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谏紧张了起来:「那你还给谁捉过?」
他生气时,就攥紧了方才那野草。
「张单吧。」网中的鱼欢快的游着,然它不知,自己早已落入猎人的陷阱,张妤慢慢的将网收了起来,「不过你放心,你绝对是最后一个。」
等回了府里,哪还有需要她下河的时候。
陆谏却登时便抬了头,发着亮的眼睛道:「真的?!」
「我说世子,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你再说这鱼可全都跑了。」张妤埋怨道。
她觉得今日的陆谏实在是太聒噪了。
陆谏这会真闭了嘴,不过一点没生气的样子。他甚至松了手边可怜的野草,支着脑袋看着她,鼻音轻轻地「嗯」了声,心底轻飘飘的。
脑袋里一遍遍飘过的是,张妤跟他保证过,他会是最后一个。
这会看着张妤,莫名的就笑了起来,此刻的样子若是张妤见了,怕是又以为他是中邪了。看着,还比之前重。
乡村河里的鱼不大,张妤费了半天劲,最后只捉上来两条几寸长的。
她瞅了瞅岸上的陆谏,甩了甩自己酸了的手臂,有些气不过自己这任劳任怨当老妈子的差事,一把将鱼扔上了岸,对着他道:「去,装起来。」
指了指一旁备好的鱼篓。
陆谏瘪了瘪嘴,心里说自己这正风寒呢。不过身子老老实实的动了,将那正活蹦乱跳的小鱼抓了起来。
小鱼虽然不大,挣扎的劲道却不小,在陆谏手里活蹦乱跳的。一时没抓稳,突然食指疼了起来,「呀」了一声,鱼重新落回了地面。
张妤看他那样子本想说什么,但在听见他的喊声后,话转了口:「怎么了?」
三两步上了岸,到他身边,拿出他的手仔细看。
陆谏的左手食指上,刺了根小小的刺,张妤估摸着应该是那鱼背上的鱼刺。
她小心的拔了两下,但不知道是手上太滑,还是鱼刺太小,两下子都没有拔.出来。
张妤蹙了蹙眉,最后什么也没想,直接躬身低头,将他的手指拉进,张开贝齿咬在了那根鱼刺上。
陆谏看见她的动作,胸口恍然间像是炸开了似的,但没有躲开。
他看着张妤低头,然后指腹触到了她的唇瓣,是温软又暖和的触感,带着她鼻息的温热,他的心跳一下子就像是提到了顶尖,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浓重。
而后,有更温软的物体探下来,灼热又湿润的舌尖在触到他指腹的那一瞬,连心跳也停了,呼吸开始浓重起来。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情绪,强烈又兴奋。
陆谏乌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更加宛如深不见底的墨,浓郁幽深到让人心惊。
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那指头上,带起一阵阵的酥麻,心头也像是被什么软绒绒的东西抚过似的,让他的意识都觉得飘忽。
陆谏觉得自己是不是病得太重了,才会有这种不真切的感觉,像是踩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脚都离了地。
张妤的动作很快,咬出刺尖后就一口吐在了旁边,而后抬头看到了他比方才还红的脸。
这是病又重了?
「你这又怎么了?」蹙眉问的时候,十分自然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却发觉他像是全身惊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没,没什么。」陆谏心神大乱,他开始不可控制的想起昨夜的梦,像是窥探见了什么,又像是在刻意压制什么。
他抬头十分迅速的看了眼盯着他的张妤,胸口跳的愈发厉害了。
这过分快速的跳动,就像是方才冲到心尖的那簇血,捣鼓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安分的乱窜,叫嚣着他的理智。
他慌乱,是对于这种陌生不能掌控的情绪的慌乱。
在这种慌乱下,他避开那人目光灼灼的眼神,胡乱寻了个话头:「你怎么会抓鱼的?」
张妤愣了一下,这句话挑起了她一些快忘了的往事。
见她神思飘走,陆谏心上松口气,眼神却飘向了方才被碰过的指腹。
忆起那温热的触感,心头就一跳,再不敢想。
在中进士前,张鸣成只是一个穷书生,那会住在咸阳城下,某个不知名的县里。她也过过苦日子,那时候她家别说是鱼了,便是肉沫都难得吃上一点,这些都是陆谏不知道的。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京城,虽不是个大官,但日子也比那会好上了许多,但她娘却因为那时候的劳累患上了重病。
「喂,你想什么呢?」
陆谏有些不开心她走神过久。
张妤回神了,放下了他的手,陆谏更不开心了。
他小心的摸了摸指腹,心烦意乱。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她没心情将这些说给陆谏听,于是语气平淡的敷衍。
转头收拾起了方才的用具。
陆谏有些不开心她的冷淡,撇了撇嘴。
摩挲了下方才被碰过的地方,又好受了些。
第23章
当晚,这只鱼被炖成了汤,捧上了桌。
一碗没什么调味的鱼汤,被陆谏喝了个精光。
往日那么讲究的人,看来这几日真是饿坏了。
第三日,陆谏身上的烧终于消减下去了,虽然并未全部褪完,但是已经不妨碍赶路了。
张妤于是向妇人告别。
妇人见他们要走,还好心的让他们坐上了隔壁一户要进城拉草料的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