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巅峰全靠演》 第一章 我是主播祝驳 夜黑风高的森林,地洞之中,一老一少对坐。 “祝驳,接下来本座会将全部真气传授给你!你必须心无旁骛,不然你我二人性命不保!”老者严肃无比,对面的少年凝重点头。 万籁俱寂,只有浑厚的真气流动声,发出如暗河汹涌般的声音。 “啊!嘭!” 而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人影从地洞头顶的通风口落下,直接砸在两人中间! 老者顿时怒目圆睁:“我恨啊!”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一仰。 …… “我这是在哪儿?” 少年摸着脑袋从地面撑起,洞中黑黢黢,隐隐有月光照进,看着左右两个摊在地上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都死了?!”少年伸手一摸,看着老者那瞪着老大的双眼,心头发怵,“不关我的事,你下阴间别报我的名字!” “我就是偷懒不直播,打个游戏而已呀,怎么就掉坑里,砸死两个人了呢!”少年欲哭无泪,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祝驳就是一个当代大学生,在戏剧学院读书的一个干着直播的小主播!只是偷懒耍个游戏而已,刚要坐下,屁股没挨着板凳,整个人就掉坑里了。 “这服式是古代还是异界?莫非我穿越了?”祝驳这才注意到“点儿背”的一老一少,竟然穿的都是长袍,于是他深度怀疑自己是否光荣的成为了穿越大军一员。 在稍微的新奇感之后,祝驳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当然,作为一个演员,千万不要带着情绪化表演,所以他一向都很容易管理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 这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本着新世纪人文主义的思想,祝驳还是象征性的对着年轻人的尸体问了一句:“兄弟,你有什么遗言?” 尸体:“……” “好吧,你没有。”祝驳断然道。 刚准备转过身,突然,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祝驳浑身一激灵,差点破功,心脏狂跳! 强行控制着自己头皮发麻的脑袋,缓缓偏过头,只见刚才七窍流血的老人,脸庞已经靠到近前! “呵呵,这位大爷,请说遗言。”祝驳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没表现出恐惧。 “迷……迷雾,去……别去!”说完,肩膀的爪子松开,那老人往后倒地,再也没有声息。 祝驳学着电视,紧张伸过发抖的手,试探那老者的鼻息,随后松了一口气,“死了……死透了。” “迷雾,去,别去?”祝驳有点发懵,“所以这遗言到底是啥?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师父!你没事吧!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祝驳还在思考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就算地洞门口封着巨石,依旧传进洞中清晰可闻。 祝驳心里大骇,“糟了,外面还有人,还是这老头的徒弟,要是知道我把这老头砸死了,还不找我拼命?怎么办,祝驳你别才穿越就死了呀!” 着急的少年忽然眼睛一转,看向了对面的那个,身材年纪和自己都差不多的“夭折”少年尸体上。 …… 地洞外边,月光下两条身影立着,其中一位身材魁梧,一双手臂更是如成年男子大腿般粗细,一头干练的短发,头发微红,一根根如针一般倒插在头顶,身穿短打麻布衣,腰间系着一条白布。 另一位则是身高略矮,体型胖的更像是一堆肉一样堆在地上,一双细小的眼睛在脸上的肥肉上毫不起眼,穿金戴银,一副富家翁打扮。 “我说,堡主不会传功出了岔子,已经死在里面了吧。”那胖子憨憨的笑了笑。 “闭嘴!”短发魁梧的男子低声说了一句,眼中寒芒闪过。 胖子呵呵一笑,并不生气。魁梧男子又转头对石壁喊道:“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而此刻地洞之中,祝驳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坑里的少年尸体道:“兄弟,借你衣服穿穿,不然我铁定出去就没命了,勿怪,勿怪啊!” 正准备埋土,忽然瞄到在那尸体左手食指上,有一枚奇怪的戒指。 “要装就要装全套,不然要露馅,露馅可就是死。”祝驳本着慎重的原则,赶忙把戒指拿过来,带在了自己的食指上,这才将土埋好踏实。 “还好我蓄长发,造型上已经有八成相似了,加上天黑,他们一定看不出来!”祝驳很庆幸,搞艺术哇,关键时刻能救命。 听到外边的催促声,祝驳赶紧装作沉痛的语气道:“这就出来。” 一边往石壁方向走,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努力做出悲伤的样子出来。 到了石壁面前,当然出不去。略微想了想,祝驳喊道:“芝麻开门!” 过了片刻,外边传来那个声音,“退三丈!” “啥意思?”祝驳依言后退,刚脚步落地。 “轰!” 只见面前石壁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尘灰四起!但所有碎石落在他脚前便停下! 祝驳一时之间都有些懵了,“这这这……是在逗我呢?!所以根本不是古代,是危险重重的异世界呀!” 逆光中,一个魁梧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堆肥肉。 祝驳何许人也,演技派代表人物!他赶忙收拾震惊的神色,再一抬头,脸上两道泪痕顿时夺眶而出。 “师父仙逝了!”满带哭腔的声音响起,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打满分,同时心里也在惴惴,“乖乖,要是这大汉一拳打在我脑袋上,我不得开花啊!祝驳你必须演好!” 果然,那魁梧男子一听,立马顾不住祝驳,一声沉重的悲呼,扑向了后边的老者尸体身边去。 “师父!” “成功了。”少年的喜色刚要露在脸上,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抬头望去,只见那坨肥肉胖子,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祝驳心头狂跳,连忙继续装作悲伤的样子,心道:“这堆肥肉不好骗!” “少主,老堡主怎么死的?你怎么又还活着?”胖子笑眯眯的走到了祝驳面前,“还有,谁能证明你就是少堡主?” 那双眼睛,如同暗中窥视的野兽,充满了可怕的味道,像是随时会扑上来的恶狼! “要穿帮!”少年几乎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胖子。“我就是一个逃课直播的,别这么玩儿我,我咋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个死人兄弟到底是什么身份!” 祝驳几乎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因为他知道,只要犹豫过久,对方一定起疑! 因为自己就是仗着夜黑风高,这两个人看不清自己的面貌,这才敢蒙混过关。而且自己也打算,在别人都忙着伤心的时候,好趁乱逃走,没想到竟有这胖子在外边,而且对那老者之死毫不关心! 心里心思瞬间闪过,他左手下意识的虚握,拇指摩擦着食指肚,而现在食指肚上有戒指。这是他多年来的下意识动作。 祝驳缓缓抬起头来,红着眼眶,不卑不亢直视那胖子,“哦?堡主已死,难道你就等不及想着当下任堡主了吗?”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他个大帽子! 闻得此言,胖子笑眯眯的脸色瞬间垮了,变得相当阴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铁富百!你想说什么?”那边,魁梧男子站了起来,眼睛红润,“小师弟是师父关门弟子,虽然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小师弟,可是却知道,我们少堡主叫什么,小师弟告诉他!” 而此刻的少年,正愣在当场。“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他面前,一条条的句子正不断从眼前闪过,刚开始还只是一两个词语,诸如:康康、我来也、第一、沙发。等。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前从右到左滑过的就是句子了: 我儿子考第几? 吃脚大仙到此一游~ 主播你好呀。 主播真帅,主播像是在古代哟。 “主播?”心里疑惑,嘴里自然愣愣的就念了出来。 “这是直播软件?!金手指?”祝驳瞬间有些不淡定了,“网文诚不我欺,穿越果然都有金手指!” “哈哈哈,没错!” 一阵狂笑将少年的思绪强行拉回了现实,只见那老者身边的魁梧男子大笑,“我小师弟正是叫祝驳,这魔仙堡现在是祝家的魔仙堡,以后也不会是你铁家的!” 回过神来的祝驳一脸懵逼,“尸体兄弟竟然也叫祝驳?!真是天不亡我!” 男子走到祝驳身边,拉起他的左手,“堡主亲传魔仙戒在此,铁富百,你还怀疑少堡主的身份吗?还不行礼?!” 看着手上从死人兄弟手上扒下的戒指,此刻祝驳忽然才意识到,面前的字幕,也就是金手指可能是怎么来的了。 “魔仙戒!刚才我好像转动了这个魔仙戒!” 第二章 重操旧业 祝驳怎么也想不到,这魔仙戒就是金手指,而且,是挺符合祝驳行业的啊! 现在的字幕再次飘动,而且明显开始增多了: “哈哈哈哈,要笑喜我了,是我刚听错了么?” “前面的别跑,吃脚大仙告诉你,你没有听错,就是魔仙堡!” “握草,这么魔性的名字?” “主播你会巴拉拉变身吗?” “我的青春!!” …… 祝驳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些字幕,同时心里在不断的推测着:“这些人在哪里观看直播?莫非是原来我穿越的地球上?” “主播能换个门派名称吗?魔仙堡太雷了!!” “别换,我喜欢这口味。” “换!受不了!” 祝驳一看,这才知道刚才那魁梧大汉说了啥,“魔仙堡”心里不禁吐槽,同时更震惊的是,这些观众知道魔仙堡,证明可能真的是原来世界的那群人! 暂时不想这么多,祝驳作为一个专业主播,满足观众需求是职责,于是试探的对旁边的魁梧男子道:“师兄?我是少堡主?” 魁梧男子单膝跪地,语气诚恳:“老堡主已死,你就是魔仙堡的堡主!魔仙堡左护法言必行,参见堡主!” 祝驳也算听明白了,这师兄从来没有见过已死的“祝驳”,而且目前看来对老堡主更是忠心耿耿,字幕上也在说:是个好小弟,主播收了他。 既然大家都觉得信得过,祝驳也对这言必行相信了许多,于是说出心中所想。 只见祝驳轻轻一咳,端起样子,左手放在身前,右手放在身后,道:“既然如此,我掌管魔仙堡后第一件事,改魔仙堡为:玉京城!” 言必行略微一愣,旋即低头,“尊城主之令!” “哈哈哈,主播玉京城大气!” “我取的名字!快夸我!” “我的魔仙堡就此消失在历史啦!哭” …… 没有理会那一两条觉得可惜的字幕,祝驳看着直播间里很欣慰的话,自己也是很开心。 毕竟魔仙堡,祝驳自己也觉得膈应。想象一下祝驳这个真汉子:巴拉巴拉尼古拉黑暗之神,魔仙变身! 祝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太可怕了。” “咦,这是什么?”忽然他看到一道飘红从眼前划过,在正前方停了片刻才往左飘走,上面写着:吃脚大仙送出一道元气泡! 紧接着面前的字幕都变成了:老板大气、大仙威武! “礼物?”祝驳有些兴奋了,“这异世界直播平台也有礼物?” 祝驳看到自己视线左下方,一个七彩泡泡图案,标注着x1。 “这礼物有啥用?怎么收到?” 正苦恼于怎么得到那玄气的祝驳这时又听到那胖子阴阳怪气地道。 “呵,少堡主,你有些过了吧。这才刚接任魔仙堡,竟就急着改名了?你问过铁某了吗?” 祝驳懊恼这胖子好不识趣,眉头一挑。这表情被铁富百看去,觉得这小子嚣张至极,心里更怒,“老堡主在时,任何事情都要和我八大门主商量,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独揽大权了呢?” “铁富百,你敢质疑城主的决定?”祝驳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言必行已经站了起来,双拳捏起,一双虎目森寒,像是看猎物一般看向了铁富百。 铁富百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言必行,“左护法,要知道我八门现在的处境可不好。极道皇朝虎视眈眈,三位宗师更是除了老堡主无人能敌。” “而现在老堡主已死,我观少堡主身上竟无半点真气流动,此存亡之秋,我们需要的是震慑八荒的实力,而不是一个虚架子!” “闭嘴!”言必行语气中寒意更深。 铁富百毫不示弱,“老堡主真是糊涂!左护法你已是宗师之下第一人,我情愿认你做堡主,也不认这黄口小儿!” “找死!”这次言必行再也克制不住,真的动手了。 祝驳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一道狂风吹来,下意识的搓了一下食指的魔仙戒,顿时,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己体内流过,苏苏麻麻。 视野下方,一排小字闪烁:礼物领取成功。 左下角的那个元气泡泡已经变成x0。 “有啥用?”祝驳刚疑惑,便觉得体内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将要喷薄而出,而且极其想要一拳打出去! 等祝驳将视线看向现实,只见言必行已经站在了刚才铁富百的位置,而铁富百一滩肉已经撞到了后边的石壁之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你也是这样想的吗?”祝驳面无表情,看着言必行。当然,祝驳只是代替字幕发问的,而且祝驳也想看看对方是否对自己忠心,必须得找个靠得住的抓牢。 不然这还只是两个属下,已经让祝驳提心吊胆的了。 从两人口中,祝驳已经猜测到自己将要掉进怎样的魔窟,除了这个铁胖子,还有七个人都是自己属下,要是不找个强有力的打手,自己的小命可不保。 “慎重慎重,一定要稳健点。” “我对老堡主的忠心日月可见!”言必行闻言立即单膝跪地,“堡主养育属下三十五年,小时候救我于水火,而且教我武功,我绝对支持堡主的一切决定!” “主播惨了,这汉子心不在你这儿!” “小心是苦肉计呀!” “我觉得这汉子挺好的。” “真相只有一个,幕后凶手就是他!” 祝驳不看弹幕也知道,眼前这言必行一口一个老堡主,看来对老堡主传位给祝驳这件事,没有意见是假的,可是也确实很忠心。但这忠心只在老堡主,要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这个“祝驳”是假的,岂不是第一个劈了自己。 “必须露一手,震慑住这个师兄!”祝驳心头暗道。 于是他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好了,我知道你对师父的忠心,可是现在,玉京城城主是我。” 说着他望向了那边正用阴冷目光看着自己的铁富百,居高临下的道:“给你个机会,一招之内,不是我打死你,就是我打死你!” 铁富百顿时怒火冲天,肥胖的身躯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展开,恐怖的气压将整个地洞都摇下了碎石! “打死我?!黄口小儿,大言不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城主小心!”言必行就要挡在前方,可是一个白衣身影更快! 几乎有道道残影在他的眼前闪过,然后言必行就看到那挺直的身影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快!太快了!”言必行心头大骇,此身法速度,他只在老堡主身上见过,不,是比老堡主更快! 白衣祝驳挥袖,气质如仙,但挥出的却是一团暗黑真气! “老铁,我要撞壁了!”祝驳心头呐喊。 轰! 一股气浪袭来,言必行再看去,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铁富百,此时他的肥胖身躯已经撞进了石壁,身躯四周的石壁上,竟无丝毫裂痕! 而那铁富百已经瞪大双眼,口中鲜血不要命的流出。 “嘶!”言必行倒吸一口冷气,满眼的惊骇,“这是仙魔神录第九层!” 仙魔神录,身如谪仙,心似魔神。 一身白衣的祝驳尘灰不染,心里震惊于自己一掌的威力,但好在自己已经有心理准备,并且深谙演员的自我修养,硬生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挥袖离开道:“厚葬师父。” 言必行连忙躬身,这一次言语中多了一些恭敬。“是!” 洞口的祝驳微微停足,叹了一声后道,语气中充满了可惜的意味,“换个门主吧。”说完这才走出洞穴。 “是!” 言必行再将身躯弯下更多,从刚才祝驳的神态中,他隐隐看到如当年魔仙堡老堡主,祝仙黎那魔道巨擘的影子! …… 而此刻的“魔道巨擘”祝驳,出了地洞后,就撒丫子跑了…… 第三章 我很想慎重 “主播撞完壁就跑,真刺激” “别跑呀,生命不死,撞壁不止!” “溜了溜了” 面前的字幕还在不停跳动,祝驳也没心情看,只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再不跑,真被那言必行带走,还不知道那“魔仙堡”是个什么魔窟,反正听着名字就像是反派。 本着慎重原则,就算自己可以依靠那个可怕的“元气泡泡”打赢铁胖子,要是魔窟里还有更厉害的人呢。所以这个“魔仙堡”他是不会去的。 “躲两个月,好好熟悉异世界,等元气泡多存些再说,稳健发育!不信这些人能找到我!”祝驳往山下跑,尽量往树丛浓密的地方钻。 夜黑风高,祝驳没在意,身上衣服已经被划破了。 “不过刚才可真是爽快。”祝驳想起刚才体内的力量,就连他也没想到,直播平台的礼物竟然真的可以收到,而且还这么强大! “哈哈哈,那岂不是我已经成了小说里的绝世武林高手啦!”祝驳脸上像是开了花,“那我应该能飞了,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试试!” 森林里一阵憋气,脸都快憋红了,最后放出了一个响屁。 “……”尴尬了,祝驳不甘心,“看来是消耗性道具,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礼物?” 正郁闷呢,那道浑厚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林中嗡嗡作响,“城主,您在哪里?” 祝驳一听顿时被吓了一激灵,“握草,阴魂不散!” 看到旁边有处几乎密不透风的树丛藤蔓,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啊,疼!” 祝驳钻进来才发现这些藤蔓全部有倒刺,刮在身上皮肤,火辣辣的疼。 “哈哈哈,主播好骚,我污了!” “刺激,真·绝地求生” “啊,那里,疼” “网友大才,我污了” 面前的字幕不间断划过眼前,祝驳满脸黑线,心道:“也不知道这魔仙戒能不能关,不然谁都能看到我做的任何事情,听到我说的任何话了,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还好不知道我想什么。” “咦,又有礼物。”祝驳跑出来时没有去在意字幕,只知道在打趴铁富百的时候,字幕突然变得很多,几乎把自己的视线都挡完了,没想到竟然又有人送了礼物。 “谢谢老铁送的礼物。”祝驳还是道了句谢,当然声音很轻。 喀嚓!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音,祝驳寒毛倒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握草,我听到了!” “有,有鬼吗?” “哈哈哈哈,刺激刺激,这就是我想看的” “我是不是进错了房间?” “主播别慌,童子尿!” 字幕上的字划过眼前,祝驳可没心情去注意大家到底说了什么。 “既然是异世界,那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很多,不会被我碰见了吧。”他浑身紧绷,缓缓转过身去。 “还好还好。”心里略微放松。 只见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发髻散乱,身上的衣裙也是破破烂烂,有的地方可看到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瓜子小脸,脸上虽有污垢,但也能看出是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姑娘。 此刻那女子正用慌张与恐惧的目光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让祝驳差点都想摸摸对方的头了。 “哇,终于见到古风妹子!” “小萝莉,主播畜生!换我来!” “不是鬼吗?可惜可惜” “不是女鬼,我不看了。” 没理会飘过的字幕,祝驳反倒很好奇,这个先自己躲进这里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躲进这里。 “你是谁?”祝驳小心翼翼,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那女子刚要说话,祝驳耳朵听到动静,赶忙伸手捂住对方的樱桃小嘴,“嘘!” “嗯,好软。”祝驳还有心情想了想其它的。 没有功夫去看女子那已经红到耳根的小脸,祝驳凝神静听。 果然一道风声从头顶飞过,从暗处,祝驳看到一个像是竹竿的老人落在前方不远处,光线太暗,看不清面貌。 但通过手掌,祝驳感受到了急促紧张的呼吸声,意外的看了下面前的女子,微微靠近,在她耳边问道:“你认识他?在躲他?” 可是奇怪的是,祝驳反而感觉手掌发烫,对方呼吸也更急促了。 “奇怪,你生病了吗?”祝驳有点搞不懂了。 然而面前的字幕,全都疯狂了,密密麻麻,几乎遮挡了他的视野。 “主播大才!” “哇,大猪蹄子放开她,冲我来!” 其中最多的是“禽兽”二字。 “咦,又有礼物!”祝驳看到视野上方,一行字闪闪:主播的姨娘送出玫瑰花一朵。 祝驳心里一喜,可以,竟然又有礼物了,看到左下边: 元气泡x2,又多出一朵玫瑰花x1。 看到“禽兽”祝驳当然知道这面前的姑娘怎么会这个反应了,赶紧松手,目光带着歉意。 天见犹怜,他祝驳完全没有乱来的意思,自己正逃命呢。 松开了手,字幕终于窸窣了。 心里正想着玫瑰花会有什么用,他就看到外边那老人,弯腰拾起了一块布条,顿时祝驳心头一惊:“坏了!” 低头一看,可不是他自己的吗。 “还是不够慎重啊!”祝驳痛心疾首,深刻检讨自己。 “丫头,我知道你在附近,快出来,跑了这么久,早累了吧,让爷好好疼爱疼爱。”老者抓着布条,浑身真气运起,凝神注视着四周暗夜。 “不是个好东西。”祝驳听他声音,像是夜枭一般阴森森的瘆人,在心里给一阵鄙视,“你又不是本城主一样人见人爱,谁要出来让你这老鬼疼爱。” 就在此时,那老者突然转头,目光直视而来! 祝驳心头一惊,赶紧低头。 刚才他好像觉得与那老者目光对视了! 果然,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祝驳闭着眼睛不断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说来也奇怪,尽管闭上了双眼,但祝驳还是能看到眼前有字幕在飘过: “哈哈哈哈,主播要凉!” “散了吧散了吧,主播已死,有事烧纸” “主播别怂,干他!” “主播醒一醒,撞壁时间到!” “要是撞壁成功,我送锁子甲!” “可别撞壁了,慎重慎重。”祝驳心里慌得一匹,他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还有两个元气泡吗。 正准备转动食指的魔仙戒,却突然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祝驳赶忙睁开眼睛。 “修老怪。” 这是一把好听的女声,只见一挂白衣飞落而来,站在了祝驳与那老者之间,背对着祝驳。 只闻其声,祝驳心里便有极强的好奇,想要知道这背影的正脸到底是什么绝世倾城的模样! “嘿,童老魔没想到你也来岐黄山了。”那姓修的老者阴侧侧的一笑,这才将有点出神的祝驳给拉了回来。 “修老怪,不止是童姐姐,我也来了哟。”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岁数不大,可是祝驳没有看到人影。 “这些人到底大半夜来这干嘛的?不知道和魔仙堡的人是敌是友。”祝驳心里暗暗猜测。 正猜测间,只听那修老怪道:“堡主这次受伤,恐怕性命不保,大家都是来关心他老人家的。” “哈哈哈哈,你一老怪物还知道关心堡主?”那小男孩儿的声音冷笑道,“怕不是来探虚实,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哼,小屁孩儿要动手吗?”修老怪语气不善。 “好了,找人。”背对祝驳的女子开口,声音微冷。 “童姐姐,你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难道也是来探望堡主的吗?”小男孩儿又问。 “杀他。”女子冷冷道。 祝驳心里暗爽,这姓修的竹竿和那个小男孩分明来此也是图谋不轨,偏偏还一个劲的不承认,还是这童老魔来的爽利。 同时他也猜测到了这三人的身份,恐怕就是和铁富百一样,是魔仙堡下的八大门主。“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魔仙堡确实就是个魔窟吧!”祝驳更加坚定了不能去魔仙堡的决心。 “你们来干什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伴随着重物落地之声。 “左护法!”修老怪三人心头一凛,微微拱手行礼。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刚才那被左护法随手扔在地上的人,顿时寒气大冒! “铁门主!”三人各自戒备,同时对言必行投去了忌惮的目光! “你…废了铁门主?” 言必行摇摇头,“不是我,是城主。” “城主是谁?”三人心里同时冒出疑问。 第四章 但我更想撞壁 试问当今琉璃陆,武林高手都数得出来,四宗二绝,都是能废他们这些顶级高手的,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是城主的。 “左护法莫要唬人,这岐黄山上,有能杀得了铁富百的,除了堡主就只有你了。”修老怪怀疑道。 四宗二绝中,就有言必行! “忘了告诉大家,老堡主已经仙逝,传位给了祝驳。城主下令,今天开始江湖上再无魔仙堡,只有玉京城!”言必行面无表情的道。 “什么?!”修老怪一声怪叫,“先不说玉京城是怎么回事,老堡主他老人家真的死了?!” “我不信!铁富百就是被新任堡主废的?”在一颗树上的小男孩惊的手上的糖葫芦都掉了下来。 “纠正一下,是城主,再说错你的右手可就拿不动糖葫芦了。”言必行木然的看了眼旁边树顶的小男孩。 后者微微尴尬,因为他知道,言必行一向和他名字一样,说到做到。 “祝驳是,谁?”白衣童老魔问出关键的问题。 “老堡主的关门弟子。”言必行指了指铁富百,道,“铁富百不尊堡主遗令,忤逆城主,所以被废武功,以儆效尤。” 树上的小男孩儿和修老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少……城主已经是大宗师了?”修老怪试探的问道,本想说“少堡主”可是看到言必行的目光,立即改口。心里暗骂:这条祝家的老狗。 言必行刚要回答,忽然他目光看向前方树顶。 如临大敌! 修老怪随他目光望去,这次是真的魂魄都要吓出来了。 不仅是他,那小男孩儿更是吓得从树上摔了下来,白衣女子童老魔也是浑身紧绷! “哟被发现了,不愧是被称小宗师的拳王。” 那边树顶,一个月白长衫的身影脚尖点在一片树叶之上,微风拂过,身体随之一上一下。 “可惜,八位门主只来了四位,还有一个竟然是废人了。”那人双手负在身后,睥睨着林中所有人。 “千里无迹,大宗师:叶流形!”言必行口中生硬的蹦出一句话,眼中更是极为愤恨! “谁让我和那两个喝酒喝输了呢,所以剿灭魔仙堡的苦差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叶流形叹气,然后微笑着看着下方四人道,“本来想来个一网打尽的,没想到其他门竟然没来。” “说吧,你们还有什么遗言。” “你身为大宗师,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吧。”言必行走到了三人前面,身体放松。但在身后的三人可以看大,在言必行的后背,已经有白雾在衣服上升起。 “祝仙黎已经死了。唔,这件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刚才听你们说又多出一个城主,那个什么城主在哪儿?”叶流形轻松道,“唉,不说算了。就让我多找找,终归找得到的。” “呵,你们三大宗师联手设局杀我师父,此仇必报。”言必行恶狠狠的盯着叶流形,“我说到做到!” “今晚你就要下去见你师父了,别说大话了。”叶流形掏了掏耳朵,又指了指树丛,“诶,树丛里的两个小娃,可以出来了,早就发现你们了。” 言必行等人一脸诧异,此地还有别人?! 祝驳一脸黑线,“我就是个看戏的,等着你救命呢,没想到把我往火坑里推!” “主播叫你撞壁了!” “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主播也太能苟了吧” “伏地魔,这谁扛得住啊” 祝驳心如死灰,看到眼前的字幕,又立即燃起了希望。 “对啊,我是有金手指的人!正好还有两发元气泡,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这个啥宗师。”祝驳双眼一亮,“慎重起见,把那个玫瑰花也领了!” “怎么?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怕一群将死之人不成?”叶流形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要撞壁!”祝驳一边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往外转动食指上的魔仙戒。 …… “呵呵呵,精彩,实在是精彩。” 祝驳很有“风度”的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身后那女子也跟在了后面。 “领取礼物:玫瑰花。” 祝驳看着下边的小字,傻眼了。 “关键时刻,你给我领取玫瑰花?!元气泡呢?”祝驳心头狂跳,但面上依旧如沐春风,笑意浓浓的样子,“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就这时,一股清凉之感忽然出现在额头上,就像是有人放了一块冰在额头一样。可是之前那种苏苏麻麻的感觉,丝毫没有! “城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言必行看到祝驳,那是相当的震惊与激动,立即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城主!” “他就是城主?”修老怪等人看着那翩翩公子,顿时也是心里一惊。 仔细看去,只见那少年,虽然一身白袍微有污垢,但那种出尘与缥缈之意却丝毫不减,遗世独立如同雪山之莲花,红尘之谪仙。 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的那种叫人移不开目光的气质,叫人着实心悦诚服,仿佛只要跟随着他,就能逍遥红尘,遗世独立。 这一点,在祝驳身后的女子感受更加浓烈。 前一秒还是共患难蹲树丛的公子,但自他出来树丛的一刻起,仿佛变了一个人,让人是如此的着迷。 “参见城主!”在场的三位门主,齐齐单膝跪地! 祝驳面容不改,心里却心惊,“怎么回事,我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当然能感受到这些人灼热又信任的目光,不仅如此,就连刚见面的对面那位大宗师,也是满眼的赞叹与欣赏之意。 “莫非是那个玫瑰花礼物?”祝驳心里猜测,他感觉自己眉心尤为清凉,仿佛之前一直困在泥潭,此刻方才来到至清的水中。 提高魅力值?可以,很强大。 不过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们起来吧。”祝驳开始演技技能,左手放在身前,微微抬手。 几人不敢违令,站起身来。 再一看,修老怪已是瞠目结舌,“城主!你!” 那边以叶流形的真气造诣,自然能夜里视物。 只见那少年身上,那些污垢竟在不自觉间从衣服上分离落下,片刻之后,浑身上下,除了划破的衣袍没有恢复以外,一身白衣已是如同崭新! 祝驳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心惊于那玫瑰花带来的撞壁效果,可是依然没有表现出来,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修老怪在祝驳的目光下,竟是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仿佛眼瞳深处有巨大的魔力在吸引着他。 心里更警惕,这城主的魔功,竟比老堡主还要邪性! “你就是玉京城的祝城主?果然不凡!”叶流形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也没用力,就这般身形直直的飘落而下,站在了离祝驳十丈之外。 “过奖过奖。”祝驳背心想要流汗,脚杆也想有点软,可是身体不允许。只得保持着笑容,和善的回答道。 赶紧不着痕迹的拇指转动食指的魔仙戒。 “我今天要杀了玉京城下的三位门主和你的左护法,你怎么说?”叶流形上下打量着祝驳。 “随便。”祝驳很是自然的回答,心里却道:我不会阻止你的,快杀快杀,我还得谢谢你,我就想溜! 此话一出,三位门主吓得是胆战心惊,“城主杀了铁富百,再借叶流形之手杀了我们,难道是想一朝天子一朝臣?” 言必行面无表情,仿佛毫不在意。但他微微捏紧的拳头却暴露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有意思。”叶流形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我也要杀你呢?” 祝驳看着那笑容满面,但就连他都能感受的杀意在锁定着他,祝驳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完了完了,要死要死。” 可是…… 他笑着如沐春风、儒雅随和地回答:“那你就去死吧。” 叶流形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秋风如金刀,肃杀满场! 第五章 说最狂的话 任谁也没有想到,祝城主能如此面不改色的,挑衅一名大宗师。 尽管这名大宗师在大宗师之中,战斗力最弱。但说起来,除了不知深浅的祝城主,在场所有人,没一个会是叶流形的对手。 刚才叶流形说的没错,今夜可能就是他们丧命之时。 叶流形眼睛微眯,看着祝驳,轻松笑道:“有趣,琉璃大陆上,从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还是说,魔门灌顶之法让你传得祝仙黎的魔功后,就可以自信与大宗师比肩了?” 祝驳面色不改,依然如沐春风,甚至还潇洒踱步,以侧身对着叶流形,扭头笑道:“你不信?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嘛。” 不错,促使祝驳敢如此嚣张的是,他已经领取两发元气泡,不怂! 此言再出,叶流形犹豫了。 祝驳如此有恃无恐,接二连三叫嚣大宗师,仿佛是很想打架似的,这让叶流形猜不准祝驳的真正实力。 要是对方一再忍让,叶流形还敢以雷霆手段直接出手,但祝驳没有。这让叶流形心里无比警惕。 大宗师之间交手,生死都在一刹那,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差,就会落得身死道消。当然,对方也绝对不好受。 到了这个阶段,或许说,到了言必行那个超一流的阶段后,每次与同阶段的高手交手,都是一场赌博,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会出手! 可是面前的祝驳真的太嚣张了,叶流形深感怀疑,此人魔功,可能比祝仙黎更胜一筹! 因为刚才那污垢离体的一幕,着实不像是真气能够办到的。而且,叶流形没有感受到一点真气波动。 想到这里,叶流形又笑眯眯问道:“我听闻你们魔仙……哦不,玉京城有一门灌顶之法,上一代堡主的真气可以灌顶至普通人身上,致使其一跃拥有大宗师级别的内功?” 祝驳不着痕迹的望向言必行,见其脸色微微有些紧张,心里已经猜到答案。 “这个啥灌顶之法这么牛,那这魔仙堡的堡主岂不是早就天下无敌了。看样子这个灌顶肯定还是有缺点,不然这汉子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不过我不能表现出紧张,更要有恃无恐,不然对方知道我心虚,肯定要搞我。” 祝驳心里心里的想法只在刹那,而且他还看到叶流形也表情轻松了下来,证明对方可能已经看到言必行等人的紧张了。 “左护法。”祝驳赶忙出声,胸有成竹而又带着轻松的道,“既然大宗师这么有兴趣,你就一五一十的把灌顶之法介绍一下。” 此言一出,不仅是言必行和那些魔门门主,就连叶流形也是瞳孔一缩! 他紧盯着祝驳的脸,想要从祝驳脸上看到些端倪,可是他只看到了,一张清秀俊逸,和煦阳光的笑容。 “这魔头一表人才,又如此坦荡,值得深交。” 一个念头在叶流形脑海里形成,随即被他立即掐掉,叶流形的额头上几乎出现了冷汗! “太可怕了,此魔头的魔功比祝仙黎还要深!琉璃陆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言必行开口道:“魔仙堡确实有灌顶之法,仙魔神录的内功确实可以继承。” “但是也会有消耗。”言必行继续道,“正常来说,只能继承上一任堡主的七成功力,而且每一位被选中的少主,在继承圣功一年之前,必须以特定药物浸泡身体,不然七成功力也继承不了,反而会有巨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言必行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祝驳。 祝驳心头一跳。 不会吧,这个继承人没有泡药一年? 言必行可能已经起了疑心。但大敌当前,祝驳依旧硬着头皮笑道:“怎么了?继续说。” 言必行低下头,继续道:“城主圣功威盖当世,一掌废了铁富百,显然圣功继承不止七成!” “呼。”祝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言必行还是不傻,没有当着叶流形说出内心的怀疑。 祝驳转过身,望着叶流形:“大宗师怎么说?你依然可以杀我这些部下,但你要杀我的话,我是会正当防卫的。” 叶流形沉默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祝城主客气。首先还是恭喜祝城主掌管玉京城,既然你们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竟然就真的脚不沾地,身体后滑上升,落到树巅后一个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直接飞走。 祝驳有点傻眼,“卧槽,咋还给吓跑了呢?你老好歹是正派大佬,给我杀几个魔头呗!我没开玩笑啊,这些人随便你搞!” 当然,人已经溜得没影了,祝驳又不傻。不会当着这些魔头把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喊出来,不然就是嫌命长了。 要是有人信不过,非要搞自己两下,两发元气泡一没,祝驳可真是必死无疑了。 祝驳内心很是失望,转过身来看着言必行等人,脸上依旧很是热情阳光。 “多谢城主!”修老怪急忙躬身,就连那小孩儿和白衣女子童老魔也心虚的低下了头。 因为刚才祝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叶流形要对他们出手,这城主定然不会帮忙。 在叶流形看来祝驳一定会出手,可是他们心里却都明白:虽然平日里他们听从祝仙黎的,可是祝仙黎重伤,他们今天来这里完全是不安好心,已经引起了新主子的严重不满。 所以他们不敢再造次,或者说,在摸清祝驳的实力之前,他们不敢。 “城主圣功盖世,叶流形也自知不是城主对手,属下今后定然以城主马首是瞻!”修老怪那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更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那小男孩儿也赶紧低头,“城主哥哥威武霸气,以后其它门主想要动城主哥哥分毫,我必用竹签威严地戳爆他们眼珠!” 祝驳看着那小男孩儿,一时来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儿赶忙道:“小弟叫曾微颜。” 祝驳打量着这个小男孩儿,眉清目秀,有点婴儿肥,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就是穿越前,会有很多女生甘愿当妈妈粉的那种样子。内心:“emmmm,完全不威严好吗。” 见大家都威慑于祝驳的身份,纷纷说出了表忠心的话。童老魔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微微纠结了片刻,最后道:“我也是。” 祝驳黑人问号。 “城主哥哥,童姐姐因受过伤,无法很好说话表达,还请城主哥哥不要怪罪。”旁边的曾微颜道。 言必行也刚要说话,却异变突起。 只见祝驳身后,一个身影快得模糊不清,直射祝驳而来! “小心身后!”言必行立即冲了过来,并且大喝一声。 祝驳疑惑转身,然而已经太迟。 一记手刀已经刚好落到,因为祝驳的转身,那一掌直接插到了心脏位置! “城主!”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更是,来人的速度之快,除了言必行,竟是没一人看到! 就算是言必行,也根本来不及救援! “轰!” 祝驳身后荡起剧烈罡风,地面开裂,狂风舞动,身后树木不断断裂! 三位顶尖高手纷纷被推着后退,只有言必行激流勇进,一步步踏下,脚步深入地面半尺! 一掌之威! “是大宗师!”修老怪瞪大着双眼。那边祝驳在灌木丛里遇到的小妹子,已经被震晕过去。 “来都来了,要是试都不试就被人吓回去了,我可是要被那两个嘲笑的啊。”叶流形保持着冲击前倾的姿势,如沐春风地笑道。 “卑鄙!身为大宗师竟然偷袭!”曾微颜气鼓鼓的骂道。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大宗师间的交手,从来都是千钧一发,没有偷袭的说法。”叶流形嘲讽说道。 “不错。”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话题。 叶流形震惊的抬头。 只见本应该不死也要重伤的祝驳,竟然面带笑容,正低头看着他! “我也说过我会还手的。” 祝驳一拳朝着叶流形额头打去,后者想要抽手后避,以他的轻功,这一拳必然打不到他! 可是他失败了,右手像是被吸住了一般,他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拳落下! 又是一声巨响,众人便看到叶流形的身躯抛飞出去,撞断身后十几棵大树! 言必行赶紧冲过去。 “城主哥哥,你没事吧?”曾微颜三人也靠上前来。 修老怪与童老魔互换一个眼神,三边站立,隐隐封住祝驳逃窜之路! 第六章 镇异司武备 “哈哈哈,主播要凉!” “惊险刺激!” “我觉得童老魔挺好看的,兄弟们赞我!” “吃脚大仙送出锁子甲” 祝驳原本没有在意的,可是经过弹幕提醒,那才是冷汗差点飙出。 “我打跑敌人,队友竟然就想搞我?!”祝驳差点就要跪地求饶了,可是关键时刻,有人送礼。 视野左下方:锁子甲x1,元气泡x3 顿时,祝驳不虚了,大不了一人一发,全部搞瘫! “城主,你受大宗师一击,无碍吧?”修老怪上下打量着祝驳。 刚才的情况着实凶险,还好祝驳早先领取了两发元气泡,不然已经被一掌穿心了。 经过撞壁,又是三发入手。本着慎重选择,祝驳也怕打不准这三个,于是还是用出此生最强奥义:装模作样! “怎么?你希望我有事儿?”祝驳目光随意的瞥向左前方的修老怪。 修老怪皮笑肉不笑,“老朽懂些治病救人之术,属下斗胆给您看看?” 这修老怪确实阴险,手腕之上有脉门,要是被扣住,尽管他比起大宗师还差的远,但也能一招治住一个大宗师! 祝驳不懂这些呀,不过知道修老怪没安好心。一向本着越是装作有恃无恐,对方越会忌惮的选择,祝驳依然选择伸出了手。 童老魔眉头一皱,而另一边的曾微颜则小手捏紧,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 修老怪也没有想到祝驳真的轻易的就答应了,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你们是魔门门主,还会害我?我相信你们。”祝驳笑得真假难辨,但是在场的人看着这笑容,都是心里发虚。 这时,言必行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围住祝驳的三人连忙松下。 言必行走到祝驳跟前,悄然把祝驳与修老怪隔开,“城主,属下跟过去没见到叶流形。不过那一击肯定让他受伤了,我立即调动玉京城的弟子们,暗中打探其行踪。” 祝驳假装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玉京城恐有动荡,还望城主主持大局。”言必行说道,“待我们会玉京城后,再回来迎老堡主遗体。” “主播别怂,去!” “我觉得主播是怂人吗?他就是!” “快去吧,想看更多好看的。” “童老魔可以陪睡吗?” 弹幕上一堆毫无营养的话,这些人就想看乐子。祝驳心里吐槽不已,他们看乐子,我就要每天担惊受怕,一不小心小命玩儿完。 但事到如今,刀在脖子上架着,不去不行。只希望那些大宗师可别被自己吓到了,不敢来劫杀自己这群人了。不然还真不好趁乱逃走。 “嗯,就先这样吧。”祝驳点点头。 见几位都无异议,言必行又道,“这姑娘和铁富百……” “姑娘带走,老铁就等下次来接他。”祝驳说道,毕竟那女孩儿说不定能当个工具人,给自己赚玫瑰花。 祝驳刚准备去扶已经晕过去的女子,修老怪连忙道:“城主,我来我来。” “你?”祝驳看了眼修老怪,笑眯眯道,“滚。” 后者脸上笑容一僵,祝驳召来童老魔,“你来抱她走。”童老魔赶紧过去将那女子抱起。 众人准备出山,路上修老怪悄悄后退,对言必行道:“护法,咱们一行人目标太大,不如我与两位门主先行回玉京城打点,也好早点安排老堡主的遗体回城。” 言必行想了想也觉有理,毕竟这三人对祝驳依旧心怀不轨,一路前行,说不定还得出什么岔子。 只是他没想到修老怪竟自己提出来,于是他问了一句:“又在极道皇朝做了什么?那个被你怀来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修老怪神情尴尬,“哈,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婢女。” 言必行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上前去与祝驳汇报。 祝驳闻言当然是大喜,一双眼睛盯着总比八双眼睛盯着要好。 立即将那陌生女子抱过来,修老怪、童老魔、曾微颜三人立即躬身离去。 “城主,这样抱着,有失威严。”言必行看了眼祝驳。 后者立即脸上笑容满面,“那你抱住。” 把那女子交给言必行,祝驳赶忙转身走开。 “主播直男,鉴定完毕。” “妹子配汉子,主播好眼力。” …… 几乎走了半夜,两人来到一座破庙。 “前边有破庙,我们进去休息休息?”祝驳可真酸爽,走了这么久山路,关键还要端着架子,可是心力憔悴。 言必行有些犹豫,“城主,那庙里有人,会不会……” 祝驳一听,仔细看去才隐约看到破庙里,有火光在摇摆。 实在是对方找的避风地点太隐蔽,祝驳一时才没注意。这下被言必行点穿,祝驳只得维持深不可测的形象,道:“我早知道有人了,无妨,进去说不定有好玩儿的事。” 言必行一听,只觉祝驳更加高深莫测,不再犹豫,两步走到祝驳前头,祝驳道:“一会儿进去不能称城主。” 言必行点头,然后进去。 刚入前廊,言必行就已经发现,在破庙主殿的屋顶,有一个人正四处望风,黑夜里,一双眼睛微亮。 “公子,是练家子。看来里面的人不简单。”言必行轻声提醒。 祝驳没有在意,假装自己早就发现。 言必行见祝驳没有停下的意思,也心道城主必有安排,继续往大殿而去。 “啪!” 一颗石子落到祝驳脚前,发出声响。大殿屋顶上的人开口出声:“何人?” 祝驳笑道:“过路的,想进来歇一歇。这破庙是你家的?” “让他们进来。”屋顶还没答话,屋里的发话了。 “两位自便。” 祝驳微微一笑,踏入中庭院落,满是枯草,但也被先来的人走出了一条道。言必行也扛着那昏睡过去的女子走了进来。 没错,就是扛。祝驳吐槽这动作,像是人贩子似的。 走入主殿,对面神台上放的不是祝驳熟悉的佛像或是三清像。反而是一块几乎有人那么高的梭形石头,表面不平整,要不是体积大些,就和路边石头差不多。 自己才穿越过来,没法吐槽这世界的信仰如此奇葩,进门后目光扫过殿内。 总共有六人,加上屋顶那个一共七人。而且是一伙人,看对方的衣服,和祝驳的广袖长袍不同,这些人皆是紧袖圆领,头发以发箍箍紧,有簪子横叉。 发饰和叶流形差不多,只是衣服样式不同,但叶流形长袍之下,也有差不多的紧袖服,好像也是圆领,不是祝驳和言必行一样的交领。 “极道皇朝的人。”言必行悄悄道。 祝驳眉头一挑,“和魔仙堡有恩怨的皇朝,有机会。” 而大殿中的人看到言必行与祝驳,先是看了看祝驳,然后在言必行肩头停了好长时间。 “两位是漠北人士?”一个像是领头的适时开口,起身指着旁边两人。 那两位立即走开,“来,这里坐。” 祝驳毫不发慌,走过去坐下。言必行自然也目不斜视,先把女子放下,然后坐在旁边。但是他的右手捏紧,没有放在膝盖上,而是悬在那女子头顶。 因为刚才,言必行听到有人轻声和旁边的人道:“目标出现。” 这个目标,言必行可以大致确定,就是他抗的这个女子。 其一,祝驳的身份在魔仙堡也是绝密,除了上一任堡主祝仙黎,没人知道祝驳的样貌。魔仙堡都是如此,极道皇朝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不会是冲着祝驳来的。 其二,言必行在琉璃陆虽然也是个人物,但他主要处理的是魔仙堡内部之事,更多的是作为威慑敌人的力量存在。这些人虽有武功在身,虽然会有些麻烦,但要解决他们并不困难。证明这些人在极道皇朝位置不高,所以这些人也不会认识他。 所以唯一可能成为目标的就是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被修息拐来说是婢女,但以修老怪提前跑路的情况看来,这个女子身份肯定不是婢女那么简单。 此时,因为祝驳选择坐在这里,两人的所有逃走路线都被封锁,所有人都紧盯着这里,只等开口之人命令,他们就能扑杀上前。 值得一说的是,看到这些人手中的直刀之时,言必行已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我们是漠北过来做生意的。”言必行道,“路上被盗匪抢了货物,又没多久发现这女子晕倒路边,所以好心带着一起走。” “哦?”那祝驳身旁的人道,“可是前往九华城?” “不是,九华城虽大,但却是买卖瓷器的大城,我们的货物是兽皮,自然得走更南边的岭岚府。”言必行从善如流。如果是说九华城,那就解释不通为何会在九华城更东边的这岐黄山出现了。 “走九华城更安全。” “这不想着走近道么?” “这是回了?”大人又问。 言必行:“货物已丢,当然得回。” “嗯。”那人低眉点了点头,“还好你们没有路过九华城。” 祝驳来了兴趣,问道:“九华城出了什么事?” “知府死了。”那人目光看着祝驳二人,“全家上下五十三口一条狗,五十二人被毒杀狗也死了,凶手连九岁孩童也没放过。” 祝驳闻言心里一惊,那人继续道:“九华城已经封城缉拿凶手,如果你们去了,恐怕出不来了。” “凶手是魔仙堡的。” 此话一出,大殿内,有兵刃缓缓划过刀鞘而发出的撕拉声出现。 “大人是镇异司的吧。”言必行丝毫不惧。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不错,镇异司武备第六十组,我是组长尤安山。” 第七章 我想当好人 “极道皇朝镇异司下,军机武器四备,其中武备之人大多江湖人士。”言必行点头道,“与魔仙堡更是生死大敌。” 祝驳没有说话,这时候瞎掺和什么,补常识都来不及。恨不得手里有小本本,可以好好记下。 “自极道皇朝建立,已经把魔仙堡逐至漠北荒凉之地,你们依旧想着赶尽杀绝。”言必行说话已经有些压抑了。 尤安山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们魔仙堡做事无法无天,行事更是残暴不仁!” “早在极道皇朝之前,魔仙堡已经存在了。”言必行抬起头,虎目直视尤安山,“是极道皇朝挑起的战争,你们排除异己,根本不想让魔仙堡存在!” “唉,魔仙堡已经不存在了。”祝驳见言必行有出手的意思了,赶忙故作哀伤沉痛道。 “什……什么意思?”尤安山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不仅是他,就连手下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左右交头接耳。 “不错。”更震惊的是,那个疑似魔仙堡的人也是长叹一声,“魔仙堡没了。” 祝驳挑眉:不对呀,这言必行情绪有点不对,感情是还不舍魔仙堡改成玉京城吧。 必须敲打! 于是祝驳站起身来,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正式介绍一下,魔仙堡改名玉京城。我是城主,我们从良啦!” 仅这一句话,尤安山在片刻愣神后,立即后退出刀! 在场所有人,拔刀声音响起,纷纷警惕对着中央的祝驳与言必行二人! 祝驳有些尴尬的缩回手,纳纳道:“大家别紧张,我们真的从良啦。” 言必行则稳坐,指了指脚边的女子,“你们要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尽管动手。” “魔仙堡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我们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投鼠忌器吗?”尤安山咬牙狠声,故作凶狠的道。 祝驳看得很清楚,除了这个组长,其余人已经是吓得拿刀的手都软了。 “那个,我真从良了,魔仙堡没了,我是玉京城……” “都一样!大魔头!”尤安山打断祝驳。 ……… “哈哈哈,主播不哭,大姨抱抱。” “太尼玛真实了,我看不惯这个当差的,主播搞他!” “立场不同而已,大家淡定淡定。” “那修老怪才该千刀万剐,主播回去把他搞了就天下太平了。” …… 祝驳无奈的坐下,一时间唉声叹气。 言必行冷笑一声:“你们不在乎他人死活就是仁义了?” “要是我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知府的女儿吧。”言必行指着女子,“刚才你说,九华城知府全家上下连狗都死了,却还有一人没死。” “而你们刚才又说目标,看来是在找她。能值得你们镇异司出手找人,证明她的身份肯定不是婢女,而是知府至亲之人。” “你故意说不在乎她的死活,实际上是保护她。” 祝驳忍不住为护法的推理点了一个赞,“而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起疑心的。” “正常商人被劫货物,第一想的应该是去九华城报官,而不是回去。”言必行叹气道,“当我说出回家后,我已经后悔了。行走江湖太少,大意了。” “我后悔的是,本来想在这里歇一歇,现在看来得和七具尸体同住屋檐了。”说到这里,言必行也站了起来。 尤安山等人这一次才发现,这汉子竟是如此魁梧高大,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给人一种如同面对可怕猛兽的窒息感! “我们一死,机备人员就会知道,你们的行踪会始终暴露在镇异司眼下,等武备的几位大人以及军备出手,你们一样走不出极道皇朝的边界!” 祝驳闻言,赶紧劝解。毕竟,他知道这尤安山所言不虚,武功再高,军队压来,谁也顶不住。而且自己的元气泡更是挡不住啊。 “大家有话好好说。”祝驳转头对言必行道,“我刚不是说了从良吗?动不动就杀人,怎么从良?” “是。”言必行赶紧恭敬称是。 “还有你,我都选择当好人了,你就不能相信我吗?当坏人,是因为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个好人。”说到后边,祝驳飙戏,言语表情中无奈与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尤安山都有点犹豫了。 “可九华城知府全家上下,五十二口人命,你如何能偿?”尤安山悲愤道。 祝驳转头,一脸阳光和煦,“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谁偿。” 言必行闻言心头一惊,“玉京城要变天了呀!” …… 周萱被吵闹惊醒,刚好听到这句话,立即坐起身来,跪倒在祝驳身后,“公子!杀我全家之人,正是那个老头!如果公子能替我报仇,我周萱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言必行目光中凶光一闪。 祝驳转过身,扶起周萱,“姑娘莫怕,这样如何。” “既然是我手下做下这等惨事,我保证亲手杀了他。”祝驳拉着她的手肘,扶至尤安山等人身前,“他们都是来找你的,你先跟他们回去,等我回了玉京城,取下修老怪首级,给你邮过来?” 岂料周萱竟然倔犟的摇了摇头,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一股透骨的恨意,“我不回去,我要跟在公子身边,亲眼见他死在我面前!” “周小姐万万不可!”尤安山大惊,以为这周家小姐是被这魔头样貌迷惑,急忙劝道,“虽然此人长得俊朗非凡,可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我知道,他是玉京城祝城主。”周萱道,“可是我相信他!” 怎么说呢,被人当面这样夸,祝驳有点飘了,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 “尤大人,既然周姑娘都愿意相信我,那请大人也相信我一回吧。”祝驳笑得如沐春风。 尤安山看了看祝驳,又看了下祝驳身后没再说话,却是极具危险的言必行,最后他扫了一眼四周紧张的兄弟们。 “唉,也罢。如果今天我不答应,这些兄弟都会陪我死在此处,我也就信你一回。”尤安山不知怎么,在见到祝驳的第一面时,就对这年轻公子心生好感与亲近之意,之前戒备,也是历来耳濡目染魔仙堡的凶残可恶。 “这位祝城主看起来和其他魔门不一样,说不定真是个好人。”尤安山这样给自己心理安慰。 祝驳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依然是紧绷神经的人们,笑着道:“我想我在这里,大家一定不自在,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赶路了。” 说罢左右拱拱手,带着周萱与言必行二人出了大殿。 祝驳三人走后,屋顶戒备的人下来了。 “尤哥,他们已经走了。” 尤安山问道:“往哪里去?” “九华城方向。”那名弓箭手道,随后神色有些不自然。 尤安山对这些兄弟都是了解得很,见他这般,便笑骂道:“怎么了?有屁快放,没屁滚蛋。” “那个,有屁放了,你不就闻到了吗。”弓箭手无奈说笑一句,然后慎重道,“那我就说了。” “那位祝城主看起来和其他魔门不一样,说不定真是个好人。” 尤安山本来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但听到这话,顿时内心感觉一阵冰凉。 他忽然觉得嘴唇有点发抖,也有点干。 看了一眼诸位兄弟,“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其余人纷纷点头,开始讨论,说着祝驳的好话。 嘈杂声中,尤安山只觉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尤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有人看到尤安山脸色煞白,关心问道。 “没……没有。”尤安山摆了摆手。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因为,弓箭手小丁所说的话,和他安慰自己的话一模一样! “这位祝城主看起来和其他魔门不一样,说不定真是个好人。” 第八章 直播的另一端 祝驳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那一朵玫瑰花所带来的可怕后果,想来祝驳也会觉得可怕。 或许用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世界上不仅有女人、还有男人。 多了一个周家小姐周萱,一行人的行程又拖慢了。途中言必行好几次想要开口提议,咱们轻身功法练来不就是赶路的吗? 看那叶流形,整个夜晚,恐怕够对方从漠北到极道城,跑个来回的了。 奈何祝大城主走的是悠哉悠哉,像是踏青的一样。 对言必行的心理活动,祝驳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了,他也会找理由慢慢用脚走路。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本城主不会! “唉,这世界这么危险,我也得学点武功傍身啊。”祝驳可不觉得,凭直播系统的礼物,能够真的打得赢那些大宗师。 比如那个叶流形,要不是对方偷袭,被元气泡挡住,而且被固定住了身体,祝驳那最后一拳,肯定是打不中他的。 当然,要是有几百发元气泡洗地还有机会,但是对方也能跑呀,跑到打不到的地方,祝驳只有傻眼了。 悄悄看了看身后的言必行,祝驳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的那啥仙魔神录起了疑心,更是不敢问他关于武功方面的东西。“只有找机会溜走先,然后学个十年武功,到时候靠元气泡天下无敌了,才好撞壁。” 祝驳暗自打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修仙的,要是有的话,也修个百八十年再说。” 终于,在快要天亮的时辰,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长长的人影,一条长龙排在城池门口,陆陆续续在进去。 和古装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城墙更加破损一些,门口站着红色藤甲的士兵,懒散的站在一旁,竟然还有人在旁边靠着城墙打瞌睡。 面前的百姓民众,和之前看到的镇异司的差不多,圆领斜扣,紧袖长靴。所以祝驳在人群里很扎眼。 “看来漠北与这极道皇朝的衣着不一样。”祝驳心里暗暗总结,又撇了眼旁边的周萱。 这女子穿的裙子,除开颜色与头饰,倒是和上辈子的某少数名族的女子着装有些像。 “站住,干什么的?”轮到祝驳三人时,那士兵来了精神,揽住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漠北来的?来九华城做什么?” 祝驳没说话,高人嘛,总得有点架子,做符合人设的事。 言必行接过话道:“做生意的。”说着,很是熟练的,将一粒银子递了过去。 祝驳差点看笑,这一幕有点熟悉啊。太老套了太老套了。 弹幕上不看也知道,一群人在吐槽,吐槽内容也和祝驳差不多。 那士兵不着痕迹接过银子,心里一喜,果然敲诈外乡人赚的多。故意板着脸提点了两句:“进城安分守己,九华城可不比你们那漠北穷苦之地。” “是是是。” 祝驳拉着正想发火的周萱赶紧进城,甬道中,祝驳道:“你们这极道皇朝也不是多好嘛,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守城小兵如此,可见朝堂也不是很光鲜。” 周萱正要反驳,忽然觉得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悄悄一看,正是后边半步的言必行,周萱赶紧闭口不言。 “公子说得不错。”言必行道,“当今极道皇朝的那位皇帝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娃娃,朝政被夏太后把持。如果不是有镇异司的强大实力,这极道皇朝早就会有反叛势力出现了。”言必行低声道。 “那到底有没有?”祝驳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周萱也露出关心的样子,悄悄听着。 “有。”言必行直言不讳,“像极道皇朝的江湖第一势力,风雷宗已经有割据一方不听号令的势头。民间有清皇教暗中发展信众,很多人都加入了进去。除了这两个大势力,依附在这两条大腿的其它反叛势力也不少。” “如今大家都在等机会,或者是小皇帝与太后夺权,也或者是我们玉京城与极道皇朝火拼。” “这极道皇朝内忧外患啊。”祝驳感叹一句。 “都是夏皇后那贱女人。”周萱实在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祝驳上辈子历史还是不错,知道很多朝代,都有太后掌权之事,但是在男权社会,这女子掌权确实很不容易,心里对这夏皇后还是挺佩服的。 “琉璃陆上都言:四宗二绝,三卿神医。其中三卿指的是三位名望武功不凡的绝世美女,夏太后就是其中之一。”言必行又道。语气里也有一丝敬佩的意思。 祝驳点点头,表示自己早就知晓。其实自己毛都不晓得,心里还在猜测这排得:四二三一。 逼死强迫症呀。 还有最后一个叫神一,完全比那四宗牛多了,莫非是啥修仙之人。有机会得认识认识。 实际上两人是言语交流,祝驳所认为是神一,但言必行却说的是神医。 三人进了城,祝驳没精力逛,或者说,除了言必行还有这个体力外,祝驳和周萱赶了一夜的路,早就不行了。 于是三人直接去城楼边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直接住进去。 “言大哥,入乡随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给我准备身极道皇朝的衣服。”祝驳本着慎重的考虑,进门前打发言必行去买衣服。 关了门,祝驳本想研究一下魔仙戒,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祝驳梦呓中醒来。 “你们没打游戏吗?这么安静?” 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再看自己。 祝驳愣了半晌,“哦,我这是穿越了啊。” 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新奇。祝驳觉得这一切都还好,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堵心的是,自己这身份,总觉得会被人乱刀砍死啊! 一看弹幕,少了些人。不过睡个觉,竟然还有人看,这些人也够无聊的。 并且又多了两个元气泡。 视野左下方,锁子甲x1,元气泡x5。 朴实无华的睡觉,收获两发元气泡。祝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看到那边桌面上,已经有一套衣服整齐放在上边。 “得研究一下怎么关掉直播,不然可能房管就来了。”祝驳本来就是才艺主播,顶多卖颜,又不是卖肉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房管,应该没有。不然打架早就被查封了。” 自顾自的说着,祝驳取下戒指。 魔仙戒成暗银色,有些黑色斑点,分内外两圈,类似滚珠轴承的结构,但看不到中央是不是有钢珠。 “之前带的左手食指,开启时,好像因为太紧张,我用拇指向外推了一下。”祝驳想着当时弹幕出现的一幕,“领取礼物时好像也有一定的规律。” “当有元气泡的时候和玫瑰花时,我转一次是玫瑰花,转两次是元气泡。玫瑰花的作用提高魅力值,目前看来是永久性的提升,元气泡是消耗性道路。也不知道这个新的锁子甲有什么用。” 看着下方的一件背心图案的锁子甲,祝驳差点就想当场实验一番。 不过想了想,祝驳还是没领,万一是消耗性道路,现在领了不是白给了吗。 往内侧转动,触觉上传来微微卡停的感觉,面前的弹幕终于不见了。 “呼,应该是关了吧。”祝驳长松了一口气,等了片刻后,确定弹幕消失,然后往右侧旋转。 “卡” “咋回事儿?黑屏了?” “主播瞒着我们补妆了?” “又来了又来了,主播出来挨打!” “我们太无聊了,能别关直播吗?” 祝驳看到这些弹幕,心头一动,“哈喽,大家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智障问题,下一位!” “主播好呀,你是在哪个世界呀?” 祝驳看到这条弹幕,突然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一心忐忑,但他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请问你们是地球人吗?” 等待答案,这个答案对祝驳无比重要,虽然只有片刻等待,但祝驳在这片刻中,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什么是地球?” “有人在球上?” “这个球的名字,好像我在某次直播里听到过。” “不清楚不清楚。” 祝驳看着这些弹幕,心里的期待瞬间被浇熄了。 “可是你们明明知道魔仙堡!” “那是我看得最恶心的直播,不想说。”有弹幕飞过。 “站住打死!魔仙堡明明挺好看的!” 祝驳有点神经错乱了。 “这些人,哦不,或者是外星人,永远看直播?并且地球上的电视节目,也被他们看过了?”祝驳心里有点不敢相信,“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我可能所在的世界,也是虚构的直播世界。所以他们才说我补妆!” 心里的推测让祝驳头大。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不是地球人。这个戒指也不可能是地球的产物。他们通过看直播,看过很多的电视节目,而且也不止看过真人直播一次。” “还有其他人拥有直播系统!而且很有可能不在同一个世界!” 祝驳昏昏沉沉的给观众们道歉下播,然后换上了言必行买来的衣服。 推开窗户,微微热气的风,吹过脸庞。 “这是真实的世界。” 祝驳展颜笑道,“这是我穿越过来的世界。虽然在外星人眼中,这里就像是一个副本,一个设定,但我身在这个设定的世界里。” “我是活着的,我很肯定。” “那么,就请好好活着,精彩的活着!活给那些外星人看!” 第九章 主播爬树、祝驳一掌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公子,你醒了?刚才听见你说话了。” “啊,周小姐呀,请进。”祝驳回过神来,往门外说道。 周萱推门进来。 “有事儿?”祝驳转身坐到桌边,给周萱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说吧。” 周萱原本还有些拘谨,知道面前这一位,其身份和极道皇朝的夏太后是一个级别的,只是看起来这么年轻而已。 但周萱却也同时觉得,面前这位俊朗的公子,在她面前和言必行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他人在场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高不可攀的,但私下里却是很好亲近的感觉。 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祝驳。 想到这里周萱的脸有点红,赶忙双手捧起茶杯,假装喝水,挡住小脸。 “说吧,找我有事儿吗?”祝驳不着痕迹的把桌上的魔仙戒拿到手里,戴在左手食指上。 周萱也调整好了心态:“公子,我想去家里看看,不知……” “应该的。”祝驳这才想起面前这姑娘是九华城知府的女儿,于是又道,“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第一次来九华城,就和你一起去吧。” 周萱想了想,点点头,起身行礼:“多谢公子。” 祝驳与周萱出门,刚把房门关上,言必行那魁梧高大的身躯就挡在了身前,“公子要去哪里?” “我去九华城转一转。”祝驳指了指周萱,“和周姑娘一起。” “好。”言必行转身,走在前头。 祝驳连忙叫住他,言必行转头后,祝驳又一字一顿地道:“我说,我、和周姑娘。” “不行。周萱是知府之女,在九华城出现定然会被认出来,到时恐怕有麻烦。” 带着你才是麻烦。祝驳心里想道,你这个魔门护法,就是最大的麻烦。 身为魔门老大的某人丝毫没有做魔头的觉悟。 “戴上面巾遮住容貌便可。”祝驳语气已经变得强硬起来,然后睥睨望着比自己高好几头的言必行,“难道本公子还要你指示应该怎么做?” “属下不敢!”言必行顿时低下头。 尽管此时的祝驳看上去毫无真气在身,但言必行却感受到了恐惧。 再想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做了什么:废魔仙堡传承之名、废了八门门主之一铁富百,可能还要算一个已经在城主必杀名单上的修息修老怪。 以及最大的一件事,魔门从良。 言必行有些不寒而栗,恐怕玉京城,在祝驳回去之后,将会掀起一番滔天血雨! “周姑娘,走吧。”祝驳转过头,笑意融融对周萱说道。 后者愣神中回过,赶紧点了点头。 此刻周萱才意识到,这位少年公子,是玉京城祝城主。 祝驳与蒙上面纱的周萱出了门,“周姑娘带路吧。” 九华城还是挺繁荣的,和电视上看到的景象差不多,街上两边小贩们在卖东西,中间是马车过道,行人是不能走路中间的。 祝驳轻转戒指,开启直播模式。 “失踪人口回归!” “天啦,妈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渣男,你回来啦!” 祝驳只能抱歉的笑了笑,尽量左右摇头,让大家看得更舒爽些。 要不是跟前有一位认识的,祝驳差点都想下场直接做个旅游直播了。 一路也走了有半小时的样子,转过一个宽巷子,迎面一间府邸,上书:周府。 “原来知府不住衙门啊。”祝驳感叹道。 周萱勉强的笑了笑,“公子说笑了,衙门是办公的地方,里面只有暂时休息的屋子。爹爹虽然说回家次数少,但还是要回家的。” 见周萱兴致不高,祝驳也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 门口还是有零零星星的人在经过,但大门已经被封锁,门口站着的军方的人,穿的是玄铁铠甲,看起来比守城的小兵抗揍多了。 “应该是不同的军队,不知道是不是言必行所说的镇异司的人。”祝驳心里暗暗揣测道。隔的有点远,祝驳又不像言必行,能看清楚那些铁甲人身上有没有标记。 看见周萱心不在焉,明显就是想要进去的样子,祝驳眉头一挑,伸手拉着对方手腕,“跟我来。” 一时被祝驳拉住手腕的周萱有点懵,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祝驳拉着悄悄在周府外转了好几圈了。 停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祝驳才放开了周萱的手。 他笑着道:“哈,就是这里了。果然豪门府邸旁,都有一棵歪脖子树!” 周萱盯着笑容阳光的祝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公子是要我爬树?” 旁边祝驳已经开始熟练的上树了。 因为衣服是紧袖的缘故,上树对于祝驳来说一点都不难。 此时他正抱着树,往下看着:“怎么你不会?没事儿,我拉你。” 周萱:“……” 你好歹是魔门大佬,这样爬树,人设有点崩啊。 周萱见过祝驳在大宗师叶流形面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更是嚣张的一再挑衅对方,那绝代高手的气质简直不要太迷人。 可现在她竟然还看到了,因为躲两个小兵,这位祝城主已经被逼爬树了。 她更加迷惑了,面前的祝城主是不是被调包了?! 实则祝驳对这姑娘是没有觉得威胁,平时那些虚头巴脑,狐假虎威的模样才没表现。 一辈子都在演戏的话,那得多累啊。 祝驳觉得,如果没有魔门的威胁,他也会和上辈子一样,偶尔演戏,平时还是做自己。 “主播上树!” “母猪上树!” “惊!主播竟光天化日邀请美女做不雅之事!” 弹幕上飞腾了。祝驳看着一脸黑线,“什么叫不雅之事?虽然妹子穿的裙子,但有内衬的好吧。” 周萱最后还是妥协了,伸出手拉住了祝驳的手。 “嚯,你可不轻啊!”祝驳用力拉起。 周萱的脸直接就红了。 “主播禽兽!” “我当初也像主播这样口无遮拦,现在我的女朋友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孩子他父亲不是我。” “我是主播老铁送出玫瑰花一朵。” 刚把周萱拉起来,就看到礼物信息,祝驳心里一喜。 “谢谢。”周萱都不知道自己脸红恐怕都红到耳根了,还好自己戴了面纱。 “应该是我谢谢你呀。”祝驳笑着,内心还补了一句,“工具人称职!” 看着院内的高度,转头对周萱道:“我先跳下去,然后接你。” 这点高度还是难不倒祝驳的,他憋气一跳。 “来来来,我接住你!”祝驳站在院中,朝周萱笑眯眯的道。 周萱内心一番挣扎,“唉,反正我已无家可归,等公子替我报了仇,我就是公子的人了,不必在乎名誉。” 想罢心一横,闭眼跳下,祝驳勉强稳稳接住。嗯,打了踉跄。 “不愧是富家小姐,生活环境可以。”祝驳赞叹一句,看着这个小院。 两人对面是一片池塘,里面荷花已经凋零,但还是有浓密的莲蓬。 “快快快,那边有动静!” 就在此时,一队玄甲兵已经风风火火的在对面冲来,正路过池上石栈道! “快跑快跑。”祝驳被吓住了,跑过来的足有十多人,他搞不过! 拉着周萱就开跑,绕相反方向。 “鼠辈,早就发现你在周府外徘徊了。还不束手就擒?!” 完蛋的是,右边院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穿铁甲,看起来像是一个江湖人士。 他腰间有一口制式长刀,祝驳见过,是镇异司武备的长刀! “等等,我没有恶意。”祝驳赶紧连转两圈魔仙戒,一边扯下周萱的面纱,“你看她是谁。” “周小姐?”那人一愣,随即眼中杀意更甚,“好胆!你这魔仙堡魔头,竟然还在作案之地重游,交出周小姐!” 说话时其人奔跑在围墙之上,如履平地,身影极快,已经冲杀而来! “你听……”祝驳话音未落。 空中之人拔刀,可怕气浪吹动整片池塘莲蓬。 杀机骤临,祝驳看着那锋锐长刀由上而下劈来,可不敢用手掌试探那刀到底有没有开刃。 祝驳连忙后退。 刀客得势不饶人,落地后左手轻轻别过周萱,而后屈身双手持刀,身躯如离弦之箭,一刀刺进前来。 “公子小心!”周萱惊呼开口,但长刀已至! 祝驳手忙脚乱,此刻危机已经来临,也顾不得多少,赶紧一掌打出。 刀客眼底骇然失色! 轰! 恐怖气浪如狂风席卷,直接将对面的刀客与周萱通通掀飞。 满塘碧水起皱,千枝莲蓬尽折! …… “好浑厚的真气。”刀客双手发抖,尽管没有摔倒,可腿上已经没了力气。 他看向右手长刀。 咔嚓一声响起,而后碎成了一堆铁片! “本来以为是只小鱼小虾,没想到钓到了巨鲸!” “大人!”玄甲们赶到。刀客厉声喝道:“搜!” 那边的祝驳已然跑得没影。 实际上在慌乱中打出一掌后,他结果都没看,直接跑了。 打的死一个不是本事,关键是这周府已经被团团围住,他这元气泡搞不过来。 于是他果断的跑了,反正周萱也不可能有事儿,这些人本来就是找周萱的。 第十章 不愧是你 周府再次热闹了起来。 夜晚来临,周府之中的玄甲兵们打着火把,到处巡逻。 “大人,没有发现贼人踪迹。”周府一家别院中,有玄甲兵禀报。 谢方开点了点头,问道:“周家小姐安排妥当了吗?” “是。明日就会有专门的人,接她去极道城。”玄甲兵有些犹豫道,“好像周小姐不是很想去极道城。” “哼!魔道之人手段阴险,周萱她年纪轻轻,被古惑也很正常。”谢方开冷冷道,“太后等这个机会太久了,九华城知府被魔道所杀,我到要看看那些迂腐之辈,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出兵!” 玄甲兵躬身道:“只是周大人那边……” “我知道你在忌惮谁。”谢方开说道,“周穹确实是个镇异司百年难遇的天才,以后执掌镇异司武备也不无可能。” “可是现在武备的统领还是我师父,他就没权利对镇异司指手画脚。” 谢方开,镇异司武备统领郑东来的弟子。江湖有言,四宗二绝为绝顶高手,但郑东来比起宗师来说或许不如,可是要比起二绝,那也是不逞多让。 尽管不在江湖上流传什么战绩,但却绝对没有谁敢小看其人。 而谢方开作为其弟子,深得郑东来霸刀真传。本来觉得自己这身武功放到江湖上,也能比肩魔道的八位门主之辈,却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小小周府,竟被一个生面孔一掌击退。 江湖还是太过卧虎藏龙,师父教训的对。而魔仙堡的可怕,真不愧是连师父郑东来也要忌惮的势力。 池塘里的莲蓬被祝驳一掌之力震倒了大半,但好歹,另一边还是很整齐的。莲蓬像是被子一样铺在杂乱的莲枝上。 路过一队巡逻的,黑暗里,水塘中的祝驳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是祝驳,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为大家展示,如何在被包围封锁的情况下,依靠环境和智慧,逃出封闭的周府。”他以气声严肃地说道。 弹幕上不出所料,一大群人在刷刺激,也有一群人在那吐槽。 不管这些人怎么看,反正祝驳是紧张的不行。 “莲蓬很密,在夜晚能给我们遮挡身体。而且这些水塘都不深,我逃走时直接钻进水塘的莲蓬里,现在看来我没有判断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需要缓慢行走,找到出口。注意,水声不能弄得太大,最好是不要提脚。” 悄悄的,祝驳缓慢靠近围墙边的池塘区域。 “最后一搏就在此刻,千万不要慌,冷静!任何情况下都要冷静。” 或许是祝驳紧张的情绪影响了其他人,弹幕上的文字都少了起来,只有零零星星的句号在飘过。 “嘘!有人来了,压低身体。” 右手边,一队人打着火把经过。祝驳趴在岸边,几乎都能闻到这些人的脚臭。 悄悄等着他们走远,祝驳才小心翼翼从水里爬上岸,然后立即跑到靠近围墙的那一边,藏在一颗小树后边。 “接下来就是爬墙!” 祝驳心里极度抱怨,“如果能学武功的话,我一定要先学轻功!爬墙太有损我风流倜傥的形象了。” 等那边的玄甲兵完全拐弯,祝驳刚准备要爬墙。 突然,上头有点动静。 祝驳抬头,只见一条大长腿已经踩了上来。 祝驳:“……” 上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在那里嘀嘀咕咕小声道:“我还以为多高呢,原来里边这么矮。” “妹子,你踩我脸了。”祝驳双手拉着她的脚踝,然后开口。 上边的那位瞬间像是被吓到的猫,那是脚蹬手乱,一个不稳,两人直接摔倒外地。 “哎呀!你是谁!”女子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像是在黑夜里也能发光似的,穹鼻小巧挺拔,眼角微微向下,看起来极其软萌。 此刻这妹子跌坐在地,正警惕的盯着祝驳。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祝驳无语的揉着发麻的鼻子,还好是真的,不然挺不起来了。 “哈哈哈,密室逃脱翻车!” “又是妹子,这妹子好漂亮,主播上!” “恭喜发财送出玫瑰花一朵。” 用手背连忙把脸上的灰尘擦干净,祝驳这才发现,自己又收到礼物了。 果然,别人的高兴是自己倒霉基础上的。 “我叫夏安平,你是谁?”妹子警惕的问道。 “祝驳。”祝驳翻了个白眼,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像坏人吗?明明这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可是谁看到了都在说自己是魔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祝驳问道。 妹子天然呆的回答道:“查案啊。” “查案需要翻围墙?” “嗯……这样才有仪式感嘛。”夏安平这次想了想,然后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祝驳有点被这个铁憨憨打败了,他很好奇,这个妹子是怎么健康长寿活到现在的。 “那边有动静,快过去!” 祝驳与夏安平同时愣了愣。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快跑。”祝驳赶忙站起身,在原地使劲蹦哒。 不行,跳不上去! 他目光转向夏安平,“你想被他们捉住杀头吗?” “不想。”夏安平赶紧摇头。 祝驳一把按住夏安平的脖子,“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先上再拉你!” 然后祝驳踩在了妹子的背上,窜上了围墙。 夏安平都蒙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主播在坑妹方面,从没让我们失望!” “主播你可长点心吧。” “主播的大姨送出元气泡x2” …… “你竟然踩我!”夏安平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起身后,气得她嘴都鼓起了。 祝驳可没时间闹,转身过去:“快快快,伸手!” “哦。”夏安平见他很是严肃,都忘了还要生气了。 不管,先停一下再生气。 两人刚跳出围墙,夏安平接着生气了:“为什么踩我?” “你能单独翻出来吗?”祝驳认真问道。 夏安平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翻进去时也是助跑了一段路,要是原地起跳,可能也是翻不上去的。 “那为什么不是我踩你先上去?!” 祝驳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理所应当的道:“你拉得动我吗?” 夏安平纳纳道:“拉不动。” “是吧。”祝驳笑着,胸有成竹满腹经纶的样子道,“我的智慧在危急时刻,也依旧不是你能比拟的。” 夏安平终于是想通了,露出了仰慕之情:“看你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挺聪明啊。” “那是。”祝驳与夏安平结束了对话,刚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忽然周围已经是围了一群群的玄甲兵了。 “还想往哪里去?”谢方开背着手走来,看着祝驳二人,脸色又是一喜,“竟然还有同党,你果然能给我惊喜呀。” 祝驳一脸无语,“这位大侠,我真是好人。这次翻墙进去,也是因为周小姐想进去看看,完全没有犯罪心理啊。” “呸!”谢方开冷哼着,“你看起来确实人模狗样,但是周小姐已经都说了!” 祝驳心里一惊,就只听谢方开感叹道:“江湖上都说修息长得又老又丑,谁想得到竟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呢。” “……”这话说的,祝驳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所以大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不是修老怪?”祝驳严肃道。 谢方开双眼微眯,“我说你是,你就是。” 祝驳忽然觉得这人可能有点毛病,也意识到,对方恐怕不是想要抓修息,只要抓到个玉京城的人就行。 “有阴谋啊。”祝驳看了眼谢方开,随后道,“那我硬要说自己不是呢?” “今天你走不了。”谢方开抬手,周围的玄甲兵已经举起了长矛,而四周屋舍上,一群弓箭手已经就位,闪着寒星的箭头,全部对准了祝驳两人! 夏安平一脸好奇,竟然没有害怕。祝驳真怀疑这妹子头有点问题。 如果不是自己得装一装,自己肯定怕得要死了。 “你觉得这点人能留得住我吗?”祝驳忽然笑着说道。 玫瑰花领取,加成! 这一刻,看着祝驳一眼之后。谢方开犹豫了。 对面之人,仿佛换了一个人,在月光下,那自信而又令人心折的笑容,就像是无形的尖刀,刺入谢方开的双眼! 那令人折服的气度,谢方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崇敬之意。 弓箭手已经忍不住,指着祝驳的箭头,已经放低。 “唉,你们退走吧。” 就在此时,路边吃馄饨的一位男子开口,“他确实不是修息。” 第十一章 一次失败撞壁案例 吃馄饨的身影,穿着月白长衫,眼中带着些许戏谑,看着谢方开。 “怎么每次你都偷听别人说话?”祝驳看着那人,心里怕得要死,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像是遇到了故人一般,语气轻松的调侃。 调侃江湖绝世高手,大宗师:叶流形! “我也不想啊。大好人。”叶流形苦笑着说道,“本来我可以安安静静吃馄饨的,可是我看不惯有人在找死。” “要是打起来,我馄饨里溅了血,那可得多倒胃口。” 在场所有人闻言皆有一个疑惑,疑惑的是这找死的人是谁,又是谁的血会溅出? “你就是大宗师叶流形?!我见过你的画像!” 就在此时,夏安平发出了迷妹一样的声音,那声音的分贝,让站在旁边的祝驳,都差点用手堵耳朵了。 “母亲在上,我今天竟然见到真人了!” 夏安平差点兴奋的冲过去,吓得祝驳赶紧伸手按住她的头。 “姑奶奶没看到这么多枪指着我们吗?现在乱动万一走火,我也被你害死。”祝驳心里吐槽。 “大宗师叶流形?!” 而谢方开也终于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叶前辈,你是想干预镇异司办事吗?”谢方开转身打量着对方,实则他也是第一次见叶流形,之前一直跟在郑东来身边习武,这一次是他出师后第一次做任务。 就算对方是大宗师,谢方开也只有尊敬,而无恐惧。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代表的是镇异司、代表的是极道皇朝。 谢方开相信,除了魔仙堡的那群魔头,没人敢和极道皇朝作对。大宗师也不例外! “我是怕你们送死。”叶流形看着这个愣头子娃娃谢方开,一看就是没遭受过毒打。 谢方开转头看向一脸人畜无害的祝驳,后者点点头,轻松道:“他说的很对,你听他的。” “怎么样叶流形,头痛好利索了吗?”祝驳又关心的问。 此话一出,夏安平不敢动了。而谢方开也是心头狂震,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冲脑海! “叶流形受伤了?!还是被面前这个年轻人打的?!” 在场所有人看向了叶流形,等待答案。 那边的叶流形下意识的伸手摸摸额头。 完了,真的。 谢方开明白了,他刚才,差点把自己送进地狱! 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打叶流形。那最起码,对方也是宗师级的绝世高手! “阁下究竟是谁?”谢方开不得不正视祝驳了。 最懵的应该是夏安平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祝驳。“弄啥呢?这人连围墙都要踩人才翻得过的人,竟然是大宗师?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中要疯狂得多啊!” 祝驳望着谢方开道:“不抓我了?” 谢方开眼角青筋一跳,忍下怒火:“阁下不要开玩笑了,以阁下的武功,我怎么抓得住你呢。” “呵,我是修息,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大人说话一言九鼎,怎么会弄错呢。”祝驳这下放心了,但是他依旧是个有原则的人。 就像面对大宗师叶流形那样,只要表现的有恃无恐,对方肯定会更加忌惮,不敢动手! 谢方开脸上的笑猛然一收,变得疯狂起来。他狠声道:“给脸不要脸!今天我镇异司军备百人,还拿不下你?!” “动手!” 这下轮到祝驳懵了,“说好的忌惮呢?怎么回事儿?!” 叶流形急忙端着馄饨,藏在长袖后边。“愣头青啊,郑东来怎么教出这么个呆子?也罢就让这祝城主给你点教训,有我在,性命也是无碍的。” 祝驳看着飞射而来的箭雨,周边又有一杆杆长矛刺来,这下真的有点慌乱了。 唉,撞壁过头反被搞啊! 他也没想到啊,这次的墙,竟然是个不上道的铁疙瘩,这找谁说理去。 还有锁子甲。心想到此,祝驳连转三次魔仙戒,果然成功领取。 “站我身后来。”祝驳对夏安平道。 毕竟是被自己连累的,要死自己也得死在对方前头。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在夜空传来。 祝驳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在半空发出一拳。 恐怖拳罡将整片箭雨震向周府院落,七零八落而下。 一条魁梧高大的身影已经垂直落下,双手舞动间,刺来的长矛纷纷在拳下碎成铁块! 谢方开大惊失色,又见那人落地之后一声怒吼,四周玄甲兵竟无人敢再上前! 汉子虎目如电,扫过四方,谢方开与其对视一眼,竟下意识避开,不敢直视其双目。 “属下救驾来迟,请公子恕罪!”来人转身行礼。 祝驳没有回答。 “嘿,叫你呢。”夏安平见祝驳这样对救命恩人,有点着急,在他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 祝驳这才低下头,不咸不淡的看着对方。 这举止在众人看来,那是有着面对箭雨长矛面不改色、自信必有人出手相救的自信气魄。 但只有祝驳知道,他这哪里是气魄,完全是吓傻了好吧。 但祝驳不愧是专业的,在被夏安平提醒后就反应了过来。于是他对着出手的言必行说道:“其实你早在附近了吧。” “为什么不出手?” 言必行低着头,此刻能清楚的感觉到头顶上目光的注视,那目光让人心里发冷。 “属下觉得这对公子来说不是麻烦。”他谨慎回答道。 终于头顶的目光消失了,祝驳淡淡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言必行刚要起身,只听祝驳又道:“幸亏你出手了。” 一句话而已,言必行感觉自己的心思,在祝驳面前,无所遁形! 他这一次是真的冷汗夹背。 言必行确实早已在暗中,也看着祝驳翻墙进入院子,而且翻墙出了院子。 这让他极度怀疑,以他认为的祝驳的武功,用得了这样吗? 心有疑心,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只是没想到祝驳面对箭雨竟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这才忍不住冲上前来。 如今看来,不愧是城主。他的一切小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言必行知道祝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他的试探与怀疑感到不满了。 于是他才感觉那句话是多么的可怕。 言必行起身,看着祝驳更加小心翼翼,“还请公子压阵,属下去去就来。” 说罢,面对玄甲兵中的谢方开,言必行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上!”谢方开感受到了危险,立即下令。 玄甲兵不畏死的持长矛冲上前去,言必行面色冷酷,后发而至,与一位玄甲兵错身而过。 然后那玄甲兵如炮弹一样飞射而出,砸进人群,放到一大片! 谢方开看去,那些玄甲兵身上玄甲竟通通碎裂! 一拳而已。 “如此拳劲,举世罕见!”他抽出玄甲兵的长刀,直接冲过去。 “如此刚猛一拳,他的内息绝对紊乱,好时机!” 那边叶流形眉头一跳,“鲁莽鲁莽啊!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谢方开已经冲至,一刀斩下。言必行脚步往右移动半尺,偏身。 长刀所携刀罡将言必行脸皮吹得贴紧,看上去险之又险躲过了这一刀。 谢方开一刀肯定也不止这点水准,他好歹是郑东来的亲传弟子。只见他刀在半空,已经折向。 所斩正是言必行胸口。 言必行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后退,要么死! 但是谢方开的猜测都错了,这汉子在他惊愕的目光中,铁塔般的身体往后倒去,与此同时,对方右臂已经一拳发出,正中谢方开的右边肋骨。 谢方开感觉自己像是被奔跑的骏马撞到了肋骨,疼的他直咧嘴,赶紧后撤一步。吐血之中,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言必行。 只要对方倒地,周围玄甲兵定然不会放过这必杀的机会,到时所有长矛刺去,这汉子将无处可躲! 然而谢方开失望了,对方在半空,已不可思议的扭转身体,然后一拳隔空打下,反作用力下,已经腾空跃起。 周围有两个玄甲兵躲避不及,已然被撞得内脏尽毁,吐血身亡。 谢方开看得是目眦欲裂,悲愤道:“我不服!再来!” 刚艰难抬起刀,那边的身影已经落地,并且身形在落地瞬间爆冲而来。 那张冷峻的面容,离谢方开不过咫尺。 那拳头微微落在脑后,蓄力着必杀一击! 谢方开瞬间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想看着自己是如何被这一拳爆头,只是他没能如愿。 咫尺便是咫尺,三息过后依然是咫尺。 因为叶流形出手了。 他拉着谢方开的后颈衣领,潇洒后退。 言必行虎目闪过一丝怒意,拳力已到不可不发的地步,无奈之下他立即停下身形,转身一拳轰向援救而来的众多玄甲兵。 轰—— 十余位玄甲兵身上玄甲炸碎,横死当场! 再转头,那边叶流形已经举重若轻的提着已经被吓破胆的谢方开,停在了屋顶上。 “就当给我个面子?”叶流形对着那边看戏的祝驳说道。 嘿,有搞头。祝驳见叶流形说话,心里一喜。毕竟叶流形才是正常的人,能让他成功撞壁的呀。 言必行已经在试探他这个城主的武功,并且有所怀疑,那祝驳必须再借叶流形的手,好好震慑一下对方! 于是他笑了笑,移步向着叶流形所在方向走去。 “他是疯子,我可不想这种人太多。”祝驳笑道,“疯子太多,世界多危险啊。作为一个好人,我很想为民除害。” 叶流形眼睛一眯,对方的话说得很明显了。“所以说这次要正面比划比划?” 第十二章 摆脱魔爪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射死他!” 就在此时,叶流形提着的谢方开癫狂恨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祝驳再次懵了,“你这铁憨憨上辈子是我仇人吧?!” 屋顶上,这一次万箭齐发! “城主!”言必行大惊,赶忙奔来。 “哈哈哈,看你死不死!给我放!继续放!” 无差别的攻击,下边玄甲兵一个个倒下,而言必行也在左右格挡,一时根本来不及赶向祝驳所在! 夏安平离围墙最近,平时不灵的轻功,这次竟然成功了,直接翻了进去。 叶流形也自知,在这样密集的箭下,自己也不能完全躲避,虽说死肯定是死不了,但也必将受伤。 “你呀你,这可太得罪人了。”他苦笑着对手上的谢方开道。 然而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怎……怎么可能?!” 那边,箭雨之下的祝驳,根本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飞来,然后—— 在他身前化作了灰飞。 无论多少,全部消失! “这还是人吗?!”这一幕,连叶流形也这样震惊失色,更不要说那些玄甲兵了。 在他们看来,此人已经不是凡人的能力范畴了,说是神仙在世也不为过! 渐渐的,射来的箭矢稀疏了下来,这些人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拉动长弓。 而祝驳身前,多出了一堆灰尘。 言必行此刻也静默了,他扪心自问,就算他视为神人的老堡主在世,能做到这一步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四大宗师,没人能做到这一步。 天地有桎梏,宗师级的能力已经是公认最强了,历史上的宗师们,也没人超过这个极限。 但是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让言必行相信,宗师不是最强! 恐怕祝城主已经走到了天下人的前面! 一个事实让言必行不寒而栗,祝驳才多少岁?是否还能进步? 答案是肯定的。 …… 别说大家被吓到了,祝驳自己也被吓到了。 这锁子甲的威力太大了,要是永久性的,那自己岂不是随便浪都死不了了? 可是胸口发麻的感觉逐渐消失,祝驳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锁子甲有时效,关键时刻撞壁可以,保命不行。 “你还要救他?”祝驳轻松的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叶流形收起骇然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毕竟我跑得比你快?” 祝驳沉默的想了想,确实,杀人立威很困难了。他又不是真的会武功,要在这个跑路宗师手上抢人,有点不现实。 他一沉默,叶流形就有点怀疑自己这天下第一快是不是也要退位让贤了。 “也好,给你个面子。”祝驳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道,“但下次遇到,我可就不想看到他这么蹦哒了。” 叶流形松了一口气,瞥了眼失魂落魄的谢方开,心里叹道:经过了毒打,还怎么敢在你面前蹦哒啊。 “言哥儿,把府内的周萱接回来,我们还要帮她报仇呢。”祝驳吩咐一句。 言必行此刻开始已再无二心,连忙恭敬称是。 待言必行入府去,祝驳转头,四周弓箭手已经撤走,叶流形与谢头铁也不见了身形。 左右无人,祝驳再端了一会儿架子。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哎呀妈呀,可把我给吓坏了。” 揉着发抖又有点转筋的腿肚子,祝驳大汗淋漓,手掌发麻。 有点缺氧,太紧张,太刺激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装的!”一个倩丽的身影从院墙内飞出,指着坐在地上的祝驳哈哈大笑。 “那些人都走了吗?”夏安平看了看四周,活人都没了。 她躲在围墙后,并没有看到那可怕的一幕。 “什么装的?”祝驳有点紧张的问道。 “哼,你这人装模作样挺在行,说起大话来更是眼睛都不眨。其实你根本就不会武功!”夏安平得意洋洋的道,“你要会武功还用踩我翻墙?你骗不过我聪明伶俐的脑袋瓜!” 祝驳知道破绽确实太多了,对于没看过他出手的夏安平来说,根本不存在先入为主自行脑补的概念。 除非他下次当着夏安平的面击退大宗师,不然很容易被看穿自己狐假虎威的演技。 “知道我不会武功还不扶我一把。”祝驳翻了个白眼,故意有点生气。 “哦。”夏安平赶紧乖巧答应,然后把祝驳扶了起来。 祝驳见四周无人,心里的逃走的念头又活跃起来,连忙道:“快快快,走走走。” “不等大个子了?”夏安平一时有点回不过脑筋。 祝驳连忙道:“先离开这里,路上我慢慢给你说原因!” 见他真的焦急,夏安平听话的没再追问,带着祝驳赶忙离开。 等言必行找到了周萱出来,已没了祝驳人影。 他立即飞跃上屋顶,四处查看。 四周街道黑漆漆,但不影响他这种高手的目力。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没有发现祝驳的身影。 “言大哥,祝公子呢?”周萱在下边翘首以盼。 言必行飞落而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或许城主先行一步,回玉京城安排了吧。我们也立即启程北上!” 周萱自然答应。 言必行带着周萱,飞跃出城墙,连夜往北而去。 而在言必行刚落脚的另一边屋檐下,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钻出。 祝驳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天大地大,我自由啦!” 夏安平看傻子似的见了他一眼,“大骗子,现在该跟我说说为什么要甩掉那大个子了吧?” 少女的眼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额……事情是这样。”祝驳表情逐渐的变得无奈与不忿。 “我其实是逃婚出来的……” “咦!”夏安平双眼放光,祝驳看向她,奇怪的道:“怎么?你也是逃婚?” “嗯嗯!我也是!”少女连忙点了点头。 “然后你家很有钱?”祝驳试探着问道。 “对呀对呀!我们家很大很有钱!”夏安平比划着,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说着,那对大眼睛还盯着祝驳眨了眨。 “等等,让我猜一猜。”祝驳有些无语的扭过头,捂住了脸: “然后家里人要你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气愤不过,但拗不过家人的决定。与此同时,你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所以你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贴身丫鬟的帮助下,逃离了家庭!流落江湖!!” 夏安平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赞叹道:“这些你都知道,你真的太厉害了!” 祝驳内心:“……很老土的情节,地球人都知道啊。” 于是他松开了挡在脸上的手。 他,一脸哀伤,同病相怜的目光中,带着愁苦悲哀,甚至有眼泪流下。 “因为我也是啊!” 夏安平愣了愣,然后目光带着同情,“大骗子,你真的太惨了。” 这回祝驳有点懵,“你不是一样惨吗?” “不一样啊。”夏安平很理直气壮的道,“本来家里是要安排个不认识的人让我嫁,但是我不同意,绝食了一天。家里人就给我换了一个,嘿嘿。” 祝驳:“???” “那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身份高贵。在皇朝有很多爱慕者呢!”夏安平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祝驳极为熟悉的笑容。 “切,花痴。”祝驳无语吐槽。 “真的!”夏安平以为祝驳不信,连忙道,“他就是风雷宗的少主,席天翊。” 祝驳才不管展天翊是谁,也不认识。“所以你是偷跑出来去看如意郎君的?这么等不及?” “哎呀。”夏安平有点脸红,“这不是他有太多爱慕者了嘛,我得去盯着他,免得他沾花惹草。” 祝驳全身发麻,实在受不了,走在前头。然后脚步一顿,“风雷宗在哪里?” “九华城南边呀。”夏安平道。 “你有钱吗?”祝驳又问。 “有啊。”夏安平毫无戒心的回答。 “那我跟你去,一路上有个照应。”祝驳立即说道,“我家在漠北,我要往南逃!” 夏安平是个大善人,最喜欢行侠仗义。闻言立即拍着胸脯,“没问题,大骗子,以后我罩你!” 一拍即合,两人都是心满意足,在夜色中走远。 第十三章 又一次栽了 祝驳和夏安平两人先来到九华城中停泊着画舫的河边。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夏安平有点不能理解,这个点应该是找地方吃饭睡觉才是。 “这里人多,我们容易藏。”祝驳理所应当的道,“而且我们需要吃饭睡觉。” 夏安平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们这就找个地儿吃饭!” “想不想找个既能吃饭又能睡觉的地方?”祝驳问道。 夏安平满眼星星:“想!” “那跟我来!”祝驳激情满满,上扬的语调带动了夏安平,两人风风火火按向了河边的一座,看起来灯红酒绿的楼阁。 祝驳看都没看,直接带着夏安平走进去。门口两个小厮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看到了夏安平是女人,用奇怪的眼神多看了两眼。 “看起来也不是多么不堪入目啊。” 经历过前世酒吧蹦迪等娱乐场所洗礼的祝驳,进来后有点失望。 看着大堂中央,一群女子正在跳舞,而周围则是零零星星的几个男子,身边同样也有女子。比较亮眼的是,这些跳舞的女子衣服穿得比较薄一些,动作撩人了些。 其余的还好。 “公子,两位吗?”一个成熟丰腴的女子用手拍了拍祝驳后边的肩膀。 祝驳两人转头,夏安平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女子的胸脯,又看了看自己的,心里惊奇不已。 “嚯!晃眼。”祝驳也被晃了晃,但他毕竟是表演专业的,学校里什么类型的帅哥美女没有见过,这还当不起祝驳多少注视。 那女子见祝驳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一点没有其他男子一般,恨不得立即把自己活剥的目光,顿时心里已经提起了注意。 然后又看到这公子,样貌极其英俊,一张脸仿佛自带了柔光,叫人忍不住仔细端详。不知不觉间,阅男无数的老板娘竟有些失魂落魄,好久都没再说话,就这样痴醉的盯着祝驳。 拥有两朵玫瑰花魅力的祝驳,见男人看了都心生好感,更不要说是第一眼见面的女子了。 就只有那个不开窍的夏安平,一直觉得祝驳是个大骗子。 “姑娘?”祝驳提醒了一句。 那负责招待的女子顿时回过神来,风情万种的看了祝驳一眼,“公子来这里还带女人,是看不起我们这里的姑娘吗?” “那你们这里有比她漂亮的吗?”祝驳指了指夏安平。 那成熟女子仔细打量了几眼夏安平,“灵气确实堪称世间一绝。” 夏安平有点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所以公子是来砸场子的?”女子又打笑说道。 祝驳哈哈一笑,“我们要一艘画舫,今夜在船上过夜。” “这个简单。”女子笑了,然后看着祝驳,“看你是新客,又是自带,给你便宜价。十两银子如何?” 祝驳朝夏安平努努嘴,“给钱。” 夏安平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有金子,没有银子。” 她摸出了一枚金钱。 那搞接待的女子眼前一亮,赶紧接过,“够了够了,两位这边请。” 祝驳看了眼夏安平,心里更开心了:“傍上土豪了!” 二人上了船,有船夫开船离岸。 进入船舱,里面已经放好了丰厚的食物,不紧有水果,还有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 祝驳二人早已急不可耐,冲的过去,然后大快朵颐。 风卷残云一阵,祝驳因为吃的太香,竟然再次得到了两发元气泡。 左下角:玫瑰花x1,元气泡x8。 我出生入死为了什么?还不如当吃播。 祝驳与夏安平满足的瘫在大大的软铺上,闻着垫子上的幽香,心神安定。 “大骗子,你找的地方果然不错。嗝儿~”夏安平不顾形象的打了一个可爱的饱嗝。 “那是。”祝驳也算发现了,这姑娘家里肯定是有矿,而且大户人家,脑袋天然缺根筋。 这是遇到自己,只是骗吃骗喝而已。要是遇到歹毒的人,还不得给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大骗子,我想吃水果。” “自己去拿呗。”祝驳懒得动,费心费力,累啊。 “我困得不行,你帮我拿。”夏安平说话略带呓语。 “嗯,我也是。”祝驳下意识回答,而后心里一惊,“握草,这不会是中了蒙汗药吧……” “不行,醒不了!”祝驳大惊。 然后二人满足的沉沉睡去…… “主播带妹逛窑子,失身又失钱。” “哈哈哈,这是我见过的最菜的主播!” “兄弟们,财不外露啊!” “我觉得是看上主播和他妹子了。” “主播快醒醒!” 守护天使送出元气泡x10。 “完了,黑屏。主播不喜欢礼物。” …… 就在祝驳已经昏迷的时候,整个极道皇朝都知道了。 魔仙堡已经改名为玉京城,而一个名叫祝驳的年轻人,成为了玉京城的城主。 并且,四宗师依然是四个,只是魔仙堡祝仙黎已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玉京城主祝驳。 极道皇朝天字第一必杀的魔头榜上,祝驳的画像已经贴上,所有城池粘贴更新,武备中人的手中,都有一本画册。 开篇就是祝驳的简介,而第二篇是清皇教教主。 武备六十组尤安山,他看着新发到手里的必杀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 立场来说,祝驳与他们这些武备中人都是生死大敌;可是私人来说,尤安山觉得祝驳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立场就是立场,他还是如实的往上头禀明了情况,所以才有这最新一册必杀榜名单。 “尤哥,这也太气人了,这个任务不明摆着让我们六十组去当捕快吗?!”旁边弓箭手丁氹义愤填膺。 “丁氹冷静冷静。”其他人劝解道,“不就是每天巡逻一下府渡河嘛,那左右两边都是繁华得很,很有油水捞的。” “可是不会有功绩!”丁氹咬牙道,“没有功绩点,我们如何能进步?!” 那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无奈的辩解一句道:“就当放松放松。” “是啊是啊,那边吃喝玩儿乐的店家很多,咱们六十组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有汉子哈哈大笑,左右都是露出了会心一笑。 “好了。”尤安山站起身来,“这次是我没处理好,应该早些禀告上头。否则谢方开谢大人就不会身受重伤了。” “上头的人要顾及大人的面子,暂时闲置我们也说得通。”尤安山道,“没错,兄弟们都从今年开始就没怎么停过,先是参与了围剿祝仙黎一战,后又是追查周府血案的凶手,都辛苦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咱们休息休息。”尤安山又严肃道:“不过切记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巡查府渡河,我们也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众人见尤安山这样说,也是不敢怠慢,赶紧统一称是。 “这有啥可漂亮的。”丁氹嘀咕道,依旧心里生闷气。 “嘿,保管还真有什么事儿。”有一高大汉子揽住瘦小的丁氹,“咱们机备给我们的卷宗我看了,府渡河周边已经有好几名人员无故失踪,有男有女。周知府在的时候都没有查出个什么名堂。” “贩卖人口?魔教所为?”丁氹双眼一亮。 尤安山提起刀,绑在腰间,“还不确定,今晚我们就先走一圈,顺便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起这个,丁氹总算是提起了兴趣,“好好好,快走快走。” “顺便带小丁开开荤,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丁氹在六十组里年纪最小,作为唯一的弓箭手,平时这些个哥哥们也是颇多照顾。 丁氹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一行人出门离开,往府渡河而去。 先在岸边征用一艘载客的小船,尤安山等七人上船,前四后三,后边船夫唉声叹气的划着船。 河面长桥若虹,上边人来人往。两边的阁楼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笑声莺莺,很好听但也略显吵闹。 吵杂声中,一个丰腴女子在一群女子中,面色冷淡的看着下方,目光落在众人刀上,眼中露出些许忌惮之色。 她悄然后退出门,来到了一楼中的一间隔间,推门进入后来到床铺处,在床铺木板轻轻敲击三下,二重一轻。 然后她熟练的打开了床铺,下边有刷了防潮漆的木梯,提着裙子缓缓下去。 走在潮湿的过道中,一路向下,有一间石室。 石室里有一个长须中年人,穿着黑衣,在油灯下写写画画。 “管事,外面有镇异司的人巡查。”女子恭敬的对着案边坐着的长须中年人说道。 “嗯。”那管事头也不抬,仿佛丝毫不把镇异司放在眼中,说道,“最近就收手吧。等那边验货,这次的成色,那边一定会满意的。” “那两个的身份?”女子有些犹豫的开口,毕竟自己还是冒险了,以往行动之前,都做了充足的背景调查,只有今天晚上抓到的两个没有。 因为这两人的体态样貌都太绝品了,女子怕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这般奇货可居的货物,于是这才冒险出手。 “你是怕他们是镇异司机备的人?”长须中年人道。 “你多虑了。那男的身无分文,武功更是一点没有,草包一个。” “女子倒是有点武功,但内功行气一团糟,一看就是不用心习武之辈。身有钱财,不出所料一定是外地的某豪门世家的小姐。” “吃了这么多神仙休,就是宗师来也得内功全散,皆不足为虑。” 闻言女子才放松的出了口长气,“那我先上去了。” “上去之后再买点石灰粉下来。这太潮湿了,要是货物们身上长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损失大了。” “是。”女子弯腰后退离开。 刚一关门,大堂门口,一个豪放的声音已经传来:“叫上你们最好的妞,要一间包间!我兄弟要开荤!” 抬眼一看,正是佩戴镇异司制式长刀的那群武备之人。 女子赶紧热情迎了上去。 第十四章 真·密室逃脱 尤安山一行人心满意足的从这叫:清流馆中走出来。 回头一看,红灯笼外加迷人香薰,这清流馆和这装饰真是大相径庭。 嗯,做的生意也和清流二字沾不上边。 尤安山等人又对着一脸红彤彤,满脸是女子红唇印的丁氹说道:“嘿,小丁怎么样,有没有趣味儿?” “哎,会不会说话,现在怎么还能叫小丁呢?” 一群哥们打趣着,七人笑哄哄的在清净许多的街道上行走。 “这些女子也太热情了吧。”丁氹一边用袖子擦脸上的唇印,一边问道,“看看还有没有?” “哈哈哈,这些个地方,有钱就是大爷。以后多来来你就习惯了。”身边的大汉笑道。 只有尤安山沉思了一会儿:“确实有点过于热情了。” “或许觉得我们出手大方,想让我们多多去照顾她们生意?”有兄弟猜测,此人有些爱笑,也有点矮小,一直脸上都挂着笑容。 丁氹又有点疑惑的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在胭脂水粉的香气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碱!”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高大些的汉子开口,“这条街靠近水边,屋内常年潮湿不堪,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脚底。” 众人抬脚,在鞋子边缘发现了些许白色的粉末,“这些就是生石灰,可以吸水防潮。” “浪哥,你是说府渡河两边的商户都会买这个?”丁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了喜色。 “没错呀。”被称为浪哥的高大男子有点懵,不知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尤安山看向了丁氹,目光露出赞赏之色:“小丁确实是你们中最聪明的,你们一群棒槌。” 众兄弟伙满头问号,咋就被骂了呢? 一行人边走,尤安山一边道:“机备给的案卷上,在府渡河一共失踪了多少人?” “十六人。”笑眯眯的矮子道。 “十六人不好藏啊。”尤安山提点一句,瞥向陈浪。 这大个子很是严肃,努力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是不好藏。” 尤安山:“???我是让你分析,没让你感叹!” “所以一定有隐秘的场所。”丁氹兴奋的说道,“机备的人员早就暗中封锁了此地,所有出来的人,皆会查看是否为失踪人口。” “是啊,而且并没有发现有人出去。那些人进入了这条街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陈浪如实回答。 “所以这些人一定还在这个地方!”丁氹断然说道。 “想要藏十六人,必定有明面上看不到的地方。而这条街潮湿,一定会用更多的生石灰!”尤安山知道丁氹已经抓住了关键点。 “尤哥,你早就想到从哪里查了?”丁氹一脸惊喜,崇拜的看着尤安山。 后者干咳一声道:“不错。”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每间青楼去逛逛?!”陈浪双眼发亮,也是惊喜不已。 尤安山无语道:“想的美!” “生石灰和水一不小心就会被灼伤,江湖上很多人以此为伤人暗器,朝廷也对此物的贩卖有所管制。”爱笑的兄弟学识渊博,此刻开口说道。 “没错,只要我们去查查附近卖石灰粉的店铺,就能知道哪家青楼用了超量的生石灰。这样范围就缩小许多了。”尤安山说道。 “我们不去青楼啦?”陈浪表示无比的遗憾。 “浪哥,咱们也没这么多钱啊。”丁氹无奈道。 后者想了想,还真是。 一群人知道了破案关键,于是高高兴兴的走了,决定明天开始去盘问售卖杂货的店铺。 …… “这里是天堂吗?好多妹子啊。”祝驳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一张张吹弹可破的漂亮脸蛋,正关心的看着自己。 “公子,你醒啦。”就在此时,一颗卤蛋脑袋出现在祝驳头顶,那硬汉阳刚的面容,吓得祝驳立即清醒了过来。 本以为是鲜花围绕,突然来个哲学的笑容,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你们是谁啊!”祝驳连忙坐起,另一边,夏安平也捂着头迷迷糊糊的起来。 “大骗子?你在哪儿?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瞎了?”夏安平忽然大哭起来,“不要哇,我不要当瞎子,席天翊不会喜欢瞎子的!” “大骗子,你在哪儿?呜呜,我好怕。” 祝驳等人看着夏安平在那里自导自演,还自己哭上了,都不经有点无语。 “喂,夏包子,你自己把眼罩给摘了。”祝驳本想过去帮她揭下眼罩,奈何腿脚实在是没有力气。 “眼罩?”夏安平起来后就乱摸空气的手这才摸到了自己的脸上带了眼罩。 一把扯下眼罩,夏安平满脸惊喜,“太好了我没瞎!” 然后她打量了一下阴暗的石室,疑惑道:“我们怎么在这里来了?船靠岸了吗?” 祝驳看了眼四周,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你可长点心吧,我们是被人给抓了。” 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也是被好吃的蒙骗了?” 一众女子摇头,那充满了阳刚之气的男子也摇头,“我们逛夜市,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在这里了。”卤蛋脑袋说道。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人都互相询问过了。 “这是哪里?”祝驳又问道。 众人摇头。“每天有人送饭进来,但从来不说一句话,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拐卖人口啊!”夏安平对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倒是敏感得很,立即就猜出了可能面对的情况。 “没事儿,这石室,困不住本女侠!”夏安平胸脯拍的砰砰响,“看我用神功,打破这间石室!” 说着严肃的憋起了小脸,这一看更像包子了。 祝驳也等着呢,但却没想到,等了半会儿,夏安平脸都憋红了,还是没有发功。 得。确认过眼神,是翻墙都要踩背的人。 夏安平转过头,哭丧着俏脸,委屈巴巴的道:“大骗子,我内功全没了。” 你有内功也打不开。祝驳心里吐槽一句,正要出手,只听石室另一边的角落,一个醇厚的男声响起:“没用的。” 祝驳这才发觉竟然还有三位年轻男子在角落坐着,算上面前的这几位,共有十六人在这封闭的石室。 而且仔细看看,每个人的手都是白灰灰的,像是揉了面粉。 “你们就算有内功,也被散去了。”角落的其中一个男子道,“我们都吃了神仙休,就算宗师来了一样使不出内功。” 祝驳心头一喜,谁说我有内功的?我是开挂玩家好不啦! 看来又到了我撞壁的时刻了。 祝驳挺直了腰背,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正要开口,却是突然看到了眼前又来了弹幕。 “主播醒了醒了。” “哇,好多妹子!” “呵,智障主播竟然没死?可惜。” “主播你听我说,你们被放倒后,被人抗进了岸边的一个暗洞,你们现在可能正在河里!” 祝驳傻眼了,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是在河里?! 看着所有人都看着他,祝驳不禁有点尴尬了。台子都搭好了,这波,不装那岂不是被人鄙视了? 于是他老神自在的道:“我们现在是在河里。” “什么?我们在府渡河里?”一句话炸了一锅粥,所有人知道了这个答案后,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只有夏安平看到祝驳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顿时嘀咕了一句:“来了,大骗子又开始忽悠人了。” “大家冷静。”祝驳又清咳了一声,“刚才你们说有人送饭?” 此话一出,众漂亮妹子们一脸懵,咋的,这个时候了还想吃饭呐? 祝驳可不管这些傻瓜脑袋,继续道:“既然有人送饭,那很大可能不会是在水里送的,毕竟水是无孔不入的。所以只要我们往送饭的那面墙壁打,一定能够出去。” “这我们早就想到了,还用你说?”角落的英俊男子开口冷笑道,“关键是我们都打不破石壁!” “你们不能,我能。”祝驳自信的挺起胸膛,成竹在胸的说道,“那么,告诉我,送饭的是从哪面墙送进来的吧。” 角落里的男子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这新来的、博人眼球的傻子。 卤蛋脑袋倒是很实诚,指了指地面。 祝驳:“???” 卤蛋脑袋点了点头,“就是下边。” 祝驳连忙低头,只见下边留有孔洞,显然是通气用的。 所以说这个石室其实不是镶嵌在河道的底部、只有顶部接触水面,而是凸出在河道底、五面接水?! 这设计师真他喵的是根人才啊! 第十五章 我不听我不听 平静了一会儿心情,祝驳还是很有信心逃出去的。 虽然猜测的和实际的有点差距,但这不妨碍祝驳能打破石室。 他就要动手,然而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发元气泡,会不会把石室给震垮啊,到时候河水倒灌,我们都会被淹死的吧?!” 想到这里,祝驳迟疑了。 小说里是看到过内功高手能转外呼吸为内呼吸。可是祝驳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他连武功秘籍都没见过,会毛的内呼吸。 要是动静一大,自己就会被溺死在这里! “怎么了?愣了这么久了,不是能打破石室吗?还不动手?”角落的那张俊脸,祝驳看得着实难受。 可是没办法,自己不能随便出去,这确实是憋死个人。 “唉。”祝驳长叹一声,所有女子心头一震。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英俊的叫人自惭形秽的公子叹气,她们心里竟然也有些心痛。 祝驳双目深沉而又带着深深的自责,以充满为之奈何的语气道:“我太强了,我怕一出手,整间石室就崩了,到时候虽然我能活下来,可连累各位姑娘因我而被溺死,那我将何其痛心啊。” “公子,你已经尽力了。要是没有你,我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呢。”一个充满了男子气概的怀抱向祝驳展开。 祝驳抬头,看到了一颗卤蛋脑袋。 心里一阵恶寒,脚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爬,赶忙爬到了夏安平身边。 “哈哈哈哈!”夏安平从祝驳开始表演时,就一直在憋笑,见祝驳的狼狈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那边卤蛋脑袋尴尬的挠了挠头。 角落里的那男子又开口:“哼,装模作样了这么久,还不是……” “你闭嘴!”那边所有女子转头,以杀人的目光看着角落里的那人。 “额……” 英俊男子想说的完全被吓了回去,心里有点不能接受。 这个世界怎么了?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满嘴脏话吗?虽然对面那个是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自己也不差啊?! 嗯,好像自己是差点。男子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祝驳也是哀声叹气,这这么大一个青楼,没想到是黑店。祝驳深刻的检讨自己,太小看这个世界的危险了,现在看来,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食物和水,碗筷茶具这些都要备好。行走江湖真的家当太多了。 “大骗子别怕,咱们肯定会没事儿的。”夏安平学着祝驳那自信的神态,安慰的拍了拍祝驳的肩膀。 祝驳倒不是真的怕,因为凭自己浮水能力,只要打破四周石壁,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只是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了就没救了。 加之自己中的毒还没好,腿脚没力。所以他只好忍一手,等毒消了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心里也放松下来。 就听脚下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祝驳赶紧趴在地上,通过孔洞向下看去,只见漆黑一片,看不到个啥。 然后有角落一边,一块足足有五十厘米厚的石块被顶开,一只手将一个装着食物的篮子托举上来,放到一边。 送完了饭,手缩回去,石块又盖上。 “开饭了。”另一边角落的三名男子走过去,提起篮子,一人发了一个黄色的窝窝头。 轮到祝驳和夏安平两人时,那人看了他们一眼,给了一个窝窝头,然后转身走到栖息的角落,从篮子里拿出一碟牛肉、一碗酸菜肉丝、一碟青菜、一碗青菜蛋花汤,外加三碗白米饭。 祝驳沉思的看着手里一个窝窝头,因为现在还不饿,所以并不是多在意为什么给自己和夏安平一个窝窝头。 他在意的是:“凭什么是他们分配食物?” 一群莺莺燕燕低头啃着发干的窝窝头,没功夫说话。 只有那卤蛋脑袋空着手走了过来,苦笑道:“因为他们最厉害,我们都打不赢他们。” “不是都没内功吗?”祝驳手里捧着窝窝头,不禁想起了诗: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菜都没有,哪里还有一滴油。 “没有内功,但他们会武功。”卤蛋脑袋无奈的说道。 祝驳比不过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谨慎地问道:“这东西里面不会也有药吧。” “有。”卤蛋脑袋点头,“小剂量的神仙休,除了抑制内功恢复以外,还能让我们乏力多困。” 祝驳差点扔掉。夏安平也是一脸疑惑:“那你们还吃?” “神仙休吃不死人,不吃才会被饿死。” 卤蛋脑袋盯着祝驳手里的东西,眼神有点渴望。 祝驳瞥了一眼,“刚才你不是也有吗?” “不够吃,一口就没了。”卤蛋脑袋眼睛转都不转,“公子,你不吃的话,能不能……” “我吃!”夏安平的手已经飞快的抓住窝窝头,然后咬了一口又一口,吃得贼香。 祝驳看到后无语问道:“你这就饿了?不是才吃完饭没多久吗?” “笑话,还不准我饿了吗?”夏安平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窝窝头,砸吧砸吧了嘴,“有点干,要是有汤就好了。” 祝驳打量了一下卤蛋脑袋那健硕的身躯,“你这样子倒是像有武功的,怎么不和那三个男的组队抢好吃的?” “我没武功。”卤蛋脑袋说道,“我就是平时喜欢锻炼身体,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嘛。” 祝驳白了对方一眼,原来是个健身汉子。和普通人打还行,和会武功的人打不现实。 “有武功就能吃肉喝汤吗?”旁边的夏安平倒是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看着角落里的三名英俊男子,露出了蠢蠢欲试的目光。 祝驳可见过这夏包子的怂包样的,翻个围墙都翻不了,好意思说自己是习武之人? “你会武功?”祝驳对此深表怀疑。 “当然会了,你这是小瞧我行侠仗义、一表人才的当世第一女大侠!”夏安平踉跄着站起了身,然后叉腰很严肃的介绍自己。 “你都会什么武功?罗汉拳?降龙十八掌?还是黯然销魂掌?” “本女侠习武多年,天资聪慧。师父只教我一年,我便将他的本事通通学完!” 祝驳闻言,眼皮一跳:不会真是隐藏大佬? “本女侠融汇贯通百家之长,开创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八招武功!此八招武功一出,吾师断言:天下武功不出其右矣!” 卤蛋脑袋健身壮汉眼中尽显崇拜之色,而祝驳却心里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揽住想要开口询问的健身卤蛋,“别问她!” “呵,说得这么厉害,那这八招武功理应名扬天下,不知是叫什么武功?”