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湛苦笑一声,「从我本意而言,我倒希望陶家离官场政治越远越好,宁愿做个纯粹的商人。」
「可是你得面对现实,你是汉王妃,汉王妃的娘家是一个小商人,你儿子的外公是个小掌柜,你觉得你们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吗?」
陶湛良久没有说话,她想起了当年祖父不肯答应她嫁给刘璟,现在看来,当年祖父确实有远见,但很多事情她已身不由己了,尤其涉及到自己的儿女,那是陶湛最大的弱点。
陶湛低低嘆了口气,「那父亲来找我做什么呢?想说什么?」
「我就明说了吧!陶家不需要你给予特别的关照,只是希望陶家在上升的途中,你不要掣肘,不要阻拦汉王对陶家的提升,你可以不闻不问。」
「可是我现在就不闻不问。」
「现在虽然是,但不代表以后,湛儿,假如有一天你兄长会升为相国,你会阻拦吗?」
陶湛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假如兄长担任相国是王朝和人民的不幸,我想我一定会反对,当然,如果他确有能力,清廉而名声卓着,我也会很高兴,请父亲理解我的苦心,陶家如果因为我而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那对家族不是好处,甚至是灾难,父亲还记得大将军何进的下场吗?」
陶胜无奈,只得嘆口气道:「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我是因为你兄长升为京兆太守,心中太激动,所以来找你,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的外孙和外甥女都还好吧!」
陶湛笑道:「他们都很好,我把他们叫来见见外公。」
说完,她正要吩咐侍女,陶胜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下次吧!我今天还有重要事情,我下次再来看望他们。」
陶胜站起身笑道:「那我就告辞!」
陶湛一直把父亲送出外院,望着父亲急匆匆的背影,她不由低低嘆息一声,又想起了祖父临终前最后一次对她的叮嘱。
『陶家资歷太浅,切不可位卑而居高位,那是取祸之道,须厚积薄发,待两代后,家世根基已深,再慢慢向上走不迟,我就担心你父亲急于求成,重蹈当年何进之悲剧,你是明白人,要多多劝阻父亲,劝阻陶家,切记!切记!』
这一刻,陶湛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阻止兄长升为相国。
……
汉中武都郡,近五万精锐大军已集结多日,一早,王平带着半路所救的陶进和姜冏来到了汉军大营,此时在中军大帐内,刘璟正和军师法正、庞统,以及大将马超商量这次西征的具体方案。
马超对陇西情况了解很深,便首先笑道:「虽然俗话说北羌南氐,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主要是因为羌人王帐在张掖,而氐人王帐在陇西,可实际上陇西一带胡人混杂,羌、氐、吐谷浑、匈奴等等胡人都有居住,其中以氐人最多,其中氐人又分两支,一支是枹罕氐人,首领名叫宋建,却是一个汉人……」
「汉人?」庞统惊愕道:「居然是汉人?我一直以为他是氐人。」
马超笑了笑道:「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氐人,连他自己也自称是氐人,可实际上他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氐人,但他虽然是汉人血统,可氐人还要仇视中原朝廷,他已割据三十余年,设置官署,势力西达河湟,自称平汉王,居然叫做平汉王,由此可见其野心。」
「再说说另一支氐人!」刘璟在一旁道。
「另一支氐人就是和我们打过交道的兴国杨千万,他是真正氐人,被奉为氐王,号称甲兵十万,占据了大半陇西郡,此人阴险狡猾,反覆无常,说他忠心曹操也未必,之前他见我们势力弱,所以联合曹军攻打我们,现在我们北上占据关陇,估计他又开始后悔,肯定会派使者来求和,但殿下且不可相信他。」
刘璟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问道:「吐谷浑和匈奴如何?你刚才说陇西也有。」
「匈奴的势力主要在关中以北,他们在陇西势力很小,只是几支小部落,不用考虑,吐谷浑其实是鲜卑一支,据说是从辽东迁来,部落以首领名字命名,他们几代首领都叫做吐谷浑,势力也不大,被羌氐人讥讽为『吐谷羊』,也就是说他们温顺,易被征服。」
刘璟负手在大帐来回踱步,事实上,马超说的这些他都很清楚,为了攻打陇西河湟,他已经准备了近两个月时间,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有一件事,刘璟却迟迟没有能做出决定,那就是一鼓作气彻底杀绝陇西胡人,还是恩威兼施,攻心为主。
从他本意而言,胡人大多桀骜不驯,且欺软怕硬,如果有可能,一举荡平,以绝后患最好,但另一方面刘璟也知道,胡人大多逐水草而居,秋去春来,杀之不绝,最多是赶走,可赶走旧族,又会来新族,这是草原地理环境决定,总不能让农耕民族去养马放牧,显然不太现实。
刚才马超提到『吐谷羊』三个字,顿时给了刘璟一个启示,游牧民族存在,但要去其彪悍,留其温顺。
就在刘璟沉思之时,帐外有侍卫禀报:「启禀殿下,王平将军带来两人,一个是陶二爷,一人是羌人使者。」
刘璟大喜,他在武都郡迟迟不出兵,就是在等陶利的消息,现在终于来了,他当即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侍卫将三人带了进来,王平单膝跪下行一礼,陶利和姜囧也跪下行礼,刘璟连忙请他们起身,又笑问道:「王将军怎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