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不睬他,起身对刘表行一礼,高声道:「卑职启禀主公,军中为将,关键是赏罚分明,赏罚及时,这样才能调动士气,鼓舞军心,新野之战,璟公子明明立下大功,却寸功未记,虽然璟公子是主公之侄,卑职也觉得不妥,也不服。
而这一次柴桑之战,城中只有五百守军,璟公子挺身而出,招募民夫,鼓舞士气,以两千弱兵击败了两万江东军,保住江夏门户,这样的功绩还不足以给与重赏吗?卑职赤诚之言,望主公三思!」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刘表只是想了解一下黄祖的让步程度,然后考虑如何封赏刘璟,蔡瑁的拖延之术正合他心意,没想到文聘却咄咄逼人,一定要他当场封赏,这让刘表有些难办。
这时,刘璟躬身道:「启禀州牧和军师,卑职并非为封赏而战,而是为柴桑民众而战,柴桑一战,数万民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算是刚招募的民夫也捨生忘死,奋力抵抗江东军,令卑职深为感动,卑职不要封赏,只想顺应民意,继续留在柴桑,愿为柴桑军侯,恳请州牧准许!」
说完,刘璟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呈上,「启禀州牧,这就是民意!」
一名侍卫将册子转呈给刘表,刘表接过,却一下子松散开来,册子拖垂到地上,原来册子是摺叠而成,刘表将册子慢慢铺开,足有两丈长,前后摁满了指印。
「启禀州牧,一共是三万八千六百六十六个指印,占据柴桑民众九成以上,众人都希望卑职能留在柴桑,卑职不要封赏,只恳求顺应民意,留在柴桑。」
刘璟昨晚和蒯越商量过,黄祖此番来襄阳,必然是想让步和解,以刘表谋略有余而魄力不足的性格,极可能会接受黄祖的让步。
倘若黄祖让步足够大,刘表还有可能维持江夏现状,放弃安插刘璟入江夏的打算,这让刘璟和蒯越都十分担忧。
所以刘璟今天借着这个机会,索性把话挑明白了,他要留在柴桑,这是他的要求,他不管刘表怎么和黄祖妥协,但他的利益不容被侵犯。
大堂之上窃窃私语,没想到刘璟居然走出民意之棋,刘表心中有些为难,他原本就打算把刘璟放在柴桑。
但黄祖的主动让步,又使刘表的心中有点动摇起来,如果黄祖愿意将江夏军队控制权交还自己,那么就没必要再争柴桑,可以维持现状。
现在刘璟不肯放弃柴桑,这就让刘表心中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坐在下首的黄祖终于忍不住阴阴一笑道:「璟公子谋划得很好啊!四万柴桑人,居然有三万八千支持璟公子,让我这个老江夏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璟霍地转身,注视着黄祖,「黄太守是在说我作假吗?」
「我当然不敢说璟公子作假,但我在江夏为官至少也有十年了,黄氏又是江夏望族,以我的资歷,在柴桑尚只有五成的名望,就不知璟公子的九成声望是怎么做到?」
黄祖眯着望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嘲讽和不屑的神情,说到最后,他还刻意提高了嗓门,向众人看了一眼,企图获得大堂官员的理解。
「这当然可以做到!」
刘璟也提高了声音,冷冷道:「如果黄太守没有欺男霸女的侄子,也没有残暴兇狠、杀人如麻的次子,更没有屡战屡败,五千军队被打得全军覆没的长子,如果黄太守能坚守柴桑,而不是跑去夏口,我想黄太守在柴桑的声望就不会只有五成,至少也有七八成吧!」
刘璟的讥讽使黄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眼中终于露出了怒色,厉声喝道:「刘璟,你怎敢如此羞辱我!」
刘璟淡淡道:「我只是解释黄太守名声上不去的原因罢了,怎谈得上羞辱,黄太守何必动怒?」
黄祖眼一瞪,刚要再怒斥,这时蔡瑁忍不住提醒他道:「黄太守,璟公子的声望问题主公自会考虑,你还是准备一下述职吧!」
蔡瑁的一句话提醒了黄祖,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将一口憋进心中,又慢慢坐了下来。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刘璟又转身向刘表施一礼,继续道:「卑职不求封赏,只希望调任柴桑,请州牧成全。」
这时,文聘也躬身道:「主公,卑职建议加封刘璟为别部司马,镇守柴桑,璟公子守柴桑,最为合适!」
蒯越也起身笑道:「柴桑夹在江东和荆州之间,数十年来几易其手,据属下了解,几十年来还没有哪个官员获得这么高的民望,难得柴桑人全力支持璟公子,这对我们长久控制柴桑极为有利,主公,机会不可放过,应该让璟公子守柴桑。」
王威也起身道:「主公,卑职贊成蒯公和文将军的建议,柴桑重地,非璟公子不能守,只要有他在,江东军必然会忌惮三分。」
王威话音刚落,治中邓义也高声道:「璟公子守柴桑乃众望所归,属下也极为贊同,恳请主公许可!」
这时,别驾刘先、从事庞季等人纷纷表态支持,大堂内呈一边倒的势态,连蔡瑁也被迫保持沉默,不敢和众人相抗衡。
尽管刘表心中还有些犹豫,但他碍不过众人的一致支持,只得对刘璟笑道:「看来今天不封你,大家都不会放过我了,也罢!众怒难犯,刘璟听封!」
刘璟大喜,上前施礼道:「卑职在!」
刘表缓缓道:「军侯刘璟,率两千弱旅大败江东军,扬我荆州之威,保我柴桑重镇,大功于荆州,特赏黄金千两,加封别部司马,镇守柴桑,兼任柴桑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