角落里那位嘲讽先生开起了技能。 祝驳心里一跳:完蛋。 夏安平傲然挺胸,“我名之为:夏姬八打!” 一脸无语的祝驳觉得有点生无可恋,“梗都坏了好吧。” 在场所有人,不知为何听到这武功名字后,心里都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崇敬之感! 沉默半晌,嘲讽先生起身,慎重对着夏安平行礼道:“在下河东鸠家鸠绛紫,想看看你的夏姬八打,还请允我一战!” 祝驳明明很想吐槽,但随后想想自己的名字,一切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你想看看我的武功?”夏安平盯着角落里的汤,“能让我先喝口汤不?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 所以你吹牛是为了喝汤?可以,我比不过你。祝驳眼睛一抬,望着夏安平,竖起了顶呱呱。 就在此时,那边已经收拾了碗筷,放进篮子。 地面的石块再次抬起,收走了篮子。 “喂!我还没喝汤呢?”夏安平急了。 鸠绛紫抬起左手,“你只要能打赢我,下一顿的三菜一汤,你必能喝汤!” “我还要吃肉!”夏安平竖起了眉毛,气鼓鼓的盯着鸠绛紫。 “打赢我,给你吃。”鸠绛紫自信的侧身相对,风采尽显! 夏安平俯低下了身,眼神与表情竟是祝驳第一次见到的认真严肃! “就为了一碗蛋花儿汤。” 第十六章 教练!我想学…… 石室狭小空间内,夏安平身体微屈,右边长腿往右伸,而左腿弯曲。 众女一卤蛋,已经远远躲在了远点的墙边,充当了背景板。 “这起手式倒是奇特没见过,不过看起来的确暗含玄机。”鸠绛紫身体站的笔直,右脚与左脚垂直站立,以右边身子面对夏安平。 祝驳也蹲在地上,准备好好偷学点武功。他还是看过很多书的,知道鸠绛紫这样站,确实看起来有点习武之人的样子。 他脚下,右脚在前,一步大长腿迈出,既可极快的增加进攻速度也可以增加进攻距离;而要是敌人太猛,他也可以左脚后侧抵住冲击,然后右脚不动,可以在抵御之后极快反击。 又是因为侧身面对敌人,所以受击面要少很多,更不容易被人打中。 “嗯,站姿除了有点像做广播体操外,还是很实用的。看来这个什么河东鸠家也是有两把刷子。”祝驳暗暗点评,然后看了眼夏安平的姿势。 头有点疼。 除了看起来像雏鹰起飞外,还有点像乌鸦坐飞机。 “可以开始了。”祝驳等急了,实在是夏安平姿势太辣眼睛。 话音刚落,夏安平已经动了。 祝驳紧盯对方:只见少女重心原本在左腿,瞬间右移起身,而后借助身体前冲惯性,身体旋转,左腿已经提起! 一记鞭腿以极快、极狠的速度与角度,直打鸠绛紫的鼻梁! 这一下,祝驳觉得自己手里要是有碗筷,就能成表情包了。 少女的武功,很具有杀伤力! 鸠绛紫本来就提防着那听名字就很厉害的夏姬八打,但是尽管很警惕,但是也完全没到生死大敌的地步。 可是这一记鞭腿来的太过迅猛,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但好歹他也有真才实学,于是立即抬手在前,因为腿风已至,他作为习武之人,很快判断出必须以双臂格挡,才能挡下这一击! 于是他双臂挡出,接连后退挡住了鞭腿。 祝驳看得很仔细,因为他看到,在鸠绛紫伸出双臂的同时,右脚已经转向与左脚平齐,这样正面抵抗才挡住这一脚,从而不至于重心不稳被踢倒。 按理来说这样做没错,可是祝驳却觉得,这样做不对。 要是一招就被逼得正面迎敌,那刚才的站姿优势已经完全不在了。 更为重要的是,双臂挡在眼前,视野已经不好了。 虽然鸠绛紫转头还是能看到夏安平的出手,只是这样一来,中间多了一个转头的时间。 高手之间,分毫之差,可定生死! 果然那边轻咬下嘴唇的夏安平再次有了下一招。左腿被挡时已经落下,重心瞬间落在左腿! 没错,祝驳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夏安平的武功在于无比连贯的重心转移,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破绽! 鸠绛紫刚落下双臂准备还击,迎面而来,一记朴素而又致命的右勾拳。 人的应急反应让鸠绛紫用极快的双臂再次挡在眼前! 然而拳未至,鸠绛紫猛然感觉腹部剧痛,又是应激弯腰,双臂格挡已破,一只粉嫩的拳头迎面痛击。 鸠绛紫再次后退,而夏安平已经再次屈膝转身,右脚横扫。 砰—— 鸠绛紫后仰倒地,刚好倒在了祝驳面前。 此刻原本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现在已经鼻孔流血,发髻凌乱了。 祝驳抬头看向夏安平。 少女此刻的姿势与起手动作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只是身体的方向已经截然相反。 “帅!”祝驳脱口而出,面前的少女,打起架来,真的是英姿飒爽,帅得a爆了! 攻击如行云流水,招式之间步步为谋! 起身,夏安平拍了拍手,脸上喜气洋洋:“下一顿我有能吃肉喝汤了?!” 鸠绛紫被打的脑袋瓜子嗡嗡的,闻言立即坐起身来,连忙往旁边后退:“能能能!” “教练!” 这时,一个激动而又大声的声音忽然响起! 夏安平一脸懵的看向还在坐着的祝驳,“你叫我啥?” …… “我想打篮球!” “哈哈哈,主播正式被妹子征服了!” “夏妹子好帅!我要变猴子了!” “变猴子才能生猴子,手动滑稽。” 祝驳可没心情看弹幕,此刻他才知道,夏包子才是真正的满级大佬啊。 有钱、有武功,关键还很好抱大腿! “夏安平。”意识到自己口误的祝驳立即改口,然后认真的道,“我想学武功!” 夏安平刚想说话,一个人影已经一跃而起,飞身一脚! 祝驳大惊,然而夏安平已经被一脚踢中后背,身体前倾摔入了祝驳怀中。 祝驳看着身上衣服,有血! “哼,想要吃好的,有没有问过我?”出腿之人额头顶着大包,看了看那边的鸠绛紫,“正好两位都伤了,三菜一汤还少一个人分!” “夏包子,你怎么样?”祝驳有些慌乱,连忙扶起夏安平。 夏安平抬起头,满嘴鲜血:“大骗子,我想吃肉……” 还能说话,还是说吃的。祝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惊怕。 这是大家都没内力,要是这一脚有内力加成,说不定已然被震碎五脏六腑了! “好了别说了。”祝驳将夏安平放好,“你先休息,你想吃肉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祝驳站了起来,元气泡领取。 “哟,还是对苦命鸳鸯。”那因为跳的太高头被撞了一个包的年轻公子笑道,“就凭你中毒这么久才站起来的这点本事,还想和我比划?” “要是这里面不能杀人,你死定了!”那人身体前倾,眼中凶光闪烁。 “说完了吗?”祝驳一步一步走过去,“说完你就可以去死了。” “装模作样!”头顶大包的人直接冲上前来,尽管只依靠肉身的力量,速度也几乎快得连眼睛都无法捕捉对方身形。 但是,祝驳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眼睛都没有抬,只是一手往前伸去。 “哈哈,我在这里!”右下边,那人残忍的冷笑一声,一拳打在祝驳右下肋骨。 然后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因为这一拳没有打在祝驳的身上,而且仿佛有一面空气墙,挡住了他的拳头,并且传来可怕的反震之力! “给我跪下道歉!”祝驳前伸的手猛然往右后边一扇。 “啪!” 所有人都看到了,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年轻人,被一巴掌打得在地面转了三圈,身体不受控制的后滑,跪在了夏安平身边! 那边角落那人也要出手,祝驳微微转头,目光睥睨而去。 那可怕而慑人的目光下,那人眼中如同看到了天崩地裂,吓得直接跪下! “对不起!” 那边本来也有一战之力的鸠绛紫,嘴里惊悚的不断说道:“怎么可能还有内力?!而且这么恐怖?!” 祝驳收回目光,走到了跪倒那人的旁边,“你的呢?” 低头一看,那人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神志已经模糊不清了。 虽然祝驳收了很多力气,但是大宗师级别的浑厚真气,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基本上,脸能医好也是个面瘫了。 “现在夏包子能吃肉了吗?”祝驳起身看着鸠绛紫,然后又看了看角落已经吓跪的男子。 “能能能。”两人点头如小鸡琢米。 祝驳想了想,蹲下用手扶着那面瘫的脑袋,使其点了点头。 做完,祝驳脸上的阴云才消失,笑着对夏安平道:“看!全票通过。你能吃肉啦!” 夏安平欣慰的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睡去。 见这边已经结束,健身卤蛋紧张的走了过来,唉声叹气道:“公子啊,你可闯了大祸了!” “唉不管。”祝驳觉得有点困,想来是毒药起作用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说完倒下已经睡着,而几乎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觉得困意来袭,思维变得无比的迟钝。 没空再多想什么了,皆已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祝驳神清气爽的醒来。 刚一睁眼,对面,一双大眼睛正翻着白眼盯着他,“大骗子,我死的好惨啊……” “夏包子,你有病吗?”祝驳无语翻个身,然后坐了起来。 夏安平兴奋的起身,“哈哈哈,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吓到?” 祝驳转过身面容苍白,以飘忽的语气道:“我已经被你吓死了。” 夏安平一愣,然后被吓得一声尖叫。 “哈哈哈,你也太好骗了。”祝驳心情很美丽。大概是面前这个少女,并没有因为自己有极强的内力、而对自己产生什么畏惧心理吧。 也是,毕竟这姑娘心大的很。 就在此时,脚下石板,忽然被打开。 一个带着红色笑脸面具的人走了上来。 …… “所有的杂货铺都查过了,有三家青楼比较超出常规。”爱笑的矮小男子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尤安山。 武备六十组的人正走在府渡河青楼一条街,白天的临清街就不如晚上人多。 清晨的河上依旧雾蒙蒙的,有凉风习习。初秋已至,天气渐冷。 “其中有一间青楼,就有我们昨天晚上去的那家清流馆。”丁氹此刻已经跨上了长弓,左边腰间挎着箭囊。 尤安山看了看手里的文书,果然看到了清流馆的名字。 “三年前开业,老板娘很漂亮,成熟有风味。”尤安山看着上面调查的信息,瞥了一眼爱笑的男子,继续念道,“卖艺五人,从事特殊行业三十六人,花魁一人一晚三两,爱穿……” 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不知道还得看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文悬,让你去调查背景,没让你去调查这些。” 爱笑的文悬指了指那边装傻卖愣的大个子陈浪,“他让我调查这些的。” 尤安山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算了,就从清流馆查起。” 而一行人并不知道,在旁边隔着高楼的河道中,一艘小船在雾中摇摇晃晃,荡着清波而来,停在了清流馆后廊外。 上面站着个青衣人,带着个红色的面具,面具上是蜀都城那边的特色,画着一张夸张的笑脸。 第十七章 青衣红脸 “九华城不愧是入海第一城,到此一路所见,果然繁华。”红脸面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似老人,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听起来年纪不大。 此刻的清流馆老板娘,那个成熟丰腴的女子正恭敬等候在长廊下,看着小船靠岸。 “青衣先生远道而来,令小店蓬荜生辉。天气微凉,还请先生快快进屋,喝杯热茶。”闵清流看到来人,无疑是震惊的。 被称作青衣先生的人下了船,闽清流得以靠近仔细观察。这一看方看到,此人从早间浓雾之中穿行,身上竟然还是干燥的紧,仿佛没有水汽能进得他身。 心里对青衣先生的内功造诣更加震惊,脸上也表现得更加恭敬。 “你就是清皇教在九华城的花堂堂主闽清流?”青衣先生也打量了对方几眼,语气沙哑的赞叹道,“久闻清皇教花堂有名花三朵,敢问闵堂主是什么花?” “不敢当,奴家当不起名花之说。至于奴家代号,是牡丹。”闽清流有些惶恐的说道。 清皇教花堂三朵名花,都是教中一等一的大人物。明面上的身份成谜,不过在教中声望极大。 “有人说她们的容貌可与三卿媲美,真想有机会一睹芳容啊。”青衣先生笑着道。 闽清流低着头不敢说话。 “闵堂主也不必自谦,这牡丹之说我看就很符合。”青衣先生又笑着指了指闽清流的胸口。 上边一朵牡丹绣花,绽放得无比的鲜艳夺目。 闽清流罕见的俏脸一红。 那边青衣先生负着手,潇洒不羁大步向前走去。“走吧,带我去看看货物。” 闽清流收起心头涟漪,赶紧快步跟了过去,“定叫青衣先生满意。” 然而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闽清流歉然一笑:“我去看看。蝶花,带先生去见执事。” 旁边一个婢女点头,“青衣先生这边请。” …… “开门开门!生意上门了!”陈浪不断拍打着大门。 嘎吱一声,里面打开了。 闽清流看到一群人,心里自然是一惊。 但她好歹受过专业的训练,于是把着门,笑眯眯的道:“诸位爷,现在才多早啊,姑娘们可都没起床呢?没法伺候几位啊。” 陈浪眼睛一瞪,“怎么?我来喝茶不行吗?” “可这……”闽清流无奈道,“我们的茶也是隔夜茶,还没烧热水呢。” 听到这句话,后边的文悬眉头一皱,“尤哥,有古怪。” “因为她不让我们进去?”丁氹站旁边道,“这很正常吧,你看这条街上,这个时间点,没有一家青楼在营业的。” 文悬点头道:“的确没有哪家青楼会在打早上营业。” “但是这个老板娘从我们开门到现在,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来开门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再看她穿着整齐,你们不会以为她能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从床上到门口吧?” 尤安山眉头皱了皱,心里疑惑。丁氹却是直接问了出来:“这有何难?” “小丁啊,你太不懂女人了。”文悬感叹一句。 “据我所知,女人起床的时间,你喝两盏茶的时间都够了。” “而且这老板娘的衣服明明已经换了一身,说明已经洗完了澡,却偏偏说店里没有热水。”尤安山目光如炬,“确实有猫腻。” “尤哥观察的仔细。”文悬赞叹一句,而后又道,“一般青楼营业时间确实是傍晚戌时至寅时。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们刚放班,客人都会陆续离开,而她们也要好好清洗一番后再休息。所以一定会有热水准备的!” 丁氹由衷的佩服,“文哥,你懂的太多了!” 文悬摇头道:“这些都是你浪哥告诉我的。” “所以,这老板娘极力想掩饰什么!”尤安山直接拔出了刀,身后所有人拔刀。 尤安山走过去,“我们的衙门的人,现在要进去查案,你让还是不让?” 闽清流沉默片刻,赶紧笑道:“哎哟,大家莫要动刀,你们进来就是了,到时候只要别怪姐妹们招待不周。” “哼!”尤安山冷哼一声,七人一起进了清流馆。 闽清流看到蝶花来到自己面前,靠近耳朵说了一句:“青衣先生已经带到。” 闽清流不做回答,又吩咐道:“去衙门,把屠捕头找来,平时没少收咱们的银子,也该他出力了。” 蝶花点头,悄悄出门而去。 尤安山等人进屋后坐在堂下,这里是中庭四周皆有座椅,毕竟中间是跳舞的地方,这些座位就像是看台。 闽清流有点尴尬:“几位大人查什么案子?我们清流馆可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文悬看了一眼尤安山,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咳一声将闽清流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道:“把你们家的姑娘卖身契全部拿来,我们要一张一张的查看。还有,立即把所有姑娘叫出来,一一对应!” “这……”闽清流眼底浮现一丝怒意,可是想到这镇异司在极道皇朝只手遮天,要是被他们缠上,那今后很多事情都不好开展。 于是只好忍气吞声,招来一人,让她去拿卖身契,又叫一人前去将所有陪客姑娘给叫来。 就在这时,尤安山开口了,“老板娘会武功?” 这一句话说出来,闽清流可真算的上是差点心脏跳出。可她毕竟是清皇教在九华城的堂主,业务水平还是极高的,于是立即笑着否认道:“官爷可莫要玩笑,小女子怎么会武功呢?” “哦?”尤安山眼睛一抬,手里把玩着空茶杯,漫不经心的道,“那可就奇怪了。我们说自己是衙门的人,你就信了?” 闽清流猛然一惊,然后神情不自然的指了指尤安山他们的刀:“这这不是有家伙嘛,小女子也拦不住只能相信了。” “嗯。很合理。”尤安山又道,“卖身契是青楼生意之本,可你也只是稍加犹豫就那出来了,这可不像是生意人了。” “第一次来清流馆,老板娘你就热情的很。我调查过了,昨晚我们给的钱,完全无法叫动这么多姑娘作陪。”文悬道,“加上这一次,你对我们如此忌惮。” “所以我怀疑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尤安山目光威严,直视闽清流。 “哦,那你们是什么身份?”就在此时,大门口涌进一大批穿着官服的捕快! 冲进门后二话不说,直接拔刀相向。 丁氹等人应激站起,皆拔出长刀,面对四周围起的捕快们。 尤安山依然坐着,抬头看到门口,一位面容刚毅、眼睛细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闽清流眼睛一转,嘤咛一声,哀嚎道:“大人要为我做主哇,这些强人进来就想抢卖身契,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哦?”那铺头看了眼尤安山,明显他是主事的,“怎么现在九华城的治安这么乱了吗?阿猫阿狗也能佩戴武器?” “来人啊,将这伙入城抢劫的强盗,通通给我带走!” “你最好是看看我们的兵器。”尤安山稳坐泰山,淡淡道了一句。 闽清流心头暗道不好。 那捕头冷笑道:“什么兵器我没见过,装神……” 然后看到了长刀上,一个刀剑交错放在蜘蛛网上的标记。屠捕头立即不敢说话,甚至是额头有冷汗流出,“镇……镇异司?!” 尤安山笑道:“现在还要将我们拿下吗?” 屠捕头犹豫了,镇异司与他们分属两个机构,但是凶名在外,很多朝廷命官都受镇异司的机备所监管,要是收集到铁的证据,一品以下官员,镇异司皆可不报备,直接击杀! 这等权势滔天的凶狠机构,屠捕头还真不敢将人扣下! “大人,要是他们的兵器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呢?”闽清流赶紧说道,然后她轻声对屠捕头威胁道,“这几年我们给你的银子可不少,不准让他们搜楼!” 屠捕头沉思片刻,“收起兵器。” 然后他走过去,赔笑道:“不知镇异司的大人查的什么案子?我们衙门能帮忙吗?” “镇异司的事,你无权过问。”尤安山淡淡的说道。 “都是为朝廷办事嘛。”屠捕头转过身,“闵老板,既然大人们要查卖身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叫姑娘们都出来吧!” “要是你真做了什么强买强卖的生意,我屠休第一个不答应!” 闽清流赶紧诚惶诚恐的道:“是是是!” 不多时,堂中已经有三十六位风尘女子莺莺燕燕聚集一堆。 尤安山的桌面上,也摆好了一张张卖身契。 “挨个检查。”他说道。 从衙门查到的三十六人户籍文书,对应三十六张卖身契,再对应三十六位女子。 一一核查。 而在清流馆的地下暗室,从红脸青衣人进入石室之后,又一位长须中年人跟了上来。 “青衣先生,货都在这里了,你查收一下。”中年管事单手一指。 “这两件货物在老夫看来,当属绝品。青衣先生看看,是否合意?” 祝驳与夏安平一愣,啥意思?所以我们是要被拐卖了? 石室的人陆续醒来,青衣先生先是满意的看着祝驳与夏安平点了点头,而后目光扫过石室其它人。 看到脸已经肿得惨绝人寰的那人,忽然开口说道:“何管事,这十八件货我可都给过钱的。” “我要的是俊美男子和绝色女子,这里面这个货色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被打的面瘫的男子心里一苦,差点哭出声来。 那长须中年一看,心里可是吓得不清。 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这是……谁干的?” 祝驳心里一跳,原来健身卤蛋所说的麻烦就是这个。 第十八章 我让你装 “这两位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啊。”青衣先生的目光首先落到了祝驳二人身上。 祝驳非常镇定,因为昨晚痛打面瘫男时,用掉了两枚元气泡,但也同时收获了三枚元气泡,现在左下角的视野那,玫瑰花x1,元气泡x19。 祝驳自然不虚,他有能力与所有人同归于尽,只要对方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 他腼腆一笑:“我们都是平头百姓,那边那位才不是普通人,人家是河东鸠家的呢。” “鸠家?”青衣先生的目光转头看了眼鸠绛紫,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鸠绛紫的身份,“鸠家在河东一带,也的确算得上豪门望族。” 鸠绛紫迎上青衣先生的目光,脑袋缩了缩,对此人的目光,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 “可是我觉得你们的身份比起他们来说,或许更不简单。”青衣先生转过头,依然看着祝驳,对何管事问道,“你们对这两人的身份是否有调查?” 何管事恭敬回答道:“确实有调查,女的见夏安平,第一次出现是在西北的望龙城,一路广洒金银,出手阔绰,没人见过她出手,但说来奇怪,也没人找她麻烦。” 青衣先生也有些诧异,道:“哦?望龙城倒是没有听过有夏家,看来身份是凭空捏造的。” 夏安平弱弱的缩了缩头,藏在了祝驳身后,祝驳看了她一眼,心道:看来这夏包子也不简单啊。 “这一位呢?”他又看向祝驳。 “第一次出现就在九华城,当时身边跟着一个大块头,查不出什么来路,而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子,是九华城知府的女儿,周萱。” 青衣先生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变得有点严肃:“你可知周度为是被谁杀的?” “不知。”何管事虽然是清皇教的管事,但管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人命案子、身份打探,这些都有专门的人管理,所以对这些江湖秘事还不是很了解。 “是魔仙堡,哦不,现在该说玉京城了。”青衣先生看着祝驳,“你是玉京城的魔崽子吧。” “我是好人,不是魔崽子。”祝驳抗议道。 “他是玉京城的人?”何管事是有点惊悚了,看着祝驳而后摇头,“这不对啊先生,如果他是玉京城的人,又岂会大摇大摆的带着周家小姐来九华城?是嫌命长吗?” “不错,这位大叔说得对。”祝驳赶紧接过话,“那周家小姐是我千辛万苦从玉京城的修老怪手里救出来的,这才带她来了玉京城。” “我不是魔崽子,我是大大的好人!” 青衣先生笑道:“魔头也不会说自己是魔头,他们自称魔功为圣功呢。” 何管事也极其不信,冷笑道:“你从一位魔门门主手中救下周萱?你有这个本事吗?” “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会武功。” “魔门八位门主的武功皆为江湖上一等高手,你年纪轻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绝不是修老怪的对手。” 祝驳被小瞧了,心里却道,当时咋没发现修老怪等人这么厉害呢?见着叶流形,连跑都没有勇气。 “你别瞧不起人了。”夏安平插嘴道,“风雷宗少宗主席天翊也不过十八岁,那他的武功与修老怪相比呢?” 何管事沉默片刻,不知如何作答。 青衣先生看着夏安平,回答道:“应该是不相上下。” 夏安平又问:“你和席少宗的武功比起来如何?” “那应该是我要弱一些。”青衣先生笑着道。 “那你得把我和我朋友放了!”夏安平闻言,语气变得强势起来。 “因为我是席少宗席天翊的未婚妻!” 何管事听得此言,瞪大了双眼看着夏安平,这话也能乱说?这女孩子不要名节的吗? 青衣先生也诧异的看了看夏安平,“据我所知,席天翊并没有婚约。” “大人决定的事,他又不知道。”夏安平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那我下次得要当面问问他。”青衣先生轻笑说道。 夏安平眼睛亮了:“你认识席天翊?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俊朗?” 青衣先生淡淡道:“一般般吧,也没有传言那么好看。” “唉,别嫉妒嘛。虽然你自知自己长得不好看,可是也别失去信心,用面具遮脸呀。”夏安平同情的说道。 祝驳差点笑喷,人家遮脸是为了隐藏身份好吧,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怕见人的丑八怪了。 “呵呵,有趣。”青衣先生笑道,“何管事你们做事也挺好,一个玉京城的魔头、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都挺好。” 何管事额头有些冒汗,还以为青衣先生会怪罪,没想到对方又开口道,“我就选这两人了,很不错。” “好好好,可以!”何管事眼睛一亮,赶忙点头。 “你选我们干什么?”祝驳忽然问道。 青衣先生撇了一眼对方,“其他人你们处理了吧。” 何管事点头,“是。” “怎么处理?”祝驳又问。 青衣先生没有管他,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祝驳心里依稀有猜测,但他还是不甘心。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虽然他很怕死,但也正义感爆棚。 “公子你别问了。”健身卤蛋拉了拉祝驳的衣服,“你出去后如果有机会,还望帮我带句话。” “公子,我们也要。”一群女子围了上来,她们都是良家女子,此刻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心里害怕的要死,但还是想要给家里人带句话。 “我是河东鸠家鸠绛紫,我有很多钱!还请饶我一命,必有厚报!”鸠绛紫已经朝着何管事跪下。 何管事眼中凶光闪烁,“你们的命已经被青衣先生买下了,我无权处理。” 鸠绛紫赶紧跪跑过去,抱住青衣先生的双腿,哀求道:“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多少钱我都愿……” 青衣先生收回放在鸠绛紫头顶的手掌,后者的身体直接软了下去。 祝驳看到那鸠绛紫已然被青衣先生一掌震碎了天灵盖,七窍流血而死。 “这人好厉害!”夏安平眼中震惊,这一掌隔空用力,是顶级高手才有的内力!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青衣先生抖了抖衣袍,转身望着祝驳与夏安平。 祝驳深吸了一口气,“大家都不想死对吗?” 周围的人哭哭啼啼,没有回答。 “也是,没人愿意死。尤其是在最漂亮的时候死去。”祝驳点了点头。 “你想干什么?”何管事盯着祝驳。 “我也不想死,按理来说我应该先虚与委蛇,跟你出去之后再动手。”祝驳慎重地看着青衣先生,“可是你竟然要先杀人,那我逼不得已,只有和你们同归于尽了。” “哈哈哈,笑话,就凭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何管事笑了,青衣先生也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祝驳表演。 “我让你笑!” 祝驳走过去一脚踢出,何管事也是有武功在身,可是面对这一脚,他心里竟然升起了无处可躲的感觉! 一脚踢中胸口,何管事就像一个人形皮球,直接飞出,砰的一声撞到后面的石壁! 何管事一脚暴毙! 随后,石壁上咔嚓一声。 有水开始漏出,滴滴答答。 青衣先生抬头看着祝驳,“玉京城八门门主,你到底是哪位?” 祝驳没有说话,轻轻转动左手食指。 他神色镇定而轻松,对着大家说道:“诸位准备憋气!” 青衣先生这次目光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眼中终于再也无法保持胜券在握的风度,惊骇道:“你是玉京……” “我是你爹!” 祝驳低喝一声,一枚元气泡在身,而后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将所有能量从身体之中震出! 轰!! 可怕的冲击瞬间击碎所有石壁! 河水猛然倒灌。 祝驳只觉脚下一沉,而后头顶更是有极强的水压压下。 他连忙拉住夏安平的手,两人被极强水压压去下方过道。 祝驳可不敢这样直接被冲下去,连忙转动戒指,再领元气泡。 一掌朝下方打出,借助反震之力,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上方汹涌河水。 府渡河河面一声巨响,祝驳与夏安平冲出水面,飞跃半空离地十丈之高。 “啊!我…不…会…飞…啊……”祝驳下落过程中一声哀嚎。 夏安平则豪迈大笑,“好凉爽!好刺激啊!” 两人啪的一声落水,随着河水不知冲到了哪里。 就在祝驳两人消失后,河面炸开,青衣先生浑身湿透,飞跃而起落到岸边。 此刻他如此狼狈,再没有刚才那样的沉稳。 “清皇教真是厉害,竟然把玉京城的城主给绑了!”青衣先生怒极而笑,哼哼两声,见那边有机备的人不断赶来,也不敢再待。 急忙运功蒸腾水汽,身体跃起在屋顶之上快速离去。 “这一笔账我迟早要算!” …… 尤安山等人清查完毕,“尤哥,里面没有失踪的人。”文悬走来摇摇头。 丁氹在原地无精打采。 “尤大人,既然清流馆没有你们想找的,那不去去下一家?”屠捕头笑眯眯的走来。 尤安山盯着闽清流,“老板娘,你是认得我们镇异司的吧?不然怎么知晓我们的武器?” 丁氹走过去,狠狠盯着闽清流:“说!在临清街失踪的十六人在哪儿?!” “尤大人!”屠捕头眼皮一抬,“这样不好吧,没有证据,这般为难一个妇道人家?!” 然而就在此时,地底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你们听,水声!”丁氹耳朵一动。 那边屋子,已有河水溢出! “不好!”闽清流大惊。 “抓住她!”尤安山怒道。 有两位武备人员立即抽刀而去,岂料闽清流一个转身,衣裙如同灌铁,直接打倒二人,身影已经冲出大门。 “尤哥,这里有地道!”丁氹的声音传来。 尤安山不甘的怒吼,转过身:“先救人!” 武备人员立即跳入已经灌水的地道,去救那十六人。 第十九章 帅气脸面 九华城外郊区河岸,两个身影狼狈的往岸边游去。 此地地势平缓,是府渡河分出的小溪流,水流缓慢。 “差点被冲到海里去。”夏安平松了一口气。 祝驳在草地上躺着,浑身硬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觉得身体发冷,保不齐得感冒一场。 “喂,大骗子你没事儿吧?”夏安平也是浑身湿透,姣好的面容更加惹人怜惜,长发滴水。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祝驳,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有点冷。”祝驳蜷缩着身体,狠狠的打了两个寒颤。 夏安平用修长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好烫。” 祝驳打掉她的手,“干啥,我没事儿。”说着站起身来,“走,这里也不安全,那个面具人看起来就是满级大佬,我怕他还没死,要来找我们麻烦。” “九华城也不能……”话没说完,祝驳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一个踉跄。 夏安平赶紧扶住,将体内刚刚恢复一点的内力缓缓送入祝驳体内。 这一感觉,夏安平惊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祝驳:“你没有真气?!” 祝驳只感觉一股热气在身体里窜来窜去,无比舒服。听到夏安平的诧异,理所应当道:“我当然没有了,之前都是装模作样嘛。” 夏安平闻言没有再问,扶着祝驳往道上走去。 没走多久看见炊烟,夏安平心里一喜,扶着祝驳赶紧过去。 “有人吗?” 茅草屋里走出一汉子和一个老奶奶,汉子看到夏安平二人,眼睛顿时一亮。“两位贵人可有事?” “我朋友不慎落水了,想借你家洗个澡,看方不方便?”说着夏安平就想掏钱,可是昏迷之时,自己身上的钱已经被何管事掏了个干净,此时又哪里来的钱。 “不碍事不碍事。”纯朴汉子对身后的老娘道,“娘,快给公子烧点水。” “你们先进来吧!”汉子走过去推开篱笆,夏安平道了声谢。 二人进屋后,先是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然后热水也烧好了,在院子旁边有一间篱笆围的小屋,里面摆了一口瓦缸。 汉子有些局促道:“家境贫寒,没有城里贵人才用的木桶,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祝驳摇摇头,喝了米粥已经舒服多了。 汉子与夏安平又大水过来,水装满就出去了。 祝驳关闭魔仙戒,脱衣钻进了缸里。 正泡的爽,柴门嘎吱一声打开,吓得祝驳差点钻进缸里。 “哈哈哈哈,瓮中捉鳖!”夏安平本来进来还有点不自在,此刻看到祝驳只留个脑袋在外边,顿时笑了起来。 祝驳无语看着笑得都快直不起腰的夏安平,“你是个女孩子,进来看我洗澡,不好吧。” 夏安平直起腰,脸色微红,“谁要看你洗澡,我就是忘了问你有没有钱了。” 祝驳一听,摇摇头,理直气壮:“我本来就没钱。你的钱呢?” “醒来后就没了。”夏安平唉声叹气,“没钱怎么报答这两位好心人啊。” “谁说一定用钱才能报答?”祝驳对这种资本家的思想深恶痛绝。 “因为钱是万能的呀。”夏安平回答的理直气壮。 祝驳闻言,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随后立即摇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听过没有?”差点被这理直气壮的思路给带偏了。 夏安平双眼一亮,“你是说让我打鱼给他们?” “我看你像个木鱼!”祝驳悲愤骂了一句,而后又道,“刚才我见院中有弓箭和捕兽夹,想来这家人一定是靠着打猎为生。” “你不是会点儿武功嘛……” “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会一点,是会绝世武功夏姬八打。”夏安平严肃反驳。 祝驳被听这名字又被噎了一把,赶紧接着道:“你那绝世武功就不用传了,传点强身健体的就行。这样他们的生活也有保障,不至于万一遇到猛兽就歇菜了。” 夏安平撑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把拍在祝驳头上,哈哈大笑:“瓮中捉鳖!” 恶搞完祝驳,夏安平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祝驳则是一脸无语,再泡了一会儿,感觉恢复点力气了,这才从缸里出来。 穿上汉子有点宽大的干净衣服,祝驳从缸里出来。提起旁边的木桶,用瓜瓢将缸里的水盛出来装到木桶里。 装完半水桶,祝驳提着洗澡水出去,看到院中,夏安平已经认真的教那汉子强身健体的武功了。 祝驳看了看,嗯,有点广播体操的样子。 “公子,老身来吧。”老婆婆赶紧过来,想帮祝驳提水。 祝驳赶忙道:“老奶奶,您歇着。我来我来。”祝驳还没说完呢,老婆婆就以强横的行为和碾压式的力气从祝驳手里提过了水桶,走到院子边一泼。 祝驳有点汗颜,赶紧过去接过空桶,小跑着再去打水出来。 夏安平看着祝驳,鄙视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可真菜呀。” 汉子哈哈笑了两声。 就这样,祝驳二人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天,临近傍晚,二人才离开。 不是因为祝驳恢复了,而且因为床不够。为了避免分床的尴尬,祝驳夏安平就离开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祝驳感冒得更厉害了,必须要去九华城拿药。 “阿秋!”祝驳裹着那汉子强行送的毛披肩,与夏安平一起回到了九华城城边。 “咦?必杀榜更新了。”夏安平突然看到城边的告示栏,兴冲冲的过去。 “你干嘛呀?”祝驳揉了揉发晕的眼睛,无奈跟着走过去。 “作为行侠仗义的女侠,当然要把这些恶贯满盈的坏人记住,等我遇到了,一个一个摆平!”夏安平挥着小拳头。 “排名第一大恶人:祝驳!?” 祝驳那是吓得瞬间觉得鼻子都通畅了,赶忙看去。 只见那第一张画像下边有简介:魔仙堡后玉京城城主,魔教最大魔头,残忍嗜杀,极度危险。请民众遇之绕道而行,尽快报官! “我……冤枉啊!”祝驳心头喊冤不已,再一看画像,顿时放下心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见画像上画着一个长发男子,穿着白衣长袍,一副漠北人才有的打扮,更让祝驳无语的是:那画像没有五官,只有写了一个帅字! “不对呀,这对于我来说太明显了。”祝驳忽然想通了关键,毕竟自己很帅啊。 果然,旁边的夏安平已经开始用怀疑的眼神转头看向了祝驳,“玉京城城主叫祝驳,你也叫祝驳……” “呵呵,同名同姓。很有缘分很有缘分。”祝驳心里紧张着,但是他的演技在线,表现出来的是好奇和坦然。 “上面说祝驳长得帅。”夏安平挠挠下巴,想了一会儿,“你不是。” 说完继续看告示去了。 祝驳松了一口气,忽然才发现有问题,“我怎么就不帅了?!” …… “这一次捣毁了清皇教的一个窝点,我们的功绩点足够回去再领赏赐了!”丁氹有些激动走在尤安山身边。 一行七人出城,正是武备六十组。 尤安山等人破获清皇教有功,正准备回极道城镇异司修养一阵,刚出城来,尤安山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嘶!”尤安山又刚好看到了那人的侧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在这里等着。”尤安山平复一下心情,凝重地走了过去。 “阁下!”尤安山在正看得起劲的祝驳身后行礼。 祝驳疑惑的转过身来,一看吓一跳,“尤大人?” “你认识?”夏安平转过身,狐疑的看了眼二人。 “阁下为何还敢出现在九华城?”尤安山凝重道,“周小姐呢?” “言大哥带她回去了,不用担心。”祝驳无奈的摊了摊手,“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因为我生病了,需要拿药。” 尤安山这一听可吓得不轻,心头以为这魔头是因为什么事受了重伤,不过仔细一看对方的行头,又有点怀疑。“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病吗?” “他啊,受了风寒,正发烧呢。”夏安平在旁边搭腔。 “祝城主?受风寒?!”尤安山心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你一个在万箭之中面不改色的大宗师选手,还受风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好糊弄吗? 尤安山招了招手,“我不知道阁下究竟是真的生病还是假的生病,都希望你不要进九华城了,因为镇异司武备统领郑大人快来了。” 丁氹走了过来。尤安山吩咐道:“立即回城去买两贴去风寒的药来。” “记得还要买熬药的罐子。”祝驳补充了一句,丝毫没有认识到武备统领是多大的人物。 “你说郑东来要到九华城?”倒是旁边的夏安平闻言惊了一下,赶紧追问。 “不错。”尤安山看了眼夏安平,“九华城里抓到了清皇教花堂的一朵花,郑东来大人准备亲自来拷问清皇教的事情。” “大骗子,我们别进去了。”夏安平扯了扯祝驳的衣服。 祝驳本来就不想在九华城一直待着,万一被言必行找到了那不完蛋,闻言也点点头。 尤安山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不相信郑东来可以拿下祝驳。而且不想在极道皇朝内乱不止的敏感节点上,被玉京城疯狂反扑。 不多时,丁氹风风火火的跑来,递给了祝驳药和罐。 祝驳接过,笑道:“那我们就不给钱了,先走了。” 说罢和夏安平离开。 两人再次面临着分床的尴尬,因为他们没地方住,又回到了郊外农舍。 休息了一晚,祝驳带好药和药罐,再次离开。 第二十章 清皇教主 琉璃陆四方为海,极道城所在位置于琉璃陆中央,王朝震慑大陆,魑魅魍魉皆退据四方荒凉之地。 其中以漠北玉京城最为强大,论武力当属大陆第一势力。但这个世界人力有穷时,尽管玉京城的人武功再高,却也比不过极道皇朝百万铁骑。 极道城东南方,东福城。 此时出九华城之后又有一个月时间赶路,时值秋意浓时,东福城却依然像是个巨大的蒸笼,烘烤着东福城的百姓。 这日,有个大热天依旧紧着长袖的身影,牵着一匹骏马入城。 那人带着一个红色笑脸面具,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不用招呼,已经有客栈的牵马小厮迎了上来,接过缰绳,将骏马送到阴凉的马棚。 而面具青衣人则目不斜视,踏入了客栈。 一股阴冷凉风瞬间吹拂而过,带走青衣人身上的热气。 客栈中,诸多食客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正此时,一位食客起身准备离开。 那食客背着一柄长剑,身穿短袖,浑身健硕而充满男子气概的肌肉线条,路过红脸青衣人身前,微微抱拳弯腰:“见过青衣先生。” 此人正是从九华城吃瘪后,一路赶到这东福城的青衣先生。 后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负剑男子,然后又看向他身后的长剑,剑身通体发青,在热天下,长剑上有缕缕雾气升腾。 “紫电青霜,好剑。”青衣先生夸赞一句,看着男子道,“我记得你,你是匡义堂的堂主刘……” 负剑男子赶紧接过话道:“晚辈刘宗胤。”语气之中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晚辈还有要事,先失陪了。”这位匡义堂堂主躬身说完,就大步出门而去。 青衣先生看向堂中,见众多食客交头接耳,轻笑一声道:“我要见你们教主。” 话音落,堂中所有交谈声瞬间消失。 “想见教主,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青衣先生。”右边桌,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起身,捂着小嘴笑道。 “不错,万一有人冒充,惊了教主圣驾,我等百死莫赎。”左边桌,一个浑厚声音附和,那大汉虎背熊腰,一人独霸一桌,脚边放着一柄人高的大铁锤。 青衣先生不以为意,笑道:“你们如何验证真身?” “当然是试试身手!”女子脸上笑容一收,长袖舞动,灵动而又极具杀伤力,如两条出洞的青蛇,以刁钻角度向青衣先生而去。 青衣先生不为所动,轻轻侧身而后右手抬起,手上一掌格挡。 “你中计了!”妩媚女子眼中闪过喜色,运功伸手一拉,那两道长袖如同活物一般,翻转缠绕,就要锁住青衣先生的手掌。 然而还没等那女子反应过来,青衣先生的手掌翻动直接已特定手法,主动缠上了长袖,而后他轻笑一声:“再学十年。” 说罢手腕一翻,一掌击出,长袖像是炮弹一般,直接被打了回去。 女子一声惊怒交加的娇哼,翻身躲避,长袖轰的一声,击碎她后面的桌椅。 “吃我一锤!”左手边,那虎背大汉狞笑着,双手持人高大铁锤而来,步步之间,大堂桌上碗筷纷纷颤抖。 青衣先生刚转头,只见两条长袖已经从右边脚下攀附而上,直接将青衣先生全身困住。 右边的女子吐出一口瘀血,笑道:“还不是被我得手?” 那巨大的铁锤也是在青衣先生被困之时,已经落到其头顶不过半尺! “必死无疑。”堂中之人都像是看戏一样,心里已经对这来人下了必死的结局。 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衣先生终于运功。只见他双掌握拳,而后真气爆发,直接震裂困住周身的长袖。 刹那间,化拳为掌,抬手一掌打出。 铁锤与肉掌相接,众人并没有听到骨碎之声,反而是像是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那巨汉只觉手中大铁锤像是敲在了坚硬的山石之上,剧烈的反震之力,几乎让他握不住握把。 巨汉连忙疾步后退,巨大的铁锤当的一声落在地面,他杵着铁锤大口喘息着,强行压下喉咙的腥甜。 不论是女子还是巨汉,看向青衣先生的目光,都有一丝恐惧。 “还要试试吗?”青衣先生沙哑的声音又响起,听起来并没有喘息。 正在此时,二楼楼梯口,一个戴着帽子的尖锐声音开口了。 “青衣先生,教主有请。” 青衣先生点了点头,两步拔出已经陷在地面里的双脚,抖了抖身上的碎布,这才一步步走上楼梯。 在二楼楼梯口,那个戴着高帽、鼻下有八字胡的阴柔男子轻轻伸出了右臂,揽住青衣先生。 “青衣先生稍待。” 他也知道规律,于是张开了双臂。 高帽阴柔男子伸出手,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尖锐之物后,弓下了腰,右手一引,“先生失礼了,请进吧。” 青衣先生略有深意的看了眼高帽男子,推门进屋。 漆黑的屋子,四周都用黑色窗帘挡住了光亮,青衣先生进来后,看到一道绣着琉璃大陆地图的屏风。 屏风之后有光亮,一个人的剪影投射在屏风上,但看不清面目与体态。 “先生对此次的交易可还满意?”屏风后的人开口,声音清脆,让人听起来无法清晰分辨是男是女。 青衣先生见怪不怪,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道:“教主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镇异司吧。” “哦?看来九华城出了点问题。”清皇教教主道,有些诧异,“闽清流做事,应该很谨慎才是,如何惹到镇异司了?” “这两天教主应该就能收到九华城的消息了。” 青衣先生冷嘲热讽道,“至于那个闽清流做事,确实很不错。” “不错就不错在,她竟然抓了玉京城的一位魔头。” “那魔头打破密室逃了出来,镇异司的人正好撞见!” “你们清皇教是想害我吗?”青衣先生的声音越发的冰冷,最后语气之中已经有质问的意思。 屏风后的清皇教主沉默了半晌,或许他也没搞懂,怎么就扯到玉京城的人了。 “是魔…玉京城的哪位?”清皇教教主问道。 青衣先生冷声道:“应该是某位门主的两位得意弟子,我可以给你们画像。”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 “可以,这两个小魔崽子坏了我们的交易,我清皇教一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交代我要,补偿我也要。”青衣先生又道。 屏风后的人沉默半晌,然后轻轻拍了拍手。 青衣先生听到黑暗中,右边有脚步传来,往右边一看,不禁双目一亮。 只见右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轻纱衣裙,媚骨天成,双眸盼兮,望之失神,微微笑容间,左边脸颊一个梨涡,不知会使多少英雄男儿甘愿赴死。 “先生,本尊就补偿你一个我花堂名花一朵,你可满意?” “奴家顾倾媚,花堂花号茉莉,见过先生。”女子低首欠身行礼,那曼妙体态,惹得青衣先生竟也片刻失神。 “只是这男子,我清皇教就有心无力了。”清皇教主叹气一声,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的刘宗胤虽然长得称不上英俊,但形象气质上佳,先生你看……” 青衣先生回过神,“男子就我再想办法吧,希望下次有生意,清皇教不要让我失望。” “呵呵,一定一定。”清皇教主笑道,“顾倾媚,你就随先生去吧,以后你就是先生的人了。” 顾倾媚立即跪倒在地,向屏风那边的人磕头,“多谢教主!” 青衣先生出门,身后跟着一位戴着斗篷的女子,看不清面貌,但光看体态,就已经让很多人心痒难耐。 把早已画好的两张画像交给门口的高帽男子,青衣先生便带着茉莉花出了客栈。 牵马跃上马背,青衣先生那沙哑的声音道:“上来。” 顾倾媚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点头。 青衣先生见她点头却没有动作,心头疑惑,但还是伸出了与他声音极为不符的修长手掌。 顾倾媚伸手抓住,青衣先生用力,女子上马骑在了他前边。 闻着一股清香,青衣先生抖了抖缰绳,骏马缓步而走。 “你不会武功?”马上,青衣先生沙哑的声音在顾倾媚耳边问道。 顾倾媚眼中带着一丝哀伤,“是的,奴家从小体弱多病,全靠药浴才活到今日。” “可记得药方?”青衣先生问道,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与顾倾媚骑马慢走,走出了东福城,两人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是否因为青衣先生顾及顾倾媚的柔弱身子,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他没有驱马狂奔。 “先生不用在意我,尽管赶路吧。”顾倾媚眼中有些许感激,也有一点不甘心青衣先生如此看轻她,于是开口说道。 青衣先生看向怀里女子眼中的一丝倔犟,默默点了点头,策马狂奔,追逐落日红阳而去。 …… 祝驳与夏安平依然没有改变目的地,往西而行。 看着天边的落日,祝驳打开了直播。 “哈喽大家好,今天主播带着大家看看壮丽的自然之美!” 视野中,在打开直播的一瞬间,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弹幕开始飞过。 “哇!主播终于又开播了!” “我要去烧纸告诉我太太太爷爷,主播终于开播了。” 没有在意这些调侃,祝驳刚想介绍,当一个旅游主播,却没想到夏安平那张小脸蛋忽然凑到了近前。 “大骗子,你在跟谁说话呢?”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祝驳一手把夏安平的脸扒拉开,“来大家看看大好河山!” 说着原地慢慢转了一个圈。 “主播禽兽!我要看妹子!” “主播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呵呵,男人。” 一堆弹幕已经沸腾骂起,祝驳无奈只得转头看着夏安平,“我在和自己说话不行吗?” 夏安平狐疑的眼神看着他,最后了然的点点头,怜悯的伸手摸了摸祝驳的脑袋:“可怜的大骗子哦,还是个傻子。” 祝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里的药罐子就要打。夏安平嘻嘻哈哈的提着药跑开,嘴里嚷嚷着:“傻子发火了,大骗子不装了!” 看着前面跑得飞快的夏安平,祝驳哀声叹气,“我要是会武功,看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看了看前边的夕阳,已经慢慢沉入地平线。 祝驳忽然有感而发: “你挑着担,我牵着你,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第二十一章 祝驳学武 暴雨的天气,夜晚寒冷,凉风刺骨像是刮骨刀。 祝驳看着弹幕上又是两发元气泡入手,心头舒爽。 路边树林边,祝驳发挥野外求生技能,先在后边两棵树那堆了矮矮的一截泥墙,然后又让夏安平砍了树枝与芭蕉叶,纯手动,搭了一个挡雨棚。 视野左下方:玫瑰花x1,元气泡x20。 看得祝驳是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大骗子,你还是有两手的嘛。”夏安平此刻正搓手抖腿,实在是有点冷。 祝驳想了想,“我可以弄出火来,你怎么报答我?” 夏安平先是脸上一喜,随后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祝驳:“我是有婚约在身的!” 祝驳刚扬起的计谋得逞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呸呸呸,我才不馋你身子呢!” “那我也没钱……”夏安平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唉声叹气,“要是有钱的话,我就可以带你住大房子了。” 祝驳闻言心里略微有点感动,安慰的拍了拍夏安平的肩膀,“没事儿,这才有行走江湖的感觉嘛。” 果然,夏安平闻言后立即亮起了眼睛,重振旗鼓,“不错不错,我说我一路从极……唔望龙城走来怎么没有那个感觉呢。”差点说漏嘴的夏安平小心翼翼看了眼祝驳,见他没有注意,心里略微开心。 因为那边的祝驳正对着两根木头较劲呢。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祝驳已是大汗淋漓,但终于是有火星了,他连忙把先准备好的芭蕉枯网给轻轻放上去。 火升起来,又是添柴又是吹气,弄的满脸的灰尘,这火堆也算是弄好了。 整个过程中夏安平就并着双腿,右手撑着头,瞪着双好看的像会说话的眼睛,默默地看着祝驳忙碌。 “看!火堆好了!”祝驳献宝似的说道。 夏安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伸手过去烤着。 祝驳看着夏安平的洁白而又细长的双手,仿佛能透过火光一样的白嫩。 “很难想象,这这双手这双腿能打倒一个汉子。”祝驳感叹的说道,心里对武功的渴望更甚。 “你说什么?”夏安平又警惕起来,因为她听到了手,难道他想牵我的手?不行不行,我是有婚约的人。 祝驳笑着道:“我不是告诉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那个我想……” 夏安平不知听到这话,心里竟有点小失望。随即才抬起头看着祝驳,“你想学武功?” “嗯嗯!”祝驳连连点头,“就是你那个最厉害的武功。” “夏姬……” 祝驳赶忙说:“别说全名,求你。” 夏安平虽然疑惑,但也没说那让祝驳吐槽不已的名字了。“为什么要学它,我看你家护卫、那个大块头,他的武功也很厉害,你为什么不跟他学?” 祝驳不敢啊。于是他“由衷、诚恳”的道:“我觉得你的武功更厉害,夏女侠!” 夏安平最逃不过这三个字,立即心满意足的道:“嗯,说得好像也对。” 祝驳脸上笑意浓浓,连忙在旁边的一串芭蕉里,选了一根熟透的芭蕉递给夏安平,“来来来,夏女侠吃晚餐。” 夏安平接过芭蕉,看着手上和脸上灰尘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的祝驳,也没在意,还以为是他背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擦掉了。 一边剥芭蕉,一边说道:“这天气也不适合练武,这样吧,我先交你内功。所谓练武不练功……” 那边正熬着药的祝驳立即接话,“这个我知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夏安平神气的瞥了他一眼,“谁说的?明明是练武不练功,老来腰椎痛。” “额……”祝驳卡壳了。你是师父你说的都对。 “穴位记得住吗?”夏安平又问。 “没学过。” 天见犹怜,祝驳只是个开直播的表演系戏精专业的学生,看贝爷学点野外生存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学令人头秃的医学? “那今晚就先教你认穴位吧。”夏安平很豪气的道,仿佛从祝驳身上,她找到了一种叫撞壁的快乐。 上半夜,祝驳认真复习,原来身上有这么多穴位,而且很多穴位极其危险。 夏安平对她能记住的穴位都是好好的介绍了一番的,祝驳也知道了,习武之人不能随便让别人把脉。 想到上次在岐黄山,修老怪说要给自己把脉,而自己还很天真的伸手过去。祝驳心里大呼惊险,还好当时对方犹豫了,也还好言必行及时赶了过来。 不然自己的小命就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夏包子,天冲穴……”遇到不懂的刚要询问,才发现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子,已经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她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的祝驳才想起,在水底密室时,她好像被人踢中了后背。 难怪之前她睡觉时,都是侧身睡的。当时祝驳还以为是夏安平对睡地铺的他不放心,现在想来是背上太痛了。 “也不知道我元气泡能不能像电视里一样,给别人疗伤。”祝驳想到这里,轻轻转了转魔仙戒,领取一发元气泡。 熟悉的酥麻感传来,祝驳想着刚学的手上几个穴位,尝试着尽量少少的控制元气泡。 将酥麻的手掌放在夏安平纤细的背上,离背一掌宽。 先是看到睡梦中的夏安平皱了皱眉头,可能是有点疼,祝驳赶忙赶走一点酥麻,然后夏安平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而且嘴角挂了点笑意。 “麻辣猪蹄真好吃。”她呓语着,咂了咂嘴,都有口水流出来了。 吃货的嘴里,离不开吃的。 祝驳暗暗笑了笑,继续小心翼翼的放手在她后背上。 火堆快要燃尽,祝驳忍不住眼皮打架。 手掌无力的轻轻放在夏安平的背上,后者像只小猫咪一样。 两人都睡着了,祝驳耳朵像是听不到哗哗的雨声。 整个世界像是在意识中远去。 第二天清晨,夏安平一抖脚醒来,刚好祝驳也被惊醒。 若无其事的把手从姑娘的背上拿来,夏安平起身撑了一个懒腰,忽然觉得背上没那么痛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见祝驳正在扭着脖子,脸蛋稍微红了一下,清咳一声道:“昨晚教的都背下来了吗?” “还有……”祝驳点了点头,刚想说还有几处穴位不是很明白,对方已经赞道,“不错,还不算笨,差不多就行了,有些穴位也用不到。” 祝驳:??? 你不要骗我,学武这么不严谨的吗? “白天赶路,我就正好教你轻功身法,还讲讲临阵对敌的经验。”夏安平把祝驳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这样,祝驳晚上练内功,白天练武。两人若遇人家,就看能不能借宿一晚;如果刚好是走到没人的荒山,就在山里找个地方搭棚。 手里提的罐子,从药罐子变成了熬菜的锅,用到后边,罐子底已经有层厚厚的锅灰了。 一个月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大一些的镇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不断的赶路中,祝驳内功、武功、轻功三要素中,提升最快的是轻身功法,毕竟跑路练好了,性命才有保障。 提升最慢的是内功。 夏安平在传授内功行气时曾慎重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说是她教的。所以说祝驳一直不知道这门内功的名字叫什么。 只觉得这内功真气在体内游走极为缓慢,像是爬虫一样,遂将其称作爬虫功。 祝驳这名字取得生动,而爬虫功也确实不负爬虫之名,修炼起来真是爬虫一样慢。一个月下来,只有一点真气在四肢百阖游走,这让祝驳无比的郁闷。 “内功都是从小开始练,你这个年纪开始,一个月有真气已经算是不错的啦。”夏安平是这样安慰他的,差点让祝驳绝食自尽。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内功不行,自己还有元气泡不是。祝驳心里嘀咕,本来想要自力更生,到头来还是一辈子受人包养的命。 祝驳也不强求了。 两人进了镇子,迎来周围人频频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我的脸花吗?”夏安平抹了一把小脸蛋,萌萌的问祝驳。 祝驳打量了一下对方,直接夏安平是左挎豹皮来右挎狐,脚上蹬的是老虎靴,腰间盘的虎尾带。 “哈哈哈,你好像是个野人。”祝驳笑道。 至于这身打扮,两人在赶路途中还是很满意的。狐狸等小动物是祝驳为了练轻功,追赶而击毙的。 豹子和老虎,那就又是另一场血雨腥风、有来有往的生死搏斗了。好吧祝驳承认,是不小心遇到的,两人差点被血虐,还好祝驳元气泡在身,直接放倒,这才有惊无险。 夏安平也看了眼装扮差不多的祝驳,“你也是个野人。” 祝驳不和她斗嘴,拉住一个猎户,“这位大哥,这哪里能卖皮革?” 猎户先是一愣,而后看到夏安平头顶的那个虎头脑袋,硬生生的吓了一跳! 祝驳穿的虽然也是兽皮,但可看起来人畜无害多了。 稍微深吸了一口气,“前面主街过两个巷口左转就是了。” “谢谢。”祝驳转过身,拉着夏安平头顶的真·虎头帽就往前面走去。 两人先是在夏安平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把虎头帽给卖了,换了钱,去旁边的服饰店买了几身衣服。 换好了衣服,正准备拿着这些皮革去卖了,换点盘缠好赶路,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一个拦路的。 “喂,你们这豹皮怎么卖的?” 对面一行人为首那位胖公子,戴着金子铸的长命锁,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一群家丁。 祝驳一看这情形,乐了。 “这不是标准的二世祖出街然后被主角打,回家告爸爸,然后接着送的标准剧本吗?” 第二十二章 烟花雨落金钱 祝驳笑眯眯的看着富家胖公子,“不知你能出多少钱呢?” “我为什么要出钱?”胖公子笑着道,指了指旁边的夏安平,“这等美人儿我没抢,就相当于是给你们钱了!” “看什么看?滚!一群乡巴佬。”凶神恶煞的家丁那些木棍,已经开始清场,遇到跑得慢的,上前去就是狠狠一脚。 夏安平双眉一皱,就要动手。祝驳拉住她,双眼一眯,“这位公子,我们都是外地来的,这兽皮您还是稍微给点钱吧,这样我们也好有盘缠继续赶路啊。” “你看我这妹子,都三天没吃饭了。”祝驳语气痛惜的说道。 夏安平刚才还虎虎生威的模样,立即变得蔫头巴脑。 祝驳心里一喜,“演技有进步!深得吾真传!” “别废话!”胖公子丝毫不退,眼中凶光一闪,“要么留下兽皮,人走;要么打断你的腿,我带走妹子,二选一吧!” 四周一群家丁已经戏谑的笑着,一边用棍子拍着手掌,一边围了过来。 祝驳长叹一声,“没得选了?” “没了!”胖公子以为这外乡人已经服软,脸上正要扬起得意的笑容。 “我选当个好人。”祝驳忽然说道。 胖公子一愣,随即大怒:“你踏马的敢耍我?!” 然后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左眼。 胖公子有点懵,四周的小弟也懵了。 “拳打坏人便是好人!”祝驳说话掷地有声,一派正气凛然! 胖公子刚把扬起的头给放平,又是一记秀拳打在他的右边眼睛! “正义会缺席,但绝不迟到!”夏安平小脸通红,念着祝驳交给她的台词,心中激动不已! “这才是我要的江湖啊,混野林当野怪的日子,本女侠体验够啦!”夏安平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给我把他们全身骨头都给我敲碎!”胖公子捂着两只眼睛,哀吼一声。 四周家丁怒吼着纷纷冲来。 “让我来匡扶正义!”夏安平早就等不及了,纤弱的身子在人群中疯狂移动,一阵拳脚相加,只听不断的有痛苦的吼叫声传来,一个个家丁倒地不起。 有家丁见形势不妙,赶紧架着胖公子飞快的逃走,“你们敢打公子,都给我等着!” 夏安平气喘吁吁的站着,祝驳知道她不是累的,是给激动的。 “哎呀,外乡人你们快跑吧。你们把朱员外的儿子打了,他父子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有善心的老伯提醒。 祝驳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英雄豪杰的样子,左右拱了拱手,“诸位乡亲父老,今日我兄妹二人初到宝地,身上已无分文,只想卖掉兽皮,没想到被人欺凌,这兽皮卖不掉,我们如何能吃饱饭?” “所以兽皮卖不出去,我兄妹二人是绝对不会走的!” “唉,小伙子你这要钱不要命呀!”老伯叹气说道。 “小伙子,你这兽皮我收了,你们快走吧。”收老虎帽的货商走来,拿出一大袋银币,塞进祝驳手里。 “多谢大哥。”祝驳又道,“我兄妹二人三天没吃饭了,等我们吃完饭就立即离开。” “来我这儿吃,不收你一分钱。吃完记得赶紧走,不然真的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的呀!”旁边有位客栈老板邀请。 祝驳与夏安平走进客栈,有刚等来好酒好菜的食客立即让开位置,“好汉坐这里。” 两人坐下后立即风卷残云的开动,吃鸡腿间,夏安平含含糊糊的问道:“这个朱员外在这里手眼遮天吗?官府不管?” 客栈老板愁苦道:“县城离此地还有十几里,县太爷还一直以为我们这边生活得很好呢。” “每年朱员外都会送钱过去,这些钱都是从我们这些人手里收刮过去的。县太爷拿了好处,只要不造反,又怎么会找朱员外的麻烦?” “你们可以去县里告他呀。”夏安平天真的说道。这句话祝驳听后,都不好意思说她是傻的可爱,完全可以说是傻不拉叽了。 “唉,只要有人去告状,县令也不会管的。朱员外再送点钱,什么事都摆平了。而且告状的人都被打断了手脚,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去了。” “我家大郎就是去告状,反倒被县令叫人打断了一条腿!”客栈里有个吃饭的老头悲愤的说道。 周围人深表同情,也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祝驳与夏安平放下了碗筷。祝驳笑道:“一饭之恩,在下需要如何报答?” “不用报答,好汉快走,莫要再回来便是。”客栈老板催促的说道。 “来了来了,何教习来了!”门外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跑到门口,赶紧说道。 “两位,从后门走。” 祝驳一把拉过想要冲出去的夏安平,悄悄使了一个眼色,“我们就走,多谢大家,好人有好报。” 说罢拉着夏安平从后门出,不多时就出了镇子。 “贼子何在?!” 祝驳二人刚走,何教习就带着一群家丁来到了客栈。 只见客栈食客有人吃菜,有人划拳,有人在嘻嘻哈哈谈笑,和往常并没有不同的地方。 “哟,何教习。您来吃饭?”客栈老板迎了上来。 何教习一把提住老板衣领,怒目圆睁:“人呢?!” “何教习说的是那两个外乡人吧,他们打人就走了。兽皮都没拿就跑了呢。”客栈老板指了指柜台上,那里放着一堆兽皮。 “哼!量你也不敢诓骗我,不然……”何教习走到一桌空桌椅,一刀劈出,木桌咔嚓一声,一分为二! “走!”何教习带人准备出去追。 “唉,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哦。”客栈老板心疼的看着座椅,同时心里有点期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不算完。 何教习带着家丁追了半里地,依然看不到人影,家丁们已经累的像狗一样吐舌头。无奈之下,只得带人回去。 而此时,他不知道。 道路旁的树顶上,两个身影正看着他带人回去。 “就这样走了吗?刚才你为什么拦着我?”夏安平气愤的瞪着祝驳。 祝驳无奈道:“你知道行侠仗义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打坏人,锄强扶弱吗?”夏安平对这很有研究的。 祝驳摇摇头,“对,也不对。” “世上不一定是强就要除,也不一定是弱就要扶。要是一个富人一直帮助一个穷人,每天给两个银币,但穷人不思进取,每天等着银币度日。” “然而有一天富人因为经济危机,于是只能每天给穷人一枚银币。穷人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夏安平想了想,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点了点头:“会。” “穷人心生不满,于是想要杀死富人。富人被激怒,叫人打穷人。” “这时,你路过了……” “我没遇到过。”夏安平严肃的纠正。 “额,我路过了。”祝驳无语,接着说,“你说我应不应该打富人?” 夏安平一下愣住了,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祝驳又举了个例子:“如果我们遇到强盗抢劫村子……” 夏安平毫不犹豫:“杀了强盗,事了拂衣去。” “后来强盗的外地表哥听说了这件事,跑过来还是把村子抢劫了,并且杀人泄愤。”祝驳淡淡的道。 夏安平急忙道:“强盗怎么会有外地表哥?而且这么巧也是做强盗的?你不讲理!” 祝驳道:“就是不讲理。” “所以,这两个故事告诉我们,行侠仗义,先要看得清强弱之变,然后:做好事要留名,除恶必须要除尽!”祝驳总结经验。 “我们要回去?!”夏安平这句话听懂了,双眼一亮。 “天黑就回!”祝驳笑着摸了摸夏安平的头,“咱们兄妹两怎么能白吃别人一顿饭呢?” 夏安平出奇的没有反感那只摸着头的手掌。 …… 夜晚,两人蒙面而行,在屋顶上快速疾驰。 “就是这里了。” 镇中最亮的住宅,大门口匾额上写着:朱府。 两人直接冲了进去,“你打最厉害的。”祝驳人在半空,吼了一句。 “好嘞!”夏安平双眼发亮,直冲何教习而去! 对于夏安平来说,一切顺利,毫无惊险可言。但是她的心就是止不住的砰砰跳,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充斥着心扉。 看着祝驳将所有被打趴的家丁绑在了大堂的柱子上,夏安平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 祝驳又从床底下揪出了朱员外和那个胖公子。 “两位好汉不要杀我,要多少钱,我全部给你!”朱员外吓得大小便失禁。 祝驳嘿嘿一笑,伸手一握:“我全都要!” 朱员外一愣,而后连忙点头,“好好好,好汉都拿走!” 祝驳接过朱员外手里的钥匙,从地窖里搬出一箱金钱,一箱银钱,三箱铜钱。 夏安平有些苦恼了,“这些钱怎么分给镇民呀?” 祝驳当然是干脏活累活的,闻言笑道:“我还发现了好东西,你在屋顶坐着等一等。” 先是一掌一个打晕朱家父子,将他们绑在一起。而后祝驳拿着黑炭,在院中最显眼的白墙上,风风火火的写了一句话。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祝驳蹑手蹑脚的爬上屋顶,两人取下面巾。 “你的好东西呢?”夏安平看着两手空空的祝驳,好奇的问道。 话音刚落,院子里出来了一道炮声。 砰! 夏安平吓得捂着耳朵一缩身子,祝驳哈哈大笑:“你害怕这个呀!” “烟花盛宴,开始!” 砰砰砰! 一声声炮响在院子里炸开,而后托着尾巴飞向夜空,轰隆一声,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整个小镇都听到了,大家推开门,看着头顶一个接一个,烟花绽放枯萎,络绎不绝。 “你们看,那是什么?” 落下的烟花雨不是小石子,而是一枚枚钱币! …… 夏安平伸手接住一枚铜币。 “怎么样,祝驳牌红包雨!”祝驳也是满脸惊喜,没想到真的成功借用烟花,将所有钱送上了天。 “很漂亮!”夏安平收起一枚铜钱,嘴角扬起笑容,在烟花一闪一闪的缤纷光影下,显得如此的动人心魄。 祝驳也鬼使神差的道:“很漂亮。” “烟花很漂亮。”祝驳赶紧补了一句。 “你刚才在墙上写了什么?”夏安平没有注意,好奇的看着下方院子。 “我不是说了,做好事要留名嘛。”祝驳道,“我写了我们闯荡江湖的名号!” “叫什么?”夏安平兴奋不已,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雌雄大盗一零一!”祝驳得意的笑着。 “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们一人一抢,别人通通变成没钱穷光蛋!” 夏安平哈哈大笑,“大骗子,你是个有才人!” “刚才你的‘我全都要’,好像一个大坏蛋!” 祝驳无奈笑道:“其实我真的是好人。” …… 烟花雨下,两人初入江湖,笑语盈盈。 第二十三章 夏安平的愤怒 “两位觉得城主的武功可有老堡主几分?”靠近漠北,极道皇朝被玉京城的势力渗透的更多。 此时,三位门主正堂而皇之的坐在北蒙城临祁县的县衙之中,一边高谈阔论,一边享受着美食。 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儿的曾微颜正吃着鲜红的糖葫芦,舔了舔疑惑的看着修息:“怪老头,你难道想试试城主哥哥的拳头?” 童老魔则想了想,“很强,不比,堡主弱。” “呵呵。”修息想了想当晚的情形,点了点头,感叹道:“确实啊,叶流形突然出手,我们都没想到。” “可是城主硬抗了叶流形一击。”修息那阴冷的双眼一眯,“你们觉得他有没有重伤?” 曾微颜愣了愣,然后吃惊的指着修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想杀了城主,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小屁孩儿,给我小声点。想被言必行的人听到吗?!”修息狠狠瞪了曾微颜一眼。 “我觉得,难。”童老魔摇摇头,“受伤的,宗师,也不是,你打的,赢。” “如果是所有人一起出手呢?”修息胸有成竹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眼中凶光闪烁,“铁门主被废,我们剩余七位门主一起出手!” “甚至说,玉京城所有高手一起动手。左护法言必行,宗师之下拳王,还有传言里最神秘的右护法一起?” “老堡主之死,也不过是受三位宗师围攻,又有镇异司的协助而已。”修息说道,“你们觉得我们的祝城主能拉几个垫背的?” 曾微颜倒吸一口冷气,“这还真有可能。”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帮你。”他又道。 修息智珠在握的道:“因为我们不动手,就会迎来祝城主的逐个击破!”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铁富百。” “而我们,本来就有权利,决定玉京城的继任者,别忘了,我们每一门手中,都有武藏铜门的一把钥匙。” “得不到祖师认可,祝驳的继承便名不正言不顺!” “左护法,为何会,帮你打?”童老魔思考一阵,然后疑惑问道。 “是啊,左右护法是上任堡主最忠诚的手下,绝对不会违背老堡主的遗命的。”曾微颜也道,“没有护法相助,仅靠我们七个人,恐怕不是祝驳的对手。” “如果这个祝驳是弑师的混账呢?”修息不慌不忙的说,“魔仙堡有一禁法,盗劫魔功。” “强盗他人真气,抢劫无上命轮的盗劫魔功?”曾微颜说到这门武功,尽管他是魔头,但也依旧倒吸一口冷气。 “不错,如果祝驳的圣功内力,并不是老堡主用灌顶大法给的,而是他用禁法抢的呢?”修息笑着说道,“那你觉得整个玉京城,谁还会效忠他?左护法肯定是第一个冲出来杀了他。” “况且祝驳一身内力不弱老堡主,这本来就是极其奇怪的事,魔仙堡历史上也只有那位修炼禁法的堡主如此。这样说来,谁又会怀疑?” 曾微颜打了一个寒颤,看了眼修息,眼中忌惮不已,“老怪物,你有点毒辣。” “过奖过奖。”修息谦虚的拱手,“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其他门主通个气,等祝驳正式掌管玉京城的那天,送他一个惊喜!” 三人也没多待,吃完饭后,修息与二人分开。 看了看左右无人,飞身而上,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后,落地若无其事的走了。 “童姐姐,你觉得修老怪为什么这么想让城主哥哥死呢?”各自回屋的路上,曾微颜嘴里咬着一个糖葫芦,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童老魔闻言摇摇头,不确定的道:“想当,玉京城?” 曾微颜摇了摇头,失笑道:“八位门主在老堡主死时,谁都想坐那个位置。” “可是老堡主已经指定了人选。”曾微颜想起了树林里的那张如沐春风的笑容,有些感叹的说,“可是城主哥哥站出来,在叶流形手中救我们一命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新城主不错的。” “尽管心里有点不服气,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才被老堡主看上。可是我依然不想让他死,童姐姐知道为什么吗?” 童老魔继续摇了摇头。 曾微颜笑道:“童姐姐呀,你就是太老实,很容易被人利用的。” “我不想让城主死,是因为玉京城真的经不起内乱了。” “如果他死了,玉京城八大魔门必然各自为敌,到时候恐怕迎来灭顶之灾!其实无论祝驳究竟继承了多少圣功内力,只要他名正言顺,不是极道皇朝的人,我曾微颜就一定站在护法那边!” “至于修老怪的想法,我知道八门之中还有很多人有,但我总觉得修老怪这个人,还有更深的阴谋在里面。” “算了不想了。”曾微颜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痛苦的道,“想得我又饿了。” 曾微颜走了,童老魔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去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黑漆漆的房间,童老魔刚准备点灯,一个声音在黑夜里传了出来。 “童彤,你怎么看曾微颜和修息?” 童老魔仿佛对这个声音的出现并不感到惊奇,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动作,然后接着去点灯,一边道:“我觉得,看不准。” “给城主,说吗?”童老魔问道。 尽管点上了灯,光亮照满了整间屋子,依然看不到一个人影的存在。 不知身形隐藏在何处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不用说,看看这个祝城主的是否有资格掌管玉京城,会很有趣呢。” …… 而此刻他们口中必然会去漠北的祝驳本人,此刻还在一路往西南而去。 此时,刚留下江湖名号的雌雄大盗的祝驳、夏安平两人,正慢悠悠的骑着两匹马,手里牵着绳子。 马屁股拖着、绑着两个胖子,被堵住了嘴巴。正是朱员外和他的嚣张胖公子。 当然现在他们是一点都嚣张不起来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他们早已经累的不行,连求饶的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 “大骗子,我们真要去县里,把那个县令给杀了?”夏安平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不是普通人,而是县令,是吃朝廷俸禄的人。尽管这个县令官很小,可是再小也是县令。 如果被人光天化日下杀死,那事关朝廷颜面,两人必然会被镇异司追杀。 “为什么不杀?”祝驳却没有想这么多,“那位大伯的话,你也听到了,包庇纵容、颠倒黑白、贪赃枉法的官员,不应该死吗?” “我敢保证,这个县令所做的,肯定不止这些。”祝驳道,“除恶除尽。如果我们不杀县令,这朱家二胖,一定会被放回去的,你是想让镇里的百姓们继续受到剥削和压榨吗?” 夏安平摇头,祝驳道,“那不就得了。等我们把名头打出去,虽然会引来朝廷的追杀,可是所有人都安全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到后边,夏安平看到祝驳脸上那无奈又慈悲的表情,差点就觉得祝驳脑后都有光圈了。 二人到了县上,果然所见所闻,更是令人发指。 有一家良家妇女,上街买菜是被县令公子直接抢走,那家老人上前阻拦,被当街打死!妇女最后跳水身亡,而妇女的丈夫,竟然是风评极佳的捕快。 捕快回来后直接被诬陷杀了老母亲,逼得那捕快直接挖掉了一只眼睛! 更还有县令霸占良田,修庭院别墅,那县令公子每天要求有夫之妇侍寝,如果有人不从,第一天便上门一顿殴打,第二天当场杀一人,直到一家死绝! 有百姓想要上告?不可能的,所有出去的人,全都没回来。 “快点吃,我要杀人!”夏安平抓着鸡腿狠狠的咬下,双手坨子捏的绑紧。 祝驳还吃饭呢,第一次落后了夏安平。只见她两口吃了饭,牵着朱家父子就往县衙而去。 “你着什么急呀。”祝驳抓起一个鸡腿就要跟上去,然而此时感觉到一个目光。 转头看去巷口,一个跛脚、独眼的男子正看着他。 想了想,祝驳跟了上去。 话说夏安平拉着朱家父子,直冲公堂。 “站住!大胆!”四周的捕快赶紧围了上来。 夏安平看也不看,依然稳步向前走,“我要报案!” 捕快们摄于夏安平的气势,不敢阻拦。一路到了堂下,夏安平抬头,看到公堂之上,坐着一位不穿官服的年轻人。 “你是谁?”夏安平问道。 那年轻人原本正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惊堂木,此时听到有人问话,这才把目光看了过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在这县上,哪里见过如此这般美若天仙都女子,叫得他本来不喜欢少女类型的,都是摞不开目光。 “小妞,嫁人了吗?”本着不想破戒的原则,年轻人还是很有耐心的问了一句。他很希望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我在问你,是否是县令!”夏安平怒目而视。 “我不是县令,但是,县令是我爹!”年轻人目光闪烁,对着堂下左右的捕快使了一个眼色。 “很好。”夏安平点了点头,“这两人你认识吧?” 这县令公子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两个人,这一看顿时大惊:“这不是朱员外和朱公子嘛?” 随即他装出悲愤的样子,“好你个小妞,你不知道朱家对本县建设大有功绩吗?竟然还敢如此对待!” “功绩?”夏安平冷笑道,“我只看到了民不聊生,这就是你说的功绩?!” “大胆!给我拿下!”县令公子怒吼一声。 周围捕快立即冲过去,夏安平一手抓过一人的长棍,将所有攻来的长棍挡下,随后双脚连踢,顿时五名捕快倒地,吐血而亡! “助纣为虐、仗势欺人之辈,死不足惜!”夏安平一声娇喝,手上一扭,夺过木棍。 木棍在她手里像是铁棍,可谓是磕着就死,碰着就伤,一时间场中所有捕快都被打得干干净净,死伤报废。 “小小年纪好大杀心!”就在此时,堂外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口大刀缓步走来。 “师父救我!”县令公子已经藏在了桌子底下,看到来人,才敢站起身来。 夏安平看着堂外的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只手一掷! 木棍如飞剑,直接捅穿县令公子的胸膛,砰的一声去势不减,将其身体钉在了大堂之上! “怎么了?你也是一伙的?” 第二十四章 渴望光明 那背着大刀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双肩比常人要宽,还有就是一双大手,虎口上满是老茧。 夏安平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才先以雷霆手腕杀了县令公子,免得对方逃跑。 心里也在抱怨着祝驳怎么还没有赶过来,不然凭他们雌雄大盗的武功,围攻这个中年男子岂不是更简单。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祝驳没过来,但是夏安平也不怕,毕竟相比于祝驳才练不久的武功,她从小习武,虽然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可也绝比祝驳更厉害。 心里想着想着,夏姬八打的起手式已经摆出,沉沉的看着对方的大刀中年。 “我乃狂刀派门主,只怪你对普通人出手狠辣,今日出手也怪不得某家以大欺小。” 夏安平一声不吭,她直接冲了过去。 狂刀派门主看到那快速的身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他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 一记鞭腿直接劈在了他的肩膀上,狂刀派门主被打中,看上去却半点事儿都没有。夏安平大惊,赶忙变招,低身一拳打向那人右下肋骨的大穴。 然而狂刀派门主依旧没有躲避,或者说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子,将正面迎了上去。 夏安平一拳打中对到胸上,却觉得手上一股反震之力传来,将其推开。 狂刀派门主出手,直接一掌推出。 夏安平只觉四周空气像是瞬间被一掌抽干,一股巨力从对方掌势中袭来。她心头不敢怠慢,赶紧运转真气活跃全身,挣脱无形的束缚,身体后仰。 脚下一蹬,她身体直直往对方身侧而去,“中!” 这次结结实实打中了对方后腰大穴,然后夏安平意料中的胜利并没有来到。那中年人只是动作稍微一顿,接着又是掌风凌冽的一掌拍来。 夏安平赶忙抽身后退,但依旧被掌上内劲擦肩而过,一身闷哼,脸色苍白的看着狂刀派门主。 来人拳脚功夫不及夏安平,然内功之深厚则比夏安平深厚多了。 而且对方至始至终没有动刀,夏安平可不认为,身为狂刀派门主,对方背的大刀只是一件装饰品。 “你以大欺小也就算了,竟然还仗着内功深厚跟我打,简直不要脸。”夏安平气鼓鼓的说道。 “你不也仗着自己武功高,所以才能杀这么多普通人吗?”狂刀派门主笑呵呵的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怎么,你师父没有教你这个?” “好了,你束手就擒吧。”中年人胜券在握的笑道,“不然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县令发落。相信他会很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特别是你杀了他儿子,他会怎样凌辱你,本人也很期待呢。” 夏安平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怒骂:“大骗子,你死哪里去了。” “期待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府衙大门口上方响起。 夏安平心里一喜,可算是见到熟悉又可恶的那张笑容了。 “期待你怎么死在这里吗?”祝驳双臂抱着胸,微笑的看着那狂刀派门主。 狂刀派门主闻言,不急不缓的转过身,“还有同党?有趣。” “没错,他就是我的同伙。”夏安平收起戒备的姿态,“我们就是雌雄大盗一零一!” “一零一?”狂刀派门主愣了愣。 “不错,你能死在我们手下,将会是你的荣幸。”祝驳也笑着答道。 “哈哈哈,两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狂刀派门主摇头笑着,随后眼中凶光一闪,“像你们这样的小角色,来多少我都照杀不误!” “那好,听说你觉得自己内功不错?”祝驳点了点头,没有动怒。 狂刀派门主脸上出现傲色,“不差,但比起你们两个小娃娃绰绰有余。”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祝驳跳下了屋顶,一边往狂刀派门主走去,提议道,“那刚好,我内功也是我的长处。” “在我看来,你的短处也是内功。那我就与你比试内功。” “哈哈哈,大言不惭!” 话音未落,那边的祝驳抬手,轻飘飘一掌推来。 夏安平悄悄的往左边挪了挪脚步。 狂刀派门主看到那毫无真气的一掌,没有大意,而是提起了毕生内力修为,灌注一掌之上,同样一掌打出。 可怕的掌风卷动院中空气,四周院墙上的青瓦被狂风吹动,噼里啪啦的摔下。 这一掌,他誓要将这年轻人全身筋脉震碎,让其五脏六腑碎裂而死! 祝驳嘴角忍不住上扬,“元气泡,一发。” 双掌相接。 轰—— 一声巨响传来,狂风瞬间停歇。 夏安平看到迎面而来一个身影,像是被炮弹砸中,直接呼啸而过,撞到大堂中的墙壁,然后墙壁砸出一个人形大洞! 她早就知道祝驳身上时有时无的内力,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股内力之强,恐怕比起那青衣先生也丝毫不弱。 夏安平惊愕的看着那边,扬起的风吹动了祝驳的发梢。 那大骗子装模作样的收功,然后一脸无奈的道,“这又是何必呢?何必要逼我出手呢?” 可怜的狂刀派门主,刀法没有机会使出,已经被砸成了肉饼,与之前墙上挂的县令公子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夏安平愣过之后,走过去。 祝驳笑道:“哈哈哈,有没有很崇拜哥,不要爱上我哟!” “臭不要脸!”夏安平一脚踢去,祝驳一跳。“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的雌雄大盗一零一吗?怎么让我一个人行动?”夏安平责备说道。 祝驳委屈道:“我去杀县令去了呀。”说着往大堂里喊道,“出来吧!” 夏安平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从破墙壁一侧,一个独眼男子、跛着脚、提着刀,手里还提着一个脑袋。 “那就是县令。”祝驳努了努嘴,“他就是那个故事里的捕快。” 夏安平震惊的捂着嘴,“原来他没死?” “差点死了,挖了一只眼后,那县令也不放过他,将他的腿打断,扔到了老虎洞口。”祝驳打了一个寒颤,“他硬生生凭着拳头与仇恨,将想吃他的老虎打死,这才活了下来。” “我跟他说,我们能让他手刃仇人,但他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夏安平看了一眼那提着头,目光无比瘆人跛脚男人。 “当县令。”祝驳回答。 “这不可能,我们一走,县令被杀,朝廷肯定会派人过来。”夏安平摇头道,“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是的。”祝驳点了点头,“所以是一场必死无疑的交易,他的县令只能当到朝廷派人来查的那一天。” “可是。”祝驳看着门外已经挤了一群百姓,带着复杂目光看着院内的百姓。 他笑着道:“他们活在黑暗里很久了,他们想要光明,哪怕光明过一天算一天,但他们也是期待的。” “好汉,留下姓名!” 提着县令头颅的跛脚男人直身跪下。 祝驳与夏安平看了他一眼,朗声道:“我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雌雄大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给夏安平使了个眼色。 “一零一是也!”夏安平也大声接过话来。 说罢两人在当地百姓感激的目光下,穿过人群,长街拉长身影,昂首踏步而去。 从这一天开始,雌雄大盗一零一在岭南一带打响了名头。 他们劫富济贫、杀贪官污吏、锄强扶弱,百姓视他们为救世主,贪官污吏视他们为眼中钉。 …… 九华城郊外,两个人骑着马儿,悠哉悠哉的在路上走着。 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一位则是晃晃悠悠喝着酒的老头。 “师父啊,听说师姐在九华城出现过,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您老还这么慢慢悠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少年骑马走在前头,唉声叹气的抱怨道。 “你这小子。”老头不修边幅,灌了一口酒笑道,“你师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找到她,她能跟我们回去吗?” “她说了要看一眼席天翊才会回,那就肯定要去看一眼的。” 少年闻言更失落了,嘟囔了一句:“席天翊也就那样,还没我好看呢。” “呸!”老头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吐了,赶紧咽下之后才呸了一口,笑骂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思春啦?” 少年气得转头哼了一声,决定不理老头,等他喝醉摔下马背,自己也不去扶他! 这一转头,他看到路边一院子里,有位大哥正虎虎生威的练着拳脚功夫。 看了一会儿,他心头大惊。 “师父师父,你看,他练的是不是我们的入门功夫?!”少年连忙怪叫。 老头闻言扭头看了一会儿,“是有点像。” 那少年已经风风火火的下马,跑到了人家的篱笆外,高声叫道:“大哥大哥,你见过女人吗?!” “噗!”这一下老头终于没有忍住,直接喷了。 看着差点被揍一顿的少年连忙在那边弯腰道歉,不多时打探消息的少年回来,满脸喜色的上马。 “快走快走,那位大哥说师姐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我们快追!” “还有呢?”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年,他刚才其实已经听到了全部谈话。 少年那张稚嫩的小脸一黑,“说有个长得很是俊俏的公子,和师姐同行。” “哈哈哈。”老头哈哈大笑。 少年急得策马奔腾,心里决定,绝对不理自家师父了。 第二十五章 相遇同行、快意江湖 “驾驾架!” 一群骏马在官道之上奔驰而过,马屁股后边风尘四起。 尴尬的是,官道上的泥土尘灰飞溅而起,两个路上的人,被呛了一鼻子灰。 “呸呸呸。”女子吃了一口,嘴里的土腥味极其难受,赶忙吐了两口,抱怨道,“我们也应该买两匹宝马,不然对不起我们的身份呀。” “夏包子你清醒一点,我们的钱不够买两匹骏马,驴倒是买的到,不过也只能买到老驴。” 这二人正是一路行侠仗义的雌雄大盗一零一:祝驳与夏安平。 “还不怪你,抢来的钱都给别人了,你又这么能吃,我们用兽皮换的钱币基本见底了。”祝驳看着夏安平翻了一个白眼。 “大骗子你狠心克扣穷人的钱币吗?我们是大侠,怎么能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夏安平鄙视的看着祝驳,而后委屈着道,“我武功比你高,吃的比你多很正常吧。” 祝驳看着已经脸都胖了一圈的夏安平,有些无语:“你现在更像个包子了,小心你那个什么席少宗不要你了。” 夏安平闻言大眼一瞪,“他敢?!” 祝驳刚想反驳,却又听到刚才骑马的三人去而复返,停在了两人面前。 祝驳皱着眉头打量而去,只见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背着一口利剑,面容刚毅富有魅力,刀锋眉下配虎目,身上的腱子肉露出,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不算是个俊秀的男子,但五官看上去却极其耐看。 左边一骑上也是个汉子,身材倒是不如中间男子一般高大,但也极具铁血战士的感觉,腰间挎刀两口,左右各一把,小臂尤为粗壮,应该是长期修炼特殊的用力技巧而形成的。 而还有一位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像是书生一样的瘦削男子,看起来身娇体弱,和这两名壮汉一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只是上眼皮搭耸着,像是没睡醒一样,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放个枕头在脑后。 祝驳在打量这三人,这三人当然也在打量着祝驳两人。看到祝驳与夏安平,三人没有多余的感觉,只有统一一致的感叹:“俊男靓女。” “两位,在下匡义堂堂主快剑刘宗胤,这是我二弟双刀龙庞斐、三弟不醒书生上官遂。”那三人下马,背剑男子抱拳后,一引双刀汉子,随即也介绍了睡不醒书生,二人也行了一礼。 夏安平见这架势,心里嚯了一声。 这和大骗子的江湖越来越接近想象中的样子了啊。 她故作豪迈的走过去,也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以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声开口:“雌雄大盗一零一,我是女一夏安平,这是男一祝马叉。” 原本祝驳已经装模作样的挺起了胸膛,但是忽然听到后面那名字,差点直接摔倒。 啥玩意儿?祝马叉,这特码是人能取出来的名字吗? 祝驳赶紧拉了拉夏安平,低声在她耳边低吼道:“为什么乱改我的名字?” 夏安平理所应当的道:“谁让你和玉京城主的名字一样呢?你想要摆脱他的阴影,只有新取一个名字,我觉得祝马叉合适,很好记。” 说罢不管祝驳的愤怒,转头对三人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匡义堂堂主当面,失敬失敬!” 祝驳在旁边那是吐槽不已,搞得自己认识人家似的。 “哈哈原来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雌雄大盗,我就说刚才为何看上去二位如此眼熟。”刘宗胤很高兴,连忙解释了一下自己一行人回来的原因。 夏安平没有注意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得意的挺直了腰背。 祝驳心头一动,开口问道:“莫非三位见过我们?” “当然见过。”混号双刀龙的庞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道。 “敢公然对朝廷官员出手,而且留下名号。两位英雄的通缉令已经张贴在各大主城了。”不醒书生上官遂笑眯眯的说着,而且还很敬佩的拱手施礼,“佩服佩服。” 祝驳闻言心里一跳,表面上却装作豪迈、不值一提的样子,“哈哈哈,小事儿小事儿,不过是随手而为。”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那是,以后我们还要做,只要有贪官污吏,我们就杀上公堂,取他们首级。”夏安平看上去是真的得意,都飘的说出了这种大话。 “镇异司已经盯上两位了,听说有好几组武备人员,在搜捕你们。”庞斐直接说话捅了两人一刀,“如果二位死了,我们一定帮你们捡尸。” 祝驳闻言脸上顿时一黑,这人会不会说话?魔鬼吧。 “哈哈,两位不要介意,我二弟就是这般心直口快。”刘宗胤拍了拍补刀庞斐的肩膀,看着祝驳两人问道,“不知两位要往何处去?” “去西凛城大吃一顿。”夏安平嘴快,直接暴露行踪。 “如今看来是不行了。”祝驳苦笑道,“我怕进城就被逮住了。” “不用进城就会被逮住。”庞斐很有天赋,补刀的能力一绝。 “不如和我们一起?正好我们也要绕开西凛城。”刘宗胤提议道。 “为什么?你们也被通缉了吗?”夏安平很是自然就想到了问题关键。 刘宗胤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毫不隐瞒的道:“我可不仅是通缉,是比通缉更严重的必杀榜。” 夏安平闻言顿时警惕的看着刘宗胤,后者丝毫不介意,接着道:“我在岷县造了反,把县令赶下了台。却是没找到朝廷很快就派来了军备镇压,我自然只有逃了出来。” “你一个人造反?”祝驳问道。 “当然不是。”不醒书生上官遂道,“我大哥振臂一呼,两个十个乡镇,所有民众举大义而起,是正大光明的造反,把县令赶下了台。” 祝驳被噎住了,这哥们是个人才啊。造反也搞得这么光明正大,关键是还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干。 虽然说最后失败了吧,但祝驳绝对相信,这个刘宗胤在岷县一带,还有绝对的威望。 听到是把县令给搞了,夏安平这才微微放松了警惕,问道:“难道那县令也是个贪官污吏?” “两位上马,路上慢慢讲给你们听。”刘宗胤指了指马匹,“马上有干粮,两位可将就一顿。” 夏安平一听有吃的,想也没想,赶忙点头:“好啊好啊。” 就这样,祝驳坐在前边驱马,夏安平在背后像个仓鼠一样吃着面饼。 上官遂与补刀庞斐同骑,五人以小跑的速度行走。 路上祝驳安安静静的听刘宗胤所说的造反原因与造反过程。 最后总结了一句,“这版本不就是农民起义嘛!” 虽然是失败的一次起义,但刘宗胤所率领的农民军队,还是很快的占领了岷县,并以岷县为中心,在三个月后又占领了旁边的裴县。 直到朝廷意识到这不是一支普通的队伍后,刘宗胤已经占了五县之地,差点准备围攻汉武城了。 最后朝廷派了五千精兵,三千军备,总共八千军队镇压叛乱,刘宗胤见大势未至,便机智的化整为零,让农民们直接投降,自己带着同伙流落江湖了。 祝驳深深看了眼刘宗胤,其行事豪迈不拘小节,对待朋友推心置腹,这短暂时间的相处,祝驳便觉得此人颇为可靠,不自觉的信任对方。 这确实是做大事的人才,祝驳敢肯定,只要对方不死,恐怕这极道皇朝得睡不着觉了。怪不得在必杀榜上。 这个拥有两朵玫瑰花加成的祝驳,浑然不知,自己给刘宗胤等人带来的感觉,和祝驳感受的并无不同。 虽然短暂接触下来,觉得祝驳性格跳脱,却也是极其让人信任的对象。至于夏安平那个大大咧咧的、傻乎乎的女子,刘宗胤三人也觉这人憨直的可爱。 “刘大哥,你们是准备去哪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夏安平果然已经头脑发热了,手掌从祝驳腋下伸过,拍着祝驳的胸脯,“我们吃你一顿干粮,一定要回报的。” 祝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明都是你吃的,我根本没吃好不啦。 刘宗胤笑道:“我们要去西凛城西边的渠梁县,至于原因嘛,让你庞二哥讲。” 夏安平会说话的眼睛看向了那边很不自在的庞斐。 用手刨开了一下后边上官遂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说道:“我本渠梁县的人,前个月收到家里的消息,说是家中表弟上山打猎一去不回,而且听说很多人都因为打猎死了。于是决定回去查看一番,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边的上官遂不依不饶,依然双手抱着庞斐那汉子的熊腰,笑眯眯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匡义堂正好收到消息说,西凛城这边有魔门弟子的踪迹,于是就想看看是不是玉京城暗中捣鬼。” 祝驳闻言心头一跳,忽然看到上官遂的目光,赶紧收起脸上的惊愕表情。 “马叉兄弟,你也听说过魔门?”上官遂拉耸着眼皮的双眼看着祝驳。 祝驳表情自然的道:“当然听过,魔门中人行事毒辣,手段残忍,江湖同道人人得而诛之,那必杀榜上第一大魔头祝驳更是凶名赫赫,是大陆最大的敌人。” 说起这些,脸上的表情义愤填膺。 演技就是这么纯熟,骂起自己来也是眼睛不眨,心头不慌。 “也不尽然。”刘宗胤笑着插话道,“魔门虽然行事毒辣,可也有英雄豪杰之辈,霸绝门门主童老魔行事乖张,可也称得上光明磊落。” 夏安平笑道补充:“三位大哥有所不知,咱们祝马叉兄弟可是从魔门门主手里救下过人的。” “哦?哪位门主?”上官遂带着深意的目光看向祝驳。 “修息。” 刘宗胤闻言立即拱手道:“没想到马叉兄弟有如此功夫,竟可以在万毒门门主手下救人,佩服佩服。” 祝驳尴尬的拱了拱手,不想作答。 “听说玉京城城主在九华城出现过,不知两位见过没有?”上官遂的目光依然看着祝驳。 “没有。”祝驳遗憾的摇摇头,心里却是警惕无比。 这上官遂难道已经猜到了?不应该呀,自己就是对魔门两个字的反应奇怪了点,对方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脑洞,猜到自己是玉京城的城主吧。 夏安平直言道:“是没有见到,不然我一定打爆对方的狗头。” “夏包子,既然我们也要往西去,不如就和三位大哥同行,一起去会会魔门的人,解决麻烦后再去蜀都城,怎么样?”祝驳开口提议道。 这一句话说出来,那边上官遂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祝驳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要自爆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对自己的怀疑啊。 夏安平闻言想了想,随后立即赞同道:“这本来就是我想做的,大骗子很了解我嘛。” “哈哈哈,两位果然是嫉恶如仇之辈,你们这兄弟,我刘宗胤交定了。”背着剑的刘宗胤哈哈大笑。 五人敲定了路线,便没再磨蹭,纷纷驾马狂奔。 刘宗胤一马当先,越跑越欢快。 快意江湖、策马扬鞭。 快不快意祝驳不清楚,他只觉得屁股颠得疼。 第二十六章 客栈遇刺 五人在天黑后终于来到了渠梁县。 县有县城,可城墙只是意思意思的土墙,五人在城门口虽然看到了必杀榜和通缉令,但是奈何守城的小兵都是些睁眼瞎,看着五人中两位带着兵器,盘问一句都不敢,就放五人进城了。 刘宗胤很熟练的骑着马快走在前,而后五人就看到了一家酒楼客栈。 “二弟的家在齐桓镇,我们先在县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五人进了客栈院子,客栈接待的小厮笑眯眯走了出来,“刘爷您来啦。” 祝驳翻身下马,不断的揉着屁股。 “这两位是?”小厮看到了祝驳与夏安平。 “路上认的兄弟。”刘宗胤将缰绳递给小厮,“好了别看了,好酒好菜上来,留五间客房。” “刘爷,这边收到消息,说是一行三人,只留了三间房,现在店里只剩最后一间了。”小厮无奈的说道。 刘宗胤想也没想,跨门进去,往后挥了挥手:“我就在大堂桌上睡,让小兄弟和妹子两人睡客房。” 祝驳看着刘宗胤三人对客栈熟悉的很,而那小厮的话也侧面证明了,这客栈可能是匡义堂的产业。 心里正高兴自己又有大腿可抱的时候,擅长补刀的庞斐走了过来,撞了祝驳的肩头一下,看着蹦蹦跳跳进屋的夏安平,对祝驳问道:“雌雄大盗,竟然不是夫妻?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那啥了呢?” 祝驳脸一黑,“人家有婚约在身,我和她也是萍水相逢。” “哦,你馋她身子。”庞斐表示了然,哈哈一笑大步进了客栈。 祝驳满脸无语,自己也饿了,外边有点凉,赶忙进了屋。 堂中因为是晚上了,食客还是比较少,零零星星两桌,一行人正坐在大堂中央的桌子上,两张拼成一桌,不断有人从后厨端出菜来。 夏安平已经双眼放光,嘴里咽着口水,紧盯着上面的大鱼大肉。 “哈哈夏妹子饿坏了吧,没那么讲究,大家动手吧。”刘宗胤看着夏安平的样子,觉得有趣,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 刘宗胤三人独坐三方,祝驳与夏安平在下方。 闻言夏安平就要迫不及待的动手夹菜,祝驳面不改色一脚踩到她的脚背上。 “啊!大骗子,你干嘛踩我?!”夏安平气鼓鼓、皱着眉头看着祝驳,一副虎视眈眈的萌样。 上官遂低头无声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正要放到嘴里,忽然感觉不对。 抬头一看,果然刘宗胤与庞斐都是看着各自筷子上的食物,脸色很是阴沉。 祝驳看得心里一跳,不会真有幺蛾子吧。自己阻止夏安平吃,就是因为上次上过当,这次谨慎了些,想让刘宗胤等人先吃。 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更耐人寻味的就是,刘宗胤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证明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菜里有药,而且,从刚才三位的对这客栈的熟悉程度来看,说明可能是一伙的。 本来是一伙的,却在菜里下毒,而且他们并不知情,这就奇怪了。 “我就说这毒瞒不过刘爷这等老江湖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与此同时,堂中的两桌食客直接掏出兵刃,朝着一行人慢慢围了过来。 后厨帘子拉开,一位老倌戴着帽子,手里提着雪亮的长剑,走起路来丝毫不见老态。 从他身后帘子,又是一位捏着菜刀的胖子走出。祝驳转头,刚才还恭敬有礼的跑堂已经从怀里摸出了匕首,倒握在手里,警惕着侧身相对,慢慢走来。 又有柜台上的账房先生,轻轻一抹算盘,上面以铜铁铸的算子儿咵啦啦的响动。 “唐掌柜,这是何意?”刘宗胤沉声问道。 那唐掌柜正是提剑老者,闻言道:“桌上的药能帮你们好好睡一觉,并无什么副作用。大家一路赶来也辛苦,不如接下来的事就坐下当个看客?” 庞斐双手交叉,放在腰间两柄刀把上,“你先说说是什么事,至于是否当看客,我们自己说了算。” 唐掌柜叹了一口气,“也罢,三位都是拎得清轻重的人,不知晓因果,老夫也怕与三位结了仇。” “我们此次出手,是因为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唐掌柜说着,指了指祝驳、夏安平两人,“教主有令,所有清皇教中人,见这两人,必杀!” 祝驳和夏安平心里一惊,这些原来就是极道皇朝第一反叛势力清皇教的人!而且刘宗胤极有可能就是攀上了清皇教,这才没有被朝廷赶尽杀绝。 “为何?”刘宗胤撇了一眼祝驳二人,“清皇教不是主张笼络能人,铲除奸党,清平天下吗?” “这二人乃雌雄大盗,这一个月来想必唐掌柜也知道他们所作所为,每一件皆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为何清皇教要对他们出手?” 唐掌柜眼睛一抬,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祝驳与夏安平,“你们就是敢公然刺杀朝廷官员的雌雄大盗一零一?” “没错,我们就是。”夏安平毫不隐瞒。 祝驳看她样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严肃认真,实际上恐怕心里可要高兴坏了。 因为客栈刺杀这件事,怎么看都很江湖。很合夏大女侠的口味。 “都是自家兄弟,大家好好说话,不要动手。”祝驳笑哈哈的压了压手,“我们雌雄大盗除了好事从来不做,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清皇教,还请给个说法,真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道歉。” 夏安平闻言,看着唐掌柜略微犹豫挣扎的神色,心里顿时有点不好受,第一次怪自己不会说话,这么漂亮的话要是是自己口里说出去,那得多有面子啊。 所以暗下决定,以后还得多让祝大骗子教一教这些撑场面的黑话。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刘宗胤也开口解围。 “这些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下达的命令并没有告知原因,只说了破坏清皇教大计,下令遇之者杀!”唐掌柜重复了心里的信念,看了看气质不凡,还挺顺眼的祝驳,“两位,对不住了!” 说罢唐掌柜已经提剑刺来。 与此同时,跑堂一跃而起,匕首也狠狠朝着祝驳两人扎下。 胖厨子凶狠怒吼一声,一跃上桌面,一刀朝着夏安平砍去。 夏安平看得是痛心疾首,“满桌好吃的,都被你糟蹋啦!” 咬牙切齿中,是含恨出手,双掌交叉头顶,挡住对方手腕,胖厨子气力极大,夏安平挡不住,只好手腕一翻一侧,将对方的刀挡在一侧。 唰的一声,刀砍在了桌上,夏安平抬起大长腿,一脚踩在刀背上,拳头已经捏起,狠狠一拳打去。 另一边祝驳看着唐掌柜的动作,而右侧头顶又是店小二的刺杀,心里是叫苦不迭。 “怎么都朝着我砍啊!” 没理会眼前弹幕的加油句子,祝驳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到底先接谁的杀招。 “搞跑堂的,主播信我!” 一个弹幕不断刷屏引起了祝驳注意,危机时刻已经来不及辨别,只得心一横决定先搞店小二。 于是祝驳右腿迈出,身体直接出现在店小二身下,因为对方是跳起状态,所以只能变招,手中匕首往后一划,准备给祝驳一个一剑封喉。 祝驳手上功夫也练的七七八八了,哪能让他如意,伸手格挡的同时,立即反手一抓。 随后身体沉下,体内那慢慢吞吞的爬虫功运行到极致,气力还是增长了不少,店小二被一拉一带,身体直接撞像了唐掌柜。 老头唐掌柜不愧是老江湖,见祝驳以店小二身体攻来,祝驳意料里的撤退收剑并没有实现。只见对方手中长剑微微一偏,刺穿店小二胸襟衣服,直接去势不改,依然刺向祝驳。 祝驳被吓得赶忙一退,唐掌柜一剑轻拍,店小二一个踉跄趴下,唐掌柜正要继续强攻,忽觉旁边的传来霹雳风声。 原来是夏安平的一拳,被那胖厨子抓住了拳头,然后直接提了起来将她扔了过去。 唐掌柜被张牙舞爪的夏安平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那边跑堂小二刚好起身,看到夏安平赶紧用手里匕首刺去。 胖厨子与唐掌柜则开始对祝驳猛攻。 一时间场上已是危机四伏,祝驳二人难以抵挡,况且,还有一个一看就是辅助型选手的账房先生还没有出手。 “大哥,怎么办?”庞斐看着场上,夏安平武功是不错的,奈何内功实在太差劲,已经被压制得无法还手。 祝驳就看起来更危险了,身上已经中了两剑。 “没想到马叉兄弟看起来气度不凡,武功却是平平无奇。”上官遂看到祝驳,之前心里的疑虑终于尽去,这点武功,比上自己还差,要是对方是玉京城主,那自己完全可以一头撞死了。 刘宗胤则目光闪烁,而后一咬牙:“先控制住这几人,救下他们性命。” 庞斐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即抽刀! 双刀齐出,交错横砍唐掌柜而去。 唐掌柜大惊,提剑横挡。 只听场中咣当一声,唐掌柜手中之剑被砍成两断。 庞斐满是肌肉的身体冲进战圈,右手长刀左手长刀飞快舞动,交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不断逼退胖厨子,让后者左右格挡,疲于应付。 唐掌柜惊怒道:“刘宗胤,你们疯了不成?竟敢忤逆教主!” 庞斐一声低喝,双刀这一次同一个方向砍出,那胖厨子立即格挡,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怪力袭来,手中菜刀直接崩飞而出,身影则后飞撞到了楼梯上,一时间再提不起力气,无力再战。 那边的刘宗胤朗声道:“事情必有蹊跷,只好先得罪了!” 他直接走过去帮助夏安平,反手抓住长剑剑柄,一拧长剑出鞘,场中只见一道猛烈刺眼的白光闪过,而后那跑堂小二就已经倒下。 那账房先生双眉倒立,刚抬起算盘,就觉得手上传来两道指力,手上一麻,算盘落到了柜台上。上官遂摇了摇头,“刚才不动手,现在可没机会了。” 庞斐已经缓缓收刀,唐掌柜正倒在地上,胸口不断喘息着。他悲愤道:“很好,你们违背教主命令,清皇教容不得你们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祝驳夏安平也有时间松了口气,走过来抱拳道:“多谢刘大哥相助,可连累三位大哥了。” “我相信两位。”刘宗胤大马金刀坐在长凳上。 “我想问唐掌柜,你们清皇教是何时下的追杀令?”祝驳点了点头,捂着伤口疼的是龇牙咧嘴,但是他在这一战里进步飞快,武功比起早上,已是天差地别。 他此刻去扶那唐掌柜,一边问道。 第二十七章 真气的妙用 唐掌柜冷哼一声,打开祝驳的手:“怎么?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多,想不起来了?” “我们雌雄大盗一零一行的端坐的正,绝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夏安平气呼呼的道,“怎么不能是你们清皇教干坏事,被我们无意中撞见,想杀人灭口呢?” “绝无可能!”唐掌柜吹胡子瞪眼。 “我们在九华城被人绑架,说不定就是你们清皇教干的!”夏安平气得开始甩锅。 “里面那个丑到戴面具的人,一定就是你们清皇教的!” 刘宗胤虎目微亮:“你说的是不是穿着青衣长褂,戴着红色笑脸面具的人?” 夏安平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他,他果然是你们清皇教的?” “青衣先生?”上官遂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宗胤。 刘宗胤点点头,又对夏安平说道:“你们把前因后果讲出来。” 夏安平连忙开口,将祝驳如何带她去吃好吃的开始,从头讲到尾。 “怎么样?是不是你们清皇教的不法勾当?!”夏安平盯着唐掌柜,后者静默不言,因为这确实很有可能。 “看来清皇教的追杀令就是那日我在东福城,见到青衣先生后,开始发起的。”刘宗胤叹了一口气说道。 “九华城作为入海第一大城,肯定有清皇教的暗探。”上官遂说道,“而且按夏姑娘描述的,可能马叉兄弟他们去的是……” “青楼。”庞斐嘿嘿一笑,揶揄的看着祝驳,“马叉兄弟厉害啊,带着妹子逛青楼也就算了,还刚好撞到了清皇教的刀口上。” 祝驳尴尬一笑,不敢说话。 “那个青楼的老板,很可能是花堂的人。”上官遂看着祝驳抱歉一笑。 “花堂又是什么?”祝驳疑惑问道,“清皇教好像有很多堂口?刘大哥的匡义堂又是做什么的?” 唐掌柜豁然转头,盯着刘宗胤,“这可是机密!” 刘宗胤抬了抬手,“清皇教内的堂口我不便多说,但我们匡义堂是做什么的,还是可以跟马叉兄弟讲一讲。” “我们行走在极道皇朝,一边行侠仗义、匡扶正义,一边结交江湖有志之士,在将来共谋大事!” 祝驳眼皮一跳,这就是在暗中勾结造反啊。 “我想要加……”夏安平听得热血沸腾,就要说话,祝驳连忙又踩她一脚,尴尬笑道:“我们想要知道你们口中说的青衣先生又是什么人?” “青衣先生身份没人知道,我也只是知道清皇教主很重视与青衣先生的合作。”刘宗胤道,“或许清皇教抓人,也是因为和青衣先生有交易。” “听你们说那个密室之中,有男有女?”上官遂忽然说道,“而且都是俊男靓女?” 祝驳脸皮很厚,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不过都是样貌气质略输我一筹,所以青衣先生才选中我。” 旁边的夏安平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 上官遂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位确实人中龙凤,得青衣先生看中也不奇怪了。” “难道青衣先生好美色?”庞斐忽然问道,“爱慕夏妹子我还能理解,那要马叉兄弟做甚?爱好挺广泛啊。” 刘宗胤眼角一条,“二弟,放心祸从口出,青衣先生的武功,我们三个齐上都走不过百招。” 上官遂看着祝驳:“听夏姑娘说,是马叉兄弟震碎的密室?” 祝驳尴尬一笑:“不值一提,我内功时灵时不灵,所以神仙休才没有发挥作用吧。” 刘宗胤三人听后也笑了笑,没有再追问。看着唐掌柜,刘宗胤道:“现在事情都清楚了,我知唐老一向都是佩服英雄豪杰的,雌雄大盗所做之事,哪一件不叫人拍手称快?既然是清皇教有错在先,刘某也不叫唐老为难。” “不如这样,今晚就先不动手?等我们走后,唐老要派人追杀还是禀告我们的行踪也罢,我们通通接着,如何?”刘宗胤提议说道。 祝驳见此人确实行事坦荡,而且一而再的违背清皇教袒护。此话一出又不禁觉他不愧是做大哥的,有理有据,既不伤人颜面,也顾全了自己与夏安平的感受。 怪不得三言两语,夏安平就已经叫大哥,而且都想加入匡义堂了。 祝驳可不敢加入匡义堂,自己本就摊上了魔道大佬的身份,还去领取个叛乱份子,除非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也,本就打不过你们,只好如此。”唐掌柜长叹一口气,“不过你们明天走后,我会把刘爷做的事,一一与上面汇报的。” “可以。”刘宗胤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唐掌柜,“怎么了?我们是客人,给大家上菜啊!难道要我们吃这一桌?” 唐掌柜苦笑,对刘宗胤实在是恨不起来,恨铁不成钢走到楼梯口,脚上度过真气给岔气的胖厨子,“还装死,弄饭去。” 胖厨子起身憨憨一笑,朝着庞斐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高高兴兴的上班去了。 刘宗胤起身拉起跑堂小二,抱歉的说道:“得罪了兄弟,麻烦收拾一下。” 跑堂小二哪里和一位堂主说过话,赶紧诚惶诚恐的点头,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碟。 “哇哦,终于可以吃饭啦!”最开心的莫过于夏安平了,她正敲着碗,活像个等待投食的馋猫。 祝驳身上挂了彩,刘宗胤从怀里摸出一瓶止血药,交给祝驳,“这金疮药刘某秘制,很有效果,不会留疤。”祝驳接过道谢。 庞斐直接一屁股从长凳那头滑到祝驳面前,一手抓过金疮药,一手豪迈的揽过祝驳的肩头,“我说,男人就应该有点伤疤,那才是有面子。马叉兄弟,你这名字霸气侧漏,但和你有点不符合呀。” 祝驳那是一脸苦笑,自己这身材才是匀称好不。 庞斐也只是嘴里打笑,说完又放开祝驳,倒出药粉在手里搓了搓,只见这汉子双手叠放,运功之下,掌间有热气腾起。 祝驳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但也知道了这内力强弱之分。 像自己这种,仅能够提升点力气的,是菜鸡级别;像狂刀派门主那种,挥掌带动周围气流的,才算是入门;而庞斐这种,真气流转如热气,那是算炉火纯青了。 再上一层,恐怕就是青衣先生那种真气外放,隔空伤人。按青衣先生的比较,魔门门主们也是这个级别。 而这个级别已经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高手,名扬天下的存在。 当然了,实力的判断不是仅仅靠内力的,武功武功,缺一不可,更有环境、心境、智慧等等各方面的原因。 很多时候,张三能打赢李四,李四能打赢王五,但张三不一定打得赢王五。 这武功就是这么奇怪。 “伤口给我瞧瞧。”那边庞斐已经开口。 祝驳把左边小臂亮出来,又把右腿伸过去。 庞斐嘿嘿笑一声,双手分开,左手按在祝驳左手伤口,右手按在他的右腿。 祝驳丝毫没有感觉疼痛,反而爽快的叫出了声。 夏安平听得俏脸一红,赶忙一筷子敲过去,“浪叫什么?” 祝驳这才意识不妥。 眼前弹幕已然沸腾: “什么?我污了?” “送你玫瑰花,助你拿下他!” “送你玫瑰花,助你拿下他!” “我好了,你们呢?” “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主播的大姨送出玫瑰花一朵。 小姨别这样送出玫瑰花一朵。 看着左下角,玫瑰花x3,祝驳不禁陷入了沉思。 打架不送装备,专门等着看这些? 这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观众。 “谢谢。”祝驳开心道谢,搞得庞斐还有点懵,收回手,“举手之劳而已,伤口不深,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说话间桌上已经再次摆好了丰盛的晚餐,夏安平不顾淑女形象(本来就没有)吃得不亦乐乎。 “今日有幸结识二位朋友,刘某高兴,先干为敬!”刘宗胤端起酒坛,直接就喝起来。 祝驳看得一怂,那边庞斐和上官遂都端起了酒坛,直接喝。 这……你们这是自杀式喝酒吗? 旁边夏安平想也没想,也是拍开酒封,兴奋道:“多谢三位大哥看得起,我也干了!”说罢扬起雪白的脖子,吨吨吨。 祝驳长叹一声,正要拿旁边的酒。 “马叉兄弟,手臂有伤,我来帮你!”庞斐屁股一滑过来,只手提起,就要往祝驳嘴里灌。 祝驳都快迷了,很棒,这是真灌酒。外边还有宝马呢,明天想被查酒驾吗? 但是他没有反抗的机会,酒已经顿顿入喉。 还好,米酒挺甜。祝驳右手接过酒坛,“我来我来。” 刚喝完一坛,祝驳一个饱嗝,双脸微红,抬头一看,大家已经在吃东西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饱了。” “哈哈,怎么可能。”庞斐笑道,“我们习武之人,吃得多才能更好修行内功,哪有吃这点就饱的?” 上官遂用半睡半醒的目光,笑眯眯的看着祝驳:“看起来马叉兄弟不知?” “他哪里知道。”夏安平小脸已经通红,像是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双眼如水,笑起来弯弯似月,“他学习内功才两月不到,真气少的很。” “但马叉兄弟能以真气击碎石室,逼走青衣先生,是另有境遇啊。”刘宗胤感叹一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马叉兄弟可运转内功,蒸发水汽,自然不会涨肚子了,可是水汽蒸发……” 他话音未落,那边祝驳眼皮一翻,整个头直接就栽倒在了桌上。 断片了。 “水汽蒸发,酒量不好的人就惨了。”刘宗胤尴尬的继续说完。 “哈哈哈,马叉兄弟不行啊!”庞斐大笑着,又是提起一坛酒,那边的上官遂张了张嘴,想要说啥。 庞斐一口闷完。 在夏安平佩服的眼神下……倒地睡去。 第二十八章 奇怪病症 祝驳昏昏沉沉的醒来,只感觉腹中饥饿难忍,还有恶心眩晕的感觉。 看到桌上放着的馒头和稀饭,赶紧下床,吃了过后才感觉舒服了些。 看了看手臂和腿上的伤,果然已经结疤,心里对那金疮药的疗效惊奇不已。 又盘坐着练了一会儿爬虫功,总算是祛除了恶心感。 “这以后喝酒还是悠着点,能蒸发水汽,可不就只剩下酒精了嘛。”祝驳无语的揉了揉脑袋,推门出去。 刚好旁边的门也打开了,祝驳一看,巧了,这不就是庞斐嘛。 “庞二哥也有睡懒觉的习惯?”祝驳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那汉子脸上微微尴尬,打了个哈哈,“是的是的,最近太乏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下了楼梯,见院里,刘宗胤、上官遂和夏安平已经正牵马等着他们了。 “醒了啊。”刘宗胤笑道,“二弟你也是,分明知道自己两坛……” “哈哈哈,大哥今天气不错。”庞斐赶紧走过去,打断刘宗胤说话,“回家嘛,当然是我带路,大家快走吧,不要让唐掌柜难做。” 说着已经上马,急忙驾马走在前头。 “庞二哥真是思乡心切啊。”夏安平傻乎乎的感叹。 上官遂摇了摇头,朝着祝驳指了指另一匹马,“唐掌柜送了一匹马,老头子刺了你两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祝驳走过去,看到那匹四条腿上带了点黑色斑点的白马,确实看上去神骏无比。 “这匹马可算得上是宝马,一般人可靠都不能靠近,唐掌柜心疼的不得了。他说了,马他是送了,能不能骑走,可就看你的本事了。”上官遂在旁边笑着说道。 然后祝驳没听清,直接走过去,靠近了,而且还摸了摸它的马鼻梁。 这马儿亲昵的蹭了蹭祝驳的手掌,尾巴还甩了甩,前蹄像是很享受的走了两小碎步。 “三哥你说啥?”祝驳疑惑的转头问道。 “额……”上官遂还能说什么,疑惑的走过去,“这马也不凶……” 一记后蹬腿已经来临,上官遂赶忙后退,吓了一身冷汗。 他那半醒的眼睛直接瞪大了,“马叉兄弟,你怎么做到的?!” “可能他名字有马,和它是亲戚。”夏安平牵马走过,捂嘴笑道。 祝驳摇了摇头,心里猜测可能是和玫瑰花有关系,想了想问道:“它有名字吗?” “既然送你了,就你取名吧。”唐掌柜阴沉着脸走来,“快滚快滚,我还要上报你们的行踪呢!” 祝驳诚心实意的道了一声谢谢,看着白马道:“以后你就叫电动车吧!” 说完翻身上马,电动车很欢快的跳了起来。 上官遂听这名字,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 夏安平也得了一匹枣红骏马,四人上马后,刘宗胤对着唐掌柜抱拳道:“多谢款待,告辞。” 调转马头,四骑狂奔而去。 …… 狂奔中的骏马被拉停。 青衣先生看着身前怀中,已是浑身冷汗、嘴唇发白的女子,心里有些吃惊。 “犯病了?”他沙哑的声音问道,听起来很是冷漠与不屑。 顾倾媚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我没事,别误了先生大事,咱们继续赶路吧。” 青衣先生冷淡的道:“你这般固执倔犟,才会误了我的事。” 说着伸过手,抓起顾倾媚那柔弱无骨的手腕,一缕真气度了过去,本想大致看看对方的病情,却是没想到,这一缕真气过去,瞬间石沉大海,而顾倾媚则直接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赶紧揽住对方往侧面倒的身子,使她靠在自己怀里。 青衣先生压下心头涟漪,更多的是对这病感到奇怪,“真气竟然直接消失?果然很古怪,不愧是连清皇教都束手无策的怪病。” 这般说着,他大致认了认路,便往西北而去。 天黑来到了渠梁县,见所以客栈已经关门闭户。 举目一看,隐约见到了熟悉的标记,青衣先生犹豫一下,还是驾马走过过去。 起身跃下马来,赶紧转身接过倒下的顾倾媚,将其抱在怀里,走过去,两轻一重,敲门。 敲了两轮,一个年轻的跑堂伙计开门,见到来人装扮,心头是吓了一跳。 “青、青衣先生?” 青衣先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还有客房吗?” “还有一间。”跑堂回答后,赶紧出门将马匹牵进院子。 青衣先生来到空档的堂中,以特殊运气法门说道:“此处清皇教香主可在?” 声音蕴含着内力,带着奇特波动。只有对清皇教三字深入人心者,方能听到。 后院书房内,正将毛笔放好,卷起密信的唐掌柜忽然听到飘飘悠悠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此处清皇教香主可在?” 他吓得手一抖,此等内功造诣,端是深不可测! 连忙整理衣襟,快步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看到堂中那人装扮,心里一跳,赶紧施礼:“可是青衣先生?” “是我。”青衣先生点头,“先指路。” 唐掌柜见他怀里抱着人,也不废话,赶紧引路。心里却在想着:刚送走咬人的兔子,这逮兔子的老虎就来了。 他可没有见过青衣先生,只是听说过。也不知面前这人是真是假,但是真假他都不敢试,因为对方刚才那传音的功夫,唐掌柜至今心头依然慌慌。 来到房中,放好顾倾媚,青衣先生转头问道:“城内可有通晓医术的清皇教徒?” 唐掌柜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人去请。” 不多时,一个和唐掌柜年岁差不多的白胡子老头上门,对只伸出一只洁白手臂的顾倾媚搭脉。 “如何?”见大夫松手,青衣先生便问道。 那大夫皱着眉头,“此等脉相老夫闻所未闻啊,按理来说应该早夭,不可能活到现在。饶恕老夫无能为力。” “她记得药方,可有办法让她暂时醒来?”青衣先生自然不抱希望,毕竟如果能根治,以清皇教的实力,恐怕早就治好了。 大夫道:“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针灸之法,恐怕需要先生帮忙。” 青衣先生点点头。 先由大夫施针完毕,然后青衣先生记着施针顺序,以真气度银针,输送至顾倾媚体内。 整个过程青衣先生可累得不清,银针细小,刺入穴窍之中深浅不一,青衣先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真气容不得半分差错,不然恐怕会起到相反的后果。 四轮之后,以青衣先生只能,也是满头大汗,后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终于九轮之后,顾倾媚悠悠转醒,看着身前几乎像是从水里出来的青衣先生,心头几乎是被瞬间击溃。“先生不必如此。”她带着哭腔说道。 青衣先生收工,“你是我重要的棋子,你的生死便由不得你。” “原来是这样。”顾倾媚眼中顿时暗淡无光。 青衣先生道:“不必多说,快说药浴的药方。” 他下床后,走到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面前。 门外,唐掌柜听着屋内有说话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对大夫打笑道:“秦老头,你可以啊。” 秦大夫苦笑不已,“都是小把戏。对了,里面那位是……” “你不用知道太多。”唐掌柜善意提醒一句。 这时门打开了,青衣先生将药方给到秦大夫手中,“你那里可有这些药材?” 秦大夫看了看药方,越看越吃惊,“先生,这里面部分药材有,可这几味主药恐怕只有西凛城中才有。” 青衣先生点点头,“你把没有的写给我,我去西凛城一趟。” 秦大夫不敢多问。 时间溜走,在半夜五更时,青衣先生风尘仆仆提着药回来。 又是银针度穴,顾倾媚醒来。 “药浴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去泡。若有事再叫我。”青衣先生起身下床。 “你杀人了?”顾倾媚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青衣先生抖了抖衣服,冷笑一声道:“杀了几个不开眼的。” 说罢就要出门。 “谢谢。”顾倾媚眼中倔犟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之前听到了门口的谈话,知道青衣先生从哪里买来的药。 渠梁县到西凛城多远,顾倾媚不知道。但她知道,青衣先生的武功肯定很高,而就是他独自赶路,也用了将近四个时辰。 青衣先生顿了顿脚步,扭头沙哑着声音道:“所以给我好好活下去,你的命还有用。” 来到堂中,唐掌柜问道:“先生可需要清洗一番?” 青衣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桌上之前被胖厨子砍出的刀痕,“在那之前我想问香主,这两天可有人在客栈闹事?” 唐掌柜心里一跳,本想不说刘宗胤的事情,但青衣先生问起,也不敢隐瞒,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还没说完,青衣先生忽然打断,“你是说除了刘宗胤他们三人,还有另外两人,一个叫祝马叉一个叫夏安平?” 唐掌柜点头:“是的,他们两个就是清皇教刺杀名单上的男女。” “有趣。”青衣先生呵呵一笑。 唐掌柜原本忐忑的心略微松了口气,原本以为对方会责怪自己没有拿下祝马叉与夏安平二人,没想到对方提都没提这一茬。 “他们往哪里走了?”青衣先生问道。 “好像是去庞斐的老家,西边齐桓镇。”唐掌柜心里默念,刘宗胤你们三人自求多福吧,不要怪唐老头不仁义。 