连微摇了摇头:「若你在剐刑之后,再行试探呢?」
趁着血肉模煳的场面扰乱这些人的心神,来一记重锤。
「我自认在观察情绪一道上颇有些经验,届时,还请带我一併前往。」这是她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的毛遂自荐,「由我在暗处观察,挑出可疑者另行监视,定会有所收穫。」
失踪人口回归(嘆气)
出了点事儿对不住
不会坑的。
第63章
符骞其实并不十分相信连微的说法,但他也无法就此拒绝。
大不了就是陪她去一趟, 再喊人来做一场戏…他拧眉想道。
「那明日剐刑结束之后, 我命人都到将军府前院正厅去,你事先躲在屏后观察。」
「不。」连微出人意料地否决了, 「我要去剐刑现场。」
符骞不贊同地道:「不妥。」
「为何?」
「剐刑不比其他,十分……」符骞停顿一下, 选择词彙,「血腥。有些见惯了血的兵士都看不得剐刑, 你还是别去了。」
若是吓出什么好歹, 才是更糟的事情。
「要有前后对比, 才好看出猫腻。」连微坚持道,「放心, 我有分寸。」
符骞端坐原地,岿然不动。
「真的。」她忽然一笑, 凑至近前沖人眨了眨眼, 「大不了到时你陪着我?若觉得我受不住, 就及时捂住我的眼睛, 把我带下去。」
凑近的这双眸子如水晶般澄澈又清亮,盛满了笑意, 偏偏眼尾勾出一抹上挑的弧度,于是纯澈中又带了点媚。眼睫如蝶翼般纤长,闪动的每一下,都撩在了心头痒处。
符骞藏在腹中的一大堆否决的话就此被堵住,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与这双眸子对视着,最终还是他先撑不住移开了视线。
「好,那你做好准备。」
匆匆抛下这么一句,符骞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半个身子已经迈出门槛,他忽然顿住脚,解释似的道:「府中积下了不少事务,我须得去处理了,你自便。」
而后不敢回头,径直转过影壁去了。
连微在后面,借着屋外的阳光把他耳后泛起的红晕看得真切,再也压不住唇角的弧度,扑在软榻上闷笑起来。
这就脸红了吗,也太——可爱了吧!
·
符骞匆匆转入书房,撑着桌面平復了一下仍然跳得喧嚣的心,抬起头,就见一枚令牌端端正正躺在对面的书架上。
很眼熟,不是自己那块,倒像是庾令白嫌平素用不着,一直扔在这里的军师调令。
他捏着穗子把令牌拿起来,果然端端正正刻印着庾令白的官阶。
子清他……符骞抬头看了看滴漏,确定眼下已近辰时。若要点兵出去,现在不走,待赶到报上匪患的村镇时都已过了午时,兼之查探地形、问明情况等事,这一天就连山也进不了了。
按这人的习惯,明明应该尽早出门,力求早点把麻烦解决掉才对啊。
符骞颇为不解地拿上牌子,准备去找自家军师问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刚跨出垂花门,迎面就看见一人在门外站得笔直,像是个石像似的动也不动,引得门旁守着的两名侍女时不时瞟他一眼,偏这人似乎浑然不觉,毫没反应。
符骞有点意外:「坚之?」
石达毅向来爱在城外兵营中窝着,怎么破天荒地跑到将军府来了?
那人闻声,立时转过来行礼:「将军。」
石达毅行过礼,不待符骞发问,就从怀中掏出一封草草封起的信件,双手呈上。
符骞接过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寥寥几行字:「见字如晤,二门不开,我已自寻兵马去也。勿念勿念。」
是庾令白的字迹。
自寻兵马?符骞捻了捻手上熟宣,看向等在一边的石达毅。
后者轻咳一声:「军师一大早便来寻我要了我的私令,我麾下那些亲兵,俱都被他带去了。」
话中还颇有些幽怨。亲兵和石达毅作为征西军副将所掌的军队不同,是他到了肃州之后真正精挑细选从新兵开始练出来的人马,来之不易。平素交好的庾令白一副事急从权的态度管他借兵,他不好意思不借,可毕竟还是心疼:
「将军这是令军师去做什么了?如此赶得紧?」
符骞对着石达毅的目光,背后是昨日下令此后不许外人随意进出的二门,不由得有点心虚:「坚之放心,只是往南城剿匪去了,不日便归。」
「如此便好。」石达毅明显放下心来,「若无他事,属下便先回去了。」
符骞摆摆手。石达毅转身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军师临走,还让我给您捎句话。」
「说。」
向来干脆利落的副将难得有点迟疑:「军师说,他出城剿匪,城中诸事,还要劳您……费心了。」
他虽然对这些不敏感,还是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太对,只是找不出问题所在。
符骞却是一听便明了了:这段时间大动作不少,因此积压了许多事情尚待处理,譬如寇平手下人马的筛选和重新安置,庾令白一走,就全都压到了将军府正经的主人这儿。
毕竟能被信任到拥有主事权的人,整个肃州也没几个。就算下面人会把信息都整理好,甚至给出备选方案,最后要一一分辨拍板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