点了点头,青衣先生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十九章 刀剑如梦 虽然是庞斐走在前头说要带路,但刘宗胤两人也是识路的。 像是怕被嘲笑酒量不行,庞斐反正胯下的马是跑得挺欢快的,反正就是不主动过来。 路上一行人狂奔一阵后,来到了一条小溪旁修整。凉风吹动着,祝驳很刻苦的练着夏安平交的武功,毕竟昨夜一战,自己又有感悟,不自觉之间,把自己的想法加入了进去。 “唉呀,打错了。”夏安平在旁本来看得很是欣慰,却突然看到祝驳动作奇奇怪怪的,连忙出言提醒。 祝驳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继续操练着自己的感悟想法。 “这打的,耍猴表演吗?”夏安平有点脸红,“不是我教的。” 上官遂与刘宗胤也看了半晌,也觉得动作怪异,而且一眼望过去全是破绽,仿佛自己只要一拳就能把祝驳打倒似的。 但渐渐的,刘宗胤的目光越来越认真起来,“三弟你看出什么没?” 上官遂没看出所以然,“看出马叉兄弟很弱?” 刘宗胤苦笑一句,“现在他确实很弱,毕竟听夏妹子说,他才练武不过两月,基础很差,对敌经验更是不足。” “那不就是弱嘛。”上官遂和庞斐呆久了,也有点说话伤人的意思,“不过武功虽弱,但懂勤能补拙的道理,也不是不可造的朽木。” “我觉得他的悟性更高。”刘宗胤继续看着看起来很弱鸡的祝驳,沉声说道,“我在他的拳法里,看到了剑法的意思。” “他想在做尝试,把唐掌柜的剑法融入到拳法里!” “就因为昨天晚上,和唐掌柜练了手?他就会了?”上官遂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不会。”刘宗胤说道,上官遂刚想松一口气,毕竟这太惊世骇俗了些。 然而刘宗胤也以不敢确定的口吻道:“他是在破解。” “他他他,他想以拳法破剑法?”上官遂牙齿有些打架,刘宗胤又看到了祝驳的某一发力方式,看起来很像庞斐拔刀的姿势,“恐怕不止是剑法。” 上官遂对庞斐很熟悉,看了一眼,顿时不想说话了。 确实是野心太大了。 这是想要练成什么武功?练完后,剑法刀法无师自通? 祝驳演练停下了,因为觉得自己见识不够了,只能被迫停下着粗糙不堪,全是破绽的拳法。 “或许马叉兄弟,你想学剑法吗?”刘宗胤忽然开口。 祝驳脸上瞬间亮起,连忙点头,“想学想学!” 作为新世纪小年轻,剑法刀法对他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剑法飘逸,刀法霸道,都是冷兵器里很常用的两种武器。 刘宗胤点点头走过去,轻轻解开背后的长剑,青霜凝成薄薄的一层,附在剑身上,长剑拿到祝驳面前,后者只觉冷霜扑面,情不自禁道:“好剑!” “相传,这剑所铸的材料是天外陨铁,又在海底泡了千年成为深海玄铁,是百年前当时最有名的兵器大师打造的,最得意的作品。名为寒鸦惊雀。”上官遂在旁介绍道。 “从古到今,琉璃陆上从来不缺武功惊天盖世的剑客,几乎都留下了剑法传承。可是当今天下,从来没有谁是靠别人的剑法成为宗师的。”刘宗胤说道,“我奉行的便是,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第一:剑客必须足够了解自己的剑,比如长宽几何?重量多少?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可以伤人?等等。” “第二:一切剑法根源只在劈砍刺挑等最为基础的用剑招式之中。” “这个我知道,就像一万,就是一和四个零组成。”祝驳兴奋的说道,“所以一切剑法,都可以通过这些基础动作的排列组合中找到招式根源。” “唯一不同的是剑法的中心思想!” “比如有的剑法很凌冽,讲究一往无前,有的剑法混元一体,讲究攻守兼备。”祝驳双眼越说越亮,“刘大哥,我说的对吗?” 刘宗胤沉默着,这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但是祝驳又说得都对,自己都没办法反驳。 不可否认,祝驳是一个学武奇才。只可惜学武年纪太大了,想要有所建树,恐怕得三四十年后了。 “说得不错。”刘宗胤点了点头,将寒鸦惊雀递了过去,“你这几天就好好识剑,我一边教你用力方法。” 指点了半个时辰,四人又上路了,没走多久,看到庞斐等在路口,他抱怨道:“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 看到祝驳正抱着剑,庞斐一下乐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抱剑童子?年纪也大了些吧。” 祝驳白了这不会说话的庞斐一眼。 刘宗胤说道:“马叉兄弟想学剑,得先让他熟悉熟悉。” 庞斐哟了一声,好心提醒道:“贪多嚼不烂。” 祝驳慎重的点点头,“庞二哥,你能教我刀法吗?” 庞斐撇过头轻轻啐了一口,转过头:“我可不想像大哥一样误人子弟。” “要教,我也要手把手的教!” 祝驳咧嘴一笑。 技多不压身! …… 一边赶路,休息的时候祝驳就认真学习,时间在充实的学习时,就变得很快,祝驳只感觉全身酸痛中,一行人已经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齐桓镇。 进了镇,没走多久,认识庞斐的人就多了起来,也有认识刘宗胤二人的,看来他们哥仨也一起来过。 五人停在一家看起来就家境不错的大门口。 门口守门的家丁一看,然后揉了揉眼睛,紧接着长大了嘴巴,风风火火的跑进院中,大喊着:“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庞斐尴尬一笑:“家里就我一根独苗,两位见笑了。” 不多时,五个家丁出来,又是一个小丫鬟扶着老太太跨出大门,刚看到了庞斐。 庞斐等人立即下马,他就兴冲冲的跑过去,“阿娘……” 那老太太手脚麻利的侧身半步,赶忙走过来拉住了刘宗胤的手:“大郎啊!你可回来了!” 刘宗胤也尴尬啊,但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连忙道:“伯母我是小刘。” 那老太太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刘宗胤的手背,“当伯母眼神不好啊,我知道你是小刘,我的大郎在这里呢。” 说着转身,庞斐刚准备迎上,老太太立即拉住了上官遂的手,“大郎啊,咋出去一年,就这么瘦了呢?眼睛都小了!” 上官遂赶忙点头,拉着老太太走到庞斐面前,“伯母,我是小上,大郎在这里呢。” 把老太太的手交到庞斐的手上,老太太原本还慈祥和蔼的面容,立即扳了起来。“哦,是大郎回来了啊。” 庞斐是哭笑不得,感觉每次回家,心都要碎一地。 祝驳已经被这老太太的骚操作给秀了一脸,见谁都是大郎,还好没叫自己。自己可不想头上青青草原跑喜羊羊。 “哎哟,这两位姑娘,真水灵。”老太太的目光终于看到了祝驳与夏安平,这第一句话就让祝驳心头一剑。 感情庞斐的技能是家族遗传。 夏安平跳过去扶着老太太,嘻嘻笑道:“奶奶也水灵,要是年轻些,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追求呢。” 老太太绝不含糊,被夸的心花怒放,“那可不,大郎他几个叔,年轻时都看我不眨眼呢。” “阿娘,我这朋友第一次来,怎么不快点进屋呢?”庞斐小心翼翼说一句,是怕老太太又给忘了。 “要你多嘴。”老太太对庞斐那是相当不和善,冷冷怼了一句,牵着夏安平的手,“走走走,屋里坐。” 两人笑笑呵呵的聊天,往院子里去。 “庞二哥,咱这辈分有点乱啊。”祝驳走到庞斐身边,看着夏安平与老太太说道。 可不是,夏安平叫庞斐他老娘奶奶,又叫庞斐庞二哥,确实够乱。 “哈哈哈,马叉兄弟不必多想,江湖论江湖,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刘宗胤笑道,“走,我们也进去。” 说罢和上官遂先走了,一点没当是别人家。 庞斐扣住祝驳的脖子,“在这里没这么多讲究,都是兄弟,当是自己家就好。”说着就压着祝驳朝门里走去。“阿彪,把我们的马好好喂。” 阿彪称是,走过去时,祝驳连忙道:“不用牵白马,它自己知道跟着你走!” 阿彪心头疑惑,但也不好问。 牵着其它马一走,果然看到白马趾高气昂的跟了上来,就像前面几匹马都是它的开路先锋似的,看起来神气的紧。 “出事儿的村子离这不远,咱们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再去。”庞斐说道。 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祝驳在院里练剑,庞斐等人则陪着老太太说话聊天,等着后厨上菜。 夜晚,四周亮起了灯笼,祝驳练的大汗淋漓,但也收获不小。 饭菜的香味已经勾得他食指大动,果然没一会儿,夏安平那清脆欢快的声音已经传来,“开饭啦!” 祝驳收起寒鸦惊雀,来到堂中。 一群人今晚没有喝酒,祝驳却兴致高昂,谈天说地,说的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听过的事物,谈的是历史变更的风云。 期间,上官遂对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很有兴趣,连连追问,而刘宗胤则对祝驳讲的历史很有兴趣,听后沉默感叹。 “马叉兄弟之雄才伟略,奇思妙想,吾远不及也!”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发出这样的感叹。 祝驳绝对是在讲真事,而他们都认为祝驳讲的都是自己的臆想。 第三十章 脑袋里面迷雾海 庞斐家里第二天,五人骑马出门。 “昨夜我问过伯母,说你表弟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今天可能就要下葬。”马上,上官遂说道,“我们想要查,还是先去看看尸体,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宗胤赞同:“可以,先去你表弟家!” “我来带路!”庞斐快马上前,在镇中过了几条街道,转角,一家挂着白帆的院子映入眼帘。 五人下马。 守在旁边的家丁一看庞斐等人,“庞爷,您回来了?” 庞斐点点头,“这是我几位朋友兄弟,一起来送居光一程。” 祝驳一听,差点笑喷了。但见大家都是严肃认真,赶忙憋住。 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笑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他在笑。 家丁给了他们一人一条白布,几人栓在右臂上,走了进去。 “封棺!” 庞斐一听,赶忙高声道:“等一下!” 这一话说出来,堂里哭哭啼啼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目光看着五人。 祝驳感觉压力有点大,庞斐道:“舅娘,我们觉得表弟之死,颇有蹊跷,希望能查到凶手,帮表弟报仇!” “这不是出门闯江湖的庞斐吗,他怎么回来了?这混世魔王,专程来捣乱的吗?”有亲戚朋友在私下悄悄讨论。 “诸位,我们就算再无理,也不敢在灵堂之上无理取闹,我们真的是想查清凶手,以免再有人被毒害!”刘宗胤拱手说道。 堂中,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的中年妇女冷声开口:“不用说了,盖棺!” “舅娘,你真忍心居光死的不明不白吗?”庞斐急得赶忙吼道。 祝驳一看那妇女,从她眼里,有一丝挣扎之意,但她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盖棺!” 庞斐一急,就要动手。刘宗胤赶忙拉住,“二弟!这是你表弟的灵堂!” “莫要冲动,你舅娘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上官遂也劝道。 只有祝驳,他注意到了,灵堂里除了那些披麻戴孝的家人,还有一个人离棺材最近,那人一副法师装扮,刚才正对着那妇女使眼色,这才让那妇女没有再犹豫。 庞斐忍住怒意,长叹一声没再多言。 盖棺之后,有人开始抬着棺材出门。五人跟着人群之后,看着前面哭的死去活来的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祝驳想起了一句话:人们的悲喜从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表弟他虽然顽劣,但也从不与人结仇,爱好打猎,没想到此次竟死在了山上。”庞斐还是有点伤心,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虽然他出去闯荡江湖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了。 “听说西凛城有魔门中人的行踪,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干的!”庞斐骂骂咧咧。 夏安平闻言:“魔门的人为什么要杀庞光大哥?是为了钱财吗?” “他们杀人,只因为他们喜欢。”刘宗胤淡淡的说道。 祝驳心里听的是冷汗直冒,“魔门都是一群变态杀人狂吗?除了修老怪,另外的两个门主也没觉得多变态啊。” “不错。”上官遂说道,“玉京城下八魔门,杀人无算。” 祝驳疑惑问道:“哪八门?”其实是想多了解了解,坚定一下不回去送死的决心。 “万毒门,毒功可称瘟神的修息为门主,经常以活人试毒,曾犯下过毒杀一村二百余人的残暴行经,修老怪真该千刀万剐!” 祝驳打了一个寒颤,瘟神,看来以后得离修息远点,竟然是玩儿毒的。 “霸绝门,童老魔为门主。这一门倒是没有什么天怒人怨的大案子,而且人丁也稀少,不过童老魔来到极道皇朝后,到处找人打架,经常是收不住手,把人打死打残,但行事光明磊落,除了打架时太疯狂了以外,其它倒是挑不出毛病。”刘宗胤言语间对这童老魔还有些佩服的样子。 祝驳不着痕迹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想道:“不会是看上别人了吧。”他想了想童老魔的样子,确实不算差,而且很有英姿飒爽的感觉。 “霸绝门门下弟子,各个都是好战分子,常常闹得是一个地方鸡犬不宁。至于人丁稀少,那是他们作死太有一套,经常不管不顾冲入包围圈,被人围殴至死。”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夏安平很不能理解,毕竟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愣过。 刘宗胤道:“可能是武功的原因吧,听说需要以战养战,才能霸绝八方。” 祝驳实在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就挺文静、每次说话之说三个字的女子,竟是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 “还有呢?”祝驳继续问。 “血莲门,一手魔功吸人鲜血,门主是一个叫贺柳生的家伙。手段毒辣,经常让手下的人去抓青年男人,供他吸血练功!”庞斐咬牙道,“以前我碰到过他一次,要不是大哥三弟来得及时,我的命差点就没了。” “贺柳生内功古怪,软绵绵像是没有攻击力,可是陷入其中却挣脱不得,而且不多时就会浑身乏力,等回过神来,你可能就已经变成一朵血色的莲花了。” “贺柳生。”祝驳这个没有听过,重复念了一下,记在心里。 上官遂又道,“暗幽门,门主曾微颜,据说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可是杀起人来可眼都不眨,最擅长暗杀,行走在黑夜中,极其难以发现其踪迹,很多人都是死于一根糖葫芦竹签,被扎出百十个血洞而死。” 想起曾微颜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祝驳感觉腿有点转筋。 “铁富百,金刚门门主,一身铜皮铁骨,基本上是打不死的存在,暗中做着买卖人口的勾当,手段阴险。” “另外还有,幻乐门,罗刹门与飘渺门。”刘宗胤沉声道,“细数下来再加上左右护法和玉京城城主,魔教高手堪称琉璃陆最多的一大势力。” “是啊。”上官遂叹道,“毕竟几百年前,魔仙堡才是大陆的统治者,也难怪极道皇朝至今也不敢出兵讨伐。” “极道皇朝里,除了夏皇后与风雷宗席宗主,能与魔仙堡比肩的又有谁呢?而且这百年,魔仙堡祝仙黎成为大宗师,更是比这两位都厉害了。” “如果不是有其它三位宗师对极道皇朝多有庇护,恐怕极道皇朝也不敢对魔仙堡怎么样。”刘宗胤叹道,“还好前些时候,祝仙黎死了。” “大宗师啊,怎么死的?”夏安平好奇的问。 “说来也不光彩。”刘宗胤苦笑,“当时祝仙黎想要一探迷雾海,出来后已然深受重创。” “在海上,遇到三大宗师联手伏击,祝仙黎魔功大成,依然冲出包围圈,带去的海岸的弟子却全被镇异司的人杀得灭绝。” “他已身受重伤,神仙无救。”刘宗胤说道。 祝驳听得是一阵惊来一阵无奈,忽然他浑身一震,好像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 “我忘了什么来着?”祝驳苦恼的挠头,忽然脑中灵光乍现。 犹记得当初吓死祝仙黎,祝驳曾问他的遗言是什么,那七窍流血的老头抓着他的肩膀说过。 “迷雾,去别去?”就是这句话! 而现在他又听到了迷雾海,这不禁让他联想起祝仙黎说的迷雾。 而且祝仙黎死前,所去的地方,就是迷雾海。至于“去别去”,祝驳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要去,还是别去。 “刘大哥,迷雾海是什么?” 这一句话问出来,所有人,就连夏安平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望了过来。 “这你都不知道?!”夏安平嘲讽道。 “马叉兄弟,有病别憋着,得治。”庞斐怜悯的看着祝驳。 “琉璃陆东西南北皆被迷雾海围绕,这你也不知道?”夏安平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大骗子,行骗还是多读书,不是装的像就行的。” 祝驳心里白了一眼,然后更惊奇了,琉璃陆四周竟然都是海水,什么时候得去海边看看,琉璃陆是不是一个球。 “那迷雾海另一边是什么?”祝驳像个才学地理的乖宝宝。毕竟是另一个世界,原来的地理完全不适用好嘛。 刘宗胤闻言摇头,“没有人知道。” “或许说只有一百年前的宗师知道。”上官遂目光闪烁着光芒,“但是他们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没出来?”祝驳惊了一惊,“不对啊,祝仙黎不就出来了吗?” “琉璃陆宗师高手每一百年出现三位,而在百年末,或是因为想要探寻武道更进一步,或是其他原因,他们都会进入迷雾海。” “然后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祝仙黎是唯一一个去迷雾海后出来的人。” “这一百年,也是唯一一次有四位宗师的琉璃陆!” 祝驳听得晕头转向,什么意思?这第四名还有优待?能进去迷雾海后又出来? 所以迷雾海的另一端到底有什么? 祝仙黎临死时的遗言,究竟有想要告诉祝驳什么秘密? 之前所有进入迷雾海的宗师去了哪里? 难道琉璃陆外边还有世界? 这一切都像是问号,在祝驳这位小朋友的脑海里。 还没等祝驳想明白,送丧的队伍来到了一片空地,坑都没有的空地。 五人正感觉奇怪,就看到棺材被抬到了一片干柴之中。 “这是……火葬场?” 第三十一章 听传说 “不是入土为安吗?为什么是火葬?!”庞斐瞪大了双眼。 “或许尸体上有什么线索,他们极力想要掩饰。”上官遂说道,“毕竟没有什么是骨灰更能掩饰真相了。” “舅娘他们怎么忍心?”庞斐微微有些发怒了。 毕竟是古代,讲究入土为安,将人烧的粉身碎骨,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可能有什么人对他们说了什么吧。”祝驳看着那个在那里乱蹦乱跳的法师。 “我们可以抓他问问。”他指了指那法师,“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发现。” 刘宗胤闻言也点点头。五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法师做完法,烧掉了居光的尸身。 一番等候之后,庞斐去个舅娘道了别,然后就离开了。 收拾好骨灰,这才将骨灰下葬,居家人又是哭哭啼啼的回庄园。 在院子里摆好酒席,那八字胡的法师在后院等着。 没多久有人请他入内房,法师兴冲冲高高兴兴的去了。 上官遂在屋顶上看着那法师进屋,大白天的关上了门。 他心里更加疑惑,也更加确定,这些人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大伙。于是悄悄跃下屋顶,来到了门口。 “法师,烧掉了尸身,邪物就不会找到我们了吧?”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上官遂听过,知道是居家的主母,也就是庞斐的舅娘。 庞斐一族,经常是男丁稀少,这次居光一死,留下一堆孤儿寡母,将来又是女子当家的局面。 “自然。”那法师的声音说道,“我已将邪物镇压在居善人的尸身之中,又辅三昧真火将尸身焚尽,邪物自然也扛不住我的神火,被烧的灰飞烟灭了。” “这一番下来,着实让我修为消耗不轻。”法师又说。 居家主母感恩道:“我知道程家村的法事都是法师做的,可这……” “不一样。”法师有点急了,“程家村靠近邪物的老巢,本法师不敢惊动那些邪物,只是将他们尸体上的邪物赶走,消耗不大,收的钱财自然不多,可是居善人不一样,他不是程家村的人,邪物跟着来了这齐桓镇,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邪物除去的呀。” “居老夫人,您也不想整个齐桓镇人人皆知,居善人是被邪物害死,而且还把邪物带到镇里来了吧。”那法师又沉声说着,一副为居家主母考虑的样子。 “虽然邪物已死,但它的同伴万一找过来,齐桓镇又有人遇害,保不齐要怪罪到居善人身上啊,所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您说是吧?” 居家主母连忙道:“是是是,这次辛苦法师了。” 上官遂看到居家主母从手里,叠了十枚金钱在桌上,“希望法师留点手段,也好让那邪物的同伙不会找上门来。” 法师不着痕迹的把手盖住金钱,然后拉过桌面,放到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牌,“将此石符放到大门牌匾之后,可保一家无忧。” 居家主母惊喜的双手接过,“多谢法师!” 法师满面春光的出了门,在家丁崇拜的目光下送走,过了街巷,忽然后脖颈一痛,只觉得刹那间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靠近镇子边缘,五匹马,四个身影正坐在茶棚下,喝着劣质的茶水。 “上大哥怎么还没有来?”夏安平无奈的转着空碗,毕竟茶水她都喝饱了,实在喝不下了。 祝驳没好气的道:“应该是上官吧。” “叫起来不顺口。”夏安平理直气壮的道,“刘大哥、庞二哥、上官三哥?你听听,这像话吗?” 心里重复一句:你听听这像话吗? “可以叫遂三哥嘛。”祝驳无奈着建议道。 “哈哈哈,都是一样的。伯母不也叫我小上嘛。”上官遂的声音响起,众人随声音望去,只见他正提着一个人,往茶棚走来。 “在这里问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他问道。 刘宗胤起身,祝驳也赶忙拿着剑起身,“去程家村的半路上问吧。” 一行人自无不可,上了马,上官遂将那晕过去的法师扔到庞斐的马上,然后四人头也不回驾马而去。 最后上马的庞斐无声骂了两句,赶忙追上去。 五人来到人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庞斐一脚把那法师踢下马,上官遂隔空弹指,法师悠悠转醒。 “还以为最少有点武功,没想到啥都不会。”上官遂笑道。 “好汉饶命!”法师醒来,第一件事,非常自觉的跪下磕头。 祝驳还觉得对方真有什么非人之术,没想到这么软,完全把他的期待给瞬间破灭掉了。 就在众人都有些放松警惕的时候,那法师从怀里抓出一把石灰,直接向三人洒来。 刘宗胤吓了一跳,赶忙一掌推出,掌风将石灰吹开,这一看,对方正要往林子里钻。 “好狡猾。”上官遂不紧不慢,又是连弹两指,那边的法师应声而倒。 “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法师再次跪下了,这次是双腿无力,站不起来了。 庞斐走过去,把他像是抓小鸡一样提了回来。 “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不会害你性命。”祝驳笑得阳光璀璨,旁边的夏安平一看这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祝驳不是什么好人。 “是极是极,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就是了。”上官遂赞同的笑着说道,祝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知己的。 “好汉尽管问,我一定老老实实回答!”法师倒头如捣蒜。 庞斐满脸横肉,凶狠的一把提住法师的衣领,“说!你是不是魔门的人?你是哪一魔门!” 法师被吓坏了,差点没晕过去。 祝驳一看不行啊,于是他走过去,拍了拍庞斐的肩膀:“庞二哥,手下轻点,上次抓了一个人就是这般被你没轻没重的折磨死了,这次换我来。” 庞斐满头雾水,什么时候自己折磨死过人?虽然疑惑,还是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祝驳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用手抚平法师胸口的褶皱,“法师勿怪,我二哥没轻没重,还是我来问你吧。” 法师一看这年轻人,顿时觉得对方有点像自己死去的儿子,要是没饿死,应该也是这么大吧。不自觉间,心生亲近的感觉。 “法师是做什么的?”祝驳轻声问道。 “小的本来是南洛城那边的一个小庙祝,十多年前闹了一场饥荒,我就从南洛城出来当了法师,一路行骗,可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法师说着说着有些眼泪挤出来了。 “庙祝?”祝驳想了想,问道,“你们庙里供奉什么?” “琉璃神石。”法师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祝驳想起了岐黄山的破庙,里面确实供奉的一块人高的石头。 “那你在居家干什么?”祝驳又问。 “行骗。”放松了警惕心的法师嘴一滑,然后才想到自己的处境,赶忙又磕头道:“好汉饶命,我可以把骗来的钱都给你们!” 祝驳无奈的扶起他,“不要你的钱,你只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烧掉居光的尸体。” “居善人去了程家村后,中邪而死,他身上有邪物!”法师语气有些惊悚的道。 “你放屁,居光明明是被魔门的人杀的!”庞斐怒骂道,上官遂拉住他,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邪物?”祝驳眼睛一亮,莫非这个世界真的能修仙? “邪物是哪里来的?又是谁告诉你的?”上官遂问。 那法师立即道:“程家村的勾龙山!你们千万不要去,上面有邪物,很多人上山打猎时,都死了!” “他们死的尸体我都见过,惨不忍睹啊,每个尸体都被邪物被吸干了血!” 祝驳心里一跳,而刘宗胤与上官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确定。 “既然是邪物,你又为何敢接近尸身?你有什么神奇的法术?”祝驳好奇的问道。 “我以前是庙祝,自然有神石余晖附体。”法师一脸确定的样子。 祝驳有点好奇了,这个世界供奉的琉璃神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马叉兄弟,别问了。”上官遂道,“他们这些当庙祝的人都信奉一个荒诞的传说。” “那不是传说,那是事实!” “琉璃陆就是因为神石,所以才会出现,也才出现的你们!”法师在自己专业上,容不得半点质疑。 “传说这个世界本来不存在,四周迷雾不散,生命不存。是有一天天降琉璃神石,开辟迷雾,聚沙成陆,从此才有琉璃陆。”上官遂说道,“不过除了这些庙祝,谁信这些啊。起源之谜,本来就说不清,去探讨这些,岂不是自找没趣。” “那不是传说,琉璃陆的名字就是根据琉璃神石取的!”法师很激动,老脸激动的绯红。 上官遂笑道:“不是传说,那你们的琉璃神石在哪里呢?” 法师闻言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就是所有人都不信奉琉璃神石,所以它才消失了。” 祝驳闻言有些无语,宗教啊,总是要人相信,而现实又总是让人无法相信。这就很矛盾了,完全无法以真理反驳宗教。 信的人总会相信,不信的人也说什么都不信。 科学有些时候也和这差不多。 或许因为祝驳有求知真理的心,不是琉璃陆人,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怀疑。于是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法师说的话,万一以后自己找到那琉璃神石了呢。 “哈哈,那我可就是第一个发现世界秘密的人了。和发现地球是圆的那位仁兄一样,希望不要被烧死。”祝驳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 五人没有再难为这个可怜的疯子,朝着程家村而去。 “上三哥,你说你们已经猜到了是谁所为?难道不是什么邪物?”夏安平问道,祝驳也悄悄竖起耳朵。 “不错。”刘宗胤道,“我们猜,是血莲门的人做的。” “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皆是被抽干血液,死如干尸!” 第三十二章 望龙城君家 “血莲门?”祝驳震惊问道,“不会是贺柳生来了吧?” 如果真是贺柳生来了,祝驳觉得自己这五人的水平,恐怕打不赢。 不是说看不起刘宗胤他们,而是事实如此。 自己和夏安平要打起架来,在这些高手面前,完全就是划水的。而庞斐三人以前遇到过贺柳生,按刘宗胤所说,如果不是贺柳生不想受伤,恐怕拿下他们三人是不难的。 “贺柳生的行踪一向诡秘,不过也是有迹可循的。”刘宗胤说道,“血莲门的门徒遍布琉璃陆,修习血海聚莲功,经常会有人用魔功犯下案子。”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贺柳生,恐怕不屑在一个村偷偷摸摸练功,最起码也会去县城,明目张胆犯下血案,或是去一些小门派,击杀他们的一派之主。” “毕竟习武之人血气方刚,才是最有利于血海聚莲功的。这次作案的最多是个分舵舵主,还不够贺柳生的排面。” 听到刘宗胤这样说,祝驳才松了一口气。 “大骗子,你不会是怕了吧?”夏安平在旁边忽然用大眼睛鄙视的看着祝驳,“就算贺柳生来了,我夏大女侠也不怕!” 祝驳白了一眼,“是啊,毕竟你是夏大、女侠,我可不是。” 夏安平一听觉得有点古怪,开动小脑瓜子想了想,才听出祝驳在损她。顿时哇哇叫道:“站住别跑!” 祝驳一夹马腹,“爱玛电动车!快跑!” 此电动车可比电动车快多了,载着祝驳狂奔。 中午时候,一行人赶到了程家村。 远远的祝驳等人就看到两座山峰,峰尖朝着两山中间拱去,看上去就像一头一尾似的。两峰左右各有山林拱卫,看上去颇为神意。 程家村就在两座山峰之间。 “风口浪尖啊。”祝驳有些无语,“这地方吹风挺严重吧。” 五人进入村落,果不其然,一直有风吹着,三人觉得有点阴森。 “他们这些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安家?”祝驳问道,实在是想不通。 上官遂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后边有水塘和河流,可以解决水源问题,两边都是山,他们捕猎为生,每年一座,另一座可修养一年,如此一来,山中动物猎之不绝。” “此处风吹,可吹走人气。山上的猛兽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自然安全又便捷。”上官遂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么一说,祝驳还真觉得这里是风水宝地。 有风有水,可不是嘛。 中午农家一般都不做饭,此刻五人进村,这才发现几乎关门闭户。 而且,一些小磨盘边,坐着的都是老人小孩儿,见到陌生人,都停下聊天,默默的看着他们。 “你们可是县里来的?”一位看起来年岁就不小的老奶奶杵着拐杖过来,问道。 “听说这里能猎到老虎,我们想来试一试。”刘宗胤恭敬回答道。 “这山可邪门,你们没听说过?”老妪这般提醒道,混浊的老花眼看着五位,一看就不像普通老百姓。 “哈哈有什么可怕的,老虎我们都不怕,神神怪怪也奈何不了我们!”庞斐哈哈大笑,拍了拍胸口。 老妪见他腰佩长刀,祝驳又是拿着剑。“之前也有什么练武的人上山猎虎,可是都死了。” 这一句话可把五人噎的不轻,庞斐感觉像是见到了亲戚,很熟悉。 “为什么这么多门关起?”刘宗胤问道。 “要么是家里光棍,上山打猎去了,要么就是家里死光,当然没有人气了。” 一行人跟着老妪慢慢走,夏安平忽然发现那些院子里,有奇怪的东西。 “那个这么大一张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夏安平站在篱笆外,指着里面废弃的柴棚,确切的说是柴棚里的东西。 圆形的铁圈,上面机关看起来已经损坏,涂了暗红色的油漆,一颗颗铁制的牙齿看起来很锋利,还真像一张大嘴。 “那个捕兽夹呀。”老妪解释道,“虽然和外面的捕兽夹不一样,但是很有效的,专门捕捉猛兽所用,外面的捕兽夹,顶多抓点兔子,哪有这个得劲。” “你们村每家每户都有?”上官遂问道。 老妪点头,“没错,你们想要上山打老虎,也得准备几个,不然老虎怕是打不着,最多碰见小松鼠。” 一行人路过了村后的池塘,只见一群妇女刚浆洗完衣物,正在往回走,而相当一部分妇女正往池塘那边走。 祝驳望去,池塘那边的河边上,有一座大宅院,看起来和整个村子的画风完全不一致,村子穷困如贫民窟,那这家人可就是豪门世家了。 “那家就是了。”老妪指了指妇人们鱼贯而入的大宅院,感叹道,“张家主人可是个好人,不仅卖捕兽夹,让很多家庭都能有余钱,而且,还接济照顾之前上山死了的倒霉鬼们的妻子儿女,这样的善人可不多。” 庞斐怪异的看着这么多妇女往那张家走,“不会是垂涎美色,强行霸占吗?” “绝对不是!”老妪一听顿时怒了,抬起拐杖就作势要打庞斐两棒子,刘宗胤二人赶忙揽住,连忙道歉。 “我这二哥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上官遂委婉的问道,“老婆婆为什么这么信得过张家呢?” 老妪顺了两口气,冷笑道:“要是想要霸占她们,那为何要将他们儿女也一并带来?还有,有个六十岁的老太婆也被接进张家,难道张家那血气方刚的汉子还喜欢老太婆不成?” “再说了,你们是没看到张家那两口子,不知有多恩爱,而且张家的主母,可是生的那个如花似玉,张家主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些丑不拉几的乡下人不成?” “哼!”越说越气,老妪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你们自己去,老太婆不送了!” 庞斐尴尬的看了刘宗胤一眼,“大哥,我们去不去?” “去看看,这张家善人到底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总要看看,免得这些遗孤被骗了。”刘宗胤大步走在前头。 五人来到张家门口,有两个妇女已经看到了他们,立即问道:“五位来此贵干?” 刘宗胤引了引身后的祝驳与夏安平,说道:“我家公子和小姐听说勾龙山有猛虎,想猎两只来带回去养,听说你们这里有捕兽夹可以卖,不知道是个什么价?” 那两位妇女朝祝驳与夏安平望去,顿时心里一惊,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男靓女,看一眼都让人自惭形秽。 祝驳温和向着两位妇人微微一笑,两人吓得赶忙低头,心脏不争气的扑通乱跳,“竟然比张家主还要好看!” 两位不敢怠慢了,低着头看着脚尖,“客人跟我们来,张家主一定会好好款待大家的。” 说完走在了前头,转头的瞬间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是遗憾。 但一想到那位好看的公子正看着她们,不自觉间,她们走路时,屁股都扭的比平时圆了。 祝驳无奈的看了一眼夏安平,后者鄙视的白了他一眼。他又询问的看了眼刘宗胤。 刘宗胤偏过头悄悄在祝驳耳边道:“这村子对有头有脸的外乡人很欢迎,都是二世祖们来勾龙山猎虎,马叉兄弟担待些,我们三兄弟都装作你和夏妹子的护卫,这样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 “我们三兄弟给你当护卫呢,说出去也够你面子的。”庞斐在旁边搭腔,一副你走大运的眼神。 祝驳心头诽谤,要是你们知道自己给玉京城主当过护卫,不知道你们是会感到荣幸还是感到害怕。 “一会儿进去后你们尽量摆谱,说话的事由我们来说。”刘宗胤提醒一句,减少了祝驳与夏安平的难度。 夏安平闻言立马点头,她是爱学习的,这种场合她最喜欢了。 跟着两位妇人走了外院,过了中堂,又是一个庭院,然后再跟着外廊走一圈,这才到了待客大堂。 堂上挂着一幅虎啸山林图,长宽起码有四米和二米。画下一张方桌,上面摆着一盆枯树盆栽,苍劲有力,挺拔不凡。 “公子、小姐稍待,我们去告诉张家主一声。” 祝驳和夏安平点点头,两人都是装模作样的做在左边的椅子上。 刘宗胤三人面容严肃,像是三根木桩杵在身后。 没多久,一个抱着一岁大的孩童的男人,龙行虎步的走来。祝驳抬眼一看,那人面无白须,天庭饱满,身材高大,却不给人压迫感,反正模样周正,如果年轻些,肯定称得上一句玉树临风。 不过看上去此人也顶多三十来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与祝驳想象中胖矮猥琐的土地主形象,完全不符。 这些妇人心甘情愿搬到张家,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毕竟男女平等嘛,同样有追求别人的权利。 “抱歉,刚陪孩子们玩闹去了,衣襟不整,有失礼数,还望见谅。”那张家主放下孩子坐下,一边逗弄着小孩儿,一边道,“鄙人张海忘,不知两位怎么称呼,从哪里来?” “我家少爷和小姐的名字就不方便透露了。”刘宗胤向前一步,声音浑厚,“我们来自望龙城,姓君,你只用知道这个。” 听到这个姓氏,张海忘瞬间抬头,目光盯着刘宗胤,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的心虚,但是他明显失败了。 于是他直起身来,招来两个妇人,“把孩子带出去,你们也都出去,我和贵客有要事商量。” 前后态度的变化,让祝驳心头痒痒,很想知道这望龙城的君家是个什么来头。 众人走后,他才敢悄悄打量祝驳与夏安平,这一看,二人气度确实尊荣华贵。那白衣男子更不一般,衣着虽然布料是最常见的货色,但其脸上挂着万事不惊的淡然笑容,身上不染尘灰,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想要接近,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让人好生心头不自在。 而另一位女子,样貌身段也是没有一点毛病,虽极力掩饰着身上的气质,可张海忘还是能看出来,对方的气质,不输那男子,或许在尊贵的气质上,比男子更甚一分。 如果说年轻公子如遗世独立的仙人,那女子就是高居九天的神圣。 第三十三章 勾龙山山神? “君公子,君小姐,不知找在下有何贵干?”张海忘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听说张家主手里有和外边不同的捕兽夹卖,想买几个上山去。”刘宗胤居高临下的说道,那眼神很冷漠与轻蔑,看起来就喝大户人家的护卫一样。 “不知想猎点什么?”张海忘明知故问。 “有什么猎什么,有山神猎山神,有邪物猎邪物。”刘宗胤霸气说道。 “勾龙山有猛虎猎豹,却是没有邪物的。”张海忘道,“邪物都是乡野之人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那为何死了这么多人?”刘宗胤假装疑惑的问。 “自然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不能对付的猛兽。”张海忘笑着回答。 “哦?什么猛兽不吃人,反而只吸血?” 张海忘闻言立即警惕了起来,看了一眼祝驳,“公子可听说了什么?” “我们没听说什么,只是见到过一具失踪后又找到的尸体。”刘宗胤替祝驳回答。 说完,五人目光都看了过去,紧盯着沉默下来的张海忘。 堂中沉默,祝驳微微一笑,第一次开口,声音如流水,“张先生,你们究竟隐瞒着什么呢?” 张海忘脸色阴晴不定,庞斐悄悄握住了右边的长刀。 “唉。”张海忘挣扎的表情松下,坐回了椅子,“罢了罢了,既然是贵客询问,那鄙人也不敢再隐瞒了。” “其实,勾龙山上,有猛虎猎豹,没有神神叨叨的邪物,却是真的有山神!” 夏安平眼睛一亮,忍不住惊奇道:“山神?” “不错。”张海忘道,“勾龙山两座山,其实以前是一座,只是后来程家村搬到这里,开山定居,把这座山断成了两瓣。” “山神是一条头顶生角的巨蟒,原本已经要化龙飞升了,却硬生生的被砍成了两段,元气大伤。” “修养了几千年,终于缓过伤势,现在吸人血,也是为了修炼化龙飞升,毕竟这都是程家村先辈们犯下的错,所以巨蟒一直在吸程家村的人血。” “当然,有谁要是阻止它复仇,它也会动手杀程家村以外的人。” 一番富有传奇色彩的讲话,让堂中之人都是瞠目结舌。 就连刘宗胤也有点懵了,难道他猜错了?不是血莲门的人干的? 唯有祝驳露出了极其感兴趣的表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张海忘见祝驳的表现,心里暗暗点头,果然只有那些尊贵到人世间顶点的人,对这些得道飞升、长生不老之事最为感兴趣。 心里更加肯定了对二人身份的猜测。 张海忘犹豫了片刻,道:“有没有龙我不知道,但有猎户亲眼见到过那条巨蟒,听说其身长八丈,腰身有二十余尺!” “可惜那人回来之后,惊吓过度,没多久就死了。”说到这,他还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有趣有趣,刘……护卫,我们就抓它!”夏安平也有点激动,差点说漏嘴,“山神呢?抓一个回去养,岂不是倍儿有面子?说不定以后还能骑龙出街,制霸望龙城!” 刘宗胤还是有点不相信,他看着张海忘问道:“既然山神是蟒蛇,你这捕兽夹可有用处?” “你们还要上山?”张海忘惊讶道,“不怕丢了性命吗?” “只要公子小姐高兴,这性命丢了又如何?”刘宗胤说得是豪气干云、忠心可鉴日月的样子,随后双眼之中,精芒绽放,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机,堂中顿时有一阵狂风吹拂,“况且,这性命还不一定丢得掉!” 刘宗胤说话间自信而又狂妄。 这一下漏手,张海忘可是吓了一跳。 “几位若是能抓住山神,程家村所有人都会感恩戴德!”张海忘激动着,拍着胸脯,“鄙人虽然是商人,但如有需要,我张海忘万死不辞!” “张家主,你还没回答我们,你那捕兽夹究竟有没有用呢?”庞斐冷着脸,一副欠揍的表情。 “有用!”张海忘激动的有些脸红,“自从知道害人的是巨蟒,我早就让人打造出特制的捕兽夹!” “几位,请移步跟我来!”张海忘起身,带领走在前头。 刘宗胤与祝驳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刘宗胤走在前,祝驳夏安平走在中间,庞斐上官遂走在最后,看起来贴身保护的样子,还是有那么点气势。 几人来到内院的连廊,张海忘脚步一停,赔笑道:“几位稍等片刻,库房的钥匙在我家夫人手里,我先去取。” 刘宗胤等人当然发现,在院子里的一个凉亭内,四周遮挡着朦胧的轻纱,一个倩影正坐在里面。 张海忘走进凉亭,只听两人交流了片刻,张海忘走了出来,苦笑道:“我家夫人身子不便,但听说几位是为了除害而来,非要想见见诸位,还请勿怪。” 话音刚落,祝驳等人就看到,知道样貌秀丽,仪态端庄的女子掀开轻纱走了出来。 那女子确实如村里的老婆婆所说,俏丽白皙,端是一位美娘子,梳着轻熟的发髻,让人看上去不禁联想到大家闺秀、温柔似水的词语。 张家夫人此时正挺着大肚子,双眼带着一汪春水,好奇的打量着祝驳等人,“夫君所说的就是他们吧。” “这是贵客。”张海忘板着脸,假装生气的提醒一句。 那怀着身孕的女子歉然低头,“贵客有礼,妾身不便行礼,还望海涵。” 抬头看着祝驳,眼睛一亮,嘴里笑着道:“好一位浊世俏公子,不似人间物。” 祝驳尴尬的撇开了目光。 张海忘亲昵的捏了对方的挺拔鼻子,责怪道:“不许胡说,你先歇着,我带贵客们去库房。” 说着扶着女子回了凉亭,张海忘才跑了出来。 “张先生好福气。”祝驳打趣道。 “哪里哪里,贵客这边请。”张海忘腼腆一笑,继续在前边引路。 “大骗子,那个姐姐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夏安平悄悄的偏过头,语气奇怪的说道。 祝驳一瞪眼,“别瞎说,人家都是有身孕了,和张家主还这么恩爱,怎么可能看上我。” 夏安平哦了一句,然后有点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我总觉得,那个姐姐看你的眼神,好像……好像想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 祝驳这一听不要紧,再一想到刚才好似温柔似水的目光,不知为何,祝驳打了一个寒颤。 玫瑰花还是少用,少用。心里暗自下定主意。 在张海忘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后门,出去之后是一片空地。对方让几人稍等,自己去库房取东西。 张海忘走了之后,庞斐终于憋不住了,大笑着,“马叉兄弟可以啊,刚才那少妇看你的眼神,我咋觉得在发光呢?” “庞二哥别取笑我了。”祝驳无奈摆了摆手,然后询问刘宗胤,“刘大哥觉得这个张海忘说的,几成可信?” “我觉得这一家像是好人。”庞斐说道,“你看,先不说张海忘究竟有没有骗我们,但他刚才说话的表情,还有对小孩儿的样子,哪里是魔门的人能做出来的?” “还有,他的俏夫人,怎么看也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子,夫妻恩爱,又有身孕。”庞斐道,“家里还有钱,一堆寡妇任他挑选。这样说来,这张海忘可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祝驳这时才觉得,张海忘的名字取的也有点意思。 刘宗胤骂了一句:“注意言辞,夏妹子在场呢。”转眼一看夏安平,见后者也是一脸羡慕的样子,刘宗胤有点无语了。 “三弟,你怎么看?” 上官遂半眯着眼:“反正我是不信这个世上还有山神一说,有的也可能是那条活的久的蟒蛇。” “至于张海忘,如果他是真是血莲门的人话,我只能说,他演的太好了。善心的张家主,又有这么大一份家业,还有这么善解人意、恩恩爱爱的妻子,怎么看都是完美的人生。” 祝驳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我要的穿越生涯啊。 “完美的让人嫉妒。”上官遂又淡淡的说。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办法,不嫉妒不行啊。 “如果他真的能拿出捕杀巨蟒的机关,那我可能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上官遂说道。 刘宗胤点头,“不错,蟒蛇是其随口杜撰,那一定不会先行设计好捕蛇机关!” “接下来小心,我怕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长得很是壮实的妇人,抬着一个奇怪的物件上来。 第三十四章 机关大师 那是一个盘,通体暗红,中间一个莫约三尺的底座,上面铸着不是很高的铁刺,在底座四周,有一根根放射状排布铸造的钢条,每一条都像是一把把微软的长矛。 在底座四周有铁制弹簧连接着放射状的钢条,看起来直径有四米的样子,钢条顶端都是如剑尖一般锋利。 这像是太阳一样的装置在几名妇女手里抬着,上下晃动着。 然后在张海忘的指挥下,妇女轻轻放下小太阳,此时地面上就只有圆盘中央有小腿高的铁刺了。 “这是……”上官遂目光一缩,与刘宗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 张海忘让大家退远些,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封闭木桶过来。 “这位兄台,麻烦你把这个铁桶扔到中心圆盘去。”张海忘累的擦了擦汗。 刘宗胤一脚踢中铁桶,铁桶飞入圆盘中心,接触到那向上的铁刺。 哗啦! 场中猛然响起可怕的金铁之声,只见圆盘四周,数十条如长矛的钢条瞬间弹起弯曲,所有剑尖朝着中心刺去! 像是菊花绽放,不过是倒放,而且是极快的速度倒放! 砰! 一声巨响,铁桶千疮百孔,场中只剩下一个半人高的圆球。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恐怖如斯!” 这个小太阳机关确实把所有人都震慑到了,这般可怕的爆发力与杀伤力,恐怕二绝之下,皆会被杀。 反正刘宗胤觉得,自己如果猝不及防的被来了这么一下,非死即残,没有多余的更好的结果。 就是这么可怕。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神鬼鬼,只有人,是人就躲不过这可怕的机关。 可能只有二绝那样非人的反应与内力,才可能挡住这么多的攻击,但也会被困住,没有及时脱身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这醒莲机关怎么样?”张海忘嘿嘿一笑,“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让工人设计打造的。” 夏安平疑惑道:“为什么要叫醒莲,我只听说过睡莲,刹那凋谢。” “睡莲刹那绽放凋谢,那我这醒莲当然是刹那合拢成为花骨朵。”张海忘颇为满意自己的起名。 刘宗胤沉默片刻后问道:“张家主的醒莲机关,有多少?” 张海忘有些遗憾的道:“这机关看起来挺简单,但是用料却很不好买到,毕竟要打造刚柔并济的金属材料,不是很容易,很多时候,几十斤生铁,也不一定能炼出一斤质量合格的材料。” “这醒莲机关鄙人也只造出了三个,想来给那蟒蛇这样来三下,就算它真是山神,不死也给它身体断两截!” 刘宗胤闻言确实有点失望,“这般利器,如果放在战场上,提前知晓他人行军路线,多布置一些,岂不不耗费一兵一卒,就能打一场胜仗?” 眼界不同,思考方式也不同。 祝驳一听,也觉得有理,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局限性挺大。 “刘护卫说的,本公子不认同。”祝驳开口,把若有所思的张海忘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这个公子的看法,在他心目中,比一个护卫更有参考价值。 “公子有个指教?”刘宗胤也有些诧异,觉得马叉兄弟难道还懂兵法、谋略? 祝驳自信一笑,尽显风度,“张先生可还有铁桶?” 张海忘连道:“有。” “多搬两个来,另外,这个机关应该不是一次性的吧?”祝驳说道。 张海忘让三位壮实的妇人去掰开机关,一番下来竟用了一个时辰之久,让众人再次感叹这东西的咬合力真是太可怕了。 一切准备好,三个铁桶就位,分别放在刘宗胤、庞斐、上官遂三人的脚边。 祝驳道:“我说踢,你们一起把铁桶踢过去,另外两个不用踢到中间。” 三人点头,在祝驳一声令下,三个铁桶飞出。 哗啦! 这次醒莲的威力果然大减,虽然最后也缩成了一团,但是除了中间个铁桶被刺穿,其它没有落入中心圆盘的,都只是被挤瘪了而已,杀伤力选不如一个铁桶时。 “大家也都看到了。”祝驳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如此,于是道,“军队都是成群结队的,如果同时有十个人踏入了机关,那这机关可就吃不下这么多人了。” 张海忘连连鼓掌:“贵客说得不错,没想到您还懂机关之术?可有什么建议?” 祝驳想了想,“如果在每一条剑矛上都有刀刺,难道一旦机关被动,那场景你们想想。” 刘宗胤不禁汗毛倒竖。 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不为过。 如果真有这种机关出现,他不敢想象,宗师高手会不会依然毫发无损?这是值得怀疑的一个肯定问题。 “可是这样地面上全是刀,傻子才会往里面走呢。”夏安平无语的白了祝驳一眼,“你是傻子吗?” 祝驳气得举手,在她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痛得后者皱眉瞪着他,嘴巴气呼呼的像个包子。 “这位小姐说得也不无道理。”张海忘小心翼翼的赞同。 刘宗胤也看着祝驳,看着这位一向在他觉得已经看透对方后,却一直能刷新自己对对方认识的神秘年轻人。 “那还不简单?”祝驳有点飘,看着一群大眼瞪小眼,等待自己解惑的众人,心里那是美滋滋的啊。 其实他刚才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解决方法。但是耐不住他的观众多呀,其中一条弹幕只有一个字,却令他豁然开朗。 “贵客还请不要卖关子了。”张海忘苦笑,“我等的智慧达不到您的高度啊。” “说自己就说自己,别带上我。”夏安平生气的瞪了眼张海忘。 祝驳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说出一个字。 “伞。” “三?”张海忘懵了,这是要自己给钱的意思吗? 众人都有点懵,正思考中,只有上官遂双眼一下睁开,“公子说的,可是雨伞?” “对!一定是雨伞,雨伞的伞骨!”他的双眼无比明亮,展现智慧的光亮,“如果像伞骨一样,把中间的部分取了,再在伞架上安装弹簧,那在机关合拢的瞬间,就有一股力量,把所有伞架弹出来!” “同理可得。”祝驳微笑,很开心自己不用开口,已经有人给解释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懂了。此时看向祝驳的目光都变了。 张海忘觉得不愧是贵公子,见识就是不一样。 而刘宗胤等人,对祝驳的学识与智慧更有了深一步的了解。 如果说当时在庞斐家,大家都觉得祝驳所说的四个轮子跑得比马快的车、房子可以建造得入云霄,这一类的话,只是想象的话,那今天的祝驳就像是告诉大家,那些东西给我时间,我能搞出来。 “公子才智,在下佩服了。”上官遂深深一礼,此等可怕的人,真希望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刘宗胤三人同时有这般感慨。 “哈哈,恭喜主播撞壁成功。” “弹幕里有手工大佬啊。” “萌新瑟瑟发抖。” “我是手动大佬,手动三十年,滑稽。” 提醒:手工羹送出锁子甲一件。 祝驳本来正趾高气昂的享受着双份的撞壁快感,确实突然一个红红的弹幕停在了中央,让他浑身一激灵。 又见撞壁神器,锁子甲! 第三十五章 上山猎山神 祝驳顿时心里笑开了花,但是他还是装作不值得一提的样子,抬了抬手,“不如下午就去猎山神?!” 张海忘连忙道:“贵客不急,不如先在我家里用饭,吃饱喝足后再上山也不迟。” 祝驳装作考虑的样子,悄悄看了眼刘宗胤,后者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于是祝驳对夏安平笑着道:“好妹妹,不如我们就先吃饭?” 夏安平双眼顿时就亮了,差点尖叫出声,好歹她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强忍着嘴里的口水,装作有点犹豫的样子。 祝驳看了眼张海忘,“我家妹妹想吃的,能吃的,你能让我们满意?” 张海忘挺起了腰板,终于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实不相瞒两位贵客,因为内子怀孕,嘴巴也是叼得很,于是鄙人从西凛城请了大师傅来府上,专门为夫人做吃的,可能没有望龙城那样菜色多,但味道绝对不会差。” 祝驳看着夏安平不断滚动着口水的脖子,心里暗笑,然后对张海忘点点头,“那我们就叨扰了。” “这边请!”张海忘一引。 祝驳与张海忘并肩而行,眼里露出一点狡黠之色,清咳一声问道:“不知有哪些菜?” 张海忘一一介绍,后边的夏安平狠狠的刮了一样祝驳,但是听得是口舌生津,不能自已。 待张海忘先行去安排后,祝驳悄悄退到后边问道:“夏包子,听出什么了吗?” “好好吃的样子。”夏安平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惹得刘宗胤三人莞尔,夏安平一瞪眼伸手掐了祝驳腰间,“你这大骗子,故意馋我!” 祝驳倒吸一口冷气,“我哪里是馋你,我是在探情报。” 上官遂替祝驳辩解道:“马叉兄弟确实是侧面探查张海忘的老底,对方说的菜,确实都是西凛城的特色,而且有几种,我也没吃过。” “但对方说起这些菜式做法来,如数家珍,这必须是本地人才会做得到的。如果对方是漠北来的,要么就是他藏的太深,把所有方面都记得一清二楚,要么他就是个本地人!” “我觉得他是本地人。”庞斐忽然开口,“其实他的口音尽管在说极道城那边的官话,而且很标准,可我还是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某些转折是本地的口音。” “如果他不是血莲门的人,那极有可能那个山上的蟒蛇就是血莲门在作怪。”刘宗胤说道,“我答应在他家吃饭,就是想给他机会,这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他下毒,就算他不是血莲门的人,也一定和他们有勾结。”祝驳嘿嘿一笑。 夏安平气不过又打了他一下,“别笑了,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我来试毒,如果我中毒了,你们就别吃!” “我要每一盘每一盘给你们试!”夏安平说得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样子。 祝驳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吃货性子,差点就感动的流泪了。 “如果我死了,记得上坟的时候给我带只烧鸡。”夏安平又补充了一句。 四人齐齐呵了一声。 …… 祝驳等人在一位妇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房餐厅,还没落座,张海忘搀扶着妻子,小心翼翼的来到。 祝驳夏安平自然是稳稳落座,毕竟他们的人设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不必在乎这些乡人财主的感受。 刘宗胤三人也维持着护卫的人设,站在祝驳两人身后,不发一言。 “呵呵,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张夫人温婉一笑,光看脸蛋,丝毫看不出这是快要当妈的女子,依旧青春靓丽的模样。 祝驳自然是受不了这火热的目光,而且更关键的是张海忘就在旁边,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张海忘好像也早就知道自家妻子的性格,尴尬一笑却也不呵斥,看起来感情很好、很相信自家夫人的样子。 “上菜吧。”夏安平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故作端庄的说道。 张海忘自然也不反对,不多时有妇人端着菜,鱼贯而入,一人一盘放在桌上。 刘宗胤三人睁大了眼睛,想要从菜里发现点什么,可惜的是上完了菜,除了让自己口舌生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三位护卫大哥也落座吧,不然我还有点吃不下的感觉呢。”张夫人用手遮住嘴唇,轻轻的打笑道。 这时上官遂走了出来,对张海忘施礼道:“家中规律森严,失礼了。” 说罢也不管张海忘是否同意,已经拿出一根银针,每一盘菜闻味道,又用银针插了插。庞斐刘宗胤二人绷紧浑身肌肉,只要一有不对,就会出手。 一番下来废了不少时间,张海忘也不生气,微笑着看着上官遂施为。 “没有问题。”上官遂松了口气,对祝驳二人道。 张海忘笑得坦然,“自然不会有问题,三位也坐下一起吃吧,当为壮士践行。” 祝驳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在外边就不要这么多规律了,坐下吃吧。” 刘宗胤三人称是,在席间落座。 “张先生可知道那蟒蛇的洞穴所在?”席间,祝驳好奇无意的问道。 刘宗胤等人顿时竖起耳朵,当然夏安平不在此列,她正面容肃穆,充满仪式感的“品尝”每一道菜是否有毒。 张海忘无奈一笑,“公子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敢上山打探,而且那些老猎户也没有在山上哪个地方看到过蛇洞,所以我也是不知道的。” 有理有据。刘宗胤也觉得祝驳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深度,一个普通人,要是听说有蟒蛇作怪,而且还研制出对付蟒蛇的机关,这已经是很有作为了。 要是知道蟒蛇的洞穴,手里有机关,却不去试一下,那刘宗胤就有理由充分相信这张海忘的动机不纯了。 而且对方极力挽留自己一行人吃饭,如果对方知道洞穴位置,保不齐就要先行安排埋伏,到时候恐怕一行人得吃些苦头。 真正的高手问问题,或许对方一个不经意的回答,已经足矣暴露太多。 显然张海忘的回答没有问题,而且他没有一点迟疑,证明他没有想过祝驳问的问题究竟想要探明什么。 看起来,张海忘很正常。 午饭中,那张家夫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个劲的给祝驳夹菜,搞得祝驳是尴尬不已。这女人怎么回事,不会真是看上自己了吧? 张海忘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头上冒出的神奇光芒。 “要是我的宝宝出生后,有公子一半好看,我就心满意足了。”张夫人摸了摸小腹,终于说出了让祝驳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他道:“两位郎才女貌,生出的孩子一定也机灵聪慧、才貌双全。” 这一句说出来,张夫人更客气了,好吃的一个劲的夹,还说着:“公子好吃的吧?” 然后她放下筷子,用手撑着下巴,满眼宠溺的眼神看着祝驳吃饭。 祝驳觉得她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讷讷道:“好吃好吃。” 夏安平不知为何,心里顿时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饭都不香了。 “我吃饱了。”她用力的放下了筷子。 这一下祝驳心里可是吃了一大惊,按照他对夏安平的了解,不应该这么小的食量啊。于是他问道:“你确定吃饱了?” 夏安平气鼓鼓的伸出小手,在祝驳腰上用力的掐着,一边笑吟吟的道:“是啊,好吃的都在哥哥碗里了,我哪儿还吃得下啊。” 祝驳是脸上瞬间扬起笑容,看着夏安平眼里的杀意,求生欲顿时拉满,急忙把碗里的鸡腿夹过去,“好妹妹,你正在长身体,你吃你吃。” 夏安平心里美滋滋,松开了手,看祝驳满脸笑容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手劲变差了。 祝驳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张海忘赶紧让人带领。 廊道上,跟着一个妇人后边的祝驳,立即是脸色痛苦的,不断揉着被惨遭魔爪的腰间肉,一定是青了,那丫头下手真是没个轻重。 前面的妇人转过身,祝驳立即正经的笔直笑着,微笑的看着对方:“怎么了?” 妇人眼睛往下看,不敢直视这位让人惊心动魄的男子,“公子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呢。” 祝驳心头一跳,表面是不动声色,“那是自然,我就一个妹妹,自然得宠着。” “不像是宠妹妹,奴婢倒是觉得像恋人。”妇人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大不敬的话。 祝驳一听可不得了,自己可不想去德国看骨科。但也只能:“呵呵。” 祝驳回来,基本上都吃好了。 于是一行人准备离开,张海忘从库房里又拿了两个机关出来,都是闭合的,方便带走。 嗯,其实也不方便,毕竟闭合的醒莲机关也依然像是铁铸的大号篮球。 耐不住人武功高强,刘宗胤提一个,庞斐左右各提一个,就把三个铁疙瘩带走了。 刘宗胤想要给钱,再次被张海忘义正言辞的拒绝。 “贵客们只要是能解决程家村的祸患,鄙人再给你们钱都行!” 刘宗胤也没啥钱,闻言点了点头就走了。 一行人在程家村人的惊奇目光下,上山去了。 第三十六章 靠谱的路痴 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祝驳等人此时上山,几乎就是要在山上过夜的节奏,猎户们基本上、一般情况下都不在山上过夜的,除非是为了猎一些大型动物。 因此大家才觉得奇怪。 好歹五人或多或少都有武功在身,祝驳的轻功也是不弱的,赶着天黑,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密林,只有荆棘小道,没有见得了黄土的路了。 “刘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祝驳问道,“我们又不能确定那蟒蛇的路线,也不知道它的洞在哪里,两座山头这样找,恐怕不现实。” “需不需要一个诱饵?闻见好吃的,说不定对方就过来了。”夏安平眼睛一亮,好不容易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毕竟自己也是才貌智慧双全的女侠嘛。 “嗯,夏妹子说得还是有理。”刘宗胤打量了一下天色,“夜间不宜在山林间活动,不然很容易被野兽当成猎物,先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生火。” “我去!”夏安平被夸奖了,调动了她的积极性,立即站出来。 反正祝驳是不喜欢这种密林的,也不想到处乱穿。 “两人一组,我和你走左边,二弟和马叉兄弟一起走右边,三弟在原地等我们。”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祝驳还是没有逃脱劳碌命。 无奈下也只能点头跟着庞斐往右边小道走了。 “马叉兄弟,剑借给你,和你庞二哥路上小心。”刘宗胤叫住祝驳,把剑递过去,毕竟在张家为了人设,刘宗胤是把寒鸦惊雀背起来了的。 祝驳拿着剑点了点头,庞斐揽住祝驳,大大咧咧的道:“有你庞二哥在,你怕什么?只要不是遇到贺柳生,谁也打不过你庞二哥!” 祝驳点点头,毕竟血莲门的人并没有露出踪迹,而且山下那个张海忘看起来也不像,所以一行人的工作重心还是先放在了找蟒蛇、杀蟒蛇的身上。 路上是荆棘满布,没人带路,好像一行人来到了没有猎户常来的狩猎区域,反正祝驳拿着剑,一路练习惊世剑法:砍草剑,也算是在练功了。 庞斐看得也是手痒痒,喝声一句:“马叉兄弟,今天我传你另一种刀法,名狂狼十三杀,你看好了!” 说罢是双刀齐出,脚步游走,手上双刀不断挥舞,荡出可怕的刀气,不仅是面前的树丛藤蔓,就连旁边的松树柏树,树干上也被砍出几乎深入一半的刀痕! 祝驳认真观看,一边手上把寒鸦惊雀当成刀,手上也不慢,几乎是庞斐练完一招,他就学了一招。 两人一句狂劈,祝驳也沉浸在了学武之中。 不知不觉间,方向已经偏了。 其实祝驳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路痴,只是他不说,也没人想到他是路痴。 …… 另一边,刘宗胤与夏安平还在小心翼翼的走着,毕竟山路上杂草丛生,看不清路,怕脚下有什么捕兽夹,那就惨了。 正此时,林中传来簌簌之声,那些细小树木不断抖动。 “刘大哥你看!”夏安平指着那边,“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刘宗胤在认真的排查地面,此时抬起头来,看着那边的树丛灌木。 “我们不会运气这么不好,碰到蟒蛇怪了吧?!”夏安平有点紧张。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幽暗的林间,忽然有阵阵阴冷的风吹动。 四周树叶哗哗响动,很多枯叶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到我身后来。”刘宗胤小心翼翼的将夏安平护在身后,面容严肃的看着那边抖动的树丛。 虽然已经黑夜,但刘宗胤的内功造诣不低,勉强还能做到夜间视物。 此时他身体微微拱起,下压身体,双拳握紧,只要有恐怖袭来,他就能直接扑上去,给予必杀一击! 来得莫名其妙的阴风还在吹动,旁边的瘦小高树还在摇摇晃晃。 “来了!”就算是刘宗胤,双拳掌心也有热汗流出。 哗啦一声,几只小兔子跳了出来。 夏安平和刘宗胤一愣。 那五只兔子看到前边有人,纷纷做鸟散,往四面八方蹦蹦跳跳而去。 两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兔子啊。” “不对!”刘宗胤突然浑身紧绷,“风还有,树还在动!” 夏安平指着远点的地方,“刘大哥你看,那边怎么了?” 刘宗胤随目光看去,只见远点的地方,一棵棵树正不断的倒下,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赶路,可怕的风,就是因为树枝太茂盛,倒下所掀起的风! “会是蟒蛇来了吗?”夏安平紧张的问道。 那不知名的动物来的很快,眨眼间以到近前! 刘宗胤连忙带着夏安平往旁边躲,可是那动物行经路线弯弯曲曲,竟然直朝刘宗胤二人而来。 “躲不过了。”刘宗胤咬牙,准备直面那未知的生物,可能就是张海忘口中说的山神! 就在此时,终于刘宗胤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是划破空气的声音。 “不会是……”他心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果然,夏安平已然看到白衣的人影了,拿着一柄剑,很熟悉的身影。 “祝…马叉?” 刘宗胤也看到了,哪有什么庞然大物,有的只是两个动作疯癫的人。 一个手里舞着双刀,状若疯魔,一个舞着长剑,那刀法倒是越来越熟练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刘宗胤又气又笑,看着祝驳手里的寒鸦惊雀,有点心疼。 声音响起,两人才从沉浸在武学的世界里醒来。 庞斐一脸惊讶:“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祝驳也震惊了,他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怎么会碰到一起的? 刘宗胤一脸无语,总觉得好像有哪点不对劲。 “马叉兄弟,我告诉你,其实你庞二哥不识方向,你要带着他走。”刘宗胤看着祝驳,而后有点怀疑,“马叉兄弟不会也……” 祝驳义正言辞的证明自己:“不用说了,绝无此事!” 刘宗胤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心里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我这样分组行动,一是顾及双方安全,强弱搭配,聪明的和鲁莽的搭配,留下三弟在原地,也能预备突发情况的发生。希望自己的领导力没有出错吧。”刘宗胤心里暗暗想到。 但他绝对也没想到,他心里一直认为的很可靠很聪明的祝驳,其实也是一个路痴。 祝驳拍着胸脯保证不再胡来,便又和刘宗胤两人分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刘大哥,我总觉得大骗子不太靠谱的样子呢?”夏安平怀疑的看着离去的两人。 “我相信马叉兄弟。”刘宗胤说道,毕竟很多时候,祝驳表现的还是给人一种能够信任的强烈错觉。 两人开始认真寻找,在一片山崖旁边,发现了有人为开辟出来的道路。 “可能有猎户来过这里,我们跟着山路走。”刘宗胤说道。 两人一跃而下,跟着隐秘的山路走了不足盏茶的功夫,看到了一个涯洞。 “走我们过去看看。” 刘宗胤走在前头,两人到了涯洞,头上是一块巨石,涯洞在山崖下边。 “这里好像以前有人来过。”夏安平指着旁边的石头,那些石头围成两个圈,一个小圈一个大圈,是两个同心圆。 刘宗胤走到小圈,用路上折的树枝,刨了刨,发现有炭木灰尘,“这里可能是猎户们休息的地方,只是很久没人来了,炭木都受潮了。”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走,回去把三弟他们叫来。” 两人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大约记下位置,然后回去的路上做标记,免得迷失方向。 不多时刘宗胤夏安平回到出发的地方,找到了上官遂。 第三十七章 山神巨蟒 “大骗子和庞二哥还没有回来?”夏安平问道。 上官遂摇摇头:“没有,你们找到地方了?” 刘宗胤点了点头,“先留下记号,我们先过去收拾一下吧。” 上官遂提了一个醒莲机关,刘宗胤抓了两个,三人留下记号后离开了原地。 来到涯洞,上官遂在附近找柴火,夏安平在洞里收拾着灰尘,刘宗胤决定探查附近的地形,有需要的话,就准备放置机关。 夏安平拿着火折子,忽然发现涯洞深处,竟然还有一个有点大的洞穴,漆黑一片,能有小朋友的身材卷起那么大,夏安平看了看自己,好像也能钻进去。 “这是什么洞?”上官遂的声音忽然出现,吓了夏安平一跳。 刚才她正凝神看着漆黑的洞口,总觉得有奇怪的窥视感。 夏安平摇了摇头,上官遂道:“先把火堆升起来吧,夜晚有点凉了。” 两人捣鼓了一阵,上官遂举着火把,又走到了那个洞口,看起来自己也能钻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洞穴的四周,“干燥,有些光滑,莫非……” “刘大哥回来了。”夏安平忽然道。 上官遂转头,看着刘宗胤脸色有点不好,问道:“大哥,周围有何不妥?” “四周我看了,小动物这些很多,但没有猛兽的踪迹。”刘宗胤道。 “这还不好吗?没有猛兽,那我们的安全就有保障了呀。”夏安平有点不知道,为什么刘宗胤为什么还不高兴,这明明是好消息。 上官遂闻言却也脸色不好。 “一只猛兽都没有,那些小动物也对我们戒心都没有。”刘宗胤道,“但我看到了猛兽的脚印,很久之前出现过了。” “有脚印,证明应该是很久之前有猛兽活动啊。”夏安平越来越迷惑。 刘宗胤苦笑道:“问题就在,我没有发现猛兽的粪便。” “动物的领地意识很强。”上官遂道,“没有粪便无法划定地盘。” “要么猛兽是很久之前路过,要么就是死在了这里。然而如果有猛兽路过捕猎过,那些小动物应该很警惕才对,可是它们没有。” “如此就是第二个结果。”刘宗胤说道,“猛兽们来了附近,都死了。” 夏安平终于听明白了,“意思是这里有能吃猛虎这类生物的可怕动物存在?” “很可能就是那条蟒蛇。”上官遂凝重目光,“我们今晚就先把陷阱布置好!” 刘宗胤点头,看了眼四周,“二弟和马叉兄弟还没有过来?” “我觉得他们已经迷路了。”夏安平无奈道,“我就觉得大骗子是个路痴。” 刘宗胤沉默了,感觉自己的领导生涯迎来了第一次滑铁卢。 早知道就让庞斐在原地等,上官遂领路就好了。 现在才上山,人就走丢了,这找谁说理去。 “夏妹子,你在这里等他们,我和三弟去布置陷阱。”刘宗胤说道,“三弟,把你的软剑就给夏妹子防身。” 上官遂从自己的左臂处摸了摸,然后在夏安平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抽出一把剑柄小巧,但剑身细长、薄如蝉翼的明亮长剑。 “夏妹子,软剑容易伤着自己,你注意些。”上官遂把软剑递给夏安平,一边提醒一句。 夏安平接过软剑,点头拍着胸脯,“我晓得,本女侠十八般武器全会,剑法也是不差的,自创剑法,我师父都夸赞,天下剑法,无出其右。” 刘宗胤双眼一亮,问道:“什么名字?” 夏安平傲然道:“夏姬八砍!” 两人心里一震,总觉得听起来,很是厉害的样子。 放心了,两人提着机关出去了。 夏安平一个人摆弄着软剑,剑身靠近剑颚的地方,有两个小字,写着:春化。 春风化雨,温柔,却也带着冬季的冰凉。 夏安平抬起剑,看着笔直的春化剑,光可照人,爱不释手。 忽然她从剑身的反光上,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亮光。 她心头好奇,转过春化剑剑身,仔细的照着后边,果然有亮光,而且,亮光中央,有一菱形的黑点。 “呵呵,什么宝贝。”夏安平心里还以为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忽然她浑身一震。 “好像有点像……眼睛!” 她赶忙起身,长剑斜挡在前。 剑身在抖动,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她提脚将坐的石块踢出。 啪! 那黑洞之中,传来了一声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嘶吼,然后,忽然的,身后有风吹动,夏安平双眼死死盯着那洞穴。 一双冰冷的竖瞳出现,紧接着就是一个暗青色头颅。 洞穴里传来了嘶嘶声,一条巨蟒出现身形,仅仅出洞半截身子,几乎已经占满了整个涯洞! “山……山神!”夏安平大惊。 那边的蟒蛇头顶上不是有一只角,而是两只! 在双眼上的凸起,戴着青色的鳞片,像是骨刺一般生长在双眼上,看起来就和长了两只角一模一样。 吼! 尖锐而又沙哑的嘶吼从那像是可以一口吞下一头猛虎的嘴里发出,夏安平身后风停了,这才闻到一股剧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蟒蛇直接张口撞过来! 夏安平知道蛇类生物可怕的弹力,她不敢硬接,立即飞身后退。 咵! 火堆直接被蟒蛇扑灭,无数火星四起,却没有让那蟒蛇受一点伤! 夏安平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救命呀!” 话音刚落,那巨蟒头身横甩,像是舞动的巨大铁锤直接向夏安平撞来! 夏安平不敢分心,手中春化剑是软剑,也不好竖直发力,不然她就能一剑刺出,爆了巨蟒的眼睛。 多想无益,夏安平还是一跃而起,手中春化剑如银蛇出动,哗啦声中,砍向对方的蛇身。 轰的一声,蛇头像是铁锤,撞在石壁上,让巨蟒晕乎了片刻。 同一时间夏安平的剑也砍在了蛇身上,只听一声金属交接的声音传来,好像干燥的鳞片于薄薄的剑身还溅出了火花。 夏安平一看,那蛇身上,竟然只是留下了白痕,没有破开对方的防御! 夏安平哭丧着脸暗暗道:“以后我一定好好练内功。”如果自己的内功不那么差劲,可能这一剑已经砍伤巨蟒了。 但是,现实没有如果。夏安平知道,面对这可怕的巨蟒,自己是打不过的。 但夏安平也不傻,因为现在巨蟒一半身子还在洞里,攻击范围受到涯洞的限制,虽然同时也限制了自己,可两相比较,还是在涯洞作战对自己更有利一些。 如果在林间,恐怕五个夏安平都不是这巨蟒的对手。 心思急转之间,那蟒蛇扭过头来,张开人那么高的大口,两颗毒牙像是两把锋利的弯刀,腥臭味直冲夏安平的鼻子。 一股吸力从巨蟒口中传来,后者只觉得自己思维变得迟钝起来,竟然想跳进这蛇口,去它肚子里伤害对方。 夏安平赶紧一咬舌尖,苦痛让她清醒了些,但是蛇头已来,獠牙已在面前! 情急之下,体内真气瞬间爆发,夏安平手中软剑飞快划过! 咔嚓一声,獠牙断开,蛇毒竟然飞溅而出。 夏安平急忙闪躲,但是还是被翻转扭动的巨大蛇身,撞到了胸口。 像是被一辆马车撞到,夏安平柔弱的身子直接抛飞,撞到了后面的石壁之上。 刚才一剑已经使真气用尽,此时新气未生,夏安平又被这样一撞,只觉五脏六腑难受得紧,一口鲜血喷出。 巨蟒见血,獠牙又被斩断一根,更加凶狠起来,嘶吼着张嘴咬来! 夏安平觉得世界瞬间安静,“要死了吗?不知道大骗子会不会伤心,他这么没心没肺的,应该不会吧。” 苦笑中,血腥味冲鼻,她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六十组很难办 “师姐!”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昏睡之中惊坐起! 发现这是在客栈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天色还很黑,感觉自己没睡多久。 起床去桌上倒了一杯水,这时他才听到师父的房间里有声音传来。 心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还不睡,于是起身推门出去。 来到师父的门前,他敲了敲门:“老头子,你跟谁说话呢?” 屋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实际上是在男孩儿敲门的前一秒就已经停止。 他几乎没有听到屋内有一点声音,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睡太多,产生幻觉了。 听到是小男孩儿的声音,里面的老头才开口,骂道:“没大没小的,自己进来!” 小公子咧嘴一笑推开门,一看屋内,仔细一数,七名壮汉在屋内,一位坐在老头子对面,其余六人,有位置也没坐。 心里奇怪这些人怕不是傻的,他走过去直接坐下来,问道:“师父,你们聊什么呢?” 说着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老头子。 那老头子心里冷笑:搁外人面前给我装,这小子没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看了一眼茶水,没喝。把酒葫芦掏出来灌了一口酒,“你小子不睡,乱叫什么师姐?” 说起师姐,少年顿时脸色紧张了起来,“刚才我做噩梦了,梦见师姐被一条那么大的蟒蛇,一口给吃了!” 说着还夸张的张开手,比划了一下蟒蛇有多大。 屋内的人不禁莞尔,一个梦而已紧张成这样。 然而看向老头时,众人心里一震。 因为对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了,看着少年问道:“你没有梦错?” 少年点点头,唉声叹气的道:“师父你知道的,我的梦有时候会实现的,去年我梦到师父你被师姐一顿胖揍,第二天你果然被师姐打了,这件事你可是清楚的很的。” 此言一出,满屋尴尬。 老头子清咳一声,板起脸训斥道:“别瞎说。” “这位小公子是?”坐着的尤安山恭敬的问道。同时他心里还在觉得少年嘴可真老实,去年见武师不就是一脸青红嘛,感情是被自己那无法无天的女徒弟给打的。 而且他也不禁感叹,人和人差距就是这么大。徒弟都能胖揍老师了,看来那一位的武功恐怕已经达到极高的水准了。 尤安山可是知道,面前这一位的武功究竟有多么神话都不过分,可以说是整个琉璃陆拳脚功夫最厉害的。 没错,在尤安山心目中,整个武备的师父:武魁,拳脚功夫天下第一。 至于内功真气,这个不提也罢。 老头武魁指了指少年,嘴上也是毫不留情的损道:“这思春小屁孩儿就是小侯爷。” 尤安山一听可不得了,赶忙起身恭敬作揖:“拜见小侯爷!” 其它六人也是心里大惊,赶忙弯腰拜见。 “刚才不是见了吗,现在拜见个什么名堂。”少年摆了摆手,“该干嘛干嘛,继续说你们的,快点说完,我和我师父还要去找师姐呢。” 尤安山等人微微尴尬,直起身后,却是不敢再坐下去了。 “坐你的,这么多位置呢,大家站累的都可以坐一会儿。”小侯爷一点不见外,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尤安山也不好揣测真假,求助的看了眼武师,后者眼睛半闭半睁的点了点头。尤安山才敢心安理得的坐下。 “你刚才说金山县的县令被人杀了?”武魁继续刚才的话题,只希望这愣头青小侯爷可别再说他之前做的梦了。 尤安山点了点头,“不错。原本我们六十组已经准备回京了,忽然在半路接到命令。” “上面怎么说?”小侯爷也来了兴趣,毕竟敢直接光明正大的杀县令的人,还是挺少见的。 尤安山道:“没有画像,民间传言是叫雌雄大盗一零一。” “那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小侯爷咂了咂嘴说道。 尤安山不知道为什么,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一点……酸酸的味道? “小侯爷认识?”尤安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认识个球。”武魁笑骂道,“他只是看不惯别人成双成对的而已,别管这小子,你继续说。” 小侯爷小脸一红,狠狠的刮了一眼老不羞的武魁。 尤安山尴尬呀,假装没有听到。 “雌雄大盗一零一在闯入公堂时,还在一个镇里抢劫了为富不仁的员外。”他接着道,“而在杀了金山县县令和其公子之后,他们一路往西,打劫了不少富人之家,也又接连杀了两位县令、三位主簿。” “这么嚣张?!”小侯爷也有点吃惊了,这是属于造反了吧?不怕镇异司?不怕望龙城的侯府吗? “他们是为了钱?”他问道。 尤安山有点犹豫,然后还是决定说一说,毕竟都问到这里了,能帮一帮,他尤安山还是乐意的,至于有没有用,他也不好说。 于是尤安山回答道:“他们打劫的钱财分文不取,都被发放给贫苦老百姓了,杀的那些县令也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小侯爷,又看了看武魁。 武魁没有说话,也有意无意的看着那少年小侯爷。 小侯爷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虽然杀人情有可原,不过杀的毕竟是朝廷的人。你们可以去案发地打听打听,如果官员真的名声不好,那就不用取他们二人性命,扣押到侯府去,等我找到师姐回来后处置。” “如果他们打着劫富济贫的借口,做的是造反的事,那就不用我多说了,直接杀了就行。” 少年说完,看了看武魁。 武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可以。你们就这么去办吧,江湖大盗而已,也可能想成名吧,还是得敲打敲打。” 尤安山起身称是,又对少年行礼,“多谢小侯爷指点。” 少年嘿嘿一笑,“去吧去吧,别来打扰我们了,师姐可比那双宿双飞的大盗重要多了。” 尤安山赶忙点头,带着六十组的成员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走,武魁立即起身,拉起小侯爷,“快走快走!” 小侯爷有点不知所措,“去哪里?” “找我那不孝徒,可千万别真出事了!”武魁很着急,看来对于少年的梦境,还是很看重的。 …… 尤安山等人一路疾行,来到了汇通镇,准备暗中打探一番雌雄大盗一零一的事情。 他们没有官服,镇异司的长刀上,虽然有记号,可是老百姓也认不出来。 所以,打探消息还算顺利。 “他们都说是一男一女,两个看起来就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文悬嘿嘿一笑,“要我说我们查什么查,这等大快人心的好事,多些才好呢。” 尤安山闻言立即呵斥道:“休得胡言,你的命不想要了?这种话都敢说?” 文悬笑眯眯的缩了缩头,其实他早就看出尤安山也不想把那雌雄大盗一零一怎么样,不然在小侯爷面前,他也不会说那些多余的话。 没一会儿,各位兄弟都回来了。 丁氹此时沉着脸跑来,也顾不上喘气,他手里把两张纸给递了过去,“西凛城发的画像!” 尤安山一脸诧异,就算是画像也不该这么着急才对,于是疑惑的打开了两张画像。 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谁呀?我们认识吗?”陈浪走到尤安山身后,一看画像,愣住了。 “这这这……那个城主?” 收起画像的尤安山内心依然不平静。 关键这个魔头祝城主的行为,让他都觉得有点迷了。 你一个必杀榜上第一的大魔头,在极道皇朝这么折腾,是真觉得死的不够快吗?! 但是再一细想,不知为何,对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玉京城主,心里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毕竟虽然身份特殊,但做的也都是好事。 “或许如他所说,他真是大好人?”尤安山想起了破庙里的那张无奈、又让人觉得好看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激战! 正走了有一会儿,想要找到巨蟒洞穴的刘宗胤和上官遂,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象中的洞口。 毕竟张海忘所说,那蛇腹有两人合抱那么大,那洞穴怎么着也得人那么高吧。 “不管了,没找到洞穴也不打紧。我们先布置陷阱吧。”刘宗胤下决定,放下了醒莲机关。 上官遂总觉得自己是忘了点什么,蹙着眉头一边掰开机关,一边想。 走神间,一条剑刺划破了他的手指,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不好!”上官遂立即抽身便走,“夏妹子有危险!” 刘宗胤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多想。 因为多年来相处的经验告诉他,危机时刻听上官遂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身,直接用力拔断两根剑刺,拿在手里,这才追着上官遂而去。 醒莲机关的剑刺缺一不可,只要少了一根,对高手的杀伤力骤减,因为对方完全可以借助空隙,直接冲出醒莲机关的包围。 但是刘宗胤很果断做出了决定,没有犹豫。 两人路上狂奔,刘宗胤急忙问道:“三弟,夏妹子那边怎么了?” 上官遂面容焦急,“张海忘所说巨蟒能有两人合抱粗,所以我们一直找能容下这等体量的洞口。” 刘宗胤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三弟从来不屑在他面前装自己有多么智慧。 “可是如果猎户所见巨蟒是进食后的巨蟒呢?要知道蛇类生物,可以吃下比自己头部庞十几倍的动物!” “所以说,其实巨蟒可能没有那么大!” “我们都错了,刚才在涯洞,我看到了一个洞,半人高,很有可能……” 话音未落,只听涯洞方向,传来夏安平的声音,“救命啊!” 两人不再多说,用尽力气冲过去! 来到涯洞外,刚好看到夏安平晕了过去,而巨蟒一口咬下! 上官遂双眼都睁到了生平最大一次,红着眼眶怒骂:“孽畜你敢!” 指上两道劲气弹出,一道往巨蟒左边口膜打去,一道打巨蟒眼睛! 巨蟒吃痛,但眼睛依旧没有损害,立即疯狂舞动身躯,下半身已经快完全出洞了。 上官遂耳旁忽然传来风声呼啸,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弯曲的剑刺以极其精准的位置,打在了巨蟒头下身躯处,然后狠狠将其固定在了涯洞顶端! “三弟救人!” 刘宗胤手里还有一根弯曲剑刺,只见他单手一抖,剑刺被内力灌注绷直,身影不停,直接冲上前去。 上官遂不敢耽误,因为巨蟒头被固定,但也因此让它全身都从洞里出来,此刻正挥舞扭动着身躯,将整个涯洞中的空气都震的哄哄巨响! 刘宗胤一跃而起,手中足足有差不多一丈长短的剑刺,灌注全身真气,向着巨蟒的血盆大口刺去! 上官遂得刘宗胤吸引巨蟒注意力,赶忙从下冲进涯洞,用力抱起夏安平后,脚步一转,身影又如离弦之箭,冲出了涯洞外,刚把夏安平放在外边树下。 转头一看,那巨蟒头下固定的铁刺在不断掉着石子,就快要被它挣脱束缚! “大哥小心!”上官遂看了眼夏安平,一咬牙还是直接冲向了涯洞之内。 确实是只有在涯洞内,巨蟒身形太大,受到的限制比人多,这才好处理。如果被它冲出涯洞,到时候密林深深,又是黑夜,三人必然成为这巨蟒眼中的猎物,到时候更难是其对手! 那边刘宗胤卯足了劲,决定赌上一把,在巨蟒脱困之前,先给它嘴里致命一击。 但是他却忽视了蛇类远程攻击的能力,只见巨蟒口中腥臭传来,紧接着一泼透明毒液从其獠牙间射出! 刘宗胤大惊,立即抽身,剑刺在手里挥舞出道道残影,剑罡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沾身,这才免遭蛇毒之害。 还好是刘宗胤这位剑道高手,如果换作是上官遂,保不齐已然中毒! 就在刘宗胤后退落下的瞬间,巨蟒已经挣脱头下的剑刺,直接屈身一弹,那比蛇身要小,但依旧如铁锤般的头,直接追击而来。 刘宗胤半空无处借力,那庞大的几乎像是抽空空气的蛇口已经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只得连忙气沉丹田,身形极快下坠,这才躲过刺杀一击! 上官遂的身影出现在涯洞内,以极低的姿势在地面划过,接住从上边落下的剑刺,用力一折,折断弯曲多余的长度,只留了一尺长的尖刺在手中。 因为巨蟒的身体弹射,雪白的下腹完全暴露在了上官遂的眼中,没有一点迟疑,上官遂运起真气,狠狠将剑刺扎进了巨蟒腹中! 嘶! 巨蟒一声痛苦的吼叫,因为惯性作用,几乎是上官遂没怎么用力,已然将巨蟒腹部开了一个两米长的口子! 一时间蛇血喷射在脸上,上官遂知道好坏,立即就地一滚不再纠缠。 巨蟒在整个涯洞里疯狂舞动着庞大的身躯,将整个涯洞震的不断落下石块,上官遂赶忙侧身躺着,背靠石壁,以免被暴怒的蛇身碾成一片。 刘宗胤没去多余关心上官遂,他在落地之后也瞬间弹起,身体转动,直接骑上了巨蟒蛇身! 然后上官遂一击得手,在巨蟒疯狂舞动身体之时,将剑刺横放在蛇身之上,怒吼一声一掌拍下。 剑刺像是铁钉,激射入涯洞石头的地面,再次将其固定在了地面。那巨蟒自知必死无疑,自然凶性不减,扭过蛇头,张嘴向刘宗胤咬去! 刘宗胤真气沸腾,右手握拳,向着蛇头侧颚打去。 轰! 蛇头一拳被打退,狠狠撞到旁边石壁上! 巨蟒舞动的身躯渐渐无力,刘宗胤不敢泄气,只手摄来一块大石头,又是砰砰两声砸下, 直到蛇头已经碎裂成了肉酱,蛇身停止无力的扭动。 呼呼呼…… 刘宗胤、上官遂二人浑身冒汗,喘息着热气。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一场艰难的战斗,看似很难,实则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可生死之间,如悬崖边舞蹈。只要有片刻不小心,便粉身碎骨。 刹那之间做出最合理的判断,才是一个高手真正是高手的地方。 几乎用蛇血洗了一个澡的上官遂,放松紧绷的身体,不确定的问道:“死了?” 刘宗胤起身,双手扔掉石块,一屁股跌坐在地,放松一笑,夸赞道:“三弟厉害!” 上官遂揉了揉头上被碎石砸出来的包,也不站起来,实在是他太累了。他用用力过猛的左手指了指蛇身,“大哥你看那里。” 刘宗胤望去,直接一个干呕,差点把中午吃的东西吐出来。 那边,蛇血又有粘稠的脓液,一具尸体被泡的发涨,但身上的皮肤大块大块的脱落,露出的肌肉之间竟然没有一点鲜血。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程家村很多人失踪后尸体都没有找到了。” “也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猛兽,却又有这么多小动物了。” 上官遂站起身来,走到了涯洞口,又觉得血腥味有点重,于是走出了涯洞,到夏安平身边不远处。 捡起被抛飞到这里的水囊,倒了点水把脸上和手上的血清理干净,但是头发里还有,于是不一会儿又是鲜血淋漓的了,看起来很吓人。 刘宗胤走过去,把水囊拿过手里,上官遂苦笑的看了他一眼。 拿着水囊蹲在夏安平旁边,喂了对方一点水,刘宗胤一边检查夏安平的强势,一边道:“这密林可不知道有没有能喝的水,得节约点。” “虽然巨蟒已经死了,但是看起来答案又再次回到了我们之前的猜测上。”刘宗胤将真气度入夏安平体内,为其大致的疗一下伤。 上官遂顶着淋漓的鲜血,苦笑道:“已经不算是猜测,而全是事实了。” 刘宗胤收回手,夏安平喘气醒来。看着刘宗胤,愣了半晌,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一边哭一边道:“刘大哥,你也被怪物吃了呀!” 转过头一看上官遂,顿时哭的更厉害了,“上三哥,你死的不体面啊!受了很多痛苦吧!” 刘宗胤、上官遂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第四十章 我摊牌了 伤心痛哭半天的夏安平,终于被刘宗胤给说回了现实。 “所以我们还没有死?”夏安平瞪着泪雨婆娑的大眼睛。 “没有。”刘宗胤断然道,递过去水囊,“你喝水,看觉得冷不冷。” 夏安平吨了两口,然后停了停,又吨吨吨。然后…… 嗝。 “我喝饱了!我们真的没有死!”她惊喜万分。 姑娘检验自己死没死的方法竟然是饱肚子,刘宗胤已经无法直视饿死鬼了。 “不对,上三哥一定死了,而且死的很凄惨!”夏安平指了指还在流血的上官遂。 “我没有,别瞎说。”上官遂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这是蛇血,不是我的。” 刘宗胤点了点头,对夏安平指了指身后涯洞的方向,后者一看,这才完全相信了上三哥也没有死的真相。 “所以我们是打死山神,为民除害了?任务完成!”夏安平心里顿时腾起自豪感,毕竟虽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但是自己还是有功劳的吧,砍掉了一根獠牙呢。 上官遂摇了摇头,吓得夏安平赶紧往后躲了躲,就连刘宗胤也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从巨蟒的肚子发现了人的尸体,应该是死在山上的猎户的。”刘宗胤对夏安平道。 夏安平什么脑子,闻言懵了懵,“果然是它在作怪!” 上官遂这次没有摇头,而是说道:“那具尸体是被吸干鲜血而死的。” “张海忘不是说了嘛,这巨蟒吸血。”夏安平点头,没有觉得不对。 “可是我们和它激战,并没有发现神异,没见它有吸血之能,简单来说,就只是个头大很多的普通蟒蛇而已。”刘宗胤摇头,而后看着上官遂,“我想三弟一定知道真相了,你来说说吧。” 上官遂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上山的猎户一定是血莲门的人杀的,将他们抽干鲜血之后,把他们的尸体带到了此处,然后让巨蟒吞食。” “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失踪后,连尸体也找不到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有些尸体被找到了,我想也是血莲门故意让他们找到的。这是鱼饵,专门用来钓江湖那些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毕竟血莲门追求血气方刚的男子,而没有什么是比习武之人更有吸引力了。” “接着说巨蟒。”刘宗胤点了点头,很认同上官遂的分析。 上官遂自信一笑,流血的笑容让夏安平再退了退。 “大哥探查周围的时候,发现这里猛兽的足迹很少,而且都不是新的,那是因为来这里的猛兽都被巨蟒给吃了。” “巨蟒为什么不吃小动物呢?猛兽已经都不来了,它不可能什么都不吃吧?”夏安平刚说完,脑袋忽然灵光了一下,然后想起刚才刘宗胤说的,在巨蟒腹中发现的尸体。 “没错。”上官遂道,“因为它有吃的,吃的就是那些人的尸体。” “快要过冬,蛇要冬眠,不想动了。有尸体可以经常吃到,为什么还要出门去吃小动物呢。” 这次夏安平终于有了恍然大明白的感觉,一切有理有据。 “所以这次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这山上一定还有血莲门的人!” 刘宗胤二人点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密林,有些担忧的说道:“希望二弟和马叉兄弟,不要碰到血莲门的人才好。”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上官遂甩了甩手上的一把鲜血,“勾龙山这么大,两座山峰一条山脉,血莲门的人,是怎么精确的找到那些,行踪不固定的猎户的?” 三人想了想都没有答案,总不至于有追踪的高手吧,可是这样一来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几乎不可能出现同时失踪五六人的情况。 …… 被刘宗胤三人牵挂的两位路痴,并没有遇到血莲门的人。 一路又是摸摸找找,一边学着庞斐刀法的祝驳,正看着这乌七八黑,四周都是树林,又是迷雾的地方,有点懵了。 “庞二哥,我们是不是走偏了?”祝驳愣愣的问道。 旁边的庞斐也边走边打量着四周,最后点了点头,“嗯,我们是走丢了。” 两人同时驻足。 庞斐目光怀疑的看着祝驳:“你不是说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祝驳自信一笑:“没错,虽然是晚上,我看不清路在何方,但我感觉是这个方向没错。” 庞斐明显不信,都看不清路了,你跟我说识方向?“你不会……”他试探的开口。 “好吧,我摊牌了,我是路痴。”祝驳无奈的道。 现实很残酷,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就算是祝驳这么完美的人,也有缺陷。 他路痴到什么程度呢,大学一年,他在广袤而亲爱的学园里,也能把自己搞丢。 打车时,师傅的黑名单上总有他的名字。 因为在室外没有店铺的地方,师傅每次问他在哪里,祝驳不是说在树旁边、就是在云底下。 好吧,黑历史缅怀一下。祝驳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带着另一个路痴,走丢了的事实。 林间浓雾不散,熏的人头晕眼花。 指了指浓雾,祝驳问道:“这些不会是有毒的瘴气吧?” “瘴气都是有毒的。所以我已经尽可能的减少呼吸科。”庞斐理所应当的说完,然后看着面色突然铁青的祝驳,“你不会还在大口呼吸吧?” 祝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已经由外转内,不必担忧。”作为撞壁爱好者,啥都能输,不能输面子! 庞斐明显不信,内呼吸只有顶尖高手才能做到的,就连大哥刘宗胤也差一点。 于是他取出水囊,撕下腰间一块衣布,用水浸湿,叠了几层,给祝驳绑在鼻子下,“别装了,我总算知道夏妹子为什么要叫你大骗子了。” “菜就是菜,弱就是弱,没什么丢脸的。” 原本祝驳还很感动,可是听这熟悉的补刀声,果然庞二哥没让自己失望过。 绑着布条说话鼻音很重的祝驳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庞斐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胸脯,“当然是你庞二哥带你出去!” 祝驳听过刘宗胤的提醒,但现在也无什么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跟着庞斐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脚下一软。 “别动!”旁边两三步的庞斐大声吼道。 祝驳一愣,看了看脚下,心里哀嚎一声:“不会吧?沼泽?!” 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沉下身体,小腿肚子已经被淹没。 庞斐当机立断,直接躺下:“快躺下!躺下!” 因为用力喊,加上自己比祝驳要重,此时他已经比祝驳陷的更深了! 祝驳也躺下,闻着臭臭的沼泽,心里有点悲凉,这也太背了。 “马叉兄弟,你没事儿吧?”庞斐又开口问道,声音还是很平稳,祝驳并没有听出恐惧的意思。 “庞二哥,别说话了,放平呼吸。”祝驳连忙轻声的说道。 这时,有轻微的响声传来。 祝驳竭力把眼珠子转到看得到前方的样子,顿时心里更凉! “瓦特法克,为什么会有鳄鱼!?” 四周三条矮又胖的鳄鱼,眼中有垂涎欲滴的眼神,朝着两人缓缓的游了过来。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第四十一章 中计 涯洞已经不能住了,腥臭得紧,夏安平几人只得睡在树上将就将就。 有点想祝驳了,以他的手艺,肯定能搭一个简易的棚子,最起码也能遮风吧。夏安平在树上吹着冷风,一边缅怀了一下走丢了的祝驳。 “刘大哥,你说大骗子他们会不会遇到血莲门的人被杀了呀?毕竟他的武功这么弱,内功又有时灵有时不灵的。”夏安平问道。 刘宗胤在另一颗树上假寐,听到夏安平说话睁开了眼睛,“你庞二哥在呢,只要不是贺柳生,他们会没事儿的。” 夏安平看了下漆黑的四周,发现少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影,一呆后又问:“上三哥呢?他回地狱去了吗?” “他去找洗澡的地方了。”刘宗胤无语道,“毕竟满身都是血,看起来是挺瘆人的。” “他不会也走丢了吧?”夏安平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刘宗胤刚想摇头,忽然才感觉,对方已经去了很久了,他立即起身:“不对劲,我们去找他!” 说罢跳下树来,夏安平也一激灵,总觉得这林子太邪门了。 两人朝着有记号的方向走,没走多久,记号消失,可是这个地方,周围看起来也没有水源的样子。 心头正狐疑,只见夏安平扒开面前的树丛,惊喜道:“上三哥!” 刘宗胤看着那平地上的身影,只有一个背影,确实像是上官遂的样子。 拉住先要过去的夏安平,刘宗胤和夏安平谨慎走过去,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弟,你怎么在这里?看月亮吗?”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 忽然夏安平拉了拉刘宗胤的衣袖,捂着嘴巴指了指那身影脚下。 刘宗胤看去,顿时大惊,只见满地鲜血,染红周围一丈! “三弟!”刘宗胤一声悲呼,这次是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跑上前去查看。 然而等刘宗胤二人跑到,顿时那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冲天而起! “不好!中计了!”他心里大骇,忽然一个手掌从后边拍在他的肩膀上。 刘宗胤立即转身,一拳打出,停下。 看着面前的人,刘宗胤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乱叫什么呢?”上官遂差点被一拳爆头,看着刘宗胤苦笑道。 夏安平盯着上官遂:“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当然是活的。”上官遂无奈道,“我正洗到一半呢,就听你大喊,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呢。” “那刚才那个!?”夏安平看向刘宗胤,见后者面色苍白,连忙又问,“怎么了?” 刘宗胤苦笑道:“我们中计了。” “先离开这里!”上官遂也没细想,就要迈步离开,却被刘宗胤一把拉住。 上官遂疑惑的看着对方,后者指了指四周地面,“仔细看看四周。” 他看去,只见一片片太阳花似的醒莲机关,把四周封住,密密麻麻。 “如果你刚才不是跟着我们的身后进来,可能已经……”刘宗胤沉声道。 上官遂这才是吓出了一声的冷汗,随后他猛然相通了之前的问题。 “我知道血莲门的人是怎么定位那些猎户的了。”上官遂苦笑,“是张海忘的机关。”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很聪明。” 就在此时,四周树丛里站出来一个个人影,穿着黑衣,胸口绣着一朵血色莲花。 刘宗胤三人向着来时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站在黑夜之中。 正是张海忘与其俏丽妻子! 夏安平看向女子的肚子,震惊道:“这么快就生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那张夫人也是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哈哈,小妹妹可真有趣。”她咯咯笑着,声音清脆、面容靓丽。 “没想到被你们给骗了。”刘宗胤确实没想到,这般面慈心善的张家夫妇,竟然就是血莲门的人,“你们究竟是谁?” 那女子笑着道:“血莲门贺柳生最想杀的人,奴家名纪菲。” “贺柳生为什么最想杀你?”上官遂问道。 “因为他想娶我,但我骗了他,并且偷走了他研究多年写成的武功秘籍。”纪菲依旧笑着,不可否认,她生的很美丽,气质温婉大方。不然贺柳生也不会被迷倒。 “你为什么要装孕妇?”夏安平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武功没练成,怕被人发现了,只好用这般手段,血海沉丹田,看起来就像是孕妇啦。”纪菲很认真的回答每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就算是贺柳生亲自下场,现在她也不怕了。 “为何装作善人,收养那些孤儿寡母?你们血莲门的血海聚莲功不是只吸取血气方刚之人吗?”刘宗胤沉声继续问道。 因为就是他们的假慈悲,使得几人对纪菲张海忘两人警惕性大减。 “看来你们还是不了解魔功啊。”纪菲捂嘴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张海忘,“你们看他的实力怎么样?” 上官遂、刘宗胤二人看去,只见白天还是看起来毫无功夫的普通人张海忘,现在看上去却是血气澎湃似海浪,一身血色魔光大涨,几乎让他们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作呕的血腥味。 “很强。”刘宗胤如实说道,对方给自己一种危险得直觉。 “我说过我在练习贺柳生大半辈子研究出来的魔功。”纪菲说道,“这个魔功的名字叫:血莲并蒂功。” “一阴一阳,海忘吸取男人血气练功。”张海忘看着几人温和一笑,可是双眼中的侵略占有欲毫不掩饰。 纪菲拍了拍自己的挺翘胸脯,“而奴家修习的是下半部分功法,专门汲取女人精血修炼。” 此刻,上官遂才终于明白了,这血莲门的可怕,不愧为玉京城八大魔门之一! “还有就是,海忘想要隐藏自己的血气,可不能学我一样装怀孕,所以平时,他魔功功力都是分散在那些妇人体内的,要用的时候就取来,很方便嘛。” 夏安平听得一阵恶寒,“所以我们就是你们的盘中餐了吗?” 纪菲看向夏安平,夸赞道:“嗯嗯,小妹妹很聪明。还好那位俏公子不在了,不然我还准备把海忘体内的魔功转移到他身上呢。” “让他和我,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可是快活得不要不要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夏安平听得是七窍生烟,身形直接想要冲过去! 刷刷! 两身箭响落下,夏安平立即后退,这才没被射穿,但也惊起她一身冷汗。 “你们可以试着出来,死人的血气虽然味道差了一些,但是我也还是能接受的。” 说着,从两人脚下,内功真气如血海涟漪一般,往中间的三人流淌而去。 “稳住体内血气!”刘宗胤大喝,立即盘腿坐下,运功抵抗魔功侵袭! 三人盘坐,但还是觉得血气翻滚,难受得紧。 三人头顶,血气升腾而上,一朵虚幻的莲花出现,在血气的浇灌之下,一片花瓣染成了血色。 “没用的,我的盘中餐们。”纪菲那如同恶魔的笑声盈盈回荡在林间。 …… 无声的进餐笑声和咽口水的声音回荡在沼泽地上。 祝驳看着鳄鱼一家三口,正缓缓靠近当中。 “马叉兄弟,我对不起你。”旁边不远处的庞斐语气有点悲伤。 “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祝驳无所谓道,“之前在客栈,你们三兄弟还救我一命呢,这些事儿怎么说也不能这样算。” 庞斐那边没有说话,传来了一点声响。 啪的一声,长刀带鞘放到了祝驳右手边,“马叉兄弟,抓住刀。” 祝驳心里泛起不好的感觉,“庞二哥,你想做什么?” 庞斐道:“你先抓住嘛,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祝驳心里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抓住了刀鞘,说不定这些老江湖有办法出去呢。 庞斐看着祝驳抓住刀鞘,松了一口气,然后抬着头笑着道:“其实我家一点都不穷。” 祝驳闻言一愣,咋滴?还要炫富? 点点头,祝驳讷讷道:“是的,看出来了。” “我小时候阿爸死的早,都是阿娘一手把我带大,可是我早起不听话,经常读书时打人,让老娘操碎了心。” 祝驳也能理解,叛逆期嘛,有些人很叛逆、有些人闷骚着叛逆,自己属于后一种,庞斐就是第一种了。 “其实我阿娘年轻时候真的很漂亮,她没有骗你们。而我打的人,都是在背后乱嚼舌根的,说我阿娘私下里悄悄勾搭汉子。” 庞斐继续说道:“我年纪小,打得赢小的,也打不赢那些大人,于是我就拼命学武,就是为了打所有说我阿娘坏话的人。” “可是长大了。也没人欺负阿娘了。我也遇到了大哥,心就活跃了。” “极道皇朝腐朽不堪,一个大好男儿生在当下,岂能不建功立业?!于是我辞别阿娘,闯荡江湖。” “马叉兄弟,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她!”说话间庞斐已经开始用力,身体往下沉去。 祝驳感觉到手上的拉扯感,终于才知道庞斐是想要牺牲自己,把他扔出去啊。 他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还有,兄弟,你的名字真的太难听了,听哥一句劝,建议换一个。”已经沉到脖子的庞斐说最后话,然后猛然用力! 没拉动。 因为祝驳已经悄然转动了魔仙戒。 “这些话,你还是亲口说给伯母听吧。”他微笑着。 三口鳄鱼猛然扑来,血盆大口足矣一口咬断二人! 轰! 无数淤泥炸开,沼泽地直接凹陷。 第四十二章 撞大运了 祝驳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沼泽之下竟然还有空间! 整个沼泽地被一发元气泡炸开,二人直接掉在坚实的地面,而后地面塌陷,两人又如石头落水一样,掉进了地下暗河。 上方石板趁着淤泥没有流下,再次紧紧封住,只是有一两滴浑浊的泥浆水,不停的往暗河之中嘀嗒,长年累月。 祝驳与一脸懵逼的庞斐爬上岸来,湿答答的一身,刚好把身上的淤泥冲走。 “咋回事儿?我们怎么掉下来了?”庞斐尤自惊愕不定,遗言都交代了,见面多尴尬啊。 好歹祝驳也没去捅刀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才打量起这个漆黑的地下暗洞。 摆在两人面前还有一条活路,那就是跟着暗河走,运气好的话,能游到程家村的水井里或者后边的池塘里去。 当然,运气要是不好,直接憋死。 “庞二哥你看,这石壁上有裂痕,像是可以打开的。”祝驳发现了暗河岸边的一个地方,看上去和一个双扇门差不多的样子。 庞斐走来,惊喜万分:“这里一定是个出口,我们找找有没有机关!” 摸索了半圈,没有找到。 但是祝驳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了,庞斐发现对方痴痴傻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马叉兄弟你怎么了?” 祝驳转过头来,“庞二哥,我们好像走运了,你自己来摸。” “啥玩意儿?”庞斐将信将疑,伸手在左边一扇石门上,从左往右摸,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精彩,而后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直接蹦了起来! “这个是刀法吧?”祝驳不确定的问道。 “是是是!”庞斐哈哈大笑,一坨拳头打在祝驳身上,“行啊,马叉兄弟,我们真的撞大运了。” 祝驳继续摸,从左往右,又从上到下,s形走位,指尖缓缓划过石壁,上面凹凸不平的感觉,在自己身上,一一找到了对应的穴位,以及不同的发力方法。 他一边缓缓摸着,一边闭着眼睛推演,更一边和庞斐道:“好像是起手式,是拔刀时的用力方法以及不同的拔刀姿势。” “一共有三种,平拔、斜拉、倒手。”祝驳收回手,“庞二哥,借你的刀一用。” 庞斐把刚才解下来的长刀递过去,祝驳把寒鸦惊雀背在身后。 祝驳左手持刀平举身前,右手放在刀把上,沉吟片刻。 一刀拉出! 暗河之中刀光猛然一闪,祝驳也离石门有些距离,竟然刀光闪过,直接在右边石门上划出一道刀痕! 长刀回鞘,祝驳又把左手持刀放在腰间,右手按住刀把,身体微微侧身蹲低。 嘶啦! 火光瞬间绽放消失,庞斐看着祝驳,自然和刚才样子一样,竟然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对方微微颤抖的右手,与刚才瞬间亮起的火花,要说祝驳没有出刀,他也是相信的! 祝驳眉头皱得更深,把长刀挂在右边腰上,右手倒手持刀把,身体一样伏低,但不同的是,这次右脚踏出了一步,重心在后脚跟。 这一次庞斐看清楚了,因为除了刀出鞘,祝驳的身影也随之移动,直接撞在石门前半步,这一次在石门上留下了竖直的刀痕。 祝驳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看着长刀估量了一下,然后还给庞斐,“这把长刀是唐刀的样子,刀身太细长,走轻盈风,不适合这个刀法。” 在他的推演里,应该是斩马刀那种刀鄂微微拱起,刀把微微向下的刀,不是细长弯曲的。 接过刀来,庞斐依旧有点懵,“你这……就学会了?” 祝驳点点头,疑惑的道:“很难吗?” 说着又去左边石壁摸索着,在最后的地方,有半招横拔刀的刀法,为什么是半招,因为祝驳决定,这一式刀法不止如此。 先是三种拔刀法,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的刀法应该有九招。 庞斐无语的看着祝驳,然后奇奇怪怪的问道:“你与武魁是什么关系?” 祝驳一听,“武魁是谁?一个名字吗?不是一个头衔?” “不是,就是一个名字。”庞斐摇头道,“他是几乎公认的,武功最好的人。曾经是镇异司武备的武功教练,所有武功一学就会,可是他和你一样,内功真气平平无奇。” “武功第一?比宗师们还好?”祝驳觉得这武魁有点意思。 庞斐点了点头,“至少说比起剑法最好的步坏真,在不用真气的情况下,应该能半斤八两。” 目光随便打量着右边的石门,“所以我才说,你可能和武魁差不多。悟性很高,可是内功资质很差。” 没等祝驳反驳呢,庞斐忽然看着右边石门上,因为祝驳斩了三刀,一刀横线、一刀斜斩、一刀竖直。 三道线中间,一个三角形的石块碎裂下来,看到了石门上的一个细缝。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庞斐拍了拍祝驳肩膀,刚好学完半招的祝驳走过去,弯腰一看,“有点像刀插进去留下来的痕迹。” 庞斐立即抽刀,把长刀刺进缝隙。 轰—— “石门开了,快进去!”庞斐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人刚进去,身后石门自动关闭。 “看来只能往前走了。”祝驳无奈道。 然后他们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木头机关人出现在原地,身上几把砍刀,看起来可怕无比。 “什么鬼东西?”庞斐走过去,但忽然,木头机关人横移过来,一刀砍向了庞斐。 庞斐吓了一跳,急忙抽身回退。 机关人没有追击。 祝驳看得清楚,在机关人的脚下,有齿轮,而地面有轨道,所以机关人才能行走。 “我还不信了,一个机关人能拦住我?”庞斐拔刀而上。 只见瞬间场中便是刀光闪动,庞斐有内力在身,刀光挥舞之间,激射在石壁之上,砍出极多刀痕。 尽管如此,机关人在密不透风的刀罡之中,自然如履平地、进退有度,而且力气可怕,一把把刀经常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砍向庞斐,让其一阵手忙脚乱。 “庞二哥,借我刀,让我来!”祝驳冲上前去,庞斐长刀毫不迟疑后扔,自己的身形则后退。 祝驳接刀而上,一刀横斩,一道雪长刀光如匹练一般,直接在空气中顿留不去! 刀光飞舞间,一道道刀罡凝而不散,在雪白刀痕四周,像是无数雪花点缀。 祝驳心无旁骛,这就是那记载的半招刀法,但是通过与机关人的战斗,他不断在完善心目中的刀法,无论是出刀的角度,刀罡之间的气机流转,都被融入了一刀刀挥舞之中! 斩出最后一刀,祝驳毫不犹豫抽身后退。 祝驳呼呼喘息,一旁的庞斐道:“砍了这么多刀,一刀没砍中?老弟,你不行啊。” 祝驳自信笑道:“他已经死了。” 果然话音刚落,那机关人在原地卡顿了片刻,不知如何行进,随便走了一条轨道。 场中所有刀光瞬间聚集在最先的横刀之上! 哗啦! 雪白刀痕拉过,机关人避无可避,一刀斩得手臂到处飞溅。 祝驳捡起一口刀,比较符合自己心里的感觉,虽然有些生锈,但也还能用。 “这个就是用来陪练的,小意思小意思。”祝驳呵呵一笑,把庞斐的刀塞在正目瞪口呆的他手中,然后祝驳往前面走去。 第四十三章 九式平怒 “这刀法这么悬乎?”庞斐小跑过去。 祝驳摇了摇头,“其实就是障眼法,刀光太刺眼,在对方的意识里形成了到处是刀,无处可逃的感觉,只能呆在原地引颈受戮。” 面前又是一道石门。 祝驳摸索着,“庞二哥想学?我可以教你。” 庞斐眼里是有感兴趣的,只是摸不下面子,愣愣道:“第一招而已,后面有更厉害的,我自己学。” 祝驳点了点头,收回手,沉吟道:“自然是半招刀法。” 庞斐把祝驳挤去一边,自己伸手摸着。 祝驳苦笑摇摇头,然后在旁自己练习着。 这半招的起手是斜拉。 没多久祝驳练习完毕,走到右边石门,刀放左边,没有刀鞘,就模仿刀鞘,拔刀拔刀拔刀! “不行!”祝驳摇头,只有一瞬间拔刀回鞘三次,他才能勉强摸到这一招刀法的门槛。 可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祝驳懊恼了,难道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 这时庞斐拔刀,一瞬三次! “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嘛。”他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样子。 但是他后面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拔刀之后还有后招,用力方法与行气路线和他平时大不相同。 “檀中,望月,天门……”祝驳在旁开口,庞斐眼睛一亮,赶紧接上。 这一式刀法讲究的就是快,在每次挥刀时,如果细听都能听到刀身嗡嗡颤动的声音。 不仅是快,还有一股震荡之力在刀身游走,真气也在不断震动,这般双管齐下,在祝驳猜想中,是破甲最强刀法! 右边石门已经几乎像是脱落一层皮,然后终于也找到了一个孔洞。 祝驳把刀插进去,石门打开。 “怎么说?”祝驳问道。 庞斐白了他一眼,“我们也没有退路可言,只有上!” 两人意气风发,踏进下一个石室,然后石门关闭。 这一关是庞斐直接冲上,祝驳在旁边帮腔。 尽管他自己没上,但从机关人与庞斐的对练中,他也还是能够推演下半部分的刀法招式。 反正祝驳也不知道自己紧接着学的对不对,也没有对比。这个前辈高人或许也不想别人完全,生搬硬套自己的刀法,这才故意只写一半,另一半需要自己去悟。 就这样两人一路过关,越到后面,果然如祝驳所料,前边三招都是基础,后面就如同排列组合,招式变化之间,融合基础的三招。 最后一招,几乎是融合了前面所学所有招式,看起来可谓是眼花缭乱,让庞斐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宗师级的高手了。 不过这九招剑法确实不凡,而且能给人一种可怕的信念,那就是我一出手,你就必然倒下。 终于打开了最后一道石门。 “我终于……”庞斐兴奋的迈出石门,然而兴高采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哀嚎一声,“为什么还是石室啊!” 祝驳也走了进来,果然依然是石室,不过有风声吹进来,证明这里一定有连接外部的通道。 脚下踩忽然踩到一张长长的白色东西,祝驳弯腰捡起来一看,顿时眉头皱紧:“庞二哥,你看这是什么?” 庞斐看着那一大块东西,“这不会是蛇皮吧?也太……” 两人顿时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山神巨蟒的老巢?!” 安静,他们再不敢轻易弄出声响。 庞斐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才犹豫说道:“好像不在家?” 祝驳也没有感觉什么奇怪的,也就微微放心,打量洞穴。 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枯坐的人影,“那里为什么还有具尸体?没被蟒蛇吞掉?” 二人带着疑惑,悄悄走过去。 庞斐看到那尸体已经是枯骨一片,一点血肉也无,不知死了多久。 “这里可能是这位前辈的墓穴,他死后巨蟒才占为巢穴。”祝驳推测道。 “好像有东西。”庞斐轻轻把对方怀里的一张柔软的皮革抽出,“嚯,这不就是我们练的刀法吗?” “九式平怒。”庞斐看了看第一式到第九式,然后目光怪异的看着祝驳,“你好像推演错了,我们和它上面记载的不一样。” 祝驳接过皮革,仔细的看了一遍。 “确实有点不一样,不过我觉得是前辈故意为之。”祝驳点了点头,“我觉得,九式刀法不是最终的武学,应该还有第十招。” “所有后面半招的结合,就是第十招!而每个人因为推演领悟的不同,第十招也不会一样。” 庞斐怀疑看了眼祝驳,“是这样吗?” “我猜的。”祝驳尴尬一笑,“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把皮革交给庞斐,“庞二哥你保管吧,我都记下来了,相互印证,一定会大有收获的。” 庞斐也不矫情,把皮革放在怀里。 两人对着干尸枯骨拜了拜,寻找出路离开。 根据蛇皮扬起的方向,祝驳成功找到了出洞的洞穴。攀爬而出的时候,差点把庞斐给卡住了。 出洞一闻,那是满鼻的血腥气。两人看到了巨蟒尸体,顿时一阵干呕。 逃也似的出了涯洞,两人大口喘息着吸鲜空气。 “这应该是刘大哥他们做的吧?”祝驳指了指后边的尸身,“可是他们人去哪里了?” 庞斐看了看四周的树木,此刻几乎天快亮了,晨雾浓雾。 “我看到他们的记号了,跟我走。”庞斐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祝驳跟上。 然后他们看到了两个人,不,是一群人。 “张海忘?张夫人?”祝驳顿时震惊了,刚一开口,周围的人立即目光扫视而来! “情况不对劲!”庞斐看着迷雾中,三朵血色莲花即将绽放,顿时瞳孔一缩! “他们是血莲门的人!” 庞斐双目通红,一声怒吼,往上冲去,“敢害我大哥,老子杀了你们!” “拦住他!”纪菲开口,她和张海忘都在危机时刻,不能轻易移动身形。 旁边的血莲门人立即持刀向庞斐砍去,庞斐怒极,双手拔刀,不自觉用上了九式平怒中的斜拔刀绝! 只听林中,可怕的震动之声响起,双刀斩向两边,顿时将那两位的手中兵刃折断。 长刀去势不减,中刀的两人,身躯直接被拉扯成了两半! 雄威震慑场中,庞斐低喝一声:“马叉兄弟,砍他!” 祝驳也不犹豫,其实在庞斐动手之时,他也动手了。 倒拔式,此招爆发力最强,名匹夫一怒! 一刀倒握,脚下一蹬,身形随刀而动,直接狠狠撞到了张海忘的护体真气之上! 当! 毕竟祝驳内力不深,一刀竟然没有任何建树。情急之下就要转动魔仙戒,却是旁边一只素手袭来,祝驳晓得厉害,急忙退步。 “很好!”庞斐低喝,杀死最后一名血莲门徒,欺身而进。 依旧是斜拔式起手,刀锋震动空气,发出刺耳之声! “找死!”纪菲冷笑一声,一手搭在张海忘肩头,一手直接横拍而出。 掌风似雷震作响,刀掌相接,庞斐身影倒飞而出。 但纪菲也小巧了这一刀的可怕,手上已满是鲜血,差点直接废了她的手。 然而还没等她发怒,意识之中,一道空前的恐惧感,刺痛她眉心跳动! 她想也没想,直接扑倒张海忘。 一道白横刀光横飞而过,带走半截青丝。 吹不散的浓雾在这一刀下,上下两分,一条清晰的刀痕分割,看起来如同是将空间斩出了裂痕! 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那边的树木,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 扇动的狂风,将所有迷雾吹散开来,再看不见茫茫迷雾中的那道刀痕。 旁边杵着刀的庞斐差点下巴吓掉。 因为斩出这可怕一刀的,不是他,而是祝驳。 第四十四章 如仙临尘 “抱歉,忘了告诉大家,我除了是好人以外,也是一个高手。”祝驳手中的刀直接崩碎,他清咳了两声,“很高的那种。” “马叉兄弟,你砍偏了。”庞斐痛心遗憾。 “自从见到公子第一面起,奴家就觉得公子非同寻常。”跌坐在地,头发已经被一刀削成了齐肩短发的纪菲笑着,“而今证明奴家真没有看错呢。” “呵呵呵,张夫人倒是装的很像,我看错了。”祝驳背着手,悄悄再次转动魔仙戒。 庞斐看了眼平地上的刘宗胤三人,发现他们头顶血莲已经渐渐褪色,心里才微微松气。 “张夫人,方便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也好让我们兄弟三人能好好寻仇。”庞斐被纪菲一掌打飞,受了不轻的内伤,因此也乐的多废话废话,好趁机会疗伤。 “我叫纪菲,两位也记好了。”纪菲呵呵一笑,“到了阎王殿,记得报我的名字!” 庞斐正茫然,低头一看,刚才所杀血莲门徒的鲜血已经凭空消失,而另一边,那张海忘也已经成为一具干尸! “你竟然杀了你丈夫?”庞斐震惊。 纪菲站起身来,“他可不配当我的丈夫。” 说着纪菲目光如丝看着祝驳,“公子你可愿意与我长相厮守?” 祝驳呵呵一笑,点了点头:“不愿意。” 这骚操作直接把纪菲看得一愣,然而祝驳等的就是这一愣。 他元气泡在身,直接一掌推出! 黑色真气如巨浪轰鸣,像是整片林中刮起飓风! 纪菲面色骇然,这可怕的真气,简直是像如同面对山岳! 她如今就算是并蒂魔功大成,也根本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心。 “哈哈哈,没想到这里还能有这般高手!”纪菲声音出现在右侧树顶,“公子,你可要亲手杀死他们了哦。” 祝驳心里卧槽一句,赶忙屈身,右脚后蹬! 轰—— 身后地面直接碎裂,祝驳身影则瞬间出现在了夏安平三人面前,抬手一手握出。 祝驳瞬间感觉到,敌人面对一发元气泡时的感觉。 身后长剑已经被震落,插在地上。而自己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口鲜血喷出。 这还是他用元气泡接住攻击后的后果,如果凭自己的实力,绝对已经死翘翘了。 庞斐看着这一连串的骚操作,目瞪狗呆,脚边就是刚才祝驳一蹬地后,蔓延过来的裂痕。 “这特么,真气永动机吗?” “妖女,你有种不要躲!”祝驳怒骂一声,实在是没有受过这种气。 他现在觉得体内经络有可怕的撕裂感,而且周身穴道也在隐隐胀痛。 刚才自己打自己,把自己打的老疼了。 纪菲呵呵一笑:“公子你果然舍不得我,不过你太厉害了,奴家受不起公子折腾,就先走一步啦。” “以后再找你慢慢玩。” 说罢竟然下树之后,转身就走。 “不要走!”祝驳可不想一直被这种妖女盯上,一不小心就被榨成干尸,玩儿不起。 脚步一步往前。 他的轻身功法带着他,一步跨出一丈距离。 “马叉兄弟不可!” 刚回复神志的刘宗胤猛然大喝。 但是已经晚了。 祝驳落地的瞬间,四周顿时天昏地暗,像是有数不尽的长剑猛然刺来,无可躲避! “大骗子!”夏安平惊呼。 然而醒莲机关已经触动,祝驳整个人已经被封了进去。 “夏妹子小心,别过去,马叉兄弟他已经……”刘宗胤拉住夏安平。 “哈哈哈,愣头青就是愣头青,这样都会中计?”妖女纪菲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笑得乐不可支。 三人心头正正悲凉,庞斐在那边却是看好戏的样子,大声吼道:“马叉兄弟,她嘲笑你!” “我真的很生气!” 刘宗胤脚边,插在地上的寒鸦惊雀颤抖不停。 他没有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闭合的醒莲机关。 “他没事!”夏安平破涕为笑,呆呆的说道。 寒鸦惊雀猛然射出。 醒莲机关之中,四周剑光划破樊笼! 咔嚓嚓! 祝驳毫发无损的直起身来,他提着剑,语气中压抑着怒火:“我当然没事,我还要砍她呢!” 魔仙三转! 祝驳平平淡淡一脚迈出。 刘宗胤刚要提醒,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醒莲机关爆发,剑刺横空猛然激射而来,却在祝驳身前,悄然化作铁粉。 无一例外。 祝驳提着剑,就一步步,平淡无奇的向着纪菲走去。 那边的纪菲终于知道自己惹到了怎样的存在。 在她的眼中:祝驳淡漠的目光,迈着平静的步伐,左手负身后,右手持剑,所有剑刺,在身前碎裂成灰。 这本是如仙临尘的画面,她看来却是一个地狱的恶魔,带着死亡正在靠近! 她内心已经崩溃,所有的自豪与强势,在这个男子目光的平静注视下,通通都不值得一提。 她甚至不敢逃,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这样,我不好意思杀你啊。”祝驳走近了,已经近在咫尺。 他笑着说道:“这样吧,我数三个数,你跑。” 纪菲愣愣抬头,看着那笑容是如此和煦,却带给她噩梦的笑容。 “一。” “多……多谢。”她躬身后转身,以凭生最快的速度冲出! “二。” 纪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驳身上锁子甲失效,他苦笑的转过身来,“她跑得比兔子快多了。” 所有人都没有笑,只有夏安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玩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像大反派一样,直接数三呢。” 祝驳也笑了,“毕竟我是好人,不是吗?” 说完身躯直直的往后倒去。 夏安平等人大惊,赶忙过去。 “大骗子你怎么了?” “先别动!”刘宗胤蹲下,看着祝驳浑身抽搐不已,表情痛苦无比。 而且身上冷汗不要命的流,夏安平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赶忙一缩:“好烫!” “他又受风寒了?”夏安平不确定的道,“上次他也是,在用完超强内力后,浑身发烫!” “但这次好像更严重!” 上官遂摸住祝驳的手腕,眉头皱的很紧。 “马叉兄弟内力平缓弱小,他怎么做到非人的举动的?” “先看伤势好吧,现在问这些?”夏安平有点生气。 上官遂连忙道歉,“他体内虚空,经脉受损,夏姑娘,能缓解马叉兄弟痛苦的,只有和他同出一脉的真气。” “我和他一样。”夏安平立即道,“我需要怎么做?” “辅助他真气,运行周天。” 夏安平立即用手放在祝驳的大手上,俏脸微红,心头涟漪浮动。 “呸,安平你在想什么呢!”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专心运功。 这才发现,祝驳体内的内力果然如他平时所说,慢的像一条爬虫一样。 这般修习内功,不说十年了,就算五十年六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但好歹有夏安平辅助,祝驳体内真气听话的跟着夏安平真气游走,一个周天后他的身体终于不再抽搐。 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夏安平长松了一口气,“上三哥,他怎么会这样子?” 上官遂看到大家都很疑惑好奇的样子,想了想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马叉兄弟好像有一股内力隐藏在身体某个角落,而且还不属于自己的。” “因为如果自己修炼而来,就算内力使用过度,也最多全身经脉疲软,而马叉兄弟是整个经脉撕裂了。” “加上身体机能,本来受到了浑厚真气的滋补,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开发加强,正是活跃的时候,然后那股真气又无端端的消失了。他身体根本无法接受这么大的落差,这才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无端出现的真气,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刘宗胤摇了摇头,然后道,“就算玉京城的灌顶之法,继承的内力也不会时有时无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庞斐感叹,“不是有那个武魁,武功极高,内力不行的嘛,我觉得马叉兄弟和武魁差不多。” 夏安平目光躲闪的点点头,看着昏睡的祝驳。 “伤势没好之前千万别让他再用那么浑厚的真气了,不然可真就废了。好了之后也少用,不然还是得成病秧子。”上官遂提醒道。 夏安平点了点头。 庞斐背着祝驳,夏安平在身后扶着祝驳的后背,一边以真气帮助祝驳运行周天。 五人下山而去。 一只云雀,飞动在清晨山林。 云雀身后,跟着两个轻柔的人影,如风一般,拂过薄薄的云雾。 第四十五章 男儿离家 四人下山,晕过去那个不算,毕竟他没有下山,他只是骑在别人背上而已。 来到程家村,依旧家家户户关着门,想来是已经发现了张家的报案。 “我们快走吧,一会儿遇上捕快,免得麻烦。”上官遂说道。 夏安平指了指依旧昏迷不醒的祝驳,“大骗子怎么办?他可不能骑马。” 刘宗胤安排道:“你庞二哥有办法。” 四人来到栓马的地儿,庞斐先上马,然后直接用腰带把祝驳绑在背上,庞斐自信一笑:“保证甩不下去,当初你上三哥也是我,把他从千军万马里救出来的。” 夏安平转头狐疑的看了眼上官遂,后者确认的点点头。 夏安平也不再纠结,上马后,四骑狂奔而去。祝驳的爱马电动车,见伙伴和主子都走了,也欢快的迈着蹄子,风风火火的奔跑。 它速度极快,不多时就跑到了前头,然后做了一匹头马,在前边带路。 “这货还真能找到路!”庞斐笑着道。 刘宗胤道:“毕竟是唐掌柜花了好大功夫才寻到的好马。” 忽然他眼睛一瞪,看着庞斐身后,立即紧拉缰绳,三人不知所以,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听刘宗胤看着庞斐,“马叉兄弟呢?!” “这不在我身后……” 庞斐猛然瞪眼,左右看了看,又弯腰到马腹下看了一眼,“人呢?!” 夏安平无语的捂住额头,“上三哥不是说不会丢吗?” 上官遂微笑道:“当时我也被丢到了千军万马中,最后一边丢一边走,还是救出来了。” “别说了,快找找。”刘宗胤感觉一阵心绞痛,他安排庞斐带人,确实是因为当年,上官遂差点被围杀,是庞斐不顾生死,直接冲入敌阵,生生救回了上官遂。 当时他指挥作战失误,本以为上官遂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天降神兵,庞斐带着人回来了。而后重伤的上官遂临危受命,出谋划策,这才挽回了必败的结局。 这场战争之后,三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 以前觉得上官遂重伤是被敌人所伤,而今看来这之间好像还有隐情。 三人刚调转马头,只见那边的爱马电动车已经叼着这个像是死人一样的祝驳,马蹄欢快的跑来。 庞斐见状,老脸一红,就要下马去接住。 夏安平赶忙道:“庞二哥,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 实在是庞斐有点魔性,怪不得初见三人时,上官遂坐在庞斐身后,要紧紧抱住庞斐,原来是怕庞斐把自己给弄下马去。 四人回到了庞斐家,祝驳这样颠簸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又在齐桓镇里找了个郎中,给祝驳看了看病,抓了点补身体的药。 庞斐的阿娘见祝驳生病,偏偏叫着祝驳是庞斐,非要坚持在祝驳房间里照顾。 庞斐见老娘这般模样,铁汉子也眼眶湿红,好歹才把阿娘说醒,阿娘却依旧把庞斐当成小孩儿,拉着他一顿教育。 夜晚,正在房间睡觉的刘宗胤忽然听到了啾啾的叫声,而后猛然睁眼。 推来门去,刚好上官遂和庞斐都出了各自房门,对视了一眼。 三人无声来到庭院中,刘宗胤从怀里拿出一包米,带着奇怪的香味,洒在了院落中。 没一会儿,一只云雀扑腾的飞下,落在院中啄米,刘宗胤走过去,抓住云雀,从其尾翼里,拔出一根羽毛后,放开云雀。 “清皇教的消息?”上官遂问道。 刘宗胤大致看了一眼,然后面容沉重的点了点头,“屋里细说。” 三人进了屋子,庞斐关门后,也坐在了凳子上,“大哥,可是关于马叉兄弟的?” 刘宗胤摇了摇头,把羽毛里拿出来的细小纸条递过去。上官遂接过一看,半睁的眼皮一跳,“南洛城被攻陷了?” “是谁?这么可怕的速度?”上官遂还有点不相信,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事先得到一点消息。 极道皇朝内,十二城池划分琉璃陆,南洛城为极道城东南,是内陆城池,临东福城与广梅城,东福城不必说,反叛势力几乎渗透了东福城管辖区域,但广梅城却是铁桶一片。 “南洛城之北可是肃清城,是五冠侯的封地啊!”上官遂不禁佩服,到底是谁,敢直面极道皇朝第一战神。 庞斐眼中也凝重下来,五冠侯三个字仿佛有极大的魔力。 “广梅城的驻军统领,林旭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刘宗胤沉声道,“目前不清楚是谁偷下了南洛城,只知道南洛城已经被封锁,消息传不出来,南洛城守军一片大乱,群龙无首。” “守军统领呢?”庞斐问道。每一城池都有驻军统领,也有驻军安营扎寨。 “应该是被封锁在城内了。”上官遂分析道,“统领不在,就算发现南洛城有异,驻军也不敢攻城,怕被按上谋反的罪名。” “但这不是长时间的,总会有人站出来。”刘宗胤说道,“清皇教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很多堂主应该都收到了命令……” “援助南洛城!” “不错,确实是机会,南洛城到手,可保东福城无忧!”上官遂双眼闪动亮光,“什么时候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等驻军还没反应过来,摸清南洛城城内的情况,出其不意、一击致胜!”刘宗胤有些兴奋,“我赌望龙城的五冠侯还没有收到消息!” “拿下南洛城后,我终于可以和那位战神一较高下。”他目光炽热,言语之中并没有对第一战神的惧怕,唯有期待。 上官遂点头道:“我们一起。” 刘宗胤闻言低声笑了。 庞斐表情有点愁苦,“可惜了马叉兄弟,我也又要和阿娘不告而别了。” 三人为夏安平留下书信,庞斐又托上官遂为他阿娘写了一封信,悄悄咪咪的从门缝里塞进去。 而后三人推开院门,趁着夜色赶路。寒夜中,冷风却吹不灭心中的火热。 他们都不知道,院门口,一个苍老的妇人手里拿着书信,捂着胸口,静静的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 她暗暗祷告着:愿天下平平安安,愿我儿实现心中所愿,愿平安归来。 书信里写着两句话,一句是:阿娘,我又走了。 另一句是:阿娘,我爱你。 …… 县城中,青衣先生推门进入房间,顾倾媚已经熟睡,他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看到顾倾媚睡梦里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表明她依旧有些痛苦。 他有点好奇,面前这个毫无武功的柔弱女子,究竟是怎么在花堂活下去的,或许她的心思,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么单纯。 但青衣先生没什么可担心的,没有实力的心机,都是纸老虎。 “起来了。”他说道。 床上的女子很警觉,立即睁眼后,像是慌乱的小白兔一样,身体往后缩,待看清楚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戒备。 这个人是她的主人,自己什么都能给。 “今晚可能要赶路了。”青衣先生道,“我想去见一个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第四十六章 凤凰落 原谅我三兄弟不告而别,实是事态紧急,我等三人需尽快赶路。此番结识你们两位朋友,我等都觉得此行不虚,若有难处,可前往南洛寻我们。 首先,马叉兄弟神秘,望夏妹子多多留意。此番幸得马叉兄弟相救,我兄弟三人才得以保全性命,按理来说不应该说这些,可是我与大哥都觉得,马叉兄弟身份不明,怕夏妹子心思单纯,以后会有劫难,若你二人情投意合,那也权当你二哥废话。 还有便是,记得提醒马叉兄弟在伤势未好之前,切忌动用那神秘的力量;就算以后伤势恢复,也请尽可能少用一些,此伤势不可逆转,越用那可怕的真气,马叉兄弟会越快嗝儿屁。 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马叉兄弟勤奋修习内功,这样才有可能治愈。 望你二人能躲过镇异司与清皇教的追杀,以后江湖上必将响彻你二人大名。另外请多加小心清皇教。 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上官遂留书。刘宗胤,还有你威武庞二哥,记得让马叉兄弟改名! 夏安平看着那最后一排字,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我怎么觉得浑身酸痛?”祝驳终于醒了过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后脑勺好像撞了一个大包。 祝驳明记得晕过去之前,没有这个包的。 你这是马背摔下后遗症。夏安平心里大笑,但没有说原因。然后她就把信递了过去,“给,刘大哥们有急事,他们已经走了,这是给我们留的信。” “我晕了这么久?”祝驳有点发懵的接过,这一看顿时脸上有点精彩了。 一是知道了元气泡伤身体,这可有点难以接受了,毕竟之前都没事儿,就这次失误,自己打了自己一下,这才晕了。 有点不信,但祝驳好歹还是谨慎的,想了想决定以后还是能少用就少用,好好练属于自己的内功。 看到最后一句,祝驳差点气得又晕了过去。 那边夏安平哈哈哈的笑着,马叉同志瞪了她一眼,“笑笑笑,就是你随便取的名字,一点都不符合我英俊潇洒的形象,害的被庞二哥误会了。” 夏安平豪气的拍着祝驳,“没事儿,以后你依然是祝驳。” 他自然也看到了上官遂对夏安平的提醒,二人心里却出奇的,都没有心结存在。 这是两人的默契,比如祝驳也没有问过夏安平的师父是谁,也没问过爬虫功到底叫什么名字。 或许祝驳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夏安平的身份也未必简单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祝驳突然问道:“我昏睡中隐隐约约记得有人要给我喂药,是谁啊?” 夏安平闻言,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当时庞老母亲非要闹着不走,要守着一天一夜,夏安平也在劝,说是喂药的事情有她在,不曾想被昏睡中的祝驳听了去。 此时提起来,夏安平也不能推在老人身上吧,无奈的起身,去桌上端丫鬟一大早熬好的药来,坐在床边,夏安平磕磕跘跘的准备喂药。 “这药啊,可烫了。”祝驳看着碗里冒热气的药汤。 “可不是嘛。”夏安平说着,勺子已经递了过来,“你喝的时候自己吹一吹。” 祝驳满头问号,看着夏安平那一脸正气的样子,他忽然想到,这个妹子好像是望龙城那边出来的,比周家小姐周萱还要富贵人家的小姐,肯定没做过这些事。 差点被她豪放不羁的性格给蒙骗了。 “看什么看,你看着我,我也不会帮你吹。”夏安平说道。 祝驳一听这话,感觉脸上有车轮子压过。 连忙接过药碗,“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慢慢的喝了一口,祝驳整张脸皱成了麻花,这可比之前的风寒帖苦多了,也不知道这中药里加了什么杂七杂八的。 想来才到这个世界过久啊,已经喝了两次药了,祝驳感觉自己颇为不顺。 “好一对郎情妾意呀。”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个男子的柔和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让人提不起精神。 “凤哥,这女子使的剑法好眼熟,是不是传说中的情意绵绵剑?”女子声音软糯,但也极具魅惑感,听起来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夏安平被说得恼羞成怒,气突突的走过去,啪的一声把窗户推开,“谁在外边嚼舌根?给我出来,我打死你们!” “咯咯咯,凤哥,丫头生气了呢。”女子的笑声悦耳,仿佛一点也没生气,像是捉弄成功的笑声。 “凰妹,你说中别人的心思,人家当然要害羞啦,害羞最好的掩饰方法就是生气。”柔和的男子说道。 “哎呀,凤哥不要捏人家鼻子。”女子嗔怒的娇滴滴骂一声。 祝驳没有喝药了,因为痛苦已经被麻了。 夏安平也受不了了,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插着小蛮腰,活像个骂街的妇人,看起来是又凶又萌,“有种出来,我们单挑。” 祝驳警惕着起身,来到夏安平身后。 “凰妹,丫头叫我们下去呢。”凤哥说道。 “唉,我怕奴家的样子长得太吓人,吓到他们了。”凰妹哀愁的说。 祝驳听女声清脆妩媚,男声柔和温柔,脑里已经脑补了一对神仙眷侣的模样。只是不知道这对璧人来他们屋顶偷听到底是有什么企图,难道是前辈高人的恶趣味? 毕竟来人的轻功高绝,如果刚才不是他们自己开口,祝驳与夏安平根本没有发现。 祝驳轻轻咳嗽一声,道:“两位神仙眷侣,方便的话现身一见,这样也好当面说说,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那我们下来了。” “下来!”夏安平提了提袖子,准备等他们翻屋就给一坨熊猫拳。 就这样盯着窗户,忽然两张极其可怕的脸庞突然从窗外靠近,头发倒立着,两张脸满是如蚯蚓一般,密密麻麻的伤口! 不仅如此,依稀可辨是女子的鼻子,左边鼻翼缺了一块,男子的面孔则除了刀疤伤口外,右边耳朵只有一半,此等样貌,当真让人心惊胆颤。 夏安平吓了一大跳,直接啊的一声嚎叫,拱到了后边祝驳的怀里。 “我们果然很丑。”凰妹转头对着凤哥说,语气低落、失望,让人心疼。 凤哥温柔的看着那张足矣叫人茶饭不思的脸,伸手摸了摸,柔声道:“凰妹一点不丑,我觉得最美。” “咦,这小子竟然没有被我们吓到?” 两人深情对望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祝驳,见后者依旧面带微笑,宠辱不惊的样子,心头大感奇特。 要知道他们的脸,曾叫多少胆小之人吓得大小便失禁,面前这位却能坦然自若,让他们都惊讶了。 其实他们哪儿知道,祝驳因为没有突然看到他俩的脸,自然杀伤力大减,加上自己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这才能表现出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还好没有被吓死。” 两人勾在屋檐的双脚一松,如柳絮飘然从窗口落到屋内。 夏安平听到动静,赶忙躲在祝驳身后,拉着他的肩膀上的衣服。 “小子,你为什么不怕我们的脸?”凤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祝驳刚想再展露友好的微笑,却不想又是轻轻咳了两声,“两位一点不丑,为何要怕?” 此言一出,两人看着祝驳,都觉得他浑身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普世的圣人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看起来他也不是坏人。”凰妹对凤哥说道,“我们还杀他吗?” 言语丝毫不避讳祝驳二人,好像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祝驳心里一跳,卧槽,杀我的?为什么? 表面波澜不惊,看着凤哥,问道:“两位为何要杀我?” “不止杀你,还有你身后的丫头,我们都要杀。”凤哥看着祝驳,目光里一点都没有杀意,他想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或是愤怒,但是没有。 那个年轻人和他一般,都是温和、让人看上去如沐春风般的气质,到凤哥却始终觉得自己比不上对方。 容貌气质都不相上下,凤哥不知道心里的感觉出在哪里。 “你们是清皇教的人?”夏安平在身后打量两人衣着,并没有镇异司的刺绣,如此一来只能是清皇教的人了。 两人欣慰的点头,“不错,我们是清皇教安良堂的杀手,凤凰。” “你可就是祝马叉?” 祝驳刚想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劲,赶忙摇头,“我叫祝驳。” 凰妹疑惑了,又指了指夏安平,“她是叫夏安平?” 祝驳也摇头,“她叫夏冰雹,并不是叫夏安平。” 凤凰两脸发懵。 第四十七章 活死人谷 “凤哥,不对呀,虽然这两人长得比画像上好看多了,但隐约还是认得出来,可是名字为什么也不对?”凰妹一头雾水。 “所以说你们可能找错人了。”祝驳咳嗽道,“要不喝点药再走?我怕你们找的人跑没影了。” 被称作凤哥的男子微笑点了点头,“也好,药我们就不喝了,人我们还得继续找,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说着转身牵过女子的柔荑,两人身影轻如鸿毛,飘出窗外。 两人一走,夏安平才站了出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是两个傻子,不然我们就死定了,他们轻功也太厉害了。” 祝驳一个劲的咳嗽,赶紧摆手:“不可能,他们肯定认出我们了,快走!” 夏安平一呆,“他们这么聪明?” 祝驳准备去收拾东西,却发现没啥可收拾的,药也不想带了,直接就推门出去,“你以为都是你这么傻乎乎?”祝驳道,“庞大娘我们也别去道别了,指不定这对凤凰什么时候回来,免得牵累。” 夏安平也点点头,二人直接跳墙出去,骑上马就开始狂奔。 狂奔一个上午,腹中饥肠辘辘,终于在大路边看到了一家小茶铺,两人赶忙进去。 “小二,给我们切一斤牛肉,再倒点茶水!”祝驳坐下,茶水已经来了。 二人大口顿顿,只听一个恶魔般温柔的声音,语气诧异的道:“咦?这不是小兄弟和她丫头嘛?” 祝驳悄悄咽了一口唾沫,转过身,果然看到茶铺路边,两个面貌极其吓人的一对男女。 一阵猛烈的咳嗽,吓得夏安平赶紧轻轻伸手拍着祝驳的后背。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祝驳笑着,指了指阴沉沉的天空。 凤哥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祝驳:“是不错,应该是要下雨。” 祝驳有点尴尬。 “客官你的牛……鬼呀!” 砰的一声,一碟切好的牛肉直接落在桌面上,店小二看着路边的两人,给吓得不轻。 祝驳摸出两枚铜钱,“那是我朋友,给他们倒两盏茶。” 旁边的夏安平看这两枚铜钱,有点心痛。 “客官抱歉。”店小二低头不敢再看那边的人一眼,看了看祝驳和夏安平,心里总算是找到了平衡。 小二提着茶壶和两个碗过来,尽管低着头,他还是能感觉到,那可怕恐怖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头皮,一时间两股颤颤,手里发抖的紧。 祝驳一看这可要不得,万一惹得这凤凰不快,自己就遭殃了。 于是他接过茶壶,笑着对店小二点点头,后者连忙松了口气,转身就离开,仿佛心里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祝驳起身,夏安平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向着他紧张的摇摇头。 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这一对凤凰绝对已经确认了他们,不然事情不可能这么巧,他们刚落座,对方就刚好在路边看到他们。 只能说凤凰一直在跟着他们,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 所以她担心祝驳如果过去,或许就回不来了。 祝驳给夏安平一个安心的眼神,端着碗提着茶壶走过去。 一人递了一个空碗,祝驳一边低头轻咳着,一边为凤凰倒茶。 先倒女子手中的碗,女子声音轻柔的说一声谢谢,然后没有丝毫的怀疑祝驳是否下毒,直接就捧着碗喝了。 祝驳摇摇头,又为凤哥倒茶,“路边粗茶,还望不要嫌弃,两位可找到人了?” 女子一边喝,一边看着祝驳摇了摇头。 凤哥突然抬手抓住了祝驳的手,祝驳差点心脏跳出胸膛,那边夏安平猛然站起,狠狠盯着凤哥。 “人好像跑得挺快,没找到。”凤哥看着祝驳,想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那么一丝的恐惧,可是还是失望了。 对方清澈的双眼也和他对视着,没有一点的闪躲。 早知道他的手搭在了祝驳手上,只需要他轻轻一捏,对方的脉门就会被扣住,以他的武功,对方就算是青衣先生级别的高手,也无济于事。 可是祝驳依然不害怕,就这么微笑看着他。 “怎么了?”祝驳还很天真无邪的问着,仿佛对方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凤哥微微一笑,“我见祝兄弟好像生病,为你把把脉。” 随便度入一点真气进去对方体内,这次凤哥才算真的有点吃惊了,“咦?你这病得不轻啊。” 祝驳看着凤哥,问道:“凤哥可有法子?” 旁边的凰妹一听祝驳亲切的叫法,顿时有点闷闷不乐了,像是很警惕的目光看了眼祝驳,然后右手挽住了凤哥的臂弯,像是在宣告主权。 这模样,让后边悄悄打量着这对怪人的店小二一阵恶寒。 凤哥也有点苦笑的收回了手,拍了拍女子的手背,说道:“祝兄弟这病,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无能为力,或许你应该有机会的话,去一趟活死人谷。” 祝驳有点失望,看来自己可真要成病秧子了。至于对方话里的“有机会”,他也能很好的理解,毕竟活下去才有机会。 喝完了水,凤凰二人把茶碗还给祝驳,“我们就不多呆了,茶不错,我们本来烦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就继续找人去了。” 祝驳道:“一路顺风……”心里还有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祝弟弟,夜雨寒风,你有病在身,小心保重哦。”临行前,凰妹娇滴滴的对祝驳提醒,惹得凤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纤细腰肢。 祝驳回来坐下,一脸愁苦。 夏安平看两人走远,这才狠狠松气,“他们怎么回事?要杀又不打的,不给人痛快!” 祝驳突然凝重起来目光。 夏安平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你能猜出他们的用意了?” 祝驳指了指空荡荡的盘子,“我的肉呢?” “被我吃了。”夏安平尴尬的俏脸微红。 “小二再来半斤牛肉。”祝驳问道,“您还吃吗?” 见夏安平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祝驳倒吸一口冷气,“恐怖如斯!嘶……” 因为夏安平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于是两人又叫了一斤牛肉,不过是分盘装的,祝驳怕自己吃不过对方。 “我们为什么还不走?”牛肉上桌,夏安平又开始吃了。 祝驳也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心理战,肚子咕咕叫,也开始吃牛肉。不得不说厨子刀工不错,牛肉也卤得很好吃,加上一碗干碟,那滋味,写书的人都要流口水。 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回答道,“等他们走远,然后我们走另一个方向。” 夏安平胡吃海喝中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四周,树顶也没放过,“真的没人,他们一定走远了!” 祝驳自信一笑,“这些武功高强之辈,都会有自己的比格,走了就是走了,自然不会做什么蹲点的事情。” “嗯有道理。”夏安平深以为然,于是也不慌了,“慢慢”享受美味。 “而且我从他们的话里推断出,今晚他们就要动手。”祝驳吃了好几块,感觉有点饱了,“所以我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跑路。” 夏安平眼巴巴的看着祝驳,后者还以为是自己的风度迷倒了对方,这低头一看,对方碗里又空了。 祝驳有点无奈,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无语的用手撑着头,不敢直视夏安平了。 这货,谁家财万贯要是想养,那都够呛的。 “你还是要去蜀都城见那个席少宗吗?”祝驳看着路边,爱马电动车正自给自足,吃些干草和树叶。 夏安平一边吃,一边点头,“是啊,不然我出来干什么?行走江湖只是学习,本女侠的武功已经天下第一了。” 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抬头看着祝驳,“你不会不想和我一起去蜀都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牛肉有点不香了,自己也觉得好像吃饱了。 祝驳正神游天际,下意识回答道:“想去那个什么活死人谷,听说那里能治病。” “席少宗是你未婚夫,又不是我的,我看他干什么,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哦。”夏安平心里觉得有些酸楚楚的,声音竟然有点她也没听出来的哽咽,“所以我们分道扬镳,有缘再会?” 第四十八章 青衣红袍 祝驳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不过我呢是一个公认的好人,信守承诺是好人的本质。所以我还是会先和你去蜀都的。” “我这病也不急,先去蜀都再去活死人谷也行。况且我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葫芦,凤凰要杀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更容易活下来。” 夏安平喜笑颜开,心里美滋滋的。 谁说牛肉不香的? “对了,活死人谷在哪里?听这名字不像好地方啊。”祝驳又问道,好在在夏安平面前,他完全可以不用装作啥都懂的样子。 夏安平早就知道祝驳是从深山里出来的,完全不知道常识,于是边吃边道:“活死人谷在南洛之南的云梦泽,是琉璃陆最南的区域,和漠北一南一北。” “活死人谷名字听起来吓人,但听说却是一个风景独好的山谷,里面住着的就是三卿神医中的神医。” “神一?”祝驳好像听出了点毛病,毕竟他一直以为神一是最厉害的,现在听来怎么觉得有点像医生。 于是他用手沾水,在桌上写了一横,“这个一?” 看到夏安平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祝驳悟了。以为排名四三二一,没想到只有四三二,并没有一。 憋死强迫症啊有木有。 “听说神医很厉害,什么病都治得好,但是对方性格怪异、变脸飞快,说只医自己感兴趣的病,一般病症她都不给看。”夏安平继续说,然后打了一个饱嗝,牛肉又被消灭干净了。 祝驳看了她一眼,惊叹不已。吃了这么多,肚子还仅仅是有点圆润,没有被胀爆,可真是厉害。 “极道皇朝疆域之外好像都有势力?”祝驳心头一动,突然问道。 “是啊。”夏安平又喝了一碗茶水,看得祝驳眼皮直跳,悄悄坐远一点,怕对方肚子真的爆炸了。 “漠北有玉京城,西域有归剑山庄,云梦泽有活死人谷,东蓬莱有个最神秘的不归岛。”夏安平说着,“除了漠北和东蓬莱是真的不在极道皇朝掌控外,西域和云梦泽则完全因为地处偏远,极道皇朝掌控力弱,也不想掌控。” 祝驳心里暗暗记好,这可能就是整个琉璃陆的格局了。都是大势力,自己万一被玉京城的找到,说不得会和这些势力打交道。 当然,自己希望玉京城已经把他这个假城主给忘了。 二人给了一枚银钱,找零仅仅三枚铜钱,让夏安平罕见的脸红了红。 祝驳又对夏安平说道:“你的马就不用骑了,我们一起骑电动车,让你的马跑另一个方向,我们悄悄走小路。” 夏安平对祝驳的脑子佩服的紧,同意了这次逃命计划。 就这样夏安平坐在祝驳前边,两人骑电动车,行走人迹罕至的小路。 祝驳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逃过一劫,但是,这真的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让空马走小道,两人走大道,实在是大道太危险,祝驳走小路还能多拖一点时间,让凤凰两人寻找。 另一边,青衣先生跟着祝驳等人的行踪,来到了程家村。 一言不发,带着柔弱女子,开始走山道,上勾龙山去。 顾倾媚一路上浑身冷汗直冒,明明痛苦得很,却是一声不吭。 但好歹青衣先生走前头,不多时就会翻查路上的草木树枝断痕,让她有可以稍微休息的时间,不至于晕倒在半山上。 可这对女子来说,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从小到大,她连路都少有走,更不要说是这种崎岖又坎坷的山间野道了。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涯洞外,看着那条巨蟒,青衣先生沉默不语。 “天呐,好大的蟒蛇!”顾倾媚作为女子,肯定对这东西感觉生理上和心理上都不适,但青衣先生丝毫没有管她的意思,反而靠近走进了涯洞,仔细看着那被巨蟒吞后的干尸。 顾倾媚不服气的咬了咬牙,也跟着进去,憋着气看了一眼,直接转身在洞口在干呕着。 “这是血莲门的人做的。”青衣先生轻声道,“他们杀了巨蟒,发现线索,肯定也要去寻找血莲门的人。” 顾倾媚看到那边树上,有奇怪的记号,克制住恶心感,说道:“先生,那边好像是他们留下的记号,可能是血莲门?” 青衣先生转身,直接拉起顾倾媚飞跃腾挪,来到了一片空地。 再看周围,起码有数十根大树被一刀砍断,切口平整光滑,地面上有一处巨大的裂痕像是蜘蛛网似的,在中心是一个脚印。 顾倾媚看到这场面,顿时惊愕的捂着嘴,“这里莫非有宗师间的战斗?” 青衣先生勘察战斗痕迹,说道:“那些树是一刀砍断的,用刀之人功力深厚,这一招比八大门主还要更甚一筹。” “地面上是一脚踏出来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满地的干尸,应该是血莲门的做法,可是死的都是血莲门的人。”青衣先生有点想不透。 “莫非是血莲门内讧?是门主贺柳生与另一位血莲门的高手战斗?”顾倾媚揣测说道。 青衣先生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血莲门的人所面对的是谁,所以并不认同这个答案。 “或许是遇到的高手太厉害,血莲门逼不得已,杀自己人来提升功力。” 就在此时,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左边林中传来。 青衣先生转身看去,只见太阳高照,那边林中却依旧笼罩着一层薄雾,带着一点昏黄的红色,空气里弥漫出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悄然挡在了顾倾媚身前,他凝神看着树林里。 那里有一个白发白袍的青年男人缓缓走来,他嘴角带着笑意,面目清秀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只是红色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平添一种妖异的气质。 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广袖长袍,在微红的迷雾中也格外的显眼。 “想必阁下就是贺柳生吧。”青衣先生如临大敌。 清秀的红袍青年静静的看着青衣先生,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而后舔了舔嘴唇,“太久没在极道皇朝走动,你是谁?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无名小卒而已。”青衣先生沙哑的声音带着自嘲的笑意,而后他目光一凝,一声冷哼,将头顶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莲花震碎。 “贺门主,你的血海聚莲功还是收起来吧。” 贺柳生呵呵一笑,“你挡得住血海,可你身后的姑娘,可就不行了。” 青衣先生转头一看,果然顾倾媚已经眼神涣散,头顶一只血莲滴溜溜的转动,不断的有微弱的血气往血莲之中汇聚。 “贺门主什么时候也男女不忌了?”青衣先生看着对方,手上已经缓缓握上拳头。 贺柳生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你可知这些人是被谁杀的?” 青衣先生一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贺柳生愣了一下,随后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现在的江湖小辈都这么狂了吗?” “正是想要请教请教!” 风雷声中,那青衣先生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贺柳生面前! 贺柳生红色瞳孔一缩,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这么快。 还好他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新手,尽管错失先机,但他还是反应过来,直接一掌推出。 刹那间青衣先生感觉近在咫尺的人越来越远,中间好像扬起了一片血海挡路。 他不敢怠慢,毕竟八大门主凶名在外,一身内功早已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血海聚莲功的可怕他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才一靠近,自己就差点提不起出手之心。 心头一狠,他直接咬破舌尖,自家密门内功运起,终于能动弹了,一掌打出,掌中有亮白色的银光浮现,打出啪啦啦的声响! 啪的一声,两人互换一掌,各自后退。 青衣先生知晓厉害,浑身血气差点被震出体内,连忙再次回退到了顾倾媚身前。 贺柳生抬起苍白的手掌,看了一眼掌心,竟然有明显的灼烧痕迹,太眉头一挑,“你是风……” 第四十九章 身份败露! 青衣先生不想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闻言又是立即欺身而来,这一次他身影飘摇,如同一阵微风吹过,已经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后。 “呵呵呵,有趣。”贺柳生没有转头,“那我就陪你好好练练手!” 说罢身形竟然直接扭过,下半身不动,上半身转身向后,又是硬拼一记! 青衣先生速度快如闪电,如狂风般的攻击,不断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的贺柳生攻去,但是贺柳生依旧脚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但他的双拳像是一道无法突破的铁壁,青衣先生所有攻击都被他生生接住。 整个场中,拳拳相交发出的闷响,将四周树叶震的簌簌而下,那边不远的顾倾媚脸色更加苍白,并且嘴角和耳朵已经溢出了鲜血。 “速度不错,但力量太差了。”贺柳生此时终于踏出了一步,脚下生莲! 四周无形的气机疯狂碾压而来,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在合拢,可怕的压力带动狂风,四周的树木通通往此处倾倒! 青衣先生顿时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真正的血莲之中,这恐怕才是血莲魔功最可怕的杀招。 于此同时,他之前如狂风的掌法也已经施展完毕。 “沦为我的口粮吧!”贺柳生单手一握,真气狂涌,这一次,四周无形莲花,被一层血色包裹。 青衣先生不发一言,一股狂风从脚下升腾而起。 “这可逃不掉的。”贺柳生目光随着青衣人身体往上看去,顿时才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浓密的乌云,像是一个漩涡,中心正是那一跃而起的青衣先生! 哗啦! 一道平地惊雷,瞬间落下,与贺柳生血莲碰撞,可怕气机瞬间炸裂,空气间一团无形的冲击波,在二人之间,如波浪扩散,四周树木不停颤动,左摇右摆,最后终于是落荒了叶子。 青衣先生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残影,带走被震飞的顾倾媚。 身影起落之间,仿佛乘风御气,脚下借着树叶微微弹起的力量赶路。 自知对方轻功已然不能找到他们,青衣先生才飘落踏地,顿时,一口鲜血喷在面具上,从下巴处流了出来。 “先生!”顾倾媚虽然也受了点内伤,但对于她来说,债多不压身,但是看青衣先生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青衣先生摆摆手,就地坐下,运功疗伤。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才觉得气血稳固了下来,但是体内依旧有一股真气,如附骨之蛆,极难被发现和祛除,同时也试图再引动他体内血气。 “先生你没事了吧?”顾倾媚关心问道。 青衣先生点了头,“要是压住了伤势,我们路上就别耽搁了,直接去蜀都城。” “你的身体……”他看了眼顾倾媚。 后者立即摇头:“先生不必这么在意我,我不会逞强了,守不住了会说的。” “那样最好。”青衣先生点点头,“先去县里买厚衣服,我们便不骑马了。” 路上顾倾媚问道:“那血海聚莲功真的那么厉害?连先生也深受重创?” “重创谈不上,不过有点恶心便是了。”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但青衣先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回答道,“魔功对内力快速提升很有一套,虽然我内力不如贺柳生,但我与他如果不顾一切生死一战,胜负还是未知数。” “你看我吐血,也不过是被魔功影响了血气,血气不稳又施展全力轻功,因此才吐血。对方也受了我一掌,我看也未必好的到哪里去。”青衣先生的语气终于不是一块铁板一样,反而像是少年人那样,压抑不住心里的亢奋与骄傲。 这样的青衣先生,让顾倾媚觉得很陌生,但却更加亲近。 那边原地的贺柳生也运功疗伤,压制住体内沸腾的血气。 与青衣先生不同,他的血气不是因为魔功而翻腾,而且对方的真气刚猛异常,像是专克他的魔功一般。 “风雷宗的风雷始动,果然不凡。”贺柳生看着拳头和手掌里,微微焦黑的皮肤,目露思索,“就是不知道这个红脸面具到底是谁,有这般实力的,不可能是宗主。” “那唯有可能的就是三个长老里的一位,也或者是风雷宗最年轻的那位长老。如果是后一位,那可真是后生可畏了。”贺柳生轻声嘀咕。 “极道皇朝有点趣,听说新的魔仙堡堡主也在这里,倒要碰碰运气,看看对方的成色。”这般想着,贺柳生站起身来。 “对了,还有我那心肝儿宝贝徒弟,偷了我的心法,可别让我碰到你。” 此时,树林抖动,一个血莲门徒出来,单膝跪地,“禀告门主,九华城分舵,有万毒门的分舵主求见!” 贺柳生低头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分舵主,就算是修息来了,见不见都是我说了算,一个分舵主算哪根大蒜?” 那门徒感觉被吃人猛兽盯上似的,有些颤抖的声音道:“魏舵主说,事关老堡主之死!” 刚走两步的贺柳生停下脚步,“有趣,那就去看看,如果没什么好看的,还能在九华城大吃一顿,正好补身子。” 于是他脚步不停,赶路往九华城而去。 过了半月,贺柳生来到了九华城,舔了舔嘴唇,在城外告示前驻足看了看,看到第一的玉京城主,他呵呵一声,直接进城。 一家棺材铺,贺柳生想也没想直接走进去。 那店家一看贺柳生装扮,顿时一激灵,连忙走来,“拜见门主!” 贺柳生摆了摆手,“要见我的人呢?” 店家恭敬一引,“门主请。” 在地下暗室,贺柳生见到了万毒门的魏舵主。 “万毒门下,舵主魏无妄拜见门主!”一个中年汉子立即拜见。 贺柳生看着他,“是道不错的点心,就是你要见我?如果戏弄本门主,你可知道后果?” 魏无妄不卑不亢的起身,“自然知道,但保证门主不会失望。” 贺柳生见他做派,嘴上微微赞许一声,“万毒门下,也不都是废材嘛。” 魏无妄假装没有听到,将停在暗室的一个棺材打开,露出里面的尸身。 贺柳生看了一眼,但以他的心境,依然情不自禁的猛然捏紧了拳头,浑身一震。 棺材里躺的,正是一代魔道巨擘,魔仙堡第一位宗师级别的绝世高手,祝仙黎。 尽管祝仙黎死了已经有了差不多三个月,但对方仙魔神录臻至化境,尸身依旧没有腐烂的痕迹,宛若活人一般。 贺柳生深吸一口气,看着魏无妄没有说话,但是后者的头顶,已经有一朵虚幻莲花出现。 魏无妄依旧没有慌张,条理清晰的说道:“我奉修门主所命,前往岐黄山无名山洞,为老堡主收尸,同样的,门主有一道密信让我转交给贺门主。”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 贺柳生接过竹筒,检查了一番,然后用内功融掉封漆,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笺。 贺柳生看着看着,眉头逐渐的皱起。仅仅看到盗劫魔功,他心里也不禁暗道一声修老怪大胆。 但是细想下来,这一手又不可不为精妙,只要他们同气连枝,未必不能在继任大典之上,将玉京城主击杀! 而且他也是第一听到了铁富百被废的消息,对祝驳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恐怕最少也不弱于其他宗师了,或许只差老堡主一线。 四大宗师中,老堡主祝仙黎最强,其余才是三位宗师,这是天下人的共识,因为围攻祝仙黎,不仅有三位宗师,还有镇异司的武备统领以及司主。 面无表情的毁掉密信,贺柳生没有说话,仅仅是看着祝仙黎的尸身。 “还有何事?”贺柳生见魏无妄依旧没有离开,便问道。 魏无妄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件事,属下无法拿定主意,还需门主大人们商量,此时事关重大……” 贺柳生对棺材铺老板挥了挥手,后者恭敬退下。“说吧。” “属下收敛老堡主尸身之时,偶然发现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尸体!” 魏无妄走到另外一个棺材面前,将棺盖推开,那里面依稀可辨别,一个年轻人躺着,面目苍白,皮肤浮肿。 在对方的左手食指处,一道箍痕皮肤泛黄,与其它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是?!”贺柳生差点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祝仙黎传功之地,除了现在在外边活蹦乱跳的玉京城主外,竟然还有第三人! 第五十章 真假祝驳 贺柳生与魏无妄对视,“这个消息,除了你知道,还有谁?” 魏无妄摇头,“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不敢写信上报,只敢先来通知贺门主,这等事情,已经不是我能辨别的了。” 不错,一直以为山洞之中只有祝仙黎与祝驳两人,却没想到,在同一天死亡的,也会是两人。 那么另一位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人? 祝驳之名被护法认可,那么这个名字一定是真的。 但是,却没有活人见过祝驳的样子。 当初祝仙黎决定去闯迷雾海,率领的都是玉京城直属弟子,而且,在祝仙黎离开之后,受到了镇异司的围剿,现场的情况贺柳生也去看过,一个生还的人都没有。 后来祝仙黎重伤逃至岐黄山的无名山洞,前来接应的是左护法言必行与铁富百。 如今看来只有亲自问问铁富百,究竟有没有见过“祝驳”的真面目了。 “铁富百可找到?”贺柳生询问。 魏无妄摇头,“没有找到被废的铁门主,属下已经与分舵主一起让人在九华城周边寻找了,以铁门主的情况来看,应该很容易找到。” 贺柳生点了点头,往外面走去,“好生看护,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 魏无妄点头后,关上两个棺盖,然后身影消失在黑暗。 一场雨落在了九华城,像是在庆祝新上任的九华城知府。 于此同时,因为九华城出事后,武备统领郑东来亲自来过,将整个九华城里里外外肃清了一边,城中地痞流氓都少了许多。 但是郑东来毕竟又走了,于是地痞流氓们如同雨后春笋,又开始发芽。 就像是一片荒芜的白纸,只要谁势力最先划分足够多的地盘,那这个地盘将很长一段时间,为势力提供收入。 夜晚,魏无妄走在雨水满地的青石板路上,旁边一名刀疤大汉,脸色谄媚的为他举着雨伞,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已经被淋透了。 “魏哥,你让我打听的人,我真还有眉目了。”那刀疤男道,“前两天我们帮的弟兄,想去收乞丐的保护费。” 魏无妄看了他一眼,“乞丐的保护费你们也收?” “这不是拓宽业务范围嘛。” 刀疤男尴尬一笑,“本以为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毕竟都是臭要饭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按理来说都是些软货物。” “可是我们帮的几个好手生生的折在了那里,按他们的描述来看,有五分像是您让我找的人。” 魏无妄停下脚步,激起一阵涟漪。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刀疤男,“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刀疤男连点头,“知道,但是您给的时间也急,我们都急,死一两个兄弟是死,但总比找不到人,我死了强吧。” 魏无妄轻蔑一笑,“平时见你在手下面前,颇讲义气,不知这话被你手下听了去,还会有谁会投奔你。” 刀疤男不敢反驳,带着魏无妄又转过一个巷子,停在了一个荒凉的院子门口。 “这里就是他们晚上休息的地方了,他们都称那人叫老铁,容貌有八分相似,身形却是一点不像,因此我才说只有五分可能,是您要找的人。” 魏无妄推门走了进去,目光越过荒草的院落,看到了那边的火光。 堂上的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 “老铁,他们又来了!”身边的叫花子们立即叫唤道。 魏无妄双眼一凝,与那蓬头垢面的瘦削中年对视一眼,然后迈步,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一边真气运起,开口道:“万毒门下魏无妄,拜见铁门主!” 那瘦削的蓬头垢面中年人,正是他苦找两月的金刚门门主,铁富百。 只是而今的铁富百,已经内功被废,而且再无恢复的可能。 铁富百看着魏无妄,此刻他身上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质,另周围的叫花子们不敢靠近。 “你找我一个废人做什么?”铁富百脸上毫无恐惧神色,“你是来杀我,好继承金刚门的?” 魏无妄摇了摇头,“贺门主让我问铁门主一句,想不想报仇?” 铁富百猛然瞪大双眼,眼中的恨意像是恶鬼一般,令人窒息,“如何才能报仇?!贺柳生愿意为我一个废人出头?需要什么条件?随便他说!” “铁门主随我走便知道了。”魏无妄拱手转身。 铁富百没有犹豫,起身冲进雨水中,跟了上去。 不多时,铁富百已经来到了停放棺材的地下暗室,于此同时,血衣长袍的贺柳生也到了。 “铁门主藏的挺深啊。”贺柳生打量着对方,“这身装扮比以前顺眼多了。” 铁富百脸沉似水,冷声道:“如果贺门主是为了看我笑话,那我也不奉陪了,要杀要剐随便。” 贺柳生呵呵一笑,“今天花了大力气请铁门主来此,正好有几个问题询问,不如就开门见山,如果合适的话,你心心念念的复仇,我们其余门主一定给你办到。” 魏无妄识相的悄悄退走。 “你们会这么好心?为了我得罪祝驳那狠人?”铁富百换位思考,如果是贺柳生成了现在的自己,自己说不定还会直接杀了对方,为表忠心。 贺柳生没有回答,“我想知道,当时你和言必行接应老堡主时,可曾见到过祝驳?” 铁富百摇了摇头,“我和言必行到岐黄山后,老堡主已经在山洞里,以巨石封住洞口,我没见过祝驳。” “但我和言必行都清楚听到,山洞内有两个心跳声。没过多久,老堡主便说自己要传功,我们也只好守在外面。” “所以你们也只是知道有祝驳这么一个人,却重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贺柳生再次追问。 “没有见过。”铁富百疑惑的看着贺柳生,“你问这些做什么?” 贺柳生走过去掀开一个棺材,“要是山洞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铁富百一看尸体,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你们从哪里随便找的尸体?” “不是随便找的。”贺柳生道,“山洞里挖出来的,从尸体的浮肿程度来看,应该与老堡主死于同一天!” “也就是说,山洞里有第三个人?!”铁富百也是聪明人,直接想到了关键。 随后他急忙摇头,“不对不对,这个人不可能是祝驳,毕竟我亲自领教了祝驳的可怕实力,绝对已经继承了老堡主的功力!” “而且魔仙戒……” 贺柳生抬手打断铁富百说话,走过去抬起了尸体的左手,“事实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讲事实,摆真相。” “老堡主正准备传功给祝驳,正此时,一位事先藏在山洞里的神秘人出现,先是击毙了祝驳,然后使用盗劫魔功,吸干了老堡主的真气。” “你和左护法进入山洞之后,神秘人已经把祝驳的尸体埋好,并且偷走了魔仙戒,鸠占鹊巢成为了假的祝驳。” “铁门主因为之前在魔仙堡见过真正的祝驳一面,所以立即心生警惕,却不料被假祝驳先发制人,被废了内功。” “由此,神秘人借助祝驳的身份逍遥法外,而铁门主过上了乞讨为生的生活。直到真祝驳的尸体被挖出来,真相才得以大白于天下!” “而这个借祝驳身份的神秘人,正是极道皇朝的机备人员,以搅乱魔门为己任,意图毁灭魔仙堡。” 贺柳生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铁富百,微笑道:“恭喜铁门主,沉冤得雪。” 第五十一章 恐惧的后果 “大骗子,你跑哪里来了?” 祝驳和夏安平埋头狂奔,忽左忽右没有特定的方向,避免自己的行踪被凤凰杀手发现。 祝驳自信一笑:“把自己弄丢了,才能把敌人弄丢,对此我和庞二哥最有发言权。” 夏安平更不信祝驳了,因为他拿自己和庞斐比较,这不是傻子比白痴嘛。 穿过丛林,两人到了一片荒地,祝驳脸色一喜:“哈,看我说我们走出来了吧。” 刚好此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枯叶飞舞,露出了地上一座座土坟,而且有些土坟已经露出了雪白的骨头。 阴风再没有停过,祝驳感觉有点冷,抱着双臂道:“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休息吧,感觉今晚要下雨。” 夏安平在他后边忙点头:“我们快走吧,这里感觉阴森森的。” 咔嚓! 电动车的马蹄踩碎了一根枯骨,祝驳浑身上下,也有点寒毛立起,“这里好像是乱葬岗,我们应该离有人城镇不远了。” “大家都在这里休息,我们不应该打扰大家。所以我同意你,快点离开这里。” 祝驳刚想催促电动车跑起来,却是突然看到了迷雾的前方,一双又一双的绿油油眼睛亮起。 “好多大狗啊。”夏安平在后边也发现了,看着灰色的一头头“大狗”惊奇的说道。 祝驳看了看缓慢围过来的,夏安平口中的“大狗”心里有点骂娘,这尾巴下垂、眼中凶光满布的样子,哪里是狗了,分明是饿狼啊。 大概瞟了一眼,几乎有十多匹,正像是包围圈一样,慢慢围了过来。 电动车脚下不安的踱步,没有转身就跑,是它作为马王的底线。 “前路不通,我们还是回山里去吧。”祝驳调转马头,准备装的有恃无恐的样子,毕竟狼群谨慎,你越跑,对方追的越开心。 然而,上天专门绝人之路,帮掘坟墓,刚一掉头,后边山林里,两个奇丑无比、面目骇人的凤凰正笑眯眯的走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女子凰妹笑嘻嘻的看着祝驳,“你说是吧小弟弟。” 祝驳心头咒骂,嘴上却依然笑着道:“是啊,今天气挺好。” 话音刚落,脸上微微有点冰凉,天上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 气氛有点尴尬,中午说了一句,被凤哥当场打脸,现在又说了一句,被老天打脸。 但是祝驳是不会认输的,感慨颇深的道:“细雨微风,正当好时节。” 凤哥看着他微笑不语,二人现在这里,一股无形的气场影响着周围,那群饿狼一时间不敢靠近。 “我们都是心疼小弟你的,说吧,可还有什么遗言?”凰妹笑呵呵的,用素手捂住嘴巴,然后又叹息着,“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却要亲手杀了他,造化弄人啊。” 祝驳依然微笑着:“那两位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多饶我们一天呢?既然可以饶我们一天,能不能再多让我们逃几天?” “不能。”凤哥温柔的拒绝,“至于为什么不让你们再跑,自然是我们不想追了。” “唉,是的呢。”凰妹道,“其实因为我们的样子,很多人看到我们就会双眼充满恐惧,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你眼睛里有恐惧。” “那是我把二位当成了朋友,自然不会害怕。”祝驳昧良心的解释道。 “可我们喜欢看到恐惧。” 凤哥目光温柔,盯着祝驳的眼睛,“看,就是你现在的目光,真的让我觉得很失败。” “难道我们夫妻二人还不够丑陋吗?”凤哥的眼神逐渐变得凛冽起来,身上浑厚的真气在不安的颤动,他们身后的树木也在抖动。 “还要变得多丑,你们才肯放过我夫妻二人?!”凤哥突然看着祝驳,身形晃动之间,在二人还在发懵阶段,直接出现在了电动车的头顶。 刚才还是温和的男子,直接粗糙的一把拉住祝驳的衣领,将他提在手中。 “说!你们如何才能放过我夫妻二人?!” 祝驳人在半空,心里则飞快的闪动念头。 想了半天,祝驳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这对夫妻,莫不是精神病? 身后的夏安平厉声喝道:“放开他,你个丑八怪!” 说着已经站在马背上,向着凤哥冲过去。 后者身影再次一闪而过,提着祝驳回到了原地。 夏安平绣眉倒竖,清喝一声,想也没想,直接往二人攻去。 凰妹双眼之中,也是杀气弥漫,仅仅微微侧身,躲过了夏安平的一击,而她的身影则瞬间出现在了夏安平身侧,一掌打在后者肩头。 夏安平被一掌击飞,落在旁边的坟地里。 “夏包子!” 祝驳脚不沾地,依然转头,关心的看着那边。 这二人,轻身功法太过于惊世骇俗,祝驳这才理解到,所为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真正可怕。 “呸。”夏安平吐出一口血沫,抱着右手手臂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倩影闪过,夏安平身体如同皮球一样,咕噜噜在坟地滚动。 “我……”祝驳怒不可揭,“别打她,我跟你们一挑二!” 然后凤哥的目光看了过来,一拳打在祝驳胸口! 噗! 身体抛飞,吐出的鲜血并没有落在凤哥身上。 那边的夏安平已经鼻青脸肿,满是鲜血,群狼在她身体滚过去后,试探着想要接近,但是一个身影更快,又是一脚踩在她的脖子上! 群狼呜咽的后退。 凰妹那张可怕的脸,更加阴狠恐怖,低头看着夏安平,恶狠狠质问道:“说,你会放过我的!” 那边祝驳连忙哀求道:“夏包子,答应她!他们都是神经病,犯病了的神经病,顺着他们的话说!” 夏安平艰难的盯着她的眼睛,咧嘴一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一句话,让祝驳心凉了半截。 但是,凰妹闻言后的动作却让他看不懂了。 只见她松开了脚,转过身看着祝驳,眼里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反而看起来悲痛欲绝,“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和凤哥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缓慢的在脸上又划了一刀,鲜血流满了一脸。 “我很丑了,请不要再凌辱我了,不要再打凤哥了。”凰妹哀求着。 祝驳连忙道,“不打不打。”特么的,你们别打就行,我打得过你们吗! 精神病惹不起惹不起。 祝驳不知道凤凰两人究竟有什么悲惨的过往,但无论怎么悲惨,也不应该用悲惨来当让他人悲惨的武器! “凰妹,我陪你。” 祝驳身后,温柔的凤哥看着满脸鲜血的女子,也从怀里拿出匕首,异常冷静的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 做完这一切,那边的凰妹眼神再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人做的似的。 “呵呵,祝小弟,我终于在你眼里看到恐惧了!”凰妹开心的笑着。 “这特么,有病请电疗!” 祝驳觉得自己思维跟不上了,要早知道你们精神分裂,老子早就怕了好不! 凰妹向着这边走了一步,那边的祝驳立即道:“别走别走!带上夏安平!” 因为他看到,在对方走了一步后,那边的饿狼也尝试着往夏安平靠近了一步。 “就是这个眼神!”凰妹喜笑颜开,显得无比的兴奋,“凤哥你看到了吗?这个恐惧又哀求的眼神!” “我们这次的任务终于圆满了。”凤哥温柔的点头,对凰妹道,“过来我身边,你会看到更让人畅快的恐惧。” “别走!”祝驳抓着地面上的枯叶,双眼死死盯着那边的夏安平,然后又看着凰妹,“求你!” 凰妹停下脚步,“有趣得很呢,她会被群狼撕碎俏脸、撕碎身体,这个画面你恐惧吗?” 祝驳连忙摇头,“不,这不会让我恐惧,被杀死的并不是我,所以,求你别走过来。” “你会恐惧的,比自己被撕碎还要恐惧。”凰妹笑着再次抬脚,“因为我也感受过呢。” “我们都感受过。”凤哥笑着点头,张开了怀抱。 那边群狼一声恶嚎,四足蹬地,瞬间扑向夏安平! “我特么叫你别过来!” 祝驳直向凰妹冲了过去,刹那间,后边的凤哥感受到一阵狂风,猛然从身后吹来! 如同一道巨浪迎面而来,凰妹心生警惕,想要躲闪,却发现面前已经无处可躲! 祝驳与她对撞,拳头击碎了她的脸,击碎了她的头骨,将她狠狠一拳打在了地上! 凤哥猛然感觉地面一震抖动。 泥土如同水面,荡起一圈涟漪飞快扩散,所过之处,一个个土包炸裂,泥土四溅! 第五十二章 惊为天人 群狼被震碎内脏而死,于此同时,夏安平也被这可怕的一拳震晕。 祝驳呼呼的喘着气,他感觉眼前无数发亮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在眼前扭动,浑身上下更是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裂着肌肉。 他一直是慎重的,只要性命还在,他认怂也没关系。 但是这些疯子为什么逼他呢? 一次又一次。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玩耍,没有想要杀人。 更何况,自己已经身体不好了,大家一起喝茶聊天不好吗?说说自己的惨痛经历,大家都是人,都能理解的啊。 现在你躺在地上,命都没有了。 祝驳也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他浑身无力,感觉已经虚脱了。 那边的凤哥愣了半晌后,终于回过神来。 “不,这不可能!凰妹……”他想要靠近,却极度恐惧着。 一双通红的双眼猛然看着祝驳,他愤怒癫狂的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祝驳起身,张开双臂,“你来试试看,看能否走近我身前一丈!” “若你踏入一丈范围,我立即自绝当场!” “你不能死在自己手上,只有我能杀你!”凤哥的嘴里恨意绵绵,双眼死死盯着祝驳。 “你不会有机会。”祝驳自信的道,“刚才你看到了,我的一拳,无人可挡!” “那让我和凰妹一起吧!”凤哥瞬间冲近。 祝驳长叹一句,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夏安平身边。 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夏安平,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夏包子,再不睁眼,我们就只有地狱相见了。” 不愧是神经病,对他的演技免疫。 好歹自己身体应该还能用一次元气泡,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只是便宜了夏安平。 只希望以后夏安平和那个席天翊结婚之后,还能偶尔想起他这个大骗子吧。 来这个世界太短暂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死在这里也太不值了。 毛毛细雨,已经变成豆大的雨滴,不断的打在眼眶上,有点微疼,不过比起体内的疼痛,真的太小了。 祝驳心无旁骛的等了有一会儿了,却还没有等到凤哥雷霆一击。 反倒是耳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祝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即放平脑袋,双眼一闭,舌头一伸,身体都变僵硬了。 因为他看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点奇怪的东西。 一个个土包里,有一只只手伸出地面,并且还在刨着土,有东西不停的往外钻。 那是这片坟地的主人家。 凤哥正是被伸出的死人手,抓住了脚,这才还没有冲过来。 祝驳耳朵听到了泥土翻动的声音,感觉屁股有点痒,好像是挡着别人出门的路了。 悄无声息的移动了一下屁股,在死尸出来的时候,顺势一滚,抱住了夏安平。 祝驳怕呀,不敢发抖的瑟瑟发抖中。 “是谁在作怪?!”凤哥直接用力,像是拔萝卜一样,一手提出一具死尸,直接讲其扔了出去,撞倒一片。 但是不到一会儿,撞倒的死尸再次爬了起来。 整片坟地,沦为了行尸走肉的地狱! 没有声音发出,所有死尸开始向凤哥扑过去,或是用手或是用几乎松动脱落的牙齿。 凤哥心头骇然,虽然精神病,但此时却已经清醒了过来,见这么多死尸,他也闻所未闻。 匕首出鞘,身形闪动之间,将面前这一层的所有死尸砍了一遍,没有反应,然后又是亲手割掉一个头颅。 那被割头颅的死尸,毫无影响,依旧对他抓来! “大仇未报,我不能比祝驳先死!”凤哥心念至此,连忙抽身而退。 却又是身体在半空之时,一个魁梧高大的死尸直接一跃而起,单手抓住他的脚踝。 “不好!”凤哥心头大骇。 只觉脚上出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将他直接拉下半空,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凤哥胸闷难受,立即翘起上身,匕首瞬间刺穿那魁梧尸体的头颅。 与此同时,他左脚绕在那条手臂之后,一脚踢断那人肘关节,这才堪堪脱身。 还没等他松气,一个拳头已经迎面而来。 凤哥连忙双拳挡在胸口,一声闷哼之中,身影已经借助这一拳的力量,飘然划过一个上弧线,落到了林间树顶。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凤哥再次沉声问道。 雨声哗啦中,一个个死尸挺立在坟地里,默不作声。 如此安静,却更能让人心头发凉。 沉默之中,怀里的夏安平忽然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祝驳,见他已经口吐舌头,双目紧闭,刚想大叫。 祝驳立即用力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嘴巴埋在了胸口。 “姑奶奶别叫。”祝驳低声说道。 夏安平在祝驳胸膛听到了心跳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是俏脸一红,闻着祝驳身上的气息,竟然没有丝毫的汗味,反而带着玫瑰花香。 好像他身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夏安平思绪有点飘远了。 “外边的死尸都动了,不知道是谁操控的。”祝驳悄悄解释道。 夏安平回过神,大眼睛在祝驳怀里睁开,悄悄看了看上面的情况。 果然看到一堆死尸呆呆的立着,像是一根根木人桩。 然后她赶忙闭眼,又把头转到了祝驳胸口。 “大骗子,我怕这些东西。”夏安平弱弱的道。 祝驳心里大感有趣,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包子,除了怕没有吃的,竟然还怕这些东西。 装死被踩了好几脚的祝驳无所谓的回答:“长得丑了一点,有点臭,其它的和特效化妆没什么不一样。” 夏安平听不懂什么是特效化妆,鼓起勇气又看了看。 忽然旁边的死尸闭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躺着的祝驳,好像在好奇他们为什么还在躺着。 “大骗子,他好像在看我们!” 祝驳吓了一跳,头皮发麻。 不仅是一个死尸,周围几个死尸都转过了头,看向他们这边! 他心里一横,然后对夏安平道:“看我操作!” 说罢他猛然抬起手,虚眯着眼睛,吐着舌头,脑袋偏在右边,身体僵直的、缓缓站起了身。 全身心投入表演,形体满分,完美融入! 周围的死尸果然没有再望着这边。 夏安平看呆了,惊为天人:“这也行?!” 也正在此时,一个脚步终于出现在了他们听觉之中。 死尸们为脚步的主人让开了一条道路,祝驳差点被糊了满脸的尸水,连忙跟着一起后退。 道路中,一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杖缓步走过。 “你们这些小娃娃,在老夫的地盘上打架,扰了老朽的清净,还不快点滚?别以为杵在树上,我就打不到你。” 佝偻身子的老头看起来和修老怪差不多年纪,眼窝深陷,颧骨凸出,一把鹰钩鼻,胡须花白留一坨。 穿着拖地的长袍,在雨水里已经满是泥泞。 “阁下是谁?”凤哥看着老头,沉声道,“清皇教办事,还请不要插手。” “清皇教?” 老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没听说过,你还是快滚吧,老朽这里不欢迎没死的人。” 凤哥对此人无比忌惮,仅控死尸这一本领,从来没有在极道皇朝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此一来,对方不是来自漠北,就是来自最为神秘的东蓬莱。 “我妻子的尸首还在此地,可否……”凤哥退了一步,只要尸体。 他决定先要回尸体,然后在外边守着,不怕祝驳两人逃到天涯海角,自己也必杀他们! “什么你的妻子?” 那老头冷笑道,“在我的地盘上死的,就算是你儿子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凤哥闻言,双目通红,怒骂一声:“欺人太甚!” 身形提纵,像是一阵清风拂来,只是雨水炸开,留下一道白痕。 “老二老三老四,给我围殴!” 老头一跺拐杖,旁边的三个死尸直接挡在身前,并且无比默契,同时一拳打出,风声赫赫,雨水在拳下炸响! 第五十三章 有求知欲的反派 三个死尸同时挥拳,却带起了层层劲风,凤哥不敢大意,连忙扭身,不想纠缠。 但是老头根本不管对方如何,他直接转身就走。凤哥怒道:“休走!还我妻子尸身!” “你冲过来再说。” 数不清的尸体围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老头杵着拐杖,路过祝驳与夏安平那方向,忽然惊咦一声,“你们两个小娃娃出来!” 那边混在尸群里的两人,身边的尸身自动让开,两个人还是不敢动,依旧保持着“和谐”的面容,呆呆的杵着。 “我这乱葬岗不收活人,你们两个还不快滚。”老头被气笑了,骂骂咧咧的说道。 夏安平心里害怕,连忙艰难的说道:“我已经死了。” 祝驳点头,“死的老惨了。” 勾鼻老者冷冷一笑,“原来都是死人,那我的小宝贝儿们也好有地方住了。” 他轻轻跺了一下拐杖,然后在雨中,一只又一只,甲壳虫大小的虫子,密密麻麻的想着祝驳二人爬了过去。 “啊!好多虫子!”夏安平直接吓得睁开了眼睛,也顾不上装了,连忙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老头呵呵一笑,那些虫子停了下来,他看着祝驳:“你同伴活了,你呢?” 祝驳眨了眨眼,“我觉得我也可以再抢救一下。” 原来这么多死尸复活,都是这些虫子在作怪,而并不是什么法术,顶多算的神异却又不是不能理解。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些蛊虫可能也是听拐杖触地声,因此才能带动死尸活动。 “既然都不是死人,那你们就滚远点。”老头子眯眼看着二人,“不然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们,这样你们就能永远留在这里。” 祝驳连忙道:“我们这就走,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出去?”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出去。”老头说完转身就走。 祝驳两人自然不可能重新面对狠意入骨的凤哥,于是祝驳微微和夏安平打了个商量,决定穿过这片乱葬岗再说。 二人再次抬起手,扮演死尸,往前走去。 刚好他们需要走的方向,和老头的方向是一致的,搞得就像是在跟踪对方一样。 老头杵着拐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里透露着森寒的杀意,“怎么?觉得老朽我真不敢杀人?” 祝驳和夏安平停也不停,直接无视老头,从他身边奇形怪状的走了过去。 老头子呵呵冷笑,就准备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一个教训,却是这时,祝驳忽然觉得头晕眼花,砰的一声,晕倒栽在了泥坑里。 “大骗子!”夏安平吓了一跳,看着祝驳又是那样,开始发羊癫疯的样子,心里已然知晓,自己二人为什么还活着的原因。 一定是祝驳又用了超出自身负荷的奇怪真气! 连忙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气运送到对方体内,可是这一次的祝驳没有像上次那般好转,好像丝毫没有起作用。 老头子从祝驳旁边走过,呵呵笑道:“死的好,我的小宝贝儿们正愁找不到住处。” 说着,有一只只蛊虫已经从拐杖里跑了出来,向着祝驳身上爬去。 夏安平忍着恶心与不适,连忙敲打死几只,但太多了,她根本拦不过来。 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将祝驳整个人淹没,像是披上了一层虫甲一样。 夏安平急得不知所措,虽然祝驳身体抖动的厉害,却还是甩不掉那些虫子。 只见那些虫子正要钻进祝驳的鼻孔、耳洞,忽然却停下了动作。 老头发现这人并没有死,他觉得颇为遗憾。“痛苦的死,不如我送你一层,给你一个爽快!” 说着所有蛊虫像是撤退的军队一般,井然有序的退下祝驳的身体,回到那拐杖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同时,有一只带着火光的虫子,从拐杖顶端展开了翅膀,萤火虫大小,但尾灯却无比的明亮,像极了一轮小太阳,光芒不是荧光,反而是白金光芒。 飞舞在夜空里,雨水落下,发出呲呲的声音,被可怕的温度蒸发成水雾。 夏安平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危险,正在临近。 “拿走你的虫子!”她低喝一声,不断挥掌,可是那如赤阳的小虫子躲过,依旧往祝驳飞去。 她知道虫子被老者控制,便想对老头动手,但周围的尸僵蛊虫也不是摆设,纷纷围了过来,逼得夏安平一退再退。 她无比愤怒与恐惧,但刚才被凤妹重伤,现在也根本挡不住这么多尸僵蛊虫,顿时已经被围在了另一边。 “臭老头我告诉你,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夏安平带着哭腔怒吼着。 老头呵呵冷笑,没有管夏安平的狠话,此等蝼蚁,他轻轻就可以碾死一堆。 “萤赤虫,这可是我喂养了多年的,毒性最炽烈的阳虫,本来是为孟佳人准备的,今天先给你小子尝尝鲜!” 那边的萤赤虫停在了祝驳的额头上。 顿时,祝驳全身上下,变得通红,像是被煮熟的龙虾一样! 在他身边的雨水,纷纷被炽热烤得雾气腾腾,周边的积水也被煮沸,咕咕的冒着热气。 可是很奇怪的是,尽管已经这么高的热度,祝驳身上依旧没有燃烧的迹象! 不仅如此,原本祝驳很是狰狞痛苦的表情,此时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老头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疑不定,看着祝驳额头上的萤赤虫,才没一会儿,光亮已经渐渐变得暗淡起来。 “回来快回来!”老头赶紧跺了跺拐杖,萤赤虫扑闪着明灭不定的灯火,慢慢的飞回了老头的拐杖顶端,看起来疲惫的不行。 老头脸色阴沉着,走过去摇着祝驳的身体,“把我的毒给我吐出来!” 夏安平也发现了祝驳的神奇变化,一边打开尸僵蛊虫,一边哈哈笑道:“老头再放出来试试,说不定能毒死他!” 她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老头吃亏,心里高兴得很。 老头转过头,挥了一下权杖,看着夏安平问道:“他修习的什么内功?!” 夏安平身边的尸僵蛊虫停了下来,前者有点气喘吁吁的,闻言心里一震,莫非是自家的内功,对那个萤赤虫有克制效用? 心里这样想着,那边的老头还以为夏安平也不知道,于是冷哼一声:“我还偏偏要研究研究,他是怎么吸收萤赤虫的热毒!” 说着一个尸僵蛊虫走过来,将昏迷的祝驳提了起来。 “你这小娃娃我就放你一马,我只对他有兴趣。”老头身边跟着尸僵蛊虫,不理会夏安平,自己走了。 夏安平可不敢让祝驳一个人留在这里,尽管害怕的要死,她依旧咬牙跟上。“我要看着他!” “反正他都要死,你看不看着都没关系。”老头冷声道,“你不怕死就跟着来。” 跟着驼背老头,越走越荒凉,到处都是坟地土包,而且逐渐雨声缓缓停了下来,四周静谧的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有夜枭的声音在回荡,枯树扎根在坟地上,光秃秃的枝丫向着夜空,像是一只只从地狱伸出来的骨爪。 夏安平抱着双臂,觉得有点寒冷。 这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死尸了,但周围的坟头却更加密集,几乎遍地都是。 就在那高大扭曲的枯树旁边,有一座简易的茅草屋,屋前还有一条被绳子栓住的黄狗,那条黄狗骨瘦如柴,盯着夏安平,还凶神恶煞的叫着。 夏安平心里生气,走过去三拳两脚打趴黄狗,哼哼道:“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老头撇了她一眼,把祝驳放在了屋里的床上,那尸僵蛊虫退走。 夏安平怕尸僵蛊虫,却不怕这老头,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直接进屋,警惕的看着老头,问道:“你想干什么?” 老头为祝驳搭脉,一边道:“先救醒他,问出他的内功,搞清楚原因,然后再杀了他。” 第五十四章 我是医生听我的 老头摸着祝驳脉相,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怎么回事?身体亏空、却脉相沉稳有力,经脉乱成一团,穴窍更是像是被谁给生生拓宽了一倍?” 真气入体探查一番后,老头有点沉默了。 一旁的夏安平见对方脸色变换不定,便知道这个老头有两下子,不仅是说的跟上官遂所说八九不离十,而且穴窍的情况对方也摸清楚了。 看对方脸色,夏安平便察觉到,祝驳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你不会是医不醒他吧?”夏安平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医不醒他?” 但没想到对方听这话有点激动了,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和自家师父还有点像,被戳到痛处,都气急败坏的。 “他醒了你也治不好他的病。”夏安平机智的继续刺激。 老头瞪大了双眼,看着夏安平道:“你可知他是什么病症?” “这种情况我只在早衰之人身上看到过,但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他这病虽然有这部分的表现,但是更加复杂,早衰之人经脉脆弱不显,但他这经脉却是被挤得七零八碎。” “早衰之人是身体机能太过活跃,导致很多内脏提前老化,但他却是机能活跃刺激一阵,然后又被一盆冷水浇过来,一折腾一折腾的,神仙也受不了。” 说到这里老头停了下来,看了眼夏安平,狐疑道:“不对啊,我没说要治好他啊。” 夏安平心里叹气,没成功忽悠到老人家,有点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我只要救醒他,搞清楚他的内功,为什么可以吸我萤赤虫的火毒。”老头子喃喃自语,“然后吸回火毒后,再把他挫骨扬灰,就没人知道萤赤虫的克制之法了。” 说着他起身就来到屋里的柜子旁,拉开了柜子。 夏安平悄悄走到他身后,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差点吐了一地。 “你你你是想毒死他吗?”夏安平磕磕跘跘的说道。 那柜子里全是晒干的虫子,除了五毒之外,还有很多夏安平不认识的虫子,但无一不是色彩斑斓,鲜艳夺目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好虫。 老头冷笑道,“不懂就闭上嘴,不然喂你吃!” 夏安平赶忙闭嘴。 正想坐在床边休息疗伤,不一会老头端着一碗黢黑的药汤进屋,递给了夏安平。“喝了它,不然立即杀了你。”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圆盒,“这个擦在身上,能消肿。” 夏安平心里一暖,觉得这个怪老头也不是多可怕了,刚想道谢,又听对方道:“喝了药就给我去守着炉火,老头子我要补觉,被你们吵得头大!” 说完直接出门,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夏安平闻着臭臭的药,心一横,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好吧,夏安平收回感动的话,这药真的是夏安平喝过的,最臭、最苦的药! 刚想直接不喝了,却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涌出,平时运转生涩缓慢的真气,竟然呼呼的冲过几个穴窍,很多被堵塞的经脉,都被直接冲开。 一个周天后回到丹田,真气直接壮大了一圈,而且内伤也舒爽了许多。 有这好处,夏安平也不再是觉得内功差不多就行的初出茅庐小虾米了,就算面前的是……好吧,那东西她还是坚决不会吃的。 端起药,捏着鼻子顿顿喝了,连打了几个干呕。 她连忙在祝驳身边盘腿坐下,运功疗伤。 没过一阵功夫,已经很久没有突破的内功,这一次因祸得福,竟然一举突破到了第三层。 感受体内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夏安平心里高兴极了。 “我现在的功法练到三层,应该也和席天翊差不多了吧。”夏安平有盲目的自信,其实她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反正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拿起床边的药膏,夏安平犹豫的看了看昏睡的祝驳,然后一咬牙,起身来到柜子后边,悄悄把衣服脱去。 洁白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让夏安平一举一动,都要受到莫大的痛苦。 凰妹依靠比她快太多的速度,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夏安平还能站起来,已经是极大的意志力了。 主要是这么多尸体直愣愣的看着,她怕得要死,于是意志力超强。 悄悄涂上药膏,后背上的伤当然自己不好抹到,也不去管了。 穿好衣物,夏安平红着脸出了门。 见老头在那边靠着树打着瞌睡,夏安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尝试偷袭,然后就看到了树上停着的,密密麻麻的虫子。 “盯着药,里面的水低于白线加水,加水不能高于红线。”老头闭着眼睛说道。 夏安平无声嘟囔了两句,翻了个白眼,坐在炉火旁。 “连加水九次后,就大火。”又提醒一句,老头说完已经打起了呼噜。 夏安平不敢怠慢,身关祝驳的性命大事,她几乎是仔仔细细,力图不出一丁点差错。 一夜无眠,夏安平双眼都是血丝。 她正用力的扇扇子,进行最后熬药的最后一步。 有点暖意的日光照在老头脸上,神清气爽的老头撑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那边夏安平立即道,“怪老头,你快来看看,这药好了没有。” 老头拿起旁边的权杖,骂道:“老夫名叫葛有为,不姓怪!” 他走了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夹起药罐盖子,一股恶臭瞬间冲鼻扑来。 “气味正中。”葛有为笑着道。 夏安平一看罐子里,黑乎乎的一片,都糊成了一坨一坨的,顿时如泄气的皮球,“水加少了,都糊了!” 说着眼泪委屈的掉了下来,自责无比:“我真笨,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这可是大骗子救命用的。” “谁说这药废了?”葛老头看着哭哭啼啼的夏安平,有点想不通对方哭什么。 “药汤都没了,怎么不是废了?”夏安平指着糊在罐子底部的药。 葛老头道:“我说这药就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是要这种效果。” “明明……”夏安平不相信,她喝药都是喝的药汤,没喝过糊成渣的药。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葛老头来脾气了,“我说是就是!” 说着从罐子底部抠出一坨,在手上搓了搓,就成了一颗黑漆漆的泥丸,“看到没有!我练的是丹药!” 夏安平泪雨婆娑的大眼睛瞪更大了,我不是医生,你可别骗我,你们管这随便捏的泥团叫丹药?! 葛有为可没管三观有点崩坏的夏安平,兴冲冲的进了屋,掰开祝驳的嘴巴,一坨泥丸生生塞进了对方嘴里。 然后内功一吐,祝驳就吞下了那常人难以一口咽下的“大丹药”。 “大功告成,不出半日,他必然醒过来。”葛有为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但夏安平却是一脸不信。 中午夏安平用吊锅旁边的野菜做了一朵饭,骨瘦如柴的大黄狗出去撒野,不知哪里抓到了只野山鸡,也被夏安平给烤了。 两人一狗吃完了饭,又来到屋里。 不出夏安平所料,祝驳没有醒,但是夏安平用真气度入对方体内,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如火的真气,丝毫不比自己的弱! “大骗子的内功竟然也突破到第三层了?!” 夏安平心头震惊不已。 她最了解自家内功心法,从小到大修习内功,到昨天为止,也仅仅才第二层而已,没想到祝驳才学了多久?现在已经也是和她一样第三层了?! 这舒服不能用快来形容了,完全是闪现啊! 而且她有疑惑,为什么自家的内功,竟然不怕火毒,连葛有为最得意的萤赤虫都一点不在怕的?甚至还被祝驳差点吸干了。 “不应该呀,按理来说应该能醒了啊。”夏安平想其它的,那边的葛有为可是挠头又挠头。 “一定是药下得不够,再加剂量!”葛有为凝重的看着祝驳,“看来早衰的症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 他采取的办法,不是治疗,而是刺激。 直接刺激早衰发作,将身体机能最大程度的唤醒,这样一切病症都会被压制下去,祝驳自然就会醒来。 不过这种透支生命为代价的醒来,只会让对方在下一次犯病的时候,更加严重! 所以,药不能断,一断必死! 不过葛有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想弄醒对方而已,至于以后死不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第五十五章 八百里红霞漫天 下午夏安平守着祝驳睡了一觉,还没睡够呢,姓葛的怪老头已经抓虫回来了。 “起来,熬药去!”葛有为一脚踢醒夏安平,看着小瓦罐里的虫子,老头阴森的笑道:“嘿嘿,这小子命不该绝。” 这笑容让夏安平有点怕,不晓得祝驳会不会直接被这怪老头给治死了。 又熬了一夜,第二天葛有为依旧抠出底下的药泥,捏成了一个药丸,然后宝贝儿似的从旁边桌上,拿过了那个小罐子。 昨天傍晚,夏安平亲眼看到怪老头往罐子里面放了很多毒草,有些毒草就连她也叫不出名字。 此时罐子里面,只有一只虫子,像是一条软糯糯的吸血蚂蝗,身材足足长宽了一圈。 葛老头用手直接抓住它,躯体不断摇动,看得夏安平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虫?”她问道。 葛老头嘿嘿一笑,“你们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反应在我这里它叫炼药虫。” 说着两根手指一用力,把这炼药虫捏死,爆出的绿油油粘稠的液体,被葛老头均匀的涂抹在药泥丸上,“上点糖浆,嘿嘿。” 然后又是捏开祝驳的嘴巴,硬生生把一大坨泥丸给塞进嘴巴。 “这次一定能行,不行我吃虫。”葛有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夏安平可是亲眼看着他一边给她普及毒物常识,一边顺手就丢进过嘴巴,知道这怪老头吃虫。闻言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蹭吃蹭喝到自己身上,也算是本事了。” 中午时候夏安平继续充当厨娘,“葛神医,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过您老的名头呀?” 她这两天还是觉得老头有两把刷子,就凭一手控人死尸的本事,他也应该享誉江湖了,可是夏安平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葛有为哼哼冷笑道:“知道什么是高人吗?就是我这种,那些虚名,我都不好意思去争。” “呵呵。”夏安平也算摸清了对方的性格,闻言鄙视的看着他,“你是怕得罪人吧。” “你的尸僵蛊虫确实厉害,但是控制的都是死人。”夏安平打击道,“谁家没有点尸身不腐的老祖宗呀,要是都被你给祸害了,追杀你的人肯定不少。” 葛有为听得想要生气,却也没法反驳。尸僵蛊虫确实是这样用的,他想要一展名声,就必定要去祸害别人家祖宗。他葛有为武功虽然比下有余,但比上却是不足。 就连外边那个被因为尸僵蛊虫堵住的凤哥,要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葛有为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你们才是被追杀的无路可逃的人呢!”葛有为反应了过来,这两人应该是他的俘虏,怎么反过来挖苦他这个坏人来了? “那个清皇教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葛有为问道,“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我要不要把你们赶出去?” 夏安平刚吓了一跳,又听老头嘀咕道:“不行,那小子吸收了我家宝贝儿的火毒,还没有提炼回来呢,不能就让他被杀死了。” “是啊,老前辈说得很有道理。”夏安平赶紧说道,“那个清皇教就是一个小势力,全是些地痞流氓,老前辈一定不会怕他们。” “那是自然。” 葛有为觉得忠言也未必逆耳,“清皇教算什么,就算是魔仙堡,我也不再怕的。” “魔仙堡已经没啦。”夏安平把炒好的菜出锅,“现在魔仙堡改名字称为玉京城,祝仙黎已经死了,现在的城主是一个叫祝驳的年轻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葛有为有点不敢置信,“祝仙黎死了?” “你认识?”夏安平看了眼对方。 “修息死没有?!”葛有为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追问,而且明显语调更加的强烈,像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你认识?”夏安平多嘴又是一问,但是看对方瞪眼,脸色不善的模样,赶忙补救的说道,“没有死没有死,你老和修老怪是兄弟?” 葛有为一听,冷哼道:“他也配?没死就好,最好没死。” 夏安平一听语气,看来是有仇的。 “原来祝仙黎死了,怪不得孟佳人闲得没事干,要来找我的麻烦!”葛有为又狠狠的说道。 夏安平炒菜的手一哆嗦,她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连忙问道:“你刚才说是谁要找你麻烦?” “孟佳人。”葛有为嘲讽的看着夏安平,“怎么?你怕了?” “四大宗师中唯一的女子宗师:孟佳人?”夏安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再次强调:“不是其它同名同姓的人?” 葛有为道:“四大宗师的名字难道还有人同名同姓?不怕折了阳寿?没错,确实只有一个孟佳人,人称八百里红霞漫天的,孟佳人!” 夏安平手里拿着铲子,直接跳将起来,差点溅了葛有为一身的热油。 “死丫头你干什么!”葛有为骂道。 “哈哈哈,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夏安平涨红着脸,兴奋的说道:“孟佳人呢!四大宗师里我最崇拜她了!母亲在上,我竟然能见到活生生的孟佳人了!” “见到死翘翘的孟佳人,那才有趣。”葛有为阴阳怪气的道。 “孟佳人什么时候会来?”夏安平赶忙问道,满眼憧憬的看着葛有为,后者嘴里咒骂,“希望她永远来不了!” “我用死尸炼蛊她都要管,是不是闲的没事做?不去找那个劳什子玉京城主的麻烦,偏偏来堵我,晦气晦气!”连忙呸了两声,骂骂咧咧的进屋,“那臭小子还醒不过来?!老子要是被孟佳人杀了,一定先杀了你们!” 这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祝驳,正瞪大着双眼! 葛有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药效太猛,对方已经死翘翘了。 夏安平也刚好走进来,见祝驳现在这副样子,顿时捂住了嘴:“他被你医死了?!” “胡言乱语!” 葛有为怒骂一声,连忙走到床边,用手搭脉。 “呼,臭小子吓我一跳,还活着。”葛有为松了一口气。 “身体都死硬了,还不算死?”夏安平质疑。 葛有为愤怒的瞪着眼睛,“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死没死我不清楚吗?!” “哎呀!他吐泡泡了!”夏安平赶忙道。 葛有为翻了翻祝驳的嘴皮,“别慌,我有办法。” 说着直接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这个看起来体量就正常多了,连忙给祝驳兑水喝下。 没一会儿,祝驳”哇“的一声挺起身子,侧身吐出一口绿色的汁液。 “终于醒了。”葛有为看着夏安平,脸上骄傲的像是一只雄鸡。 …… “恭喜主播回魂!” 主播的守护天使送出元气泡x6 “主播的守护天使:看来主播容易死翘翘啊,大家记得爱护主播~” “今晚刚偷了电瓶车,为主播略尽绵力。” 偷电瓶车替别人养儿子送出元气泡x1 全网医生凛然送出注射器x1 “看了这么多毒玩意儿,增加了知识面,感谢主播。” …… 才一醒来,祝驳眼前便是密密麻麻的弹幕,以及一串一串的飘红,去了又去,来了又来。 “啊!夏包子,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祝驳眼前已经被遮完了视线。 于此同时,祝驳在礼物的飘红中,幸福的想要晕倒。 第五十六章 时间紧迫 夏安平听祝驳说的,连忙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祝驳悄悄把直播关了,眼前的弹幕通通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夏安平,“这是一巴掌。” 葛有为庆幸道:“我就说自己的医术不至于这么没谱吧。” 祝驳看着葛有为,道谢一声。 “别虚头巴脑的,你小子快说,你修习什么内功?竟然能吸收火毒,萤赤虫都烧不死你?” 葛有为危险的目光落在祝驳身上,手里已经捏起了真气,只要发现祝驳说谎,他就……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打死了对自己没好处,亏了萤赤虫,那可是他炼制了半辈子的宝物。 现在葛有为总算体会到了,自家养的小白菜被人拱了是什么感受,憋屈的慌。 祝驳抬头看了眼夏安平,后者急忙摇头,心里有数,祝驳开始装傻卖愣:“可能是我体质清奇,是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吧。” 葛有为明知祝驳在说谎,却也无可奈何。 “尽快把火毒给我练出来,不然老子一巴掌拍死你!”最后葛有为也只能故作凶狠。 从怀里拿出一个漆黑的小瓶子,倒出了一只忽明忽暗的虫子,正是萤赤虫。 萤赤虫懵懵的醒来,然后都不用葛有为指挥,自己就扑闪着翅膀,无精打采的飞出,落在了祝驳的肩头。 “给我没日没夜的炼,养不好我的宝贝儿,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说完后就出了门,一边想着:“萤赤虫是对付孟佳人的底牌,这底牌了,我得另外想想办法。” 来到吃饭的地方,草草吃了饭,毫无影响的抹了一把嘴巴,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冰蚕宝宝,这次就看你的了。” 一张桑叶上,有一条胖嘟嘟的蚕宝宝,无精打采的趴着。 其实他没有准备用冰蚕,因为他知道,冰蚕的寒毒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但对上孟佳人这等人物,冰蚕的寒毒还不够格。 而且冰蚕行动缓慢,恐怕还没接近孟佳人,早已被孟佳人的赤阳金掌给融了。 可是如今萤赤虫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冰蚕就不得不上场了。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提高冰蚕的寒毒。 这般想着,葛有为就开始捣鼓着用什么东西来喂养冰蚕。 而在屋里,祝驳和夏安平小声说着,他询问爬虫功的事情。 “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祝驳问道,“你们家的爬虫功真的这么强?” 夏安平支支吾吾,依然不说传给祝驳的是什么样的内功,只是试探的说道:“要不我也试试这个萤赤虫?如果我能吸收那个火毒的话,就证明确实是我家内功的问题,如果我不能的话,就是你的问题了。” “你确定?”祝驳怀疑的看着她,“万一被毒死了怎么办?” 夏安平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不有葛老头嘛,他肯定得救我,让我把他萤赤虫的毒吐出来。” 还没等祝驳同意,她胆大包天的一巴掌拍在了祝驳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上正是那只停得好好的萤赤虫。 祝驳看到夏安平皮肤逐渐红润起来,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烙铁一样。 紧张着连忙问道:“怎么样?痛吗?” 夏安平没啥表情,反倒是萤赤虫从她的指缝里挤了出来,逃也似的飞走了,不敢再接触祝驳和夏安平这两个怪物。 可以看到它身上的火光已经从炽白变成了红色。 “果然是内功有问题。”祝驳有些吃惊了,夏安平传给他的内功竟然如此霸道,完全不怕这极热之毒! “我感觉自己的内功又有一丝增长。”夏安平惊喜道,“哈哈哈,我就说为什么你内功这么快就突破到了第三层,原来这萤赤虫真的这么神奇!” “所以你教我的到底是什么内功?”本来祝驳不想问,但是现在却好奇极了,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路边摊货色,不然也不会爬虫一样。 现在他也明白了,或许不是内功太垃圾,而且自己太垃圾。 夏安平眼神躲闪:“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很厉害就是了。” 祝驳知她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但祝驳心里其实也有猜测。 望龙城君家他也了解到了,听说极道皇朝有个异姓侯,正是姓君。 “你又把人家的火毒吸了,那个老头更不会放过我们了。”祝驳无奈的道。 夏安平嘿嘿一笑,“我本来就不想走。” “你不是最怕这些死尸了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走了?” “你知道孟佳人吗?”夏安平神神秘秘道。 祝驳挠挠脸,“不认识,你亲戚?要来救你的?” “你竟然不知道?”夏安平鄙视着,“整个大陆竟然还有不知道四大宗师的!?” 祝驳无语,有点尴尬,但他在夏安平面前也不用掩饰什么,直接问道:“四宗二绝,三卿神医的名字,都给我讲讲呗。” 夏安平已经习惯祝驳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自己很容易在他面前找到所谓的“撞壁”快感,于是她科普说道: “四大宗师,有号称‘外仙内魔’的祝仙黎,魔功仙魔神录力盖当世,为四宗师中内功第一。” “另外一位叶流形,你也见过了。被称为千里如风不留行,轻功身法为天下第一,据说他在北蒙城想喝东福的酒,一夜就可以跑个来回。” “还有一位名为步坏真,号称‘身周三丈可屠神’,就连祝仙黎也不敢接近他身前三丈,剑法无双,已经达到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祝驳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当初被自己给“砸死”的祝仙黎,竟然被称为内功第一。 想想也是了,魔仙堡的灌顶之法,可以一代又一代的继承下来,刚好在这一代祝仙黎的身上时,已经完全超过了琉璃陆的所有人。 只是可以了,祝仙黎后继无人,传承这么多代的内功,被祝驳给生生压断了传承。 又听夏安平语气上扬的说道:“至于最后一位,也是四位宗师里唯一一个女子,就是号称‘八百里红霞漫天’的孟佳人!她是我最仰慕的人,一个女子,凭实力就可以干趴无数男人,是不是帅的过分?” “所以,这个四大宗师之一的孟佳人,要到这里来找那老头的麻烦?”祝驳觉得头大如斗。 不知道叶流形有没有告诉这些人自己的模样,如果孟佳人认识自己的话,恐怕会有麻烦。 说起来四宗师,才到这个世界,他已经见了一个,然后没多久又见了第二个叶流形,现在又又要见到孟佳人了。 太频繁了,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宗师,比如说夏安平,活了这么多年了,叶流形第一次见,加上孟佳人,也才看到过两位而已。 而祝驳自己,一出场就是和巅峰传说级打交道,也难怪和夏安平待在一起会觉得舒服,不然一直提心吊胆装模作样,祝驳肯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想到这些,相比于夏安平的心情激动,祝驳就显得很是低沉和担忧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认出来,万一对方来个维护正义、誓杀魔头,自己岂不是凉凉。 心里这样想着,他后边的话也不想听了,赶忙道:“我要试试能不能继续突破,到时候就不怕外边那个老头了。夏包子你先出去吧。” 夏安平被人打断,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崇拜对象,是一件极其让自己内心愉悦的行为。 祝驳知道当初的世界,很多女生喜欢安利爱豆,看夏安平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安慰道:“你先吃饭,我先练功,下午你再给我说说孟大宗师的江湖战绩。” 夏安平一听果然双眼又亮起了光芒,高高兴兴的点头,“那你先练,我先出去了。” 祝驳点点头,又道:“谢谢你了,一定是彻夜熬药了吧,吃完饭再睡一觉吧,晚上听你细说。” “没事儿。”夏安平心里美滋滋的,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出门去了。 而祝驳则立即严肃起来,“得赶紧把火毒给搞回去,早点溜,不然孟佳人来了一切都说不好。” 招了招手,那边的萤赤虫微微犹豫,最后还是从心的飞了过来,落在祝驳手中。 第五十七章 凤凰的过去 手里捧着这个名叫萤赤虫的小玩意儿,祝驳却是犯了难,因为他当时吸收火毒,完全是因为体内真气自行运转,能吸收也是靠夏安平传授的内功特性。 昏迷中的自己完全是没有意识的,现在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吐出来。 “要不逆行内功试试?”祝驳心里这样想,但是却不敢尝试。 别看小说里动不动就是逆行真气,成魔成仙的,攻击力直接爆满。 但是祝驳却知道,逆行真气攻击力爆不爆他不知道,他反正很大可能会爆。 真气运行轨迹,那可是创造功法的人,一点一点、一步一步,不断试错才总结出来的行气路线,除非不是自己的身体,不然逆行这件事,祝驳是绝对不会做的。 没办法,他只能尝试着把真气调动,往手中汇聚。 一番挣扎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但是萤赤虫自然没有反应,没有一点变化,自己却累得不轻。 “饿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努力。” 出了门,祝驳就看到只有夏安平一个人,此时正趴在黑漆漆的石头上,已经睡着了。 “看来这两天她累坏了。”祝驳心头疼惜,暗暗道,“多好的妹子啊,可惜已经有婚约在身,不然和她浪迹江湖,游山玩水,肯定美滋滋。” 祝驳也是想想,在当代生活过的思想在作怪。他不清楚琉璃陆的风俗是什么样,也不敢像原来那个世界一样,大胆追求。 也谈不上喜欢吧,只是觉得很聊得来,而且对方的模样,再过两年一定是女神级别的,说自己不会心动,祝驳是完全不信的。 一切随缘。 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祝驳还是祝驳,对待爱情的观念也没有因为穿越而改变。 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夏安平,祝驳把对方放在了床上后,这才看了看残羹冷炙,吃了两口垫垫肚子。 转动魔仙戒,开启直播。 弹幕终于稀疏了很多,祝驳这才有机会看看醒来时都得到了哪些东西。 视野左下方,玫瑰花x4,元气泡x18。 这两个东西,元气泡几乎是用了就会有填充,甚至是越用越多。 但是如今的祝驳却不敢随心所欲的用了,因为气泡肥宅水虽好喝,但也伤身体。 玫瑰花处于闲置状态,因为祝驳觉得玫瑰花用太多,总觉得屁股有点凉飕飕的。所以玫瑰花的都是有进无出,不过送的人也少。 “这个注射器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一个针管图案后边x1,而且针管里有绿色的液体。 他记得这个注射器是个叫:全网医生凌然送的,没想到外星人也有医生,而且还看小说。 魔仙戒直播什么都好,就是搜到的礼物都没有介绍,这一点让祝驳很是头疼,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 目前已知的道具千奇百怪,有元气泡,一发相当于宗师一击之力;玫瑰花,永久性道具,使用后魅力加成,而且有不染尘灰的附加功能。 撞壁神器锁子甲,单次限时类道具,使用后物理性伤害免疫,就是不知道魔法伤害也是免疫的,这个祝驳还没试过。 现在又来了一根针管,祝驳更懵了。 绿色液体就很有歧义,说它是生命加成,治疗类道具也可以,说它是剧毒药水,好像也没毛病。 “算了,还是别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祝驳现在有病,但是还不至于到必死无疑的时候,所以也不敢轻易尝试,万一是必死无疑道具,那他可是哭都没机会哭了。 站起身来看了看荒凉的四周,祝驳还担心着凤哥的必杀之心,毕竟自己杀了对方的老婆。 而且从两人的对话以及发病时的表现来看,是感情深厚到同甘共苦、生死相随的地步。 看这里没有那个控尸老头,于是他决定去探查探查四周的情况,在孟佳人打来时,从哪里溜走最方便。 顺便看看凤哥的情况。 往山林方向走,不多时就看到了之前昏迷的地方,也看到了树上,一身黑色衣服的凤哥。 但是此时的凤哥精神已经有些崩溃,披散着头发,状如疯魔。 祝驳看着凤哥,心里没有愧疚那是假的,但是当时凰妹一走,死的就是夏安平。 或者祝驳不向凰妹出手,只用元气泡杀群狼,以他的病来说,死的恐怕就是夏安平和自己了。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得多。 “凤哥,凰妹已死,你还是退去吧,不要继续追杀我们了。”祝驳不忍凤哥这样,毕竟是有悲惨过去的可怜人。 凤哥听到了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满眼怒意和恨意,“祝驳,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人中,只允许一个人活!我不能亲手杀了你,绝对绝对不会自己独活!” “唉。” 祝驳知晓了凤哥的决心,换作是自己,拼上命不要,也是绝对要报仇的。 “这样吧,我把凰妹的尸体给你,你退去吧,先把她安葬,我们再决一死战?”他说到底,还是有愧疚。 可能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江湖人,以前他还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 凤哥盯着祝驳,冷声道:“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凰妹之死,就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绝不会对你心有感激!你在我心里,狗屎都不如,比不上凰妹一根头发。” 祝驳很能理解,人死不能复生,这种情况下,仇恨或许是唯一让人坚持活着的动力。 他正准备去把凰妹的无头尸体拖动,突然一双脚出现在祝驳眼前,抬头一看正是葛老头。 对方冷笑着道:“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我说了,死在我的地盘上,就是我的。” “可是她……”祝驳刚想说是自己打死的,可是想了想四周的土坟,好像乱葬岗里的人,也并不是葛老头杀的。 “杂种!还我凰妹!” 那边的凤哥悲愤欲绝,又是不顾一切的向乱葬岗冲来。 葛有为嘴角讥讽一笑,手中权杖一跺地面,“我说了,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四周顿时尸僵蛊虫控制着死尸站起,直接将凤哥围在了半路。 尽管对方轻功高绝,却也难以再进一步。 “啊啊啊啊!我杀我杀!” 凤哥双眼通红,不要命的冲击着尸潮,但是依旧进展缓慢。 尸僵蛊虫根本不怕死,被砍掉头依然可以控制死尸,简直是杀之不绝。这两天凤哥每天冲进尸潮,想要带回凰妹尸体,但没有一次成功。 “小子,我的宝贝儿你给我治好了吗?就到处乱走?大发善心?”葛有为根本没有在意凤哥那边,看着祝驳阴恻恻的问道。 祝驳有点尴尬,“呵呵,有点心得有点心得了。” “别给我打哈哈。”葛有为道,“你是否觉得我是个好人,不会杀了你?” 祝驳心里对葛有为还是有点信任的,虽然看起来怪人做派,可做事儿也算光明磊落。 但事关对方做坏蛋的面子,他嘴上还是说道:“前辈当然不是好人,是大大的魔头,小子不敢违背前辈的命令。” “呵呵。”葛有为不咸不淡的笑了笑,“这样最好,既然你在这里,我也给你看场好戏。” 祝驳不知这里除了尸体,还有什么好看的。 葛有为则蹲下了佝偻的身体,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尸僵蛊虫。 “这两天,我观那男子身上的武功,也算是大致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葛有为一边说道: “大概是十年前,广梅城有一对神仙眷侣,仰仗着自身的轻功,做些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事,赚足了名声与钱财。江湖人都称他们是比翼双飞。” “让比翼双飞名声更大的是,有一次,当时的一位江湖名宿路过广梅城,比翼双飞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却没想到败下阵来,被那江湖名宿直接活捉。” 第五十八章 比翼双飞 ilwxs.com 这个故事,祝驳听得眼皮一跳,这不就是自己和夏安平嘛,凤哥凰妹叫比翼双飞,他们叫雌雄大盗一零一。 除了他们不拿一分钱,也没想过赚名声外,都差不多。 而且自己两人的轻功可逊色比翼双飞太多了,对方都栽了,自己两人以后还是得低调点,说不定步了后尘可就搞笑了。 江湖卧虎藏龙,永远不知深浅,以后还是得低调啊。祝驳给自己提醒。 “后来呢?” 葛有为头也不抬,继续道:“以前比翼双飞作案,都是蒙着脸,加上轻功确实了得,因此没人见到过他们的真正面目。” “那位江湖名宿也很好奇,或者说是他的弟子们都很好奇。于是就就扯下了两人的面罩。” “这一看,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据说此二人之容貌,举世难寻,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女子妩媚动人倾国倾城。”说到这里,葛有为看了看祝驳,“我想与你相比也丝毫不弱半分吧。” 祝驳尴尬的挠了挠脸,还好脸皮厚,不然脸红都会被看见了。 “江湖名宿看两位容貌,也觉得他们并非大恶人,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口头教训几句,也就放他们离去了。” “呵呵,果然哪里都是看脸的。”祝驳心里冷笑,“我这模样,说自己是好人的可信度也得上几个档次吧。” “这一件事后,比翼双飞不仅和那江湖名宿结成了忘年之交,而且之后作案,再也没有蒙面,谓之正大光明。” “所以比翼双飞的名头迅速响彻当时的江湖,很多人都知道了这对美貌英俊的神偷。而他们也立了规矩,只偷美貌之人、英俊之人的东西。很多人故意漏财,就是为了让比翼双飞光顾。” 祝驳听得是津津有味,又追问道:“后来呢?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葛有为站了起来,于此同时,凰妹的尸体也动了,直挺挺的站起了身。 无头尸体,伤口处肉沫泛白,令人恶心恐惧。 “后来那位江湖名宿大寿,比翼双飞前去拜寿。在宴会之后,受那门派大弟子邀请,又单独吃酒。但他们哪里知道,那个平时温和有礼的大师兄,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垂涎女子久已。” “酒中下毒,那大师兄请同门几位师弟一起炮烙女子。女子不从,便殴打其丈夫。女子性情也是刚烈,直接用刀划破自己的脸。但是人一旦被欲.望左右,就已经不是人了。两人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祝驳看着那边依旧疯狂想要冲过来的凤哥,心里有些悲凉,是为两人的过往,也是为这个世界。 同时他觉得一股寒意在心底蔓延,因为尸僵蛊虫控制着凰妹的尸体,已经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比翼双飞又被囚禁,几乎是受尽折磨,一个月后逃出生天。” “第二个月后,那个门派所有弟子惨死,那位江湖名宿羞愧自尽,一头撞死在祖宗灵位前。”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那边的凤哥已经气喘吁吁,真气不足,但依旧没有退。 祝驳知道,凤哥又开始犯病了,但这一次没觉得可怕,反而觉得他可怜。 就像凤凰曾经问祝驳和夏安平的那句话,“你们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夫妻?”,这句话在被囚禁的暗无天日的一个月里,恐怕问了不止百遍。 “那他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祝驳看着凤哥。 葛有为阴霾的双眼眯着,“他曾去活死人谷,想为妻子恢复容貌,但是妻子一心求死,于是他也自毁了让多少人羡慕不已的脸,没进活死人谷,便和妻子回去了。” 那边的“凰妹”已经走了过去,四周的尸体开始停下攻击。 凤哥看着凰妹的尸体,直接跪在了地上,号啕大哭。“对不起你凰妹,我对不起你!” “这场戏好看吗?”葛有为问道。 祝驳看着那边崩溃大哭的凤哥,叹了一口气:“你是想告诉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葛有为摇了摇头。 祝驳猛然瞳孔一缩。 那边的凰妹没有一点迟疑,一刀划破了心爱之人的脖子。 凤哥按着脖子上喷洒的鲜血,嘴角上扬看着凰妹的尸体。 砰的一声,两具尸体同时倒在了地上…… “我是想告诉你,在我的地盘必须听我的,不然管你好人坏人,我都杀!”葛有为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 祝驳浑身发寒。 “给你三天时间,养好我的宝贝儿,不然你和那个丫头,也会比翼双飞的。” “你们可以逃,就看有没有本事逃出乱葬岗。”说完这句话,葛有为就走了,留下祝驳在空荡荡的原地呆立着。 周围的死尸在葛有为走后又倒下了,祝驳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这才表情复杂着,向着凤凰两人的尸体走了过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祝驳好像有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你们想杀我们,结果自己却先死了。说到底,还是你们比较惨。” 看了一下周围的土坑,找了个泥土松的,两下刨宽、刨深了一些。祝驳拖着二人的尸体,放了进去。 “生前不离,死后不弃。同穴窅冥何所望,长眠安息。” 将二人埋葬,祝驳又到处转了转,这才回去。 枯树旁的茅草屋下,夏安平已经翘首盼望着,看到祝驳后,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大骗子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丢在这里,自己跑了呢。”夏安平围着祝驳叽叽喳喳的、像只活泼乱跳的小麻雀,抱怨着,“还有还有,不是说好要听我讲孟佳人的传奇故事的吗?” 祝驳勉强一笑,“好啊,你说来听听。” 两人想进屋,葛有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滚外边睡!” 夏安平一听,刚要回骂,被祝驳连忙拉住,赶紧摇头:“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家,还是别打扰老前辈了。” 实则是他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葛有为,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善茬,怕夏安平得罪了对方。 因为萤赤虫的关系,葛有为暂时不会杀自己,但夏安平可就不一定了。 拉着夏安平来到旁边的草棚,在一堆枯草上坐下。 “大骗子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样子?”夏安平用大眼睛看着祝驳,“你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明天我再给你讲孟佳人大战五龙匪的战绩。” 祝驳沉默片刻,悄悄的道:“夏包子,我们不能留下来看孟佳人了。” 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夏安平听,后者听完也脸色沉重了下来。 “不错,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她道,“萤赤虫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孟佳人的,而如今葛老头没有了杀手锏,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祝驳点头道:“他给我三天时间,恐怕孟佳人也是三天后到,如果我没有让萤赤虫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恐怕他就会在孟佳人来之前,先杀了我们。” 夏安平深表同意,眼里也有一丝遗憾。 祝驳劝慰道:“这次错过了孟佳人,下次我专门带你去看。” “哎呀,没这么重要啦,还是小命要紧。”夏安平无所谓的摆摆手,“话说你知道怎么把火毒转移回去了吗?” 祝驳无奈道:“目前还没有头绪,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一边准备逃跑,一边我再想办法搞定萤赤虫。” 于是整夜祝驳都在尝试着,把体内真气重新给转化成火毒,可是依旧没有一点进展。 第二天,祝驳心烦意燥的站起身来,“不行,萤赤虫这条路如果走不通,我们必须在今晚就逃。” 夏安平在旁边懵懵的揉眼睛起身,“那我是不是需要养精蓄锐继续睡呀?” 祝驳没好气的刮了她一眼,看了看空荡荡的茅草屋,疑惑的问道:“葛老头呢?” 夏安平打着哈欠,下意识的回答道:“他这几天每天都会消失几个时辰……”像是突然惊醒,她立即眼睛一亮,“对呀,趁他不在,我们就可以逃走了!” “我觉得可能不行。”祝驳指了指枯树旁边。 夏安平看去,只见那里也有一个土坟冒起,而且周围泥土松动,被风一吹就滚落着土壤。 第五十九章 又栽了一个 “一个小小的尸僵蛊虫,难道还能看守得住我夏大女侠?”夏安平满是无所谓的道。 祝驳目光奇异的看着她,“两天不见,你这么嚣张了?” 之前看夏安平面对这些东西可是乖怂得紧。 “那是。”夏安平拍了拍祝驳的胸口,用教育的口吻说道,“咱们可是突破到三层内功的人,席少宗也不一定有我们厉害,眼界放宽点,自信点。” “在原地不要动,我去给你……” “还是我去吧。”祝驳赶紧打断她,生怕对方说要去买橘子。 往茅草屋另一个方向走过去,果然祝驳发现那边的泥土开始拱起,有东西要钻出来的样子。 “一步、两步……”他数着步数,看多少步后对方会出来,也是在计算时间,一息一步,最后得出来的时间,可能就会成为逃命的时间。 “十秒。” 那边的尸僵蛊虫已经完全出来了,那是一个魁梧高大得像是巨人一样的人形生物。 此时正无声的看着祝驳,口中两颗獠牙骇人,带着浑身尸气,就像是活人在运用内力真气一般。 “大骗子,这个好像和其它的不一样啊……”夏安平紧张兮兮的咽了咽口水,“你先回来,咱们再想办法,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嘛。” 祝驳也觉得头皮发麻,那如野兽一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可怕的压力,几乎比言必行还要恐怖。 “夏包子,我们一起试试它!”祝驳咬牙道,“正好先练练手,看看我们的实力究竟增长了多少!” 祝驳低喝一声,猛的后退一步。 果然,这一步踏出落地的瞬间,那个庞大的身影动了。 那尸僵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身形之动,惊得地动山摇。 眨眼已至近前,那蒲扇一样的手掌扇来,带起空气都被压缩的可怕感觉,发出狂风的声响! 祝驳不退反进,以击剑所用的跳步切进对方怀里,手上真气满布,以手为刀,插向对方的腹部。 一刀落空,祝驳瞪大了眼睛,这尸僵竟然腹中空空,被衣物遮挡,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怪物!” 那一掌已经来到,如果被拍上,定然是血花炸裂的特效。 祝驳一翻手掌,真气运足,推向对方肋骨。 借住反震之力,祝驳身形迅速后退,躲过一击。 夏安平也在祝驳后掠的空档,同时也是那一掌刚好拍空的瞬间,直接在它后面一跃而起。 纤纤玉手已经如钢铁般坚硬,一掌推出,掌风猎猎,打在了尸僵后脑勺上! 时机非常精妙,夏安平武功与战斗意识,都可称得上炉火纯青。 如果换作江湖上其他人,这一掌打中,定然是没了性命,但两人这次面对的,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只听咔嚓一声,那头颅直接下巴磕到了锁骨,但手上根本没有停下来,它像是不用眼睛一样,身体转动,右手手肘向夏安平的侧脸撞去。 祝驳落地瞬间再次屈身踏地,身影也一起跃起,一脚踹在对方后背脊柱之上,这是怕对方后背上也没有肌肉组织。 但显然祝驳多虑了,这般可怕的气力,内脏可以没有,但一定会有骨骼肌肉。 尸僵一个踉跄,夏安平生智,一脚踩在刚抬起的头颅上,如大鸿飘落。 祝驳落地,一手拉住飞过头的夏安平,低喝一声:“飞回去看看尸僵蛊虫在哪里!” 用力一甩,夏安平再次从铁塔身影头顶飞了回去。 祝驳怕对方攻击半空的夏安平,自己也赶忙冲过去,滑地过拱桥,祝驳一掌切向对方胸腔。 尸僵根本没有躲避的观念,面对手刀,竟然发出如兽的嘶吼,直接蹲身,双手往地面砸去。 祝驳在对方下怀,这一次要是不躲,肯定会被砸成肉酱。 他立即变招,双掌往上推动,撞到对方手肘,而脚下一梭,趁着才没彻底蹲下,又从对方腿间滑了回去。 尽管如此,祝驳也觉得胸口闷痛,还没喘息两口,地面就是一震。 “我认输认输!” 祝驳急忙跳回十步之内,可是对方依旧没有收手,一只真砂锅大的拳头,向着祝驳面上,一拳袭来! 极快极猛烈,给祝驳一种无处可躲的强烈感觉! “好了。” 祝驳只觉面皮被拳风吹得生痛,头发也被一阵狂风,吹得往后拉直。 但好歹这一拳,在声音下停了下来。 魁梧高大的尸僵蛊虫再次跳回了土坑,熟练的用手把泥土揽进怀里,把自己被埋了。 祝驳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拳,他差点又准备动用元气泡了。 葛有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是他叫停了那可怕的尸僵蛊虫。 “你们可以啊,和我家老大斗得有来有回。”葛有为冷笑着道,“是准备逃走吗?” 祝驳连忙摇头,“只是太久没运动了,活动活动。” 夏安平赶忙小鸡啄米的点头。 “另一边这么多尸僵蛊虫不找,偏找我家老大?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老朽面前嬉皮笑脸的吗?” 祝驳老老实实的道:“我是路痴,找不到方向,走错了。” 夏安平心道果然:得知真相了,祝驳果然是路痴! 之前把自己和庞斐搞丢,前两天又带着自己在森林里转了半天。 说他路痴还不承认! “你们也不错,看来功力都有进步。”葛有为道,“我家老大可是我用来对付孟佳人的第一主力。” 祝驳忽然问道:“为什么孟佳人要找你麻烦?我觉得这个老大不会是孟佳人的对手,你为什么不逃,非要继续呆在这里?” “哼,你懂什么,像老夫这般人物,一个孟佳人就想吓得我落荒而逃?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葛有为冷笑道,“对方自诩为民除害,对我这个玩儿死尸的指手画脚,你说我能不战就逃吗?” “要是我逃了,岂不是让人耻笑?” 葛有为从怀里拿出装冰蚕的小罐子,“我的又一个杀手锏就要完成,孟佳人算个屁!” 祝驳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东西?能打得赢孟佳人?”夏安平嘴里这样问,眼睛也是藏不住的怀疑。 葛有为看着夏安平,“手伸出来。” 夏安平傻乎乎的真伸手,还以为对方要把东西给她看看呢。 葛有为却是一挥手,夏安平只觉得手上一痛又是一凉,低头一看,手掌心中,一道血痕,正被极寒之力凝固。 祝驳眉头一跳,因为他竟然没有发现葛有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祝驳好奇问道。 而夏安平则一脸委屈,眼巴巴的看着葛有为:“为什么割我手?” 葛有为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丫头你在想什么,巴不得老头子我被孟佳人杀死呢吧,给你点苦头尝尝。” 说完又看着祝驳,“别问这么多,知道越多越活不久。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养萤赤虫吧,时间不变,如果养好了,老夫可以考虑放你们走,养不好,哼哼。” 冷哼了两声,葛有为又进屋了。 祝驳愁眉不展,走过去看着夏安平的手,“我帮你用真气化开。” 手掌放在夏安平的手掌心,运功化开结冰的血液,然后又给她止血。 两人又回到了草棚,祝驳低声悄悄问道:“刚才你看到尸僵蛊虫在哪里了吗?” 夏安平吹着手掌的伤口,一边说道:“好像在后颈下三寸。” 祝驳点了点头,“如果逃跑,就直接攻击那个地方,不然尸僵不会疼、不会死,我们肯定打不赢。” “嗯嗯。”夏安平点头,而后打了个哈欠,“最近有点困,我先睡一觉。” 祝驳知道可能是对方亲戚来了,于是也任她休息了。自己则继续研究着怎么把萤赤虫给喂饱。 一番努力后,自己一夜没睡,也觉得困意来袭,也不再多研究,倒在枯草上眯了一会儿。 “大骗子,我好冷。” 夏安平的声音将祝驳吵醒,他睁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夏安平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身体不断打着寒颤,而且,她的脸上已经铁青一片,毫无血色,眉间与长长的睫毛上,刮起了寒霜! “怎么回事?!”祝驳被吓住了。 第六十章 宗师来袭 “葛老头快开门,你给夏包子下了什么毒!”祝驳急忙翻身,冲到门口吼道。 葛有为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冰蚕寒毒,我是不会治她的,只要你能养好萤赤虫,她就会没事儿,养不好,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祝驳心头愤恨,“卑鄙!” 骂完也知道对方肯定是为了逼自己,也是为了不让他逃跑,这才用极寒之毒毒伤夏安平,要想救治,必须用极阳之毒的萤赤虫。 想到这,他把肩膀上的萤赤虫给抓下来,放在了夏安平身上。 萤赤虫微微闪烁的红光,让夏安平脸色微微好转,但寒毒依旧没有减轻的迹象。 “大骗子,我是不是要死了?”夏安平迷迷糊糊的说道,打着寒颤,“你别管我了,晚上你自己先逃了吧。” 祝驳把枯草清理一下,在旁边点上了火堆。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后面抱住了夏安平,为她暖和身子。 两人侧躺在草堆里,看着面前的火堆,祝驳才说道:“你怎么可能死,我在你就死不了,大不了带你去云梦泽。” 夏安平脸上出现不健康的潮红,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体内不断有寒潮侵袭,外热内冷,难受极了。 “大骗子,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嫁人?”夏安平喃喃的抱怨着。 “嫁给我呗。”祝驳很自然的接过话。 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夏安平回话,抬头看了眼,对方又晕了过去。 祝驳自嘲的摇了摇头,“望龙城君家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就算自己真是玉京城城主,以极道皇朝与玉京城的关系,人家也不会同意把夏安平嫁给我。” 心疼的看了看夏安平,“必须要把萤赤虫的火力提上去,不然她一定撑不下去的。” 一手把萤赤虫按在夏安平的脖子上,祝驳开始继续运功,不管有没有用,总比一点都不做好。 他不是没想过用直播道具,但他一是不能确定道具可不可以给别人使用,二是,夏安平的毒还有葛有为可以解,但针管里到底是解毒还是剧毒,还是两说。 一天一夜悄然过去,祝驳只觉得自己浑身经脉胀痛,这是运功过度的表现,可是萤赤虫却因为寒毒,身上的热量越来越少。 夏安平浑身冰凉,如同刚从冰箱出来的一样。 这一天,地面抖动着,祝驳也无心去探查。 葛有为从房间里出来,面色凝重,“竟然就来了?” “葛老头,快救她!”祝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帮你去打孟佳人,你救她!” 葛有为看着祝驳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孟佳人又是谁?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他出门,大黄狗不断的叫着,在树林那边的,密密麻麻的尸僵蛊虫,如同动物迁徙一样往茅草屋过来。 不一会儿,里三层外三层,将茅草屋圈了起来。 葛有为坐在了旁边的枯树树根上,脚下踩着土坟,正襟危坐、慎重无比。 祝驳透过栅栏的缝隙看了一眼,葛有为这次真的准备充足,足以体现对一位大宗师的重视。 这么多虾兵虾将阻挡脚步,耗费大宗师的真气,然后脚下又有那个堪比二绝实力的顶级尸僵蛊虫,还有不知藏在哪里的极寒毒物,这些,每一样,都能拦住二绝之下的所有人。 包括言必行在此,祝驳也不看好对方能把葛有为怎么样。 他就在枯树下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在无比期待,孟佳人能杀过重围,来到他的面前。 因为四周都是人影,所以祝驳看不到,一个穿着深红色衣袍的女子已经进入了乱葬岗。 她的容貌极美,丹凤眼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但她右眼眼角有一颗泪痣,冲淡了她盛气凌人之感,增添一抹柔情。 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双笔直的长腿在裙间若隐若现。她穿的不是极道皇朝的服饰,而且漠北的红衣长裙,阴冷的风吹过身边,却变成一股热浪溜走。 她看着一堆堆密不透风的尸僵蛊虫,柳叶细眉一挑:“这就是你的倚仗?” 声音不像是一般女子那般清脆,带着沙哑的颗粒感。 这次祝驳知道,孟佳人是真的来了。 “当然不止这些,得看你是否能逼出我其它底牌了。”葛有为没有示弱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认定要做的事情,很少有改变,并且很少有做不成的。 孟佳人轻蔑一笑,“这有何难?” 江湖上的人见过孟佳人的,都看到过这个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同样也让人无地自容,感觉自己不配出现在她的面前。 孟佳人抬起了莲足,在真气催发之下,周围空气都变得热浪滚滚,她脚边的枯叶,腾起而又化作了烟灰。 原本围了一圈的尸僵蛊虫开始过来,只挡住孟佳人与葛有为之间的距离。 侧身绕后,对孟佳人来说是极为侮辱的,她从来只有正面刚,没有意外,这次也是。 瞬间,一道红影冲进了整个黑色的尸僵海浪。 像是墨水滴入清池,也像是草原之上一颗火星。 几乎是眨眼间,连祝驳也能感受到的热浪滚滚袭来,鼻子还闻到了一股东西被烧焦的气味。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祝驳闻着气味,有种恶心的感觉,这么多几乎是打不死的死尸啊,被孟佳人这一手,给几乎当成为了柴火给烧了。 那边的天空,逐渐有红霞漫天,炽热的温度,让祝驳感觉都来到了酷暑。 急忙趴下身来,抱住了夏安平。 “人形冰棍。”祝驳虽然觉得这样对夏安平挺不好的,但是真的很凉快。 可是没多久祝驳就觉得难受了,整个四周的空气越来越闷热。 那边葛有为脚下,那个魁梧巨大的尸僵蛊虫已经出动,一拳震破炽烈掌劲,与孟佳人战在一起。 女子根本不在躲闪,依旧是一拳打出,选择与这可怕的尸僵蛊虫硬碰硬! 在那尸僵蛊虫的手臂下,对方的手臂显得格外的纤细,就如同是大树和枝丫。 那秀气的拳头与砂锅大的拳头猛然一撞,一股庞大气浪从二人脚下掀起,周围尸僵直接被震裂成骨灰! 葛有为面皮一跳,心里是再次对宗师级别的战力刷新了认知。 孟佳人轻抿薄唇,浑厚的真气开始逐渐沸腾,又是一拳! 这次,魁梧高大的尸僵蛊虫直接后退一步。 噼里啪啦。 一拳之后又一拳,连续的拳劲如赤阳一般,在她的手上像是握住了两轮烈日! 祝驳只觉得可怕的气压,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不断有热浪来袭,使他不得不运功抵抗。 “这大宗师也太可怕了吧?”祝驳吐槽:“就像一个人形太阳!” 祝仙黎他见过一面,没怎么接触就死了。叶流形他见过,但是对方给祝驳的感觉也就一般般,偷袭得手也一样没有把自己搞死。 心里自然觉得宗师级别的高手也就那样,自己还是一个宗师高手呢,除了无处安放、无人可挡的内力,也和普通人没两样。 直到遇见孟佳人,祝驳这才知道宗师的可怕! “八百里红霞漫天,我一直以为是夸大的说法,没想到,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祝驳抬头远望可以发现,火烧云已经延绵开了,没有八百里也有一百里了。 所以他才会感觉这么热。 怀里之前寒冷的发抖的夏安平也面色平静下来,寒毒被暂时被压制住了,足可见周围温度有多高。 那边孟佳人依然面色不喜不悲,一拳一拳的烈日打在尸僵身上,对方的双臂已经燃烧了起来,最后一拳,孟佳人蹲身后拉。 轰的一声,尸僵的庞大身体猛然自燃,站在原地砰的一声倒下。 此时,孟佳人身前,已经再无阻拦。 祝驳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真正面目。 “好美。”祝驳差点脱口而出,对方的美在于如烈焰,却也如寒冰。 性格如烈焰,面如寒冰。都是让人不敢伸手触摸,不敢接近的东西。 孟佳人看了眼葛有为身后的草棚,没有过多在意两个小角色,而是将目光锁定在树下的葛有为身上。 “看来这个赌注是我赢了。” 葛有为遗憾的点头,“宗师高手不愧是宗师高手,我最强的尸僵蛊虫,依然被你正面击溃。我输了。” “半月前我们立下赌注,给你半月寻找死尸,培养蛊虫。我来找你,并且只要我输了,我就不再管你培育蛊虫。”孟佳人身上嚣张的赤焰真气如依旧如日中天。 功力运转到极致,需要一段时间平复。 “对,现在是我输了。”葛有为点头,“输了,我的命任你来拿。” 孟佳人叹息道:“你当年逃出活死人谷时,可曾想过自己竟然会炼蛊来危害江湖?” 后边的祝驳惊讶了,这葛有为竟然是活死人谷出来的? “我没想过,也没有危害江湖。”葛有为道,“我只收死人。” “你教出了一个魔门门主,便是最大的危害!” 第六十一章 宗师的真正可怕 这一次祝驳可是比听到葛有为是活死人谷出来的,更要吃惊了。 葛有为竟然还和玉京城有关系! 一个魔门门主是他的徒弟,祝驳用脚想都能想到,那个魔门门主就是修息! 修息为万毒门门主,被称为瘟神,葛有为用蛊,但对毒药这上边的造诣也肯定不低。 师徒俩一个对付活人,一个对付死人,也真是不愧是师徒俩。流水线发展,岂不是不死军团制造机? 这个想法出现在祝驳脑海里,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祝驳你醒一醒,你只是个假的玉京城城主。”他连忙自我告诫,怕自己撞壁上瘾,真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物了。 没有魔仙戒,他祝驳只能算得上一个三流好手,放在小说里就是蒙面围攻大人物,被大人物一筷子就能射死的一个人数。 没错,一个小头目都算不上。 外边的葛有为沉默片刻,“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教修息。” “你知道这些年里,我有多不容易吗?修息一直想找我加入魔门,我就一直躲;遇到个人,就说我是修息的师父,也是个大魔头,死活要追着我砍,我太难了!”说到后面,葛有为语气已经变得委屈极了,“我只想好好研究点有趣的蛊虫,根本没想杀人。”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孟佳人轻描淡写的道,“玉京城必须灭,你也不能加入玉京城,不然必将生灵涂炭。” 祝驳的猜测是真的,很多人也都这样猜测。 修息加上葛有为,这两人便能直接捣毁一个硕大的皇朝,极道皇朝对这两人极度的忌惮,忌惮到了不惜一切,要将其中一人毁灭。 三位宗师走到了那个位置,尽管不会听从极道皇朝的指挥,但也会顾及整个天下。 “我可以发毒誓,此生绝不加入玉京城!”葛有为说道。 孟佳人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誓言更不值得信赖的了。所以,这并不能说动我放过你。” 孟佳人直接冲向葛有为! 但是葛有为眼里没有恐惧,反而有阴谋得逞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孟佳人停下脚步,眉头皱起。 不用葛有为回答,她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抬起手臂,其上有一道道血痕,不仅如此,她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痕,血痕上,一根比蜘蛛丝还要细的蚕丝,将伤痕凝固。 孟佳人身上,像路过了蜘蛛网,以看不清的网线,割破了她的炽热的护体真气,也割破了她的皮肤! “这是为你特制的冰蚕丝!”葛有为伸手,在枯树上方,一直冰蓝色的蚕宝宝,开心的在树上打滚。 然后滚下来,直接死了。 当然不是摔死的,而且寒毒耗尽而死! “极寒之毒,孟佳人,够你喝一壶的了!” 孟佳人果然感觉阴寒之毒,通过伤口直冲丹田百穴! 她的真气刚猛如烈日,灼烧如火,却也根本挡不住这至寒之毒,遇到寒毒,就被扑灭! 她不敢大意,急忙坐下,抱元守一,全力运转体内真气! 一轮烈日在她的丹田之中升起,原本就炽热的地表温度,这一次更像是沸腾了,空气中水分被迅速蒸发! 热风呼啸,天空中火烧云在孟佳人头顶聚集。 “好热好热!”祝驳哀嚎着,口中干渴无比,他觉得自己的水分都快被烤干了! “葛老头,你是把太阳射下来了吗?!”祝驳恨不得脱掉自己的衣服。 葛有为离得最近,但此时,以他的内功造诣,也不得不退开枯树了。 轰的一声,枯树自燃,不仅是枯树,茅草屋屋顶也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火! 祝驳朝着孟佳人望去,只见对方已经被一阵可怕的亮光包围,远远看去,和太阳没什么两样。 “这也太夸张了吧?”祝驳搞不懂了,同样是宗师,为什么全面爆发的孟佳人,竟然如此可怕,完全就不是人了,是女超人吧! 祝驳身下的枯草没有燃烧,还是得益于浑身像是冰块一样的夏安平。 此刻祝驳真的好羡慕她,虽然她也在流汗,可是能感觉到,这个可怕的温度,才能让她觉得舒服。 “不行了,我会被烤焦的!” 祝驳感觉皮肤在刺痛,都有肉味发出来了。 再顾不得什么,一边抱着夏安平,一边转动了魔仙戒。 一发元气泡,引而不发! 祝驳只能这样保命,他堵自己只要不打出元气泡,就不会受伤! 果然,体内开始有酥酥麻麻的感觉,祝驳觉得一股清凉的流水从体表流过,带走热气! 他像是能感受到体内细胞,在元气泡的作用下变得异常活跃。 于此同时,手上竟然传来了一股吸引力,将自己身体里的涓涓细流,朝着手掌处流出,并且在消失! 尽管是很细很缓慢的过程,到祝驳也能感觉到元气泡所带来的奇特真气在减少。 “怎么回事?!” 祝驳惊了,一抬手,看到夏安平肩膀上,一只虫子发着光芒,正是那只萤赤虫。 “是它在吸收元气泡!”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萤赤虫身上的光亮,已经重新变得炽白,虽然还是一闪一闪的,但也恢复到被夏安平吸收之前的样子。 周围的空气慢慢好转起来,温度在减弱。 祝驳心知孟佳人可能已经在缓慢收工,夏安平脸上的寒霜又开始出现。 “夏包子,我一定就是你的福星吧。”祝驳感叹,又把手盖在了萤赤虫身上。 萤赤虫开始提供热量,与夏安平体内的寒毒抗争着。 那边的孟佳人重新睁开了眼睛,身体上的血痕几乎已经变得不可见。 “这应该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吧。”她站了起来,很认同的点头,“极寒之毒,果然克制我的内功,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葛有为认命的道:“本来还有一个底牌,零时出了点小状况。” “你说的是你后面藏着的那两个人?”孟佳人看了眼祝驳方向。 刚才的感应之中,确实有危险的感觉传来,所以她立即压制体内还残余的寒毒,即刻站起身来。 只是现在,危险的感觉又消失了。 “可以,我先杀了你,再去会会他们。”孟佳人毫无惧色。 正在去取葛有为的性命,却是突然,从后边的木桩缝隙之间,一点白光,向着孟佳人摇摇晃晃的飞来。 孟佳人看着飞来的白光,心里充满了亲近之感,她知道,这种感觉是致命的,但她犹豫了片刻,依然没有抵过心底的诱惑。 “也罢,看看你仰仗的那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孟佳人说道,并且伸出了洁白如玉的右手,将白光接在了食指之上。 殊不知,在看到那白光的瞬间,葛有为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狂喜又变得疑惑。 他惊愕的是,祝驳竟然真的把萤赤虫养回了原来的样子,他狂喜的是,孟佳人果然经受不住萤赤虫所带的极阳之力,用手触碰了萤赤虫。 他疑惑的是,这只萤赤虫好像被喂得太好了,就像是…… “要炸!” 话音刚落,孟佳人手指上的白光猛然膨胀成为了一道烈日,然后瞬间炸裂开来! 可怕的气浪瞬间将离得有点远的葛有为直接撞飞,靠在了身后的木墙上。 一阵热浪席卷而来,吹动茅草屋顶的火势,越来越大。 葛有为看向爆炸中心,那里枯树已经完全成了烧焦的树桩,孟佳人衣服烂了好多洞,雪白的脸上已经灰头土脸,口中溢出了鲜血。 “还没死?!”葛有为震惊了,武道宗师真的这么可怕吗?他以前只是听过,远不如这一次亲眼所见般来得震撼。 “何人出手?现身一见。”孟佳人眼中凝重无比。 可以说,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 关键是对自己的内心把握太准了,极阳之力可遇不可求,如果她没有中寒毒,可能不会这么惨。对方肯定也是看出了她并没有将全部寒毒清除,所以才用极阳之力攻击。 里面那人心思之深沉,对战斗的掌握,简直可怕! 而同时,像是应了她的话。 一个白衣男子怀里抱着一位女子,于火海之中,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不染尘埃。 第六十二章 祝城主后会有期 那来人气质空灵,不染尘灰,尽管从烈火中出来,脸上依旧没有一点黑灰。 与自己那狼狈的样子,判若两人。 孟佳人凝重的看着对方,“没想到你在这里。” 她忽然明了了,或许今日,便会是她的死期。 祝驳一听她的话,便知自己的样貌已经被叶流形告知了孟佳人,而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假身份。 于是他不敢露馅,停在了院落前。 “孟佳人,此时你输了,可还要取葛有为性命?”祝驳语气平淡的问道。 其实他觉得孟佳人不至于这么没骨气吧,感觉萤赤虫炸了,也没见她受多重的伤。 刚才他体内元气泡被萤赤虫吃完了,夏安平的寒毒也已经祛除,然后就听孟佳人说要会会他,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手一松,萤赤虫竟然就直接飞走了,而且还是飞到了孟佳人手中。 接下来就是葛有为所看到的那样,两极相遇,爆炸了。 火势越来越大,祝驳没办法才带着夏安平走了出来。 祝驳希望孟佳人还是要坚持找葛有为的麻烦,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 孟佳人却只觉得那人目光不悲不喜,像是看着一个小人物一般,睥睨的眼神看着她,她自然不是小人物,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这种目光,她却觉得理所当然。 叶流形曾告诫过她,原话是:“我觉得祝城主的武道已经到了前无古人的阶段,我已经看不懂了。” 这一次,孟佳人觉得自己也见识到了,这般神乎其技的战斗意识,以及那极为精纯的极阳之力。 要知道,仙魔神录并不擅长极阳之力,但是刚才她面对的那一击,确实和她内功,同出一脉! 而且,对方一直引而不发,却在看破自己压制寒毒之后,一击得手。 “看来玉京城想要葛有为卖命。”孟佳人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领先一步,没想到你们早就发现他的行踪了。” “???”祝驳心里满是问号,同样是说话,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样想,但他不得不做出一切都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样子,沉稳的点头,“所以你不杀他了?” “何必多说,技不如人,我孟佳人的人头在此,有胆的话,就来为祝仙黎报仇。” 孟佳人视死如归的道。她知道玉京城城主,无非是想借三大宗师的头颅,好更好的抓牢玉京城的势力,然后收编葛有为。 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这位祝城主,便可以掀起一场一边倒的战争,一统整个琉璃陆! 逐个杀三大宗师,以之前祝仙黎的可怕来看,祝驳依然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为什么要杀你?”祝驳长叹一声,眼里充满了无奈和忧郁,“我说了我真的是好人。” “假仁假义!”孟佳人冷哼一声,“不是你设伏于我?不是你想收编葛有为?不是你想让修息与葛有为联手,一统天下?” 说到这个份上,祝驳终于是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 “姑娘你想错了。”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想收编葛有为,修息与葛有为也无法联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我准备回玉京城之后,亲手击杀这为非作歹之徒,肃清玉京城!” “不仅是是修息,贺柳生等人我也会一一敲打,不准他们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说这话时,祝驳正气凛然,仿佛是正道领袖一般,浑身散发着正义的光辉。 孟佳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狐疑的看着激情演讲的祝驳,又想起了叶流形所说,魔门之一金刚门门主,铁富百,被祝城主废了武功。 “至于你,我不会留你,你走吧。” 祝驳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孟佳人长得好看,就是现在的模样,确实滑稽了点,所以他能笑得这么发自肺腑。 这是祝驳表演的心得,借表情换内核。 他本来就是在笑,只是把感觉给替换了,笑容看起来会很真实。 孟佳人果然放缓了语气,以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你真放我走?!” 祝驳点点头,“我想自己赢得也不光彩,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找机会公平一战。” 孟佳人一时摸不清对方真正的想法,但她也不是拖拉矫情之人,点头道:“这样也好,期待与你一战。” 说罢起身,看了眼两眼呆滞的葛有为,转身离开了。 呼呼的火焰声还在响起,此地却已经安静了下来。 葛有为目光紧盯着一脸坦然自若的祝驳,凝重的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从孟佳人的话中,他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这个答案就连他也不敢相信。 玉京城,肃清,公平一战,为祝仙黎报仇……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夏安平所说,新玉京城的城主,那个叫祝驳的年轻人! 还要再问,那边祝驳终于绷不住了,立即放下夏安平,直接跳了起来,一边不断抓背。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葛有为瞠目结舌,扭头一看,祝驳后背衣物竟然被火烧光了,整个后背的皮肤都露出来了。 “哈哈哈,不管你是谁,你都救了老朽一命,多谢!”葛有为由衷的感谢。 祝驳跳着摆手,“萤赤虫本来就是你的,一来二去我们也算扯平了,快帮忙看看夏包子,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葛有为也不矫情了,走过去蹲下为夏安平把脉,“寒毒已清,而且……功力大增!?” 这一下祝驳可愣住了,莫非萤赤虫又被夏安平吸过?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自己用元气泡喂萤赤虫,萤赤虫给夏安平驱毒的同时,被夏安平又薅了一波羊毛? “葛老头,你还有萤赤虫吗?”祝驳眼热的问道。 这完全就是一个内力转换机呀,自己完全可以用元气泡养萤赤虫,然后吸收萤赤虫的极阳之力,为自己提升内功! “没有了。”葛有为摇头,“如今看来,你们的内功极有可能与孟佳人的内功有所关联。” “你这次放走了她,下次的孟佳人功力必然会大涨,恐怕……”葛有为凝重的道。 祝驳也沉默了片刻,“以后见她躲着就是。” “此番过后我也要躲起来了。” 葛有为道,“我怕对方不会放过我。” 祝驳点头,被宗师记在心上,确实是一件让人寝食难安的事情,今天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宗师高手的可怕。 孟佳人炽热像是小太阳,叶流形轻功天下第一,以前祝驳没觉得叶流形厉害,但是经历了凤凰两人轻功的毒打,祝驳觉得叶流形也更可怕了起来。 葛有为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交给祝驳:“你的病依然没好,这是药,以后犯病,就吃一颗,但是这药越吃,你的身体会透支的越厉害,吃不吃你自己衡量。” 祝驳接过药瓶,一看里面躺着五枚丹药,苦笑着道:“看来我以后也得药不离身了。” “去一趟活死人谷吧,那里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别说认识我就行。”葛有为站起身,捡起被打落在一旁的权杖。 “以后有事,可来云梦泽神弃峰来找我。” “江湖路远,祝城主后会有期。”说罢孑然一身,转身离开。 祝驳心头一震,看着葛有为的背影,笑着自语道:“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会让你加入玉京城。” “嘿老头,我真的是好人!”祝驳朝着他的背影喊,重申一下自己的真实为人。 那边葛有为头也没回摆摆手。 或许他从来随心所欲,也并不在乎谁人是好是坏吧。 葛有为走后没多久,夏安平就醒来了。 “大骗子,这是着火了?还是有流星撞地面了?”夏安平看着满目疮痍。 祝驳摸着下巴,盯着夏安平,严肃的问道:“夏包子,你看我不像是好人的样子吗?” “不像。”夏安平随口就回答了,然后接着问,“这里到底怎么了?” “孟佳人来了……”祝驳不咸不淡的回答。 “哪儿呢哪儿呢?!”夏安平激动了。 “然后她又走了。” 祝驳心里冷笑一声,呵,让你敷衍我。 第六十三章 出发南洛 下午了,此时天气比上午来说,好了很多。 毕竟有个孟佳人牌小太阳,搁谁谁也受不了。 祝驳微微感叹着自己的逆天运气,时机刚好,萤赤虫被孟佳人吸引过去了,让后者多想了些,不然,说不得会被逼的大战一场。 看全力爆发时,孟佳人的可怕战力,祝驳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还是那句话,内力真气强,并不表示就打得赢。 这个世界上没有固定的等级划分,所以对战当中,一切皆有可能。 宗师之所以叫宗师,是因为他们面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小觑之心,并且,真气、武功、战斗意识等,无一不是最顶尖的存在。 所以,就算祝驳用元气泡,能获得宗师级别、甚至是高出宗师级别的真气,他也不可能打得赢全面爆发的宗师。 叶流形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他没想到祝驳内功这么深厚,袭击时全身真气动用,也被祝驳真气气机锁死,反而躲不过祝驳的拳头,硬生生被打了一拳。 孟佳人的退走和祝驳几乎更没关系了,唯一的关系,可能就是自己把萤赤虫喂炸了。 毕竟其实葛有为没有把萤赤虫给祝驳折腾,孟佳人也极有可能受极阴极阳的冲击而受伤。 祝驳觉得,江湖水深,自己以后还是要更加慎重啊。 两人现在最觉得危险的,可能就是来自清皇教的威胁。 凤凰一死,对方说不定还会派更可怕的高手前来。当然,这个过程会有点时间差。 另外就是镇异司的人了,这个问题应该不大,自己两人没造反,只是杀点偏远地区的县令小官,极道皇朝的威胁反而会小一点。 除非被杀的是知府,像修息一样,情节恶劣的,镇异司的主要力量才会集中过来, 毕竟现在极道皇朝内忧外患,小小毛贼作乱,难道还会派军备、武备的大佬不成? 祝驳与夏安平接近傍晚时候,终于是走出了乱葬岗,两人饥肠辘辘,可是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找不到什么吃的。 走出乱葬岗,摸着小路下山,两人又是一阵的傻眼。 因为,虽有大路,但依然没人。 本来,乱葬岗的山,都是很偏僻的,没事儿谁会来这边转悠。 不得已,沿着满是枯草的大路走。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匹蓝色斑点的马,正吃着路边的枯草。 “我的电动车竟然没死,也没有跑!”祝驳兴奋的跑过去,拉住了电动车。 电动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昂的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嘲讽这个人类。 这样一来,有了爱马电动车,两人赶路就方便多了,这次换祝驳坐在后边,活像个小姑娘,被夏安平带着跑。 因为夏安平知道对方是路痴了。 晚上,来到了一个小村落。 又是绵绵细雨在下着,两人又饿又冷,敲了几家门,才得以被放进去。 好心的主人家是一个寡妇大姐,家里还有个已经睡着的儿子。 煮了两碗面条,祝驳夏安平就吃得津津有味。 “你们是从南洛城那边逃难过来的吧?”善心的大姐看着两人的吃相,叹气了一声问道。 夏安平刚想说话,祝驳连忙抢过话头,点头着说:“是的,你看我衣服都破了。” “想去西凛地界?”大姐说着又叹气,“南洛确实不安全了,听说隔壁村都有人造反,官府还派了人来,杀了好几个呢。” 祝驳和夏安平对视一眼,得,他们给跑到南洛来了。 西凛与南洛有交接地带,所以两人现在在南洛的西南部分。北边是广梅地域,广梅城东北是肃清城。 跑偏了,跑偏了很多。 夏安平点头,其实她很不想告诉大姐,他们是走错方向了,本来就是西凛那边来的。但是她不能,因为江湖大侠是从来不会走错路的,走错路的不是大侠。 “这里这么乱,很多人都不敢收留逃难的人,为什么姐姐敢让我们进门呢?”夏安平问道,毕竟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 大姐苦涩的笑了笑:“算是给那口子积点德吧,况且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那位小哥的后背都露出来了,你要不脱下来,我给你补一块上去?” 祝驳尴尬的摸了摸背,点头进了孩子睡觉的卧室,脱了衣服给从门缝里递了出去。 大姐从线兜里找了几块碎布,就开始缝衣服了,完全不管颜色对不对,只管大小合不合适。 夏安平:“大姐的夫君去哪里了?” 大姐手一顿,然后继续假装若无其事的缝衣服,“他当兵去了。” “朝廷这边还是……” “当然是朝廷的兵。”大姐说道,“就是不知道死没死,都去了一个月了,说不定在路上就已经死了。” “他哪会杀人啊,被强行征了过去,活下来太难了。”大姐颤抖的手,依然在缝衣服,没有停下来。 夏安平宽慰道:“或许只是还在赶路,所以才没书信回来。” 南洛城被攻陷的消息,也是一个月前才传出来,看来其实在一月之前,南洛城应该就已经有动作了。 所以从各地征的农夫,应该还在路上,一边赶路一边训练,只是也可能,在收到南洛城被攻陷的消息后,那一队人就逃跑了。 祝驳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只是知道不好告诉大姐。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祝驳没有被吓一跳,因为他的内功已经能提前知道普通人的情况,知道问话的正是刚才醒过来的小孩儿。 祝驳急忙解释:“我是来你家避难的。” 小男孩炯炯有神的眼睛,狐疑的看着祝驳,“避难来我家可以不穿衣服?” 祝驳愣了,自己只是脱了上衣而已,穿了裤子的呀。 “你不会叫汉子吧?我娘把你偷回来的?” 祝驳吓了一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谁告诉你,你妈妈要偷东西的?”祝驳强忍着没顺口把“汉子”两个字说出来。 “我爹。”小孩儿理直气壮的,憋的祝驳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爹让我看好娘,不准她偷汉子。”小男孩握着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样子。“汉子,你是哪家的,我把你送回去。” 祝驳可不敢背这种大黑锅,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汉子,哦不,我不叫汉子,我叫祝驳,是逃难来你家的,我的衣服坏了,你娘帮我缝补呢,外边还有一个女的,我是清清白白的!” 小男孩儿看了眼祝驳白的像是在发光一样的皮肤,认同的点点头,“嗯,你果然很白。” 祝驳心里吐槽,这家的一家之主,到底给孩子灌输了什么思想哦。 外边的夏安平看着妇人故作坚强的模样,有些同情,而后银牙一咬,说道:“姐姐别哭,我和我朋友去给你找人。” 妇人抬起头来,明显很不相信,“你们?你们不才从南洛城那边逃过来吗?” 夏安平打了个哈哈,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有亲戚在南洛城里当差,所以才能逃出来,我和弟弟还算会些武功,也想通了,这次决定不逃了,回去投奔亲戚,一起共渡难关。” “身为堂堂正正的女子,怎么遇到危险就能抛弃家人呢!我绝对不能忍受,只是当初我弟弟胆小怕事,这才无奈答应出城逃命。” 说就说,这谎话有点过分了啊! 祝驳听得立即推开门,“我才不会贪生怕死,我是你哥,是你贪生怕死,我才带你逃命的。” 他看着妇人,“放心大姐,我明天就带着妹妹回去,给你找找夫君!” “这……”妇人看着两个人怼起来了,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之前还以为是夫妻俩,原来是兄妹或者姐弟? 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乱。 夏安平则狠狠盯着祝驳,很不服气对方这样说自己,就算是谎话也不行。 立即一拍桌子,“大姐告诉我,你夫君叫什么名字,我今晚就出发,不再理这个有辱家门的弟弟!” “郭丰羽。”妇人愣愣的就回答了。 夏安平听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祝驳一急:“我也今晚走!” 情理之中,光膀子就要出门。 “喂,小哥你的衣服!”大姐赶忙叫道。 祝驳转身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大姐等我们好消息。” 然后嘶的一声,后背有种针扎的感觉。 妇人弱弱道:“针还没取下来。” 第六十四章 风雷宗 冬临之前最后一次狩猎,这是风雷宗传承至今的活动。 蜀都城以西,有一座高山,名为青冥山,取为上接青天,下接幽冥之山。 山上除了一家比较出名的神庙之外,在最顶峰便是极道皇朝第一宗门势力,风雷宗所在之处。 青冥山周围也有群山围绕,其中有一处被风雷宗圈为猎场,这场秋狩,正是在此处进行。 风雷宗宗主席梦思,少宗主席天翊,传法长老秦严,戒律长老风长歌,执事长老裘仁,以及新成为长老不过一年的御外长老徐旭刀。 五位在风雷宗地位最高的高层,他们正率领着弟子们狩猎。 五人走在山林间闲聊,席梦思是一位颇有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白面无须,头发以一块白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 他双臂修长,身穿灰白长袍,走在最前头,身边的树枝藤蔓自动避开,“这一届的年轻弟子们,身手都还不错啊。” “有一两个不错,其余都是垃圾。” 众所周知,戒律长老脾气最刚正不阿,一点面子工程都不会去做,直接怼了一口席梦思。 然后他像是一个炮台,又转向火力,对着传法长老秦严炮轰:“弟子不行,是不是这两年我们的传法长老有点偷懒啊?” 秦严六十多岁,是看着席梦思长大的老长老了,此刻也不禁吹胡子瞪眼,“疯子说话,乱咬人。我秦严何时偷过懒?镇异司里多少我风雷宗弟子被委以重任?这都是我的学生!” “呵,还有老脸提这事,我风雷宗的弟子,在镇异司当差,也不知道谁的功劳?!”风长歌冷哼着,鄙夷的看了一眼执事长老。 执事长老长得比较胖,但却不是慈眉善目,反而是一张苦瓜脸,眉毛长年像个八字,看起来随时都委屈极了。 听风长歌的挖苦,一张脸看起来更丧了,求安慰的眼神看向了席梦思,后者大感头疼,本来是好端端的一句褒奖之言,被风长歌怼得体无完肤的。 一旁的席天翊温和笑着,给执事长老裘仁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笑着对风长歌道:“风叔叔,咱们的兄弟们为朝廷效力,不正是证明风叔叔管教得好吗?” “男儿顶天立地,建功立业以报一身所学,这时多么高尚的品质。风叔叔掌管戒律,平时那些个弟子调皮得紧,天翊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有风叔叔的悉心教导,大家的思想觉悟能有这么高吗?” “况且,有抱负有理想,有进取,这才能不断的完善武功,为我们风雷宗添砖加瓦,要是大家都死赖在山上,不仅裘叔叔不好办,风叔叔也得头疼了。”席天翊打趣着。 风长歌脸上的愤懑也渐渐变得有点小兴奋,傲娇的对着秦严哼了一声,“我觉得得给小崽子们加功课了,不然出去办事儿,丢的可是风雷宗的脸面。” 席梦思抚掌笑道:“对对对,秦老哥,你就多上上心,把他们往死里训。” 掌门人都发话了,秦严当然不敢再觉得自己没问题,立即点头称是。 一直没说话的徐旭刀忽然皱起眉头,“宗主,有人呼救,我去看看。” 席梦思刚点头,徐旭刀已经早就消失在了原地。 “嗯,我们御外长老的轻功又见长啊。”席梦思呵呵一笑,不能浪费了表情不是。 席天翊看了眼徐旭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爹,御外长老新设,我之前提的这职能之事……” 席梦思抬起手,阻止了席天翊继续说话,他笑着看着席天翊,“御外之时必先攘内,让御外长老当个弟子们的榜样、保护伞也未尝不可,这样也能让大家更加用功嘛。至于御外之事,咱们风雷宗在极道皇朝,也没对头,组建御外卫队,恐怕惹人猜忌,还是没有必要。” “可是……”席少宗那双忧郁的双眼一睁,就要继续说话。 “翊儿!” 席梦思的语调也重了些许。 聊到这个话题,白须秦严目不斜视,双手抱着手腕,神游天外。一向是话多脾气火爆的风长歌拧着眉头,但完全不是在考虑这个事情,而是在想风雷宗戒律还有哪些不完善的。执事长老裘仁则脸色更苦,看着脚边的野草。 席天翊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而就在此时,徐旭刀也回来了,衣袍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青袍立在原地。 “谁在呼救?”秦严开口问。 徐旭刀摇着头,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沙哑的感觉道:“有个弟子看见小豹便去追逐,结果碰到了母豹。” 几人无所谓的点点头,没有问豹子怎么样了,这件事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戒律长老风长歌冷哼一声:“投机取巧的是哪位弟子?名字记下来,回去看我怎么鞭策他。”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往一处山崖而去。 山崖之上,云雾缭绕,依稀可以看到下方山林之中,一个个身穿黑衣,衣上左臂绣风纹,右臂绣雷纹的身影,有时如风有时如电,飞快穿梭在林间,或是树顶。 他们手上没有弓箭,狩猎都是空手而为,有人追着野兔,有人追着花豹,也有人跳跃在树顶,追着一只只小巧而机敏的麻雀。 这片山林中,所有的动物都是他们的狩猎对象,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传统狩猎,这片山林中的动物,比任何地方的都要敏捷,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 但是还是有人收获满满,以轻功踏叶逐鸟。 “那位叫什么名字?” 有一位少年,腰间挂着三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席梦思注意到了那个人。 风长歌伸头看了一眼,摇头道:“没在戒律堂看到过,应该没犯过事。” 裘仁的目光则有点躲闪,弱弱的举起手,“那个,好像是执事堂里,放牛的……” 唰!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席少宗席天翊困惑不解,“这样的轻功身法,执事堂的打杂弟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啊,平时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怎知他竟然……”裘仁眉角拉耸着,语气活像个新婚没进洞房的新郎官,委屈极了。 说话间,那位执事堂放牛的年轻人背负双手,潇洒自如腾挪在树顶之上,伸手又抓住了一只飞舞的麻雀。 “好俊的轻功!”席天翊赞扬道。 席梦思也很满意的点头,“这一招清风扰柳,几乎是达到了最高水准,很不赖,不过还能使得更好。” 刚好此时,山崖之间,一直苍鹰啼叫,破开云雾向对岸飞去,如沧海之中一跃而起的巨鲸,它张开了巨大的翅膀,飞快往对岸的崖间而去。 “追云逐月,清风扰柳。” 席梦思的声音传来,众人刚转头,发现其身形已经不在了原地。 然后听得一声苍鹰悲愤啼叫,赶忙回过头望去。 只见山崖之间的苍鹰后背上,一个灰白衣袍的身影正脚尖踏苍鹰后背,如神仙中人,身影稳立不动! 苍鹰翻转身子,从云端笔直落下,席梦思依旧纹丝不动,随着苍鹰如何翻转,落脚生根似的,丝毫没有一点影响。 飞过林间,多少弟子看到了天上的身影,再看宗主风采,激起一阵阵惊呼崇拜。 如此轻身功法,堪比神仙,如传说。 那位本捉住了几只麻雀,心里有点沾沾自喜的弟子,看到宗主的身法,若有所思。 席梦思又被苍鹰带飞,穿过云雾。 忽然他眉头一皱,脚下轻踏苍鹰背部,双臂展开如在半空滑翔,稳当的落在了对面崖间石壁上,那里有棵小松树,此刻席梦思正脚尖点在松针上,随着风松针摇摆,他也摇摆。 “宗主他?”两崖之间相隔几十里,又有飘来飘去的云雾,几人都有点看不清那边的场景。 徐旭刀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那里好像有个人。” 然后众人又见席梦思果然抱起了什么,然后身影飞快拉进,唰的一声出现在面前。 此时身后,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如晴天霹雳一般,回荡山谷之中,吓得诸多野兽乱跑乱叫。 “这是!”风长歌瞪大了眼睛,看着席梦思怀里的绝色女子,“对面山崖上怎么有个女子?!” 席天翊仔细看了看,“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叫醒她问问。”徐旭刀走过去,正要为女子注入内力,却被席梦思躲过。 “不必了,此女经脉纤细,内力入体恐有性命之威。我先回宗,叫医生来看看,再询问其来历。你们先在这里盯着。”席梦思身形再动,已经出现在百丈之外,几经闪烁,消失不见。 “我总觉得此人来历有点古怪。”席天翊皱着眉头说道。 “宗主不过是见她漂亮,没事儿的,少宗主委屈两天。等过阵子你风叔叔帮你把她给打发走。”风长歌拍了拍席天翊的肩膀,然后愤懑不已,“咱们宗主也真是,到处都是风流债,一年前那个潇潇,两年前那个……” 裘仁赶忙拉了拉他的手。 风长歌一瞪眼,“咋滴,我还不能说了?”然后他看着席天翊,苦口婆心的道,“少宗主可别学你爹,用情还是专一的好,你蜀都城里那几位还是不要再来往了,学学絮絮叨叨多好,冷着脸,没姑娘纠缠,才能一心练武啊。” 徐旭刀点点头,“少宗主如果一心学武,不出半年定然能追上我。” 席天翊无奈苦笑,“风叔叔,徐大哥,那几位小姐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三人一副我懂的样子,一向稳重的秦严也拍了拍席天翊肩膀,“男人在外,还是要多加小心。” 席天翊无语极了。 …… 此日之后,风雷宗宗主闭关将近两月,与醒来的,那位叫顾倾媚的女子,一起探讨病情,只为了治好女子身上的奇怪病症。 第六十五章 玉京城 言必行带着有点脆弱的周萱,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离开了极道皇朝的北蒙城地界,来到漠北。 黄沙,戈壁,土墙。 这是周萱对漠北的第一印象。 无时无刻都吹着的大风,头顶有毫无温暖可言的太阳,脚下是几乎看不到大片绿色的黄土地。 刚去到漠北与北蒙城地界的交界时,姑娘心里还有点兴奋,但不久兴奋就被冲淡了。 因为他们买东西不给钱,走到路上,不一会儿就来了人,送上吃的,送上厚衣服,还专门有一辆马车架来。 “上车吧。”言必行率先进去,围着面纱,穿着长袍的周萱微微犹豫,也躬身进入马车。 马车挺宽敞,像是专门为言必行那魁梧身躯设计的,两人对坐也不会碰到膝盖。 静默等了一会儿,马车没有行走。 周萱正觉得奇怪,然后就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吵闹不已的市集,慢慢的,声音消失了,只听得到风声吹得呜呜响,然后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周萱莫名有点紧张,这里可是漠北,琉璃陆第一江湖势力玉京城的地盘。 言必行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关心一句的意思。 “左护法。” 一个声音突兀出现在马车外,吓得周萱差点尖叫出声。对方走路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出现了人。 周萱正要卷起窗帘,只见言必行睁开了眼睛,摇摇头,“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周萱立即不敢动作。 “右护法,别来无恙。”言必行的语气,竟带着一丝柔软,这是周萱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但是对方却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外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你想知道什么?” 言必行似乎早已经知道对方的反应,并没有失望的神色表现,然后也冷起了脸,问道:“城主回玉京了吗?” “没有。”那个声音道。 言必行皱着眉头又问:“现在在哪里?” “最新消息,咕尔山乱葬岗,城主遇孟佳人。” 言必行瞳孔一缩,“结果如何?” “一招之下,孟佳人重伤退走。” 尽管以言必行的心境,闻言也不得不狠狠的捏紧了拳头。这次可不像击退叶流形,孟佳人的实力在四大宗师中也是极为可怕的,叶流形上次是身法速度被限制,才被一击击中。 这一次,孟佳人也被一招打成重伤。言必行再也不会怀疑这位祝城主的可怕实力。 “城主现在在哪里?”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南洛,如果不出意外,南洛城的战斗,城主心中有计划了。” 言必行也在心头猜想,觉得可能祝城主是在下一盘大棋,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大棋。 “之前的目标是蜀都,现在转到南洛,咱们的城主不简单啊。”外边的声音也感叹。 “不愧是城主。”言必行沉声说了一句,然后又问,“修息等人有何动静?” “有点儿小动作,不过不伤大雅。” 这次,外边那个人微微沉默后才回答。 言必行也没放在心上,“祝城主说了,等他回到玉京城,将会有大动作,这些魔门门主们,恐怕还不知道怎么蹦哒,麻烦你看紧一点,有消息给我说一声。” “漠北尽在我眼皮子底下,何人翻的起浪?”那个声音不以为意的轻蔑说道。 周萱听得外边没有了声音,然后马车忽然动了。 看向言必行,后者仿佛早有预料。 沉默片刻,周萱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 言必行没有搭理她,闭着眼静默不语。 周萱没有自讨没趣,马车行进不快。三天后,两人来到一座城池。 上书:魔仙堡。 言必行下来马车,魔门门主修息、贺柳生、曾微颜、童老魔等人已经在城门口等着。 “恭迎城主!” 言必行淡淡看了几人一眼,“城主没和我一起回来。” 修息心里一跳,连忙问道:“城主他在哪里?” 言必行奇怪看了修息一眼,不知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城主的行踪,也需要告诉你?” 这边说完,周萱走了出来。修息更是眼皮跳动。周萱看着修息,眼里露出了仇恨至极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手掌。 “周小姐是城主的客人。”言必行不咸不淡的看了眼修息,心头冷笑,然后带着周萱进了城。 来到城中,便看到一座建在山顶的宫殿群,在所有的建筑之中鹤立鸡群。 城里并不是周萱所想的那般,如同人间炼狱的场景,反倒和普通城镇并无不同,有商人小贩,有逛街的人,有生意红火的酒楼。 只有一点奇怪,那就是城中那矮山上的建筑群,没有人敢过去,也没有人进去。 “那就是城主所在,除了城主手下左右护法,衣食住行四大馆,其它人无召见都不得进入。”言必行解释,并带着周萱往那城中城而去。 走近一看,宫殿建筑多石造,灰白石头雕刻得精美花纹,屋檐下、柱子上,到处都有,和极道皇朝的建筑相比,多了一股狂放豪迈的气质。 言必行绕过长长的石梯,带着周萱往左边屋舍群而去,路上已经有人接引。 “告诉四馆馆主,飞升殿议事。” 有一位婢女点头退下。言必行又对周萱道:“姑娘跟她去,先住在兰芝院,安全尽管放心,一切等城主回来再做安排。” 周萱紧张得手脚冒汗,身处这深幽宫殿群中,她不得不紧张,总觉得像是到了极道城皇朝帝宫,恐怕此等规模,与帝宫也不逞多让。 “周小姐这边走。”一个看起来机灵可爱的婢女走在前头,周萱便言必行施礼后,跟着去了。 言必行走过飞升殿旁外的石梯,这飞升殿建在最高处,是平时议事之场所,魔仙堡或者现在要称为白玉京,有三座主殿,神威、飞升与魔临,神威殿为招待外宾、举办活动所在,飞升殿为内部议事之所,魔临殿中,有各代堡主灵位石像,是祭祖和堡主闭关之地。 言必行来到飞升殿,没过多久,衣食住行四位馆主已经来到。 “参见护法。” 四位馆主两男两女,他们没有自己的名字,身份便是他们的名字。 “四件事。”言必行没有多余的废话,安排道,“魔仙堡改为玉京城,住馆馆主,将城门楼下的石扁换下来。” 一位风韵犹存的妇女点头称是。 “第二件事,城主喜穿白衣长袍,身材尺寸在这里,衣馆馆主请按照尺寸裁衣,继任大典将在城主回来后举行。” 衣馆馆主是一位极为清雅的绿衣女子,身材高挑,她也严肃的点点头。 “第三件事,继任大典所需食材,食馆馆主尽快安排妥当,与住馆一起把继任大典的事情安排好。” 食馆馆主是一位胖胖的中年人,闻言笑呵呵道:“保证出不了差错。” 言必行点头,“最后一件事,行馆馆主,你亲自南下,寻找城主,尽快接城主来漠北。这是画像。” 行馆馆主是一个高瘦的男子,身穿黑袍,带着兜帽,脸上一张黑色的面具,没有面部轮廓,看不见一点表情,但是一双眼睛极其明亮。 他接过画像看了一眼,收进怀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各自散去准备吧。”言必行挥手,四位馆主行礼后离开。 不多时,玉京城城中,响起了叮铃铃的清脆声音,有一顶轿子,由四位带着黑色面具的高瘦男子抬着,飞跃在屋顶,一跃便是五六十丈,速度极快! 在前头,一位带兜帽,眼神如发光的男子,手里持一根铁杖,铁杖上方一根细线,上面挂着金属叶子,有各种材质,金银铜铁。 随着叶子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一行人几个眨眼间消失不见。 城中走在大街上的几位门主,抬头看了一眼,“行馆馆主亲自出去接城主了。”曾微颜眨巴眨巴眼,“这轻功,找到城主后,应该不到一月就能回来吧。” “呵呵,如果你舍得变成瞎子哑巴,你也能学这轻功。”贺柳生笑着道。 “快点回来才好,老头子我都等不及了。”修息与贺柳生对视一眼,表情轻松。 第六十六章 大家都在演 南洛城,泯云县。 县令已经被义军杀死,此时刘宗胤三人,正端坐堂上,准备迎接来自南洛城的人。 南洛城那边,被尊为此次起义军的首领,而刘宗胤三人赶到南洛之后,也终于知道是谁拿下了南洛。 正是南洛知府宋义! 宋义先是召集南洛驻军统领以及诸多参事开会,那驻军统领怎么也想不到,至此便一去不回,直接被扣押起来。 刘宗胤、庞斐、上官遂三人去了南洛城报备之后,因为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也算是一号人物,便被派来这泯云县,当了一个参事。 此刻,他们练兵已有一月,名义上的义军首领宋义,终于是下达了任务。 “禀告校尉,陈大人来了。”有近卫兵前来禀告,然而还没等刘宗胤说话,大门口,已经有一个趾高气昂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庞斐眉头皱起,呵斥道:“不宣而进,蔑视军法,拉出去打两鞭!” 身边的亲卫气势汹汹的走上去。尽管没有穿铠甲,但身上煞气依然不减。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大胆!我乃宋统帅派来的监军,你们敢。” “治军严明方能成事,你这监军行动随意,我看就是敌方的探子!”庞斐恶狠狠盯着对方,丝毫不虚。 “刘大人,你想不尊统领?”中年男子冷笑着看着堂上的刘宗胤,“这大好形势,别忘了是谁的功劳,你们想鸠占鹊巢吗?还是说刘大人觉得南洛缺你不可?不过是极道皇朝的手下败将,你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此话一出,可谓诛心。 刘宗胤起事失败,非战之罪,而是形势所迫,但在这中年男子看来,却是一个被极道皇朝打得落花流水的丧家之犬。 身边亲卫,都是当年和刘宗胤起事的老部下了,听了这话,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拔刀出来,狠狠剁了对方。 只是他们知道,刘宗胤治军严明,不敢擅作主张。 中年监军冷笑着,毫不畏惧,直直盯着刘宗胤。他知道,刘宗胤肯定不敢,因为相比于自己,他们只不过是来投奔的而已,换难听点的,说法,不过是一群看到有肉可吃,围过来想要吃肉的野狗。 刘宗胤站起身来,严肃的表情忽然展开,走了过去,“监军辛苦,骑马受苦了。你们先退下。” 板着脸对旁边的两位亲卫说道,然后转头看着中年男子,“监军可是孙有命孙大人?” 中年男子装模作样整顿衣衫,不咸不淡的道:“正是在下。” “请问宋统帅交代的是什么?”刘宗胤热情不减,问道。 旁边的庞斐气得是双眼瞪大,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上官遂则依然似睡非睡的拉耸着眼皮,抱着双手坐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统帅将有大动作,你们还不够资格知道,至于你们泯云县嘛,到时候配合配合,混点战功就行。”孙有命伸手拍了拍刘宗胤的肩膀,眼神里是你都懂的样子。 确实,对于泯云县来说,全是民兵,兵器都不全,只能做些没意义的小事儿。 “愿闻其详。”刘宗胤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自己将会做什么。 “泯云县牛角谷,限你们后天早晨必须赶到,到时会有一只残兵过来,你们负责劫杀就行。”孙有命说道,“记住,是一个不留。跑了一个,拿你刘校尉的人头,也挽回不了损失。” 嘴里重复了两边牛角谷,最近南洛的排兵布阵,已经自动浮现在心间。也同时的,他的脸色有些沉下去了。 “我知晓了,孙大人先下去休息吧。”刘宗胤转身说道。 孙有命理所应当的道:“我是监军,还想听听你们准备如何行军呢,不用休息。” 刘宗胤扭过头,盯着孙有命。后者原本的笑脸,瞬间凝固在脸上。从刘宗胤的目光之中,他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在心底蔓延。 “孙大人,你需要休息的。”刘宗胤笑着说道。 “带下去,延误军机,五鞭!” 庞斐早就等不及了,畅快大笑着站起身来,“就让我来带孙大人去休息吧。” 孙有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庞斐拖走。 “刘宗胤,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监军,你死定了,你这是在忤逆统帅!”孙有命挣扎着,不断怒吼,眼中惊恐与恨意都有。 啪的一声,嘴上受了一鞭,顿时只有呜呜惨叫了。 刘宗胤坐在堂上,依旧脸色沉重。 没一会儿,庞斐甩着手回来,心满意足的样子。 “宋义是想围攻南洛驻军统领的残部。”上官遂开口,不是试探性的语气,而是很肯定。 南洛驻军在被宋义抓住机会袭击之后,兵力到处分散,其中有一批人驻军想要去往广梅城求救,是人数最多的残部,而且领军之人名叫吕奉为,行军打仗很有一套。 刘宗胤沉声道:“接到南洛城的消息,南洛驻军统领刑辅已经逃了。” 庞斐一瞪眼,“宋义做什么吃的?!” “二弟慎言。”刘宗胤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担心的是五冠侯的红羽军,有探子来报,红羽军在富县,正与另一路义军交手。” 庞斐道:“那担心什么,咱们办咱们的,红羽军在屁股后边和蒙飞宇交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吃掉残兵。” “蒙飞宇此人刚愎自用,大哥是怕红羽军在演戏?”上官遂看着刘宗胤,“但是宋义的命令不可不听,不然咱们会被秋后算账的。” 刘宗胤思虑半晌,“三弟,你带领一队人马在牛角谷后方的鸡头山埋伏,这里有个当地人成为鸡嘴的地方,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随时观察红羽军的动向。” “是!”上官遂点头。 “如蒙飞宇真被红羽军演了,被红羽军杀到眼前,切忌与他们正面交手,尽快通知我们,这个军功我们可以不要,军法我自己领,你可莫要逞强。”刘宗胤提醒道。 “大哥,我又不是二哥,我省得。” 庞斐没好气的盯着上官遂,“咋的?意思是我很莽吗?我这是大智若愚!” 三人又敲定各中细节,傍晚时分刘宗胤与庞斐带着大队人马,大张旗鼓往牛角谷行军。 监军孙有命骑马在刘宗胤身边,嘴巴上一道火辣辣的鞭痕,他看了看人马,立即斥问道:“好你个刘宗胤,竟然兵分两路,到时候要是放跑了一个敌人,你刘宗胤吃不了兜着走!” 庞斐气得怒骂一声:“闭嘴!” 孙有命觉得嘴巴生疼,赶忙闭嘴。 夜晚,上官遂带着二百人,悄悄往鸡头山而去。 行军至鸡头山,两百人藏在了山坡两边,而那鸡嘴处,果然难行,几乎只有两骑同宽的宽度。 “这个地形也太危险了,一看就会有埋伏,红羽军真的要走这里吗?” 上官遂旁边,一个副将嘀咕了一句。 上官遂笑着说道:“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那一队残兵的话,应该就会走这里。” “其一,红羽军纵横战场,素有无敌军的称号,骄兵必败,这会让他们下意识无视这个小小的鸡嘴。” “其二,鸡头山两边虽然不算高山,但是坡上石头很多,不利于红羽军这轻骑兵行军。” “其三,我们假设对方已经得知有人埋伏,但随便有脑子的人一算便知此地藏不了多少人,你觉得他们会在意我们这点人吗?他们的目的是迎回残兵里的南洛驻军统领刑辅,我们的作用则是观察红羽军的动向,尽量拖住时间,让刘校尉他们撤离。” “而不是为了全歼红羽军而来。所以咱们的兄弟们也不用太担心。” 上官遂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副将点点头,机敏道:“那我给兄弟们传达一下?出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都是来送死的,遗书都写好了。” 上官遂无语的点点头。 只要刘宗胤那边撤离及时,那他们都会好好的回去。 第六十七章 上官遂的绝路 “郭丰羽,郭丰羽,醒一醒。” 迷蒙之中,郭丰羽正梦见一片血色,周围同袍一个个倒下,迷雾之中有一位白衣仙人正朝他走来。 紧接着梦中一阵摇晃,郭丰羽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 一看天色,无月光,冷风嗖嗖的吹着,吹过鸡嘴处,发出令人浑身都要发毛的呜呜声。 “敌人来了吗?”郭丰羽翻过身,按住腰间的斩马刀,微微直起腿弯,身体尽量伏低,看着下方黑黢黢的山谷。 “不是敌人来了,是刘校尉那边已经开战了。”上官遂看着东方的山林,那边已经有烟火在夜空升起。 上官遂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时间好像持续得有点久了,并且,现在依然没有结束的样子。 “看来大哥那边遇到麻烦了。”上官遂心里满是阴霾,“希望大哥猜测的红羽军并不会来。” 他只能这样祈祷,祈祷东边的蒙飞宇给力一点,真的像是战报上所说的,拒红羽军百里,一月不敢前进。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上官遂武功高强,此时已然听得东边,有一阵马蹄声在响起。 “副将,派人去牛角谷,红羽军来袭。”上官遂吩咐道。 郭丰羽没有询问真假,毫不怀疑的执行命令,让一个干瘦小兵去传消息。 “告诉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上官遂深吸一口气,手掌握在旁边的斩马刀上。 郭丰羽浑身一震,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害怕的时候,强行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传达消息。 一番之后,上官遂看着面前的二十多位兵卒,对岸还有二十位。 他们一共五十人守在鸡嘴开阔地带,后边一百五十人,在鸡嘴山缝之后。 换句话说,他们是最先面对红羽军锋芒的人。 “大家怕不怕死?”上官遂笑着低声问道。 死一般的沉默,他们只是训练了一个月的新兵,并不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是没有杀过人。 但是郭丰羽杀过,当时他带着几个一个村里出来的兄弟,杀了征兵的一小队人马,这才从朝廷的兵,变成了反贼。 “我怕死。”郭丰羽沉默后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聚集过来,后者面无表情的继续道,“但是我不怕战斗,因为怕死,所以我相信,别人一定比我先死,因为我太怕死了。” “不错。”上官遂道,“每个人都怕死,所以我们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只有让别人死!” “有人想要杀我们,我们怎么办?”上官遂问道。 “杀了他!”郭丰羽双目生寒。 “他们有很多人怎么办?”上官遂看着郭丰羽又问。 郭丰羽毫不犹豫回答:“我也有同袍兄弟!” 一问一答,四周的恐惧逐渐被豪情所替代,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很好。”上官遂点头道,“那就杀!” “杀!” 众人低喝,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畏生死的气魄。 马蹄声更近了,不多时,上官遂看到了马首上的那根红色翎羽。 战马硕大威猛,骑兵手持长枪,带着遇神杀神的可怕煞气,直冲而来,进入了山谷! 上官遂见红羽军的状态,心头怒骂一声:“蒙飞宇你个草包!” 本以为蒙飞宇就算拦不住红羽军,也能让对方有所损伤,但是如今看来,无论是军心还是战力,竟然毫发无损,直逼南洛腹地而来! “乱石!” 郭丰羽一声大喝,两边山坡上风风火火,一块块大石头滚下,有些砸中马蹄,让得战马左摇右晃,有的则挡在路中,可以稍微减缓骑兵的速度。 “投枪!”上官遂睁眼。 唰的一声,夜空中,几十把长枪飞出,往山谷中插去! 这一百骑红羽军顿时阵型大乱,有人大喝:“冲过峡谷!” 从头而来的长枪没有了,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便有靠近山坡的几匹战马人仰马翻,发出惊恐大叫。 原来趁着他们躲避长枪,山坡上已经有一小部分悄悄摸了下来,用斩马刀砍去战马双足。 “冲杀!” 红羽军大乱之下,上官遂一声令下,率先飞跃下山! “稳住队形,失马者后撤!”红羽军的领队立即下令。 不愧是五冠侯的红羽军,在众人下山的空档,已经重新结成对阵军阵,两边战马对着两边山坡,有一队战马直冲向着鸡嘴山缝而去! 上官遂哪能让这一队人马过去,不然对于后方来说,无异于是狼入羊群,他立即飞身向最前方的那人而去。 马上兵卒反应不可谓不快,右手持枪朝着上官遂横扫而去。 上官遂不慌不忙,举刀格挡,整个人顺势抛飞往后方那一骑而去。 这次是直面那位红羽兵,对方因为上官遂来得太快,只得冲锋中,将长枪抬起,刺向上官遂,这一下是正中后者下怀。 上官遂贴身用宽阔刀身挡住枪头,然后半空中身体一扭,枪头划过刀身,其身影已经贴着长枪,滑落在了马背之上,一刀横斩,一颗头颅抛飞。 上官遂立即拉住尸体,借力翻转身体,骑上了奔驰的战马。 “架!”上官遂朝着战马脖子上划出一刀,战马吃痛,狂奔冲向了最前边那一骑。 上官遂眼见来不及,对方已经冲到了山缝口子,赶忙左手持刀,身体往右偏去,右手拔起倒插在地面的长枪。 用力扔出,前面那一骑兵应声落马。 上官遂立即用力拉住战马,调转马头,一声低喝,再次左右冲杀。 但一人之力难以挽回战局,山坡上的士兵们根本无法突破两边封锁的战线,尽管有人进来后,也会遇到被挑落下马的红羽军,几经厮杀也是输多赢少。 上官遂也被重点对待,被几骑团团围住,就算他武功高绝,依然被限制了攻击的范围。 场外,山林之中,一位身穿红色鳞甲的英俊男子正静默的看着战场。 胯下是一匹披着红色盔甲的战马,他如同一朵灼热的火焰,在山林中,像是一座澎湃而可怕的火山。 “等太久了。”男子摇头说道,声音充满磁性。 旁边一骑低头,神色敬畏,“属下这就再带人碾压过去!” “一百骑对五十个杂兵,无法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这本来就是极其丢脸的事,再派兵,无疑是更丢脸。”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侯爷赎罪!” 旁边的男子立即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 整个极道皇朝,拥有红羽军的战神,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五冠侯,君不让! “刑辅如果死了,这个烂摊子就是我们的,你觉得你应该像谁赎罪?”那双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地面的男子。 “看来无敌的名头,让大家心里都有点飘飘然了。” 地上跪着的男子额头冒汗,不敢多做狡辩。 “自己回去后领十鞭。”君不让摆了摆手。 左边一位女将递过一张红色长弓。 五冠侯君不让弯弓搭箭,“好久没有狩猎了,箭法不准,死了可别怪我。” 砰的一声松开弓弦。 那边上官遂感觉一股可怕杀意直冲脑海,想也没想,抬起刀来。 一根羽箭刚好撞到刀刃之上,被一分为二,与此同时,刀身上传来的可怕的力道,瞬间震落上官遂手中长刀,半只箭矢射入了他的右边眼睛! 上官遂一声痛呼,掉下马去。 围在旁边的士兵看准机会,几条长枪猛的向上官遂刺来。 “我干尔大爷!”郭丰羽立即跳起,一刀砍在近前的马屁股上。 战马一脚踢在他的胸口,然后带着身上的士兵,冲撞到了对面的战马。 上官遂忍着剧痛,得以躲过一劫! 那边郭丰羽胸口生疼,只觉得每个呼吸都是如有人用刀在胸口扎一样。身边的红羽军立即一刀砍来。 上官遂一手捂着眼睛,左手弹出指劲,叮的一声打落那人长刀。 他连忙奔过去,一爪捏住对方脖子,咔嚓一声解决对方生命。 “郭丰羽,多谢救命之恩!”上官遂口中带着鲜血。 郭丰羽想要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四周骑兵将二人团团围住。 五十人,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 第六十八章 不速之客 看着已被团团围住的两人,君不让放下了长弓,交由旁边的女将,低头看着地上依旧没有站起身来的男子,“接下来的事情你能完成了吗?” “末将必尽快接刑辅回来!” 君不让却带着女将,往其它地方而去。 这一次来这里,不过是兴趣所致,随便看看南洛的情况,也随手开了一箭而已。 这对于君不让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南洛沦陷都是不大不小的事,更何况是出手射瞎了一个无名小卒的眼睛? 事情一过,他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去南洛的其它地方看看。 另一方,上官遂奋力带着郭丰羽冲出包围圈,身上受了几道创伤,终于被他冲了出来。他与郭丰羽站到山缝口,杵着刀,面无惧色看着对面的六十余骑红羽军。 五十步兵换三十几位骑兵,这对于哪一位来说,都已经是了不起的战绩,但是上官遂不这么想,因为自己的承诺没有实现。 五十名士兵已经没了。 但是他还是不能退,因为刘宗胤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就不能退,不然死的不会只是五十名士兵,而会是更多的人。 “郭丰羽,你怕不怕?”上官遂深吸一口气问道。 郭丰羽捂着胸口,嘴里的血就没有停过,闻言点头说道:“我怕得要死,我还是怕死。” “可是想着自己已经杀了三个了,死了好像也值了。” 上官遂笑道:“再杀两个垫背的,岂不是更好?” 郭丰羽笑了,笑得是狠狠抽了两口凉气,太特么疼了。这些战马的后蹬腿,让他肺腑重伤,更是感觉肋骨断了好几根。 “冲锋!”那边领头的将领怒吼一声,六十余骑兵直接在将领的带领下,像无坚不摧的一把尖刀,直向谷口的二人冲来! 那可怕的气焰,上官遂自知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声音在谷中震荡扩散。 “枪下留人!” 一道红影骤然出现在上官遂身前,她低下身子,后脚蹬地,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 人在半空,直冲领头将领。二者飞快接近,领头将领凶狠一吼,长枪举起,就要将不知死活的那个女子,捅一个透心凉。 却是同时,女子毫无惧色,伸出手来,直接抓住了长枪,又低声一喝:“下来!” 首领只觉得这一枪像是对着一座大山一般,根本冲锋不动,手下也不敢丢下枪柄,身体就这般直直的被带下马背。 战马依旧欢腾的向着上官遂那边冲去。 郭丰羽看到一个年轻人,苦笑着从山林中走出,来到两人面前后,年轻人对上官遂道:“上三哥,借一口刀?” 郭丰羽把自己的刀递过去,“我快不行了,用我的刀吧。”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接过刀。 听得那人喃喃自语:“夏包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冲进去了怎么脱身?” 然后郭丰羽就看到那人脚步不停,对着前方五骑走去。 他双手持刀,斩马刀那厚实的刀身竟然在颤动着,然后只听一声清脆刀鸣,谷中穿出嗡嗡之声。 郭丰羽可怜对面的战马,四只齐齐被斩断!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人又是手起刀落,身形腾挪在战马之中,每次出刀,就有一骑战马倒下。 无一例外。 五位士兵落下马来,纷纷将其围住,年轻人面色苍白,轻轻咳嗽着。 此时郭丰羽才看到,那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后背,缝缝补补着一块块碎布,活像是一个乌龟的龟壳。 “龟背大侠,小心啊!” 年轻人倒持长刀,身形如兔起鹘落,在场中游刃有余,瞬间突破一位士兵封锁,躲过了被乱枪扎死的局面。 本来想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分担夏安平的压力,听后面那人一声狼嚎,差点脚下滑倒。 又听上官遂无奈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提醒说道:“这位叫祝马叉,马叉兄弟。” 郭丰羽豁然开朗的样子,“马叉大侠,小心!” 祝驳气得差点冒烟,急忙提刀远离郭丰羽,冲进了包围圈。 “暴雨洗刀!” 如今他真气比练刀之时强了不止一筹,横拔起手式起,周身刀气密不通风,仿若一张大网,朝着众多红羽军冲了过去,一路上,不知砍断了多少只长枪,也惊起一堆战马。 祝驳直冲入战场腹地,一把拉住夏安平,“你先走!” 用力一甩,夏安平被甩出战场。 这一下所有的骑兵都只有祝驳一个敌人了,将其团团围住的同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冲过山谷。 正此时,上官遂看到了山林间,又是一个魁梧将领阴沉着脸,骑马走了出来。 “不杀退这几个反贼,不进山谷!” 这一下,没什么好说的了,所有人听到命令,如狼似虎的可怕眼神,瞬间盯住了最近的祝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祝驳恐怕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祝驳面无惧色,正好此时,场中又是一声大喝传来,只听一个浑厚清朗的男声响彻山谷,声音是震耳欲聋,惊得战马都左摇右摆。 “爷爷来也,谁敢伤我三弟!” 一条人影手持双刀,直冲而下,一位骑兵瞬间被砍成两半,血肉横飞。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我红羽军吃素的不成?!” 那后走出的将领明显比之前带头冲锋之人,职责更高,一声怒吼之后,开始指挥战斗。 “围!” 一匹匹战马开始将祝驳和来人围在中央,一共三层,转动方向完全相反。 “庞二哥,咱们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庞斐,他满身是血却活泼乱跳,身上有伤,想来是过来之前就经历了一场恶战,但都没有伤到要害。 “哈哈马叉兄弟,一个多月没见,内功涨得挺快啊。”庞斐也是个心大的,在敌阵之中,依旧还有心情叙旧。 祝驳不想和他瞎扯了,赶忙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庞斐二话不说,“我冲前头,你押后。” 说完根本不等祝驳同意的时间,双刀齐出,场间响起哗啦啦的刀身颤动的声音,简直是让人心头烦躁。 庞斐所用斜拔式,融入进自身武学之中,威力极度可怕,拥有震荡破甲之力,一刀砍在战马马甲上,那马甲依然承受不住他的一刀,直接豁开一个大缺口。 而祝驳也是神情专注着,使用横拔式与斜拔式组合而成的一招“无间之刃”,顺着战甲裂开口子,以分毫不差的角度,直接切入。 场间顿时乱作一团,因为他们躲避攻击,只砍战马! 一般战场上砍马的都不多,一是心里有侥幸心理作祟,觉得万一这一仗要是打赢了,砍马不就是砍自己的战利品吗? 而是马上之人所持一般都是长杆兵器,一般步兵,很难接近,而且就算接近了,对方也完全有能力凭借战马的爆发力和速度,直接以马蹄踏死对方。 但是这两点,对于江湖好手来说,都不会是问题,特别是到了庞斐这个实力的高手,完全能凭借战斗经验与自身硬实力,干翻三位骑兵的同时冲击。 “扰!” 正被祝驳庞斐杀了五位骑兵,快到冲出重围之时,那边将领再次发令。 周围骑兵开始拉开距离,以长兵器的天然优势,一边飞快跑动之中,一边用长剑刺来。 一波接着一波,搞得二人根本再也无法前进,只得在原地疲于应付。 “大骗子,我来帮你!”夏安平一急之下,就要过去。 上官遂忽然拉住她,“你去山坡上,扔石头!” 夏安平想了一下,觉得颇为有趣,飞快上旁边坡上,捡起石头就往下边扔去。 庞斐一边挡开冲过来的长枪,一边还有心思闲聊,“马叉兄弟,你的名字改了吗?临行前我特地嘱咐过你。” 祝驳身上已经挂了彩,闻言没好气的道:“改了改了,我改成叫祝驳了。” “哈哈,好胆量!” 庞斐微微一愣,而后大笑说道,“竟然与魔教玉京城城主一样的名字,马叉兄弟你不怕玉京城的人找你麻烦吗?” “我才不怕玉京城!”祝驳怂了怂,但是面子不能丢,“你信不信,魔门门主见了我,也不敢杀我?” “呵呵,是谁在大放厥词啊?” 一个声音悠悠回荡在山谷,如无根之萍,声音延绵不绝,在场中之人,尽管吵闹,却清晰可闻,如同在耳边说话。足见说话之人,内功高绝! 祝驳心头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第六十九章 不似凡人 那个声音突兀出现在场中,数人举目张望,却是连人影都没有见着。 祝驳都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却是突然,面前一个老头,头发蓬松花白,像是几年没有打理。 一张老脸皱纹奇多,偏偏皮肤洁白,给人一种怪异之感。 这人就这般突兀出现在了祝驳面前,并且嘴上一直挂着笑容,死死盯着他。 周围的长枪往老头刺来,他的身影在原地晃动一下,长枪自然而然的从他身边滑过,竟然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一身早已是污垢满身的白袍,老人打着光脚,笑着笑着盯着祝驳。 祝驳心里有点发虚,像是鬼魅一样的老人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走一趟。” 说着一把爪向祝驳的肩膀,后者看着手掌来临,心里竟然生出了躲无可躲的奇怪感觉。 还没反应过来,老头的手掌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庞斐大惊,直接一刀砍来,“放下他!” 老人背对庞斐,脸色的笑容不减,身体在长刀来临之际,又是一阵闪动,在祝驳看来,就像是老式电视机跳屏一样。 然后老人的左手抬起,食指与中指之间,已经稳稳当当夹住了庞斐的长刀。 庞斐满脸不可思议,震惊的看着老头。 “这一刀不错,有点力道。”老头双指之间的长刀兀自颤动着,同时他的身形也不断闪动跳屏,导致他整个人都虚幻了起来。 如果祝驳低头,可以看到,那双赤脚脚下,泥土已经被震得松动,渐渐变成了一地的沙粒。 “跟我走吧。” 老头身体不再闪动,然后轻轻弹指,庞斐只觉手中的刀,传来一股巨力,像是在瞬间有一座大山碾过胸口,震得他胸口差点没有喘过气来。 他面目惊骇,“你是哪位前辈?!” 此等内功,江湖之中少之又少,除了八大魔门门主,其余的几位数都数的过来。 “战场不是你们这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边的将领真的怒了,一次又一次,在红羽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人真觉得红羽军的无敌之名是摆设吗? 四周五骑同时冲来,誓要将老头和祝驳撞一个粉身碎骨! 老头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天下之大,我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带着祝驳腾空而起,直接向那五骑迎面而去。 这次祝驳感受清楚了,他身边被老头的奇特真气笼罩,紧接着空气瞬间在极速的震动。 只听哗啦一声,众人眼里看来就是两个身影原地闪动之间,五骑战马连同背上的士兵,瞬间被压成了一片碎肉! 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场中已然炸开了令人作呕的血雾。 所有人何时见过这般诡秘的死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老头的目光,如同看待妖魔一般! “乖乖,这个老头太可怕了吧!”郭丰羽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以前他从不信妖魔鬼怪,但是这次,要是有人告诉他那个老头是妖魔,他立马就会相信。 太可怕了,场间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而那神秘可怕的老头,已经带着祝驳消失不见。 庞斐忍着恶心穿过血雾,浑身上下以及脸上都是红色血点,也终于是突破了重围,来到了上官遂的面前。 夏安平也下坡来了,“那老头是谁?大骗子会不会有危险?” 上官遂沉声道:“暂时来说应该不会。那人应该是八大魔门,飘渺门门主付现付老前辈。如果要杀人的话,不会多此一举。” “可以撤了。”庞斐看着上官遂的右眼,汉子的语气竟然有点哽咽。 上官遂点点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夏安平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吹口哨,旁边山坡之上,一匹白马出现,“电动车,我们走!” 四人后退穿过鸡嘴山缝,那边的红羽军更知道,没能在山谷杀死几人,如果去到更为狭窄的地方,更不利于骑兵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退走。 过了片刻,将领阴沉着脸,“追!” 庞斐赶来之时,已经让藏在山缝后边开阔地带的一百五十人撤离,此时四人一人骑着一匹马,开始在路上狂奔。 “刑辅果然在往西的驻军残部里,他们竟然以平民百姓为诱饵,大哥仁义,与刑辅作战放不开手脚,这才耽误了时间。” 路上庞斐大声解释道,“接到消息后,大哥就想要退兵,可是刑辅奸诈,反过来拖住我们,想与红羽军前后夹击,吃掉泯云县!” “宋义带兵已经兵败,被红羽军直接杀的丢盔卸甲,差点丢了性命。人已经在回南洛的路上了。南洛北地已失手,西边广梅城驻军统领林旭则蠢蠢欲动,就等着极道城那边,下达明确旨意后,便能直扑南洛西部战区!” “大哥带兵退到了固步镇。” 上官遂心里一片地图,行军路线了然于胸,听到固步镇的名字,顿时看向庞斐,“大哥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同时和五冠侯与林旭则斗上一斗吗!?” 固步镇,将会是红羽军拿下北部,广梅城驻军拿下西部之后,两军会师的重要战略地,如果刘宗胤占领了固步镇,并且能守住的话,这必将使两边掣肘,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 四人抓紧时间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了固步镇。 郭丰羽重伤,一路上全靠庞斐以内力为其保命,一到固步镇,直接晕倒摔下马去。 一堆军医围了上来,刘宗胤亲自来到,看到上官遂后,虎目顿时一红,椎心泣血,悲愤欲绝:“三弟,大哥对不起你!” 上官遂反而是最看得开的,因为五十人都死了,自己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却救了更多的人,这比买卖很划算。 来到军营中,老军医为上官遂上麻药,拔出半边箭头。 一番疗伤后,晚上上官遂已经醒来。 床边守着刘宗胤庞斐与夏安平。 “郭丰羽怎么样了?”上官遂第一时间问道。 “他肺腑重伤,军医为其矫正了肋骨,大哥以真气为他疗伤,病情稳定下来了,人应该没事儿。”庞斐说道。 夏安平一听,“你们说谁?郭丰羽?!” 她和祝驳是干嘛来了,就是来找郭丰羽的啊。只是当时他们刚好在附近听到马蹄声,像是在打仗,于是紧追猛赶,才恰好遇到上官遂。 此时听到郭丰羽的名字,自然是喜不自禁,连忙道:“我先去找郭丰羽,他家里人都担心死了。” 说着急忙出了军营。 营帐内,刘宗胤沉沉看着上官遂,“是谁干的?” 以他们的武功,除非是密集的箭雨,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受箭矢所伤,还有便是,射箭之人的武功与内力,可与他们比肩。 上官遂摇摇头,“没看到人,是从山林里射出来的,那人武功很可怕。”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出的手,我定然把他两只眼睛都给挖下来!”庞斐恨声说道。 “你可能打不赢别人。”上官遂摇摇头说道。 随即他又想起了突然搅局的老头,沉声说道:“大哥,飘渺门门主付现在南洛。而且,昨晚上,他也在鸡头山。” “你是说……”刘宗胤眉头皱起,“此等高手,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鸡头山,付现一定有他的目的。” “不错,我怀疑玉京城城主可能在南洛。”上官遂说道,“马叉兄弟被付现带走了,大哥叫人多注意一下他的行踪。” “怪不得只有夏妹子来了,还以为他们分手走了呢。”刘宗胤说起两人也不自觉的脸上有笑容。 “马叉兄弟武功进展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如果不是他们俩,我可能已经死了。”上官遂把山谷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庞斐提醒道:“马叉兄弟听了我的劝告,已经改名叫祝驳,我们还是记一记,免得叫他他不答应。” 刘宗胤与上官遂突然目光看着庞斐,“你才知道吗?” 庞斐被盯得一头雾水,“这不是祝兄弟才改的名字吗?怎么说得你们早就知道似的?” 刘宗胤与上官遂对视一眼,齐齐大笑。 “马叉叉就是驳,马叉兄弟的真名本来就叫祝驳。”上官遂给庞斐解释道,“当初我还怀疑他就是玉京城主,只是相处之后,也没再怀疑。” “我还以为你也猜出来了。”刘宗胤无语的看着庞斐,“怪不得你留言让别人改名字,还以为你是提醒祝兄弟用真名呢。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两人笑得开心,冲淡了悲伤沉重的气氛,只有庞斐最悲伤了,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咬牙暗道:“好你个祝马叉,害我在兄弟面前出丑,我以后一直叫你祝马叉!” 第七十章 相互忌惮 此时的祝驳在哪里呢,他正一阵阵的狂叫着,吃了满嘴的西北风。 老头带着祝驳不断在林间跳跃,这可不像是普通人跳跃,祝驳现在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而且没保险带那种。 “啊啊啊啊。”老头也叫得欢快,两人落在地面,付现依然惨叫着。 祝驳脚踏实地,心里放心了许多,见老头还在一个劲的叫,便问道:“你在惨叫什么?” 老头停了下来,“我看你乱叫,也想问你惨叫什么?” 祝驳无语至极,明白老头说的意思,在老头看来,如此提纵飞跃,和在平地差不多。祝驳看老头平地大叫,是不可理解的行为,老头看祝驳在半空大叫也是如此。 “老头你看似疯疯癫癫,但是一举一动大有深意啊。”祝驳不禁的感叹说道。 后者白了他一眼,鄙视的说道:“很多人都喜欢多想,看来你也不例外。江湖上都说我疯疯癫癫,随心所欲。可是面对我,他们却也不自觉的觉得我的一举一动大有深意。” “那为什么呢?”祝驳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些高手看到自己,比如孟佳人那个宗师,看到自己就会脑补阴谋。 老头说道:“因为我的身份与武功,让人不相信我本来就是疯子。” 祝驳闻言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自己有玉京城城主恶人光环,所以经常被联想到坏事上去。 “老头你不是疯子。”祝驳道,“疯子都不会说自己是疯子。” “那么你到底是谁?”祝驳又问。魔门门主而已,他又不是没见过,没啥大惊小怪的。 “我叫付现,忝为魔门八大门,飘渺门门主。”付老头看着祝驳,“你叫祝驳?” 祝驳点头,心里又吐槽了一下这个魔门门主的名字,现在没有手机,只能付现不能扫码。 “我看你根骨气质,挺适合做老头子我徒弟的,需不需要考虑一下。”付现盯着祝驳,呵呵的笑着,“让与城主同名的人当徒弟,想想就很有趣。” 祝驳对这个老头有些无语,本来心里还有点开心,觉得自己的天赋终于被发现了,结果,好像是玫瑰花惹的祸。 “你不会专门来找我的吧?”祝驳不相信这个魔门门主没有一点其它的要紧事,就到处跑。 付现看着祝驳,“只要你别叫,我还能有点事,你一叫,什么事情都是白给。” 祝驳来了兴趣,“给我说说什么事儿,如果是好事,我就不叫。” “去打五冠侯君不让,你觉得是有趣的事情吗?”付现嬉笑的看着他,并且眼中有杀机出现,仿佛祝驳只要敢说无趣,他就会一把掐死祝驳。 祝驳心头一跳,但是表面上却做的兴奋的样子,“哈哈哈,有趣有趣,算我一个。” “你果然很和我胃口。”付现脸色阴转晴,拉住祝驳肩膀,“你可别再乱叫了,不然把你扔下去。” 祝驳赶紧闭口不言。 付现又带着祝驳狂奔,像是漫无目的的四处奔走。 终于在黄昏,祝驳都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付现终于停了下来。 “前方就是君不让。” 在一片黄土高坡上,狂风吹拂着付现杂乱的头发,祝驳也是脸色发青。听到付现说话,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下去。 高坡下的黄土地上,一朵烈焰似的五冠侯,正悠哉悠哉的骑着马,旁边跟着一个侍卫,看上去还是个女子。 红黑色鳞甲将她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一双雪白的大长腿若隐若现,让人想要接近。她马鞍上有长弓,手持一杆红缨枪,英姿飒爽。 君不让则空着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转着头四处打量,像是在踏青旅游一样,如果说他是贵公子出来转悠的,也丝毫不为过。 祝驳看了看四周,一片黄沙,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终于,那个目光看到了山坡上的两人。 因为相隔太远,祝驳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那个五冠侯,被称为极道皇朝战神的男子,朝着两人挥手。 祝驳偏头问道,“你找他做什么?仅仅为了打架吗?” 付现看着那边,嘴已经笑得合不拢了,头也没回的道:“疯子做事,不需要理由。” 说罢,付现终于笑出了声,“君不让,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从望龙城出来了!” 说话间,原地的身形极致的闪动着,祝驳看到脚下坚实的黄土,逐渐出现了裂缝,他若无其事的后退了两步。 那边的君不让苦笑一句,“这个疯老头,竟然说我是乌龟,其实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乌龟。” 侍卫女子,看着那边的老人,眼神凝重起来。“我想和他试试手。”女子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坚定,她一双美眸,紧盯着身形越来越虚幻的付现,手中的红缨枪也握的更紧了。 君不让依旧仰头眺望,除了付现之外,那边还有一个人,“你不是他的对手,那边还有一个人,你猜会是谁?” 红缨枪女将摇摇头,“好像一个普通人,没有感觉到危险。” “真正的危险是很难察觉到的。”君不让摇了摇头,“特别是当与危险之间差距太大。” “就像你能感觉到付现的危险,而我感觉到的,却是来自于那个年轻人的危险。” 红缨枪女将顿时瞪大了双目,重新审视那边那个看起来气质不俗的年轻人。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那张脸很陌生,却又感觉很亲切。 这是一种让她纠结的情愫,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便去会一会付现。”君不让沉声开口道,“我看住那个危险。” 女将丝毫不怀疑君不让的感觉,因为君不让却是比她强上不止一筹,尽管自己也很强,强到和那几位门主差不多,可是依然比不过君不让。 五冠侯已经很久没出手了,只要他不出手,他就是最可怕的存在。 五年前比肩八大门主的实力,以他的天赋,如今到了哪一步,谁也不好猜测。 因此付现来了,为了试一试这位五冠侯的实力。 付现的身形在下个闪烁间,徒然消失身影,原地只留下一片成沙的沙地。 女将美眸一凝,身体飞跃落下马背,一声低喝之中,手里红缨枪如一条火龙,一枪次在身后空地上。 付现的身影出现,以一根食指,点住了枪尖之上,身影振动之间,地面扬起一阵黄沙,将面带微笑的付现淹没。 女将眼中闪过屈辱之色,长枪一挑,直接冲入黄沙之中。 祝驳看不见他们的打斗了,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那团黄沙飞舞之间,面积越来越大,两人交手荡起的气机,迫使着女将的战马不断后退。 忽然,祝驳感觉到了君不让目光的注视。 紧接着,一个醇厚的声音落入耳中:“阁下就是祝驳?” 祝驳心里吃惊,这传音入密的内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出来的,反正夏安平以为的爬虫功第三层并做不到这一点。 祝驳不敢露馅,苦笑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实在是自己做不到这么远传音。 君不让也看不清那年轻人的面貌,但还是能发现对方点了点头,连话都不屑与他说上一句。 “呵呵,好生狂妄的玉京城主。”君不让轻笑着,同时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祝驳,尽管他自信自己的实力,可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宗师。 那边的祝驳被君不让盯得头皮发麻,感觉对方随时会冲上来,将他乱刀砍死似的。 心里埋怨着付现的不靠谱,竟然君不让旁边的一个无名女将都打不赢,现在竟然还在搅得黄沙漫天的样子。 君不让发现了祝驳的不满。尽管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但他就是感觉到了,这是冥冥中的感觉,内功达到某一程度后,自然而然异于常人。 君不让的嘴角扬起了笑容,能看到祝城主在自己手下吃瘪,果然是很舒爽的事情。 “付现回来!”祝驳忍不住了,开口喃喃一声。 唰,老头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祝驳身边,“你在叫我什么?”他眼神不善的看着祝驳。 祝驳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五冠侯出手的话,你就没命了。” 本以为付现会生气,没想到对方却是很认同的点点头:“连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厉害,看来果然如传言所说,对方起码也是二绝一般的人物了。” “接下来怎么办?”祝驳松了一口气,才不会说是自己害怕君不让出手搞自己,这才让付现回来的。 付现转身就走,“当然是走了,你打得赢吗?” 祝驳急忙摇了摇头,跟着走了。 那边山坡下,君不让看到祝驳摇头,若有所思。女将气喘吁吁走过来,“主上,要追吗?” “追?”君不让反问一句,“你当玉京城城主不会出手吗?” 女将不敢出声。君不让拉缰绳,一边道:“我们只用确认玉京城主在南洛就行,放出消息,让其他江湖人士过来,给这个祝城主一点小麻烦。” 女将称是。 第七十一章 追杀一波接一波 “接到最新消息,五冠侯在南洛。” 三天后的夜晚,上官遂沉着脸走入军帐,听到消息的刘宗胤与庞斐都是心里一惊。 夏安平没有瞎掺和这种大事,在要到了郭丰羽的书信与信物之后,又在营地修整了两天,顺便等祝驳,但是祝驳一去不归。 于是夏安平有点着急了,告别了刘宗胤三人,自己就走了。 刘宗胤他们没有挽留,毕竟留夏安平的作用还不如留祝驳呢,祝驳好歹还聪慧过人,可夏安平就不好说。 这就是刘宗胤对夏安平的评价,不好说。漂亮是真的漂亮,但莽也是真的莽。 刘宗胤知道夏安平的武功,在南洛只要小心一点,还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要不又碰上那个付现,但是他猜夏安平肯定就是奔着付现去的。 没办法,活成了一对活宝,死也要做一对亡命鸳鸯嘛。两位朋友的感情,没得话说。 刘宗胤知晓了君不让的消息之后,想了想又说了另一件事:“这两天南洛之外,有很多武林人士来到南洛。我觉得这两件事中会不会有关联?三弟你分析分析。” 上官遂思虑着,庞斐在旁边无聊的晃着腿,“有啥关联的,可能打仗了,都想着建功立业,在朝廷面前挣表现,要么就是投奔义军而来。” 上官遂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如今形势并不明显,还不知道谁输谁赢,武林人士大多无利不起早,他们不会这么快站队的。” “加上前些天在鸡头山,遇到了飘渺门门主,之前我猜测的,付现可能是找玉京城城主,因为早有消息在江湖疯传,说玉京城主在极道皇朝,并没有回漠北。” “或许付现不止是找玉京城主,还在找君不让?”上官遂独眼微亮,“很有可能,那天鸡头山里,射我一箭的人就是五冠侯!” 两人都惊住了,庞斐沉默片刻,“管他是不是君不让,等我逮到机会,弄瞎他一只眼再说!” 上官遂无奈摇摇头,“只是凭空猜测而已。” “南洛一时之间来了君不让、付现这等高手,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玉京城主不知踪迹,水更乱了啊。” 刘宗胤有些忧愁。 而此时,军营在传来吵闹之声,不多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道:“校尉,有人闯营,兄弟们拦不住!” 刘宗胤一惊,庞斐咧嘴一笑,“正愁手痒,那个不开眼的,正好装上来。”说着一马当先出营帐而去。 刘宗胤怕庞斐坏事,与上官遂连忙跟着出去。 走过几个军营,只见围栏方向,有人已经打进门来,守门的十几位弟兄正将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敢在这里动手?!”庞斐气冲冲的走过去。 三位不速之客,两男一女,一老两少,老的是老妪,两个小的是长得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看起来阴阳怪气的。 其中一位男子听到庞斐的话,立即问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事人?几个小兵而已,还敢挡我们去路,打了就是打了。叫你们主事人出来,婆婆在此,快来拜见!” “老子又不是出嫁女子,哪里来的婆婆!”庞斐一如既往,脑袋缺筋,挽起拳头就要冲上去,给这个小白脸两拳再说。 还好对方只是打了人,并没有杀人,不然庞斐说不得已经双刀出鞘砍了过去。 “匡义堂都是些什么垃圾货色,婆婆当面,还敢疯疯癫癫!”另一个小白脸趾高气昂,一脸不屑的看着庞斐,“匡义堂堂主刘宗胤,绣婆婆在此,还不前来拜见!” 上官遂搓了搓脸色阴沉的刘宗胤,“大哥,叫你呢。” “我没听到!”刘宗胤沉着脸道,“这里是军营,不是清皇教,打了我的兵,先让三弟杀杀他们的威风。” 庞斐撸起袖子,“叫你大爷爷做甚!” 一拳打了过去,那小白脸的武功花拳绣腿,对付一般江湖小虾米还行,但他现在遇上的是庞斐。自从庞斐学了无名刀客的平怒九式之后,武功已不在刘宗胤之下。 这一拳抡圆了,朝着小白脸脸上打去,那年轻人根本躲闪都来不及,又被封住了所有去路,结结实实是一拳砸脸。 一声惨叫中,后跌倒地,牙齿都掉了两瓣。 旁边那个小白脸吓得脸色更白,急忙躲到了老妪身后,“婆婆,他打人,你快快杀了他!”一言不合就是杀人,足见他心肠狠毒,根本不把人性命放在心上。 庞斐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这时,那位老妪才睁开了混浊的老眼,眼神却出奇的阴厉,像是两根尖锐的针一样,直刺庞斐的双眼。 “这人也打了,该出来了吧,刘堂主。”老妪说话,声音尖利刺耳,语调拖长着,让人恨不得两巴掌扇过去。 刘宗胤等她发话,这才哈哈的走了出来,“本将还以为是哪位不识抬举的江湖人士,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原来是安良堂的绣婆婆啊,失敬失敬!” 说得客气,但他却只是简简单单拱了拱手,“不知绣婆婆来此有个贵干?” 绣婆婆心头冷笑,这刘宗胤果然如教中所传,是个目中无人之辈。在她面前不已江湖身份交谈,反而以“本将”自居,就是在提醒她,他刘某人精兵强将很多,在我的地盘上,外来人还是别嚣张。 躲在绣婆婆身后的小白脸,见绣婆婆没有说话,便立即插嘴道:“婆婆找你问话,还不让我们进去?!” 庞斐一瞪眼,吓得小白脸又藏在了绣婆婆身后。 刘宗胤面露为难之色,“绣婆婆,这行军打仗,咱们都是粗人……” “不必了,刘大人威风得紧,老婆子我得罪不起。”绣婆婆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次我来,是想问你,祝马叉与夏安平的行踪,你可知晓?” 上官遂眼皮一抬,心里有点不敢相信。清皇教为了两个雌雄大盗,竟然把绣婆婆这样的高手都派出来了? “绣婆婆,不知找他们二人何事啊?”刘宗胤不动声色的问道。 绣婆婆冷哼一声,“凤凰二人奉命追杀祝马叉夏安平两人,已有一月为传回消息,最后一次消息,是他们发现祝马叉两人,和你们三人一起。” “凤凰两人的轻功,你们也知晓。”绣婆婆语气不善,“一月没有消息传回,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你说老婆子我不找你匡义堂,找谁?” 刘宗胤沉着的点了点头,“一月之前,我们已经赶到南洛,对于凤凰之事并不知晓。至于祝马叉与夏安平的行踪,我们也并不知晓,只听说来了南洛。” 绣婆婆紧紧盯着刘宗胤,后者目光毫不躲闪。 “很好。多谢刘堂主如实相告,老婆子我就先走了。”绣婆婆阴恻恻一笑,转身便离开了。两位小白脸赶忙跟上去。 庞斐来到刘宗胤身边,“大哥,凤凰出手,竟然被他们两人反杀了?马叉兄弟和夏妹子的武功已经这么高了吗?” “别忘了马叉兄弟的奇异。”上官遂道,“而且,马叉兄弟的武功提升这么迅速,一定有自己的境遇。” “不错,只是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麻烦,是比凤凰更加厉害的绣婆婆。”刘宗胤沉声道,“只希望夏妹子不要碰到她,不然……” “那大哥你为何要把他们在南洛的消息告诉绣婆婆?”庞斐不解的问道。 上官遂替刘宗胤回答:“绣婆婆直接找上门来,就说明她已经知道夏安平见过我们,只是想要知道夏妹子离开后的行踪而已。大哥的这个回答,对绣婆婆来说,完全就是废话。” “嗯,我们也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庞斐恍然大悟,“希望绣婆婆先找到马叉兄弟,这样这可恶的老太婆可能就交代在南洛了。” “希望如此吧。”上官遂也很是担忧。 另一边,祝驳这几天去哪里了呢,他也想走,可是找不到路,而且,有人在找他。 此时他正和付现呆在一个半山腰的山洞中,付现用奇怪的眼神正看着他。 “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付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祝驳长叹一声,很是无奈的道:“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玉京城主祝驳,他们确实都是来找我的。” 付现沉下了脸,身形瞬间闪动,出现在祝驳面前,一手抓住祝驳的脖子,将其身体按在后边的石壁之上,双脚提离地面。 快,实在是太快了。 付现的快是瞬间的爆发,而不是像叶流形与凤凰二人一般,轻若鸿毛。 尽管是凤哥凰妹,祝驳现在都不一定能躲得过他们的袭杀,更不要说毫无征兆出手的付现了。 他一阵咳嗽着。 付现说道:“就凭你这身武功?也敢说自己是玉京城主?也配用祝驳这个名字?!” 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祝驳总算是领教到了这性格古怪的飘渺门门主的可怕。 “你要是玉京城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才怪!”说到后边,付现忽然看到了,祝驳手上的,一枚暗银色的奇怪戒指! “城…城主?!” 第七十二章 经典戏码:除魔大会 祝驳挣扎着用手抓住脖子上,付现的手腕,所以付现一眼就看到了魔仙戒。 “不可能,这么一只小虫子,怎么可能是玉京城城主!”付现放下了祝驳,后者立即大口在角落里喘着气。 付现看着祝驳,“说,你究竟是谁?!” 祝驳咳嗽着,幽怨的看着付现,“我真的是祝驳。” 付现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他,“所以你真的是玉京城主?”他在犹豫,这个机会可不好遇到,杀了祝驳,他就可以和其余门主共逐玉京城的宝座。 这是祖训留下来的规矩,第五代魔仙堡主,就是一位门主,后来前任突然修炼中暴毙,第五代魔仙堡主,一己之力压得其余门主抬不起头来,顺利坐上了宝座,打开了武藏铜门,获得仙魔神录的传承。 其实祝驳所认为的,仙魔神录内功的传承一直不断,是错的。历史上几个特殊时期都断过传承。 想到这里,付现问道:“你没有继承仙魔神录的内功?” 这句话一说,祝驳便知道了,对方并不知道铁富百的事情。事实也确如他所猜的,八大门主之中,飘渺门门主行踪最为飘忽不定,不要说敌人找不到他了,就连自己人也找不到。 而且因为功法的关系,付现平时修行都是在无人的荒山野岭,这次之所以知道了君不让的行踪,还是因为君不让路过他闭关的地方,被他一路追过来的。 所以付现并不知晓祝驳的事迹,名字也是路过城镇外边,看必杀令上看见的。 一个帅字开头的必杀令,付现能认出谁是玉京城主才有鬼了。 于是祝驳心里不虚了,解释道:“其实我真的只是和玉京城主同名而已,这个戒指是我在路上捡的,不可能是你说的魔仙戒。” 付现明显不相信,他消息不灵通,但是他不傻。 “那为什么外边那些找你的人,都说你就是玉京城主?” 祝驳面色冤苦,“还不是你害的。” “我?”付现指着自己的鼻子,“甘我何事?” 祝驳开始展现自己的专业特长了,只见他叹气一声,很是委屈无奈的道:“你觉得我要是玉京城主,他们会等现在才来找我?上次你带我去找君不让打架,一定是对方误会了,所以对方才放出消息,说玉京城主祝驳在南洛。” “刚好,我也叫祝驳。”祝驳苦涩极了,“你看那些人只是问玉京城主祝驳,没有拿画像吧?” 付现点点头,“没错,都没有画像。证明他们不知道玉京城主祝驳长什么样。” “其实我叫祝驳也是才改的名字,之前我叫祝马叉,是西凛那边,鼎鼎有名的雌雄大盗一零一,这个是有画像的,你只要去西凛一打听就知道。” 祝驳心里对夏安平随便扯出的名字感恩戴德。 付现眼中的怀疑少了些许,“你不是玉京城主?” 祝驳很是诚恳的连连点头,“我不是,我是雌雄大盗一零一祝马叉。” 付现紧盯着祝驳的神色,想从他眼中看到一点心虚,但是他失望了。 毕竟祝驳的专业素养很高的。 “好,我还不是很信你,我们一起去一趟西凛,如果你骗我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付现冷笑着,祝驳表现的很兴奋和积极,“去,现在就去。” 南洛是不能呆了,很有可能就是君不让放出的消息,导致这么多人找祝驳。要是自己不小心装上了,可真是一件极其让人害怕的事。 毕竟自己虽然有药,但是葛有为清楚告知了他,药有副作用。而且只有五颗,意思是自己只能用五发元气泡,多的元气泡一用,自己立即会死翘翘的。 南洛来找他的江湖人,何止五人,五百人可能都有,其中五十人自己打不赢,这一点都不是祝驳小瞧自己。 夏安平所说的,爬虫功三层可以比肩席天翊,这个听听就好了,反正他不相信席天翊这么差劲。 于是乎,在付现这个人肉过山车的帮助下,祝驳一路坐过山车,往西而去,他们走直线,需要经过广梅城,直进入西凛腹地。 而另一边,夏安平骑着电动车,到处打听祝驳的消息,她也是乱闯,在经过几个城镇后已经决定自己回西凛了。 “你个憨货,你主人都不要你了!”夏安平发泄似的拍了两巴掌马脖子,电动车还以为是抚摸,高兴得脚步轻快,迈起了小碎步。 夏安平心情有些失落,忧愁的看了看身边,又望了望身后,没人。 来到城镇上,先来到客栈酒楼。 点了两个小菜,正准备找人打听祝驳的行踪,就听旁边桌的在讨论玉京城主。 “听说魔教的玉京城主就在南洛,这次皇朝内很多江湖名宿都赶来了,都是与玉京城八大门有过节的,听说要在金钱山开除魔大会。到时候退出除魔盟主,指挥围剿玉京城主这个大魔头!” 夏安平心里一惊,玉京城城主啊,这个名头可以说是整个极道皇朝的生死大敌了,以前是祝仙黎,祝仙黎死后就是祝驳。 不知道为什么,夏安平竟然觉得玉京城主有点可怜,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却因为出生,就直接挂上了大魔头的名头,被那些正道人士除来除去的。 同时很为祝驳感到庆幸,“还好你和那个祝城主同名不同命。可是就是太弱了一些。” “快说说,都有哪些大名鼎鼎的人物?”那边的客人聊得有点嗨了,有人赶忙问道,一副听八卦的样子。 最开始说话那个人很喜欢这种目光,见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却淡定自若的喝了一口白开水。 周围人紧盯着他,等着他开口。然后他矜持一笑,“这百岁水真是水中贵族。” 咔嚓,旁边的人直接一手捏碎了茶杯,满目杀机。 那人赶忙说道:“别生气,听我给你们细细列举。” “南洛宗师谢远洋,谢老前辈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一手金龙刀,斩了多少邪魔外道?被人尊为南洛宗师,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宗师,但也说明大家对其武功是深感倾佩的。” 周围人惊呼,没想到谢远洋也出手了,第一个名字就是如此大的来头,更激起了他们的好奇与期待。 古铜色精壮男子看到了众人眼里的惊叹,心里满足,然后旁边的人又看了过来。 男子淡定的又喝了一口百岁水,这一举动看得旁边的人牙痒痒。偏偏他喝水像是品鉴什么绝世茶水一样,喝完了还砸吧砸吧嘴。 “这还有嘛,广梅分光剑的名头,大家想必也听说过吧。” “你说的是,广梅城剑侠派的将欲行与吴丹花夫妇?”旁边有人已经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自动充当起了捧哏。 “没错。”郑流否心有静气,“剑侠派可是风雷宗之下的四大门派之一,而分光剑将欲行夫妇又是公认的,剑侠派最厉害的人之二。” 众人果然对这除魔大会升起了浓厚的兴趣,“这等声势浩大的盛会,怎么着也得去凑凑热闹啊。”众人心里一致的想道。 郑流否摇了摇头,一副看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就喘不过气来了?下面这一位,大家想必更会大吃一惊。” “谁?”众人被吊起了胃口。 第七十三章 夏·膨胀·安平 堂里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把桌子围了一个团团转,夏安平没围过去,但也提起了精神仔细听着。 “风雷宗……” 夏安平心头一激灵,正欲听是风雷宗的谁来,就见面前,一张缺了俩门牙的小白脸,朝着她喝问道:“夏安平,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那边顿时气氛热烈,很好,夏安平恰好没有听到风雷宗到底是谁要来南洛。 她气愤极了,就像是临门一脚,面前门没了,你说憋屈不憋屈。 “你谁呀,牙补好了再说话!”夏安平嫌弃的倒掉了碗里的茶水,因为对方在说“平”和“终”两个字的时候,口水飞出来了。 “呵呵,小丫头,你死期到了!”小白脸被如此侮辱,脸上难堪,冷笑着伸过手,就要去拿夏安平的脖子。 夏安平俏脸生寒,什么人都敢在自己面前蹦哒?她一个甩手,打开对方右手,倒手一握顺势一按,直接将小白脸的脸,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神经病吧你。”和祝驳一起久了,神经病三个字脱口而出。 “咳咳咳。” 就在此时,一震轻咳声在门外传来,全场的声音瞬间被压下,变得针落可闻。 “高手!”夏安平突然觉得后背生凉,感觉穴道如针刺一般的刺痛,她凝重着双目,往门口看去。 那里一个左手搭在男子手上,右手虚握成拳的老妪,正咳嗽着,踏进门来。她的旁边一个长得颇为英俊白嫩的男子,恭恭敬敬的伺候在身旁。 众江湖人士被人扫了兴致,正心头有怨,看到老太婆,有一人嘲笑着开口,“哪里来的老葱配嫩草?” 那老妪旁边的嫩男子双眼一瞪,“敢对婆婆不敬,掌嘴!” 说着直接走到了那说话之人面前,抬手就要往其脸上扇去,可是是人也不会站着让人给扇耳光了,那人刚想还手,却突然的,肋下大穴针刺般的疼痛,竟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小白脸的纤细巴掌,结结实实在脸上两下,瞬间就红肿起来了。 身后众人大惊,又是两位莽汉跳了出来:“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刚动兵刃,也瞬间呆立在了原地,那被扇了两巴掌的人,恐惧的咽了咽口水。 因为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那两名壮汉的眉心,有一个红色血点出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都死了。 “无关人等,站在原地别动,老婆子我不是滥杀无辜之辈。”绣婆婆尖锐又沙哑的声音响起,那边的小白脸冷哼着看了一眼那群乌合之众,然后殷勤的转过身,过去搀扶着绣婆婆。 那个刚才聊八卦的郑流否,头一缩。按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老太婆惹不起,就准备趁大家不注意时溜走。 绣婆婆没有在意夏安平的警惕,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放开他。” 夏安平双眼一转,放开了缺门牙的小白脸,然后学着祝驳的样子,一点也不把害怕表现在脸上,淡然自若的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绣婆婆阴厉的双眼微微眯起,“你好像不怕老婆子我?” 夏安平叹气,“怕有什么用?怕难道婆婆就会放了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就表现得害怕些。” “呵呵,有趣的女娃娃。”绣婆婆呵呵笑着,左右看了一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同伙祝马叉在哪里呢?” 夏安平喝着茶,嘴角微微一翘,然后放下茶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忧郁和伤心,“他丢下我了,说是要去看看除魔大会,唉,可惜我还这么钟意他,他竟然一点都不迁就我。” “婆婆你是来杀我的吧?”夏安平期待的看着绣婆婆。 绣婆婆有点被夏安平搞懵,对死亡这么期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很冷静的点点头。 “那你也要杀祝马叉?” “没错,你们两个都是我清皇教的必杀之人,如果不是凤凰死了,老婆子我也不会走这一趟。” 夏安平抚掌笑道,“那你既然也要杀祝马叉,不如成全我们,一起做个亡命鸳鸯。” “亡命鸳鸯?”绣婆婆冷笑道,“你是想多活几天?觉得找到祝马叉之后,你有机会活命是吗?” 夏安平摇头,“我自知武功与智慧远不如婆婆,别无他求,只求死之前见那负心汉最后一面。” “或者如果婆婆不敢去除魔大会,那现在就把我杀了吧。”夏安平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绣婆婆呵呵冷笑,“这激将法老婆子吃了。也罢,我就带你去除魔大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你二人格杀,让所有人看看,得罪我清皇教的下场。” 夏安平脸上一喜,总觉得自己的智谋也不在祝驳之下嘛,这绣婆婆还不是听从自己的,带她去除魔大会了。 实际上,祝驳是不在除魔大会的,但是夏安平还是要去,因为风雷宗的人会去。以她和风雷宗的关系,只要见到了风雷宗的人,对方必定会出手相助,说不定还会直接带自己去见席天翊。 也说不定,风雷宗去往除魔大会的人,就是席天翊。 绣婆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夏安平与风雷宗还有极深的渊源。 因为必杀情报里只说了祝马叉与夏安平,是某位魔门门主的弟子。 “那个除魔大会在哪里召开?”绣婆婆问道。 那边人群里,正摸在角落,准备找地缝的郑流否忽然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就是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头皮发麻,此时被人注意到,绝对不是好兆头,抬头一看,果然见那边,那个美貌年轻女子,以及一个老太婆都看着他,而且挡在视线间的众人都不自觉的让开了。 郑流否尴尬一笑,“婆婆吉祥,婆婆如意。” 绣婆婆指了指他,“你跟我走一趟,带路去除魔大会。” 郑流否脸色一苦,但知道自己面对绣婆婆的要求,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力。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她、愿意做舔狗,完全是因为十个自己也打不赢绣婆婆。 这是郑流否的直觉,而也是他浪迹江湖十几年,一直活了下来的原因。 “婆婆要去金钱山?那可真是赶巧了,我也正要去呢。”郑流否热情洋溢的走了过来,拍着胸脯说道,“找我是找对了,这金钱山在万峰岭中,位置偏僻,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只管带路,能为婆婆效劳,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小白脸不耐烦的说道。 郑流否心里诽谤道:怕是恶报吧。脸上却是做出认同不已的样子。 “唉,我这名字也一点不管用啊。”因为近年来都不顺的郑流否,给自己改名叫流否,就是想要把不好的运气通通冲走,没想到依然是流年不利啊。 路上,郑流否成了旅游向导一般,服务周到,从进入万峰岭之后,嘴皮子就没有停过,一边指着这座山一边指着那做峰,介绍个不停。 “金钱山是因为山上很多金钱吗?”夏安平比较好奇这个,因为自己身上的钱不多了,大部分都在祝驳身上,然而祝驳现在找不到了。 她离家出逃时,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金钱而发愁,也完全没有想到会露宿荒郊野外,要是没有祝驳的手艺,自己可能都要被野兽给吃了。 极道皇朝只流通三种钱币,金银铜,兑换比例都是一百。一个铜钱能买五个包子,所以说,金钱的购买力还是挺靠谱的。 郑流否笑着说道:“这位仙女妹妹可就理解错了,金钱山之所以叫金钱,是因为整座山上,都是杏树,这深秋了,杏叶金光铺了满地,所以叫金钱山。” “一根其它的树都没有?”夏安平问道。 “没有,也不知道是如何长成这样的。当地人也说不清楚原由。”郑流否说道: “你们看,那边光秃秃的那么多树,就应该是金钱山了。” 走了没多久,也终于看到了其他赶来的江湖人士,郑流否仿佛是每个人都认识,碰见一位,就小声为几人介绍。 一路走来,夏安平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 而另一边,付现带着祝驳,也准备往金钱山去。 只是祝驳不知道那是金钱山,因为付现说的是杏林山。 “当年我住在一个荒山闭关,闲来无事,便种植了满山的杏树,还在其中一棵杏树下,放了金钱。” 第七十四章 帅得很明显 “此去西凛路途遥远,我也好久没尝过烟火味儿了,享受享受口腹之欲也是必要的。” 赶路之中,付现为祝驳解释道。 祝驳当然觉得付现是真的闲,而且好像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是一个基地狂魔。 比如先前藏身的那个山洞,也是对方闭关场所之一。 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杏林山,搞得祝驳都想问,你飘渺门福利这么好的吗?都不用工作?每天选闭关场地,游山玩水就好了? “如果你真不是玉京城主,老头子我这身武功传承,你是最好的继承者。”付现真诚无比的道。 “因为我们的气质真的太接近了。” 看着付现那蓬头垢面,光着脚丫子的样子,祝驳真的觉得心好累。 我只是一个龟背帅哥而已啊,不敢和您老气质相近。 两人落入山林间,却发现了杏林山周围,到处都是江湖人士赶路。 “你不是说这里人迹罕至的吗?”祝驳有些无语的指着长龙一样的人群,“满山杏林的野山,最终被开发成为风景区了吗?” 付现整个人都阴沉了,双眼看着金钱山的人群,眼里充满了杀机,“你说我把这些人杀了怎么样?” 祝驳无语的道:“真的多人,你杀得过来吗?你还是做个好人吧。我们拿了钱就走。” 付现冷哼一声,“要是知道是谁在我杏林山折腾,我定把他头给像西瓜一样震碎!” 两人跟着长龙队伍,去找付现所说的大杏树,一路上山后,二人都察觉到不妥了,因为他们与长龙队伍依然没有分开。 “付老前辈,你的老家是不是被人给抄了?”祝驳不由怀疑,这些人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 付现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果然上山后,看到了一个搭的简易台子,上面左右立两个大旗,左边写着:除魔卫道,右边那个写着:诛杀恶贼。 祝驳看着旗子,对付现笑着说道:“付老前辈,看来你的风评不是很好啊,这么多人要杀你。” 付现目光怪异的看着祝驳,“你觉得他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商量一起杀我?” “当然是杀你的,莫非还是为了你的小金库来的?”祝驳笑道,“来我给你指指,左边写的是除魔卫道,右边是诛杀恶贼,哦,中间又立旗子了,写的是誓杀祝……” “握草!”祝驳吓住了,中间写的不是付现,而且祝驳。 “凭什么呀?”祝驳激动的道,“祝驳惹你们了吗?” 付现似笑非笑的看着祝驳,“你激动什么?他们说是要杀玉京城主祝驳,关你祝马叉什么事?” 祝驳立即惊醒了,装作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嗯,说得也是。”其实心里诽谤不已,这自己是进了贼窝啊。 这说法好像也不对。 此时,台上一个头发白得发金的壮实老年人走了上去,穿一身紫衣,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身后背着一口金刀,龙行虎步来到台上。 “诸位!” 沉声开口之下,浑厚的真气夹杂着声音,响彻山顶,震得周围的发黄杏叶,又是落了一波。 “这老头,好深厚的内功。”付现也吃了一惊,他作为一个野生丛林里的宅男,自然是不知道这人是谁的。 但很快,台下就有人开始高声呼喊着,“见过谢老前辈。” 金龙刀谢远洋左右作揖,而后直起身道:“各位江湖同道,今日齐聚于南洛,谢某忝为东道主,在这里,先多谢大家赏脸,来参加此次除魔大会。” 下边的人纷纷客气。 “要我说,谢老前辈无论是武功还是名望,在南洛那都是一等一的,此次除魔,大家就听从谢老前辈指挥就是,不用专门开一个除魔大会,推选一个盟主。我先把话放在这里,要是别人当了盟主,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话的是一个南洛本地人,祝驳心里默默为对方点赞,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脱颖而出,成为人上人,这马屁,电视里都演过,场面话说得漂亮。 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个谢老前辈假情假意推脱一番,然后实在耐不住众人的举荐,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上了盟主。 谁当盟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针对的人,不是自己就好了。祝驳心里发苦,唯一好的就是,这些人只知道祝驳这个名字,并不知道祝驳长什么样子。 上边的谢远洋果真摇头了,说一堆自谦的话,然后又朗声说道:“这次大会主办人虽然是谢某,但来的英雄豪杰众多,谢某自知能力有限,当不得盟主大任。” “那玉京城主祝驳狡猾成性,阴险毒辣,确实不是谢大侠这样正直憨厚的老实人。” 人群里有声音响起,说得比较委婉,其实就是拐了弯说谢远洋脑袋一根筋,不懂智谋变通,“听说剑侠派分光剑,将欲行吴丹花夫妇也会来金钱山,不知两位大侠到了没有啊?” “除魔卫道,乃是江湖正道的夙愿,我们夫妇岂能缺席?” 正在此时,山道上传来女子大笑之声,只见两条身影一胖一瘦飞掠而来,几乎半空距离超过了五十米,看起来就像是在临空飞腾一般。 落在台上之时,众人耳中顿时听到一股剑啸之声,嗡嗡着慢慢消失。 付现看着两人,摇摇头说道:“这两夫妇,分光遁法没有练到家,不然是听不到剑啸声的。” 祝驳可不知道对方练剑练得怎么样,反正自己遇到的话,只有必死无疑一条路了。 “付老前辈武功盖世,自然是不怕这俩剑客。”祝驳拍马屁说道。 付现点点头,“剑侠派号称极道皇朝四大门派之一,也只有他们的那位太上长老的武功能看,其它的都是绣花针。” “看来就是这三个人了,带头闹事,还把台子搭在老夫的存钱罐上。”付现冷冷笑着。 祝驳听出了付现言语中的怒火,看情况不对,悄悄很自觉的后退半步,不与对方站在一起,怕别人误会。 另一边人群里,绣婆婆与夏安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绣婆婆问道:“小丫头,你说的祝马叉呢?” 夏安平心里也着急,这才刚来广梅城的分光剑,那离得更远的蜀都城风雷宗的高手,怕不是明天才能赶到啊。 明天来给自己收尸吗?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炸响,飘渺无踪一般,回荡在金钱山山头之上。 “此处是我闭关之所,尔等退去,如若不然,死!” 最后一个死字,回荡远方,在山沟之中不断回声荡远。 场中所有内功不济之人,通通遮住耳朵,只觉血气翻涌,痛苦异常。 台上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色。 谢远洋左右拱手,朗声道:“阁下是哪位前辈,还请现身一见,今天是除魔大会开办之日,共同讨伐玉京城主之时,前辈可一起来参谋大事,玉京城毁之日,必有前辈大功!” “是我。” 付现的声音就人群之中传来,谢远洋与将欲行夫妇看去,人群散开,只见一个不修边幅,蓬头垢面的老者站在下方,赤着脚,衣服褴褛的同时,身上全是污垢。 “付现,飘渺门门主!”吴丹花凝重的看着那老头。 此言一出,周围的江湖人士大骇,急忙后退得更开了。 祝驳本来也退开在了人群里,但是这第二次退步,却没有跟上脚步,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正要假装若无其事的后退,只听人群里突然有人道:“大家看,付现身后的那人,是不是玉京城主!” 众人凝神一看,再和极道皇朝必杀令上的画像一比较,顿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像!” 祝驳忧愁了,我的帅有这么明显吗? 第七十五章 飘渺逐仙功 夏安平与绣婆婆几人,不明原因被人推搡着,左边有人挤了过来。 绣婆婆一手掐住一人脖子,冷声说道:“挤什么挤?想死吗?” 那人冤枉道:“有魔教的人打上门来了。” 绣婆婆与夏安平后退出人群,身边的俩小白脸也一起出来了,郑流否也出来,想好好看看那魔教玉京城的人,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于是,夏安平看到了被孤立的祝驳,“大骗子!” 绣婆婆也看了过去,然后哈哈大笑着,直接冲过去,就要去拿下祝驳:“祝马叉,今日清皇教找你清算来了!” 绣婆婆之内力深厚,冲进人群,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可怕的气机横贯四方,一双枯瘦的手掌,直向祝驳而去。 祝驳站在原地,脸色一喜,终于有人可以为自己验明正身了呀! “没错!祝马叉在此,你来杀我吧!”祝驳兴奋极了,完全忘了对方可是为了杀他而来。 就在绣婆婆接近之后,祝驳身后,一个身影瞬间闪了出来,以自身的胸膛,挡住了绣婆婆那可怕的一掌。 砰的一声,祝驳周围的人这次是被一股冲击波推开,摔倒了一大片。 因为祝驳站在付现身后的原因,他仅仅是被狂风扬起了衣角,并没有狼狈。 没错,放在祝驳身前的人,正是付现。 绣婆婆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不断原地闪烁着身体,而且自己这一掌竟然丝毫没有伤到对方,心里顿时一惊,祝马叉的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大高手?! “想在我面前杀人?死老太婆,你是不是没有睡醒?”付现冷冷的笑着,右手飞快一掌击出,在身前留下一道道残影。 绣婆婆急忙另一只手运功打出,两掌相接,打出一道如惊雷的炸响。 绣婆婆身形踉跄后退,一步步摆在地面,踩出极深的脚印。 而付现笔直的站在原地,身形微微闪烁了两下,一步没退。 高下立判。 绣婆婆阴冷的看着付现,“就是阁下杀了凤凰两人吧?你可知得罪我们清皇教的后果?” “是我杀的如何?不是又如何?清皇教?”付现冷声笑着,“信不信我带几个朋友,明天就去把清皇教一锅端了?” 绣婆婆自知武功比不上面前这位神秘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清皇教并不算什么,闻言也只是不屑的呸了一声。 祝驳不知道清皇教实力怎么样,但他知道玉京城是真的凶,于是好心的提醒绣婆婆,“他说的是真的。” “付现,今日你竟有胆量来除魔大会!” 那边台上的三人从愣神里缓过来,看绣婆婆不敌付现,又自知在场的所有人单独上,都不是付现的对手,于是不肯放过这般良机。 谢远洋金刀出鞘,“和邪魔外道,不用讲仁义道德,大家一起上!” 付现看了看后方,又看着左边准备继续出手的绣婆婆,他还有心思对祝驳提醒一句,“后退些,老头子我先活动活动筋骨。” 祝驳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点了点头往那边人群走去。 周围的躲避祝驳,像是躲避瘟神,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里,都带着恐惧,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 祝驳无奈的摊摊手,“大家听我解释,我是祝马叉,与付现没有半毛钱关系。” 谁人会信? 刚才的情况有目共睹,付现,堂堂魔门门主,甘当打手,并且把所有人的攻击都一个人揽下了,这不正是一个属下做的事情吗? “他确实祝马叉,这个我可以作证!”夏安平跑过来,“有西凛的老乡吗?雌雄大盗一零一,就是我们俩。” 现场确实有西凛的人,看着二人隐约觉得确实有点熟悉,毕竟他们的通缉令还挂在西凛各个县镇呢。 “祝马叉祝马叉,马叉合起来不就是驳吗?” 就在大家左右摇摆,不知该信是雌雄大盗祝马叉,还是玉京城主祝驳之时。 那边精壮黝黑的男子,突然在那里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说着说着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所有人听到了,然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着祝驳,眼神充满了警惕与恐惧。 还有蠢蠢欲动…… 祝驳心里悲凉,幽怨的看向那个精壮的黝黑男子。夏安平立即骂道:“郑流否,你在那里乱说什么!” 这次祝驳虎躯一震,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郑流否兄弟,你是真牛皮。” 这边还在纠结祝驳的身份,而那边则已经特效全开了。 谢远洋一刀披头斩出,付现举手手掌硬接,还未来得及卸去力道,两道剑影便已左右两边袭来,攻击他肋下大穴。 付现凝神对待,他双脚分开,掌心一转,抓住谢远洋金刀刀背,浑身真气这一次毫无保留,全部释放。 空气呜呜作响,两边的剑光已经近在咫尺,付现低声一喝,右手一拉,身体旋转,带着手上的谢远洋,使起身体撞向左边的胖子将欲行。 而吴丹花的剑光已经来到,却是因为付现身体的旋转原因,只是刺到了付现侧身肩膀,并且付现的旋转,护体真气又是奇特无比,并没有刺伤付现。 反而在他的瞬间闪动之间,吴丹花觉得周遭空气中,像是有一柄大锤向她胸口砸来。 她立即收起功力,浑身真气全身布防,身边闪过重重无色剑影。 可是依旧是一声闷哼,如遭雷击。 谢远洋羞愧难当,双脚落地之后,一拧金刀,付现右手顿时扭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刀背。 “为我争取三息!”谢远洋反而抽刀后退,双脚扎马步,双手持刀在身前。 付现又怎么可能给他时间放大招,身影闪动之间,手掌已经击出,隔空掌劲吞吐而出。 分光剑将欲行手里长剑舞出道道残影,挡住这一掌之力,然而付现心里突然一跳,在视野盲区之中,光亮的剑影之中,有一道细小的黑色剑影瞬间击在他的护体真气之上。 护体真气瞬间如气泡一样破碎开来,付现冷哼一声,“差点着了你们分光剑的道。” 他空翻而起,手指点在了,在茫茫剑影之中,正一剑分光而来的吴丹花手上的长剑上。后者长剑剑尖顿时向地面刺去。 付现半空立起身,一脚踩在吴丹花肩膀上,落脚生根,纹丝不动。 下边的吴丹花自知性命已经交由他手,心里顿时一惊。 然而那边,三息已到,一刀金色刀气,如一条金龙一般,从谢远洋手中金刀飞出,直取上方的付现。 付现眉头一跳,护体真气再次运起,这次双掌齐出,推出磅礴掌力。 脚下的吴丹花应声而跪,付现为已经被掀飞,踉跄落到了后方的木台之上。 刚刚站稳脚跟,他却觉得眉心一阵刺痛,手掌立即挡在额头上。 他手心之中,顿时多出了两根绣花针。 体表真气立即回缩至体内,用以对付侵入体内的毒辣真气。 付现看着远处的绣婆婆,挑了挑眉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暗器高手。” 绣婆婆脸色微白,例无虚发的暗器,竟然还是被对方挡住了,没有给予致命一击。心头更是震惊于魔门门主的可怕,但她也并非只有一人,她立即喝道:“他已受伤,一起上!” 谢远洋怒吼着,金发狂舞,金刀一刀劈出,地面金色刀光如神龙摆尾,一道金色刀光从上斩下。 分光剑可怕的光芒也瞬间照亮了付现四周,使他视力下降,不得不凝神对待那必杀的一剑分光。 付现运功,突突两声,绣花针射在木板上。 然后他张开双臂,毫无保留运转浑身真气,“看来你们并不能理解,飘渺逐仙功的可怕啊,也罢,用点心吧。” 四周空气像是瞬间静止,只有树上零星落叶开始飘飞,全部向着木台中央而去。 第七十六章 两强相遇 付现赤脚背手,此刻,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那些皱纹竟然在慢慢淡化,如果有人能看到分光剑中的场景,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的付现,才真正有了飘渺的气质! 他发丝飞舞,轻轻侧身,然后伸手一推,那金刀刀芒身侧炸裂。 木台崩溃碎裂,付现也抛飞了,但是在半空,他身影闪烁之中,浑身一震,像是有不能探知的音波,从他身上扩散出来。 闭着双眼的付现轻轻一笑,一掌便朝光亮中一掌震出,顿时将欲行的身体被打飞,撞在后边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满眼光亮消失,吴丹花的剑自然没有任何威胁了,被他轻轻弹指打开。 身影瞬间出现在谢远洋身上,一双手发出玉色光芒,斩在金刀之上,刀断了,胸口也被一击打陷,谢远洋魁梧身影直接跪倒在地,鲜血吐出。 一场围攻之局,付现大获全胜。 他身体不断闪动,脚下杏叶成金色粉末,而后嘭的一声炸开。 灰尘散去之后,赤脚付现,身上衣物已经干干净净,哪里有一点污秽肮脏。 身上所有污秽,都被真气震荡出去! 吴丹花看着付现,“飘渺逐仙功,果然强大。” 付现点头,“死的不冤枉吧?” 忽然他看向周围,皱起了眉头:“那个老太婆呢?把祝马叉拐哪里去了?!” 四周已经不见了绣婆婆等人的踪迹。 还一直防备着绣婆婆的暗器,没想到对方趁着自己对敌,竟然临阵脱逃,带着祝驳跑了。 一向都是自己打了别人就跑,如今却被绣婆婆扎了两针就跑,付现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气死我了!都是你们三人害的,给我死来!”付现就要杀人泄怒。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鹰叫! 随着鹰叫而来的,是一声平地惊雷。 在吴丹花与将欲行晃眼下,随着雷声响起,一个人影从天而下,突兀出现在了谢远洋与付现之间。 付现身形闪动,而落在中间的人则双掌横推,可怕的真气撑开周遭压缩而震荡的空气。 三人的身影在分光剑的眼中,变得虚幻而闪烁。 付现看着青衣男子,眼中终于多了一些凝重,“你是谁?” 青衣男子双掌微微弯曲,然后用力一震,双掌之中雷声炸响,刚猛真气在掌下爆发,将付现震退两步。 “风雷宗。”付现终于知道面前此人身份,他看着面容刚毅的男子,沉声道:“风雷宗也要准备与玉京城为敌了?” 他不认识面前此人,但却给了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说明对方的实力恐怕与自己相差无几。如此说来,风雷宗除去宗主席梦思之外,终于有了四大高手。 三位长老他都以前见过,这一位却是太年轻了些,而且他不认识。 “风雷宗受谢老前辈邀请,也是为了撑撑场面,没想过与玉京城为敌。”徐旭刀淡然的说道,“当然,我们还是希望,玉京城在漠北怎么无法无天都行,不要在极道皇朝为非作歹就是。” “你应该回你的漠北去,还有祝城主也应该回去。” 付现双眼微眯,“风雷宗好大的威风。” “这是极道皇朝。”徐旭刀只回了这一句,不再多言。 意思很明显,极道皇朝里,能与八大门主过招的人大有人在,能与言必行匹敌的也有风雷宗宗主,最少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极道皇朝人才辈出,暗中达到二绝境地的,不说有多少,反正肯定是有的。 “嗯很好。”付现认同的点头,“那就拿你小子来试试,风雷宗的奔雷狂风这些年到底到了哪种程度!” 付现一步踏出,脚边泥地炸开,一掌攻去。徐旭刀深吸一口气,脸色也凝重下来,但他也没有退却,比内力肯定不是付现这等老怪物的对手,但其它的可都不一定。 两人交手间,四野震荡不休。都是手上功夫,付现只攻不守,但徐旭刀的攻击也破不开他奇异的护体真气。 但可惜付现攻击力不如徐旭刀,身法也不如对方灵敏。 两人僵持不下,在金钱山上,狂奔之中出手,交手场地逐渐远去。 …… 而另一方,被绣婆婆带走的祝驳与夏安平二人,刚下山,绣婆婆已经阴恻恻的看着两人,说道:“现在可没人阻拦了,你们二人可有话说?” 祝驳摇头叹息:“你都不敢和付现打,却只知道欺负我们这种弱小。” “清皇教安良堂,我看是欺弱堂才是。” 绣婆婆冷笑道:“多说几句话,反正今日就是你们死期。” “敢和婆婆这样说话,我看还是先给他两嘴巴子,让他好好求饶!”旁边小白脸早就看不惯祝驳拽的样子,带着残忍笑意走了出来。 他被庞斐打了一拳,说起话来口水四溅,祝驳嫌弃的躲开了点。看着夏安平问道:“夏包子,这你的手笔?” 夏安平摇头:“我也看不惯,要是我出手,他还能说话吗?” 小白脸怒气冲冲,“欺人太甚!” 突然旁边山道,一个人影慌里慌张的跑出来,直接撞在了小白脸身上。 郑流否一看众人,脸色一苦,看到祝驳,更是头一缩,赶忙低头。“啊,大家都在啊,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就在此时,祝驳平静的声音响起:“郑流否是吧?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夏安平一看祝驳又开始装高手了,心领神会的认真学习。 那边郑流否听到祝驳的声音,立即转身,头也不敢抬的跪下,“祝城主饶命啊!我不是有意揭穿你的身份的,这不能怪我!” 这话说出,绣婆婆三人皆是满眼不可置信,突然抬头看向祝驳,一个小白脸支支吾吾的指着祝驳:“你你你,你不是叫祝马叉吗?” 祝驳嘴角扬起,露出了和善而又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是啊,小名马叉大名祝驳。” 绣婆婆则回过神来之后,想起山顶上,付现的所作所为,心里已经有点动摇了。 从交手时,谢远洋等人的言语中,她已然得知付现的身份,而能让付现当属下、用身体来挡攻击的,这世上只有一人。 “不对,你不可能是玉京城主,顶多同名而已!”绣婆婆又想起了祝驳与夏安平的情报。 当初在唐掌柜的客栈,如果不是刘宗胤三人出手,或许两人已经命丧黄泉,玉京城主祝驳,又岂会这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凤凰二人你觉得是怎么死的?”祝驳笑容之中流露出一丝嘲讽,“至于雌雄大盗一零一,扮猪吃老虎这句话你懂不懂?” 绣婆婆迟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她有些不敢动手,万一对方真的是玉京城主,那死的岂不是自己。 并且她想到了一个人,青衣先生,那位究竟如何在祝马叉与夏安平手下吃了亏?或许不是什么谋略,而且实打实的被实力碾压了! 至于为什么会让清皇教出手,绣婆婆不敢深想。 那位青衣先生来历神秘,安良堂堂主都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来历,就说明,青衣先生或许是想着坑清皇教一把? 凤凰已死,自己就来了。如果自己死了呢?安良堂堂主就会继续来送死了,那将会是教中最大的损失,而且无法补救,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谁也没法去找一个宗师报仇。 祝驳见老太婆已经陷入天人交战,便又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还杀我们吗?不杀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小白脸刚想说话,祝驳立即把目光扫了过去,“你似乎有话要讲?” 小白脸愣愣不敢言。 祝驳点点头,“没话说最好,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我与孟佳人有约在先,不奉陪了。” 说着悄悄给夏安平打个手势,两人很是自然淡定的转身。 祝驳很害怕自己腿抖,但他确实小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了,自己曾在宗师面前公然撞壁,难道会在绣婆婆面前就露馅? “祝城主等一等!” 就在两人刚走两步,绣婆婆突然开口。 祝驳心里一突,就听绣婆婆说道:“有一件事老婆子我不明白。” “既然你是玉京城主,那尊为大宗师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反而要恐吓我呢?” 眼前弹幕通通刷屏:“主播要凉。” 第七十七章 清皇教的决心 山道上,冷风呼呼的吹着。正如祝驳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出手的陌生人来说,要被自己忽悠成功确实很有难度,就如同当初在九华城遇到夏安平。 这次尽管有山顶上这么多人的情绪铺垫,给绣婆婆一种潜移默化的思考倾向,但只要祝驳没出手,对方心里便有怀疑。 听着后边绣婆婆的注视,同时那杀人的目光逐渐越来越凝实。 就连跪地的郑流否也心生疑惑,站起了身来。难道自己的感觉与推测都错了?他不禁这样想到。 夏安平捏紧了衣角,偷偷看了眼祝驳。 见祝驳依旧面带微笑,背对着绣婆婆等人,一双眼睛微微眺望远方。这架势,妥妥的绝世高手孤独寂寞如雪崩、无人可敌的惆怅感。 夏安平不禁佩服祝驳了,这是用生命在演戏啊。 “因为我根本不需要出……” 话音未落,原地付现突然出现,抓住祝驳的肩膀,又是瞬间跳跃远去。 现场变故发生得太快,连绣婆婆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夏安平懵了,这个付现又一次,把祝驳给直接带走了! 捎带手,麻烦把我也带走啊! 夏安平心里狂喊。 绣婆婆目光更冷,看着夏安平的背影:“现在你的搭档又走了,这一次你可能得死在前头了。”言语中杀机冰冷,她一步步朝着夏安平走了过去。 夏安平立马转身:“等一下,我也有……” 帮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两人间一声惊雷落地,又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正是一身青衣的徐旭刀。 “可看到付现?”他高傲冷漠的眼神看了眼绣婆婆。 郑流否急忙行礼,“阁下可就是风雷宗,御外长老徐旭刀。刚才付现带着一个年轻人往西去了!” “多谢。”徐旭刀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突然发现有人拉住他的衣袖。 “我来自极道城慕家,我叫夏安平,我要见你们少宗主。”夏安平急忙飞快的说出这句话,生怕对方直接飞走了。 徐旭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席少宗也是随便人能见得吗?况且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更不可能带一个小丫头回风雷宗。 就要甩开对方的手,却是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你说你来自哪里?” “极道城。”夏安平眨了眨眼。 绣婆婆在旁立即道:“御外长老切莫听她胡说,她来自望龙城,并不是极道城!” 然而徐旭刀根本没有听绣婆婆说话,心底思量着另外一件事。 极道皇朝没有慕家,但有一个人的名字里却有慕字,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差不多十年了,叫韩慕瑾,是上一任极道大帝。 夏安平。心里默念名字,最后他瞳孔一缩,看着夏安平。 “你真的是?”以徐旭刀的心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夏安平红着脸点头。 徐旭刀顿时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他想了想目光一冷,看向绣婆婆等人,“这几人需要我帮你杀掉吗?” 这次是来自绝顶高手的杀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将四周空气都要冻结了一般,几人呼吸都感到了困难无比。 夏安平赶紧道:“快快去追付现,他把我朋友抓走了!” 徐旭刀看着绣婆婆冷哼一声,没有再坚持,抓过夏安平手腕,徐旭刀运转身法,“走!” 夏安平随着徐旭刀跃起,临空几十丈之远,如同乘风而起。 几个闪烁之间消失不见。 绣婆婆待徐旭刀离开,才吐出胸口浊气。 “一直觉得这两个人顶多全是魔门门主的弟子,没想到夏安平竟然还和风雷宗有渊源。”绣婆婆沉下脸色,“徐旭刀竟然如此紧张夏安平,证明夏安平身份不简单。这件事不好办了。”她心里觉得,应该向上面请示请示了。 绣婆婆没有继续追下去,一个身边有付现,一个有徐旭刀,她都不是对手。 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到清皇教在南洛的联络点,然后写密信请示上头。 东福城清皇教中,带着高帽的阴冷男子收到了密信,看到上边的记录,心里一突。 “极道城慕家,夏安平,与风雷宗。”他自行略去了付现的消息,反而是对夏安平的消息,眼中很是凝重。 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很多时候清皇教都是他来做主,作为安良堂的堂主,他也完全有这个权力,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请示教主。 一只红眼信鸽从东福城飞出,往西北而去。 在联络点的绣婆婆等待着消息,一等就是半个月。 然而半个月后,消息没有来,而是有人来了。 见到来人,绣婆婆心里震惊,清皇教的决心太大了,连这两位都派出来了。 一位白发金瞳黑皮,一身灰色长袍,怀里抱着一柄青釭剑,其人行立之间,便如怀中宝剑,锋芒含而不露,给人极度危险的感觉。 一位魁梧高大的壮汉,脖子上挂着流星锤,袒着胸口,胸口上一块块被烙铁烙出的“罪”字伤疤。 “范大人,任大人,堂主竟然叫你们两位大人出手了?!”绣婆婆忍不住开口,确实的,清皇教中之人来自五湖四海,各种身份的人都有。 但是这两个人绝对是安良堂乃至清皇教中,最顶尖的高手。 白发金瞳的剑客,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年纪是个迷,在二十年前,他已经成名江湖,被称为白发魔剑,与剑法武功没有大成时的四大宗师之一,步坏真都交过手! 后来,销声匿迹,三年前清皇教成立,白发魔剑的突然加入,将清皇教的声誉推到了地下势力的顶点。 没人知道清皇教主是如何找来他的,本来就神秘的清皇教主,在众教徒心中,更为神秘。 至于流星锤的魁梧汉子,听说是从天牢中跑出来的,其它的绣婆婆一无所知。 但是足以说明此人可怕,因为天牢的地点,在镇异司。由武备的人员亲自看守,对方能从天牢逃出,这或许是唯一一个。 “祝马叉身份不用探究,不管他是不是玉京城主,我们都不用管他了。”魁梧汉子说道,“堂主以及教主的意思是,夏安平,必须要死。” 绣婆婆起先还以为是因为祝驳的可疑身份,清皇教才让这两位出手的,却是没想到,清皇教直接放弃了祝马叉,全力要取夏安平的性命! 这夏安平究竟是谁? “别问这么多,告诉我们,夏安平的行踪。”白发魔剑范飒言简意赅,开口说道。 绣婆婆心里暗怒,但是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他们都是安良堂不可轻易动用的极强杀器。于是点头说道:“因为徐旭刀的身法太快了,我们的人三日前,只在柳时镇发现过他们的行踪,只是很快消失,往西而去。” 范飒与任刑二人了然的点头,“他们要去蜀都,在赤水关等候便是。”任刑对范飒建议的说道。 范飒看着绣婆婆,“这两个废物就不必带着了,你与我们去。” 绣婆婆当然不敢拒绝,三人也不骑马,直接使用轻功身法赶去赤水关。 另外一边,祝驳生无可恋的看着面前山崖,山崖间云雾缭绕,只有一条生锈的铁链,连入云雾之中,看不清究竟对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又是哪里?”祝驳有些无语的问道。 “下边就是赤水关,有重兵把手,我们想去西凛,必须从这里走。”付现指了指铁锁链,“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过去?” 祝驳一瞪眼,“啥玩意儿?我自己过去?你不带我?” “我又不是风雷宗的那家伙,怎么肯定带你飞得过去。”付现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不过你别急嘛,我飘渺逐仙功的轻功身法,或许比不上风雷宗的身法,但还算是顶级的,你学会了就能自己过去了。” “不过本门功法不传外人,你学了可就是玉京城的人了。”付现抖了抖衣服,很明显的在说,快拜师学艺吧。 但是祝驳转身就走,“不学。” 付现愣了,然后直接抓住祝驳的肩膀,“小子,你可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机会吗?” 祝驳忧郁的试探问道:“变成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的机会?” 付现顿时被噎得没话说。 第七十八章 心态转变 很好,付现差点被气笑了,自己想收徒弟,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要不是看祝驳很有飘渺逐仙功的资质,他早就一巴掌拍死对方了。 “你真的不学吗?”付现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看你根骨与气质,与我功法实在太契合了,你学了飘渺逐仙功,一定能成为世间顶级的高手,到时候天下都在你脚下!” “是的,我也会从小魔头变成大魔头。”祝驳觉得对方有点急眼了,这话当然不敢直接说。他装作一脸期待的样子,“那多久能无敌呢?” 付现自豪说道:“五十年,我敢保证,五十年后,宗师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祝驳瞬间连装的兴趣都没有了,五十年,到时候宗师们应该都进迷雾海了,哪里来的宗师。 “那还真是,一点都不晚呢。”祝驳敷眼的说道。 付现有点急,“你去哪里?不敢去西凛了?” 祝驳头也不回,“我还是准备去赤水关走,这里不适合我,只适合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们。” “站住!” 付现突然又语气冷了下去,“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的俘虏,哪里来这么多理由?我让你学,你就得学!” 祝驳好像是有点膨胀了,没从角色扮演里缓过来,心里还真把付现当做自己的属下了。 但是属下都不太友好,像是祝仙黎快死的时候,还不是有这么几位门主去岐黄山,就是为了杀了那个可怜的魔仙堡主? 所以祝驳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还是不准备回去的。 缩了缩脑袋,他一脸谄媚的转过身来,“学,我愿意学,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于是在付现的“建议”下,两人在铁索这边的山头,找了一个陡峭的山洞,祝驳就被强行的留在这里,学习飘渺逐仙功里边的轻功身法。 不是付现不愿意交全部,实则是祝驳不太愿意学,而且还差点仪式感不是? 祝驳被付现带得,开始了野人的生活,不,是比野人还要惨的山顶洞人生活。 祝驳的生活距离就是一个山洞,穿过山洞内部被付现打穿,有一个小洞可以进入一个山顶暗流旁边。 这里是流动极快的支流,山崖另一边是悬崖瀑流。可以想象,跳进去一定从山下的水潭里,找到自己的尸体。 所以祝驳放弃了逃命的想法。 这里只是茅厕。 付现每两天下山去赤水关里找吃的,他本来闭关都是吃野味的,但奈何祝驳不敢吃,他也就顺了祝驳的意。 接近冬天了,天气越来越寒冷,山洞里的气温也足以让食物两天不腐坏,不过全是冷食就是了。 好在修习内功之后,两人肠胃好了很多,也不至于说闹肚子这种尴尬事情发生。 半个月后,祝驳轻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付前辈,我可以去试试了!”祝驳当了半个月的山顶洞人,就觉得快被憋疯了。 没办法,最近弹幕都少了,太无聊了,没几人能坚持这么久。 付现的身影神出鬼没的出现,看着祝驳道:“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练个一月才敢去试试呢。” 祝驳不想回答,每天待着没事儿,又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山洞,都快把他逼成武痴了。 “你都说我是天才嘛,天才不需要这么多时间学习,就能完全掌握别人很久才能掌握的技能。毫无疑问,我就是。”祝驳飘了飘,走出山洞,来到洞口。 寒风一吹,看到山下道路沿山而又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块凸出,云雾缭绕,颇为险峻。 祝驳冷静了点,有点恐高的感觉。他转过头,“我还是再练练吧。” 付现冷冷一笑,一脚把祝驳踹下去,“你不是天才嘛,下去吧你!” 祝驳可真是浑身冰凉,脑海瞬间都空了。 看着面前越来越接近的尖石头,感觉自己下一刻应该就会脑袋开花了。 然后脚上一紧。付现提住了他的脚,嘲讽着说道:“怎么了?学了这么久的东西,一下就忘了?亏你还是习武之人。” 听了付现的话,祝驳才缓缓回过了神。 对啊,自己现在在异世界,什么事不能是武功做不到的?而且自己也有武功了,却依然还是普通人的心理,这样怎么能成? 接受能力嘛,祝驳的大心脏,什么不能接受。看来是得好好接受这个世界了,这个武力值与原来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放手吧。”祝驳被付现倒提着,语气平静的开口。 付现看着他,“你确定?接下来我可不会救你了。” 祝驳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可以,这个比蹦极刺激多了,放手!” 付现松手。 祝驳不急不缓,真气运转! 他身形在半空翻转,脚尖落在石头上,然后向前纵身一跃。 “老铁们,无套蹦极,礼物刷起来!” 祝驳空中放声大吼,极速落下下方,但是每次快要撞到石头的时候,真气运转毫无阻碍,流过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风,清晰的感受到了下落时,在身边上升的气流。 同时,他体内真气与周围气流在共鸣,他能利用空气的反作用力,轻松落地,而后再次跃起。 “喔!爽!太爽了!”祝驳怪叫着,自己施展逐仙步,比付现带着飞,爽多了,他甚至大声高歌:“我要飞的更高,飞得更高!” “飒哥,你听到什么怪嚎了吗?” 山道峭壁上飞跃的任刑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把抓住面前的石头,向旁边的范飒问道。 “老婆子我耳背,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下边的绣婆婆一把年纪了,为了走捷径也是很拼了。 范飒站在石头尖上,白发在风中飞舞,面容冷峻:“他们应该快到铁索渡了,别管真么多,保持气息赶路,以免摔个粉身碎骨。” 三人默不说话,继续攀登。 那边的祝驳确实,一下气息不稳,差点摔了。还好他眼疾手快抓住旁边的石头,这才没有掉下去,但也吓了一身冷汗,不敢乱吼乱叫了。 “行了,快上来,有人来了。”付现传音在他耳旁,祝驳稳了稳心神,手上借力,几个飞跃间重新回到了山洞。 “谁来了?”祝驳问道。 付现往铁索方向努了努嘴,然后用手拍在祝驳肩膀上。 后者双眼顿时明亮许多,看到了那边铁锁链旁,两个人正站在那里。 “夏安平?另一个男的是谁?”祝驳疑惑,啥时候夏安平有其他男伴了? 心里不免有些空空荡荡的失落。 此刻夏安平左顾右盼,“你说他们会去哪里了?” 徐旭刀摇头说道:“不知道,付现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可能去北边肃清城,也可能去西边广梅城。” “唉,希望大骗子一切安全吧。”夏安平惆怅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找到了风雷宗的人,却有点不想看席天翊了。 或许不用多久,她就能出现在蜀都城外青冥山,见到一直想见的席少宗了。 想起来真是完全不如以前那般激动呢。 “唉,我们走吧。”夏安平叹了一口气。 然而徐旭刀忽然拦住了她,往后退。 “走?你们要去哪里?” 山崖下传来声音,任刑魁梧的身躯从山崖下跃起,嘭的一声双足踏地。 右边,绣婆婆也虎视眈眈的看着二人。 徐旭刀深吸一口气,看着铁索之上,云雾中,白发金瞳,皮肤黝黑的白发魔剑范飒,怀里抱着剑,在山风吹动的铁索上摇摇晃晃。 那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清皇教的?”祝驳看着远处下方,夏安平和她身边的青衣男子,已然成为被包围的猎物。 第七十九章 杀个风雷宗长老 “他们都是清皇教的人?”付现问道。 祝驳点头,“除了清皇教一直想杀我们,就是镇异司了。但是镇异司武备都是五六个人,不会是他们。” 付现看了看任刑,又看了看铁锁链上抱剑男子,眼睛一眯:“看来这个清皇教的实力很不弱啊。风雷宗的小子有麻烦了。” “付前辈,你能帮帮我朋友吗?”祝驳问道,三打二,而且怎么看,夏安平都不可能打赢其中任何一个人,现在唯有付现出手,才能救的了夏安平的性命。 “怎么帮?我为什么要帮风雷宗的小子?对方本就是来找我麻烦的。”付现又指了指任刑与范飒,“而且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出手也不一定稳操胜券。还是先静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去,岂不美哉?” 祝驳闻言心里诽谤一声,“呸,人头狗。” 说话间,铁索边的氛围已经很不妙了。 “清皇教为了她,出动了你们两个,看来你们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徐旭刀冷漠的看着任刑,“不怕事后被人清算吗?” “抱歉,不怕。”任刑残忍的咧嘴笑着,“管她是谁,皇帝在此,我也照杀不误。” “其实在你找到她后,她的死就与清皇教无关了。”范飒静静站着,剑没有出鞘,但是已经如锋锐的杀气,使徐旭刀不得不紧绷心神。 徐旭刀了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而且只要自己也死了,什么锅都能有风雷宗背负。 可是风雷宗背负的起吗?徐旭刀不禁猜想事情最坏的结果。显而易见的,这场灾难或许迟早会来,但决不能是因为自己而让灾难提前到来。 因为风雷宗还没有准备好,准确的说是,风雷宗宗主还没有准备好。 果然,只要是名声在外,那惦记的人就多了。 付现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一惊,看着夏安平,“这小丫头是什么身份?值得风雷宗这么紧张?值得清皇教铤而走险,让两位高手围攻风雷宗的长老?” 祝驳急忙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没有。这些人就喜欢打哑迷。”付现有点气急败坏,“我这不正问你来着吗?” 祝驳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夏安平的真正身份,但是她是望龙城出来的,或许是君家的人。” 付现思考了一阵,嘀咕的自言自语:“也没听说君不让那厮有女儿啊。” “不杀了我,你们是动不了她的。”徐旭刀双目凝重。 “这不废话嘛。”任刑取下脖子上挂的流星锤,一边甩着,一边说道,“这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御外长老在贴身守护,我们也来了三个人嘛。想着无论如何,也够给你面子了。” “多说无益,动手。”范飒开口。 左边任刑残忍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牙齿,手中流星锤应声而出,同时他的身影也紧随其后,迫近徐旭刀而来。 绣婆婆没有朝着徐旭刀而去,而且双手连弹,手里绣花针暗器,以极难察觉的刁钻角度,激射向徐旭刀身后的夏安平所去。 徐旭刀冷哼一声,右掌击出,场中瞬间一道狂风掌力,强势吹落暗器,于此同时,一个扬身后弯腰,躲过飞来的流星锤,掌中惊雷炸响,与任刑互换一掌。 “痛快再来!”任刑不退反进,他是习惯直来直去的攻击,遇到惊雷掌这般刚猛的掌法,自然见猎心喜,要碰个你死我活才甘心。 二人拳掌相交,空气不断震动,锁链摇晃得更厉害了,但范飒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出手?”祝驳看不懂,觉得是自己的话,一定是一起上最为保险,还搁那儿装啥壁啊。 “高手之间,一招定胜负,他在等机会。”付现解释道,“小子好好学,这种对战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对你大有益处。不懂就问,我给你解答。” 付现现在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因为衣服最近又脏了,除了有点影响威严以外,不可否认,付现也是天下武功中的佼佼者,比祝驳这个稀里糊涂的菜鸟强多了。 那边徐旭刀与任刑打得激情四射,但徐旭刀心里还是对铁索上的男子有戒心,没有完全放开手脚,以至于处处受制,根本无法发挥出惊雷掌的真正精髓。 场中狂风围绕,惊雷震彻山谷。 绣婆婆混浊老眼死死盯着战局,见徐旭刀与任刑调转身位,毫不犹豫对着夏安平再次出手。 徐旭刀自然也提防着绣婆婆,身形瞬间如化清风,任刑只觉手上气力,像是突然打在了半空,难受极了。身边一阵清风拂过,想也没想,提脚以膝盖撞去。 徐旭刀身形出现,双手挡住对方膝盖身影也瞬间消失,出现在夏安平面前,转身双掌一推,绣婆婆面色大变,立即一个闪身。 差点就被自己的绣花针所伤了。这个层次的高手果然可怕,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难之又难。 怪不得任刑没有直接针对目标,而是直接找徐旭刀交手。 “老太婆你别在那边玩针了,打扰我兴致,当心老子一巴掌送你上西天!”任刑怒道。 二人再次对战在了一起,狂风更甚,不知不觉之间,云雾聚集在了祝驳二人的前方,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胜负将分的时候到了。”付现说道,“这是风雷宗的杀招之一,风雷始动。以后你遇到了一定要小心,很危险,几乎没有破解之法。” “为什么?”祝驳问道。 “因为这一招不是突然使出来的,而是每一式暗藏融合在二十一招中。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与风雷宗的人交手,不要在一个地方交手超过二十一招,不然极有可能会收到一波天雷。” 话音刚落,云层里已经有闪电划过,徐旭刀乘风借力,速度极快,一掌盖下。 掌下三丈之内,真气如奔雷闪烁,于虚空烙印着可怕的惨白泛蓝的裂纹。 任刑双臂交接,迎上这一掌,顿时四周噼里啪啦炸响,他的魁梧身躯也承受不住这般可怕掌力,直接跪倒在地,双耳已经流出了鲜血。 “飒哥儿!” 铁索上的金瞳一凝。 锵! 剑鸣声像是从深谷响起,一道青色月牙剑气没有斩向徐旭刀,而且一剑将云层一分为二。 徐旭刀瞬间感觉真气在极快消散,立即收掌后退,却又是眼前一花,一人一剑,如同瞬间出现,直刺他眉心而来。 徐旭刀赶忙重振旗鼓,双掌一拍合在眉心之前。 险之又险挡住了这可怕的一剑,但剑尖还是刺到了他的额骨,差一丝就死了。 青色剑气去势不减,朝上边的付现二人斩来。 付现踏出半步,伸手一掌,身形闪烁。 剑气溃散,荡起的冲击波也使得祝驳站立不稳,一屁股后仰。 “看来这个飒哥儿的感知不弱,竟然察觉到我们了。”付现轻笑,“正好,是时候该我出手了。” 正准备下去,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咦?他怎么来了?” 徐旭刀被范飒制住身形,两人僵持不下,周边真气与剑气不断震荡,致使一波接着一波的气浪,滚滚向周边四散。 夏安平不得行不断后退。 场中站在二人身边的,只有任刑了。 “风雷宗果然可怕,单凭树静风扬这延绵不息的真气洪流,足以耗死大多数真气浑厚的高手了。可惜你碰到的是飒哥儿。”任刑顶着如浪潮般席卷的余波站起身来。 有剑气飞溅,却也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不能破开他的护体真气。 那边绣婆婆也一步步走向夏安平。 任刑举着拳头:“很好,今儿个杀个风雷宗天才长老过过瘾!” 第八十章 疑是二绝 祝驳坐不住了,他正想跳下去救夏安平,却被付现一把拉住,“你想干什么?就凭你?”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朋友死在我面前!”祝驳挣扎着,准备转动魔仙戒。 付现呵斥道:“慌什么慌,我说了还有人来,老老实实的待着。” 果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祝驳连忙在山洞口往下望去。 只见绣婆婆已经被一位红缨女将,一枪桶穿了胸口,挂在了红缨枪上。 枪尖上滴血不沾,红缨却更加鲜红,染上了鲜血的妖红。 “她?!” 祝驳低头,果然看到除了红缨女将之外,换了一身常服的君不让,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道这边。 他穿着黑色镶金边的长袍,袖口不宽大,但也不是紧袖,披着宽阔的外袍,双手插在袖中,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所以人,除了付现,起先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没有惊人的气势流露,但是却如一道可怕的阴影,投射在众人心头。 任刑不敢动了,范飒很强,但也不是真的犯傻之辈,立即收剑后退,剑尖斜指地面。 他不敢长剑回鞘,因为这样的装酷是致命的,特别是面对君不让。 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安平,看到君不让后,有些局促,拉耸着头,看着放在身下的手指。 “安平,过来。”君不让说话,仿佛并没有把任刑和范飒的敌意放在心上。 夏安平低了低头,像是听话的小猫咪,一步步朝君不让走去。 任刑脸色一急,就要过去阻止。范飒立即开口:“禁行。” 任刑一抬头,果然看到君不让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明明笑容中没有带着杀气,却让他的心顿时一阵紧张。 夏安平默默的走到了君不让身后,拉耸着小脑袋,没有说话。 红缨女将一枪收回,绣婆婆的身子无力的倒下。 在长枪贯体的刹那,那霸道的真气就已经侵入她的体内,震碎了五脏六腑,所以她惨叫一声后,当即毙命。 “南洛乱局,看来镇异司并不足以震慑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啊。”君不让开口,然后发现了女将的战意,挥了挥手,“小莉,去吧。” 红缨女将直接扑向任刑,枪头一挑,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仿佛突破了音障一样的速度,朝任刑胸口刺去。 任刑虎目生电,裂着血盆大口,不慌不忙,大手直接向着胸口处抓去。 红缨女将心头冷笑,原本就已经极快的速度,再次暴涨,这一次是不留余力。 本来以为对方会躲避,然后和她一阵试探之后,才是最后杀招,她心里已经做了持久战的准备。 毕竟对方也是和付现一个级别的实力。但是对方太小看自己了,而小看自己的代价,那就是重伤,乃至性命! 但是君不让皱了皱眉头。 山洞口,付现也摇头:“这丫头太急于求成,要败了。” 话音刚落,红缨枪已经刺破了任刑护体真气,枪头三分之一已经刺进皮肤。 红缨女将心头一阵颤动,因为,对方的手也抓住了她的枪杆,虽然左手手指间,已经流出鲜血,但是,他在笑。 “小丫头,还是再练两年吧!” 任刑凶狠一笑,左手拉出枪头,身子侧身一带,右手出拳,一拳打在红缨女将丹田之上,后者身躯抛飞,立即大口鲜血吐出。 长枪被任刑扔出,刚好落在她倒地的面前。 “现在是二打二。”任刑笑着,点穴止住胸口的伤口流血,然后看着君不让又看着徐旭刀。 实际上,徐旭刀的内伤,要比任刑的重得太多。因为他被范飒斩断气机勾连,被功法反噬的情况下,又与范飒比拼内力,可谓是亏空得厉害。 现在红缨女将又被重伤不能出手,只要范飒能拖住君不让,那胜利依旧属于他们这边。 只因为一个念头的疏忽,场中形势徒然逆转。 祝驳不禁学到了,那魁梧男子一看就是老江湖,对形势的把握,以及对敌取舍,都算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闪不避那一枪,很是冒险,但这个险很值得,并且对方也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以及看到过女将出手,心头做出的,最精确的评估。 君不让看着满嘴鲜血的女将,神情依然冷漠而高贵,“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女将点头,痛苦的道:“不知敌人实力,贪功冒进。” “错。”君不让断然反驳,“你输在实力不够强大。” “如果你够强,那一枪他一定躲不过去。” “就像现在!”在徐旭刀紧缩的瞳孔下,君不让的身形不知何时突然消失。 然后任刑胸口一阵剧痛传来,想也没想,一拳朝面前轰出。 君不让抬手挡住,洁白的手掌拂过对方小臂,任刑手臂被弹开,那只右手一掌打在他的的胸口空当处。 壮汉魁梧的身躯抛飞,一阵后仰滚动,在悬崖边才停了下来! 足见君不让这随手一掌,有多么惊人的气力! “现在是一打一。”君不让双手拢袖,转身看着那边的范飒。 范飒身影模糊不清,四周可怕的剑气不断从脚下升起,模糊了周围的视线,看上去就如同置身在磨砂玻璃之中。 付现凝重着双眼,看着下方二人。 “君不让的实力,绝对达到当初二绝的水准了。” 祝驳突然觉得,当初自己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言必行作为二绝之一,比起君不让只强不弱,现在他觉得付现他们已经是需要仰望的存在,更不要说君不让这等高手。 然而当初自己还在言必行面前撞过壁,如今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对方说什么也会试探试探自己。那要是这样,自己的坟上应该都长草了。 “那个白发剑客我也想起来是谁了。当年与宗师步坏真最后一战的白发魔剑,没想到他竟然加入了清皇教!” 付现着实有些吃惊,那个白发魔剑是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一辈高手,内力修为比起一般门主级别的高手深厚得多。 “那个黑皮很厉害吗?能和宗师交手?”祝驳问道。 付现道:“不是与宗师交手,当年步坏真还不是宗师,只是和我差不多厉害,好吧,比我厉害上那么一筹的顶尖高手。” “然后剑客之间嘛,总要比比剑,南剑魔北剑圣,当时约定,在西域摘星峰比试剑法。” “那一战很惨烈,结果当然是步坏真赢了,但也只赢了半招,剑客出手,一般收不住,步坏真几乎把剑魔打了半废,后来有传言白发魔剑已经死了。” “这一战后,步坏真成为了第一个宗师,然后才是祝堡主,孟佳人和叶流形。” “宗师出现后,天下人定品级,因为白发魔剑生死未知,加上又被打得半废,大家都觉得他已经没有比剑之前厉害了。所以二绝之中,并没有他的名字。” “没想到,他竟然重出江湖,而且还加入了清皇教。” 祝驳闻言吃惊不已,“那个清皇教教主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把这样的绝顶高手都请动了?” 掩饰得太好了,隐藏的太深了。祝驳突然觉得,清皇教的势力,恐怕比玉京城所知道的,还要庞大。 这次是一位门主级别的高手,一位疑是二绝级别的高手,那还有没有隐藏的更可怕的战斗力呢? 祝驳打了一个寒颤,青衣先生,害人不浅啊! 第八十一章 别人打架我撩妹 祝驳不知道,那个清皇教主究竟是个什么人,拥有的能量也太大了。 同时有点虚,夏安平和自己这可是捅了天大的麻烦了。 凤凰之死,绣婆婆这种一流高手来了。 现在绣婆婆死了,都已经动用顶尖高手了,天知道清皇教有几个门主级别的高手。 现在都出来疑似二绝的白发魔剑了,不会还有宗师吧? 这个应该不会,毕竟偌大的极道皇朝,官方也没有宗师高手,清皇教也应该不会有。 宗师高手几乎是不会有什么势力能栓住的,除非本身就有势力。 比如说原来的祝仙黎。 下方,君不让看着范飒,点头道:“比起原来的你,或许内力不行,但剑法又高了许多。看来与宗师步坏真一战,你虽然内力被废,但也算是收获很多。” “说起来,你当年最鼎盛时期,我还只能勉强算是一流高手,现在我却能和你站在一起,这表明什么?” 君不让嘴角含笑,“表明修习武道,如逆水行舟,退了就追不上了。” 话音落,范飒出剑,可怕剑气肆虐,脚下山石泥土,被密密麻麻的剑气划破,像是捅了马蜂窝,嗡嗡的剑气震荡声,几乎让人双耳失聪。 徐旭刀出现在夏安平身前,“往后退。” 夏安平指了指那边还在战圈里的红缨女将,“你一定没有女伴吧?救一下吉莉姐姐啊木头!” 徐旭刀开始还有点没听懂夏安平在说什么,然后回过神后才脸一黑,身形如清风出现在女将身边,拿起枪,扛起她,重新回到石壁处。 现在他们已经贴着背后的石壁了,依然能感觉到剑气从鼻尖划过的感觉,仿佛只要伸头,立即就会被砍掉半边头一样。 铁锁链叮叮作响,夹杂在剑气得嗡嗡声中。 夏安平捂着耳朵,觉得胸口难受得紧。 正此时,一个手掌拍了拍她。 夏安平觉得奇怪,捂着耳朵转头,看了看女将和徐旭刀,两人都在闭目疗伤,争取尽快恢复战斗力。 抬头一看,一只手掌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手掌的主人正是祝驳,他朝夏安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轻若无骨的夏安平一把拉起,抱在怀里。 运转轻功飞跃,不断闪现之中,落到了洞口处,放下夏安平。 正常情况下,他想在这么多高手眼皮子底下偷人,是不可能实现的。但现在,徐旭刀和那个女将都在专心疗伤,而君不让正和范飒激烈大战,两人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一点分心。 于是这才给了祝驳机会。 “夏包子,好久不见。”祝驳眉飞色舞,张开怀抱。 其实有些失态了,但是夏安平又怎会知道,祝驳过了半个月的山顶洞人生活呢。 不出意外的,夏安平一巴掌拍在了祝驳头上,“好你个大骗子,你竟然一直在这上边,刚才都不去救我!” 说罢气鼓鼓的转身面对石壁。 祝驳直接指着洞口看比赛的付现,“我被他绑架了,根本下不来。” 付现:???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牵连无辜! 祝驳走过去赔罪,“好啦,别生气啦,我们看到君不让来了,知道你肯定会没事儿,不然我就是拼上命不要,也冲下来直接搞死那三个人!” 付现闻言冷哼一声,“大言不惭,他们随便一个人捏死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祝驳没有解释,朝着夏安平做了一个怪相。 夏安平顿时演不下去了,噗呲一声,然后咯咯笑着。 “你们俩有完没完,声音小点!当心被下边的人听见!”付现又在低声骂着,活像个管教严格的家长。 夏安平赶忙捂住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笑意不减,左手伸出,掐了一把祝驳的肉。手感不是很好。 “你都瘦了,是疯老头没有给你吃好吃的吗?”她微微松口嘴巴上的右手,偏过头用气声悄悄说话。 祝驳一脸你懂我的样子,急忙点头,“是啊,我被关了大半月。” 夏安平拉过祝驳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我们啥时候逃?有计划没有?逃出去本女侠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喂,你们两个够了。我听得到你们说话。”付现有点气急败坏,“你们滚远点!” 祝驳看了付现一眼,转头对夏安平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抓着她的手腕,祝驳来到洞口,然后又揽住对方的小蛮腰,运起逐仙步,身形几个闪烁跳跃之间,冲破云层。 山巅之上,白云滚滚,云海翻腾。 这里方圆不过两丈,只有一个石台光滑平整。旁边还有一株伸出山头的古老松树,云层不时翻滚而过,淹没横起的树干。 “大骗子,你的轻功已经比我好太多太多啦!”夏安平红扑扑的小脸,被没有云层过滤的日光,晒得像是苹果一样。 寒风在吹,但对两人来说,只是很凉爽。 “你要是知道我这半个月都经历了什么,那你的轻功也会达到我这种程度的。”祝驳坐在石台上,身体后仰,双手撑在背后。 他带着笑意,看着夏安平。 风吹动她青丝,鬓角的秀发很调皮的,在她有点婴儿肥的脸上舞动着。 夏安平摇了摇头,甩开脸上的鬓发,“那我不要学。” 她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的云海,偶尔翻涌间,露出下边青山、湖泊、山谷。强行忍住放声大吼的冲动,眼神迷离,由衷的道:“好美呀。” 祝驳一脸骄傲:“那是。” “付现那老头平时就在这上边练功,用他的话说,这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如此练功可助功力大涨。” “那他怎么没成神仙,反而混的像乞丐一样?”夏安平又笑了,实在是想起付现那寒风里打坐的样子,明明没有一点神仙出尘的气质,还一心当个神仙人。 祝驳也笑了,“我看起来才是神仙嘛。” 玫瑰花的气质特效,没得话说,就一个棒字。 夏安平看了看这般懒散的祝驳,很认同的点头,“是的,感觉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祝驳一愣,又听夏安平道:“要是衣服换成漠北的长袍,而不是龟背衣服,那就更像神仙啦!” 祝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站起身,双手平衡身体,往松树上走去,“嘿,过来洗洗脚吗?” 夏安平有点犹豫,毕竟她的轻功不像祝驳,艺高人胆大,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走在松树上,四周有风,要是突然一阵强风吹来,自己可能就会摔死了。 “怕什么?有我呢。”祝驳拍了拍胸口。 夏安平也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祝驳伸出手,她犹豫片刻,还是紧张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发抖的腿有了力气,轻轻两步走到祝驳跟前,胸口扑通扑通直跳。 紧张刺激,还有被一只大手牵住的害羞,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 两人坐在树干上,双脚凌空。 云层从脚边吹过,带着凉意,整个人都一激灵。 “好舒服。”夏安平感叹,“这些云好白啊!” “是啊,像是。” “什么是?”说到吃的,夏安平眼睛更亮了。 “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好!” 两人聊着有的没的,下边依然打生打死,山顶的两人却和谐的一匹。 弹幕上不断有人说话,传授泡妞技巧。祝驳对此深感不屑,一群单身狗。悄悄关掉直播,他只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个下午。 “夏包子,你这么喜欢钱吗?又把金钱拿出来了。” 夏安平小鸡啄米的点头,她伸出手把金钱方孔对准前边的太阳,眯着一只眼睛,“我喜欢这枚金钱。” 这枚金钱,是那场烟花雨,是她这次江湖的见证。 第八十二章 复杂的身份 云层微微荡开,露出了下方的场景。 祝驳含笑低头一看。 下方正预备着最后一击的二人,顿时心有所感,立即抬头。 君不让又看到了那个年轻人,他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但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仅仅是一个目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感觉,像是一个人,在看蚂蚁打架的感觉。 范飒也注意到了,那个身影模糊的人,那人身上的气质,如同当初遇见步坏真一样,那是一种高人一等,君临天下的气质! 不约而同的,两人停了下来。 云层翻滚,山顶的那人的身影被遮蔽了。 “我感觉下面的人发现我们了。”祝驳正给夏安平绘声绘色的做着直播讲解,突然下边的两人都不打了。 反而好像抬头看到他了。 夏安平忍住恐惧,低头看了一眼,只有云层,“你想多了吧,这么高这么多云,他们看不见的。” 祝驳想了想也是,自觉多想。 两人看着太阳落日,付现却一直没有出现。 “都快晚上了,付现不会睡着了吧?”祝驳突然想起了,“走,我们下去看看。” 带着夏安平来到闭关练功的山洞,没有发现人,但是祝驳看到了洞口的石头地面,已经被付现的飘渺逐仙功震成了齑粉。 两人下山,来到索道处,现场除了一片狼藉,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看来付现被发现了。”祝驳摸着下巴猜测说道,“老付是个好人啊,自己做饵,引走了敌人。” 夏安平忍不住道:“还把徐旭刀给引走了,我又要自己去蜀都城了。” “徐旭刀?”祝驳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假装不在意问:“他是那个啥席少宗的手下吗?武功这么高还是手下?” 夏安平道:“不是席天翊的手下,听他说,他好像是一个啥长老,反正风雷宗的长老嘛,武功都和玉京城的门主们差不多。” 如果不借用玉京城主的身份,祝驳就是个毫无跟脚可言的,江湖二流混子,与席天翊这种,极道皇朝第一江湖势力继承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默默无闻的祝马叉,有点小名声,在大人物眼中,就是小打小闹的小贼。 想到这里,祝驳心情欠佳。 “怎么了?我要去蜀都城,你不想去了吗?耍赖!”夏安平发现祝驳心不在焉的样子,立即有点生气的样子。 “还是说,你看到清皇教的人,不追杀你,反而让厉害的追杀我来了,你害怕跟着我一起了?” 祝驳蹲在山崖旁边,“确实有点不想去了,觉得没啥意思。你见到大名鼎鼎的席天翊后,是不是就要回望龙城,当你的君家大小姐了?” 这句话说出来,祝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是他心里莫名有些痛快,“我是个小杂鱼,怎么能和五冠侯的大小姐走这么近呢。” “是啊,小杂鱼,本小姐是觉得你有趣,才让你和我一路同行的,既然你不想去蜀都城,我自己去,谁稀罕一样。” 夏安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祝驳说得有气无力,但她却觉得像是鼓气机一样,一直给自己加气,气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丢下狠话,夏安平哼的一声自己下山去了。 祝驳看着山谷,默默不语。 “还能不能回去啊,我不想在这里厮混了,我想回家了。” 穿越时,他很平静,就如同是一场出国游的旅游冒险。 可是他现在很想家,很想手机,很想游戏了。想学院的漂亮师姐,想秋天吃冰棍。 可是现在一切都很远,祝驳觉得自己很孤独,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排斥着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祝驳自己一人神情萧索的下山。 夜晚的赤水关,依旧灯火通明,祝驳走进人来人往的大街。 独自一人点了酒菜,在这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酒楼,喝得烂醉。 …… 风雷宗,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顾倾媚来到风雷宗已经两个月了,与风雷宗宗主相谈甚欢,并且已有夫妻之实。 此刻一身碧裙的女子,正百无聊奈,柔若无骨的娇躯轻靠在石桌上,看着梅树枯枝。 上边已经可以看到,冒起了淡黄色的花骨朵。 “任务执行的怎么样?” 青衣红脸,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她身后的屋顶上。 顾倾媚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如此明目张胆出现在风雷宗。 “可以了。”顾倾媚脸色微红。 屋顶上的青衣先生看着女子那起伏的身姿,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兴奋:“很好,恭喜你,即将成为天下第一宗门的主母。” 顾倾媚眼神迷离,“是啊,以前是花堂的一位名花,现在又快成为主母了。但谁才是我呢?” “不用想太多,你只要好好听我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你也会无比尊贵,比在清皇教更好。” 青衣先生没有下去面对她,她也不曾转过身。 等到深夜,寒风来袭。 顾倾媚转身回屋,屋顶已经没有了那个身影。 …… 冬天以至,寒风肆虐。 广梅城。 酒楼的客栈里,还是很人性化的,点了一盆炉火,大堂门口紧闭着,一个精壮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赶忙转身把门关上。 “好冷。小二开壶热酒。” 男子坐在大堂的空位置,桌子对面,一个男子趴在桌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嚯,这兄弟,喝得挺多啊。”看着桌上的空酒瓶,男子招了招手,“小二,收拾一下,赶快上酒上菜,我还要赶路呢。” 小二麻利的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去拿插着一根细管子的酒壶,却被趴着的那人按住手,“我还没喝完呢,着急什么?” 那人头也没抬,郑流否看着这喝酒的方法,挺奇怪,但莫名觉得有点意思。 热酒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气,管不住自己想要倾诉的愿望,看了看趴着的男子,他忍不住说道:“嘿兄弟,听说了吗?风雷宗腊月初八将有大喜事。” 那趴着的人,醉意朦胧的道:“大喜事?是席少宗要结婚了吗?” 郑流否急忙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这位趴着,看不到自己动作,吊胃口都不好吊啊有木有。 “不是席少宗结婚,是他爹席梦思要结婚。” “哈哈哈。” 咕噜咕噜,酒瓶子里一阵声音,那人终于抬起头来,“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取名字能再随便一点吗?席梦思?哈哈,之前还有个叫郑流否的,简直笑死人。” 那人忽然醉眼朦胧的看着对面人,“等等,你有点眼熟啊。” 郑流否到那人面貌,顿时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祝祝祝……” 祝驳脸色一黑,“你才是猪!” 郑流否话都说不清楚了,赶忙点头道:“是是是,我是猪我是猪。” “我想起你是谁了,郑流否!”祝驳指着他哈哈大笑,“我就说我能记住你的名字。” 郑流否正是吓得心惊胆颤,见祝驳依旧是一副喝醉的样子,却突然觉得这祝城主也不如传言里的可怕。 再说,当时在金钱山下,他听得清清楚楚,面前这一位,好像还极有可能不是祝城主呢。 “这位大侠,你究竟是祝马叉还是祝驳?”郑流否鼓起勇气,头放在桌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祝驳泄气的坐了下来,“我是祝驳,小人物祝驳。为什么我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用呢?真是太太太失败了。” “你刚才说,席梦思结婚?”祝驳看着郑流否,“起来说话,我又不吃了你。” 郑流否心里不断给自己鼓气,“是我想多了,同名同姓的而已。金钱山下对方或者就是在演戏,想要逃命才谎称自己是玉京城城主。” 他重新坐回凳子,低声说道:“兄弟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是大魔头祝驳呢。” 祝驳看着他,语气深沉:“我真的是。” 郑流否冷汗瞬间冒起。 第八十三章 飞来横祸 “骗你的。”祝驳哈哈一笑,“这你都信,我要是玉京城主,哪会在这儿喝酒啊。” 郑流否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要是玉京城主,铁定不会在这喝酒,要喝也应该是雅间嘛。 典型的乞丐想象皇帝的一天。 郑流否轻松多了,喝口酒压压惊,然后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快说说正事儿,你别岔开话题。”祝驳对风雷宗大喜事很好奇。 郑流否把自己听来的说了,故事中,风雷宗秋狩,天降神女,美若天仙,与风雷宗宗主两情相悦,在接回宗内之后,风雷宗宗主席梦思是正事不做,每天与仙女聊人生聊理想,从诗词歌赋到身体构造,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然后就是现在两人决定结婚了,那个天仙一样美貌的女子,将要成为风雷宗的主母、席天翊的后妈。 “风雷宗广邀天下,随便是谁,都能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郑流否说道,“最重要的,是可能见到那美若天仙的风雷宗主母,听说比起三卿,那都是丝毫不差。” 三卿毕竟都是身份高贵的人,不可能随时都能见上一面。 “席天翊多少岁了?他老爹得多少岁了?”祝驳不屑的说道,“还天仙呢,说不定是个老太婆。” “这你就不知道了,风雷宗宗主驻颜有术,长得那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听说看起来和三十出头没什么两样。” 郑流否对江湖八卦那是娓娓道来,仿佛什么他都知道一样。 “你要去凑热闹?”祝驳问道。 “那是自然,这种热闹都不去,怎么能说自己是江湖中人呢?” “听说啊,四大派掌门人都会亲自前去道贺,还有极道皇朝也有贵人前去,还有还有,西域归剑山庄也会有人去,归剑山庄的人,可都是异域美女,到时候大饱眼福咯。” 祝驳奇怪的眼神看着郑流否,“你没有老婆吧?三句话不离美女。” 郑流否脸色瞬间拉耸了,停下了兴奋的表情,面色愁苦的喝了一口:“我倒是情愿没有老婆。” “你竟然有?!”祝驳这是震惊了,一般行走江湖的,有老婆的不都是带在身边吗?那些单独一个的,一般都是单身狗才对。 比如说刘宗胤,庞斐,上官遂。 远方的三人,挨个打个一个喷嚏。 “今年冬天挺冷的啊。” “说这些干什么。”郑流否举起酒瓶,“来喝酒。” 两人碰了一个,祝驳不依不饶的问道:“你老婆呢?” 郑流否反口就咬:“你女伴呢?” 祝驳顿时不想多说话了,“兄弟,你是真的皮。” 想起夏安平,祝驳叹了一口气,她应该也已经到了蜀都城,看到席天翊了吧。 这般想着,祝驳也想去看看大宗派了,主要是看看席天翊,真的比自己帅?帅能当饭吃? “我也要去风雷宗,不如我们结伴而行。”祝驳说道,“我还想听听你爸妈是怎么给你取的名字,真是一个霸气侧漏的大名。” 说起名字,郑流否来了兴致,“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祝兄弟,你其实一直都叫错了,我是郑、流、否,不是真牛皮。” 一边说着,还在桌子上写出来,生怕祝驳不知道。 “把不好的,通通随着时间流走。这就是这个名字的内涵。” “我原来的名字叫郑歹净,不过我觉得没有现在的名字听起来好听,而且还不够有内涵。” 祝驳听得五体投地,可以很强大。 “内涵还是真带劲有内涵,不过既然是你喜欢,什么名字你都能取,你还能叫真奇葩。”祝驳吐槽的说道。 吃饱喝足,出门上路。 穿过广梅城,到西凛城,又从西凛到蜀都。 两人总算是在盛会开始之前,到达了蜀都城城中。 “再有半天的路程,咱们就可以到青冥山了,咱们在蜀都城先住一晚,换身行头。”郑流否和祝驳牵着马,走在大街上。 祝驳摇摇头,“你换吧,我一路都是吃你的住你的,有点过意不去。再说我这衣服也还干净,龟背就龟背吧。” 两人要了一间客房,然后和一堆大汉同宿,一问才知道,大家都是来凑热闹的。 正准备去打水洗洗脸,外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公鸭嗓一样。 “谁是祝马叉,给我出来!” 祝驳皱了皱眉头,端着木盆,肩头搭着汗巾,来到了门口。 那边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头束金冠,正一脸怒意的走来,身后跟着一堆护卫,凶神恶煞。 突然对方在祝驳面前停住,打量了他一番,眼睛微眯,“你就是祝马叉?” 得,看来是认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但是祝驳可不认识对方,而且应该也没得罪过对方,这是来哪一出戏? 除非…… “确实人模狗样的。”少年脸都快抬到顶了,看着祝驳点了点头,“就是一副卑贱模样,本公子最看不惯比我长得好看的。” “给我打!往脸上打!” 祝驳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小屁孩儿,你什么意思?我和你有仇吗?” “少爷,这是蜀都城。”旁边的护卫长也提醒道。 “蜀都城就不是极道皇朝了吗?祝马叉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容诛,打死他谁敢说本公子不对?”少年冷哼,“还不出手?” 护卫长对后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护卫顿时一拥而上,便祝驳冲来。 泥人还有火气,祝驳火气最近比较大,也不可能站着等别人来打。 他立即将木盆扔出去,当面那人沉跨开声,一拳打穿木盆,拳锋不止,朝祝驳胸口打来。 祝驳立即左手格挡,切身贴近,一拳打在对方肋下,还没收拳,又是一人迎面出手,拳头往他眉心砸来。 祝驳立即双掌挡在额头,依旧一股浑厚真气透过手背,啪的一声打在了自己额头上。 突突突几步后退,祝驳脸色沉了下来,“军方的人。” 而那少年脸色更是阴沉,忍着怒火与妒忌,低声道:“竟然还学了师姐的武功,不必留手,击杀朝廷钦犯!” 一群护卫再次冲来,还好廊道不宽,交手之人只有两个。 但祝驳依然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冲过来,打碎了外廊栏杆,祝驳不断后退,身上连中数拳,气血一阵翻涌,胸口作痛。 被逼在墙脚,祝驳硬接一拳,后背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对方人多,那护卫长立即抓住机会,身体越过众人,一掌往祝驳袭来。 “住手!” 一声娇喝传来,祝驳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颤,没有管那即将到来的一掌,立即往楼下望去。 “安平!” 啪的一声,耳边的木墙碎裂一个大洞,祝驳身影抛飞。 夏安平心里大惊,赶紧上前接住祝驳。 “大骗子,你没事儿吧?你别吓我!” 看着怀里气若游丝的祝驳,夏安平终于慌了神。 祝驳艰难的开口,脸上扬起了苦涩的笑容:“能在死前再见你,我……心满意足了。” “你别装死,咱们的账还没算呢!”夏安平心里,恐惧蔓延。 “我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你说。”夏安平眼眶红了,那种生离死别,最终还是来了。 “我……”祝驳抬起手,手不断的颤抖。 第八十四章 屈辱和名流 祝驳颤抖着伸出手,虚弱的开口,“我……好像死不了。” “嗯嗯,你不会……” 夏安平情绪都到了,然后听到这句话,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祝驳正含笑看着自己,顿时知道,自己又被对方纯熟的演技给骗了! “你去死吧!大骗子!” 夏安平小拳头,一坨打在祝驳右边眼睛,后者惨叫一声,捂着眼眶。 楼梯口的护卫长还以为自己的掌风这么厉害了,没打中人都能给人震死,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夏安平气愤的站起身,“君能忍,你想藏哪儿去!” 藏在众壮汉身后的少年悻悻的走出来,“师姐,你也在呢。” “仗势欺人的玩意儿,看我不打扁你!”夏安平拉了拉袖子,就要冲上前去。 郑流否交钱后回来,一看这场景,立即吓得躲了回去。 “客官进去啊。”后边的掌柜的推着他进了这个院子,一看前边二楼外廊,顿时一阵哀嚎,“我的房子!谁干的!赔钱!” “本公子干的!”君能忍对这种小事,认账很快,“怎么了?这点小东西也需要我赔钱吗?” “管你是谁,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赔。”夏安平上楼去虎视眈眈的看着君能忍,仿佛只要他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就会给他一顿打。 君能忍对外人凶得很,对夏安平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小打出来的阴影,立即道:“我赔我赔。” 说着给护卫长丢了一个眼色,直接把一根金条给在掌柜的手里,“足够你再开一家了,拿着钱换个地方开吧。” 掌柜的听言,都愣住了,片刻后才为难的道:“客官公子,这……” “不够?”君能忍撇了他一眼,护卫长又从怀里拿出一根金条,“够了吗?” 掌柜的喜笑颜开:“够了够了。” “好,现在我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了。” 君能忍笑呵呵的走到栏杆处,看着下边的祝驳,年纪不小,但记仇得紧。 他冷冷的一笑,指着下边的二人:“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两个人给我轰出去!” “本公子看他们不顺眼!” “君能忍,你找打是吧?!”夏安平怒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君能忍身体后仰,立即叫苦道:“哎呀哎呀师姐疼疼疼。” “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夏安平危险的看着君能忍。 后者立即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是老板,不做他们的生意,这很符合规矩啊,师姐这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啊,不然就是强盗勾当!” 夏安平给说得哑口无言。 君能忍早就摸清了夏安平的性子,知道无理由打人她会不高兴,但是这样有理有据、符合规矩的事情,她却是无可奈何。 “愣着干嘛?把东西给他们扔下去。” 护卫立即进屋找到祝驳和郑流否的行李,拿了出来。 “你敢!”夏安平瞪着大眼睛,心虚的喝了一声。 君能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手。“师姐,我是老板。” 砰砰两声,行礼被扔了下来。 “我们是付了钱的!”郑流否好歹是硬气了一回,不过说话声音不大。 君能忍呵呵一笑:“本公子看你们可怜,那,给你们房资。” 荷包里摸出一大把银钱,直接朝下边洒了出去。 祝驳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神很平静,拉住郑流否,“郑大哥,我们走吧。” 夏安平见祝驳要走,立即道:“大骗子你要去哪儿?” 君能忍赶忙拉住她,“师姐你可算是来了蜀都城了,我和师父都到了一个月了,这次你可别跑了,师父他老人家……” 夏安平本来不想君能忍纠缠,可是听到师父的消息,立即紧张起来,“师父他怎么了?” 君能忍摇头叹息:“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夏安平神色焦急,看了看祝驳离开的背影,又想了想师父,一咬牙:“快带我去。” 君能忍看着夏安平急冲冲的背影,冷笑的给旁边护卫长吩咐了两句。 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到夏安平前头,带着她往蜀都城府衙方向而去。 府衙旁不远处一间独立院落,夏安平立即冲进了屋,“师父师父!” 看着房间里闭目躺着的老头,她眼眶一下红了,颤抖着缓缓走过去。 然后,她听到了呼噜声。 夏安平一双冷目突然转头,看向君能忍。 君能忍哈哈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喝得不省人事了。” 夏安平愤怒的一拳打在背后的房门上,银牙里蹦出一句话:“说吧,你想怎么死?” 君能忍感觉到了情绪不对,止住了笑容,苦着脸道:“我能不想死吗?” 夏安平可不管他想不想,直接像是抓小动物一样,提着他的脖子出了门去:“小忍啊,咱们好久没练了,看来你的皮又需要我帮你紧一紧了。” 院落里不多时,传来了惨烈的嚎叫声。 另一边,祝驳两人被赶出客栈,想去其它客栈住宿,却都被拒绝了。 好听点的说是客满,难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 “我还不信了,这些客栈没愿意做生意的!”郑流否什么时候混的这么差过,以前都是随便去一个地方,朋友满天下,这次竟然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祝驳摇了摇头,抱歉的说道:“郑大哥,是我连累你了。” “我看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去风雷镇再休息吧。” 郑流否看着祝驳,“兄弟,你给我说句老实话,你这得罪的是蜀都城的哪位贵公子啊?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蜀都城的客栈都不敢收留?” 祝驳无奈的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得罪的,不过那个小屁孩儿的身份,我倒是能猜到。” “谁?”郑流否好奇问道。 “望龙城君家,应该是五冠侯的儿子。”祝驳语气平淡,可是郑流否听了,却有点腿发软。 “乖乖,那就是小侯爷?!”郑流否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他此生所见,身份最高的人了。 “你那女伴是小侯爷的师姐?身份也说不定很了不起啊。” 郑流否没想到啊,之前他还有幸带着夏安平,去金钱山旅游了一圈。如今看来,那可能是自己人生巅峰了吧。 要是让他知道祝驳真的是玉京城主,或许他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祝驳没有说话,也没看到夏安平跟过来,或许还在生气吧。 “郑大哥,要不离我远点?”祝驳试探着问了一句。 郑流否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是得离你远点。殃及无辜啊,今夜本来还想去混一混名流会呢,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和你一起的,恐怕会直接被轰出去的吧。” “名流会?”祝驳愣了愣,“什么名流会?” 两人走在大街上,像是被人赶出家门的两条野狗。 郑流否果真和祝驳隔了两个身位的距离,解释道:“这风雷宗大喜宴请八方,很多门派得意弟子都被长辈一起带来见见世面,不仅有四大派的人,当然还有朝廷的镇异司。” “听说啊,这镇异司的那位百年不出的天才也会参加今晚的名流会。” 祝驳了然了,“就是一群跟着长辈来旅游,然后大家一起开party嘛,整得高大上一样,还名流会呢。” “还听说,好像席少宗也会来。”郑流否神秘兮兮的道,“要是混进去,随便结交两位,那不是以后出去吹,都是倍儿有面子嘛。” 祝驳想了想,席天翊?嗯,那夏安平可能也会去那个名流会。 “那咱们一起去见见世面?”祝驳提议道。 郑流否可不是傻子,立即摇头:“你说的小侯爷可能也会去,我跟你一起,那不是摆明是被人家轰出来的结局嘛,我不和你去,我一个人去。” 祝驳走过去拉住郑流否的肩膀,“流否啊,咋两谁跟谁,带我去,大不了我换个马甲嘛。” “你还要带马?” “不是,我是说我可以隐藏身份进去嘛,那不就好了。”祝驳解释一下,然后兴冲冲的道,“就这样定了。” 第八十五章 东蓬莱的刀客 蜀都城是出了名的不夜城,虽然不像九华城那般娱乐场所多如牛毛,但还是有那么几家的。而且都是高端娱乐场所。 祝驳和郑流否来到这“会所”的门口,两个守门的人,一看就是有武功在身,并且腰间佩刀,再一看不就是镇异司的人嘛。 应该是蜀都城常驻镇异司机备的人员,他们正是审查身份的,以免有来路不明的人混入名流会,扰了众多名贵的雅兴。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无关人等,不得在此停留。” 此刻的祝驳,面黄肌瘦、两鬓斑白,鬓发像是用了飘柔一样柔顺,眉毛画粗了些,右边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这不是简单的样貌上的不同,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以前他温和阳光,像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仙人。现在他眼神忧郁,而一股锋芒含而不露,仿佛择人而噬。 他穿着一身黑衣,背着双手和郑流否一起走近。 “站住!” 两位机备人员如临大敌,对方的气势太足了,给他们一股极大的压迫之感,像是面对敌人手里的一把快刀,就快斩下他们的头颅。 黑衣人冷漠而忧郁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机备的两人忽然觉得手中的刀,好像在轻轻颤动。 “告诉你家主子,东蓬莱,归海一刀,不请自来。” 机备的二人顿时一惊,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即躬身道:“先生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果然,听到是东蓬莱的人,不多时一位年轻公子亲自来接。 他是蜀都城知府之子,这次名流会在蜀都城举办,自然是由他这种有身份有地位,但身份不是很高地位也不是很高的人来操持。 哪能让那些身份更高贵的来忙手忙脚,也不可能让小人物来指手画脚。 这都是有讲究的。 江玉成看到门口两人,特别是那位黑衣男子,心里已经提起了一百个注意。 还是那句话,高手的气质。 “两位东蓬莱远道而来的贵客,快随我进来。” 祝驳目不斜视,微微拱了拱手,又背着双手走了进去。郑流否看祝驳的样子,暗暗心里侥幸,还好跟着祝驳来了,不然这大门怕都进不去。 一方大大的院落,行廊曲折。 “东蓬莱可少有在内陆走动啊,归海大侠这次是跟着长辈一起来的吗?”江玉成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祝驳语气依旧平淡,平淡中夹杂着一丝傲意:“不是,这次来内陆,只为了见识内陆天骄。” “听说席少宗乃是内陆年轻一辈中最强者,主人此次想要以武会友,见识见识内陆的武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求武道突破。” 郑流否在旁边帮忙答话,这些都是事先操练过的。至于郑流否也问祝驳,为什么自己台词这么多,还好他机敏过人,不然还真背不下这些“人设”。 祝驳的回答是:“高手人设,要是话唠,还怎么当高手。” 于是郑流否的人设定位是,仆从。 江玉成见归海一刀果然人如其名,没有自吹自擂,但是言语之间已是傲气尽显,不疑有他,立即笑着道:“这次定然不会让归海大侠失望。” “今天,归海大侠来得最早,不如就在此处吧,对面就是风雷宗的席位,这样也方便一些。” 东蓬莱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自己两人已经被带到了桥廊连亭,这里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摆满了点心和美酒,身后还有两位乖巧机灵的侍女。 祝驳点了点头,然后心安理得的坐下,为自己倒酒。 而郑流否维持人设,站在右边身后。 “归海大侠稍等一会儿,名流会很快就开始了。那玉成先去忙了。” 江玉成识趣的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不知归海大侠,你的刀在哪里?” 归海一刀嘛,自然应该是用刀的。 郑流否一时之间愣住了,这不在台本里啊,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就见祝驳左边嘴角一翘,自信说道:“他人之刀,就是我的刀。” 牛皮。郑流否只想说这个词。 江玉成也神情一震。 他也是习武之人,不然也不会成为名流会的主办人,并且他也是学刀的。 正因为他是学刀的,才知道一个人究竟是有多么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 心里疑虑尽去,他深深朝着祝驳行礼,“受教了。若有归海兄瞧得上的武功,可下场切磋武艺,点到为止。” 祝驳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像是不抱什么希望。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鬼才下场去打架呢,万一露馅了可就糗大了。 江玉成没再说什么,急冲冲的走了。 江玉成一走,祝驳才用好奇的目光看了看四周。 因为夜晚,连廊上都挂着灯笼,四周还是看得清楚。 四周都有高桥廊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亭子,亭子透亮,现在基本都是空的。 下边是水池,水池中央以前应该是舞台,现在嘛自然是擂台了。 池塘四周有近水连廊,此刻已经有一大批人,正聊天嗑瓜子。 这些都是小门小派的江湖人士,都是来长见识的。 但是说是小门小派,可也必须是经过极道皇朝官方认定的,不然是进来不了的。 正在祝驳在打量对面下方连廊的人,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第一个被安排到高桥连亭上的人。 “那是哪个势力?怎的这么脸生,而且门派旗子都没挂。”有一个年轻人向旁边的师兄问道。 那被问的师兄看了看,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前辈高人,来看看年轻人的表现的吧。” 人群里的黑暗角落,三个乔装打扮的人,穿着与他们身材不匹配的“校服”,看到祝驳后,瓜子儿都掉了。 “大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点像马叉兄弟?”一个穿着校服,依旧遮不住胸口的壮汉问道。 所问的那个人,也比前者好不到哪里去,魁梧的身材,把衣服绷得紧紧的,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肌,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位“年轻”弟子,发育得太早了。 还有一位衣服倒是合身,但就是右眼戴着眼罩,是个独眼弟子。 紧绷校服的男子仔细看了看,“应该不是祝驳,虽然有三成相似,但气质不同。况且祝兄弟也不可能被安排到那里去。” 露着胸口的男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看他也年纪不大,显然是某一顶级势力的弟子,不然江玉成也不会亲自相送。”独眼弟子拉耸着唯一的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样。 正大家讨论着祝驳时,高桥之上,又有一队身穿白袍青花的年轻人,个个背着长剑走在高桥之上。 “四大派的人应该都来了。”独眼弟子眼皮一抬,看着那些人身上的锋锐,为首一位是一个年轻公子,也是唯一没有负剑之人。 但是他身上剑意之盛,竟然让人无法直视。 “将近,分光剑将欲行与吴丹花之子,被江湖人称,下个百年最有可能继承宗师步坏真的剑道天才!” 那年轻公子遥遥对着祝驳行礼,黑灯瞎火的,祝驳内功还没到一流高手的程度,没看到。 “师兄,他就是东蓬莱的人?竟然无视师兄你!”旁边的弟子立即抱不平。 将近收回目光,如沐春风的微笑道:“东蓬莱是四大极地势力之一,狂妄些也很正常。一会儿倒是要好好领教领教东蓬莱的武功,毕竟机会难得嘛。” “哈哈哈,将近宝宝,你被无视了吗?可不要伤心喔。”身后,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将近有点头疼的转身看着后方。 一身红衣短打,一个赤红色皮肤的汉子大笑着走过来。 那边祝驳是个吃瓜群众,并且转开了直播。 “各位瓜友,欢迎收看第一届武林大会,现在出场的……” 祝驳不知道啊,只能瞎编,“白衣服剑客团,他们攻击满点,想必是脆皮,接下来他们会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精彩比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后边的郑流否听呆了,为什么每个词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却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第八十六章 极道众天骄 “大名鼎鼎的剑侠派将近,也被人给无视了,心里不好受吧。” 来人只是一位,但是气势太足,龙行虎步走来,廊道上的剑侠派弟子纷纷不约而同的让出道来。 “那位是谁?感觉挺凶的。”祝驳正看着那边,模糊可分辨眼睛鼻子,但样貌是看不清的。他问旁边的郑流否,毕竟对方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什么事儿都能说一篇八卦出来。 郑流否没有让祝驳失望,看了看来人风格,和传言一对比,心里对他人身份已经有了猜测,便说道: “那位应该是四大派中,被称为北狂人楚消峰。是夔音派的得意弟子,一身横炼功夫已经臻至化境,据说有几位内功不错的武人,手持神兵利器,都无法破他防御。” “楚消峰和将近是老对头了,两人谁都不服谁,偏偏一个是四大派里,最为锋利的一柄剑,一位又是最坚固的盾。” “两人交手数次,各有胜负,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说到这里,郑流否眼里露出了一丝看好戏的目光,神秘兮兮的对祝驳道,“听说这两个人都爱慕同一个人,不仅武功要分个高下,连抢女人也要争个高低。” “人来了!” 场中冷风吹过,荡起了满庭的花香,闻着不禁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花香气味不浓腻,清新淡雅,带着一股春天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连紧张的心情都能得到很好的缓解。 祝驳看着一群素衣女子出现在廊桥上,并且个个是冰山美人,冷峻异常的同时,又给人一种仙子本该如此之感。 郑流否吞了吞口水,“这些可都是四大派中,折桂宫的女弟子,能取到一个,是多少江湖中人一生的追求。” “光是放在家里,就足以满堂生香了。” 祝驳认同的点头,前提是仙女不会放屁。 “你说的将近和楚消峰共同追求的那位,就是这个折桂宫里的女子?” “不错。看到最中间的那个女子了吗?名叫凝香兰,是多少好儿郎的梦中情人。这趟真的来对了,我也终于见到真人了!”郑流否一脸兴奋,尽管隔着这么远,依旧阻挡不了一个人的幻想。 反正祝驳只看得到凹凸有致的身段,是看不到对方长得究竟有多么漂亮的。 楚消峰看到了折桂宫众女,腰板下意识的挺得更直了一些,朝着远处朗声道:“东蓬莱极少有来极道皇朝的人,久闻东蓬莱的武功奇异非常,这次名流会,还希望能有机会,亲自领教东蓬莱的武功。” 下方众多江湖人士已经在夸赞与感叹了,都觉得楚消峰不愧是极道皇朝的代表人物,如此魄力,以武会友,竟然就直接预订了与东蓬莱的交手名额了。 江湖中,对四极势力都颇为忌惮,这是因为很多人都听说过玉京城的可怕,所以自然对四极势力好奇的同时,也有敬畏之感。 毕竟极道皇朝已经算是一统琉璃陆了,可是这四个地方依然超然物外,不得不让人多加一分忌惮。 说完楚消峰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凝香兰,然后装模作样的就要走。 “哈哈,哥哥,没想到我们才来,就听到了这种笑话啊。” 廊桥之顶,两个身影正晃着脚。其中一人指着楚消峰哈哈大笑,一边说道:“他一个缩头乌龟,真的能代表极道皇朝的武道,和人家东蓬莱比试吗?” 另一位少年摇了摇头,“那可能不行。” “哦,哥哥也觉得不行?” “当然不行,不然全天下不都成了乌龟了,你也是乌龟。” “可我不想成乌龟。” “那就别让他和东蓬莱的人比试。” “怎么才能不让他下场比试呢?” “咱们打赢了他不就可以了吗?” “是极是极。” 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但是五官模样却是极其相似,如果不是高矮胖瘦都有极大的差别,那必然会让人难分谁是谁。 祝驳感觉来到了相声专场,问郑流否,“这俩货嘴这么贱,怎么长这么大的?” 郑流否回答他,“这两人应该就是四大派,双子门的人,高瘦那人名叫李昇,是弟弟,矮胖那人名叫李相,是哥哥。” “别看他们话唠,但是能杀他们的人却极少,除非是顶尖高手,不然没人能杀得了他们。两人是同胞兄弟,心意相连,合击之下,恐怕将近也讨不了好。” 祝驳算是长了见识,双胞胎,竟然可以差别这么大。 那边楚消峰已经脸色红的发黑了,冷哼一声道:“也好,我早就想把你们打得四肢分离了,这次也就先试试你们的合击之术,有没有长进!” “大家还是要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江玉成跟着一群人进来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口称江公子。 江玉成谦逊还礼,向大家一引,站在他身前的少年,明明是寒冬天气了,依然拿着一柄折扇,金箍束发,唇红齿白的模样,看起来文静,但也充满了傲气,年岁不大。 “这位,是当今小侯爷,各位少侠英雄,名流会的举办,就是想让大家以武会友,各展所学,如果大家有意愿的话,小侯爷也会帮大家引荐,加入镇异司。” 江玉成又一引身边二人,其中一位身穿青衣劲服,面貌平平无奇,只有拇指上,一个白玉扳指夺人眼球,狭长的双目,偶尔闪动的精光,却令人生寒。 “这位大人,是周穹,周大人。” 另一位黑衣劲服,腰配长刀, “这一位则是武备统领的关门弟子,谢方开谢大人。” “两位大人都是武备中的大人物,若得青睐,可直接成为武备一员哦。相信大家都知道武备的实力,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玉成呵呵笑着,“那么大家就开始吧,各展所长,以武会友!” 祝驳远远的看了看两人,两个人竟然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奇怪?莫非是熟人?”祝驳有点不确定,但是自己没遇到过什么武备的大人物啊。 如果尤安山这等小头目也算得话。 至于那个小侯爷会来,他早就料到了,可是竟然没有夏安平,这让祝驳有点难受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席少宗没来,这名流会就开始了? “看来席少宗不会来了。”祝驳瞥了眼郑流否,暗暗告诫自己,“不信谣不传谣。” 但来都来了,祝驳也不可能突然离场,毕竟自己的招牌在那里呢。 四大派落座廊桥休息亭,小侯爷君能忍和几位镇异司的年轻大人也在一个亭子里。 此时水池中央的台上已经有人吹嘘着自家武功,然后有人听不惯吹牛皮了,直接上台去,两人一阵你来我往。 祝驳本来还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让人亮眼的武功,可是发现上场的两人,比自己这个学半年武功不到的人,还要差,一时间就有点想打瞌睡了。 刘宗胤三人也没有看台上的打斗,他们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看着君能忍,这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要我说,直接冲上去抢人就是,看那小侯爷也是个花拳绣腿,还拧得过我的胳膊不成?”庞斐不屑的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那位名叫周穹的目光好奇无意的看过来。 空荡荡的暗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地瓜子壳。 君能忍拉了拉周穹,“怎么了?看打架啊,是觉得不忍直视了吗?” 周穹收回目光,温和一笑,“是有一点,四大门派的武功,在镇异司里也是想看就看,确实没什么新意。” “那边不是有个东蓬莱的归海一刀嘛,让他露两手。”君能忍拍了拍江玉成的肩膀,“你安排一下,这些小门小派就别上去丢人现眼了,直接让四大门派的人,请教东蓬莱归海一刀的武功。” 江玉成不敢不答应,连忙起身往楚消峰那边走去。 第八十七章 敢应战吗 郑流否看得津津有味,祝驳却有点打瞌睡了。 刚起身准备离开去上个厕所,却见右边廊桥上,一个魁梧身影直接跃到池塘中央的石台上,一举把两个卖力的演员震落了水中。 此人赤脸魁梧,浑身冒着热气,正是楚消峰。 “归海兄且慢!” 秃噜一声,吓得祝驳是浑身一震,可是都被点名了,鬼鬼祟祟离开肯定露馅,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转身,背着双手,以绝顶高手的眼神,睥睨场下。 楚消峰眉头一皱,忍住心里的不悦,说道:“归海兄自东蓬莱远道而来,想来也是为了见识见识内陆武学,可是这些小门小派的武功,怎么能入得了阁下法眼,想必归海兄也是厌烦了吧。” 祝驳装模作样,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人设:孤傲。 楚消峰心里更是不喜,仿佛对方是前辈自己是晚辈一样的目光,让他恨不得两拳打得对方鼻青脸肿。 但毕竟是自己求着对方出手,不得不咽下火气。 “我夔音派以气力见长,忝为极道皇朝四大派之一,武功自然精妙绝伦,可代表内陆武道。你我二人不如切磋切磋,也好让归海兄觉得不虚此行,认为我极道皇朝都是些武功平平之辈。” 祝驳愣住了,你打你们的,我只想看你们打,没想过和你们打啊,别牵住我。 对了,刚才那两位相声选手呢。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双子门所在的凉亭。 楚消峰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对方那空洞而又充满蔑视的眼神,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竟然看向了李相李昇两兄弟。 这是在嘲笑自己说自己不配吗?! 那边李相李昇顿时昂首挺胸。 “哥哥,你看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有什么想说的吗?”高瘦的李昇笑着问。 李相答:“东蓬莱的人有眼力见,可是楚消峰没有。” “什么意思?”李昇故作疑惑。 李相道:“因为归海一刀的目光看向我们,证明他觉得我们比楚消峰要厉害,归海一刀有眼力见。” “楚消峰连我们都打不赢,竟然说代表内陆武道,证明他确实没有眼力见。” 祝驳心里大喜,这对选手果然是神助攻啊,看下边的楚消峰,头顶都气得冒烟了。 于是他决定添一把火,淡漠的目光看了下去,“证明自己。” 楚消峰立即怒喝,“李相李昇,你们别只会动嘴皮子,有种下来!” 双子门两人齐齐冷笑,异口同声:“二打一,上!” 祝驳旁边的郑流否暗暗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祝驳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下方的打斗,确实,高手就是不一样,招招实打实的,看得他眼花缭乱,胸中竟然也燃起了一较高下的念头。 那边的君能忍看了眼江玉成,冷哼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江玉成冷汗夹背。 周穹也看着下方,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四大门派的武功还是有所创新与长进的。看看也无妨。” 确实,被称为四大派中的佼佼者,当代极道皇朝的年轻天骄,如果一味走老路吃老本,不可能有所突破。 楚消峰气力自不用多说,夔音派内外兼修,横炼气力,力拔山兮,内炼浑厚真气,如同雷音震荡胸腹之间。 双子门两人则分分合合,身体腾挪之间,进退有度,攻防分两人,但是却又不是死板的一人主攻,一人主守,反而是应激变化得体,两人心意相通,配合起来简直如同一个人有两头四臂,拳交相交之下,楚消峰已经被打了很多次了。 但是楚消峰不愧是肉盾,抗揍技能满点。 有好几次,祝驳都觉得对方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楚消峰只是退后两步就没事儿了。 战斗进入白热化,楚消峰已然放弃防守,以强横的肉身体魄,硬接李相李昇兄弟的拳脚。 “胜负就在最后一招。”周穹说道,“小侯爷看好谁?” 君能忍也不真是草包,看到楚消峰的胸口处,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蓄力。对方自动手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腹中真气已然运转巅峰。 “夔音派外功为刚猛拳法,如烈阳高照,名为烈阳拳。而内功鲜有人知,恰巧我知道。” 君能忍道:“雷音镇魔功。所受攻击接有一部分储存体内,震荡肺腑,使真气运转越来越快,最后开口之时,雷音贯耳震碎邪魔。” “不仅是雷音震慑心魄,而且攻击力也会瞬间成倍增长。”君能忍指点江山一般道:“我觉得楚消峰要赢。” 周穹摇摇头,还没说话。 “哞!” 场中一声如牛吼叫,却充满兽意的怒吼,徒然自场中传来。 恐怖声浪炸响的瞬间,池塘上炸起了一圈水柱,双子门二人脚步瞬间出现破绽,楚消峰抓住时机,双拳击出,可怕的拳风吹动着,双子门二人后方长廊上,所有灯笼瞬间熄灭。 这等威力,比起顶尖高手门主级别的一击,也毫不为过! 拳头正中李相李昇两人胸口,一道水柱在后方炸开。 如果不是祝驳闪的够快,已经成了落汤鸡了。 “看来我猜对了。”君能忍喜笑颜开,但忽然他笑不出来了。 中拳的两人,只有一人倒下了,倒下的是李昇,矮胖的李相并没有倒下,反而在楚消峰力竭之后,一脚踢在对方肋下,楚消峰的魁梧身子顿时落水。 “这怎么会!”君能忍瞪大了眼睛。“这么刚猛的拳力,为什么只有一人倒下?!” 周穹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这是双子门的生死同心诀。可将所受的攻击转移在一人身上,而另一个人几乎称得上毫发无伤,自然能再次出手。” “这也是为什么双子门的人,极难被杀死的原因。他们能转移所受到的伤害,而且两人运功疗伤,再重的内伤都能分摊再分摊。” “生死同心诀最妙之处,还在于只要两人在一起合击,完全不会有真气枯竭的情况存在。几乎每时每刻,他们都在巅峰状态!” 君能忍听得大开眼界,叹服道:“以前是我太小看四大门派了。” “接下来看来自东蓬莱的归海一刀,如何出手了。”周穹道,“听说东蓬莱的武道和内陆截然不同,也不知道不同之处在哪里,今天可以好好见识一下了。” 祝驳看着下边疗伤的两人,心里打着退堂鼓。 楚消峰气愤的双手拍击水面,身体飞跃而起,落在石台上。几息之间身上内力已经把湿气烘干,他看着疗伤的李相李昇两兄弟,冷着脸道:“如果分生死,我没有输。” 说罢跃起,重新回到了廊桥上。 “可是输赢上是我们赢了。”李相说道。 李昇哭着脸:“哥哥,麻烦下次能不能换你受伤,你看你肉都比我多这么多,应该比我抗揍多了。” 李相笑着回答:“下次下次,下次一定。” 祝驳看他们受伤不轻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 “你们二人……” 归海一刀开口,大家都以为这位来自东蓬莱的人要出手了,却听他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这都没有出手的欲望?”君能忍咬牙切齿,“归海怕是海龟吧,比我都能忍。” “或许不想乘人之危。”周穹想了想,“谢大人,你也是刀客,不如……” 身后谢方开站了起来,“我早就想出手,试试这个一刀,究竟刀法到了何等境地,竟然如此狂妄自大!” “这是,谢大人要出手了吗?!” 下边的年轻人们倒吸一口冷气,同时眼中兴奋异常:“终于可以见识到郑东来郑统领霸刀的可怕了!” 刘宗胤三人藏在暗处,刘宗胤和上官遂两人凝重不已,觉得祝驳是凶多吉少了。 唯有庞斐丝毫不担心,“瞧好吧,马叉兄弟的刀法,可也不输郑东来的霸刀呢。” 谢方开飞落场中,看着归海一刀,“霸刀真传,以刀会友,同位刀客,阁下定然不会拒绝,这是刀客之间的一战!” “你敢应战吗!?” 第八十八章 刀意!应战! “敢应战吗?!”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归海一刀的答案。 谢方开,得郑东来霸刀真传,相传武备统领的郑东来,实力以至化境,大陆之中以难寻敌手,鲜有人能在他的刀下走过百招。 六年前已经是顶尖高手,能与二绝匹敌过招的存在,差一点被评定为刀绝。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得问孟佳人。 刀客之心,在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魄,在于面对强者依然敢拔刀的勇气。 用祝驳的话来说,刀客是铁憨憨,一言不合就是干就完事儿了。 所以大家都觉得归海一刀如果不想以后在刀道上,毫无进步,那么这一战他避免不了。 祝驳思索着对策,终于开口了。 “你能代表内陆武学?” 谢方开摇头:“我不能,但我能代表内陆的刀道!” 这句话没有半分的迟疑,并且不容置喙。 祝驳看了一圈,果真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可见对郑东来的霸刀,大家都觉得是大陆最顶尖的刀法。 祝驳心里暗骂:“又是这个疯子,一天到晚坏我好事。” 想了想,他朗声道:“既然是刀法切磋,在这样的场合也太危险了,兵器无眼,不如只以刀法论高低,不以内力较长短。” 归海一刀面无表情,高手的独有气质如大山压下,“你觉得如何?” 谢方开心头兴奋,可是觉得不使用内力的刀法,岂不没了灵魂,和街头斗殴有什么两样。心里犹豫之间,就想否决。 然而此刻,周穹大声开口了:“归海一刀说得有道理,既然友好切磋,还是不伤和气的好。” “刀剑无眼,不如定下规律,谁先试用内力真气,就算谁输,这样阁下可满意?” 周穹很贴心的帮助祝驳制定规则,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是啊是啊,如此甚好。”君能忍眼神一亮,赶忙附和。 祝驳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内力比起这些一等一的高手来说,还差的有点远,但是仅仅是刀法的话,九式平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祝驳深吸一口气,给郑流否一个安心的眼神,身形一闪之间,落到了中央石台上。 逐仙步的卖相还是极好的,这一下,场中之人再不敢怀疑,归海一刀是一个内力平平的样子货。 谢方开面向祝驳,更觉得这个年轻的东蓬莱高手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着对方空手而来,不禁眉头一皱:“作为刀客,你的佩刀呢?” 归海一刀不屑一笑:“吾八岁练刀,十五岁刀法大成,十七岁败尽东蓬莱前辈刀客,二十岁刀道已不滞于物,渐进无刀胜有刀之境。”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刀法?有如此可怕之人?” 周穹,号称是镇异司百年来的最天骄之人,闻言也双目凝神,无比慎重的看着归海一刀,长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谢方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弹幕上已经笑疯了,礼物已经预热了一波。 可惜,元气泡已经累积到五十发了,祝驳却是没命用。 “既然你不用刀,那我也不用,免得输在我手上,你心里不服气!”谢方开回过神来,将长刀放下,手掌伸出,凝重看着祝驳。 祝驳心里乐开花,我要的不就是你自己放下刀嘛。 一个刀客没有了刀,杀伤力肯定大减。 但是九式平怒不一样,除了神乎其技的刀法,其中还包含着刀意,那是一种可怕的武道意志,完全不拘泥在刀上。 但是因为刀是最契合这武道意志的,所以它是刀法。或者说,是因为刀法而延生了武道意志。 这些祝驳想不通,但不妨碍他使用九式平怒。 心念一起,一股难以被人察觉的感觉,已经笼罩了石台。 周穹眼神顿时一颤,“这种感觉是!” 那边谢方开见祝驳没有率先出手的意思,冷哼一声,霸刀刀法流转心间,踏出了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让他瞬间,如同置身于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像是天地在发怒,巨浪滔天,他就像是一艘小船,在海浪之中翻滚摇晃,随时可能被巨浪拍翻! 这是意识层面的可怕感觉,让没有护体真气得谢方开一时间没有出手。 众人只看到了谢方开迈出了一步,然后就站在了原地,双眼失神,像是看到可怕的东西。 君能忍皱起眉头,询问旁边的周穹:“这怎么回事儿?周大人为何如此失色?” 周穹深吸一口气,“早就听说东蓬莱的武道与内陆截然不同,没想到是这般的不同。” “怎么不同?”君能忍依旧看不出,台上究竟存在什么交锋。 “武道修行外炼武功招式,以求体魄强劲而血气充盈,是为炼精。” “内功心法,有动功与静功之分,动功是修行武功技法的时候,炼精而化气。静功则是打坐气运周天,也是为了炼气。两者无高下之分,却门槛不同。显然静功心法法门都是不传之秘,立足之本,更是要讲究资质。” 君能忍点头,“这些都是常识,天下武道修行,不都是外炼精,内炼气,齐头并进才能有所建树嘛。” 他见识不差,毕竟师从武魁,为武道炼精大成者。 “精气神为人之纲要。所以这个说法并不全对,毕竟一个人武功内功再好,如果不懂如何利用,不懂如何战斗,那都不能算是顶尖高手。” “所以,说是精与气齐头并进,不如说,是精气神三者同修,方能打开武道大门。” “三者大成者,是为宗师也。”周穹概括道,“这些都是我猜想的,宗师之所以是三位,恐怕就是他们三人已经打开武道大门,掌握了非人的力量。” “而我把那种力量称为武道意志!” “那是神意的提现,更是一身武学的概括,是神通,是宗师可怕的根本所在。” “孟佳人红霞漫天,步坏真三丈剑狱,叶流形千里无踪。这些都是武道意志催生而成的,属于无敌的武力,或许说夸张些,这就是神通。” 君能忍被这般见解说得心神动摇,这周穹不愧被誉为百年不出的奇才,别人在想如何提升实力,而他想的是别人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原因。 “说得好,这般独到见解,不出书都对不起周大人这几年的心血。”君能忍叹服不已,惊为天人。 周穹惭愧摆了摆手,继续道:“不知小侯爷发现没有,如同是二绝一般的人物,他们都能给普通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君能忍当然最清楚,因为他时常面对自己的父亲,那位五冠侯时,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可怕的凶兽。 明明父亲并没有针对他,但无意间所感受到的压迫,确实真正的存在。 “这个和东蓬莱的武道有何关联?”君能忍看着场中,谢方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而对面的归海一刀也没有出手,或者说,他已经出手了! “内陆武道,重炼精与炼气,那么东蓬莱注重的应该是炼精与炼神!”周穹猜测道,“所以说刚才归海一刀提出不使用真气,恐怕是自觉自身真气内功,不如谢方开。” “妙计,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君能忍抚掌笑着,然后又看着谢方开,“那此局何解?莫非谢方开输定了?” “不。”周穹摇头道,“我说了,三炼精气神,是武道根本,不存在只用一炼便能成为绝世高手的。” “武道神意,说起很玄妙,其实拆分开来,就是自信,相信自己战无不胜,这是心气;临场应变,战斗意识,这是机敏;习武当有所求,是为意志。” “这些,谢大人都有,只是暂时不知道如何使用而已。” 周穹轻笑,看着场中:“看,谢大人动了。” 一股霸道如赤焰的刀意,猛然在场中扬起。 无形气浪如刀海扬起狂浪,四周水面如沸水,咕咕的冒起了水花。 第八十九章 不只是刀 谢方开身上也不再是寂静一片,而是有一股无匹的刀意在聚集,场中所有人觉得,台上的两人虽然都没有刀,但是他们自身就是一柄刀! 在这一刻,两种刀意相互碰撞时,大家才意识到,两人终于是开始出刀了。 上方凉亭的将近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的将近,剑意四散,几乎抑制不住,是一口随时都在锋芒毕露的利剑的话,那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他就是一口回鞘的剑。 但是更让人觉得危险。 将近睁开了双眼,目光如剑气延伸出三寸,而后才缓缓消失。 周穹感受到了将近的变化,收回目光后点了点头,“四大派的最强弟子们,都不愧是天骄。” “你的刀果然很强。”谢方开眼中只有战意,他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让自己和别人多交手了。 确实对于自身宝藏的开拓,有难以想象的好处。 今日如果不是见识到了刀道神意,或许他还要过好多年才会学会利用霸刀的刀意。 “刀意我也会了,那么,刀法如何,还请归海兄赐教!” 谢方开手刀横劈而出,割破了空气,如同是真的一柄利刀一样,指尖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看上去像是有烙红的烙铁。 祝驳没有后退,右脚上前半步,依旧没有出刀的样子。 但是,谢方开的刀到了,祝驳伸出手,几乎是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肘。 前者大惊,以为对方要用左手为刀斩向他,就在他想着抽身回退时,右手手刀上,传来一种不可抗拒的奇特力量,致使他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手刀竟然向着自己脖子袭来! 谢方开身体后仰,躲过自己的刀,左手一掌推在右臂上,逃也似的后退,远离离归海一刀的身边。 “怎么会有如此邪性的武功!?” 不仅是谢方开想不通,场中所有人都想不通。 江玉成忽然惊呼出声:“他人的刀就是我手中之刀!” 君能忍和周穹突然看着江玉成,“你认识这武功?” “这竟然是真的!” 江玉成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定了定神,开口将之前接待归海一刀时,他所问的和对方所答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周穹和君能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世上真有这般刀法武功? 刘宗胤和上官遂一左一右,突然看着中间的庞斐。 后者点了点头,“九式平怒就是这般可怕,可惜我没学完。” “你们所遇到的奇遇不简单,那个前辈高人,一定在历史上曾经声名显赫!”上官遂断然道。 刘宗胤尽管博古通今,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是谁。 琉璃陆历史上剑客很多,归剑山庄可以证明,但是成名的刀客就少了,就那么几位都能数过来。 可是剑客剑法尚有归剑山庄守护传承,但刀客的刀法传承就不一定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断了传承,并且所用刀法也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马叉兄弟应该是横拔式与倒持式中的随波逐浪刀结合发力,这才利用别人的攻击,为他所用反过来攻击自己。”庞斐赞叹不已,“如果说马叉兄弟是武魁的私生子,我也是相信的!” 场中谢方开依旧固执的出刀,并且刀意随着他出刀,越来越霸道,尽管没有使用内力,但观战的众人还是听到了刀风呼啸。 要是这些刀斩向自己,自己恐怕早就无心战斗,有多远逃多远了。 归海一刀果然可怕,应对丝毫不差,刀法之神妙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很多姿势奇怪,但是出刀的角度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循。 霸刀刀法是有进无退,只有攻击,但归海一刀的刀,就是如同汪洋大海,无论一个人在海水中如何挥刀,但海水依然在四周,静候着波涛骇浪的时刻。 观战的将近目光越来越亮,终于等不上了,众目睽睽中登台,捏起剑指,一股冰寒的剑意,直冲进祝驳的刀意之海中。 “不要脸!”祝驳心里暗骂,但是却依旧要装得很轻松的样子,脚下一跺,拉开与那冰寒的距离。 将近如附骨之蛆,剑指不收,依旧向祝驳胸口而去。 “极道皇朝就这点肚量?打不过人家,就两个一起上?”庞斐吓住了,顾不得掩饰身份,直接跳了出来,大声喝问众人。 君能忍笑着道:“武功招法切磋嘛,又不会真的出事,如果敌不过,归海一刀完全可以使用真气嘛。” 其实一切都是他示意,他想看看,东蓬莱的人,除了炼精与炼神之外,炼气功夫上是不是真的如周穹所说,远不及内陆武林。 庞斐听着君能忍无赖一样的发言,就要发怒的上场,却被刘宗胤拉住,对着庞斐摇摇头:“大局为重,相信祝兄弟。” 祝驳在后滑,心里也是焦急得很,极道皇朝这么不要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啊。 可是弹幕上,有人在刷着,赢了这一场,锁子甲奉上。 这一下,祝驳有点做不住了,锁子甲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这就是一件无敌的外挂神器啊。这个壁得义无反顾的撞,得撞的漂漂亮亮的! 于是他不屑一笑,“你的剑就是我的剑!” 将近一愣,什么东西? 就是他失神的刹那,祝驳猛然驻足,一把捏住了将近的剑指,一股冰寒冷意直冲脑海,像是思维都在刹那冻住了,变得缓慢无比。 一咬牙,祝驳转动魔仙戒,玫瑰花洗礼! 所有负面buff在眉心的凉意下,如同淤泥自然脱落,瞬间将冲去脑海的剑意刷得干干净净。 “走你!” 祝驳无声低吼,这一次不是横拔式与随波逐浪结合,而是剑法基础的“刺”与随波逐浪的结合! 将近感觉到剑意一时已经失控,随着那一抓一送,他的身影也随着剑指飞出,可怕剑意瞬间飞出石台,下方的水池面,温度骤然下降,表面已是结起了薄饼。 周穹坐不住了,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是!” 他重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震惊一次接着一次。 先是刀道神意,然后又是借刀杀人,现在竟然连剑意也直接被人家拐用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石台上短暂的停手了,谢方开与将近,他们俩此刻才认识到,对面之人的武功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 唯有君能忍皱起眉头,刚才的武功几乎不算是刀法或是剑法了,更像是一种道,贯穿所有武功,无论是任何招式的道! 这种窥破繁重招式,化繁为简直击内核的武功,他只在夏安平身上见到过! 祝驳叹气,实际上是趁机喘气着。 所有人静神等候,想听听归海一刀是如何解释这一身可怕武功的。 “吾八岁练剑,十五岁剑法大成,十七岁败尽东蓬莱前辈剑客,二十岁剑道已不滞于物,渐进无剑胜有剑之境。” “嘶!恐怖又如斯!” 一样的话,连祝驳都觉得有点假,但是他还是听到四周齐齐倒吸冷气的声音,他觉得四周空气都变暖和了。 “不可能!”谢方开断然道,“这世上不存在这样的人!” “没错,你刚才身上也没有剑意,你确实不是剑客!”将近也毫不犹豫的揭穿祝驳的谎言。 “你们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归海一刀失望的摇头,“极道皇朝不过如此。” 恭喜吃脚大仙送出锁子甲一件。 完美撞壁,弹幕上飘红。 左下角:玫瑰花x4,元气泡x50,锁子甲x1,注射器x1。 祝驳心满意足,转模作样左右拱手,“多谢,告辞!” 说着就要离开。 “还没打完,不许走!” 谢方开霸刀刀意汹涌绽放,将近剑意冰冻三尺。 祝驳猛然转身,“烦不烦?!” 身上九式平怒,刀意如惊涛。 然而,不止刀意, 还有霜降天下的剑意! 一幅画出现在两人意境之中:瀚海阑干百丈冰! 如同面前,一道滔天海浪席卷,可怕的是,这不仅仅是巨浪,而且是被冰冻的巨浪! 刀意,剑意,完美相容。 谢方开将近两人都相信,只要他们敢出手,那迎接他们的,都是他们不想面对的。 祝驳收回神意,感觉眉心的清凉之感逐渐消失。 心里叹气,“玫瑰花呀,用不用都是很大的问题。” 第九十章 深藏不露 全场所有人都被祝驳的可怕震惊到了,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可怕的天赋吗? 这或许不是用天赋可以解释的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怎么可能刀剑都达到了这种水准。 有刀意之人,已然是在江湖上都能排得上号的人了,但是现在,一个人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刀意与剑意,这等神意,不说是这些江湖人没见过,就连周穹也不敢相信。 书上都不敢这么写。 但偏偏出现在了眼前。 场中众人失神,唯有三人没有,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名流会而来,而是为了一个人。 君能忍,极道皇朝的小侯爷。 所有人都在目瞪狗呆之时,上官遂出手,弹指间,手指上的劲气已经在刚才如同是一枚小太阳一样,在弹指下,无形真气快如奔雷,直冲小侯爷君能忍而去。 “有刺客!” 周穹立即感应到了,他双手灌注真气,直接抓住了刹那的流光真气。 眉头一皱,摊开手来,却是上官遂的指力蓄势已久,这般仓促接下,他一时间也受了伤。 “破空指!” 还没等君能忍反应过来,下方廊桥之下,突然有一条魁梧黑影翻越而上,双臂比常人长,小臂更是露出夸张的肌肉。 他在半空,双手交叉抓着刀柄,直冲周穹而来。 两道刀光刮起暗夜中的两道弧形弯月,那暗中袭杀之人突兀而来,也骤然拔刀。 刀光从腰间起始,往周穹上身划去,如被砍中,定然是一刀两段,没有另外的结局。 周穹这次已然是有所戒备,他素手上青光包裹,如同玉石一般的手掌,分拍刀身。 长刀交错而过,只斩断了他几根头发,但是还没完,周穹手掌如同传来了可怕的吸力,隔空双掌吸住长刀,后退的身影顺势一拉,将庞斐直接往他怀中拉去。 庞斐双刀双手被控,哪敢这般近前去,除非是自己像楚消峰一般抗揍,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立即低吼一声,九式平怒,无风起浪! 周穹立即感觉双刀同时嗡的一声,传来清脆的刀鸣,有一股难以控制的震荡之力顺着掌劲而来,逼他不得不收回控制的双手。 同时,又是一道冷光自右边视野盲区而来,庞斐双刀已然自掌,不断颤动着发出刺耳刀鸣的双刀,重新往中央交错剪来。 周穹不慌不忙,身体后仰,双足离地,在半空中飞速旋转身体,躲过两道刺杀的同时,一脚上踢,踢中庞斐手腕,长刀顿时被踢飞,插在了横梁上。 还没等周穹落地,又是一道寒芒乍现,冰凉的剑身,贴着脸皮而过,光滑如镜面的剑身,照映出他的双眼,四目相对,惊得他一身冷汗。 他知三道杀机以全部出现,于是再不敢有所保留,真气全力运转。 周穹身上,真气如丝,无形丝线如青穹覆盖四周,所有人的动作在此刻像是被放缓了时间! 庞斐,刘宗胤二人身处其中,有种身在苍穹,无处可躲的感觉! 刘宗胤二人立即收回兵器,真气全速运转,剑气刀光并行,气浪直接斩破凉亭四根立柱,廊桥嘎吱一声,碎裂坍塌。 “走!” 二人立即抽身。周穹却没有管两人,拉住君能忍,一跃而起落在旁边凉亭上。 突然出现的刺杀,看似时间漫长,实则都在刹那间杀机绽放,等众人回过神来之时,廊桥已经落入水中。 “有人刺杀小侯爷!”所有人都震惊了,竟然有这么大胆包天的人! “江公子落水了,救人。” 顿时下方的人群一阵忙乱。 周穹弯腰请罪:“周穹保护不利,小侯爷受惊了。” 君能忍确实有点发冷,还好他也是武魁的弟子,虽然武功比起一流高手来说还差的很远,但临危不乱的气度还是有的。 “是谁?竟敢在蜀都城刺杀?!” 周穹抬起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想到三人,“一人碎空指,指力浑厚已逼近大成;一人使用双刀,刀法犀利霸道,带着震荡之力;一人的剑,不出则已,一出便是最快的杀人剑。” “我想我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了。” “镇异司必杀榜上的?”君能忍挑了挑眉头,手持折扇,轻轻拍打手掌。 “是的,反贼刘宗胤、庞斐、上官遂三人。”周穹回答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冒这个险,从南洛而来刺杀小侯爷。” 君能忍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红羽军大军强压南洛,为求一线生机而已。” “我父亲阵前射吓了上官遂一只眼睛,他们也正好复仇;况且这里是蜀都城,如果我死在这里,以我父亲的脾气,风雷宗能有好果子吃?两强相争,必有一死一伤。” 君能忍赞叹一声:“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镇异司百年难遇的奇才,周大人的武功,又岂是谢方开等人能比拟的?你说是吧周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还是受了伤。”周穹弯腰拱手,“那我立即召集镇异司的人,全城搜索?” “不必,风雷宗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君能忍看着下方慌乱的人群,眼中闪过森寒杀机。 “听谢大人说,周大人的同胞妹妹被玉京城的人抓走了?” 周穹神色一震,目光中带着愁绪与担忧:“是啊,可是镇异司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我无法去玉京城救我妹妹。” “周大人不必忧心。这些反贼,还有玉京城。”君能忍冷哼一声开口,“迟早有一天,我君家的铁骑,必然将那玉京城魔窟,屠一个干干净净!” 周穹认同的点头,但是他没有接话。 镇异司是夏皇后组建,但朝野众所周知,夏皇后可是一直对五冠侯忌惮不已,因为无论是民心还是军队上的威望,都比她高出了太多。 “东蓬莱的归海一刀走了?”周穹看到下方,已经没了归海一刀和其侍从的影子,想来是趁乱离开了。 君能忍想起了归海一刀,“你可以为我办件事,抓住归海一刀,我要他……” “臣服于我。” 周穹目光微微一滞,“这……” “我相信镇异司,也相信周大人。”君能忍笑着抬手,拍了拍周穹的肩膀,“况且一个外来之人,竟然压得极道皇朝众天骄抬不起头来,这说出去总归是有损皇朝威严的,如果这个人本来就是皇家的人,那就不存在了。去办吧。” 周穹无奈的点点头。 “如今看来,我是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就在此时,两人身边,一个身材高挑,嘴角含笑的俊逸年轻人如一缕清风,出现在廊桥屋脊上。 …… “为什么不让我去名流会!?”夏安平在屋子里咆哮,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醉眼朦胧的老头,“我要去名流会,我要去看席天翊!” “不成。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武魁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板着脸教训道,“蜀都城鱼龙混杂,各方高手龙蟠虎踞,你要是有点差错,老头子我还怎么活?” “你有酒就能活。”夏安平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开始用出必杀技,拉着老头的衣角撒娇,“哎呀,这不有武功天下无敌的师父嘛,谁能奈何得了您老人家啊,你就跟着我去,好不好嘛。” “我答应了你荆姨,找到你后,就直接带你去见她,没有大晚上的带你去青冥山就不错了,还想出去混,万一你又跑了,我不被你荆姨给打个半死?” 武魁无奈的说道,想起那个女人,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总之,好好带在这里,明天也一定能看到席天翊的,着什么急。” “哼!” 夏安平生气的甩手坐到一旁。其实她也知道,席天翊明天能看到,但她还是想今晚出去溜达一圈,白天君能忍绝对会给祝驳使绊子。 她有点担心祝驳的安危,毕竟君能忍看起来年少,但对那些毫无身份的人,绝对不会把对方的命看得有多么重要。 “难道真的就要下辈子都见不到了吗?” 想起这,她心里不禁苦涩,更有一丝失落。 第九十一章 琉璃天书 “有探子来报,甘宁城曾经出现过玉京城的踪迹,所以一切都要小心点,说不定那个祝城主早就在蜀都城了。”武魁苦口婆心的劝导。 “那个祝城主你是不知道,听说对方面目俊朗,气质出众,专门勾搭良家少女,然后又将那些少女给生吞活剥,吃人都不吐骨头。” “哦?是吗?那太可怕了。”夏安平没精打采的回答,呵呵,真当自己没见过祝驳吗?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祝城主一向还没有什么关于他的坏消息流传。 现在江湖上传的,以她的脑子都能判断是真是假,简直是因为身份,故意抹黑人家。 “姑娘啊,你就当给你师父我着想,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头,要是这次因为我,你出了半点差错,那我是真的没法交代了啊。”武魁都说得差点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夏安平无语的道:“好了师父你就别演戏了,演技太拙劣了,等以后我介绍一个高超演技的人给你,你好好学一学。” 那个演技高超的人,自然就是大骗子祝驳了。 “可是在家当缩头乌龟,就真的安全了吗?”夏安平反问。 “是的,依然不安全。” 武魁还没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在屋顶响起,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武魁心头大惊,他虽然内功差劲,但好歹也是绝顶高手,但是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屋上已经有人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要么对方轻功高绝,要么就是内力远超自己。 武魁浑身紧绷,他心里很好奇也很警惕,但他不敢上屋顶,至少在没有锁定对方确切位置之前,他是不会上去的。 不然极有可能会中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院子里传来护卫的喊杀声,但盏茶功夫不到,喊杀声就停下了,寂静无声。 只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们的房间门口。 夏安平也好奇着,是谁到了蜀都城,依然敢这样嚣张,来取她性命。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门口一个魁梧的大汉,流星锤不正经的挂在脖子上,两颗刺球悬在他的胸口。 胸口上有罪字烙印,一个接着一个的疤痕。 “任刑!” 屋里的师徒两人齐齐大惊,都认识的人,此人杀人进屋,正是清皇教的杀手,任刑! “风雷宗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种高手也放的进来?”武魁在吐槽的同时,也忽然惊醒,“你不是房顶上的那个人!” 任刑一张大脸笑了笑,“我确实不是,但我和夏小姐已经不是头一次见面了,是老朋友了。” 武魁再次惊讶了,打头阵的人就已经给他危险的感觉了。那意思就是屋顶那位只会更强。 “屋顶上的那个人,可能是范飒。我们必须先打趴门口的任刑。”夏安平悄悄的说道。 武魁看了她一眼,“打趴任刑?别人犯不犯我不知道,你真的是犯傻。” 就算逃出去了又如何,还不是该打不赢就打不赢,该死就得死。 “那你说怎么办?”夏安平气鼓鼓的说道。 武魁拉起夏安平,直接撞破窗户,果断的奔逃。 “喂喂喂,这也太损您老的形象了吧?”夏安平迎风叫着。 武魁根本不理她,就是逃跑的轻功,对于这个武功被很多人认为是天下第一的老头来说,带着夏安平飞奔,也丝毫不会影响速度。 “你逃不了的!” 范飒冷哼一声,灰色身影飞奔而走,如同是一道剑光,穿梭在房顶之上。 “去!”他长剑出鞘,已经锁定了武魁的气机,森寒长剑临空而去,直刺武魁的背心。 武魁立即停下脚步,一把推开了夏安平,吐气开声,四周的窗户振动不已,他双手结印,印法爆发出强烈金光,照破黑暗。 当的一声,长剑与武魁印法相撞,如同是撞到了一个巨大的铜钟之上。 武魁压住胸口逆冲而上的鲜血,狠狠退了几步,这才接下了范飒的一剑。 金瞳黑皮白发,范飒的身影已经追了上来,在半空接住长剑,背负身后,他皱眉看着武魁,“不动印?” 武魁则看着有特别明显特征的范飒,沉声说道:“白发魔剑,没想到你还没死?” 但是须知范飒心头的震惊,比武魁还要甚,不为其它,就因为武魁使用的印法。 “这是琉璃天书上所记载的武功。”范飒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武魁这个老头子了。 武魁眼睛一眯,“你认错了,琉璃天书只是一本神棍才会看,才会相信的书。上边并没有武功记载。” 范飒点了点头,很认同的道:“千心不动,万法难侵,度日之初,钟鸣浩荡,是为不动如钟、如山,山可不平,盖因天穹其上,若一心如天,高山不动,心自渺之。” “是不是,我都可以试一试。” 范飒抬起一脚,凌空而立,手中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武魁抬头,只见头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剑池,密密麻麻的长剑,乃剑气化实形成,如同一片阴云。 金瞳之人抬手伸出剑指,如临阵下棋,双指下按。 剑气在武魁的眼中,顿时蜂蛹而至。 武魁深吸一口气,身上爆发出可怕的气势。 范飒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空,如同看到了一个苍天一样庞大的身影,手捏印法,如天维倾覆,轻轻按下。 剑气顿时碎裂,所有剑气被印法震散,只留一口青钢长剑,笔直的插下! 武魁这一剑肯定能躲过,但依旧脸色苍白起来。 “渺山印。” 范飒点头,看着武魁,“琉璃天书据说记载着可怕的神通武法,但是这些武法神通,都是当做传说记录在琉璃天书中,没想到你竟然通过只言片语的介绍,便能推演出其中真正的武道神意!”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范飒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武魁喘着粗气,“想一个琉璃天书上的武功吗?放了夏安平,我可以说给你听。” 范飒刚要摇头,忽然又听武魁神神叨叨的念道: “下士剑杀人已剑,中士剑杀人已意,杀人而不查者已心,此为上士剑。” “这是琉璃天书说剑篇第一句,你觉得你是什么剑?”武魁笑着说道。 这一刻范飒犹豫了,毕竟都是琉璃天书上的内容,琉璃大陆上就算不是庙祝,也会要求熟读天书。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天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些编造出来的武功,当时不能否认,其上记载的武功,确实让人心驰神往。 原本范飒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的,但当条件摆在面前时,他还是止不住的心动。 “好,我可以答应你。” 沉默中考虑得失,范飒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那是琉璃天书,据说是天下的第一本书。 “我不会出手,而作为报酬,你需要给我说,你从琉璃天书里,学到了什么剑法。” 武魁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人物,绝对说话算话,不会诓骗人,就算他的同伴任刑会继续出手,但武魁自认为,如果只有任刑的话,他还是能够抵御。 “拿来。”武魁伸手。 范飒倒是没有犹豫,隔空一指,青钢长剑拔出地面,转了一个圈,想着武魁而去。 武魁伸手抓住,“我只领会到一招,只会演示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挥剑。 一个动作,下劈。 古朴而标准的一剑,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是范飒皱起了眉头。 良久之后,他沉声道:“你耍我?!” 第九十二章 一群高手堵门 “这就是琉璃天书上的剑法。”武魁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的心虚,“这就是我领悟到的剑法。” 范飒突然沉默了,金色的瞳孔微缩,那那普普通通,一剑劈砍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他是剑道高手,却依旧看不懂这一剑。 但是让他感到奇特的是,只要他想,这一剑就像是刻在他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 “这一剑我看不懂。”范飒开口,叹了一口气,伸手之间,武魁手中长剑传来不可抗拒的力量,他赶紧松手,长剑飞回范飒手中。 回鞘,抱剑。 范飒深深看了一眼武魁,转身飞跃,身影消失。 武魁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遇到的是剑魔,对剑法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不然这蜀都城中,也只有席梦思能与范飒匹敌了。 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武魁转头看着靠近的任刑,笑着说道:“你的同伴走了。” 任刑点点头,“他走,不代表我也要走。” “教主下了死命令,那个女娃子必须死。” 武魁看了眼旁边墙脚站着没走的夏安平,“看来你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是谁告诉你们她的行踪,又是谁,这么两位高手到了蜀都城,竟然还直接放任你们不管?” 任刑咧嘴一笑:“无可奉告,我只负责杀人!” 话音落下,任刑身随拳动,哗啦一声,人已至武魁身前,一拳落下。 拳上所携带的真气,带着土黄色的厚重,四周尘灰在这一刻悬浮而起,像是有瞬间,将四周空气抽成了真空。 武魁脸色凝重,双手交叉,结印挡在胸口。 任刑的刚猛拳法,一拳打在他胸口印法之上,后者的身影轻如鸿毛,脚尖离地,借力后滑而行。 任刑这一拳,感觉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个踉跄之后才站稳身体,看着借机远去的武魁,他眼底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是什么武功?” 武魁带着夏安平再次奔走,“必须尽快离开蜀都城,我觉得这一次不仅仅只有两个杀手那么简单。” “那我们去哪里?”夏安平问道。 “青冥山。”武魁沉重的道,“青冥山此刻已经汇集了诸多高手,更有席梦思在,这些暗中的人,必然不敢轻易动手。” “只是这路上,恐怕会不安宁。”武魁看着空无的夜空,心里闪过不妙的感觉。 他奔走之中,忽然回头。 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只见他们身后,一个青衣红脸的神秘人,竟然紧随其后,不过只手的距离,背着双手如跟着他们带起的风而行。 这等轻功,世所罕见! 武魁不敢停下,转身,单手提万钧真气,一掌盖下去。 青衣先生只觉地面,一股吸力传来。 实际上不是地面的吸力,而是这一掌的压力,无处不在,无论是头顶,还是身体周围,像是所有的力量都在掌下被镇压。 青衣先生临空翻身后跃,稳稳的落在地面。 “镇魔印。” 武魁只有这一掌的力量,挥出一掌后,根本不敢停留,直接换了方向,向另一个地方而去。 青衣先生轻轻一笑,再次跟了上去。 夏安平问道:“我们不去青冥山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青冥山上恐怕有人,也想要杀你。”武魁凝重,“刚才那一位的轻功身法,与风雷宗的随风飘极其相似。” “青衣先生是风雷宗的人!?”夏安平这次也大吃一惊,“美貌女子,我想起来了,恐怕这次席梦思要娶的女子,是青衣先生安排的!” 武魁不清楚其中细节,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如果我们直接去青冥山,恐怕在路上就会没命。所以我们必须去名流会,和那些年轻人在一起!” “四大派以及君能忍镇异司的人都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得罪这么多势力!” “席少宗可能也在,我们去名流会,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夏安平双眼一亮。 两人就快到了名流会的举办地,然而身后的青衣先生,已经也追到了。 “不能让他们进去!”青衣先生冷哼,任刑低喝一声,“明白!” 一声怒吼,他猛然跃起,身影像是一座小山飞起,双拳举过头顶,向着半空的两人狠狠的砸来! “你先走!”武魁一掌推在夏安平肩膀上,后者身形抛飞,往名流会门口飞去。 武魁急忙转身,双臂放在头上,轰的一声传来,身体直接像是炮弹一般,砸在了地上。 “咳咳。”武魁轻咳之中站起。 任刑落在他对面,“这都不死!老头挺耐打的啊。” 青衣先生则直接向夏安平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名流会的门口,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双鬓微白,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精悍的男子。 看着夏安平的身影飞来,那人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接住了娇小身影。 “夏安平?”祝驳看着怀里的女子,“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啊。” 夏安平没来得及说话,后边青衣先生已经来到。 祝驳抬头一眼看过去。 青衣先生一惊,立即止住身形,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了地面,他看着祝驳,眼神凝重,“你竟然也来了。” 武魁后退到祝驳身边,看了看祝驳抱着的夏安平,一个抱得理直气壮,一个竟然也被抱得理直气壮。 “你是谁?”武魁眼神怪异的问道。 青衣先生冷笑一声,“祝城主,这里不是玉京城,你不该来。” 武魁顿时瞪大眼睛,看着这双鬓微白的年轻人,后退一步,“你就是玉京城主!” 祝驳一愣,青衣先生竟然也认识他。 “你知道我的身份,却让清皇教的人来杀我。”祝驳看着青衣先生,“你到底是哪边的人?让清皇教的人来送死,而你却作壁上观。” 任刑闻言,立即看着青衣先生,“他是谁?” 祝驳易容了,除非真正熟悉他的人,不然不可能一下认出他来,所以任刑才有此一问。 至于武魁第一次见祝驳,还以为玉京城主就是长这个样子,自然没有多疑。 青衣先生不会自曝其短,只是说:“祝驳,玉京城城主。” 也没有说祝马叉就是祝驳,因为祝马叉被清皇教追杀,是因为青衣先生的原因。如果清皇教得知祝马叉就是祝驳,就是玉京城主的话,那清皇教必然会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任刑顿时无比忌惮的看向了门口的男子,见其气质不凡,双鬓微白,确有魔教城主之风度。 “你们可以走了,这个女子,是我要保的人。”祝驳开口,看着青衣先生。 后者听到这句话,顿时想到了很多。 以前他不知道夏安平的身份,但现在知道了。顿时觉得魔教竟然与那一位也有牵连,莫非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沉默了,看着祝驳,“你确定要加入这趟浑水?” “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这个世界上的浑水,必须也是宗师才算是浑水,你们对我来说,还不配。”祝驳自信开口,看着怀里的夏安平轻轻一笑。 他抬头看了眼蠢蠢欲动的任刑,心里有点急,转过目光又看着青衣先生。 这个才是心思重的聪明人,越是聪明人才越会相信自己的演技,才会去自然脑补。 “怎么?还不走?”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青衣先生拦住任刑,“最后一个问题,祝城主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会一会天下英雄。”祝驳没有犹豫的回答。 青衣先生心头一惊,“为席宗…席梦思而来?!” 祝驳没有回答了,因为很多时候,演技是需要留白的,语言也是,不能什么都说通透,不然怎么有蔑视一切的宗师风度? “可以走了吧?” 任刑喝道:“还想讨教一二!” “我可以来和你再比比!” 这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又忽然响起,寒风中,一个白衣赤脚的老人出现在青石板大街,身影模糊看不真切。 浑身真气如心跳跳动,震的牌坊上的瓦片咔咔的响动着。 “付门主,你可真的是狗皮膏药啊。”任刑凝重转头,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付现。 祝驳一看付现,差点就直接掉头跑了,如果不是旁边的武魁一直看着他,他都跪下求饶了。 “付现一定是听到了吧!”祝驳欲哭无泪,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微笑的点头和付现打招呼。 像是看见下属的亲切与认同的微笑。 付现嘿嘿笑道:“玉京城主何等身份,和你们这些人出手,岂非是掉了身份?” “老玉,城主看着呢,出来护驾了!” 最后一句话,却是望天大喝,声音在夜空回荡中,另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回应。 “奴家这就来了。” 众人心头一惊,青衣先生顿时沉下了脸,看向出现在付现身边的白玉青竹一样的阴柔男子,沉声道:“修罗门,玉修罗!” 祝驳双腿差点软了,这个蜀都城,除了付现,竟然还有一个门主级别的顶尖高手,还是玉京城的门主之一玉修罗? “不带这么玩儿的。”祝驳看到,那边的两个目光都看着自己,他不得不悄悄深吸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满意至极的笑容。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内心咆哮,表面波澜不惊。 第九十三章 离别时刻 任刑、青衣先生都转身看着过来的两人。 武魁心里也惴惴不安,这是极道皇朝的蜀都城,但是两位玉京城门主在此,还有玉京城城主都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玉京城。 青冥山上这么多武林高手,这些门主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这时候,名流会中猛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青衣先生拉住任刑,“我们走。” 任刑心里再有不甘,但是也得退去。范飒不在这里,如果自己留下,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毕竟玉京城的这些魔头,确实不是吃素的。 他们一走,祝驳可就惨了,看着那边的付现与玉修罗都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祝城主,还愣着干什么?走吧。”付现轻笑说道。 祝驳知道自己躲不过,就要把夏安平放下,跟他们走。 “那丫头也一起。”付现说道。 “不可!”武魁急忙阻止,这些可都是玉京城的魔头,很难想象,夏安平被带走,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玉修罗轻轻玩弄着鬓发,那张涂着鲜红唇色的嘴巴说话,“听闻武魁你的武功被誉为天下无敌,你就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八大门主皆是成名已久的顶尖高手,比起任刑这等人物还要强上一线。他武魁武功再高有什么用,比起实力来说,两位门主对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付现与玉修罗出现在祝驳面前,祝驳无奈,只能跟着走了。 武魁不会眼睁睁看着夏安平被带走,立即低喝一声,一掌打出。 玉修罗呵呵一笑,一掌苍白无骨的手掌迎上,前者立即如遭雷击,狠狠退步。 掌心之中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所过之处,经脉都僵硬冻结。武魁大惊,立即屏息凝神,真气涌上去。 再一抬头,原地哪有三人的影子。 “哎呀!”武魁懊恼不已,“这我可怎么跟荆蓉交代啊!” “前方之人可是武魁武老前辈?” 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迎面走来,如清风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雷光闪烁。 武魁看到来人,“可是席少宗席天翊?” 席天翊点点头,笑着道:“早就听闻武魁老前辈在蜀都城,但因风雷宗的私事太多,一直没来特意拜会。” 武魁见来人走近,眼前一亮,不愧为极道皇朝第一年轻人,无论是风度还是样貌,都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的存在。 就算周围的人全是天骄,席少宗席天翊,依旧会是那最抢眼的年轻人。 “你来得正好,魔教玉京城与两位门主都在蜀都城,恐有预谋,而且还把安平掳走了!”武魁一点没想客套急忙说道。 席天翊面容微惊,“可是玉京城主祝驳?!” “是的。” “我立刻传书给宗内,里面也有骚乱,我先进去!”席天翊沉眼看着名流会里面,立即放飞一道枯黄纸条。 然后告罪一声,身形飞跃入了名流会园区。 …… 另一边,祝驳与夏安平像是两个囚犯,一左一右两边,付现与玉修罗,一个白衣赤脚的老头,一个衣着鲜艳亮色,皮肤如光滑牛奶的阴柔男子。 “祝城主,你骗得我好惨啊。”付现看着祝驳,眼神里充满了杀机。 祝驳急忙说道:“哈哈,我都是装的,青衣先生是认错人了。” “对的对的。”夏安平也有点急,“他肯定不是祝城主,你看他武功这么差,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城主。” 玉修罗捂嘴一笑,“付乞丐,咱们的城主有点弱啊,不若咱们就立刻杀了他,回玉京城去各凭本事,夺城主大位!” “使不得,我真是假的。”祝驳心慌慌,“付老前辈可去过西凛了?知道我们雌雄大盗一零一的名头了吧?” 付现冷哼一声,“我被君不让等人一路追杀至北蒙,然后又跟着范飒任刑直接来了这蜀都城,没有去过西凛。” “就算你不是,但你敢用城主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光凭这一点,你也得死在我们的手上。”玉修罗看着自己白玉洁白的修长手指,“我这手,可以轻轻挖出你们的心脏,要不要,我试试?” “玉老前辈,我们错了,能不能饶我一次。”祝驳低三下四的道。 没办法,两个魔头在身侧,就像是左右两边都是带着尖刺的铁墙啊,随便一压,自己就得粉身碎骨,死相惨烈。 玉修罗闻言哈哈笑着,眼中闪动杀机,“你竟然叫我前辈?!我有这么老吗?” “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老头子我还想收他做徒呢。”付现收起冷脸笑道,“玉门主年仅二十余岁,不是什么老前辈。” 夏安平失声道:“什么?只有二十多岁?就是这样顶尖的高手了?!”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听说席天翊十八岁,现在就已经有了我们这般的实力。”玉修罗道,“这才是天眷之人。” 付现哼了一声,“武功怎么样还需检验,哼,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哈哈哈哈!” 正在此时,一个笑声回荡在夜空之中,声音如雷霆在轰隆隆的响起,响彻整片蜀都城! 这一次,付现与玉修罗齐齐大惊失色,失声道:“不好!” 两人顾不得祝驳与夏安平,立即跳在了屋顶上,看着西方青冥山方向。 那边有一群人正在赶来,为首那人背负双手,身形领先后边之人几里之远,速度极快,几个眨眼之间,轰隆隆的声音在夜空不断接近。 双人对视一眼,“来不及了。” 这一次话音刚落,风声奔雷同时消失。 夏安平和祝驳都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站在了面前的屋顶。 说是年轻人,但是眼中沧桑之感,却是瞒不住在场的人。 “风雷宗,席梦思!” 付现凝重说道,玉修罗也沉默着,浑身紧绷看着来人。 祝驳看着那个年轻人,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 “这位就是玉京城主祝城主?”席梦思狐疑的看着祝驳。 祝驳急忙摇头。 开玩笑,面前这一位可是风雷宗宗主席梦思,那是二绝之一,世间少有的最强者,可以说是极道皇朝的最顶尖绝世高手! 别说现在付现和玉修罗不一定保护他,就算要护住他,这两个门主,也绝对不会是席梦思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 前面的屋顶,除了席梦思,又来了五位。 “剑侠派,夔音派,折桂宫,双子门。”付现看着后来的五人,还有一位是一个妇人,穿着名贵衣服,红衣金丝,是极道皇朝宫内的服饰。 “这位就是夏太后身边的荆蓉吧,幸会幸会。”付现朝女子不咸不淡的拱手。 那荆蓉看都没有看付现一眼,而是到场之后,目光直接落在了夏安平的身上。 “安平,玩儿够了吧?还不回来!”妇人轻声呵斥道。 夏安平躲在祝驳身后,弱弱喊道:“荆姨。” 看到夏安平与一个男子这么亲近,她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看着祝驳:“你是何人?” 祝驳朝着屋顶上的高人行礼,“各位前辈,我只是来打酱油的,不小心出现在这里,我这就走。” “这嘴皮子倒是挺幽默风趣。”妇人冷冷看着祝驳,“可是,你觉得在场的人这么好骗吗?” 祝驳苦笑,“我真的是无名小卒,你们打你们的。” 席梦思点了点头,“有意思,无名小卒竟然有两位门主守护左右?” “我和夏安平都是被他们抓住的。”祝驳赶忙解释,这么多高手目光注视,他真的后背发凉。 “安平,还不过来?你还想和这个小子呆在一起吗?” 这一次妇人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怒意。 夏安平犹豫着,有点不情愿。“大骗子,那……” 这一次,祝驳没有犹豫,“你想回去吗?” “我……”夏安平低下了头,“没用的,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这次偷跑出来,遇见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嗯,我懂了。”祝驳点点头,踏出一步。 “这位前辈,安平她说她不想回去。” “安平,也是你这无名小卒能叫的?!” 荆蓉的眼神,充满杀意看着祝驳。 第九十四章 玉京城主祝驳 “我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安平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一颗棋子,一个东西,你让她怎么做,她就应该怎么做。” 祝驳这次不想退,他只想保护好夏安平,大家都是人,也应该讲讲理吧。 有些时候祝驳是很理想化的,觉得人都有着一样的身体构造,难道应该是都会将心比心的,应该都是能以理说得通的。 都是人,是不是都会对弱小可怜的人或事感同身受?是不是都会对令人气愤的事情仗义执言? 他在网上看了很多新闻,新闻下边千奇百怪的评论,这才让他忽然认识到,一件案件当事人的心理再复杂,都没有那些隔着屏幕打字的看客们复杂。 “我的事,轮得到你这么个无名之辈指手画脚?”荆蓉眼睛一眯,这次真的是动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杀机。 如果不是席梦思在面前,她一定会第一个出手,取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性命! 付现和玉修罗都看着下边据理力争的祝驳,眼神怪异。 “小子,弱肉强食,你说的这些道理,这个世界上谁不懂?可是你太弱,谁会听你的?”玉修罗呵呵冷笑着。 “本人江湖中号称杀人不眨眼,杀的也多是忘恩负义之辈,见过太多的肮脏事,可是却从来没有于人讲过道理,没给人留过机会。” “可知为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已经病入膏肓,你说的他不一定会听,人心之龌蹉,是世间第一肮脏地!” “玉修罗,别把你杀人之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对面剑侠派一位老剑客冷笑,“三年前你犯下穹玉山案,李家二十三口,无论男女老少,皆发疯似的跳下山崖,粉身碎骨,敢说你杀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玉修罗丝毫没有被当众揭穿的难堪,依旧把玩着自己的鬓发,笑着说道:“病入膏肓的传染病,自然得斩草除根。本座功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心有魔障,岂会自杀谢罪?” “玉京城之所以被称为魔教,除了行事狠辣之外,便是这引人入魔、颠倒黑白的本事。” 长街后方,两个人不急不慌的走来,那位年轻公子开口,正是席天翊。 武魁看着被围在中央的夏安平,急忙喊到:“快过来,我身边这位就是席少宗,你这次不就是为了见他的吗?” 夏安平神情一震,略有些失神的看向那位年轻公子。 祝驳也看了过去,见对方不愧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加之对方身份与地位,凭这一张令人自惭形秽的外貌,怪不得被誉为极道皇朝第一美男子。 他拍了拍夏安平的肩膀,“夏包子,你的情郎来了,快过去吧,这里凶多吉少,这两个门主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了。” “你跟我一起过去。”夏安平转过头,慎重的看着祝驳,“他们都觉得你是祝城主,不会放过你的!” 祝驳摇摇头,指着自己,“我可是男人,难道需要情敌的护佑?这是我的底线。” “再说,都是前辈高人,相信也不会乱杀无辜的。”祝驳背着手,“安平,此次一别后会有期,有机会我会去望龙城找你的,如果你没有结婚的话。” 夏安平顿时脸红成了苹果,“大骗子,这么多人,你乱说什么!” 祝驳哈哈笑道:“我未娶,你未嫁,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了?不准我追求你吗?” 所有人都目光怪异的看着祝驳,夏安平捂着脸,逃也似的跑到了武魁身边,觉得自己脸上从来没有这么热过。 这个大骗子怎么敢这么大胆,当众说这些话! 但是出奇的,她心里只有羞涩,却没有一点恼怒的感觉。“师父,你去把他拉回来。” 荆蓉看着祝驳,在对方说出这般无理的话时,她心里只有愤怒与杀意,她冷声对武魁道:“武先生,还麻烦你把安平带走,立刻,马上!” 武魁听出了她话里的杀意,拉着夏安平,“走吧,他说得没错,他不会有事的,毕竟不是祝城主不是?” 夏安平知道祝驳这个祝城主是假的,但她却根本没法反驳,只得干着急。 武魁伸手一捏,制住夏安平。后者立即晕倒,被武魁抱起,“席少宗,此地危险,我就先带她回极道城了。” 席天翊施礼:“武前辈自便。那人真的就是祝城主?” 武魁看了看场中的年轻人,眼神变换数次,沉声道:“或真或假,老头子我也不想看下去了,你们自己判断。” 说完点了点头,带着夏安平离开了此地。 席天翊点了点头,也静静的看着场中,没有给大家提醒,那位看起来很弱的年轻人,或许是玉京城的城主。 毕竟这还不能确定,还轮不到他一个小辈插嘴。 “小子,你可知道安平的真正身份?便大言不惭,说要追求?”荆蓉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看着祝驳冷笑。 “不说你这个无名小卒,就算你真是玉京城城主,也休想打安平的主意,不然,明日你漠北边境,就将面临百万大军压境,三大宗师共上升仙殿!” “难道普通人便不能追求夏安平吗?” “追求?呵呵,有这个想法的人,都该死!”荆蓉踏出一步,祝驳只感觉身上顿时有一股压力,顿时压在他的身上! 弹幕上: “主播别怂!干!” “我看不惯这个老妖婆,同志们,众筹打人!我压元气泡5发!” “我10发!只求主播打趴她,让她看看王八之气!” “主播,拿出你的实力!” “干翻她,穿云箭送上。” “老板大气!老板威武!” …… “这位宫中的贵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祝驳生无可恋的看着屋顶上的玉修罗,只见他脸上带着不甘与愤恨,“你怎么知道,这位小兄弟,以后成不了大人物!” “再大的人物,我极道皇朝不愿,也是随时随地可以碾死的人。”荆蓉冷笑道:“安平什么身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席梦思微笑的点点头,“不错,安平公主,乃是夏太后的掌上明珠,小兄弟,你确定还要怀着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 席梦思的目光之下,祝驳身上又是一沉,一股更为可怕的压力徒然加在身上! 他艰难的顶住,脚下的地面,已经碎裂,他的脚陷入了地面之中。 “这就是你们自诩名门正派的行事?”付现冷笑道,“这么多高手,只会欺负小年轻?” “你们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两位门主觉得,这蜀都城,今日二位还有机会活着走出去吗?” 夔音派的高手浑身赤红,看着付现与玉修罗,“早听闻玉修罗战狂魔功骇人至极,今日正要领教一番,看是我夔音派武功更胜一筹,还是你这魔功更厉害!” “这小子和你们走在一起,也是个小魔头,我极道皇朝也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便无伏魔之心。”荆蓉早就等不及了,直接飞落下屋顶,向街上的祝驳走来。 “唉,你们啊,为什么这么不要脸呢?” 这时,那个本应该竭力对抗席梦思与自己气势压落的年轻人,忽然说话。 并且,轻轻松松抬起头来。 斑白的鬓发间,白色灰尘随风飘去,他脸上的妆容也在瞬间消失。 黑色的衣服,黑色在缓缓的化作飞灰,脱离衣服的材质。 眨眼之间,一个白衣男子,如春风、如夏花、如秋霞、如冬雪。 无尘无垢,白衣胜雪。 此时冬夜,一场初雪,晶莹雪花,飘然落下。 第九十五章 恭迎祝城主! 场中那人身上的变化,极其的魔幻,早已看呆了四周的顶尖高手。 就连席梦思也瞳孔微缩,看着这一幕,那人身上气质,如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衣少年,如仙神一般站在原地。 那双眼睛,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只要与他对视,便觉得此生不负,与这般人物共存于世上! 最震惊的两人莫过于付现与玉修罗,此刻他们心里都想起了一个人。 魔仙堡主,祝仙黎! 雪花落在头顶,像被无形的真气挡开,那人不染外物。 紧袖松开,发冠跌落,那人长发披肩,在寒风中的身影,是如此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装神弄鬼!”荆蓉尽管觉得奇异,但是她从来不信,先前还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眨眼睛能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 她一掌击去,掌风卷动万千风雪。 然而,祝驳微笑挥手,磅礴真气如山岳倾倒,滔天巨浪! 轰! 荆蓉嚣张一时的身形,直接被可怕的力量掀飞,撞破层层墙壁,最终生死未知。 这一幕反转来得太快,场中没人反应得过来。 席天翊离得最近,只觉得身体冰凉,手掌一握,满是冷汗。 一招,一个顶尖高手,门主级别的荆蓉,直接被打的半残! 所有人,四大派的四位高手,通通止住了脚步,面色骇然看着长街上的男子! “咕嘟。” 不知是谁,悄悄吞了一口口水。针落可闻的场中,清晰而又令人窒息。 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仰头看着席梦思等人。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那人不似在仰望,而是在俯视。他们的脑海中,一个庞大身影,居高临下,看蝼蚁一般,看着已至武道山巅的他们。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金属交击声在风中传来,席天翊抬头一看,夜空中,有一顶轿子在飞腾,在虚空之中,如同行走平地。 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场中,一行人抬着轿子落下。 “行馆馆主!”付现觉得自己腿肚子在转筋,这一次,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坐实了,心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四人抬轿,瘦削如柴的身影,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带着无脸黑色面具,没有眼睛。 在轿子前方,依旧是个带着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但是他面具眼睛处,有两个孔,手里持着长杖,长杖上端,一串金属叶子,随风飘动,静谧无声。 为首的黑篷人单膝跪地,无视场中所有人,朗声说道:“恭迎祝城主返回玉京城!” “恭迎祝城主返回玉京城!” 抬轿四人亦是跪下山呼。 祝驳微微一愣,没想到玉京城服务这么周到。 他环视四周,神色无奈“本来我不想去玉京城,但是心里一想吧,这玉京城也还行。” “付门主和玉门主说得很对,你们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弱肉强食,我没能力改变所有人的看法,所以我决定,自己做那个拳头最大的人。” 祝驳笑着,对四方行礼:“正是介绍一下,本人,玉京城主祝驳,诸位江湖同道,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理直气壮、无视所有震惊的目光,走到了轿中坐下。 四方皆是轻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祝驳可以清晰的看到外边众人的表情,但是外边人看轿子,却看不清里面的坐的究竟是谁。 抬轿四人平稳的站起。 一声轻笑从轿中传来,“这次搅了席宗主的喜事,在下深感惭愧,在这里祝席宗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走吧。” 行馆馆主看了看落在轿边的付现与玉修罗,然后点了点头。 再一眨眼,一行人已凌空漫步,在原地的风雪中,只留下了叮叮的清脆声响。 席梦思狠狠捏住手掌,忍住自己想要出手的冲动。 这位新任的玉京城主,他看不透! “多谢祝城主,为我父贺新婚!” 席天翊真气运转,朗声回应,蜀都城中,清晰可闻! 轰! 长街半数青砖地板,纷纷碎裂成了两段,席梦思脸色阴沉,看着席天翊。 后者好奇看不见脸色很差的席梦思,笑着恭敬回礼:“父亲,宗内之事还得您主持大局,此地后事,就交由孩儿处理吧。” 席梦思看着席天翊,忽然笑道:“真是为父的好孩儿。” “各位同道,咱们这就回去吧。”转身对着看了一场戏的四大派高手道,“玉京城主祝驳回玉京,这场大事,以后江湖定然又会迎来新的变数,大家一起回去商讨商讨。” “是极是极。”众人假装没有看到父子二人的不合,心里自有盘算。 席天翊看着众人背影,又看着空荡荡的夜空,沉思片刻,微微一笑。“极道皇朝玉京城……” …… 像是坐飞机一样的感觉,在空中,轿子四周轻纱透气,却也没有寒风灌入其中。 祝驳放下心来。 实际上,他并没有众人看上去那么肆无忌惮、游刃有余。 他体内,无时无刻都有经脉撕裂的疼痛传来,此时在轿中,终于忍受不住,一声痛呼。 他赶忙自己捂住嘴巴,浑身上下,像是被人千刀万剐! 他喘息着,忍着疼痛,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赶忙服下葛有为给他的丹药。 倒在座位上,因疼痛而抽搐的身体逐渐才好转了回来。 “等等!”祝驳忽然开口。 行馆馆主立即调转身形,落在下方屋顶之上。 这里是蜀都城最高处的塔顶,一行人落下,瓦片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城主,怎么了?”付现心头惴惴,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想起之前对祝驳做的事,生怕这位祝城主也给他一袖子,把他这老骨头打得半死。 祝驳看着下方的街道上,三个身影在狂奔,屋顶上,一个青衣身影背负双手,像是猫捉耗子一样的轻松追击。 刘宗胤三人心头发苦,看着身后的那人,心里都跌入了冰湖。 “不逃了,拼死做掉他!”刘宗胤发狠,三人立即停下脚步,庞斐上官遂瞬间左右分开,朝着两边巷子跑去。 屋顶那人看着三人行动,停下脚步:“分开逃吗?这是蜀都城,没用的。” 刘宗胤气喘吁吁,勉强对着那人行礼,然后说道:“阁下可是风雷宗的御外长老徐旭刀?” 青衣年轻人看长街的刘宗胤,“你认识我?” “风雷宗里,这样年纪就有这般实力的人,除了御外长老徐旭刀,不做其他二人猜想。”刘宗胤沉声说道。 徐旭刀不可置否,实际上少宗主席天翊的武功,根本不在他之下,而且比他更年轻。 他看着刘宗胤,“我也认识你,刘宗胤。江湖号称你的快剑,可快过风。” “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却在五冠侯的压力下犯了傻,在蜀都城,光明正大刺杀君能忍,是当我风雷宗真的拿不下你?” 刘宗胤苦笑道:“我确实是铤而走险了。” “可是,我觉得风雷宗不应该拿我。”刘宗胤而后断然说道。 “哦?为何?”徐旭刀抱着双臂,静静看着刘宗胤。 刘宗胤笑道:“因为御外长老,需要的外部压力,不是应该是我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物,你风雷宗要抵御的,不应该是某个人,而是外部有威胁的势力!” “你可不是小人物。”徐旭刀没有反驳,但是他还是要重申一下,“风雷宗为极道皇朝第一势力,还有哪个势力能威胁到我们?这是笑话吧?” “是的,皇朝第一宗门势力。” 刘宗胤点头道,“能威胁到风雷宗的,当然就是这个……皇朝!” 徐旭刀双眼顿时眯起。 第九十六章 我们等你 是的,极道皇朝。 夏太后在先帝韩慕瑾还在世之时,组建镇异司这等庞然大物,为的就是约束江湖势力。并且逐步蚕食,就像是一个你没有一点反抗办法的寄生虫。 以前宗门势力之大,笼罩江湖,如这风雷宗在蜀都城,就是蜀都城的土皇帝,任何一位来蜀都城当知府的官员,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得到风雷宗的认可。 如果是不去拜会山头,那以后在蜀都城,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不是说说而已,一个宗门势力之大,所能动用的人手之多,如同是私兵,不听调令的江湖门派大有人在。 但是镇异司建立之后,针对琉璃陆的江湖,极道皇朝列出了一系列的法制,整片江湖就像是被套住的耕牛,而镇异司就是极道皇朝手中的牛鞭,叫整个江湖往哪边,就得往哪边。 其中实现这个目标,最重要的人,是五个人,镇异司四位统领,以及一个在江湖中人都最为忌惮的人,君不让。 当然,还有很多人在这件事上有推动作用。 比如上一个百年的三位宗师,以及今个百年,当年还很年轻的三位宗师。 好像无论是那一百年的宗师,对极道皇朝都极其偏爱,或者说是,承认的正统。 琉璃大陆的正统皇室,唯有韩家。 这个时候,极道皇朝内忧外患,风雷宗想要不被极道皇朝蚕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说,御外长老这一职位,在少宗主席天翊的强烈建议下,应运而生。 但是席梦思与自己儿子,在这方面的意见却相左,似乎是不愿意与极道皇朝有冲突。 极道皇朝的江湖门派,都看着风雷宗,只要风雷宗牵头反抗,极道皇朝必将大乱。 乱世之争,或许能让琉璃陆的主人,彻底的换姓氏! 徐旭刀紧紧盯着刘宗胤:“继续说,为什么风雷宗不该杀你。” “因为清皇教,和你们的一致!” 刘宗胤很自信的看着徐旭刀,“青衣先生,你说不是吗?” 徐旭刀一震,思虑片刻,而后轻笑摇头,“既然是选择盟友,为什么我们要选择清皇教这种上不了台面的?” 刘宗胤骤然失色,失声道:“这不可能!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徐旭刀面色微冷,“是不是死路不知道,但你已经走到了死路!”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一道劲气贯通屋顶瓦片,徐旭刀想也不想,立即后退抽身,那金光指力射向夜空。 又是瞬间,在他后方,一声沉喝传来,刀身在空气之中,划出一阵火光,四周空气在长刀振动之下,变得如沼泽一般浓稠。 徐旭刀后仰翻身,脚下如踏奔雷,双手挥出,阵阵雷光与火光碰撞,哗的一声,屋顶瓦片尽数飞起。 庞斐双刀如狂风骤雨,刀气纵横无双,仗着出手先机,他与徐旭刀勇斗十招之多,却是双臂被震的麻木不堪,连刀都无法再提起。 刘宗胤见庞斐力竭,赶忙一剑飞去,剑光如寒霜,冻结半空飞雪,直刺徐旭刀的胸口。 徐旭刀不屑一笑,“这不是你的剑!” 双拳挥动之间,身前的冰凌顿时被阻挡在双拳之间,不得寸进。 刘宗胤咬牙,双臂抵着寒鸦惊雀,长剑在徐旭刀胸前,被他用罡气挡住,看起来还游刃有余,化拳为掌,上下双掌一夹! “破!” 舌绽雷霆,一股冲击之力,直接撞到了刘宗胤胸口,后者直接持剑抛飞。 后耳出一阵风声,出现在徐旭刀的灵觉感应当中,他立即偏头,一道金光指力,像是镭射光一样,瞬间将他发丝灼烧。 徐旭刀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与游离战圈之外的上官遂并驾齐驱。 徐旭刀轻松一笑,一掌击出。 上官遂慌忙之中,指力点在掌上,像是遇到了不可移动的大山一般,刚猛真气瞬间击溃指力,一声脆响传来,上官遂的身影已经嘭的一声,从屋顶跌落进屋子里。 双刀庞斐一声怒吼,“给我去死!” 双刀斩下,徐旭刀双臂上接,脚下屋顶也瞬间破开大洞,两人跌落在废墟的屋子里。 剑气破空而至,徐旭刀心念一动,周围雷罡涌动,庞斐不依不饶,尽管双手之中已被震得血肉模糊,但他依旧拼尽全力,强行压制住徐旭刀的身形,避免他躲过刘宗胤的剑! 叮叮叮当当当! 快剑如疾风暴雨,噼里啪啦的刺在徐旭刀雷罡之上。 刘宗胤状如疯魔,快,更快! 徐旭刀在庞斐的压制之下缓缓站起身。 “给我开啊!”刘宗胤双臂绽放血花,一声怒吼,寒鸦惊雀直捣黄龙! 咔嚓一声! 雷罡碎裂,刘宗胤眼中燃起了希望,但是绝望也瞬间来临。 徐旭刀双脚踏地,浑身一震,雷霆噼里啪啦在这废墟之中炸响。 已经早就坚持不住的庞斐被雷罡震飞,凄凉的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已;刘宗胤的剑上,蓝色雷弧跳跃,寒鸦惊雀一声哀鸣,人剑分离,刘宗胤嘭的一声,直挺挺的躺在原地。 “我不会杀了你们。”徐旭刀脸色微微有点苍白,身上雷光不时跳跃,啪的一声在身边爆开。 “把你们交给五冠侯,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彩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串金属叶子碰撞的声音在头顶的窟窿边响起。 徐旭刀抬头,凝重看着那只能看到顶部的轿子。 “魔教玉京城主!” 刘宗胤也看到了,雪花在窟窿口飘落,那顶轿子里的人,就是玉京城主吗? 会不会是熟悉的人?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个人,但是他又苦笑的摇摇头,不,不可能是他。 轿子的轻纱之中,一只洁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刘大哥,庞二哥,剑与刀都不是这样用的。” 这一句话,已经跪躺的三兄弟,顿时心脏慢了半拍。 徐旭刀如临大敌,他根本没有冲上去一战的勇气,也没有逃走的勇气,他现在只想自己能够挡住即将到来的可怕攻击! 他双足猛然踏地,双掌颠倒在丹田处,猛然一按,雷罡狂风,轰的一声撑开。 然后一刀一剑悬浮而起。 刀是庞斐的长刀,剑是刘宗胤的寒鸦惊雀。 刀剑交错,一道真气凝成的浪潮,瞬间在刀剑之中迸发而出! 整座无人的房屋瞬间倒塌,半数的长街之上,一道被冰封的浪潮固定在半空,四周空气凝结,长街之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寒风呼啸,寒鸦惊雀兀自而鸣,久久不能停歇。 徐旭刀的身影在冰封浪潮之下,青衣已经碎裂,满身伤口,单膝跪在地上,哇哇吐着鲜血。 “多谢祝城主手下留情!” 徐旭刀眼中没有凶狠的恨意,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可以肯定,玉京城主这一击留手了,不然不会只是长街半数冰封,恐怕方圆十里,必然生灵涂炭! “毕竟我是好人。”浮空站立的行馆众人,脚下如凌虚飞度。 此等轻功,徐旭刀自认除了宗主之外,天下之中,能做到这一步的,唯有宗师叶流形。 “你去吧。”轿子里祝驳说道。 徐旭刀回了一礼,原地只剩清风荡漾。 见祝驳并没有出来打招呼的样子,刘宗胤三人也不敢妄言,此时庞斐像是鸭子,头都缩到脖子里了。 “多谢祝城主救命之恩。”刘宗胤慎重行礼。 轿子里,祝驳一愣,看着衣衫上刚才出手而吐出的一口鲜血,神色有些失望。 “走吧。”祝驳意兴阑珊的说道。 “祝城主且慢!” 刘宗胤抬头喊道,行馆馆主知道祝驳与下边三人关系莫逆,不然也不会特意来到此地。不然的话,付现与玉修罗在旁边,直接让二人中的一位前来,自可保住这三人性命。 但是城主还是来了,证明这三人在城主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于是他自作主张停下来,静听刘宗胤还有何话说。 刘宗胤也完全没想到,凶名赫赫祝城主,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停下脚步。 要知道,晚一分钟启程,那回漠北的路上,变回多一分的变数。 他也不敢耽误祝驳时间,抬起手中寒鸦惊雀,说道:“宝剑赠英雄,寒鸦惊雀在我手中,仅仅只是好剑,在城主手中,才能全是神兵。” “今日,城主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还请城主收下寒鸦惊雀!” 付现看着刘宗胤微微点头,“此剑确实非凡,在如此霸道的雷罡之下,不仅没有丝毫损坏,而且仿佛还重新开刃了一般,尽显神意!” 祝驳心头感动,刘宗胤是知自己去漠北途中,必然不会一帆风顺,故意送出寒鸦惊雀,为的就是让他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心念于此,他轻轻抬手,寒鸦惊雀兴奋异常,脱离刘宗胤的手,直接飞到了轿子里,落在祝驳手上。 祝驳双指轻抚剑身,剑气如霜,冰冷刺骨。 “如此,寒鸦惊雀我就收下了。”祝驳心情转好,不是因为寒鸦惊雀,而是因为刘宗胤的心意。 他们没有变,尽管自己的身份已经和祝马叉判若云泥。 “祝城主,我的刀也愿意送给你!”庞斐急忙挥着手里的刀。 付现看了一眼,长刀上已经豁口满布,而且随时有碎裂的危险,冷笑的说道:“这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祝驳哈哈一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如有机会,下次定与三位把酒言欢!” 行馆馆主叮铃铃的摇起手中长杖,四位抬轿的瞎子,听着声音,踏风而去。 付现与玉修罗追上去,一左一右,护在两边。 看着轿子远去,庞斐依然傻呵呵的笑着。 刘宗胤察看晕过去的上官遂,将其扶了起来。 看着傻呵呵的庞斐,笑骂道:“瞧你这出息,我们也尽快离开蜀都城吧,应该不会再有阻拦。” “原来马叉兄弟这么厉害啊。”庞斐嘿嘿一笑,看着被冰冻的巨浪,其上依旧剑气与刀罡强盛,微微靠近,都觉得皮肤刺痛。 刘宗胤骂道:“那是自然,四大宗师之一,玉京城城主,不是说说的。” 而后他沉下脸色,“但是,他想要安稳的回到漠北,还是很难啊。” “以马叉兄弟的武功,纵横天下都可以,回一个漠北怎么就难了?”庞斐心疼的摸着自己的长刀,唉,又得花钱置办了。 刘宗胤说道:“极道皇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别忘了,还有三位宗师,极道皇朝虽然不能指挥他们,但还是能影响他们的意志。” 庞斐顿时也凝重了下来,“还有君不让,郑东来,四大派的高手。玉京城,举世皆敌!” “不,是祝驳举世皆敌。” 上官遂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魔门门主,又岂会容忍一个年轻人,这么轻轻松松的坐上那个位置?” 刘宗胤沉默了,想起了祝驳临行前说的话。 “如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的。”他捏起拳头,看着夜空。 “祝城主,我们等你。” 第九十七章 路遇袭杀 轿子里,祝驳忍着疼痛,这次因为药效没过的关系,不用再次吃药。 但是,经脉撕裂感觉依旧痛不欲生。 在出手一刀一剑之后,他吐出了鲜血,因为不能让这些玉京城,以及可能隐藏在暗处的风雷宗探子看出虚实,所以他没有走出轿子,去看刘宗胤三人的情况。 此刻,他正拼命的运转爬虫功,真气具有一定效用的疗伤性质,用来减轻经脉撕裂与穴道刺痛的痛苦。 付现跟在在轿子旁边,在行馆特有功法的帮助之下,也享受了一波乘奔御风的感觉。 此刻他心里有一百万个问号,也有一百万个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祝驳明明武功这么差,而且为什么竭力隐藏身份,等等一些事情,都太过古怪。 但是,夜晚看到祝驳的可怕,他又不敢有对其身份的一丝怀疑。 而且行馆馆主亲自前来,不可能接错人。 “城主,我怎么闻到有一股血腥味?” 付现还有犹豫如何说话,轿子另一边的玉修罗却先行开口,“城主,你受伤了?” 付现闻言,立即脸色变化,略有些惊喜的看着轿子轻纱,想要透过这轻纱看看里面的情况。 行馆馆主不能开口,运功之中口不能言。 轿子里疗伤的祝驳心里一跳,这玉修罗是狗鼻子吧,这么大的风,还吹不散血腥味?这都能被他闻到? 祝驳装模作样,实际上是真的忍不住,趁机轻咳了两声,笑着说道:“寒鸦惊雀染血,你要进来看看吗?” “属下不敢。”玉修罗自然是不敢的,尤其是祝驳的回答,虽然轻轻咳了两声,听起来是很虚弱,但是这般大张旗鼓的邀人进去,是个人都不敢啊。 面前这一位是玉京城城主,祝仙黎的关门弟子,天知道对方跟着祝仙黎,有没有学到对方喜怒无常的魔性。 并且,新主子的性格没摸清楚,玉修罗也不敢再多话。 付现也是同样的想法,万一祝驳之前装模作样的表现,都是在戏耍他呢,当下属,千万不能把偶尔看到的领导的性格一方面,就当成固有印象,不然绝对会吃大亏。 祝驳轻轻松了一口气,专心练功。 葛有为给他说过,想要压制体内的病痛,必须提高自身的实力。虽然经脉所受的伤,并不会立即好完全,但最少可以阻止其恶化。 也就是说,祝驳想要毫无忌惮的使用元气泡,自己的内力就必须要达到一定水准才行,最好是宗师级别,这样对经脉才不会有一丝的伤害。 但是,要是自己成了宗师,还用元气泡干嘛,自己每一招就有宗师之力。 但是宗师的实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君不见琉璃大陆人口几亿?然而宗师高手,却只有那么三位。 祝驳也不奢求,只想自己实力有所提高,犯病时痛苦能够少一些就心满意足了。 最好是自己能完全掌控玉京城,这一批这么多打手,哪里还需要自己出手。 然而这件事又有矛盾,别人看不到自己出手,只怕是不会听自己的,而且随时可能有绳命危险,但自己又不能随时出手。 所以这次祝驳打定了主意,决定毕其功于一役,这次全力出手,把所有人都干趴下,立威,狠狠的立威,就算今后不能再出手,这次也一定要把威信立起来,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试探他的深浅! “所以这一次,就让我疯狂一把!” 他摸着怀里的四颗丹药,“最少四次,最多五次,是哪些小朋友会这么幸运呢?” 一夜未睡,此刻疼痛减缓后,祝驳已是困意来袭。 “全速回玉京,我先修整一番,如遇宗师拦路叫我。其它人,你们自己打发就是。” 祝驳吩咐一句,修整就是睡觉去了。 废话,除了宗师能立威,对其他人出手,简直是掉价好吧,自己现在人设是高人。 行馆馆主落在荒山停下,他点头看了看付现与玉修罗,然后对着轿子道:“尊城主之令。” “两位门主,接下来的路可能不好走,我会尽量不经过主城,但是城主行踪不暴露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些尾巴或者拦路的人,还请二位辛苦辛苦。” 付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玉修罗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一行人再次启航。 “呵呵,付老头,这般积极表现,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玉修罗的声音出现在付现耳边,付现苦笑,“我之前对城主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这心里说真的,有点虚。” “怕什么,现在他还只是名义上的城主,一切等继任大典之后才算数,魔教八门门主,难道他还想杀人立威不成?”玉修罗冷哼一声,“你可是算得上两朝元老了,怕这么个小屁孩儿?” 付现年纪和内功一样,深不可测,出名很早,因为功法原因,寿命也很长,祝仙黎之上的祝若愚时期,就已经声名鹊起,称两朝元老,并不为过。 飘渺门的存在委实有点特殊,经常属于见不到人的一门,一人单传,并且多数时候都隐匿在大山深处,原始森林里过着野人生活。 如果说八门之中哪一门守玉京城影响最低,必然是飘渺门莫属。 属于你不需要我,我也有你不多没你也行的地位。 这次付现要不是恰好撞枪口上了,说不定继任大典都不会回去参加。 “老夫当然不怕。”付现强硬说道,“就是这不是,咱们现在同行,得相互帮衬嘛。” “呵呵。”玉修罗冷冷笑了一声,“我就不会怕,不信他还敢杀我们。” 咻! 无声无息之间,一根箭矢从他左边飞来,宛若流光一般,拖着长长的光线,直射轿中之人! 玉修罗惊得一身冷汗,双手立即摊开,护体罡气立即撑开,一把抓住流光羽箭! 可怕的羽箭依旧在他手中不断的突进,不停旋转。 玉修罗用力一阵,羽箭终于化作尘灰,但他也因此身形飞落,落在下方山顶。 乘奔御风固然速度极快,但是在空中争斗却还是做不到的,所以最忌讳的一类人,便是弓箭手! 等到玉修罗落地,一道如惊雷炸响的弓弦颤动之声,才在远处的一个山顶响起。 付现出现在玉修罗面前,看着远处那人再次弯弓搭箭:“极道皇朝神弓门,落日神弓余飞虹。” 余飞虹的弓,看起来如同金石所铸的弯弓,而弓弦更是夸张的,像是一根看不见的蚕丝。 “他射不了几箭。”玉修罗看着羽箭所指,依旧是天上飞跃的城主翡烟辇。 “但是对我们却是最有威胁的。”付现身形闪动着。 那边行馆馆主也察觉到了威胁,就要降落在远方的另一处山顶。 就在此时,付现骤然闪出,出现在半空之中,只手挡住一箭,一掌推出,两者可怕力量,将他半空无处卸力的身影震飞。 一道平地惊雷的声音这才轰隆隆,滚动山谷之间传来。 余飞虹看着流血的双指,尽管有防护的手套,但连射两箭,已经是伤了自己。 他没有强求,毕竟时间多得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机会。 背起人高的长弓,他就要离开。 “你觉得你出了手,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一个阴柔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余飞虹坦然自若的转过身来:“不愧是魔门门主,这么快就赶来送死了。” 玉修罗双眼一眯。 这时山下,一个个人影相继跳了出来,手持宽背刀,虎视眈眈,将玉修罗团团围住。 余飞虹行了一礼,“余某还有其他事,恕不奉陪了。” 在人群的保护下,余飞虹毫不畏惧,在玉修罗的眼皮子底下,慢慢下山。 玉修罗看着四周,像是某种攻击阵法站位的众刀客,心里微微有些吃惊,“这刀阵倒是奇特,有些看头,请问诸位是何门何派?敢袭杀玉京城主?” “蜀都八神门,神刀门领教魔教魔门武功!”周围有个断喝,四周森然刀气如同一座座山峰林立。 玉修罗如同置身万千刀山,一望无际,万仞高峰,如一口口刀,刀气森森。 “八神门,有趣。”玉修罗阴恻恻的笑道,“不过可以,八神门今日之后,要少一门了。” “杀!” 刀气刹那爆发,如同头顶万仞高峰,轰然崩碎,乱石穿空,劈头盖脸的刀气压下! 第九十八章 八神门解散 等到付现出现在这边山头,一掌击毙最后一个刀手,玉修罗才打着哈欠站起身来。 像是看了一场好戏。 事实上也是这样,场中死伤殆尽,一片地狱一般的场景,让人忍不住狠狠打着冷战。 很多刀客都以为玉修罗被自己砍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砍死的是自己的同伴。 这是一片修罗场,更是所有陷入玉修罗功法中的人,心中的修罗场。 “余飞虹呢?”付现光脚选在一个没有血迹的石头上站着,看了看场中的所有尸体,皱眉问道。 玉修罗无所谓的道:“被他跑了,这个神刀门的人专门断后,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袭杀。” “只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虽然有行馆,但是想要劫杀,还是能有一定机会碰到的。”付现沉声说道,“神弓门余飞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这次让他跑了,怕下次就更危险一分了。” “所以呢?”玉修罗问道。 “我去追杀,你护住城主。”付现没给玉修罗反驳的机会,直接跃下山巅,几个跳跃之间,已经落入密密森林。 “呵呵,还说自己不会怕,狗腿成这个样子。”玉修罗讥讽说着,完全忘了刚才自己挡箭的事情。 才没睡多久的祝驳依然没有醒,玉修罗轻功运转,飞落过来,对行馆馆主道:“付现去追余飞虹了,应该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行馆馆主点点头,“但是我们不可能等他,不然后边的路,我们会走的很被动。” 玉修罗心头不忿,但却也知道,对方说得对。 玉修罗可不想跟着祝驳走,毕竟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玉京城主身上,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但是他又不得不跟着走,这是自己责任所在。 如果没有遇到祝驳,他完全可以绕着走,假装自己不知情。但是蜀都城,祝驳“变身”就在眼前,他想逃也逃不掉。 一行人再次出发。 另一边,余飞虹在逃,付现在追。 前者如果论武功,只能算是一等高手,如果正面遇上付现,定然是难逃一死的。但身为弓箭手的真正长处,是在远处突然射杀,正如付现所说。 对翡烟辇最具有威胁的,就是有着这等实力的弓箭手。 所以,余飞虹必须死,不然大家的行程都会被拖住。 同时,他也耍了小聪明,借机远离了祝驳,被各大势力盯上的感觉,真的是挺提心吊胆的。 付现背着双手,像猫捉耗子一样,远远跟着余飞虹。希望对方可以把他带远点,这样自己追不上翡烟辇,也不能说自己不行是吧。 毕竟行馆的轻功,是公认的天下第三。 但是,余飞虹突然又停了下来。 付现想了想,艺高人胆大,也停在了他的对面,“怎么不跑了?” “当然是自知晚辈逃不出前辈的手掌心。”余飞虹取下了长弓,嘭的一声立在身前。 “一段逃亡,手上的伤势好了许多。”余飞虹接着说道,“自认为还是有保命的手段了。” “你认为你的这一箭能够射出来?”付现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身影开始原地跳屏。 余飞虹手指摸到了箭筒,“我认为,我行!” 付现刚要准备冲过去,然而忽然四周杀机迸发。 只见一魁梧中年出现在身后,一拳击出,浑厚真气如苍茫大山横移,拳风吹动四周树木,振动得四周空气像是瞬间抽空。 还有一位矮小精悍的男子,像是一个土拨鼠一样,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袖珍小刀,他速度极快,穿梭在场中,手中的刀,砍向付现的小腿。 还有一女子坐在树顶,拨弄着古筝,一根根琴弦嗡嗡振动着,无形音波回荡开来,枯叶在声波下一分为二。 左手边,一络腮胡汉子,出手之间,有猛兽咆哮之声回荡林中,身上的气势如万兽之王,隐隐可见真气在身,化作虎形。 所有的攻击刹那间来到,根本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蓄力已久。 尽管付现为当世顶尖高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护体罡气全开,他的真气不敢有一丝的保留,迅速攀至顶峰。 嗡! 所有攻击落到,付现脚下的四周泥土,瞬间炸起三丈高,并且,泥土飞溅中,付现的身形一次次快速闪烁,逐渐虚幻,全身上有白雾升腾。 咻! 轰! 惊雷炸响之前,付现的护体真气已经被破,这一箭流光,像是一道丝线,串联起了两个人。 “中了!”络腮胡男子大喜,极其再出手,震落所有的泥土,场中顿时干净了下来。 可是,原地哪有付现的身影,只有点点血迹。 用拳的魁梧中年后撤,出现在余飞虹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然后,咕噜一声。 旁边树顶,一个女子人头滚落下来,同时还有无头尸体,断弦古筝。 “柳门主!” 场下之人抬头看去,只见树顶上,站着一个白衣年轻人,周身笼罩在朦胧的白雾之中,赤着脚,看不清面貌。 “你们很不错,我受伤了。” 比之前的声音年轻太多了,付现开口,众人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也能感觉到目光的注视。 所有人心头发寒。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今天联手杀一个门主,既然还是被反杀了一人。付现的实力,着实可怕至极。 “报上名号吧。”付现说道,“我不杀不知名号的对手,这个女人除外,毕竟当时情况太危急了。” 余飞虹开口道:“你杀的女子是神音门门主,柳鎏。” “我乃神拳门门主,冯诚。”魁梧中年冷冷说道。 付现点点头,看着那位身材矮小的兄弟,“你呢?神什么门?” “神行门,窦无止。” “神威门,扈刹心,领教付现前辈高招!” 络腮胡男子一跃而起,白鹤亮翅,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白影,然后双臂如刀,挥舞着朝着付现斩下。 付现轻轻一闪,白雾身影出现在矮小男子面前,一拳砸下! 轰的一声,地面开裂,但是窦无止已经不在面前,而是出现在了付现身后。 并且,锋利的指刀在他的喉咙处划过,划在白雾上,竟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 窦无止不信邪,再次一刀。 但是,这一刀却是要了他的命。付现已经反应过来,转身掌劲吞吐,窦无止已经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一起出手!”神威门门主扈刹心怒喝一声,口中发出虎啸之声,震得白雾翻腾。 神拳门冯诚铁拳再挥,抓住机会,一拳打在白雾头顶。 白雾徒然散开,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然后就听到余飞虹的声音,再下一刻,他的眼睛看到了余飞虹惊恐的双眼。 他身体背对余飞虹,脑袋直接转了一大圈。 神威门门主心里再提不起一点战意,同伴都不顾了,直接逃走。 却在逃走之时,有白雾缠绕在他的脚下,如附骨之蛆,再一眨眼,他整个人都被白雾包裹。 白雾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片刻,空空如也的衣服从半空飘落下来。 付现的身影才出现在树顶,又变得苍老无比,衣袍却是崭新。 他眼里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态,叹气道:“虽然我记不清你们的名字,但我还是会把你们埋在一起的。” 余飞虹可没有心思吐槽,他的心态已经崩溃,神行、神拳、神音、神威。四门门主眨眼之间暴毙在他眼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玉京城被称为魔教,八门门主,为什么会是魔门门主。 此等杀人手法,让人胆战心惊!! 付现看着余飞虹,“神弓门,你还不逃吗?” 余飞虹微微一愣,然后扛着长弓,疯狂逃走,他只想逃的越远越好! 蜀都八神门,自诩可比肩玉京八魔门,这次前来劫杀玉京城主,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但是如今他才知道,以前的他们有多可笑,有多么的膨胀。 一个魔门门主而已,就杀了四位门主,加上山顶的神刀门,五位门主,通通暴毙。 余飞虹逃得像丧家之犬,自然不会看到,不可一世,如同魔神的付现,直接从树顶上摔落下来,压断了一根根树枝,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久久没能爬起来。 “还好我聪明,不然就要被余飞虹给射死了。” 他的肩膀处开始有血液渗出,脸色也苍白如金纸。 第九十九章 记住虚祸殃 余飞虹一路奔逃,他不敢停,他怕自己眨眼间死在了付现的手上。 原始森林中逃亡,最容易发生的事情就是迷路,而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方向了,只想远离那个地方。 看到前方有篝火,他直接就冲了过去。 “谁!” 一声声拔刀的声音传来,余飞虹听在耳中,却莫名感觉到无比的亲切,给他一股安全的感觉。 “我乃神弓门余飞虹,有人在追杀我!”余飞虹赶忙说道。 那边也有一个背着长弓的身影,看着余飞虹,双眼一亮,兴奋的对领头的那人道:“头儿,是余飞虹!真的是落日神弓余飞虹!” 尤安山没有收起兵刃,只是眼中的警惕稍微减少了些。 “余大侠怎么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又是谁在追杀你?” “魔门飘渺门门主付现。”说起这个名字,余飞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余飞虹走了过去,“你们是镇异司的人吧?尽快逃离此处,不然凶多吉少。” 尤安山对矮小些的文悬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往余飞虹来的方向去。 “镇异司六十组,正要回京述职。”尤安山行礼,邀请余飞虹坐下。 “这荒山野岭的,不知余大侠,为何出现在此地?而且魔门付现又是怎么回事?”尤安山问道。 余飞虹长叹一声:“你可听说过玉京城主出现在蜀都城的消息?你们肯定还没收到消息,因为我八神门也是今晚才收到的消息。” “这两日我们都在这青屏山,确实不知道外边的事情。”尤安山回答,“玉京城主祝驳在蜀都城?” “不。”余飞虹道,“他在青屏山。” 尤安山双眼一眯,“这么快?蜀都城到这里,寻常高手赶路,也得一天一夜才行。” “可是,行馆出动了。翡烟辇重现江湖。”余飞虹说道,“几个时辰,玉京城主已经来到青屏山,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翡烟辇就可以进入甘宁城范围内。” “这么快!”丁氹被吓住了,这是什么速度?宗师叶流形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没错。”余飞虹点头道,“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劫杀玉京城主!” “成功了吗?”魁梧高大的陈浪赶忙问道,惹得丁氹翻了一个白眼,这还用问,要是成功了余飞虹还会被付现追杀吗? “蜀都八神门,已经死了五位门主。”余飞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将翡烟辇中的玉京城主射杀,不然他们都不用死的!” “还有两位门主呢?”尤安山心里数了数,死了五个,面前一个,还有两个。 “还有一个在这里。”暗处,一个老头背着一个长匣走了出来。 余飞虹的目光豁然看着老者,牙缝里艰难蹦出一句话:“你之前为什么不出手!” “因为我如果出手了,也会死。”老者冷静的回答,丝毫没有羞愧的神色。 “你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啊,王神机!” 尤安山站起身行礼,“前辈就是神机门门主吧,幸会幸会。” 王神机坦然自若的坐下,说着丢脸的话,依然是面无表情:“在柳鎏死的时候,我就跑了。我跑的比你快。” 余飞虹伸手指着他,怒道:“你临阵脱逃,害死了诸位门主!八神门同气连枝,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不。”王神机瞥了一眼余飞虹,“他们本来就会死,反倒是你,本应该能为他们报仇,但是你逃了,被付现吓破了胆!” 余飞虹一愣。 王神机继续道:“后来我回去了,发现付现在疗伤,在杀了四位门主之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你却再没勇气射出最后一箭!” “那前辈为什么没有……”丁氹好奇问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因为我赶到时,对方已经恢复了一战之力,我不是对手。”王神机依旧很坦然,就像他从没否认过自己临阵脱逃,也没有否认过他怂。 “所以,是我错了?!”余飞虹失神,而后崩溃大哭,“各位好友,是我没能替你们报仇!是我没有勇气再出手啊!” 尤安山看着余飞虹,长叹了一口气,“魔教毒瘤,害人不浅啊。” “这次是我们急功近利,想要通过杀了玉京城主,而能够让八神门的威名,响彻琉璃陆。”王神机冷冷道,“我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我没有劝他们。” “为什么?”丁氹对这个王神机的行为方式实在是太好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眼看同伴自杀式袭击,自己跑得最快。明知必死无疑,却没有想过劝说众人。 王神机解下了身后的长匣,一边解惑道:“因为我是神机门的王神机,也是玉京城的暗探王神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看了过来。 “王前辈,这个笑话不好笑。”尤安山右手按住长刀。 王神机道:“是的,真相一般都不好笑。” “你,竟然是你!”余飞虹恨欲狂,然而话没说完,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长匣发出咔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回去了。 尤安山眼睁睁看着余飞虹,仰头倒下,没了声息。 “唉,八神门,又少了一个神弓门。”王神机短声叹气,听在众人耳中,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反倒是充满了讥讽。 尤安山陈浪等人通体冰寒,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余飞虹是怎么死的。 “别怕,很快,你们都感觉不到痛苦。”王神机依旧稳坐泰山,被六十组的众人围在中间,面不改色。 依然这么坦然,像是枯燥的做着普普通通的事。 “大哥,我回来了。”文悬安然无恙的回来,看着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的余飞虹,突然停下了声音。 跟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王神机,你还是忍不住了。”那位女子穿着白色轻纱长裙,裙角飞扬,像是一位仙女,随时可能羽化飞仙一般。 王神机看着女子,仿佛对对方的到来,并没有一丝的惊讶。 “不,我本来可以藏的更久,只是我自愿出手而已。”王神机说道。 “这位是神霄门门主,虚祸殃。”文悬看到尤安山等人眼中的疑问,没有多问为什么大家都对着这个老者,而是自觉的拔出刀,和兄弟们一起面对。 “你们一定想问,为什么会有人取这个名字。”王神机坐着,指着女子扫视了一圈,丝毫没有被人包围的自觉,反而对着众人解惑,“祸国殃民的容颜,她就是神霄门的虚祸殃。” “这个世上,她的美貌,可令琉璃陆陷入混乱。” “三卿佳人?在她容颜之下,不过是笑谈。”王神机断言。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虚祸殃缓缓走了过去。 “小心,他杀人手法很可怕!”尤安山刚提醒。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七彩气泡,将王神机以及他的长匣笼罩在了里面,长匣打开了,有令人头皮发麻的丝线像是数不尽的头发,也悬浮在七彩气泡之中! “这是什么?!” 他震惊的不只是长匣中的武器,更是这位虚祸殃的武功,这是什么武功?直接把人给关在了气泡里,并且里面虚不受力,所有丝线都像是在水中的长发,胡乱飘荡着! “王神机的神机匣,十万八千根红尘线,十万八千颗夺魂钉。”虚祸殃轻声解释道,“你们退远一些,他快出来了。” 尤安山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眼前的两位,这等武功,身份恐怕不只是一个二流势力的门主那么简单。 但是镇异司案卷上,对二人的记载,却是平平无奇。 就像是万千习武之人里的普普通通。 尤安山等人立即后退三丈。 “再远一些。”虚祸殃轻声细语,却在每个人耳边想起。 十丈后,来不及了,气泡啵的一声炸开,无尽银丝瞬间席卷周围一里之地! 像是山洪爆发,密密麻麻的声音汇成了一声巨响,瞬间,一里之地所有树木化作了齑粉,灭绝所有生机! 尤安山等人没有死,但是都晕了过去,同时一个个七彩的气泡将他们包裹,银丝并冲不破气泡。 银丝海洋之中,有两座“岛屿”,一座是王神机本人,另一座是虚祸殃。 她就站在那里,所有的银丝经过她的身边,却无法触碰她的衣裙。 王神机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凝神一拍神机匣,十万八千红尘线瞬间回缩。而他也迅速远去。 虚祸殃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一片平地,满地灰尘。 叹了一口气,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第一百章 理直气壮 付现的身形出现在了这里,看着一地尘灰,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高手?!”这等可怕的破坏力,恐怕只有宗师级别的实力,毫无顾忌的出手,才会造成这样的景象。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颤,身影赶忙跑掉。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追祝城主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想起那一里荒地,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极度不安的感觉。 因为交手的两个人,实力都不下于宗师,但是却不是三位宗师里的一个! 琉璃陆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两位高手? 藏的太深了,稍微细想,就让人汗毛倒竖。 然而就在付现探查的地方,在这个门主眼皮子底下,几个七彩气泡缓缓消失。 尤安山等人醒来,看着天空已经蒙蒙亮了,有些发懵。 “咱们怎么睡在荒地上啊?”丁氹无语的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地面,除了一层灰,啥也没有。 尤安山也挠头不已,“对了,余大侠的尸体和那个玉京城的王神机呢?” “文悬,文悬回来了吗?”他想起,自己让文悬去看看付现有没有追过来,可是却记不得文悬后来到底有没有回来。 文悬举起手,“我在我在。”事实上他更懵,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头儿,我好像失忆了。”文悬抓破了头皮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和尤安山等人汇合的。 尤安山也想不起,自己一行人怎么跑到这荒地来休息的。 “不会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陈浪咽了咽口水。 一群人都觉得一股寒意,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先不管了,此地邪门。我们快离开!”尤安山沉声说道,一行人自然是听命,赶忙离开了这突兀在森林中的一片荒地。 …… “还能看到太阳,真好。” 昨夜下雪,白天天气却是出奇的好,天上挂着不知是不是太阳的发光球体,祝驳在睡梦中醒来。 神清气爽。 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风铃声,一晚上都没有停过。 “咱们现在在哪里了?”祝驳开口问道。 轻纱左手边玉修罗回答道:“城主,已经是甘宁地界了。” 祝驳可是背过这琉璃陆的地图的,心头吃惊不已,这速度,都快赶得上高铁了! “休息整顿。”他吩咐一句。 骤然铃声放缓,耳边传来了溪流水声。 祝驳把翡烟辇里的一套白袍拿了起来,看起单薄,但里面还是缝了羊毛和棉花,这是习武之人对冬天最后的尊重。 我不怕冷,但是形式上我还是会尊重你的。 挡住身前的血迹,祝驳这才走出了翡烟辇。 一片山清水秀,好吧,祝驳眼花,其实是光秃秃的山,脚踩在地面,感觉有点软,脚底还有一股热气腾起。 “此地是一片火山,上方有温泉,城主可洗漱一番。”行馆馆主说道。 看这事儿办的,就是漂亮。不愧是玉京城的嫡系属下,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祝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一个人往溪流上边走去。 “此地往东十里,有一处镇子,还劳烦玉门主前去置办吃食,我们尽快回复真气。”行馆馆主安排说道。 玉修罗不咸不淡拱拱手,“那我去了。” 身法也是不慢,十里地,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回来。 祝驳来到温泉边,闻着有点刺鼻的泉水,心里嘀咕着:“不会突然火山爆发,让自己飞天吧?” 看这水一片混浊,但是也不怕,自己玫瑰花效用在身。 关掉直播,祝驳脱了衣服就舒舒服服的泡澡了。 周围的杂质自动排开,他身边的水变得清澈无比。 “舒服!”差点叫出声。 话说这玫瑰花的效用确实令人头皮发麻。 不仅有增加魅力,不染污垢的作用以外,还能帮助祝驳推演武功。 之前他使用了玫瑰花,然后就复刻了剑侠派将近的剑意,着实是把自己都吓到了。 不过,好像是把玫瑰花带来的清凉感觉都用完了。 “元气泡相当于真气,玫瑰花应该就是精神力。”祝驳一边搓澡一边自语,其实他身上真的干干净净的,泡澡嘛,泡的就是情趣。 “领悟剑意,把之前的所有精神力都用完了,好像随之的,魅力值也清零了。” 想通这个祝驳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节操还保得住。之前他一直不敢使用玫瑰花,确实是有点怕。 现在知道魅力值消耗,可以提高悟性,总算是可以把玫瑰花利用起来了。 穿好漠北的特有服装,一身宽袖长袍,袖子拖地的那种。 他坐在岸边,泡着热水脚,然后转开了魔仙戒。 视野左下方:玫瑰花x4,元气泡x48,锁子甲x1,注射器x1。 还多了一个,绑着红色火炮的劣质穿云箭。 这个穿云箭的图案,嗯,和功夫里那个冲天炮一模一样,充满了假冒伪劣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召唤用的,还是炸人用的。”祝驳猜测。 因为穿云箭理应来说是召唤队友的,但是长这个样子,又不得不怀疑,是可以把人头发做成爆炸头的。 具体效用,不知。 玫瑰花真正的效用都昨天晚上才摸清楚,这直播软件也真是太坑了,一点介绍都没有。 也不奢求了,等以后有机会自己试一试。 回到了翡烟辇处,拿了寒鸦惊雀,祝驳开始每日课程。 剑意是有了,剽窃将近的寒霜剑意。 但是自己的剑法确实是,嗯,不能叫剑法。 但他也觉得刘宗胤说得对,所有剑法都是基础剑招组合来的,差的就是真气运转方式。 只要自己好好学好基础剑招,加上自己的强大复刻功能,什么剑法都有了。不过没有真气运行,始终只能做到形似而已。 “对了,付现呢?”祝驳忽然才想起,昨晚上睡觉前付现都还在,莫非是跟丢了? 行馆馆主睁开眼睛,看着祝驳在专心练剑,没有多问,回答道:“昨夜遇袭杀,付门主去处理了。” 祝驳点点头,见他也在恢复真气,便没有多问了,专心练自己的剑。 不久后,玉修罗提着大一包东西回来了。 “城主先吃。”行馆馆主说道。 祝驳赶忙板起了脸,“一起吃。” 玉修罗在旁边暗自诽谤,还好老子吃了回来的,不然还得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 “我就不吃了,去放风。”玉修罗呵呵一笑,站在了涯边的小瀑流上。 行馆馆主想了想,也没有再坚持。 打开食盒后,每一样菜都亲自先行吃了一口。 “有点意思,试毒啊。”祝驳啧了啧舌,大人物就是讲究。 一边吃饭,一边祝驳问道:“玉京城除了行馆馆主,是不是还有其它馆主?” 因为是嫡系,而且这个戴着面具吃饭的人挺搞笑的,祝驳也觉得对方比较好说话,就放心大胆的问了点玉京城相关的。 “师父并没有给我讲过这方面的东西。”祝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行馆馆主没有起疑,事实上,之前他也不知道祝驳跟着祝仙黎到底学了些什么。 在魔仙堡,继任者没有继承仙魔神录的内功之前,所有信息都是绝密,就算是最为忠诚的左右护法,也只会知道一个名字。 这是为了保护继承者,不然这些魔门门主,定然不会放过一个不会武功的继承者。 “衣食住行。”行馆馆主道,“四馆馆主,在城主出行之时,都应该派人出来。” “这次事情仓促,不然,食物这一方面,会有专人为城主准备,衣服也会有专人为城主准备,行程安排、贴身服侍,有住馆专人打理。” 祝驳听得心里吐槽,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看来以后自己真的就要过上骄奢的生活了呀。 如果不考虑随时可能被人打死的话,这活儿也不错。 正这般走神着,忽然发现旁边多出了一双筷子在夹菜。 祝驳转头,看到一个背着长匣的老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仿佛是自己抢了对方吃的一样。 卧槽,怎么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抬头看了看行馆馆主,这么大一个活人出现在旁边,你看不见吗? 但对方正看着手里的一块令牌,然后双手还给了老头。 老头吸了一口粉丝,“我是玉京城的暗探,受右护法命令,特来保护城主。” 在祝驳的眼皮子底下,老头把最后一块肉夹来吃了。 多么理直气壮、不讲道理。 第一零一章 坠落的太阳(上架求订阅!第一更) “看我干什么?你不吃吗?”王神机很自然的招呼一声,搞得祝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客人。 祝驳看了看这个自诩为卧底的王神机,又看了看行馆馆主,后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是的,差点忘了,祝驳看不见行馆馆主的表情。 “所以,八神门中,神机门门主竟然是玉京城的暗探?你是怎么当上神机门的门主的?” 玉修罗也好奇的走了过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王神机语气没有一点波动,“因为我叫王神机,神机门是我一手创办的。” “你走了,神机门怎么办?”祝驳忍不住问道。 王神机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我单方面宣布,神机门解散了。因为神机门,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 好吧,理由很强大。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热?”王神机站起身,抬头看着远方。 玉修罗也看着东方的太阳,那里朝霞红彤彤的,仿佛是一朵朵火焰,挂在天空之上。 “那是……” 祝驳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同时,有点心动的感觉。 “八百里红霞漫天。”他尽量保持着说话的语调不颤抖,保持着自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她来了!”王神机凝重的说。 天边红霞,不断的接近、蔓延。 一个红衣女子,身影踏在半空,每次飞跃,几乎有一里的距离,红裙飘荡,染红了天空中的云彩。 一股燥意从众人心头升起。 “大宗师果然出手了。”玉修罗运功斩去心里的烦躁,真气却不由自主的冲击着心脉,心脏跳动的极快。 他不是紧张害怕了,而是所有人的心脏跳动,都开始加快了。 “城主,你为什么还不运功?”王神机看着祝驳,后者穿着棉衣,已经是额头都热出汗了。 行馆馆主沉声说道:“争斗已经开始了。孟佳人在过来的途中,真气已经攀至最顶峰,到时绝对会瞬间发动最强一击!” “她没有做试探的打算,一出手,就分胜负!” 玉修罗也凝重,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实际上不只是他,其他人都退了。 “小场面,别慌别慌。”祝驳自信的一笑,然后带着几分错愕,“你们一个劲的后退干什么?” 几个行馆抬轿子的哑巴瞎子,扛着翡烟辇一溜烟的躲得远远的。 原地就剩下了祝驳一个人。 祝驳:“……” 有没有同情心,说好的保护我呢? “城主太自信了,这个时候还不运功。”王神机感叹说道,“三里,最多三里,如果不开始运功,必然被孟佳人一掌打爆,血肉横飞的画面都不会看到。” 玉修罗摇头,“城主的圣功,岂是我们这些当手下的能想象的?” “不错。”行馆馆主本来有些不喜王神机的推测,此时玉修罗开口,他立即赞同。 却没想到玉修罗又补了后面一句:“血肉横飞还是能看到的。” 祝驳听后边的两人在那里编排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 是自己不想运功的吗?纯粹是元气泡,一发入魂,完全不需要时间蓄力啊。 还有,你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在那里竟然当起了吃瓜群众,要我发瓜子儿吗? “三里了!”玉修罗摇头,“我们还是换一个城主吧。” 祝驳立即收心,右手抓住左手食指的魔仙戒,那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 “老铁们,这一波怎么说?” 弹幕上有人回应:“当然是做了她!” “无情!请主播收入后宫,小太阳暖床很合适!” “请主播快点逃好伐,别这么浪。” “汝之妻吾养之,主播安心去,来年坟头草我也帮你除,毕竟都是我应该做的。” 祝驳心头呵呵,老子还是单身狗,你就别想了。 “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祝驳射日。老铁们可以刷刷火箭吗?”祝驳面带职业微笑,小心翼翼的求礼物。 “火箭?你是想要飞!” “我有买火箭的钱,我早就去给小仙女们刷礼物了,还看你一个男的?” “火箭没有,射日可以看。” “想看射日,加一。” 祝驳叹气,同时心里也有点兴奋,那就是,他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个直播软件有火箭! “打跑小太阳,没礼物,活捉小太阳送穿云箭,当场射日,火箭走起。” 一跳弹幕出现,金灿灿的文字抓住了他的眼球。 “这尊贵的气质!”祝驳惊了,“莫非直播间来了vip?!” 张口就是火箭,尊贵会员没跑了。 但是祝驳是那种人吗?在他的直播间完全就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种开车的话,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 “唉,还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打跑她就是吧,活捉带在身边?这是嫌自己命长啊!” “城主在嘀嘀咕咕什么?”王神机疑惑了,看着头顶的小太阳,“他没看到孟佳人已经在他头顶了吗?” 实际上,最疑惑的是孟佳人。 她已经火力全开,蓄势着必杀一击,但是脚下那个人,像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不能忍! “祝城主,你真的这么自信,觉得我着一击郧阳落,不会伤你分毫吗?”孟佳人冷冷质问。 祝驳被头顶的小太阳晒得头晕,听到声音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这么快?!” 一抬头。 纯洁的祝驳连忙低头,定了定神,他缓缓开口,“你可以试一试。” “大言不惭!给我蒸发吧!” 孟佳人心头怒意,比掌中的炽热还要更胜一筹! 她的身影落下,远远看去,如同天空中,真的有一颗太阳在坠落,速度极快,可怕的气压,像是将整个山顶都压得塌陷了下去! 这就是宗师的可怕,攻击力堪称人形核弹! “退!”王神机也不能说自己可以稳稳当当在这可怕的一击下活下来,他能做的,就是后退再后退! 行馆馆主没有犹豫,摇动长杖,轻功内力,带动着一群人,直接飞过了山头,去旁边的山顶。 轰! 没有声音,但是,地面猛然一阵抖动! 并且,那边山顶,无尽光和热汇成能量球,猛然炸开! 然后如山崩地裂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悍的冲击波,山上树木纷纷被压弯了腰! 几人运功,脚踏地面,这才没有被可怕的冲击波给掀飞。 还没有完,这次不是孟佳人的攻击,而是那边的火山,忽然开始喷发,红彤彤的熔岩冲上天穹,留下漆黑的浓烟。 岩浆像是掠夺生机的怪物,尽管在冬季,还有积雪的山上,所过之处亦是树木凋零干枯,然后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没多久,那边的山已经完全换了颜色。 一片黑色的死寂,头顶漆黑火山灰,滚滚烟尘,笼罩大片的天空! “天黑了。” 王神机率先回过神来,屏住呼吸。 还好火山只喷发了一次,不然这个山头他们都躲不过浓烟。 玉修罗看着这如同灭世后的黑暗,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宗师的破坏力吗?”行馆馆主也瞠目结舌。 尽管他跟着祝仙黎行走过江湖,但是却没有见过宗师对宗师! 由此可以想象,当初九华城东海之上,那三宗师围攻祝仙黎的场景,那将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不算是。”王神机说道,“也是赶巧了,孟佳人功法霸道,两人的争斗引起了火山爆发,这才把破坏力提高到了天灾的层次。” “两位宗师,竭尽全力的最后一站,这等天灾一般的可怕破坏力,足以称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江湖之上,这一战定流传千古!” “我们今天见证的,就是历史!” 一向很淡定的王神机,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玉修罗看着远方,“你是说,孟佳人和城主已经同归于尽了?” “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王神机转身拂袖,断然说道。 行馆馆主指着那边,好心提醒道:“那边烟尘里好像有两个人站着。” 烟尘之中,确实有两个人。 一个人衣衫褴褛,另一个白衣依旧崭新,毫无破损。 祝驳与孟佳人,都没有死。 不同的是,孟佳人再次受伤了,她不是被祝驳打伤的,是被火山熔岩伤的。 衣服几乎被烧成了破洞,浑身也是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一样,漆黑像是一坨黑炭。 就算有暴露的肌肤,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白的。 头发也枯黄。刚才还光可照人的御姐妹子,转眼间成了街边的乞丐。 反观祝驳,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白袍依旧是白袍,浑身上下,自带柔光。 第一零二章 生擒大宗师 “不,这不可能!”孟佳人不敢置信,看着毫发无损的祝驳。 这对她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祝驳微笑着,“没有不可能。” 确实没有不可能,因为祝驳用了外挂神器:锁子甲。 火山爆发飞溅的岩浆,一点没有把他怎么样。话说这也太刺激了,同时,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火山喷发,也容易给人带来无力之感。 人力与天灾。 以前的世界,导弹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人也能做到了! 祝驳觉得兴奋异常,这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独有的魅力所在! “这个巨型烟花,漂亮吗?”祝驳笑着问道。 孟佳人沉默。 看着火山灰中的那个白袍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悸动。 “漂亮。”鬼使神差的,这个词差一点点脱口而出! 孟佳人理所应当的打了一个寒颤,“此人如的武功,不可力敌!竟然还能影响自己的内心!” “魔头!不,他是魔王!” 孟佳人承受不住,终于眼前一阵晕眩。 在倒地之前,一个身影接住了她柔弱的身子。 祝驳无奈的看着怀里晕倒的黑炭球,“咋办?杀了?” 祝驳自认为,他还做不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要是在交手中,祝驳会毫不犹豫动手,但是现在的孟佳人已经没有了威胁,自然就有点犹豫。 突然他眼神一亮,“对啊,活捉了孟佳人,不仅有穿云箭。而且,活捉一个宗师,那些玉京城的魔头们,定然会对我更加忌惮!” “活着的宗师,和被自己杀死的宗师,比较一下,应该是活着的宗师更让人害怕。”转了转眼睛,祝驳心有计策,看着孟佳人,就像是看到了一头,毛很多的肥羊。 “嘿嘿,不好意思,这头羊,我要薅羊毛薅到秃!” 阴险的笑了笑,祝驳神清气爽。 抱着昏迷的孟佳人,祝驳走出了火山灰。 寒鸦惊雀被一脚踩到,他心里一惊,“这剑不会废了吧。” 把孟佳人放在有小腿这么深的火山灰里,反正都漆黑成炭了,相信对方也不会有意见。 祝驳心疼的捡起寒鸦惊雀,真气灌入其中。 嗡! 一声剑鸣,震碎了包裹在脸上的岩灰,却见那寒鸦惊雀锋锐不减,剑身上寒霜刹那间布满,雾气腾腾,如同是一块寒冰。 紫电青霜,名副其实了。 此刻寒鸦惊雀,受风雷宗惊雷真气,又受岩浆锤炼,神意尽显。 祝驳仿佛能感觉到,这把剑已经脱胎换骨,不似凡间兵刃! “好剑好剑。”祝驳轻轻用手一抹,指尖上的触感,冰凉的同时,带着一点酥麻之感。 行馆馆主摇着长杖,和王神机、玉修罗二人,出现在祝驳对面。 亲眼所见祝驳安然无恙,行馆馆主立即单膝跪地,“城主圣功盖世,功参造化,八荒六合,天下无敌!” 这马屁拍得,生硬。 但祝驳觉得很爽。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玉修罗,后者也赶忙跪地,山呼:“城主圣功盖世,功参造化,八荒六合,天下无敌!” 嗯,很有悟性,但请把台词改一改。 然后他含笑看着王神机。 王神机和他对视了两秒,转过头:“看我干什么?” 活该你是个暗探! 祝驳心里吐槽,但这王神机来历蹊跷,目前来看,除了像钢筋一样直来直往外,没什么威胁。 “孟佳人被我活捉。”祝驳指了指旁边,已经完美融入火山灰里的黑炭女子,语气之中,毫无自得。 仿佛就像是吃了个饭、喝了口水一样的稀松平常。 刚站起来的行馆馆主立即又给跪了,“城主……” 祝驳伸手,止住了对方说话。 玉修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火山灰,试探的询问道:“城主想要怎么处置她?不如杀了她,以绝后患!” 祝驳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说过了很多次,我们今后要从良了,别动不动就要杀人。” 玉修罗心里一惊,看着祝驳的笑容,分不清这句话的真假。 但他也知道,不会当众忤逆祝驳。毕竟,面前这一位,在他心里,已经是实打实的宗师了! “把她放到我轿子里去。”祝驳拿着寒鸦惊雀,屈指一弹,“我要好好跟她谈谈人生与理想。” “是!”行馆馆主得令。 从火山灰里扛起孟佳人,往翡烟辇走去。 玉修罗暗自诽谤,“谈从良的理想吗?呵呵。” 王神机则是用怪异的眼光看着祝驳的背影,悄悄的和玉修罗道:“咱们城主风流的,和风雷宗宗主有得一拼啊。” “呵呵,那是下流吧。”玉修罗手指绕着鬓发,冷冷笑了一声。 …… 翡烟辇上,空间还挺大,三人并排坐不成问题。 脚下有软绵绵的羊毛脚垫,座位嘛,就和懒人沙发差不多。 当然黑炭孟佳人是不会被祝驳放在旁边的,她唯一的地盘就是蜷缩着放在了冰凉的木板上。连羊毛脚垫都被祝驳裹了起来。 没有管还在昏睡中的黑炭,祝驳打坐调息。 一发元气泡挡住了孟佳人的攻击,证明元气泡的力量,恐怕和宗师的全力一击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没想到突然火山爆发,吓得祝驳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启用了锁子甲,免除一切伤害。 他赌对了,不然持续使用元气泡,恐怕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 又吃了一颗药,现在葛有为给的不吃药丸,还有三颗。三颗,意味着还有三次机会,祝驳想象了一下,应该够了,叶流形和步坏真都最好是一个一个来,还会剩下一颗。 葛有为说过,如果吃完了药丸,还要强行使用过载的真气的话,必然会当场暴毙,没有第二个结局。 所以祝驳给这药,取名字:不吃药丸,不吃就要完。 运功运功,昨晚睡觉没睡多久,祝驳觉得赶路无聊,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路途中总是枯燥而无聊的,但是祝驳的路途却不一样,因为有人打破了无聊。 在祝驳醒的时候,发现黑炭孟佳人也醒了,正在打坐运功,并且在他睁眼的时候,对方也睁开了身上唯一能分辨仔细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白与瞳孔。 因为实在是她身上太黑了。 “你醒了。” 祝驳没有大叫,甚至没有表现出片刻的惊讶。 演技就是这般行云流水,在睁开眼的瞬间,他就进入了角色。 “你果然没有睡着。”黑炭孟佳人冷冷的开口,“你想试探我敢不敢杀你吗?想知道我现在还有几分实力?” “别把我想得这么坏。” 祝驳露出了自认为和善友好的笑容,“我并无恶意,事实上自从我成为玉京城主后,一直想杀我的,都是你们,而我并没有主动出手,对吗?” 孟佳人沉默片刻,“但是,祝仙黎死在我们手中,你一定会报仇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祝驳苦笑的摇头,无奈的表情和语气,让孟佳人心里都觉得,这个玉京城主活的很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孟佳人看着祝驳,“只要你要坐在这个位置,报不报仇,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需要给玉京城一个交代。” “你要怎么才相信,我不会报仇,不会杀无辜的人,更不会杀你?”祝驳诚恳的问。 我真的不想复仇啊,我又不是真的玉京城城主。 孟佳人断然道:“除非你放弃玉京城。” “我也想。”祝驳心里说了这一句,然后后半句说了出来,“但是我做不到。” 是的,也许等自己以后真正有宗师的实力了,他可以不当玉京城主,但是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 一个清皇教就追的他死去活来,要是得罪了玉京城,恐怕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 “所以我们永远都会是敌人。”孟佳人冷冷说道。 “但是我可以让玉京城改头换面,迎来新时代。”祝驳前屈身体,“如果玉京城不再为非作歹,不再与天下为敌,你们还会杀我吗?” “这不可能,魔仙堡的夙愿,便是再回归当年的荣光!你不可能改变魔仙堡,别以为改了名字就是改邪归正了,你也不可能改变时代!” 祝驳双目含笑,看着孟佳人,后者的目光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躲闪。 “那么,我先前应该杀了你。” “你后悔了?现在你也可以杀了我。”孟佳人对生死毫不畏惧,却唯独有些怕那双温柔的目光。 “哈哈哈,看来你受伤严重啊。”祝驳忽然大笑,孟佳人顿时一惊,“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试探我恢复了几分实力?” “不,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祝驳觉得这个女宗师,嗯,有点好骗。 “呵,你以为我会信?”孟佳人从这一次谈话里就知道了,面前这个人,心思和他的武功一样深不可测。 祝驳无奈道:“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条命,你就不能信我?” “救?” “不错,你来杀我,但我没有在你晕过去后补刀。可不就是我从我手里,救了你一条命吗?” 孟佳人听得有点晕,还有这种骚操作? “现在我也不会取你……” 孟佳人瞪大的眼睛,“士可杀不可辱!你对我做了……” “性命。”祝驳是缓了一口气而已,对方误会了什么? 看着祝驳怪异的目光,孟佳人觉得面前若是有个地缝,她一定会钻进去。太丢脸了! 你宗师的心境呢?!为什么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方寸大乱?! 孟佳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接着说。”她咬牙看着坏笑的祝驳。敢调戏老娘,如果不是实力十不存一,看我烧不烧了你这翡烟辇! “我救你一命,你帮我做一件事,这笔生意很划算吧。”祝驳笑得一点都不奸诈,反而看起来很实诚。 “什么事情?”孟佳人深吸一口气,双手捏起拳头,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祝驳弯腰靠近,后者立即后退。 “你躲什么?我有这么丑吗?”祝驳无语了。 “是你这翡烟辇不稳。”孟佳人理直气壮的回答。 祝驳靠近孟佳人,轻声说了一句。 回过身,重新坐到懒人沙发上,“什么都别问,我也不想答,答不答应就是了。” 孟佳人冷笑一声:“不知道你卖的什么药,但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不过就只有一次。” “可以,一次就好。”祝驳也没奢望对方答应多几次,毕竟,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 这只大肥羊都羊毛,我祝驳薅定了! 第一零三章 仙魔神录 依旧是荒郊野岭,但是周围不是树,而是一根根被风化的石柱。 有些歪七八钮的没有倒下,有些被喧嚣的风儿抚慰得表面光滑,中间细两头粗。 这是以前风化后的石林,黄沙碎石,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相似的情景,练剑的招式和人都是一样的。 就是多了两个人当吃瓜群众。 一个是王神机,一个是孟佳人。 祝驳练完所有的基础剑招,身上热乎乎的,说不出的畅快。 收剑之时,寒鸦惊雀发出了一丝剑鸣。 祝驳摸着它,笑着说道:“看来你也认同我的剑法,真是惺惺相惜呢。” “城主的剑法大巧若拙,不拘于剑招,确实是世上罕见的剑法!” 行馆馆主无脑吹,立起了顶呱呱。 祝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手道:“我也只是恰巧领悟了用剑真意,至于剑法嘛,也就普普通通。” “呵,恕老夫直言,城主你这剑法,根本就不算是剑法。”王神机耿直的一剑,没带一点转弯。 “真正的剑法,不仅有剑招,还有运气法门,城主你这练的,剑招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剑法了。” 祝驳呵呵了,这王神机没完没了啊,真的不怕自己发挥宗师的实力,一剑刺死你了当吗? 孟佳人一个宗师都没有发话,你在那里评论得飞起。 “你觉得我的剑怎么样?”祝驳询问孟佳人,毕竟境界摆在那里,应该能懂自己高超的剑法境界吧。 孟佳人此时已经换了衣服,用面纱蒙住了脸。 之前一战伤的太重,还没有恢复过来,而且因为答应祝驳的条件,她没有离开。 孟佳人慵懒的靠在石柱上,瞥了一眼祝驳,开口说道:“剑不错。” 然后转身就走了。 祝驳心道果然,自己境界太高,王神机又怎会明白呢。 还没等他高兴,孟佳人的声音又传来一句:“就是太暴殄天物了。” “城主,孟佳人的意思是,你的寒鸦惊雀是把好剑,但是你的剑法不配你的剑。”王神机好心的解释给祝驳听。 祝驳点了点头,“谢谢你,我不配剑,你配剑。” 说完又开始第二轮了。 王神机有点懵,孟佳人的话他都能听懂,但有时候祝驳说的话他听不懂,但总觉得高深莫测。 “我是真没有佩剑。”王神机愣愣说道。 孟佳人停住脚步,看着王神机,忽然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王神机洒脱承认,毫不隐瞒:“在下蜀都八神门,神机门门主,王神机。” “八神门?不认识。”孟佳人摇头离开,直接进了翡烟辇。 她需要尽快恢复实力,这一次重伤后,对功法理解更为透彻,实力恢复后,她又可以进步了。 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王神机眯眼看了眼翡烟辇,然后转头继续看祝驳练剑。 玉修罗没过多久回来了,又提了一大包吃的。 “外卖来了。”祝驳看到玉修罗后,收了剑,把剑放进翡烟辇,顺便叫了一声孟佳人。 孟佳人提着剑出来,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跃而起,手里拿着寒鸦惊雀,一剑横斩! 轰隆一声,一个石柱顶端被一剑削平,寒鸦惊雀又化作剑光闪回了翡烟辇中。 平整的石台顶端,孟佳人体态端庄的跪坐着,目不斜视。 下边玉修罗挥掌挡住飞扬的黄沙,轻轻下压,黄沙坠地。 祝驳没有表现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提着饭盒,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石台上,与孟佳人对坐。 “逐仙步。”玉修罗点了点头,看着行馆馆主,“你觉得仙魔神录里的武功,城主学了几种?” 行馆馆主摇摇头,“得看老堡主传授了几种。” “从六岁开始练功,十二年的时间,怎么的也该学了老堡主的剑法吧,可是我看城主,一副不会剑的样子。”玉修罗思索着,“如果不是看到他会逐仙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学武功了。” 仙魔神录作为玉京城,唯有魔仙堡主才能修习的宝典,除了内功之外,当然也有外功。 “反正继任大典之后,入了武藏铜门,想练什么武功就练什么武功。”行馆馆主打开食盒,“你还吃吗?” 玉修罗摇头,飞到另外一个石柱顶端,静心凝气,一边悄悄听着那边的谈话。 祝驳打开食盒,三菜一汤,还有一壶酒。 “逐仙步?”孟佳人睁开眼看着忙活的祝驳。 祝驳一边把盘子端出来,一边说道:“是的,逐仙步。” “你还会什么武功?好像和你交手,你从来没有用过武功,都是凭借浑厚真气。”孟佳人直言问道。 这倒是把祝驳给问到了,但他不慌,脸上面不改色,微笑的一边倒酒一边道:“不会其他的了,只有这一身真气还不够吗?” 孟佳人觉得有点心肌梗塞,沉默了片刻:“确实够了。” “祝仙黎的内功真气,我们三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如今看来你的真气也丝毫不弱于祝仙黎。” “至于你说你不会其它武功,你是觉得我是青涩女童那么好骗吗?”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一定会?”祝驳吃了吃菜,喝了一口酒酿饮料。 “众所周知,你们玉京城的绝学仙魔神录,记载了内功心法四篇,外门武功分三部,每一部又分有八个分支。也就是说,仅仅是外门武功,玉京城就有二十四种武功。” 祝驳是第一次听,但一点不妨碍自己撞壁,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八门门主分修仙魔神录中内功心法中的其中三篇,只要与所修内功不冲突的外门武功,二十四种武功,都可以选择修习。” “孟宗师说得不错。” 玉修罗摇头叹息道,“但是内功如果选定,那么,外功也基本就是那八种之一了,其它外功修习,容易走火入魔,也容易毫无作用。” 孟佳人瞥了眼远处石柱上的玉修罗,“听说玉门主所修内功为神字篇?” 玉修罗点了点头,“正是神字篇。” “武功却是修习了魔部中的修罗凝煞功。” 祝驳也看着玉修罗,对方的面貌着实年轻,皮肤也看起来如玉石一般洁白无瑕,并且五官俊秀。 但是就是太俊秀了,加上声音不男不女的阴柔,总觉得像是一个无性人。 要不是对方有喉结,祝驳敢说,玉修罗要是穿上女装,绝对没人会把他当成男的。 “看我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便知我失败了。”玉修罗展开双臂,“神字篇可稳心神,夯实基础,魔部武功,功力提升见效快。所以我才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实力。” “可是也仅限于此了。”孟佳人直言不讳。 玉修罗眼神暗淡,“这就是代价。” 孟佳人没有继续说,而是看着祝驳:“祝仙黎当年自称二十四绝技,已大成接近一半,虽然武功你不能继承,但你绝对也修习了几门。” “特别是魔部的武功,提升极快,你年纪虽然不大,但要说你不会其他武功,我是肯定不会信的。”孟佳人也开始喝了一杯酒。 祝驳无所谓的笑了笑,美妙的误会。他很开心,自己的实力在别人眼中是这么的强大。 但实际上,关于仙魔神录,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听孟佳人刚才说的,他才隐隐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简单来说,仙魔神录有四篇内功,应该就是所谓的仙字篇、神字篇、以及魔字篇,至于最后一篇,名字就不好猜了,但是应该就是只有老大才有资格修习的内功心法。 除了内功,外门武功也有三部,也分为:仙、神、魔三类,每八种武功是一类。 祝驳所知的,血莲门贺柳生,内功心法不知,但武功肯定是魔部里的。 还有付现,飘渺逐仙功,应该是仙部里面的武功。 至于逐仙步这种技术性的附属武功,应该是飘渺逐仙功里的小部分。 生动形象点的比喻就是,内功心法是土壤,外门武功是树干,而逐仙步这种,就是树干上的枝丫。 像玉修罗这种,土壤的酸碱性和栽种的树不匹配,然后就长成歪脖子树了。 对此,祝驳只想说,不愧是第一大势力,这么系统的武学典籍,怪不得能有八位门主。 “话说,怎么没有什么人来劫杀我了?”祝驳问道。 不是他皮痒,而是他不怕一个个的来,就怕一来来一堆,自己吃药也不容易,群殴肯定死翘翘。 孟佳人吃好了站起身来,“因为我来了。” “只要我没回去,那么,一般来说,宗师以下的人都不会再来了。” “所以如果有人来,一定会是宗师咯?” 祝驳端着酒杯站在孟佳人身边。 然后酒杯翻转,洒酒在地,“希望没有过来送死的人。” 孟佳人静静看着白袍年轻人脸上,充满了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度,看了一会儿,她下去了。 祝驳摸了摸脸,“继续启程,明日,我要到更北的观海城!” 王神机吃得饱饱的,也站了起来,“玉门主的外卖果然好吃。” 这是大家听祝驳说得多了,学到了。 祝驳回到翡烟辇中,孟佳人闭着双目修行内功。 他有点失神看着轻纱外,心里感叹:“要是夏包子在,她一定会很开心吧。和偶像坐一辆车,追星女孩的梦呀。” 再次启程。 观海城。 第一零四章 烟庭风云 观海城之所以叫观海,不是因为它在海边,可以看到海,而且因为在观海城的管辖范围内,有一个琉璃陆最大的内陆湖。 名为:烟庭湖。 天下之水出烟庭。 琉璃陆上的所有淡水河流,有极大一部分都是从烟庭湖流出,而后四方发散,流入迷雾海。 四天之后,翡烟辇终于停了下来。 而且终于不是停在荒山野岭,而是落在了城镇。 “这是哪里?”祝驳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行人,还一度以为被行馆馆主给送到了“贼窝”。 玉修罗回答道:“这里是观海镇,天下漕运集中地,乃极道皇朝商业重镇。” “没有极道皇朝的军队?”祝驳疑惑,自己一行人可是大摇大摆的飞了进来,竟然没被射下来。 “这等重要之地,没有军队,是不可能的。”王神机一如既往,语气里没有鄙夷,但是听起来却很刺耳。 “折桂宫就在这观海镇边上,极道皇朝就算不重视商业,也得忌惮这江湖四大门派吧,怎么可能不派兵驻守?” “那为什么……” 祝驳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孟佳人实在看不下去,解释说道:“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极道皇朝也不敢约束太过。” “四大派,四极势力,哪一个没在这里有驻地,琉璃陆只要是势力要吃饭,都会在观海镇有驻守弟子,货通有无,再通过发达的水运,将货物送到门派。” “孟宗师说的极是。”玉修罗插话说道,“听说观海镇有个笑话,你随便吐口水,砸中的人,身后都有一个势力。” “玉京城在此处也有驻守?”祝驳很好奇了,不是谁都喊打喊杀的魔头吗? “天下人熙熙攘攘,也逃不脱一个利字。”王神机说道,“玉京城在漠北,虽然是苦寒之地,但金石产量丰富,除了金石,还有各种野兽皮毛,也是深得极道皇朝里的富商们喜爱。” “不止吧。”孟佳人忽然冷冷的说道。 “还有其它生意?”祝驳听出孟佳人的不喜。 王神机闭嘴没再说话,玉修罗呵呵一笑:“城主以后就知道了。” 说话间,翡烟辇已经来到人迹罕至的一条街道,在旁边有一座庞大的宅院,光是门头看起来,就是大门大院,整个气派的,像是什么皇家别院一般。 “商会重地,闲人勿在此停留!” 有两个人已经从偏门出来,看到了一群人,就要出来吆喝走,然后玉修罗掏出了一个令牌。 “玉京城,修罗门!” 那两小厮也有武功,应该是玉京城的人,看到令牌后,两人都没有一点质疑的套路,立即跪下磕头,“拜见门主!” 玉修罗一点都不惊讶,或者说没人惊讶,除了祝驳。 后者心头暗暗想:“这些人都不用确认一下身份吗?万一来个冒名顶替的。”一想到玉京城的名声,好像也没人敢冒名顶替,除非是那些不想活的亡命之徒。 “城主驾临,还不通知你们的主事人?”在这些喽啰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派,此为御下之道。 两个小厮赶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偏门都给关了。 但是没过多久,大门硄的一声打开,从门口左右两边,走出了一大群家丁,又有一大群青衫长袍的靓男俊女走出。 家丁左右站立,皆是低着头不敢直视。靓男俊女们纷纷单膝跪地。 这时,门口才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走了出来,摇晃着细腰翘臀,长腿在开敞的长袍下,晃的让人眼睛都不敢直视。 “幻乐门下,秦曼,恭迎祝城主,恭迎修罗门主!” 女子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唯有有缺憾的可能就是容貌看上去不是那么惊心动魄,但是也别走风味。 她长发垂落在柳腰上,此刻弯腰,满头浓密青丝,像是如流水一样。 秦曼开口说了第一句,然后所有的靓男俊女齐齐高呼。 一直打探着魔仙商会的其它商会的探子,心头别提有多么震惊,纷纷叫旁边的人,将一个消息传回去。 “玉京城主,出现在观海镇!” 玉修罗看着那熟透的女子,轻轻说道:“我认得你秦曼,幻乐门中最为有经商头脑的舵主。” “属下惭愧。”秦曼嘴上说着惭愧,但她直起了身。 玉修罗又道:“可是在习武上的天赋却并不好,有兴趣加入我修罗门吗?武功好了,可永葆青春哦。” 秦曼微笑回应:“玉门主说笑了。” 身后的众幻乐门弟子,假装自己听不见。 正此时,翡烟辇中传来一个如潺潺流水般温润的声音,“聊完了吗?我也想看看幻乐门的诸位,身在敌国,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秦曼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玉修罗,后者老神自在的点了点头。 “不辛苦!为了玉京城,属下愿意殚精竭虑,纵然有委屈,那也是对属下最好的磨砺!” 秦曼这次的腰是弯了一个九十度了。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子上还是很激动的。 “王神机,清理一下吧。记住,别杀人。” 翡烟辇里再次传来声音。 王神机点点头,而后踏出一步。 神机匣中,红尘线分出数十根,瞬间飞出! 叮叮叮! 随着一声声红尘线刺入地板的声音,王神机真气全开,朗声喝道:“再不走,我要你们所有人留下一双眼睛!” 暗处的探子,来自各方势力,此时都看着脚边的夺魂钉红尘线,纷纷心头骇然,连忙头也不回,径直逃走。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拥有侥幸心理的人。 王神机看也不看,一声冷哼,神机匣再出红尘线。 只听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红尘线瞬间飞回,神机匣关闭。 “警告后还要撞上来,没让命留下,就是对他们天大的恩惠了。”王神机目不斜视。 秦曼心里也震慑于城主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头,竟然也有如此武功。闻言立即道:“前辈说的是,不听话的,自然要给教训。” 翡烟辇里沉默片刻,传出“下不为例。” 然后秦曼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弯腰从翡烟辇中走出。 白袍如仙,双眼清澈,瞳孔如夜空星辰,令人不敢直视却又充满了奇异的吸引力。 秦曼自认在幻乐门中,已然对靓男俊女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现在却觉得,世间竟有如此英俊样貌的男子! 祝驳看了看秦曼,身材9分,颜值5分。 然后看着四周纷纷跪服下去的众人,心里感叹:这就是排场啊,帝皇出行不过如此了吧。 “诸位都起来吧。”祝驳的声音像是充满了魔力,所有人都不敢违背,缓缓起身。 “城主,请!”秦曼弓着腰,一副女管家的卑微感。 殊不知走漏了春光。 祝驳看了眼沟壑,立即眼睛瞄到大门上方的牌匾,“魔仙商会?” “属下就等着城主今日视察,还望城主亲自题写牌匾。”秦曼不愧是经商的大佬,反应一点不慢,赶忙回话,滴水不漏。 “呵,让他写,你还不如随便找个书法名家。”翡烟辇里,孟佳人脸戴轻纱走了出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纷纷看了看孟佳人,又看了看祝驳。 城主,风流啊! 一场软玉暖脚、红袖添香的不宜画面,在所有人脑海里浮现。 秦曼面不改色,心里却揣摩着后出现的女子身份。 见城主并没有呵斥,而跟着城主的玉修罗等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心里便对女子的身份与祝驳等同了起来。 多做少问,想领导所想。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做的事情。 祝驳走在前边,孟佳人与其并列。 秦曼稍落后半步,一行人鱼贯而入。 嘭! 大门再次关闭。 但是,观海镇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夏氏商会。 一个中年男子愤怒的将价值连城的青玉酒杯砸的粉碎。 “玉京城主!这里是极道皇朝!真以为没人能杀你吗!” “给我传令给高卢杰,让他带兵,把魔仙商会给我围了!” 下方,有一位抱剑老者连忙道:“会长,不可鲁莽。” 中年男子又立即指着抱剑的老头,“那你去,把玉京城主的人头取来。” 老者脸色皱成了麻瓜:“属下……做不到啊!” “会长还是去叫高统帅吧。” 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在青玉案,“废物!” 抱剑的老头没有说话。 发了一通脾气,中年男子也熄火了。 “罢了罢了,这条过江猛龙,咱们确实惹不起。”夏氏商会会长叹息。 “信发出去了吗?”他问。 “发出去了。”老者道,“而且今天的观海镇,好像举办了放鸽子大会。” 夏氏商会会长气笑了,指了指老者,不知道说什么好。 “希望那些江湖人士快点赶到,多点高手,能堆死个宗师也是极好的。” …… 观海镇里各家商会,发生这一幕的,绝对不止夏氏商会一家。 而远在百里之地,同样有一个抱剑的人。 白发金瞳黑皮,他正饿了,随便弹指,打下了一只信鸽。 烤着鸽子,他看了看信上的内容。 然后原地没影儿,只留火堆还在燃烧。 第一零五章 智谋如妖 魔仙商会内部,会客大厅。 祝驳坐在首位,下方之人依次落座。 秦曼问道:“城主,我已经让人备好车了,待烟庭湖上的冰面更厚,就可以启程。” 属下不问也有点不好,因为祝驳是个假领导,完全不知道对方做这些是干什么用。 但他还是心有成竹并且赞赏的点了点头。“秦舵主做的很好。” “秦舵主知道我们为何而来?”玉修罗反倒是来了兴趣,虽然是问话,却有考量的意思在里面。 秦曼点头道:“城主的消息从蜀都城传来,而后又在蜀都与甘宁边界,传来有付门主击杀蜀都八神门的消息。” “八神门已去其六。”王神机点头。 秦曼顿时看着王神机,“阁下就是八神门中,神机门门主吧。” 玉修罗点头,“商会的消息就是灵通,王神机,你暗探的身份算是彻底见光了。” “右护法让我回玉京城,自有其它安排。” 玉修罗谁都敢编排,但是对右护法这个称号,却有着极深的忌惮。闻言点了点头看着秦曼,“所以你因此推测到了我们的回程路线?” “是的。”秦曼点头,“蜀都过甘宁,回漠北,要么走甘宁以东,要么就是继续向北,走观海。” “但甘宁以东是肃清城,五冠侯的地盘,红羽军不受皇朝调令,天知道五冠侯会不会铤而走险,弃天下而不顾,让红羽军围杀城主。” “所以我断定,翡烟辇会来观海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行馆馆主皱眉道:“是的,我也没想到,烟庭湖水已经结冰了。” “烟庭湖太宽广了,我没有把握飞度。而且冰面上借力困难,对我神遁天缺功,有极大的限制。” 祝驳听得恍然大明白。原来自己会在观海镇停下,是这个原因啊。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行馆的人为什么轻功这么好了。 听功法名字,应该是修行的神字篇内功,再加神部里的武功。 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会练出问题的。也难怪行馆的人,都是瞎子。然而他好奇,为什么行馆馆主没有瞎,天缺,行馆馆主是缺在什么地方去了。 思维发散了,有点收不住。 “天意使然。”秦曼继续道,“我得到消息,接下来的几天,气温会更低,应该过不了多久,烟庭湖冰面就能过人了。” “但是时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王神机老神自在的喝了一口茶,“你都没猜到我们会来观海镇,别人也能猜到。而且城主的到来,会让所有势力都明确这个目标地点。” “一场围剿在所难免。”秦曼凝重的点头,“事实上,从前几天开始,已经有江湖人士开始聚集了,很多可能还在路上。” “但我们还得在这里等冰面加厚,等风雪更甚。”王神机摇头轻叹,“就像是在等死。” “有宗师到了吗?”祝驳很自觉的问。 秦曼一听,心里就深感佩服,看看这气度与格局,真不愧是玉京城的城主。开口就是问宗师,完全没有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目前还没有宗师的踪迹。”秦曼如实回答,“就算有,我们的人也不可能探查到。” 祝驳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还得再恢复恢复,就怕宗师和别人打团战。 “都是小打小闹,别慌。”祝驳安慰道,“玉门主、王神机,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们了。” 玉修罗:“………” 我是哪里得罪您了吗? 王神机倒是面不改色,痛痛快快的道:“确实是小事,烦请城主记得给我老人家收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兵,城主也要动动手才行。”玉修罗可不敢应下来,硬着头皮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祝驳的脸瞬间变换莫测,左手食指轻轻击打着桌子,眼神淡漠,“不是宗师我不会出手。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说出来,给在场人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秦曼连忙起身称是。 就在此时,一个青衫女子小跑进来,先是朝着堂上主位的祝驳恭恭敬敬的一鞠躬,然后才来到秦曼身边,轻声说了两句。 秦曼挥手让女子下去,然后沉声道:“城主,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几家商会说是要来拜访我,想必是想探探虚实。” 祝驳摆摆手,“东西收下,人可以走了。直接跟他们说,本城主乏了。” 秦曼愣了愣,赶人走她能理解,收东西是什么操作? 但她不敢多问,猜不透城主心思的她,自我觉得以后还是要多学习学习。 吩咐了一声,自有人去处理。 然后祝驳看着玉修罗,“玉门主,麻烦你晚上出去一趟,别人送礼,我们初来乍到,也应该回礼一番。” “记住,我们玉京城从来不杀盟友。这些送礼的人就是盟友了吧。” 玉修罗神情一震,眼神里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充满了崇拜的目光。“谨遵城主令!” 倒是把祝驳看懵了,总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好了就这样。”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别人多想看来也是好事。摆了摆手,祝驳道:“散会。” 在青衫养眼的姑娘带领下,祝驳与一直不发一言的孟佳人离席。 在外廊,孟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机会只有一次,你要用在烟庭湖上吗?” 祝驳想了想道:“看情况吧,还不一定能团战起来。” 孟佳人没有再说话。 而此刻的会客厅里,玉修罗由衷的道:“这次,我才觉得这位新任的祝城主,是一个合格的城主。” “老堡主武功高绝自然没话说,但是除了脾气喜怒无常,智谋却因为自身武力的原因,没怎么表现出来。” “所以刚才祝城主说了什么?”王神机目光怪异的看着玉修罗。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玉修罗佩服谁,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没有听出祝城主的计策与谋略吗?”玉修罗左右询问。 行馆馆主摇头,秦曼施礼道:“还请门主明示。” “城主刚才说了一个借刀杀人、混水摸鱼的好计策,你们没有听出来吗?”玉修罗惊了,看着三人都摇头。 一群莽夫,还以为秦曼会是聪明人,看来聪明人很多,但绝顶聪明的就我一个啊。 玉修罗无奈,只得解释道:“秦舵主以为,城主为何要收下那些人的礼物?” “我也想不通这个。”秦曼一脸求解。 “那是因为,城主想要给各方势力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送礼的势力,玉京城与他们成为了盟友。” “这不可能,玉京城从来没有盟友。”王神机道。 玉修罗看着他,“但是玉京城与那几个势力做出了不为人知的交易呢?” “我们没有。”行馆馆主老实的反驳。 “是的我们没有,但是秦舵主,只要你不否认,别人自然会这样猜测。”玉修罗笑道,“这只是城主第一招,混水摸鱼。” 秦曼恍然大悟,顺着这个思路想,“那么,城主让玉门主晚上去回礼,是……”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玉修罗赞赏的点头,不愧是比我只差了一点的聪明人,“还记得城主最后说了什么吗?” “散会。”行馆馆主抢答。 其他三人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这句。” “记住,我们玉京城从来不杀盟友。”王神机似复读机的重复一句祝驳说的话,“是这一句。” “不错。”玉修罗道,“就是这一句点醒了我!” “玉京城从来没有盟友,何来杀?凡事多想多参悟。”玉修罗有心提点秦曼,他看着秦曼问道,“你懂了城主说的了吗?” “借刀杀人。”秦曼也想通了,想通了之后,她才明白了城主在一瞬间,究竟想了什么! 此等心智,如妖。深不可测! “城主在提醒玉门主,晚上回礼杀人时,挑几个势力出手,并且,不能留下是玉京城杀人的把柄!” “这顶多把观海镇搅混,和借刀杀人有什么关系?”行馆馆主还是没有想通。 王神机道:“观海镇本来因为城主的到来,各方势力的高手也聚集了过来。此地本就鱼龙混杂,在这里做生意,必然有盟友,也必然有敌人。” “被玉门主所杀的势力,必然会怀疑是别的势力在暗中报复,而其它势力也会纷纷效仿,把所有死的人都,嫁祸给玉京城。” “一场围攻,不攻自破。”玉修罗笑着总结。 “可是玉京城又被抹黑了。”行馆馆主看着秦曼,“这对以后商会的生意,会有很恶劣的影响吧。” 秦曼摇摇头,“送礼的势力又不会通通被玉门主杀死,他们会证明不是玉京城做的。大家都会心照不宣,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虽然都嫁祸给了玉京城,但实际上的名誉并不会抹黑,反而大家会开始尝试着信赖玉京城!” 行馆馆主听了分析,顿时头大如斗。 “城主智谋近妖,我玉京城之福啊!”行馆馆主跪下了,“老堡主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秦曼与玉修罗摇摇头,不是很理解玉京城嫡系的感情。 “我去休息休息,晚上去回礼。” “玉门主这边请,下午奴家想要和门主讨教一下智慧谋略,请问方便吗?”秦曼虚心讨教,觉得能当上门主的,果然没一个是白痴。当然,童老魔除外。 王神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间还有一点不相信,喃喃的自语道:“祝驳……真的是这种意思吗?” 第一零六章 字如刀剑 休息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一个下午,第二天祝驳神清气爽的起床。 洗漱了一番,因为晚饭没吃的原因,早上有些饿了,便先吃了早点。然后修炼内功一个时辰。 爬行功虽然慢,但是因为小命的原因,自己一直还是要坚持的。 练完内功,又在商会内院练剑。 本来秦曼是不想打扰的,但是看祝驳练剑确实也只是练个寂寞,至少她看来是这样。 秦曼走过去,“城主,为商会提名之事……” 祝驳真心实意的拒绝,秦曼却不依不饶,她觉得祝驳谦虚,实际上祝驳是真没有。 无可奈何,祝驳只能顺从了。 还是练过几年软笔,祝驳的字不能说差,但是要比书法名家肯定是差得多的。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写好。 孟佳人王神机也围了过来,想看看祝驳是不是真的文韬武略。毕竟昨晚玉修罗把祝驳的智谋抬到了一个新高度。 书房中,祝驳执笔,宁心静气之后,玫瑰花启动!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丢分不是。 孟佳人双眼一亮,此刻她眼中,祝驳整个人清气神大为不同,如同焕然一新! 提笔落字“玉”! 随着笔尖的水墨开始晕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冰寒之感,像是置身于冰山雪地,有狂风吹拂,风冷刺骨,如剑刃一剑一剑划过躯体! 充沛的寒霜剑意,蕴含在一字之中。 并且,凝而不散,看到这个字的瞬间,众人心神像是被拉进了一个冰雪的世界。 祝驳神情肃穆,没有停笔。 这一次,是“京”。 所有人这次都能感受到,祝驳身上,前一秒还是冰寒无双的剑意,下一刻就变得如惊涛骇浪,每一道浪花,就像是有人在对面拔刀,拔刀之势,如临惊涛。 同样的,刀意凝聚在“京”字之上,使这一个字看起来格外的浩瀚与威仪。 玉如寒霜剑,京如瀚海刀。 两个字写完,一朵玫瑰花的气质能量也用完了,商会两个字平平无奇。 放下笔来,祝驳才轻吐一口浊气,“好了。” 他此刻有点像小学生交作业给老师一样的心情,有点忐忑的问道:“我就说我的字一般吧。” “字确实一般。”王神机回过神,点了点头,“但是……” “刀剑之意,凝而不散。一眼望去,就如同你当着对方的面,刀剑出鞘。” 孟佳人接过话,好奇的看着祝驳,“你是怎么做到的?看你武道神意,完全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武道神意?还有这种说法?”祝驳好奇问,“能讲讲吗?” 孟佳人思索着,然后摇摇头:“不好讲,这东西虚无缥缈,究竟怎么修炼,还没人清楚。” “听说镇异司有位百年难遇的奇才,他也在研究这方面,具体有没有什么进展,那就不好说了。” “你说的是周穹吧。”王神机道,“那个年轻人确实很了不起,听说已经有眉目了。” “就算他参悟透了,还能让别人知道不成?”祝驳摇摇头,“这种比武功秘籍的诱惑力还要大吧?” “确实。”王神机点头说道,“武道神意现阶段只有靠时间和悟性,一般来说,一等高手就会有初步的武道神意。” “但是想要成为玉门主那样的高手,真气武功与一等高手已经都半斤八两,其他人差就差在武道神意上。” “玉京城功法特别,自带武道神意。”孟佳人又补充,“比如贺柳生,血海聚莲功,他的武道神意就是可影响他人血气精魄。不然你以为,为何玉京城能出这么多顶尖高手?” 祝驳看了看王神机,后者点点头,算是认同。 “武道神意谁最强?”祝驳又问。 王神机看了看孟佳人,后者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步坏真。” “他的武道神意,举世无双!”孟佳人看着祝驳,“可能你的机会,会实现在你遇到步坏真时。” 秦曼顿时看着蒙着面纱的女子,双眼瞪得又大又圆,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女子的身份。 然后她又看着祝驳,不禁叹服:不愧是城主啊! 玉修罗神清气爽的走进书房,看着桌上的字,“玉京”二字,令玉修罗震惊异常,而“商会”两个字。 “城主,玉京二字写的绝妙!”一个不算马屁的大实话从他嘴里说出。 后面的两个字嘛,玉修罗决定选择性失明。 “事情办完了?”祝驳见他心情不错,便随口问了一句。 玉修罗赶忙施礼道:“办完了,有两家人没有送回礼。” 言外之意,昨日送礼的人,有两个商会还活着。 祝驳皱起眉头:“礼尚往来才是做人的根本,为什么要留两家?” 玉修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昨天杀顺手了,只留了两家,回来的时候生怕坏了城主大计,惹祝驳不快。没想到祝驳这意思,还觉得两家太多?只留一家就足够了? 不愧是心狠手辣,智谋如妖的祝城主。 “那我白天再去回礼?”玉修罗试探的问道。 祝驳想了想,自己这些人里,除了孟佳人,能打的就玉修罗和王神机,大白天的还是别把人调出去为好,万一打起来了没人保护。 于是他道:“也罢了,算了。玉门主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玉修罗与秦曼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看来自己这事儿,是领悟对了。城主的计谋,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就这样,祝驳又闲了下来。 天气也越来越寒冷,练剑一天,院中大雪与寒风呼啸,好在祝驳现在内功已经小有成就,耐冻了许多。 …… 夏氏商会。作为在观海镇最大的商会之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庞大富有的商会后边,倚靠的是哪一位。 因为在极道皇朝,姓夏的豪门望族,只有极道城的那一位。 又是新的一天,查看着最新消息的夏会长,一边还吃着早点。 然后就在此时,抱剑的老头带着寒风,走进屋内。 “赵老,你吃了吗?来吃点早饭。”夏会长头也没抬,因为能直冲冲进屋,不用人禀告的,整个夏氏商会里,只有赵亮一个人。 抱剑老头本来有急事,但一听早点,顿时感觉腹中空空,便走了过去,喝稀饭,吃早点。 “这些都是今早传来的消息。”夏会长呵呵一笑,“江湖武林人士,有名有姓的高手,都往观海镇而来。” 赵亮问道:“都有哪些?” “唔,折桂宫的二宫主雪傲今早已经赶到,还有广梅剑侠派,他们的太上长老亲自赶来了,只是带了些年轻人,赶路有点慢。” “还带年轻人?以为是什么武林大会吗?带着年轻人来见世面?”赵亮不禁冷冷一笑,“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想来。” “谁又想来?”夏会长摇头道,“毕竟玉京城主也是宗师,在其它宗师还没有露面的情况下,大家也都是装装样子罢了。” “除了有些做着白日梦,想要凭实力杀了祝驳,好扬名立万的年轻莽夫。那些成了精的老油条,都在等着宗师牵头呢。”夏会长继续看情报,指了指汇集成册的书本。 “看,这个叫烟庭十二洞的,在本地算是大商会了,这次,十二洞洞主出山,说是要将玉京城的商会一举踏平。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赵亮听这名字,终于想起自己想来说什么消息了,“他们脑子好不好使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人是真死了。” “今天早上,除了烟庭商会之外,还有三家商会的人,被发现商会上下,所有人都死完了。” 夏会长放下手中册子,看着赵亮,“我发现你脑子也不好使,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刚才竟然只顾着吃饭!正事儿都忘了!?” 前面一句语气轻柔,后面的话则全程咆哮说完的。 赵亮喝完粥,“因为饿了嘛,会长去看看吗?” 夏会长已经狂奔出门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去看!” 第一零七章 乱象已起,鱼龙混杂 观海镇平凡的清晨,却发生了难以让人相信的事。 烟庭、平凉、止水、吞金四大商会,商会的所有人竟然都死了。 这引起了大地震,要知道,平时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须知,所有商会之间,利益交叉,盘根复杂。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比如,虽然死去的,除了烟庭商会之外,其它三家都是小商会,但是,却和另外一些大商会都有利益往来。 就比如说,这三家商会和夏氏商会都有敲定买卖货物的单子,而且,夏氏商会都付钱了,现在却是,人死了。 钱哪里要去? 夏会长脸色阴沉似水,先去了三家小商会,最后来了有高手坐镇的烟庭商会。 场景依然和三家小商会差不多,一片修罗地狱。 断手断脚,下水与器官,几乎到处都是。这些人死相想当惨烈。 “会长,雪傲宫主在。”赵亮看到尸体铺满一地的庭院里,一个白衣长裙的女子闲庭信步的走着,仿佛走在地狱之中的仙子圣女。 夏会长也是见过战场的人,但是却没有看到过这么残忍的死相,看得他皱眉不已。走了过去,夏会长先行施礼,“见过二宫主。” 雪傲宫主看着中年男子,温婉行礼,轻声道:“夏会长,奴家有礼了。” 赵亮左右仔细查看尸体,“会长,这些人死得都很古怪。” 夏会长点点头,对雪傲宫主问道:“二宫主以为,这是谁做的?” “会长你看,这个人是烟庭商会的坐镇高手,他死得太惨了。”赵亮又叫嚷着。 夏会长眼皮直跳,恨不得把这老头的嘴给缝上,但他不得不在美人面前,展现上位者的风度,抱歉一笑,说道:“这位坐镇高手,是一流高手,为烟庭十二洞的洞主之一,没想到竟然也死在这里,也算是慷慨就义了。” 二宫主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会长,我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死于烟庭十二洞的碧波荡漾刀!” 夏会长看着二宫主再次抱歉,“二宫主稍等,我去去就来。” 夏会长咬着牙走过去,一脚把正在查看尸体的赵亮那老家伙踢倒,后者一脸懵的坐在沾染着血迹的雪地上。 夏会长把嘴凑在老头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听过没有,老子都没法和二宫主好好聊天了!” “你自己聊啊,踢我干嘛。”赵亮指了指身边跪在地上的尸体,“况且我真的发现秘密了。” “奴家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确是死于自家的刀法。”二宫主走过来,轻声说道。 “莫非死于内讧?”夏会长看着二宫主,“现场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应该是一群人。”赵亮挤在两人中间,对夏会长道,“四家商会,昨天下午的时候,都去魔仙商会送礼查探过。” 夏会长瞥着赵亮,“怎么之前没告诉我?他们进去了吗?见到了祝城主?” “正因为没能进去,所以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赵亮回答道,“但是他们送的东西,祝城主收了。” “收了东西,杀人灭口?”夏会长猜测。 二宫主雪傲摇摇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据我所知,昨天一起送礼的,不止这四家商会,还有两家商会并没有遭遇袭击。” “所以可能不是玉京城做的?”夏会长有点迷糊了。 “只是可能。”雪傲说道,“毕竟魔仙商会里的人,都是幻乐门的,杀人手法并不是这样,现场不会这么狼藉。” 夏会长笑道:“二宫主明察秋毫。” “不对,昨天和祝城主来了一位门主,他杀人,和这一幕惨状很相似。”赵亮转身,挡住了夏会长的视线,他看着雪傲宫主,凝重的道,“玉修罗。” “修罗凝煞功,确实有可能。”二宫主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可是其它三家,死者的死法都不相同。” 夏会长微笑着,挤开挡事的赵亮,和雪傲面对面,“这修罗凝煞功是什么邪魔武功?” “相传,修罗凝煞功,可引人入魔,人一旦入魔,六亲不认,不畏生死、不惧疼痛,至死方休。”二宫主道,“这就是玉京城被称为魔教的原因。贺柳生、玉修罗、修息、秦呓语,这几人的武功都相当具有魔性。” “此地一看,如修罗场。”赵亮看着尸横遍野的庭院,抱着剑,“所以我才说可能是玉修罗的手笔。” “但为什么,还有两家商会没死?这说不通。”夏会长也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大门口处,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走在前边的一人朗声道:“诸位不必再猜了,我们自己的商会发生这样的事,由我们亲自查下去。” 赵亮来到夏会长旁边,低声道:“这些人就是烟庭十二洞的洞主。为首那人红发,腰间有弯刀那个,是十二洞主之首,弯刀锁魂、红发锁命,他就是袁奇。” 夏会长拱拱手,“十二洞主一起出手,凶手一定逃不过。” 红发袁奇冷冷道:“现在只有十一洞主了,你身后那位死去的,也是洞主之一。” 夏会长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二宫主轻声道:“看来你们知道是谁做的?” “这是我们烟庭十二洞的家事,还请外人莫要插手。”袁奇像是想起了什么人,眼里杀机闪过。拱手说道,“今日商会遭受大难,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诸位客人还请回去,改日再登门拜访。”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夏会长点头,然后一行外人就离开了烟庭商会。 赵亮悄悄半路离开,轿子里的夏会长闭目养神,假装没看到。 赵亮重新趴在了院墙上,静听屋内声音。 “大哥,真的是他做的?”一个娇柔的女生问道。 赵亮知道这个人,是十二洞主之一,手下的生意,做的是皮肉。在烟庭湖的一座画舫之上,这类生意有很多,但是做的最好的之一,就有这女子。 袁奇冷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除了他,你觉得还有谁的碧波荡漾刀,能使得和沈老弟一样好?” “没想到啊,当年我们竟然教了这么一个疯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但是这个疯子的天资着实可怕,如果……” “没有如果,多说无益。”袁奇杀意满满,“既然他转投其它门派,那就不再是我烟庭十二洞的人,而且做事这么绝,也别怪我们不给他活路了。” 院墙上赵亮听屋内众人讨论的那个人,心里忍不住好奇,看来这些人果然有仇家,而且知道是谁做的。 “召集弟兄,今晚就去,杀穿浪沙商会!” “可是浪沙商会背后的,可是四大派的双子门的啊。” 袁奇呵呵一笑,“蒙面出手不就行了,玉京城主在此,这些都是玉京城的人干的,我们只管杀人就是!” “大哥,好计策!” 赵亮心头一震,离开了院墙,追上夏氏商会的车辇,将听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夏会长听了之后,长长叹息一声,“各方高手这几天都会赶到观海镇,一场乱局面,我已经能预料到血雨腥风了。” “赵老,去观海城,让高统帅派一批精锐过来。还有,镇异司的人也调两队人过来。” 赵亮沉声称是。 …… 这次被屠杀的小商会,止水商会的门口。 一个白发金瞳的人抱着剑出现在门口,他看着院子里的一地尸体,懵了半晌后走出门,抬头再次确认了一下地点。 “没错,是止水商会。” 范飒在半路收到情报,清皇教那边说,有商会会配合他,照顾饮食起居,所以他就来了止水商会。 “所以止水商会已经被灭门了?!”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就像是上天喜欢开玩笑。 第一零八章 我们要见祝驳! 范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清皇教解决一点事情,比如眼前这一堆尸体,自己也得去帮忙……报仇。 毕竟,挖坑埋尸这种事情,他范飒还从来没有做过。 清皇教在观海镇肯定还潜藏着其它的商会,但是,范飒不知道,所以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只得露宿街头了。 露宿街头的时候,滋味儿不好受。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就是观海镇这个夜晚的真正写照。 范飒想要直接去找玉京城的商会,去找那位玉京城主切磋剑术,但是苦于找不到路。 他是一个比较怕生的人,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交流,当然不会主动的去问路。 一条街,挨家挨户的走过。 一切随缘。 然而就在他路过一个名叫浪沙商会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他本来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站在门口瞧一瞧。 因为,里面有一个人,他的刀,很有意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共十一位武功平平的武林人士,围攻着一位年轻的刀客。 那刀客却不一般,腰间两把刀鞘,皆是如同月牙一般的短刀。 只出鞘一把,刀锋生寒,如同夜晚皎洁的月牙。 他的刀很慢,慢到所有攻击到他身边的招式,仿佛都被奇怪的节奏给带慢了。但是,范飒却没看到,他的月牙弯刀,每一次挥舞劈斩,都能在刀身之后,留下重重唤醒。 如果普通人观战,这奇特的视觉差异,必将感觉头晕目眩。可身为与年轻刀客对战的那十一位江湖人士,竟然是没有一点察觉到有不妥的地方。 “诸位师父。”年轻刀客看起来一招一式之间已经是危在旦夕,但却还有余力开口说话。 “住口!你这偷师学艺的骗子,我们没有你这个徒弟!”袁奇怒喝,心头确实焦急与震惊同时存在,这个年轻人的刀法,他都有点看不懂了,这还是自己等人教出来的吗? 年轻刀客一刀再次逼退一人,叹息道:“何至于此啊,大家都是学刀的,碧波荡漾刀我也学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要逼我。” “是你偷师学艺在先,把碧波荡漾刀与捕鱼刀法学到之后就跑了。竟然另投他人门派!”又有人怒骂道,“你这个武林败类。后来我们才知道,你竟然在拜我们为师之前,已经是松阳刀的徒弟,也是斩风刀的徒弟,还是神刀门的人!” “你根本不是存心拜师,偷学武艺才是你的目的!” 年轻人一刀如神来之笔,一股灼热刀气逼退众人,他轻轻后退站在围墙边。 “学武何来门派之见?本来就应该集百家之长,才能推动整个武道的进步啊。难道刀客只有窝里横?难道用刀之人就不能像历史上的剑客那样,名垂青史吗?”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握着刀谱,不肯与他人交流心得,这才致使用刀之人总是落用剑之人下风。” “一派胡言!如果给别人看了刀谱,岂不是被人寻到破解之法?如果有仇家上门,该如何应对?!”袁奇心头震惊于年轻人的松阳刀已有这般火候,更是觉得此人留不得。 对方藏在浪沙商会,恐怕也是为了偷学刀法,仔细一数,此人太过可怕,琉璃陆上的刀法,恐怕都被他学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不是年纪尚小,天知道以后的这个年轻人,会达到哪般成就! “合刀!” 袁奇一声令下,其余洞主纷纷运转了刀法,他们的刀如柳叶刀,此刻合击一成,整个商会中,重重刀气弥漫,四周墙壁之上瞬间多出密密麻麻的刀痕! “碧波荡漾!” 手中之刀在众人气机之下,像是化作海浪,层层叠叠的刀气形成的波纹,从十一人之间,滚滚而去。 整个地面上的尸体被搅得粉碎。 年轻刀客,面色悲怆,长叹一声。 “你们的刀,如果有机会,我会传下去的。” 腰间前后各一把刀,之前只用了身前一把,此刻,他左手摸到腰后的弯刀。 如两道明亮的月牙坠落在庭院,两道惨白的刀光在黑夜之中一闪而过。 碧波荡漾的湖面,瞬间裂成了三分,然后支离破碎! 嘶…… 刀身摩擦着刀鞘,雪白如寒月的刀身上,没有一滴血液。 年轻刀客已经穿破了十一人的阵势,站在了门口,双刀回鞘。 范飒看着场中十一人,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极细的伤痕,但是却致命。 范飒能看到这瞬间出鞘的月牙双刀,是多么的快,又是多么的慢。 快慢是相对的,不仅是双刀的快慢不一致,而且自己很快,敌人很慢。 “好刀。”范飒不善于和普通人打交道,但对于感兴趣的人,他还是愿意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年轻人看着怀中抱剑的金瞳白发人,他丝毫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名剑客的锋锐。 年轻人狐疑的看着对方,“你是剑客?” “我是用剑的。”范飒点头。“我叫范飒。” “剑客和用剑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年轻人摸不着头脑,“我叫陆路。” 范飒点了点头,算是认识对方了,“当然不一样,剑客是一生只知道剑,但我用剑不是因为只能用剑。” “这倒有点意思。”陆路看着对方,“你不会是想要来杀我的吧?” “不是。我想和你比武。”范飒说道。 “我不想。”陆路摇头不已,“我不想打架,不想杀人。” “或许你会刀法吗?我可以拜你为师。”年轻刀客双眼发亮。 “不会,我只会用剑。”范飒摇头。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只会用剑的剑客。” “是的,我是用剑的,但现在我还没学其它的。”范飒说道,“我从年轻时候曾告诫自己,不能三心二意,必须一样一样的学到最强,才能去学其它的。” “然后呢?”陆路问道。 “后来我的第一个选择是剑。”范飒摇头,“但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学到最强。” 陆路:“………” “敢问您多大年纪了?敢立下这么一个宏愿?” “学剑其实不难的。”范飒认真的说道,“我现在也就六十三岁而已,差不多能排在用剑第二位,哦不,第三位了。” 陆路无语的看着范飒,这位老前辈是脑袋有毛病? 看着满头白发而头脑有问题的家伙,陆路实在觉得这学剑是一点都不简单。 正此时,街道上一堆遍体鳞伤的人跑了过来,而同时,四方屋顶围墙,瞬间又跳了一堆黑衣人,蒙着面,将一群伤员围了起来。 “兄弟,救命!”那些被围的人,发出求救。 “今夜怎么回事?感觉到处都在杀人,这还是观海镇吗?”陆路一直藏在浪沙商会,对外边的形势知道的可怜。 只是昨天听说了,玉京城城主来了观海镇。 “杀!”一群蒙面黑衣人直接涌了上去,十打二十,二十个受伤的人,战斗的局面一开始,占上风的就是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明显是领头的,凶狠的看着门口的两位,冷声说道:“玉京城办事,想死的就出手吧!” 陆路啧啧称奇,玉京城的人就这种水平? “他们不是。”范飒看了一下,没有出手的欲望,“玉京城的人做事,从来不怕被别人看到样貌。” 陆路也没了兴致,“原来是冒充的。这些商会是疯了吗?拼了命的自相残杀?” “你知道玉京城的祝城主在哪里吗?”范飒很愿意麻烦一个对手,所以他问陆路了。 “知道,你要去杀大宗师?”陆路更加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使。 “不,我是去比武。”范飒道,“玉京城主有一刀一剑,我想看看他的剑。” 陆路一听一刀一剑,顿时也来了精神:“我带你去,和你一起见祝城主!” “你去做什么?” “拜师。”陆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学他的刀,你要见他的剑,我们同路同路!” …… 祝驳并不知道,有麻烦上门了。 此刻他正蒙着脸,换了一身衣服,和孟佳人在逛街。 说好的玉京城的人,做事从来不怕别人看见的呢? 第一零九章 凌天剑仙? 本来祝驳是很怂,不敢出来闲逛的。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想要捅自己两刀,自己的元气泡可不想浪费在这些小虾米身上。 虽然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对方算不上小虾米,但祝驳就是迷之自信,以自己这身份,世上除了宗师,都是小虾米。 但没想到孟佳人想出来转转,作为唯一一个旁边的“大宗师”祝驳,自然要作陪了。 而且有这么个大腿在,自己安全当然是不成问题。 雪有点大,祝驳一身蓝色长袍,披着貂裘,长发以宝蓝色发带轻轻的束在背后,他举着油纸伞,和红衣似火的孟佳人走在烟庭湖的边上。 遥望码头的大船,虽然船已经被冻在了冰面上,但是,夜晚的那些大船,却依旧灯火通明。 隐隐约约之间,有莺莺燕燕的女子声音从大船上传来。 然后,欢歌笑语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而且充满了恐惧。 远远听到有“杀人啦!”的声音传来。 祝驳很奇怪,“观海镇不是说治安挺好的吗?怎么今晚感觉到处都在死人?” 孟佳人看了他一眼,“而且都是玉京城的人在杀人。” 在路上,祝驳和孟佳人也遇到了蒙面人,而且都在高喊着:玉京城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啥意思?老子成了背锅侠了呗? 而且听说昨夜回礼的商会,都被人丧心病狂的干掉了。 对此,祝驳深感痛心,到底是谁在泼他脏水?! “那些人武功路数,和玉门主他们完全对不上。”祝驳感觉自己可以当窦娥了,雪这么大,应该好好哭一哭。 “看来今夜不适合逛街。”祝驳暗暗示意孟佳人,可以回了吧? 正此时,对面有两个人影走来,一人白发抱剑,一人面容青涩,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就是裆前挂着一个半圆的月牙弯刀,看起来有点磨裤子。 祝驳一看那白发抱剑的黑皮,顿时心里吓了一跳,这个不就是和君不让打架的那个剑客吗?清皇教的杀手! 想到这里,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祝驳假装转过头,看着另一边的冰面,“这烟庭湖的水雾,真是大啊。”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孟佳人徒然驻足,同时停下脚步的还有身后的范飒。 后者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蒙面的祝驳,“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路嘿嘿一笑,也同时打量着祝驳,“碰到熟人了?” 但他更多的目光是看着红衣的孟佳人,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子,给他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祝驳转过头,微微一笑。 好巧不巧,冰面上寒风吹来,掀起了一角面纱。 “这个笑容!”范飒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忽然像是重新回到了赤水关的山峰。 那场与君不让的战斗,那个在云层之巅,充满着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眼神! 范飒突然抱剑,行礼:“见过祝城主!” 陆路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看范飒,又看看蒙面的祝驳,然后他…… 咚的一声,双膝跪地,“师父在上,请把你的刀法传授给我吧!” 祝驳看得有点懵,这是什么一个意思?你是谁? “请祝城主出剑!”范飒也很坚持目的,也是同样的直奔主题。 陆路不用说了,人已经跪了,师父也已经叫了。 孟佳人看着祝驳,“你不是才出江湖吗?哪里来的徒弟?” “他不是我的徒弟。”祝驳断然摇头。 “父亲!” 祝驳瞪大眼睛看着陆路,你这操作有点过分了啊,差点就下意识给答应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祝驳委婉的拒绝了陆路的好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已经叫了,师父,可否传我刀法?!”陆路抬起头,双眼期待的看着祝驳。 旁边的范飒眼皮抖得厉害,我这个是叫还是不叫?毕竟自己也是求着人家要比武的。 可这话,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口。 想了想他道:“听说祝城主在出蜀都之前,曾有一刀一剑重伤风雷宗御外长老,徐旭刀,今天特来请教你的一剑,生死不论。” 他从来没有在乎过生死,只要能成为剑道第一,生死他都不在乎。 祝驳知道范飒是个狠人,而且是个极其有实力的狠人。 当年和步坏真成宗师之前,进行过最后一站的男人,而且半废之后,又重新练剑到这个地步的男人。 可怕!这等意志力,祝驳佩服。要是换作是他祝驳,早就放弃练剑了。 祝驳真想说,狠人,你是真的犯傻啊。我不值得你出剑。 可是孟佳人在旁边,他说不出口。 “你为何要学我的刀法?”祝驳拿捏大佬气质这一块,越来越到位了。 陆路站起身豪迈道:“因为我要学尽天下刀法,以刀法压剑法,让古今剑仙,都匍匐在我的刀下!” 十六岁的孩子,说起话来,让祝驳自愧不如。 这气魄,这愿望,一般人真的想都不敢想。 “你为什么这么恨用剑的?”祝驳问道。 “我要打败一个人,他是用剑的!” “谁?”范飒也好奇,究竟是哪一位用剑高手,竟然能让这年轻刀客这么在意,一定会是一个值得出手的对象! “凌天剑仙,郑流否!” 范飒闻言摇摇头,仔细咀嚼着郑流否这个名字,自觉听起来,有一种霸气侧漏,蔑视天下人的感觉:“没听说过,但听名字就感觉到,对方很强。” 然而祝驳听到这个名字时,恍惚了好久,感觉有点不真实。 “你确定是郑流否?他是凌天剑仙?” “他说过,他是隐士剑仙,世间知道他的人很少。”陆路咬牙道,“但他也给我说过,当年他出道时,随便指点了一个人一招,然后那个人就天下无敌了。被指点的那个人就是……” “步坏真?”祝驳认真的看着陆路,“小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对方在骗你?” “他从来不骗人。我亲眼见过他出剑,祝仙黎都败在了他的一剑之下!”陆路说道。 孟佳人轻声凝气成声,“这个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祝驳点点头,不愧是吹牛大王,郑流否,你是真流皮。还未成年的孩子你都骗,骗得死死的。 “师父,能教我刀了吗?”陆路看着祝驳,“一会儿您还要比剑,要不要考虑把刀法传给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免得绝技遗失,不然将是最悲惨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范飒比剑了?”祝驳很佩服这个年轻人,顺着就爬啊。 “等等,你说你学了很多刀法?也就是你有很多师父?那你岂不是满世界的爸爸?” 祝驳发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槽点。 “没错。刚刚,有几位师父想要杀我,我逼不得已,把他们都杀了。”陆路唉声叹气,“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不,你妈心里和生理才不好受。有你这么个到处认师父的儿子,家门不幸啊。”祝驳觉得,郑流否这个坏人,把孩子都骗傻了。 “你别叫我师父,我怕你有一天也把我杀了。”祝驳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给陆路说道,“这样,你教我你的刀法,我教你我的刀法,咱们互教,这样如何?” 陆路双眼一亮,“哈哈哈,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方法,以后我都不用拜师了,可以直接用这个方法和别人换啊!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范飒在旁边看着兴奋不已的陆路,心里叹息,“这个办法除了比你刀法厉害的人,其他人都不会相信。” 因为陆路的刀法已经很惊艳了,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懂的,到时候自然会引起误会。 同时他觉得祝驳此人,不愧是大宗师,此等气度,甘愿用自己的刀法去换一个小孩儿的刀法,这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胸襟! 因为对方是根本不知道陆路的刀法也是很厉害的。 祝驳很开心,轻轻松松解决掉了一人。 然后另一个,祝驳看着范飒,决定就用他但实验品了。 “明日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不见不散。” 观海镇,有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想来试探自己,倒不如,先给他们树立一座大山,很显然,范飒这个对手会很合格! 回到玉京商会,同时带了一个拖油瓶。 先让对方去休息,祝驳招来秦曼等人,“白发魔剑诸位可知道?” 这个名号像是有奇特的魔力,所有人都沉默了。 “很可怕。”玉修罗这样说。 “剑痴。”王神机道。 “那就好。”祝驳点头看着秦曼,“秦会长,麻烦你把宣传单发一下。” 祝驳手里拿出一张纸,“我要这上边的内容,在一晚上之内,让所有商会都知道!” 秦曼接过信纸,然后一看,慎重点头,“城主放心,不到两个时辰,整个观海镇,都会知道信上所说。” “那样最好。”祝驳点头道。 “明天,让各位老铁,看一场好戏!”祝驳轻声说着,看着眼前弹幕,疯狂扣1。 夜晚,又打发了一波陆路,祝驳正要睡觉,红衣似火的孟佳人来到了门前。 “不能小看那个范飒。”她提醒道,“他的剑或许某些方面比不上步坏真,但有的方面恐怕不一定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祝驳问。 孟佳人摇头,“但是对方给我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像是……能一剑杀了我。” “一剑杀宗师,凌天剑仙?”祝驳呵呵一笑,这女人,玩笑都不会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宗师更可怕的吗? 如果有,只能是其它世界的了,比如说仙界? 抱歉,来了这么久,没听说过其它世界。 第一一零章 比我还是差了点 今天的雪比昨天更大。 茫茫无际,推开门来,看到屋顶上已经是堆满了厚厚的一层。 商会的家丁们已经在风风火火的扫雪铲雪,而万恶的祝驳则刚刚醒过来。 眼前密密麻麻的雪花,像是天上有只巨大的鹅,在不断的脱毛,然后飘向人间。 祝驳提着剑,风雪无阻,开始在庭院之中练剑。 简简单单的劈砍,剑刃划过空气传出的声音,在风声中依然清晰可闻,他的每一剑,没有刻意的去斩飞雪,但剑刃四周的雪花还是被劈成了两半。 “祝城主,今日良辰吉日,你该能教我刀法了吧?”一个惊喜的声音出现在廊道上,陆路兴奋的跳进庭院,朝着祝驳小跑过去。 “我的刀可能不适合你。”祝驳提醒着,一边收起寒鸦惊雀,往屋里去换刀出来。 刀是斩马刀,刀柄微长,刀背拱起。 自然是这两天,让秦曼找人去买的,听说价格不菲,是器备的老工人亲手锻造,所用材料也是极其罕见贵重的。 刀身通体黝黑,刀刃雪白,像是由切割机切出来的一样。 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厚重与极强的劈砍力。 “看我们的刀差得太远了。”祝驳尝试着最后的劝解。 “师父!”陆路张口就喊,祝驳赶紧道,“好好好,我马上教。” 祝驳没有藏私,把九式平怒中的三种拔刀式,都教给了陆路。而后者的天资,令祝驳都有着感到可怕,因为比起自己来都差不多了! 要是陆路知道祝驳的想法,恐怕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三种拔刀之后,又是三种拔刀延生出来的刀法,横贯东西、近身无敌以及地震天动;分别对应着横拔式、倒持式与斜拔式。 三刀之后自然就是组合排列,先大致的讲了一遍,也当着陆路演示一遍。 陆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的刀法只有一招,需要两刀,要不我再把其它刀法教你?” 祝驳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学些杂七杂八的刀,最好能和九式平怒互补就行,而且陆路烦人得紧,尽快打发了才好。 于是他道:“我相信你的刀法,一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刀法,所以我只学独一无二。” 陆路很高兴,狠狠点头,“可以!” 陆路开始教祝驳刀法,“我这一刀名为碎月。” “碎月也是岁月。”陆路站到了廊道边,一边身体微微拱起,双手拔出腰间的两轮弯月。 “我不知道怎么教你发力的方法,但我可以给你演示一遍。”陆路说着,一边开始说出真气运行法门。 “神枢、轮海、鬼藏、秘髓……” 祝驳一一记住,有几个穴位,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随着陆路说话间,耳旁寒风竟然缓缓的停了下来,不,不是停了下来,而是被陆路身上真气运行所带动的气机,影响了周围,天空的雪花都像是放慢了下来! 还没等祝驳回过神,陆路的刀像是两弯新月,坠落在庭院,风雪骤停。 他的身影已出现在了祝驳面前。 “这果然和九式平怒互补!”祝驳心里震惊不已,“九式平怒更像是刀法基础,注重发力的方式,以及神意的培养,而这陆路的碎月,则完全是追求的杀伤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看清楚。 他悄然转动魔仙戒,玫瑰花的清凉感出现在眉心。 “没看清,再来一遍?”祝驳问道。 陆路点点头,又走到对面。 咻! 无声无息,身后四周廊道的柱子上,咔嚓一声,刀痕入柱一半。 这是刀气没有掌握好,这一刀已经不如第一刀那么完美,毕竟大招本来都很耗真气与心神的。 “再来一遍。”祝驳皱眉。 陆路没有说话,再次走过去。 第三刀。 陆路站在祝驳面前喘息着,“怎么样?我砍不出来了。” 轰隆一声,四周的廊道屋顶,直接原地垮塌,因为每根柱子都断了。 “城主!”玉修罗等人的身影出现,听到声音后还是瞬间赶了过来,还以为有敌人偷袭。 祝驳摇手道:“没事。你们退下。” 玉修罗王神机看了看陆路,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祝驳笑道:“我可以去试试了,你先告诉我那些穴位在哪里。” 陆路在祝驳身上点了点,祝驳记住穴位,慢慢走过去。 “你要不用我的刀?”陆路知道,自己的刀才是最适合碎月刀的,而且双刀才能有极大的杀伤力,单刀容易被敌人躲过。 祝驳摇头,“不用。” 站在陆路对面,祝驳双手持刀,刀尖斜放在左脚脚边。 爬虫功,真气全开! 嗡嗡嗡! 一股金属颤动的声音,嗡嗡响起,紧接着,一道黑芒,像是冥界月牙,在场中清晰,然后黑芒边界在不断的模糊虚化,像是生出了重重叠叠的残影! 哗啦! 周围积雪纷纷飞撒而出,四周瓦片噼里啪啦的炸裂成粉! 冥月散去,祝驳刀向后方天空,黑刀刀身,依旧兀自颤动的不停,久久不散,让人耳膜都像是产生了一种幻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 陆路自以为自己的天资悟性很了不得,学什么都很快,但是直到今天看到了祝驳。 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愧是大宗师,竟然只看我用了三次。不仅学会了我的刀法,而且还融入了自己的斜拔式!天才!哦不,妖孽天赋!” 陆路心里觉得,祝驳不愧宗师,深不可测! 祝驳的刀,轻轻落下,插到地面。 他背负双手,右手在身后捏了又捏,因为被刀颤动的力量,震麻了…… “小兄弟,加油练习,我看好你。”祝驳看着陆路鼓励的说道,自己就是心善,怕打击到了孩子的学习兴致,作为“前辈高人”,当然还是要适当鼓励的嘛。 双手拢在广袖之中,祝驳回屋了,只留下一个潇洒而高大的背影。 陆路握着拳头,“我一定会加油的!今天之内学完!” 祝驳回屋提着剑,去找秦曼。 “城主,教完了?”玉修罗等人也在,同时知道了一个观海镇都知道的消息。 那就是:白发魔剑重出江湖,烟庭湖上将与玉京城主论剑! 这个消息让王神机和玉修罗都错愕不已,祝驳会剑? 如果带一把剑就能说是剑道高手的话,那江湖上用剑的人,一抓一大把,还有装模作样配剑当装饰品的人。 祝驳显然在王神机眼里,就是那种人。 与白发魔剑论剑?咋不说是在找死呢? 天下公认,步坏真用剑第一,白发魔剑第二,剑侠派的太上长老都要往后排。 祝驳把剑递给秦曼,“我学完了,他还没学完。给我寒鸦惊雀找一个剑鞘插。” 后面一句自然是对秦曼说的,后者接过剑,“定会让城主满意。” “城主,我承认您的刀法确实已经登堂入室,但这剑法,还差点火候。”玉修罗说得很委婉,脸色凝重道,“那白发魔剑的剑法,堪称难寻敌手,城主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强?” “谁说我短?”祝驳沉着脸,“我的剑长着呢。” “总之我自有分寸,让咱们能安安静静等着烟庭湖结冰,一劳永逸,何乐不为?” “可是城主……”玉修罗还要再劝,然而王神机打断他,“城主自有他找死的理由,玉门主,你还是别说了。” 祝驳看着王神机,心里道:你这小老头很狂啊,一言不合就在怼我,真当自己没威严吗? 王神机呵呵拜道:“祝城主旗开得胜,一帆风顺。” 起身再拜两拜。 活像是把祝驳当成了牌位,祭奠死人。 祝驳冷哼一声,今晚要你好看! …… 时间不经意间溜走。 下午大雪将停,黑衣范飒,白发金瞳,打着白色的油纸伞,一步步走在冰面上。 然后离岸边已有三四几里,停下脚步。白雾笼罩着,黑衣白伞,他像是一柄立在冰面上的剑。 岸边看去,黑衣剑客身边的白雾,仿佛都化成一柄柄长剑,在冰面穿梭。 画舫大船,位高权重的人得到消息时,已经预订了最佳看戏座位。 此时约定的时间就要来到,他们也都来到了画舫上。 “夏会长!”一身锦袍貂裘,中年男子的到来,让很多大人物站起身来。 夏氏商会,观海镇的常青树,不倒翁。 背靠最强大的皇朝势力,几乎是整个观海镇制度的制定者。 此时,夏会长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位一看就不简单的人物,两人没有穿统一制服,但是,他们的腰牌上,却有镇异司的标记。 男子腰牌为十,女子腰牌为九。 众会长身边的江湖人士,心里暗暗凛然。 镇异司武备,前十的小组,那些组长都是能比肩一等高手的存在! “哟,二宫主也在,快快,上来一起坐。” 最高一层阁楼,夏会长招呼着二层的雪傲,让她一起上去坐。走在后边的赵亮头探过去,“会长,你这有点明显了。二宫主可能会害羞。” “有这么明显吗?”夏会长左右看看,四大派的人,除了剑侠派那个还没到,其它的都到了。 但是他们现在都装成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自然在闲聊着有的没的。 雪傲宫主站起身来,“多谢夏会长邀请。” 一点没有小女孩儿的娇羞,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请。” 夏会长眉开眼笑,与雪傲宫主一起,上楼去了。 楼上比楼下人更少,只有两个人跪地而坐,一个年轻公子,青内衬白衣裳,嘴角含笑、俊美异常。 另一人,一头栗色长卷发,碧眼瞳高鼻梁,充满异域风情的魅惑之感。皮肤白皙,在冰天雪地的天气,依然露着那让人垂涎不已的小蛮腰,裙为轻纱,隐隐约约可见一双匀称的长腿。 见到夏会长与二宫主,年轻人与异域尤物起身行礼。 “见过夏叔(夏会长)” 第一一一章 一剑隔世! “不必多礼,席少宗,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啊。”夏会长走过去,另一边坐下。 “父亲喜宴刚结束,听闻玉京城主停留观海镇,我就出发往这边赶,没想到竟然刚好遇到祝城主要和白发魔剑一战,自然得来开开眼。” 夏会长点点头,又看着那一看就不是极道皇朝女子的那人,“归剑山庄的发帖人,果然是哪里有剑,哪里就能看到你呀。” 异域女子笑道:“白发魔剑再出江湖,说什么我归剑山庄都应该给他帖子。” “当年他可没接。”夏会长笑着。 “相信明年的还剑会,他会去的。”来自归剑山庄的女子也笑着回答。 正在此时,楼梯口又出现脚步声。 “来了。” 阁楼里的人转头看去,秦曼与两位男子,一老一少,走了上来。 他们又立即看着烟庭湖冰面。 果然看到两个背影,其中一个打着黑色纸伞,一身广袖白袍,如若神仙中人。 另一个红衣似火,不可直视。 在傍晚的雾气朦胧中,往远处冰面上的白发魔剑范飒走去。 “二打一?”夏会长皱眉。 玉修罗看过去,夏会长身边的两位镇异司武备组长,眼中充满了忌惮之色,将夏会长挡在身后。 “都是来看戏的,你们挡着我,我怎么看?”夏会长无奈的道。 两位组长对视一眼,无奈后退站在他身后两边,赵亮则靠在背后的木墙上,昏昏欲睡的看着王神机。 “放心,不会二打一。不像你们极道皇朝不要脸,这么多高手像是闻着好吃的似的,这几天一直往着观海镇赶。”玉修罗讥讽笑着,“你是叫夏云侯?” “小小商会会长,不值得玉门主记挂。”夏会长笑着点点头,然后为旁边的雪傲倒了一杯温酒。 “夏亦嫣的弟弟?”玉修罗又追问。 “放肆!竟敢直呼太后名讳!”这次,旁边的两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呵斥。夏云侯停下倒酒的动作,眼神微微眯起。 后边的赵亮,身体绷直靠着木墙,但是可以看到,他的后背已经离开了木墙表面,已经在蓄力,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王神机反倒是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老神自在的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都是来看戏的不是吗?”王神机举杯朝着旁边的席天翊示意,后者岿然不动,目不斜视。 “无趣。”王神机自己喝了一杯,又斟酒,一边道,“你们的高手挺多。” “楼上楼下,整个观海镇,整个观海城,都是极道皇朝的范围,你们再厉害,能与这么多高手为敌吗?恐怕仅这画舫之上,如果动起手来,你们都走不了。” 镇异司武备十组组长开口,冷冷的看着玉京城的众人,然后盯着玉修罗,“你们想不想试试?” “我想,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 王神机放下酒壶,看着杯子,语气平淡的出奇,“极道皇朝确实高手众多,但是现在这观海镇嘛,因为城主在此……” “所以说这里是玉京城,也不是不可以,大家以为呢?” 席天翊骤然捏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场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至强力量的大宗师,这条过江猛龙太过让人绝望。 祝城主所在之地,皆为玉京城! 尽管不想承认,但,论起来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至少,在观海镇没有出现席梦思和君不让的时候,极道皇朝又能把玉京城城主怎么样?动手就是自杀。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那武备十组组长,猛然一声怒吼,突然转身,双爪向着后边的夏云侯抓去! “不好,不能看玉修罗的眼睛!”席天翊大惊,但是他坐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救援。 “你疯了吗?!”旁边的女子可以,立即用手臂挡住这一抓,咔嚓一声,事出突然,手臂一抓之下已经骨折。 很难想象,如果这一爪抓到夏云侯的头顶,那将会是什么结果! 夏云侯不慌不忙,怡然自得的喝酒,身后一道剑光闪过屋内。 那十组之人顿时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静立不动。赵亮走过去,拖住对方尸体,直接放到了后边的阳台上。 玉修罗看着赵亮,“小施惩戒,别看不清形势,随便放大话。” 赵亮不言不语,径直走到夏云侯身后。 夏云侯点了点头,“不愧是玉京城,威风真的很大,比今晚的雪都要大。” 遥望远处的云雾之中。 冰面上,一黑一白,相对站立。 “多谢祝城主给我这个机会。”范飒右手持剑,左手打着白伞。 “长者邀请,不敢拒绝。”祝驳腰间挂着寒鸦惊雀,打着黑伞。 白伞下黑袍,黑伞下白袍。 在水雾之间,看上去却是浑然天成。 孟佳人远远的看着,她等着祝驳输,然后她就能出手,还了祝驳的不杀之恩。 “半月前,我在蜀都城,得到了一招剑,我看不懂,还请祝城主品鉴。”范飒说话都很直,跟他手里的剑一样直。 祝驳点头,“使出来看看,我尽量帮到你。” 范飒摇头,“这一剑,以我的剑道,也只悟到了三成。” 那边的孟佳人心里震惊,是什么剑,竟然连范飒也无法参透?!要知道就算是步坏真的剑,对方恐怕也能参透了,只是想要躲却不容易。 世上真的有,比步坏真的剑更加高妙的剑法吗? “你都只能悟到三成?!”祝驳有些惊讶的看着范飒,再次求证,语气里也充满了不敢置信。 “是的。”范飒点头。 祝驳遗憾摇头道:“那我只能悟到八成了。帮不了你。” 范飒眼皮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祝驳。 远处孟佳人忽然也想出手了,想出手把祝驳那张臭脸狠狠的踩在冰面上摩擦! 这是什么样的谜之自信?让你这个每天还只能练基础剑招的祝城主,膨胀成这样? 范飒也有点忍不住,“你确定要看这一剑?” “很危险?”祝驳问。 “不危险,但是在看这一剑之前,我要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见到这一剑。” 叮叮叮…… 寒鸦惊雀在剑鞘中不安的抖动着,祝驳抬起头,四周迷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成了一头天龙。 云龙庞大的身躯穿梭在水雾之间,无声的咆哮,四周剑气撕拉着空气,脚下冰面在发出咔嚓的声音。 那不是一条云龙,而是由无数剑气凝成的剑气长龙。 庞大的身躯游动,盘旋在两人的头顶。 岸边的画舫上,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呼吸,看着迷雾中,像是有一把天剑,悬在头顶,只要他们稍不注意,就会被一剑刺穿心脏! “好可怕的剑意!”孟佳人离得最近,更能感受到范飒的可怕,“比起当年初入宗师的步坏真,也一点不差!” 远方无意识的针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直面这一剑,而且对方武道神意完全笼罩下的祝驳了。 他现在,竟然连一个简单的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可怕可怕!” “主播要玩儿脱~” “送礼一波,给主播加油鼓气!” 主播的守护神送出玫瑰花一朵。 吃脚大仙送出元气泡x5。 东方求败送出玫瑰花一朵。 “这是我的剑,现在,该让我看看你的剑了。”范飒皱眉看着被自己剑意碾压的祝驳,眼神里只有失望。 画舫上,众人看着那边,孤零零的身影,在那条庞大的剑气长龙下,显得格外的无助与弱小。 “祝城主的剑,比起白发魔剑来,还差的远啊。”席天翊自知,如果自己面对这一剑,恐怕也得是深受重创的下场。 玉修罗等人皆皱眉看着,出奇的没有反驳。 他们都知道祝驳的剑,和范飒的剑比起来,就像是一个月大婴儿,一个是七尺壮汉。 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只是比剑,祝驳肯定输定了。这是玉修罗他们心里共同的想法。 剑气长龙没有了耐性,咆哮一声,远处冰面开裂,不绝如缕的冰面开裂声蔓延而来,画舫大船摇摇晃晃,跌下冰面三尺。 “你确定要看我的剑?”祝驳突然抬起头,整个人焕然一新。 黑伞伞面已经被携带着剑意的风雪划破得稀碎,只有一个伞骨还在撑着。 “要!”范飒毫不犹豫。 咔嚓! 伞骨断裂的同时,祝驳松开了手。 大风将伞骨吹走,另外一节竹竿落下,轻轻一声落在冰面上。 祝驳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寒鸦惊雀之上。 范飒凝神以待,围绕他的剑气长龙,目光也盯着祝驳。 祝驳倾吐四字:“一剑隔世!” 寒鸦惊雀出鞘,左手食指魔仙戒转动着,祝驳一剑刺出! 一道虹芒! 范飒感觉到了! 死亡,那将人五感尽封的可怕力量,随着这虹芒快速来到! 这是他再次感受到超越宗师的力量! 他很兴奋,尽管他感受不到一切,但是他的武道神意却是他另一双眼睛,他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俯视整个冰面! 他能看到岸边画舫上,众人惊愕的表情,能看到冰面的水底,有鱼儿被惊走,能看到冰层下的水面在荡起暗流! 范飒身影快速后退,那蓄势已久的一剑也终于斩出,剑气长龙轰的一声扑向那道虹芒。 整个冰面猛然一震,如镜面一般支离破碎! 剑气长龙消失了,但是虹芒并没有,穿破无尽剑气依然朝着范飒而去! “哈哈哈!” 范飒失声大笑,像是回到了雪山之巅,与步坏真一战时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他比当年的他强了太多,但是!对面的一剑也比当年步坏真的剑,强了太多! 虹芒飞快接近,范飒骤停脚步,一剑插在水面。 砰砰砰! 水面无数冰峰瞬间拔高,虹芒不依不饶,噼里啪啦穿破冰峰,终于被折射偏离了轨迹,瞬间至眼前。 带起滚烫的鲜血,滴落在水面上。 一剑终止。 第一一二章 初窥世界 这一剑在范飒的灵觉之中,看起来还可以躲避,而他也有这个实力,让这到虹芒在到来之时,改变了轨迹。 但是画舫上的人,可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他们只听到微微弱弱,一剑隔世。 然后就看不懂了。 只看到范飒后退,冰面开裂露出水面,画舫猛然下坠,而后飘荡在水面,层层浮冰撞击着船舱夹板。 “谁赢了?”夏云侯看着远远静立冰面上的两人,像是在无人的海面,只有脚下浮冰是最后的依靠。 一黑一白,隐没在白雾之中,脚下是碧蓝的湖水,急剧视觉冲击。 席天翊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中不知道是佩服还是失落,“应该是祝城主赢了。” 夏云侯听后瞪大眼睛看着二宫主,“这个白发魔剑又败了?!” 这个又字,用得很灵性。 “苦学数十载剑法,与步坏真一战输的极惨;然后消失江湖,重头再来,又败在了初入江湖的祝城主手里。” 王神机唏嘘道,“惨啊。” 玉修罗此刻却没说话,事实上,不仅是玉修罗还是王神机,突然间就感受到了祝驳的可怕。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祝驳,隐藏的太深了! 一天天的练着基础剑招,大家都觉得他靠基础剑招,不可能打赢范飒,但是现实却是,一剑普普通通的“刺”,在祝驳手里化腐朽为神奇,仅一剑,让范飒用尽毕生所学,竟然还是没有挡住,这可怕的一剑。 “一剑隔世,一剑之后,恍如隔世。”王神机自然是听得更清楚,也相当于近距离的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可怕。 在刹那间,他寄存在远处的灵觉,突然陷入了无边黑暗。 就这一瞬间,差点把他逼疯。 祝城主,深不可测。 “这祝城主天下无敌了吗?没人可以治得了他?”夏云侯不可思议的大声问道,“宗师呢?宗师都怕了?听说孟佳人前一段时间不是去找祝驳了吗?” 玉修罗轻咳一声,往着窗外扬了扬下巴,“那儿呢。” 夏云侯目光锁定在踏水而立的红衣女子身上,询问的看着后边的赵亮,寻求一个答案:“她是?” 赵亮点了点头,“红衣如大日不可直视,她应该就是孟佳人。” 夏云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顿时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一时间对极道皇朝的担忧蹭蹭上涨。 “步坏真的剑,应该能挡住祝城主。”雪傲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能,一定能!”夏云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为步坏真打气,期待这位祝城主也能有在不败神话步坏真手下,败得痛哭流涕的一天。 冰面上,范飒摸了摸脸上的血痕,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输了。” 祝驳听得耳边的声音,清晰可闻,证明这一剑隔世,并没有能真正伤到对方。 主要是祝驳也能感觉到,这个白发魔剑,好像临场突破了什么奇怪的境界。 刚才的刹那间,他感觉到头顶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好在这个剑客还是讲信用,说是看看剑就看看剑,没有和他打生打死的意思。 祝驳寒鸦惊雀回鞘,背着手,密密麻麻弹幕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随便朝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承让。” 这个小失误被孟佳人看到了,顿时心里疑惑:“你这望着我,对我说承让,是想让我感激你上次没有用剑打败我吗?还是说在故意羞辱范飒?!” 狂,实在是太狂了! 祝驳心里则爽歪歪了,因为这波化腐朽为神奇的骚操作,让观众爸爸们看得很爽,现在礼物是扎堆送。 同时他也暗喜自己猜对了“穿云箭”的作用,果然是具有杀伤力的东西! 而且好像是激光射线类,防不胜防,快到无法闪避。 要不是这里是水上,被范飒抓住了瞬间的破解方法,恐怕对方的脑袋已经被射穿了一个窟窿。 至于一剑隔世这个名字嘛,瞎编的。 那边的范飒皱了皱眉,然后说道:“你有资格看到那一剑了。” 但是祝驳却是兴致缺缺,自己一发穿云箭,鬼神上一天,还看什么剑啊。 “你的那一剑藏着掖着,有什么名字?”他随便问问。 范飒摇头说道:“没有名字,出自琉璃天书,武魁说是他从天书上,说剑篇中悟出来的。” 祝驳一听:天书?这个世上还有天书?等等,琉璃天书、琉璃神石?不会是神棍编出来的骗人的书吧? “下士剑杀人已剑,中士剑杀人已意,杀人而不查者已心,此为上士剑。” 那边的范飒丝毫没有停顿,自顾自的背诵课文,然后立剑身前。 孟佳人皱眉,突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灵觉之中,如同天地莽荒的苍茫之感,徒然在心里弥漫,像是一种,眼前天塌地陷而带来的绝望! 她不禁眼眶湿润。 “这是什么剑?” 范飒身上围绕着几乎不可察觉的意境,悲怆、苍茫、而又孤独。 她灵觉也是一瞬间捕捉到的剑意,可是再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祝驳凝神看着,对方闭着眼睛立着剑,寒风吹衣角,一副绝世剑仙要出剑的样子,让他对这天书上的一剑,已经有了好奇心。 然后在孟佳人和他的眼皮子底下。 范飒一剑竖直的斩下。 剑尖哗的一声砍在了水面。 祝驳等待着特效的来临。 一刻钟后…… 范飒脸色微白,收剑,期待的看着祝驳。 祝驳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大眼瞪小眼:“没啦?” 范飒失望的摇摇头,“本来以为你能看出什么,没想到你和我第一次见一样,愚昧无知。” 这……祝驳不能忍啊。 他非常自然的收回错愕的表情,坦然自若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悄悄转动魔仙戒,“你这一剑没有领悟到家啊,两成,最多两成,不能再多了。” 原以为范飒会不服,却是没想到,对方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没错,今天与祝城主一战,我的剑道又有精进,发现自己对这剑的领悟,确实称不上三成。” 祝驳临场发挥,“没错,所以你再斩一剑吧。” “我的能力,只能最后斩这一剑。”范飒凝重说道,“我需要留有余力。” 要自保嘛,祝驳很理解。他忽然眼睛一转,嘴角挂起了亲切而又让人信服的笑容。 如果孟佳人能近距离的看到这个笑容,一定能认出来。因为当初在这个笑容下,她情不自禁的就答应了祝驳一个条件。 “没事,祝某在此,无人能杀你。我护你至功力恢复。” 你护我北上取经。 范飒闻言思考了片刻,就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护卫+1。 祝驳简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那么,请!” 范飒静立执剑,神意催动至顶峰,真气藏而不发也提升到了最快的运行速度。 用祝驳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像是一辆在起点,卯足了马力的赛车! 祝驳凝神盯着范飒,玫瑰花催动的作用之下,他终于感受到了孟佳人感受到的那种苍凉意境! “好像不够。”祝驳感觉到眉心的凉意在极速的消失着,意味着一朵玫瑰花的悟性加成不够。 再来! 又是一朵,祝驳眉心顿时清凉,双眼紧盯范飒手中剑,这次,他能清晰看到了一道灰蒙蒙的雾气,围绕在那柄脸上。 充满了苍凉寂寥。 “还是不够,再加!” 祝驳心痛了,刚才到手的玫瑰花,转眼就用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 不是因为不能领悟到范飒的这一剑,因为毕竟范飒使用这一剑,只是残缺的。 对方也只领悟到了两成。 祝驳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这天书上的剑不简单,不甘心学一个两成,所以他还想看到更多! 五发玫瑰花全部使用,他眉心冰凉一片! 不仅眉心,就连双眼,像是化作了两道旋转的黑洞,死死盯着范飒的剑。 范飒蓄势之后,一剑斩下。 咔嚓一声,祝驳眼前的时空瞬间如同镜面一般,破碎成为碎片。 “这是什么鬼?” 此刻祝驳眼前,可见一片苍茫大地,什么都不存在,辽阔无边、风声呜呜,如同是有人在悲怆痛哭。 四方天地相接之处,混沌一片,青墨色的迷雾不断翻涌。 “那里有一座……山?” 大地中央,一座晶莹剔透的琉璃大山,有点眼熟,大山上刻满了金色的奇异符文。 “这不是山,或许是琉璃神石?!” 祝驳震惊了,什么鬼?!不是说琉璃神石是那些庙祝们的谎言吗?今天自己竟然亲眼看到了?! 一半被土地掩埋,一半在地面以上。 琉璃神石在庙里,祝驳见到过。是一块凹凸不平的梭型石头,只看一半的话,确实是像一座山峰! 定眼望去,上边金色符文飞出一行,在空中组合。 “下士剑杀人已剑,中士剑杀人已意,杀人而不查者已心,此为上士剑。” 祝驳不认识,但是却很奇怪,仿佛自己能看懂似的。“乖乖,我对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又要开始崩塌了吗?” 奇异符文重新组合,成为了一个琉璃剔透的人形。 人形琉璃身上,各处穴位依次闪亮着金色光芒。 祝驳知道,这可能就是天书一剑的剑法运气! 他也管不了着“魔幻”风格的场景了,急忙挨个记住。 然后,他看着琉璃人,一剑斩下。 一剑:如苍茫天地垂泪,不见古往今来。 四周青墨混沌,被一剑席卷,扩散开来。 画面再次支离破碎,祝驳眼前,只有范飒啪的一剑斩在水里,平平无奇枯燥无味。 “水花溅这么远?” 祝驳摸着脸上的水,然后突然动作停住。 自己好像……看哭了。 第一一三章 独怆然而涕下 那边范飒扬起了苍白的笑容,“你也看到了!” 他无力的往水面倒下,脚下浮冰与水面,如丝般顺滑。 祝驳心里一惊,高手要落水了,也得成落汤鸡。 他赶紧一个逐仙步过去,拉着范飒重新落到一块有几丈宽的大冰面上。 孟佳人也飞落而来,狐疑的看着祝驳,然后看着虚弱的范飒问道:“这天书一剑……” 范飒没有理孟佳人这个大美人,反而目光炽热的盯着面前的祝驳,给祝驳盯得心里一阵恶寒。 “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祝驳觉得不对,啥意思?等于我这清空玫瑰花才看到的,对方也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孟佳人赶紧问。 范飒脸色虚弱,但是说话语气兴奋不已:“苍茫的天涯……” 没了?祝驳也静静等着呢,没想到范飒就看到了这? 就这? “是我的爱?”祝驳不死心的接了下去。 范飒:“???” 孟佳人却是已经在后边举起了拳头。 好吧,看来范飒连续两次用剑,已经对天书上的一剑,领悟到了三成。 祝驳自知撞壁时刻又要来临,他若无其事的松开环抱着范飒的双手,站了起来。 背着双手,走在寒风中,长袍飞舞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孟佳人和范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背影是如此的落寞与孤独,充满了悲怆的伤感。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祝驳停在浮冰边缘,寂寥的声音,掺杂在风声中,显得格外的孤寂。 “念天地之悠悠。” 祝驳的背影遥望夜空,飞雪如星斗坠落,衣袍猎猎舞动,更添天地广阔无垠,而背影却如此渺小孤独的苍凉感。 人之于世间,如渺小尘埃;一生之于古往今来,如片刻之须臾。 祝驳回首,苦涩一笑:“独怆然而涕下。” 有幸见到这一幕的二人,头皮发麻。 什么是演技?这就是演技! 似笑非笑,像是要哭,却不知道怎么流泪。 这个视觉冲击,直击在内心软肋。 孟佳人沉默,范飒眼中神采则是越来越高昂! “没错!没错!祝城主,我感受到了!”范飒疯疯癫癫的站起来,拿着剑,“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一剑!” 范飒一剑还没有完全斩出。 嘭的一声,脑门和冰面亲密接触。 天空中的飞雪在刹那间停顿了片刻,没人察觉到这奇异的一幕。 祝驳无语的看着范飒,然后和孟佳人说道,“我没动他啊,你看到的啊!清皇教的人碰瓷了,休想讹我!” 孟佳人看着为了这点小事,反而是紧张兮兮的祝驳,心里更看不懂对方了。 “祝城主,文采不错。”孟佳人夸赞一句,径直飞走。 玉修罗与王神机见这边已经结束,终于看到有人倒了一个,急忙踏水飞来。 “城主圣功盖世,威震天下!剑法无双,无人匹敌!属下对城主的敬仰如滔滔江水……” 王神机打断玉修罗继续拍马屁,看着晕过去的范飒,“城主他死了吗?” 祝驳摇头,“没有。我答应他,在他功力恢复之前,保他性命,把他也带走吧” 玉修罗眼神一亮,冷笑着走过去。 祝驳感觉到玉修罗的杀意,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玉修罗点头道:“城主说的我都懂,保他性命,意思就是可以废了他的武功。我玉京城养一个闲人还是不难的。” 祝驳震惊了:你这脑回路,简直是往我头上贴“魔头”标签啊! “不必。”祝驳连忙道,“此人我留着大有用处。” 玉修罗闻言思考了一下,作为下属,最重要的就是深刻领悟领导的指导思想,他瞬间想通了关键。 “城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玉修罗诚心实意拜服。 祝驳可不管玉修罗想到了什么,只要是不杀了范飒就好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他就交给你带回去吧。” 说完背着手,逐仙步走起。 原地冰面上,王神机看着玉修罗,“刚才你又领悟到什么了?” 玉修罗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呵呵一笑:“城主一举一动皆是深意,我们当下属的,就要多动动脑子。” “白发剑魔哪里的人?”玉修罗指导不开窍的王神机。 王神机机械似的道:“范飒,男,六十三岁,又名白发剑魔,东福聚兴人……” “停!”玉修罗赶忙说道,“我没让你说他身世来历,话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神机立即闭口不言。 “我指的是,范飒是哪个势力的人?” “清皇教。” 玉修罗赶忙点头,生怕王神机又扯一堆清皇教的发家史,“清皇教可称得上是极道皇朝暗中的第一江湖势力,祝城主说范飒将有大用,岂不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们……” “清皇教,以后的主人就是我祝驳了。”玉修罗模仿着祝驳说话,然后立起大拇指,“所以我才佩服祝城主雄才伟略,深谋远虑。”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怎么理解领导的思想。你慢慢琢磨,我还要等范飒醒来,好好招安一番。” 玉修罗背起范飒,想着跟随祝驳称霸天下的未来,心情愉悦的走了。 王神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之前祝驳所站的冰面边缘。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祝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王神机喃喃自语,此刻的他看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哪里是老头会有的目光。 而且祝驳要是在这里,听到“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句诗,他只在孟佳人、范飒、陆路面前念过,当时烟庭湖海边并没有第三人! 但是王神机却清楚的知道。 “我一定要查清楚你真正的身份!”王神机心里发誓,然后才离开了冰面。 在王神机离开后,一个月白长衫的男子无声无息出现在冰面上。 他出现落在冰面之时,水面并无一点波纹扬起,仿佛他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看着四周残余的剑气,大部分都是范飒留下来的。 可是男子能感受到,剑意之中,一点光芒将所有的剑意都刺穿了一个孔洞。 “这一剑,我也只能退,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男子摸着下巴,做出猜测,“唔,到时候应该都退到北海了吧,应该或许,能挡下?” 苦涩的笑了笑,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决定再继续观察观察。 没办法,只怪敌人太狡猾。 东西藏的太深了。 …… 这一场称得上大半个江湖都注目的比拼落下了帷幕,结局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江湖名宿们扼腕痛惜。 画舫三层阁楼,秦曼施礼,“各位,奴家回了。” 下楼,在诸位杀人却极度忌惮的目光下,秦曼嘴角微笑着,施施然离开了画舫。 “废物废物!” 夏云侯怒骂,拿起杯子就要砸下去,却看到旁边的雪傲,然后他立即很是轻柔的把杯子放回了桌案上。 “席少宗,不知道席宗主和这个祝城主比起来……”夏云侯作为不会武功的人,自然得问问。 席天翊想了想,“或许与五冠侯、郑统领一起出手,才有必胜的实力。” “还是有翻盘的机会。”夏云侯松了一口气,真好,天下无敌又如何?那是单挑,只有傻子才单挑。 对付魔头,当然是用经典的一句话:对方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大家一起上! “各位,我也先走了。”归剑山庄的妖娆女子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一张烫金帖,帖上充满了剑意。 “今日见了席少宗,方知阁下也有能力接帖。还请席少宗在明年开春之际,前往归剑山庄参加还剑大会。” 席天翊面色一喜,接过帖子,起身施礼:“五年一度还剑大会,能得到归剑山庄认可,是在下的幸运。我一定会去的。” 妖娆女子点点头,再微微侧身屈膝,轻纱垂下,露出雪白匀称的小腿,然后起身下楼去了。 “老赵,看来没你的份咯。”夏云侯对后边的赵亮调笑道,“这妖女应该是去魔仙商会送帖子了。” 赵亮呵呵一笑,拍了拍怀里的长剑,不咸不淡的道:“去过一次,没啥意思。” “确实没有什么必要去第二次。”席天翊笑着道,“赵老先生这柄剑,应该就是归剑山庄里的其中一柄吧?刚才匆匆一瞥,好像是百年前,剑道小宗师首席弟子,木归扬的游龙剑。” “少宗好眼力,确实是游龙剑。”赵亮说道,“归剑山庄还剑大会,其实就是帮前人归剑,找到新的继承人。” “那越老越好?”夏云侯问道。 “剑道之所以长盛不衰,正是在今人的奇思妙想下,才越走越远。”席天翊摇头,“所以不是越老越好,而是越接近现代越好,如果是步坏真的剑,谁能说今不如古?” 夏云侯点头,“说的太对了。赵老,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夏云侯竖起顶呱呱,赵亮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各位各位,老夫来迟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楼梯口传来,然后,船舱一次又一次的抖动着,随着楼梯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确实来迟了,戏都看完了。”夏云侯摆手,“老头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回去啦。” 第一一四章 没有什么能阻挡 祝驳回到玉京商会的庭院,顿时陆路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来到了祝驳的跟前,急忙道:“好了好了,你教我的三招学好了,快教我另外三招。” 看着祝驳一脸沉思的样子,陆路终于才想起,好像今天是祝驳和范飒比剑的日子,“比试怎么样了?” 祝驳抬起头,刚才他想琉璃天书和琉璃神石的事情去了,如今才回过神来。 还没开口说话呢,玉修罗已经扛着昏过去的白发范飒回来了。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佩服佩服!”陆路感叹说道,“祝城主刀剑双绝,根本不给我们年轻人留一条活路啊。” 祝驳气笑了,指着自己道:“其实我也很年轻的。” “可是你的身份注定是年轻不起来的。”陆路一副看透了世事的样子。 “来来来,我教教你做人……哦不,练刀。”祝驳斜眼瞥了对方一眼,双手拢着长袖,进屋去了。 …… 夏安平醒来之时,已经在马车上了。 立即翻起身,左右一看,空空荡荡的豪华马车,可是,祝驳找不到了。 她最后的记忆在祝驳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我未嫁,将来望龙城找我。 想到这里,夏安平有点着急了,我家不在望龙城啊。 推开车窗,看着四周,一队穿着红黑软甲衣服的人,皆是腰间配刀,走在队伍前边那个,没有佩刀,但右手上有拳套,看起来整个手臂粗了两圈。 “停车停车!”夏安平立即高声叫道。 众人停下马车,夏安平直接跳了下来。 然后前边的一辆马车里,一老一少钻了出来,看着醒过来的夏安平,问道:“安平,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现在在哪儿?”夏安平问道。 “西凛。”武魁说道,“席少宗你也见了,这次别胡闹了,尽快回京吧。” “祝驳呢?他是不是被你们给杀了?”夏安平冷冷的问道。 武魁突然沉默。在后面的马车里,一个虚弱的女声突然开口,“安平,听话,安心跟着我们回京吧。” 夏安平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震,转过头来看着后边的马车,“荆姨,你这是怎么了?听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受了点风寒,无事。安平上车,我们继续赶路。”荆蓉安排说了一句,至始至终没有掀开车帘。 夏安平从小就怕荆蓉,自然不敢再有反对,她看了眼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君能忍,你给我上来说话。” 君能忍脑袋一怂,“这个……师姐,男女授受不亲。” “嗯?”杀人的目光传来时,君不让只得哭丧着脸,和夏安平进去了同一辆马车。 队伍再次起动。 车上,夏安平假装看着自己的拳头,然后问道:“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荆姨为什么受伤了?祝驳呢?有没有被荆姨杀了?” 君能忍抽搐着嘴,微微离这个暴力师姐远点,然后道:“我又不在现场。” 咔嚓嚓。 “我知道我知道。”君能忍赶忙改口,“听说后来玉京城主来了,把荆姨打伤后,没把在场的所有高手放在眼里,带着两位门主走了。” “玉京城主祝驳?”夏安平心惊胆颤,“那祝驳呢?我的那个跟班?” “没有消息。”君能忍再次后退,“应该是趁乱跑了,或者是被……”说到这里,看着夏安平杀人的目光,他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夏安平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大骗子鬼精鬼精的,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况且付现在场,应该不会有事。” “得了吧,祝城主在这么多高手面前,也服了个软,恭贺了席梦思一句新婚快乐。众人忌惮玉京城,这才没有动手的。”君能忍顺口就接过了话,“付现肯定是动都不敢动的。” 杀意再次来袭。 夏安平一脚踹过去,君能忍双手护胸,嘭的一声被踹下马车。 还好马车慢慢走的,他连忙爬起来。看着四周镇异司的人,“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完像是一个骄傲的企鹅,大摇大摆的走到最前边的马车,跳了进去。 “大骗子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夏安平看着雪花飘舞的天空,担忧的惆怅着。 后边一辆马车,荆蓉苍白的脸上,阴沉似水。 那晚上的记忆,如噩梦一般不断侵袭着自己,荆蓉这些天来每晚夜不能寐。 那个笑容,那个黑衣刹那换白衣的年轻人的笑容,在脑海里如恶魔的笑容,一直挥之不去。 一掌之下,自己败得毫无悬念。 唯有面对着祝驳,才能感受到,那一掌的可怕。 真的如天塌地陷,无处可躲的绝望。 而且,让她感觉到心底更加冰凉的是,夏安平和玉京城主,竟然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 因为这一点,她和风雷宗的席梦思以及其它门派的话事人都商量过了。 约定好,祝驳和玉京城主,并不是一个人。 这不仅是在保护夏安平乃至极道皇朝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在保护夏安平的性命。 也同时不想让极道皇朝内忧未解决时,夏太后便要对漠北出兵。到时候恐怕会真的天下大乱。 于是这个祝驳就是玉京城主的秘密,在当场所有人的一致口径下,本来是同一个人,变成了玉京城主祝驳与雌雄大盗祝驳。 而后者,自然是死了。 因为,夏安平不能一直记住一个死人。 这一天,车队在进入甘宁城的时候,徒然停下。 荆蓉面色依然很苍白,以为又是夏安平在闹什么乱子,掀开帘子却看到的是君能忍跪在马车前。 “怎么了小侯爷?”荆蓉是夏太后的贴身侍女,最得夏太后信任,加上武功登峰造极,就连君能忍也不敢轻易得罪。 况且此时,他有求于对方。 “荆姨,请告诉我,我父亲现在在何处。” 五冠侯行踪,只要没有大的战事,几乎没有人可以知道。 毕竟那个层次的高手,很少有人能够追踪得到。 荆蓉不知道君能忍在搞什么鬼,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十万火急。”君能忍没有说原因,但是他的表情确实凝重,不像说谎。 荆蓉沉默了一刻,“北蒙城。” 君能忍震惊的抬头,“你们是想!” “小侯爷,你这话有些失态了,慎言!”荆蓉脸色微微沉下,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太后的旨意。” “三大宗师都在,你在担心什么?” 君能忍咬牙,站起身来,“好,我随便问问而已。” 他转身直接上了一匹空马,策马扬鞭飞快离队,往北而去。 夏安平来到了武魁的车边,问道:“这君能忍又在发什么疯?” 武魁叹气道:“他梦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夏安平对君能忍的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是这个世上最奇怪最神奇的梦。 “上官遂你知道吧?”武魁问道。 夏安平心里震动,但她假装很平静的点点头,“知道。和上官遂他们有什么关系?” “数月之前,南洛的反叛,你应该也知道。” “知道,我当时就在南洛。”夏安平没有隐瞒。 “我们已经在蜀都。”武魁指的我们,当然是他和君能忍。 “然后昨晚上,君能忍梦到了,上官遂的一只眼睛,被侯爷一箭,射瞎了一只。” “上官遂的眼睛是五冠侯射瞎的?!”夏安平才知道这个事情,当时在鸡嘴谷,她竟然和君不让这么近! “梦到的确实是这样。”武魁说道,“君能忍醒来后,觉得心头不安,担心侯爷安危,所以才询问侯爷的行踪。” “没想到在北蒙城。” “北蒙城怎么了?”夏安平不解。 武魁叹道:“玉京城主要回漠北,必有北蒙城。边疆驻军的弓箭不是吃素的,他只能从北蒙城过!” “所以五冠侯是去阻止玉京城主的?!” 夏安平脱口而出一句话,“打得赢吗?” 武魁摇了摇头,“最新消息,孟佳人和祝城主一战。” “败了……” 夏安平听之前的消息也都还好,可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次于晴天霹雳,“我的偶像也败了?!” “今日,玉京城主在观海镇,将会与白发剑魔范飒一战。”武魁沉着脸,“如果再不伤丝毫的大胜一场,恐怕,大势一成,天下无人能阻他回到玉京城!” “急报!” 镇异司机备人员突然出现,跪在地上。 荆蓉沉声道:“念。” “玉京城主一剑隔世,白发剑魔败后被俘!” 所有人的眼神都瞬间凝重。 第一一五章 你情我愿的事 祝驳的生活变得枯燥无味了起来,同样的,这两天,观海镇上的灭门惨案也逐渐的消停了。 因为有镇异司武备和观海城的压力,同时四大派手下相互争斗的商会,也在风雷宗席天翊的调停下,互相赔偿了一番,也没有大规模的摩擦产生了。 虽然明面上打的都是玉京城的赫赫“凶名”,但是大家本来都心照不宣,人家玉京城这点人手,根本闹不起这么大的风波。 岁月静好,祝驳自己练剑。 当然了,还有教陆路练刀,同时又多了一个学生:范飒。 没错,范飒悟天书一剑,只有三成。但祝驳却是实打实的八成,比他悟到的多多了。 但是,祝驳对于这天书一剑,根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把剑法真气运行的穴道以及顺序告诉了范飒之后,也就没管了。 同样的,范飒也得教祝驳的剑法。 大家互换有无,共同进步嘛。 但只有祝驳的进步最大就是了。 “天书一剑,恐怕只有宗师才能使用出来了。”范飒尝试了很多次,除了剑意若有似无,竟然连真气的运行都无法走完,便是后劲不足。 “不知祝城主能否……” 祝驳当然毫不犹豫拒绝,开玩笑,自己本来的真气也试过,根本运行不了,如果用元气泡,那可是要老命得活计。 “真气的事情急不得,需得慢慢积累,水磨功夫。但是你可以在剑意方面多下功夫嘛。”祝驳良言相劝,毕竟对方教自己剑法,也是一点都没有藏私的。 “剑意……”范飒有些为难,因为他只能恍惚看到“苍茫的天涯”,其它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祝驳点点头,很慎重而认真的提醒,“想一想我念的诗。” 范飒金色瞳孔一亮,果然找到了参悟剑意的方法。 他看着祝驳,眼神越来越炽热,恨不得要将祝驳给吞了的样子。 祝驳菊花有点凉意,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这样看我干什么?” “祝城主,你可知你刚才一言,可能揭示了什么?”范飒沉声道,“琉璃陆之武道,炼精可学武,炼气可修内,可炼神,也就是武道神意的提升方法,一直没有。” “好像是听孟佳人也说过,所以呢?” “刚才你说到了。”范飒断然道,“炼神可存思。” “观想?”祝驳懂存思什么意思,不就是yy嘛。 “不错。这恐怕是领悟武道神意的真正途径!”范飒说完,开始闭上双目。 他脑海里回忆着祝驳当时在冰面上的背影,然后跟着回忆,开始念诗。 一首诗念完,他睁开眼睛。 “别告诉我,刚才你在yy我。”祝驳浑身发寒,有点受不了了。 “我感觉到剑意更加凝实了。”范飒道,“果然有用!” 祝驳面对这样的可怕对手,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把这个庭院让出来,在另一个庭院练剑了。 说真的,有点隔应。 第二天,玉京商会,有个人再次来到了门口。 “城主,又有人来拜访了。”秦曼来到练剑的庭院,禀告道。 祝驳收剑站立,“又是来送礼探查虚实的?” 秦曼连忙摇头道:“祝城主刀剑双绝,与范飒一战大获全胜,无人敢再质疑城主的武功,如果不傻的话,宗师没来,他们不敢再玩虚头巴脑的。” 祝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是公认的强者了,比上祝仙黎的凶名也不逞多让,应该是没有什么小虾米敢打自己的主意了。 “那门外那人来干什么?”这就令人疑惑了,来找自己,不怕被人误会,导致极道皇朝的针对吗? “风雷宗少宗主席天翊,说是来回访城主的,当时城主为席梦思贺新婚,席天翊说城主走的匆忙,这次理应来回礼。” “我说过吗?”祝驳记不得了,毕竟当时这么多高手看着自己撞壁,入戏太深也很正常。 想了想,祝驳道:“让他先回去,就说择日再与他好好交谈。” 秦曼没有多问,直接出去回话了。 没过多久,秦曼回来,“城主,席天翊走了,又来了一个西域女子,说要来为城主送帖。” 祝驳无奈又停下练剑,心里有点不高兴,“送帖?战帖吗?”自己都装了这么大一个壁了,怎么的来瘾了?还是说范飒这个“鸡”吓不住“猴”了? “城主别误会。”秦曼察觉到祝驳有些生气,吓得后背发凉,连忙解释道,“这是归剑山庄的发帖人,为的是明年开春,五年一次的还剑大会。” “四极势力的人?” 要说祝驳觉得最虚的势力,除了极道皇朝的镇异司外,就属其它三方的极地势力了。 归剑山庄据说拥有大陆最深厚的剑客底蕴,是名副其实的剑道圣地,是所有剑客心目中不可侵犯的传承地。 南方云梦泽活死人谷,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是如果认为只治病救人就大错特错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葛有为,一个修息。被称为得此二人就可颠覆天下呢。 东蓬莱不归岛就更神秘了,几乎很少在大陆走动,可是每个来过大陆的,都是绝顶高手,真正的实力让极道皇朝都忌惮不已。 自己这也算是半个剑客了吧,对方来让自己参加活动,亲自来送请柬了,拒绝好像就是不给归剑山庄的面子。 “好吧,让她去会客厅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秦曼领命下去。祝驳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的找到范飒,“跟我去一趟,归剑山庄你一定也感兴趣吧。” 范飒摇头,“没兴趣。” “还剑大会都没兴趣?”祝驳震惊了,范飒这么狂的吗? “就是剑法传承,我的剑法已经比古代很多剑客的剑法高多了,为什么我要去?”范飒理直气壮的说道。 祝驳怎么反驳,本想拉个保镖,怕归剑山庄的送贴人搞幺蛾子,没想到自己这保镖比自己还要狂。 祝驳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知道为什么你的剑道极难进步了吗?” “缺少了对手?”范飒眼神一亮,“祝城主答应和我再比试几场了?” 祝驳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有一发穿云箭,指望着一招吃遍天下。再给你来两次,恐怕你都能躲过去了,以后还怎么撞壁。 “不是因为缺少对手,而是缺少新的思维。”祝驳谆谆教导,“剑客到了我们这种程度,一个人的思维或者说是剑道,路已经越走越窄了。” 范飒认同的点头,祝驳继续道,“所以需要别人的剑道,触类旁通,才能达到新的境界!” “你现在需要见到更多的剑,汲取有用的,抛开无用的,所以还剑大会,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听祝城主一席话,我真的茅塞顿开。”范飒沉声道,“说得太对了。是我把路走窄了,一直觉得天下之剑,除了步坏真,就在没有第二把能入我的眼,小觑了天下人,胸怀不宽,剑道如何能拓宽。” “走,一起去。”祝驳满意的点头,两人就往会客厅去了。 忽悠与被忽悠,你情我愿的事。 会客厅里,毕芜菁有些忐忑,毕竟一会儿将要见到的就是玉京城的主人,比起归剑山庄声名更盛的玉京城城主。 加上前几日在画舫上,亲眼见到那可怕的一剑,她对祝驳的敬畏也随之增长,毕竟这个世界,身份与地位,都还是需要实力来称托的。 一个脚步声传来,毕芜菁能够轻轻松松察觉到一个人,一个内功仿佛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心里正奇怪,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抬起来,看着大堂上右边的通道。 首先跨入厅堂的是一个白衣长袍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神采奕奕,长发披肩,在背后用一条发带,随意的束着。 不出意外的话,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与感受到的,毫无威胁可言的人,就是这个。 但是,毕芜菁却立即低下了头。 如果所料不差,那面前这个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感觉起来,都对她没有一点威胁力的年轻人,就是玉京城主! “真是阴险啊。”毕芜菁心里诽谤,明明几乎天下无敌,竟然装作江湖小白的样子,不知道的,必然被这个玉京城主坑得惨。 就比如,在范飒没有挑战玉京城主之前,没人知道后者的剑法,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 祝驳没有看破人心的本事,不然一定会大叫冤枉。毕竟自己如果没有魔仙戒的话,就是很弱鸡的存在。 “归剑山庄,毕芜菁见过祝城主。” 祝驳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上,范飒则像是个保镖,站在祝驳身边,一起审视着归剑山庄的女子。 嗯,听说归剑山庄的庄主是三卿之一,看手下人就可以想象一下。 在祝驳看来,这个毕芜菁已经很美了,那种异域风情的魅力、比极道皇朝的女子含蓄不同,西域的女子,更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栗色卷发,碧眼瞳高鼻梁,白皙的皮肤像是凝脂玉,身材更不用多说。 算是祝驳见过的女子里,能排进前三的了。 “坐吧坐吧,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祝驳温和的笑着,完全看不出是魔道大佬的样子。 毕芜菁从腰间拿出两张金帖,恭恭敬敬的放到祝驳旁边桌上,“明年开春,还剑大会,恭候两位大驾。” “不坐坐了?”祝驳感觉到对方没准备多说,有点遗憾。 毕芜菁连道:“还有要事处理,奴家这就要走了。” 压力有点大,尽管祝驳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目光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自己像是羔羊,对方像是猛虎。 这种感觉很糟糕。 “那恕不远送。”祝驳也不可能强行把人扣押,无奈的摆摆手。 自己这形象和身份,他是真正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啊。 怪不得绝世高手们的性格都孤僻,原来就是周围人给惯的。 毕芜菁走后,祝驳又叫来秦曼,笑道:“我要写请帖。” 秦曼小心翼翼问道,“城主是写给谁?” 祝驳微微一笑,“本城主有要事宣布,请帖自然是整个观海镇的商会,我要他们都过来。” “所有商会?”秦曼心里震惊异常,观海镇所有商会,那就是相当于极道皇朝的所有有名有姓的势力,都要收到祝驳的请柬! “难道城主想要,一网打尽?”秦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堂上微笑的祝驳,浑身上下,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城主的笑容,好阴险,好恐怖! 第一一六章 无形撞壁 席天翊手指亲亲敲着桌面,而在桌面上,摆放着一张请帖。 上面写的内容是,明日邀请他去玉京商会,祝城主有事情与各商会商谈。 “这祝驳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此刻,夏会长也在这里,不仅是他,还有当日在画舫上看戏的大多数人都在。 当然,商会会长都是些武功平平的,但是却有经商头脑的。旁边坐的另一个就不一样了,是此次宗门派来的,坐镇一方的人物。 最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乏有门派内最强者赶来,也就是和玉京城门主都能过手的存在。 “剑侠派的老前辈,你怎么看?”在场中,可称为最强者的人,只有一个老头。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集过去。 剑侠派的太上长老,本来以为他的剑会是天下前三之列,可是祝驳与范飒一战后,这个前三可就没人再说了。 但是不妨碍对方的实力,确实堪称是最接近二绝的人。 这位剑侠派的太上长老,是一位背着剑匣的魁梧老头,头发花白却整齐的一丝不苟,他平时不言苟笑,此时也双腿张开,像是扎马步一样的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 “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你们怕什么?”老头开口,却是缺了一颗门牙,看上去整个人不怒自威的气质,都毁于开口。 说完他不说话了。 确实是有自知自明,自己这形象也太不服自己的气质了。 所以这是他不言苟笑的重要原因! 席天翊点头开口道:“确实如此,虽然明面上说,玉京城与天下为敌,但他毕竟是琉璃陆的势力,一些事情不可能做的这么绝。” “在场的人,都是各自门派顶梁柱,小打小闹或许大家都会忌惮忍耐玉京城,如果这次聚会,玉京城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话,到时候玉京城也不可能长久。” “举世皆敌,谁都不会下这么混的棋。” “不错!”赤红皮肤的夔音派老者站起身来,光着两条可比一般人大腿粗细的胳膊,大手像是蒲扇,挥手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宗师会毫发无损?” “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折桂宫二宫主,雪傲提意见,“这里的情况大家都发回门派去,如果对方真的抱着杀我们的意思,那我们也必须共同进退!” “二宫主说得极对!”夏会长赶忙拍起了巴掌,“大家都报备一下,冤有头债有主,若有意外,可以找玉京城报仇!” 众人心里怀着必死的决心,在第二天,成群结队的来到了玉京商会。 谁都想见一见这位刀剑双绝的祝城主,更是有传闻说,这位祝城主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 那日烟庭湖上的决斗,众人只见到了一个背影,今天终于能清晰的见到正脸了。 倒是要看看这魔头,是否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俊美无双。 “城主,那些人都来了。”有幻乐门的弟子前来传话,秦曼自然是在正堂接待和安排座位了。 祝驳看着行馆馆主,“他们都来了,快,面具借给我。” “城主应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而不是带着面具!”行馆馆主紧紧的按着脸上黑色面具。 没有面部轮廓,只有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洞口。 “面具才有神秘感,这样能让他们看不清我面部表情,再说我太帅了,万一有人嫉妒,到时候打起来,死了人,对玉京城也是百害无一利的啊。”祝驳胡吹的恐吓对方。 想戴面具的原因很简单,以后能换马甲,万一都被看了去,以后怎么在极道皇朝瞎混? 果然事关玉京城,行馆馆主迟疑了,然后接受了条件。 “好,城主留下,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包括那些瞎子抬轿的,也出去了。 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行馆馆主又把门牢牢的关起来,用手揭开了兜帽。 “城主,莫要嘲笑我。” 祝驳被勾起了好奇心,莫非行馆馆主太过貌美,因此才带面具?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戴面具的,都是极好看的脸。 这是定律! 祝驳看着对方,然后行馆馆主揭开了面具。 祝驳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神秘的脸。 保持着微笑,如沐春风。 可他的内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不是因为对方太美了,而是恰恰相反。 过多形容他人面貌,这是一个极不道德的行为。笔者自然不会这么去伤害一个人脆弱的心。 抽象的形容的话,那就是毕加索的画吧。 “面生异象,注定不会有平凡的一生。”祝驳眼神没有一点躲闪,这是何等超凡脱俗的演技!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恐惧,没有嘲笑,唯有真挚。 “城主!”行馆馆主直接跪下,脆弱的心因为这句话,发起了洪水。“老堡主最初见我时,也说过这句话!” “今后我就是城主最忠诚的部下,不求城主信任,但请城主一定相信,我将会是最忠心的部下!”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但对祝驳来说也是件好事。 拉起行馆馆主,祝驳接过面具说道,“你就先呆在屋里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多谢城主!”行馆馆主由衷感谢。 祝驳推了个门缝侧身出去,把四周的人都赶走,这才戴起面具。 看了看屋里,他叹了一口气。 据说行馆功法,会导致天残。其他人都是残在了眼睛上,而行馆馆主眼睛没事,但这脸…… 其实行馆馆主应该本来就“天生异象”,但因为祝仙黎一句话,就毅然决然的修炼了行馆功法,不得不说,士为知己者死,经常会被人利用的心理啊。 特别是行馆馆主这种,本来就因为样貌而玻璃心的男人。 …… “祝城主叫我们在此,有事情宣布,但现在人呢?”夏会长理所应当第一个发声。 他们来了有一阵了,但是只有玉京商会的秦曼,却看到祝城主,总觉得暗中恐怕有埋伏。 “大家说是不是?我们要见祝城主。” 以往的一呼百应,突然堂中却只有几个声音符合,转头一看,那些个武林高手都像是目光呆滞了一样,盯着大堂上方挂着的一副横字。 夏会长看了一眼,觉得平平无奇,甚至写的还不如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转头看向身后的赵亮,见这老头也抱着剑,聚精会神的看着。 “老赵你别装了,你明明不识字。”夏会长戳了戳对方,赵亮却没有一点动作。 “夏会长,切莫打扰。”剑侠派的太上长老突然开口,刚才他也聚精会神的看了两眼,然后就回过神来了。 夏会长惊奇的看着对方,“老头子,你怎么没有看?他们这是怎么了?” 剑侠派的太上长老刚要回答,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开口,赞道:“好字好字!” “席少宗,你竟然也没事?”夏会长又看了看赵亮,心里觉得这老货有点不靠谱。 “确实是好字。”剑侠派太上长老呵呵一笑,然后立即闭嘴。缺的牙漏风了。 “祝城主的字中,竟然蕴含武道神意,玉为剑,如冰霜刺骨,京为刀,大气磅礴。” 夏会长有点糊涂,又看了看横幅书法,“我怎么没看出来?又是刀又是剑的?” “究竟多强的武道神意,才可以留于文字之间?看这两个字,我感觉像是面临祝城主,在向我挥了一刀一剑!”席天翊说出心中疑惑,想要寻求答案。 他看着剑侠派的老剑仙,在场之人,武道神意越强,停留字上的时间就越短! 而剑侠派的太上长老,紧紧两息之间就回过神来,足以证明其可怕的武道神意。 缺牙的老剑仙沉默片刻,“这一剑像是我徒儿的剑意,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清醒。并没有什么感触。” “武道神意留于字画……” “老夫做不到。”他最后叹息一声。 最后一句话,已经在席天翊心里掀起了巨浪。 不说老剑仙,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字里,有过武道神意。或者说,能感觉到细微的不同,但绝对做不到,武道神意之盛,如同本人站在面前一样! 而且他刚才感悟“玉京”二字,竟然能让他的武道神意得到进步,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或者说,玉京城城主,已经知道了如何提升修炼神意的方法!?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从后堂传来,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白袍人,来到了堂上。 “呵呵,各位久等了。” 沉浸在玉京刀剑之意的所有武者,通通一声闷哼,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没有顺从武道神意,反而觉得是机关后手,竟然在意境之中,与一刀一剑拼斗武道神意! 随着祝驳的轻笑,回神之时,却觉得眼前一花,异常的疲惫。 所有人抬头,看着坐在堂上的祝驳,旁边站着一个抱剑白发人,像是神游物外。 “祝城主,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你竟然戴面具?!”夏会长大大咧咧的说话,吓得赵亮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 祝驳抱歉说道:“前些日与白发剑魔一战,受了点伤,脸上不好看,就不吓诸位了。这位是……” 在场所有人:呵呵,信你有鬼。 夏会长手不咸不淡一拱,“在下夏氏商会夏云侯。” “姓夏?”祝驳心里一惊,看着夏云侯赶忙问道,“家是哪里?” 席天翊目光怪异的看了眼堂上的祝驳。 夏云侯冷冷一笑,“怎么?祸不及家人,祝城主准备灭我家满门?” 不等祝驳否认,夏云侯继续道:“那祝城主可要失望了,我夏家在极道城,家里有个姐姐,正是当今夏太后!” “夏太后?!”祝驳看着夏云侯,“你就是夏安平的舅舅?” 第一一七章 无需他人评判 “夏安平是谁?不认识。”夏云侯愣了愣,夏家没有这个人。 祝驳听过蜀都城里那个恶毒的妇人说过,好像夏安平是什么安平公主,恐怕名字不叫夏安平,刚想问夏云侯夏安平的真名,忽然一个老者开口道,“祝城主让我们来,是听你说家长里短来了吗?” 祝驳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连忙看着对方,“这位老伯又是?” 太上长老冷哼一声,心头不快。刚才一闪而过的,带着笑意的眼神,他注意到了! 旁边一个年轻剑客立即回话,“这位是我剑侠派太上长老。” 祝驳点点头,“我问真名,没有问身份。”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头暗怒,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的身份吗?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了不成? 果不其然,老剑仙冷声道:“姜莱。” 祝驳听后点点头,很好,一点也没出他的意外,又是个通假字的名字。 “祝城主,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席天翊在旁边说道,“这次请我们大家来,想要说什么,请祝城主明示。” “如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按理说祝城主也做得到,但是鱼儿太用力挣扎,也是能鱼死网破的。” 说这话时,在场所有的人都沉下了呼吸,体内真气悄然流转,所有人凝神之时,堂中就只剩下了风声。 是所有人真气运行,所带来的声音。 如暗潮汹涌,气机流转,大有一丝火星,就会掀翻屋顶的架势。 而火星就是祝驳接下来的回答。 祝驳当然不允许群起而攻的画面发生,毕竟自己小命要紧,他几发元气泡下来,打得死几个? “大家请放心的听我一言。”祝驳淡定自若,按了按手,“接下来的话,可能大家会不信,但是恳请大家要相信我。” “我祝驳,真的愿意当一个好人。” 安静。 风声忽然就断了,每个内功运行到极致的人,脚下咔嚓一声,震碎了地砖。 突如其来的骚,大家准备得太足,也被闪了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祝驳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今年最搞笑的笑话吗? “你是好人?”夏会长第一个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来极道皇朝已经容不下你了,你想让玉京城也弃你而去,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祝驳心里这样想,然后他转头看着夏云侯,“舅……就你刚才所言,我确实不为极道皇朝所容,但是是为什么?” “我祝驳自继任玉京城之后,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还不是你们一直喊打喊杀,我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保。” 场中之人又沉默了。 屋顶上,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在满是白雪的屋脊上坐着,听到下方的谈话,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祝驳了。 “他竟然真的当众宣布这种事?”孟佳人不敢置信,一个魔道领袖,当众说自己要当好人,以前你们都误会我了。 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仅是极道皇朝会觉得可笑,玉京城的人恐怕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了争斗,少了生灵涂炭。”一个月白长衫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屋顶的屋脊上,脚尖在屋脊弯曲向天处,迎风而立。 孟佳人冷冷道:“下来。” “好嘞。” 叶流形嬉皮笑脸的落在她身边坐下。 “你会信吗?”孟佳人询问,“现在祝驳只是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接手的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势力。” “权力,会腐蚀人心。这句话是上个百年的宗师给我说的。” 孟佳人看着远方黑夜,“永远不要相信魔仙堡,魔仙堡绝对不能出现宗师,不然这个世界,将会迎来无边黑暗,会天地重塑,所有一切都将重来。” “这是预言。”叶流形说道,“这对魔仙堡来说本来就不公平。” “况且,祝仙黎已成为宗师。被我们一起杀死,现在是祝驳成为宗师。魔仙堡已经出现了两位宗师,预言并没有成真。” 孟佳人转头,郑重看着叶流形,“你动摇了。你也听过预言。” 叶流形苦笑,“没错。百年前的一位宗师给我说过。” “成为宗师,必须为天下人。”孟佳人冷声道,“魔仙堡的宗师,不允许出现在人间!” 叶流形嘴欠的突然说了一句:“你下得去手吗?” 迎面而来的杀机,如烈日骄阳。 叶流形赶忙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我考虑考虑。” 孟佳人耳边听到了对方离开的话。 女子双眼露出坚定神态,“祝驳,你必须死。这是天地苍生的选择。” 下方,众人看着目光含笑的祝驳。 “我相信你是想与极道皇朝和平共处。” 所有人目光顿时诧异看着剑侠派太上长老姜莱。 祝驳很欣慰啊,终于有人相信自己了,差点热泪盈眶。 姜莱忽然又道:“那么请祝城主立即杀了玉修罗、付现等八位门主。” 祝驳一愣。 倒是群情激愤了,“是极是极,八位门主作恶多端,贺柳生残暴不仁,玉修罗杀人无算,祝城主如果要当好人,这些人都该死!” “只要祝城主杀了他们,我们绝对不为难玉京城。再向皇朝俯首称臣,自然天下黎民百姓,都会相信祝城主是一个好人。” “贺柳生、修息、铁富百这些人确实该死。”祝驳忽然开口道,“可是付现,只是行为怪异,疯疯癫癫与常人不同,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死?” “修行魔功,本就是最大的死罪。”夔音派的老头站起来。 “谁定义的武功是好是坏?”祝驳看着对方,“我还说你夔音派的武功是魔功,你同意吗?” “放屁!我夔音派武功正大光明!”老头立即反驳,双拳捏起,雷音血气涌动,如同洪荒蛮牛,浑身冒起了白雾。 祝驳眼皮一抬,鼓掌道:“真是好武功,修得这般鬼样子,不如玉门主百分之一好看。” “你!”夔音派老者顿时想要发怒。 祝驳毫不恐惧看着他,“你们夔音派是不是与玉门主有仇?” 他在蜀都城被堵住时,也见过这个老头,当时他就说,想与玉修罗一较长短,是看自家武学更厉害,还是玉修罗的修罗凝煞功更胜一筹。 “魔门门主,人人得而诛之。”夔音派老者冷声道,“当年我徒儿就是死在玉修罗手上,并且我徒儿的妻子,儿子,以及母亲,都是玉修罗折磨而死,你说玉修罗不该死?!” 祝驳当然不会听信一家之言,转头看着席天翊,“席少宗,在场所有人中,我最欣赏你的人品。你知道这件事吗?” 席天翊沉默片刻,点头说道:“确有此事。当时江湖上,夔音派杀了诸多修罗门的弟子。” “祝城主,这般心狠手辣的属下,连孩子也不放过的属下,你想当好人,难道不该亲手除害吗?!”夔音派老者舌绽惊雷,大声喝问。 这大嗓门。祝驳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却是还没有回答,他继续看着席天翊,一双眼睛如同可以洞察人心。 果然,席天翊又叹了一口气,“那位夔音派的弟子,当年只是一个卖菜的小贩,后来娶了一个农家妻子,妻子知其志向远大,怀着六甲之身,去豪门之中洗衣服,两夫妻共患难,筹得银两,便让丈夫去远近闻名的夔音派学武。” “后来呢?”祝驳手撑着下巴,瞥了一眼有些目光躲闪的夔音派老者。 “后来学成归来,小贩却是带着夔音派的女弟子回家结婚。根本不认农家妻子,妻子诞下一女,却不受其母待见。夔音派两位弟子,后来诞下一男孩儿,不久后那位男子就出门闯荡江湖。” “回来后,女儿已被两姑婆折磨至死,而那家里的小男孩,也日日以刀凌迟农家女为乐。” “夔音派的弟子,更嫌对方丑陋,便在一日醉酒后,讲其杀死,抛尸荒野。” “唉,这个世界,三妻四妾的应该也是正常吧。”祝驳忽然开口问夔音派的老者。 “当然正常!”夔音派的老者立即回答,“我徒儿天资聪颖,爱慕他的人比比皆是,一个农家丫头,一没有明媒正娶,二又是不会照顾老小的……” “婢女?丫鬟?”祝驳为对方接着说。 “没错!让她留在家里,已经是我徒儿宽厚仁慈了。” “哈哈哈,好一个宽厚仁慈。”祝驳笑了,“这位老伯,你的脸本来就红,我想你现在应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害臊吧!” “祝城主,今日让我们前来,不会是一一细数我们各大门派的家丑的吧。”姜莱抬起眼皮,厚重的剑匣,硄的一声放在地面,整个屋子都抖了抖。 祝驳摇头,“当然不是。” “你们名门正派,尚且藏污纳垢,那为什么还要我去严惩玉京城的各位门主呢?” “当然我不是说,大家都这么做就是对的。”祝驳继续道,“但是事情还是得分清楚,罪大恶极的人自然该杀,但惩凶除恶之人,我又怎么会就因为别人是你们所谓的魔门门主,就随便乱杀一通?” “夔音派的老伯,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夏云侯冷哼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处置玉京城呗,那今天这话我也当玩笑听过就算了。” “我没有,别瞎说。”祝驳反驳道,“待我回玉京城后,自然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至于哪些人该死,并不是你们说了算。” “好。”姜莱断喝道,“那我们静观祝城主的动作,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再亲自向极道皇朝请罪,俯首称臣,我想,武林上还是很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那请问,你们俯首称臣了吗?” 祝驳扫视一圈,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唉,我诚心诚意的想要大家认同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你们却一再的觉得我好欺负。” “世界上的道理果然都是通用的。” “待己以宽,待人以严。” “其实我祝驳是好人还是坏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评判。”祝驳苦涩一笑,“犯傻了犯傻了。” “大家都散了吧,说太多,没意思。” 第一一八章 安良堂堂主 “魔头果然是魔头,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在场大部分人的心里,已经对祝驳这样定义。 “看来祝城主今日只是想戏耍一番我们。”姜莱站了起来,“各位,我们这就走吧,既然祝城主都说了,不在意他人看法,那我们这些人,也就没用了。再待下去,恐怕连命都留在这里。” “是极是极。”夔音派老者呵呵冷笑着附和。 所有人的脸上表情都不好看,总觉得,自己宗门的面子,在祝驳脚下踩的稀碎。 自己的门派,已经向极道皇朝俯首称臣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每个人心里回响着。 然而就在众人都起身,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一个人站了出来,淡定自若的站在堂中央,对祝驳施礼。 “祝城主,既然你说了自己的事,那也允许我说说我要说的事。” 大家顿时停下了动作。 夏云侯皱眉看着那个不认识的人,问后边的赵亮:“他是谁?” 赵亮仔细看了看,对方鼻子下,一撇一捺八字胡须,脸色白的吓人,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一般;身材高瘦,戴着一顶黑色的高帽,站在那里像是杵在屋子里的一根竹竿。 “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赵亮面色微微凝重,从这个男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席天翊看了堂中人一眼,有些诧异。 “你说说看。”祝驳好奇,竟然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到了什么程度? 那人道:“我今日来此,是想接我一个部下回去。” 他目光从祝驳身上移开,然后看着旁边抱剑的白发魔剑,“范飒,跟我走吧。” 众人心里这才恍然大悟,此人竟是范飒的顶头上司。 然后他们突然一个激灵,白发剑魔来自清皇教,那么面前这个高帽男子,就是清皇教的人。而且是范飒的上司,听他说话的语气,好似根本没把范飒放在眼里一般。岂不是说对方的实力,难道比范飒还要更胜一筹?! 祝驳也是诧异的看着对方,“阁下就是清皇教,安良堂的堂主?” 高帽男子看了眼祝驳,心里奇怪对方怎么知道安良堂,玉京城果然神通广大。他也没否认,点头道:“正是在下。” 好啊,原来是你小子! 祝驳顿时冷冷笑着,清皇教几度派人追杀自己,因为自己在九华城坏了青衣先生的好事,先是有凤凰两个疯子,逼得祝驳开大秒人。 然后又是阴险毒辣的绣婆婆,如果不是付现,自己也得开大才能打得赢对方。 还有,对付夏安平,清皇教才称得上是丧心病狂,出动两位顶尖高手,任刑与范飒,如果不是太过巧合,恐怕夏安平就栽在赤水关了。 冤有头债有主,除了可恶的青衣先生,就是清皇教安良堂的这把刀,和祝驳有着深仇大恨! 很好,今天送上门来了。 正眯眼打量着安良堂堂主的祝驳,忽然听旁边范飒开口。 “清皇教主说过,如果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你无权过问。” 高帽男子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呵呵笑着道:“范飒你说笑了,须知我清皇教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请名医治好了你多年暗疾,如今清皇教正是用人之际,你这就走了岂不是不念恩情,传出去,该多不好听啊。” 什么名医,这么多年的暗疾都能治好?祝驳看了眼范飒,他自己也有病,能不能治治? 也是没想到清皇教与范飒之间,还有这成关系。 众人恍然,原来范飒重出江湖,竟是与清皇教有关。 但是不料范飒还是摇头:“你们治好我的旧伤,也不过想要我这把剑更好用罢了。” “当初清皇教主承诺,会安排我与步坏真再战一场,可是一年过去了,这个承诺还没有兑现。我现在跟着祝城主,更有希望遇到步坏真。” “呵呵。范飒,不要再说笑了,你是我们清皇教的人。”高帽男子看着对方踏出一步。 “祝城主,你说过在我没有恢复之前,你会护着我。”范飒冷不丁的突然说道。 祝驳:“??你们说你们的,怎么还把我推出去挡枪?” 但是这枪,祝驳要挡。 不仅是范飒对他来说还有用,更是,清皇教与他之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或许清皇教不知道祝驳就是玉京城主,但没办法,祝驳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 “在我面前,还敢这么嚣张要带走我的人。”祝驳左手敲击着桌面,“清皇教的人,都是这般狂妄自大的吗?” “这是清皇教的家事,祝城主确定要插手?”安良堂堂主道,“玉京城与清皇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祝城主又何必多竖敌?不若在下办完事后,与祝城主一起谈谈合作的事情?” 其它势力的人顿时吃惊,如果玉京城与清皇教结盟,确实对极道皇朝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一个是四极势力之一,玉京城高手众多,一个又是极道皇朝最庞大的地下组织,神秘而不知深浅。 但没人怀疑,清皇教的可怕。 就说南洛城,如今的战事依然焦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清皇教在暗中参与。 听安良堂堂主的意思,今日如果祝驳放范飒走,就有机会合作。 夏云侯自认为,如果他是玉京城主,定然会选择与清皇教合作,这放长远来看,是极其有利的。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祝城主摇头了。 “这里没有你要的人,这位朋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安良堂堂主顿时眼睛一眯,“祝城主你确定?你不怕回漠北的途中,会变得更为坎坷吗?” “你在威胁我?”祝驳眉头一挑,“范飒你带不走,威胁我也一样。” “呵呵。”安良堂堂主忽然冷冷笑道,“那,我在此预祝城主,一路顺风。” 就在此时,众人眼前一花。 众商会会长还没反应过来,都被旁边的武林高手护在了身后。 气机流转开来,两边的椅子咔嚓一声,碎裂成渣。 祝驳看去,出剑的人是剑侠派太上长老姜莱,而让人大吃一惊的是,这般犀利的一剑,竟然被那安良堂堂主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了剑尖! “千手拈叶,双指碎剑。” 姜莱手中的长剑,正在不断的哀鸣,并且剑身上有裂痕出现。 “阁下果然就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绝剑手,司徒焚。” 什么情况?我都还没出手呢,你们先打起来了? 同时祝驳也吃惊,这个安良堂堂主果然不是善茬,藏的这么深,不过绝剑手是谁,祝驳没听说过。 好在还有人没听说过,比如夏云侯,此时就开口问道:“绝剑手司徒焚?很厉害吗?” 姜莱保持刺剑的动作,但是,手上的剑终于一声哀鸣,碎裂开来,成了金属碎片。 他收回手,看着安良堂堂主司徒焚。 “三年前,江湖上,很多用剑高手,突然离奇暴毙,尸体旁边,都有碎裂的佩剑。”赵亮沉声道。 “而且,凶手似乎只找用剑的人。并且,没有剑客逃得过他的袭杀。” “当时剑侠派声名最盛的,是一位小师叔。” “这个我知道。”夏云侯道,“号称天下第一御剑的剑侠派小师叔,名叫段涯。” “是的。”赵亮沉声道,“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 “剑侠派派了很多人寻找,才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已经沦为废人的段涯,然后才揭开了江湖中剑客暴毙的杀人真凶,正是号称绝尽天下剑的绝剑手,司徒焚。” “据说他的手,能夹到任何剑,真气能震碎所有剑。”赵亮看着堂中坦然自若的司徒焚,声音有点不受控制的高昂起来,“这是所有剑客的克星,怪不得,范飒也会受制于人!如今看来,他的绝剑手,连范飒都要忌惮。” 祝驳在旁边悄悄竖起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吃惊于那个安良堂堂主司徒焚的绝剑手,这不就是传说中能夹住一切攻击的灵犀指吗? 还是简化版的。但是在对付剑的这方面,绝剑手又有所增强,毕竟能震碎长剑。 一个剑客没了剑,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怪不得对方可以为所欲为,杀了这么多剑客。 也怪不得姜莱会出手。原来和剑侠派有恩怨。 “姜莱,某家无意与你为敌。”安良堂堂主司徒焚轻碾双指,金属碎片化作齑粉从指尖落下。 姜莱道:“可是我师弟重伤在你手上,如今成为废人,一个剑客,若是连剑都提不起来,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是私人恩怨,某家不在江湖上行走已有数年,今日也只是为了范飒而来,姜莱,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司徒焚轻轻说道,“你不怕,步了后尘?” 祝驳单手撑着下巴,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撞壁。 “两位要打架请出去,我这里空间小,打坏了东西,请照价赔偿。” 司徒焚突然看着祝驳,“祝城主,听说你比剑赢了范飒,那剑术也是极高的了?” “然后?”祝驳不咸不淡的回答。 “某家不才,想要讨教一二。” 膨胀。 祝驳眼里含笑,“你确定?” 司徒焚点头,“我对自家绝技还颇有自信,姜莱不配是我的对手。” 祝驳和善的看着对方,点点头,“也罢,既然你真心要求,那我也就随便斩一剑吧。” 他双指并立,“那我来了。” 说罢,不等司徒焚拒绝。 身上,一股苍茫悲怆之感,徒然出现场中。 武道神意高绝之人,顿时像是穿梭了无尽时空,瞬间看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 然后,有天人一剑斩下。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恍然看到这一幕。 他们只看到了祝城主隔空出剑,司徒焚单手一捏,然后后者直接膝盖跪地,咔嚓一声,地板碎裂! 没人能在我面前撞壁超过一分钟。 祝驳长叹,人生寂寞如雪啊。 第一一九章 浑身都是旗子 “各位可还有什么事吗?” 祝驳轻松的收回剑指。 他没有动用元气泡,但是,这一招也只能全是半招。 但是尽管只动用了剑意,却是连绝剑手都挡不住! 现在绝剑手司徒焚,已然跪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呵呵呵,我们没事了。”席天翊站起身来拱手道,“祝城主一路平安。” 大家心里极其忌惮祝驳,如果说之前是觉得祝驳好说话,渐渐让他们有点膨胀的话,那这一剑指,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他们的脸上。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浑身气质散发着该死魅力的男子,其实是世间第一大势力的魔头。 没错,祝驳身上平易近人的气质,的确让他们逐渐的忽略了这一点。 因此,此时大家开始内心凛然,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出了玉京商会。 门口,席天翊叫住了姜莱,“老剑仙,刚才那一剑的武道神意,你感觉到了吗?” 剑侠派的太上长老,也算是世上有名的活的久又武功极高的几个人之一了。 他是属于上个百年宗师还没定下来时,就已经在江湖出名的人物。 如今这个天下,活到现在的老怪物也只有几个而已。 剑侠派的姜莱算一个。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以相比于十八九的席天翊,姜莱的见识比前者可要高出太多了。 听到席天翊的询问,姜莱沉默片刻,然后道:“不似人间应该出现的剑意,或许和范飒留在这里,有很大的原因。” “宗师之上?”席天翊失声道,“古往今来,或许只有那些消失在迷雾海里的宗师,才能达到的境界!” 姜莱点点头,“或许他们也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你说祝城主会去迷雾海吗?”席天翊又问。 众所周知,宗师到了特定时间,都会因为密不可知的原因,东渡入海,进入迷雾之中。 然后一去不回。 琉璃陆的江湖面对一次重新的洗牌,等待着下个百年宗师出现。 周而往复。 “谁知道呢?一切都要看他们自己的决定。”姜莱摇头道,“况且这个百年和历史上其它时代都不同。” “四位宗师。”席天翊沉声道,“而且是玉京城的宗师,所以才有如今这般难以控制的局面。” “恐怕这就是天意。”姜莱这般说道,长叹一声,带着剑侠派的几位小年轻离去。 玉京商会的会客厅,祝驳身体前倾看着司徒焚,“哈喽,还在喘气吗?” “玉京城主果然可怕。” 司徒焚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某家领教了祝城主的高招,也请祝城主回玉京之后安心等待,定有让你喜笑颜开的消息传来。” 祝驳眼睛里杀机一闪,怎么回事,打不怕的吗?还是觉得自己不敢杀人? 清皇教势力确实可怕,但和玉京城这样死磕真的不怕两败俱伤吗? “哈哈哈,如此我们便静候佳音了。” 门口一个声音传来,一个赤着脚穿着污秽白袍的老头走了进来。 他看着司徒焚,“那请司徒堂主,好好回去安排安排,我们也能尽快听到你的好消息。” 司徒焚看了眼赤脚老头,不咸不淡的点头,“好说好说,告辞。” 司徒焚离开后,才赶来观海镇的付现,立即向祝驳行礼,“参见城主。城主,清皇教在极道皇朝势力极大,不宜得罪的太死,我私自为城主做主,还请城主责罚。” “可是如今这么做,和放虎归山有什么两样?”祝驳静静的看着付现,同时心里有些不爽,这老头竟然给自己做决定。 司徒焚确实太狂了,仗着清皇教势大,竟然当众威胁我这个玉京城主,当祝驳真没脾气吗? 自己虽然不方便动手,但玉京商会里,王神机、玉修罗、范飒一起动手,还不信搞不死他丫的。 “我赞成付门主的做法。”王神机也从门口走了进来,玉修罗和他并肩而行。 “城主可能不知,这清皇教崛起势头之快,一切归功于那位神秘的清皇教主。”王神机解释道,“现在整个极道皇朝不说,应该已是遍布清皇教的暗探,恐怕每个四极势力里,也有清皇教的卧底。” “图一时之快杀了清皇教的安良堂堂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看来是玉京城不够强,所以你们还是在害怕。”祝驳缓缓取下了面具,深吸一口气说道。 付现连忙道:“城主,这次我在路上耽搁,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玉修罗骂道:“好你个付老头,在城主面前卖关子,赶紧说!” 付现顿时目光看着玉修罗,小老弟咋回事?分开时可没见你舔得这么顺口啊。 这几天没见,就对祝驳这么恭敬了? 但是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等待着,付现没机会嘲讽对方,便道:“风雷宗的御外长老徐旭刀,和清皇教的人暗中勾结!” 祝驳听到徐旭刀三个字,顿时想到了在蜀都城,救刘宗胤三人时,那个魁梧不言苟笑的男子。 一身青衣。 恍惚之间,竟然与青衣先生的身形有点相似! “继续说。”王神机开口道。 付现不认识王神机,看了对方一眼,暂时先记住,此刻不是问的时候,“他们交易的,不是什么军机设备,也不是黄金财物。” “那是什么?”玉修罗诧异,这风雷宗和清皇教在搞什么鬼? “人。”付现道,“全是美男子,那一个个的看上去,比姑娘还要娇滴滴的。也有其它类型的男子,有的看起来雄壮,颇具男子气概,有的看起来文质彬彬。” “看来徐旭刀就是青衣先生。”祝驳断然说道,“清皇教和风雷宗恐怕早就搞在一起了。” “城主英明!”玉修罗赶紧一个马屁拍上,让后询问,“青衣先生是?” 祝驳把自己在九华城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城主智谋无双,竟然提前预知了风雷宗与清皇教的暗动作,深入虎穴,好胆识!” 付现听不下去了,觉得有点恶心。 玉修罗啊玉修罗,平时看你阴恻恻冷冰冰,没想到还不要脸! “可是他们找俊美女子和男子,是用来做什么呢?”祝驳自动忽略了玉修罗。 好像自从来到观海镇后,对方就有点不大正常了。 “御外长老,这个职位的设置,有点特殊。”王神机突然开口,“风雷宗宗主席梦思,突然续弦这件事,也充满了古怪。” “风雷宗已经成为极道皇朝第一江湖势力,听说当今太后,有意让其女儿,嫁给风雷宗少宗主。” 付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祝驳。 王神机没有注意到付现的微妙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所以在极道皇朝来说,是不会允许一个江湖势力做大的。” “夏太后建立镇异司,就是为了克制这些江湖势力为所欲为,不可能自毁长城,看着风雷宗,成为又一个异姓王。毕竟一个君不让,已经够她头疼的了。” “想要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拉拢,要么毁灭。”玉修罗接过话,“看来夏太后是选择了前者。” “但风雷宗恐怕不会这么选择。”王神机摇头道,“听说席天翊不喜欢女人,所以这件事……” “啥?”祝驳刚才都没吃惊王神机竟然知道这么多,但是,当知道这个消息后,他都不能淡定了。 “传言,传言。”王神机道,“或者本就是席天翊想要拒绝联姻而编出来的。” 祝驳不敬佩席天翊都不行,是个猛人。伤敌八百,自毁一千。 “风雷宗与极道皇朝博弈,清皇教站在风雷宗一边。如果说单靠一个势力,还不足以让极道皇朝伤筋动骨的话,那这两个势力的联合,足矣让极道皇朝焦头烂额。” “到时候,玉京城再参与进去,夺回琉璃陆掌控权,也不再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玉修罗眼神发亮,看着祝城主,“城主,我是不是可以称呼您为陛下了!?” 卧槽!这个反派旗子,别乱插啊! 多少电视多少小说,反派可都是这样死的啊。 祝驳看着堂中的玉京城众人,他们眼神里的光亮确实做不了假,就连一向是很逍遥自在的付现,眼中也有强烈的期望与兴奋。 足矣看出这群人,对夺回琉璃陆,有多么重的执念。 祝驳重新认识了玉京城这个势力,感觉有点像前朝余孽。怪不得这群人心狠手辣的,到处搞破坏。 而自己就是前朝太子。 这么说,祝驳感觉自己背上又有一面必死无疑的旗子,在随风飘扬着。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怪不得付现和王神机都不赞成,把司徒焚给杀了。 “时机还不成熟,我自有安排。”祝驳沉默后淡淡说道。言语间充满了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装逼感。 “是是是,城主深谋远虑,是属下唐突了。”玉修罗对祝驳是真心崇拜,看观海镇如今的情况就知道了。 等自己等人走后,玉京商会的信誉蹭蹭上涨,以后物资不愁,那可是称霸天下的雄厚资本。 一切水到渠成,一步步稳扎稳打,图谋天下! 想通关节的玉修罗,看着祝驳的眼神更加的炽热了。 祝驳轻咳一声,“明天应该就能离开观海镇了。诸位好好修整,明日之后的路,二绝以下无人会来,所以大家做好准备,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是!” 王神机、玉修罗、付现一起躬身称是。 杵着像木头一样的范飒,终于睁开眼说话,“步坏真请交给我。” 干得漂亮,这担当杠杠的。 祝驳心里暗喜,有人冲前面,祝驳当然求之不得。 第一二零章 琉璃如墨 相比于前几天的烟庭湖,冰面破碎得都已经重新看到水面了。 经过了这几天寒风与冰雪的持续不断输出,烟庭湖终于又恢复了厚厚的冰面。 玉京商会的所有人相送,队伍前边是一辆车辇,轻纱环绕,正是被改装后的翡烟辇,下边被安上了冰刀,前方是一头头像是牛犊子大小的雪狼,共有七匹,脚上穿着“鞋子”。 翡烟辇正式变成了七匹狼男车。 祝驳坐在翡烟辇的懒人沙发里,旁边是孟佳人。 “秦会长,好好经营,就此别过。” 秦曼躬身领命,“恭送城主!” 前边车辇轩辕上,坐着的正是戴着面具的行馆馆主。 看着七匹狼,有点犯难。他驾过马、驾过人,可是没有驾过狼。于是他只能拉了拉中间那头雪白狼王的绳子,“走!” 翡烟辇飞快跑动。 玉修罗等跟在翡烟辇旁边的人,脚下不见丝毫动作,像是鬼魂一样跟着车辇,飘荡进入蒙蒙白雾之中。 还是那艘停在岸边的画舫,还是那个阁楼。众人看着进入白雾湖心的车辇,心中的压抑之气,顿时松了下来。 “终于走了。”明明没有动手,但是大家心里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与玉京城的生意是一回事,但祝城主在观海镇又是一回事。 就像是你家大人不在家,你准备骗一骗对方的女儿,夺走别人珍贵的东西的时候,那女生的家长刚好来家里做客了。 “祝这位祝城主,一去不回。”夏云侯呵呵一笑。 武备统领郑东来没有来,但是,他却去了另一个地方,极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 冬天的雨是很少的,但是它会以另一个很极端的方式出现,特别是越往北走越冷的地方。 两天后的夜晚,一个荒山野岭,众人停在了一个神庙处,一是为了休息一下,恢复行馆众人的真气,二是这个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 因为夏冰雹真的出现了。 车辇停下,祝驳走出。行馆馆主立即打开了黑伞,是由布面做的伞面,不然可挡不住着冰雹的袭击。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个不算宽广的前广场上响起。 “以前都是看到破败的神庙,怎的这个荒山野岭,也有神庙,而且看起来还挺小资的样子?”祝驳微微抬头,一片颜色鲜艳的红墙,黄琉璃瓦屋顶,除开前方的大门,后边可以看到一间庑殿顶的宫殿样式神庙。 大门上的石牌匾上,写着:清静琉璃四个字。 孟佳人施施然走出翡烟辇,身上腾起无形的灼热感,打在她身边的冰雹瞬间完成了液化到气化的过程。 “越到北方,神庙会越多,而且信的人也多。”孟佳人看了眼祝驳说道,“祝仙黎曾经也很相信。” 祝驳一愣,随即想起了天书一剑。 本来他也是不相信的,而且也太魔幻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琉璃神石外,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传说存在。 陆路依旧背着他可爱又迷人的双弯刀,一前一后,跑起来让人看得胯下生疼。 他急忙的敲打着庙门,然后,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衣袍的年轻人打开了庙门。“你们是?” “过路的,这天不好赶路,前来神庙借个方便。”陆路赶忙就挤进门缝里,因为里面才有挡雨的屋檐,刚刚站这一会儿,手上已经是被冰雹打的红了一大片。 神庙的年轻人也没办法,看了一眼门外的众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江湖人士,心里惊讶,怕惹了别人不快,赶忙道:“各位信众,快进来吧。” 玉修罗笑道:“我们不是信众的话,难道还不能进去吗?” 付现赤脚走过去,踩着一路的冰雹咔嚓碎裂,“在这些神侍眼里,天下人都是信众,快进来吧。” 走过前方庭院,庭院里左右两边,竖着两根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看不懂的文字,像小篆,却比小篆更加复杂,很像是意境之中窥见的天书符文。 “那个文字是什么字?”祝驳询问。 范飒跟在身边,看了眼石柱上的字,“不认识,但听说是最起始的文字,被称为真字。我们现在的文字,就是这真字简化演变而来。” 祝驳点点头,这一点和上个世界还挺像。而且现在的文字也和上个世界古代差不多,说明历史时间应该也相当于有两三千年而已。 如果真要比较的话,秦始皇时期到近现代这个时间长短吧。 所以说论源远流长,还是比不上上个世界。 但是文字演化得差不多,这就比较奇葩了。 别问,问就是量子力学。 “为什么我看到的神庙都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祝驳还有疑惑,就像是定律,荒山野岭总能遇到庙。 上个世界是寺庙道观,这个世界没有信仰之争,是统一的神庙。 “据说是为了寻找琉璃神石。”王神机回答,“庙祝们认为,琉璃神石消失是因为世间相信的人太少,所以他们就建庙在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希望琉璃神石能自己出现。” “很显然,这是一个把人一生都能骗进去的骗局。”孟佳人看着前边带路的青衣年轻人,淡淡的说道。 祝驳也知道得够多了,再问就有点暴露的嫌疑了。于是闭嘴不言,默默的到了那个宽广高大的屋子门口。 高大的雕花木门,充满了岁月留下来的包浆,看起来厚重朴实。 “神侍,我们不是信众,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陆路挠着脑袋。 王神机解释道:“神侍认为,人心污浊,身体污浊,认为罪恶缠身,生于天地则如负债累累,所以必须去神石偿债后,这些神侍才会让我们入住。” 众人听了解释,心里都有着不以为意,觉得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祝驳就要踏过门槛进入,却被那年轻的神侍揽住,“需脱掉鞋袜。” 他看到屋里,木地板擦的光亮得都在反光了,从门口往内数去,一共有三排柱子,柱子上亮着油灯。 神殿深处,一刻巨大的梭型石头供奉在神台上,这个不是普通的灰白石头,而是真正的晶莹剔透的,碧绿色琉璃。 一块巨大的琉璃石。 在周围的灯火照耀下,还真的有几分神圣感。 神台下,有几个蒲团,此刻,中间那个蒲团上,一个月白长衫的身影,正跪坐着,众人只能看到那个背影。 在灯光下,背影忽明忽暗、或长或短。 “城主,这……”玉修罗看到了那个背影,他看着祝驳。 付现也看到了,但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范飒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没有出剑的意思。 祝驳摇了摇头,然后褪去了鞋袜,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赤脚踩在了反光的木地板上。 冰凉,但很舒服。 “我们一起进入吗?”付现转头问玉修罗。 后者反问道:“你觉得围攻对于他来说有用吗?” “没有用。”王神机叹道,“最不可能死的宗师,多少人的围攻,在他看来,和单挑一模一样。” 陆路也想进去看看这么大的琉璃石头,但是被范飒按住了肩膀。“别进去,你会死。” “为什么?他是谁?”陆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就被吓住了。 孟佳人转身,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看着噼里啪啦落在院子内,像是天上掉珍珠一般的冰雹,轻声道:“叶流形。” 殿内,祝驳同样跪坐在蒲团上,叶流形的身边。 “又见面了。” 像是老朋友打招呼。 叶流形睁开了眼,叹气道:“是啊,我最不想看到的人,今天来了两个。” 祝驳心里猜想,或许是孟佳人。 “你在这里专门等着我的?”祝驳又问。 其实他并不知道叶流形曾经也在观海镇,不然绝对会更加吃惊。 行馆的速度已是世间少有,但是叶流形却比他们先到这里,而且看样子还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足以说明对方的轻功,不愧为世间第一。 “是啊。本来我不想来的,但是我想到了预言,也想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叶流形继续哀声叹气。 祝驳好奇问道:“什么预言?和我有关?” 叶流形没有回答祝驳,而是转移话题,指了指前边神台上的琉璃石,“听说此处琉璃石颇为神异,能照见未来,能照见人心。祝城主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试试?” “有这么玄幻吗?真的假的?”祝驳抬头看着硕大的琉璃。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像低武,比如存在宗师这种怪物;当你接受宗师的存在后,又有武道神意这回事,这就看起来很高武了;然后又接受了高武世界设定,然后又有琉璃神石的传说,让你觉得这是个玄幻。 但是终究玄幻的东西在这个世上太少了。 比如,没有妖怪,没有鬼魂,没有神灵。 和玄幻搭边的只有琉璃神石。 只有一样东西是玄幻,那你就会去猜想,是不是一场骗局。 祝驳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好奇,他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想象自己被琉璃封住了全身,封住了五感。” “这么简单?”祝驳还以为有滴血啥的,或者是“斗之气三段”,没想到只需要想就行了。 “就是这么简单。”叶流形肯定回答。 然后祝驳就闭眼睛了,慢慢的,感觉自己睡着了一样。 殿外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变得清晰可闻。 没多久,像是幻觉一样的画面,浮光掠影的飞速闪过眼前。 玉京城、极道城、归剑山庄、以及庞大如山的琉璃…… 伴随着声嘶力竭、滚烫鲜血、眼泪,以及飞散开来的尘埃…… 祝驳睁开眼,只见旁边的叶流形,用震惊与恐惧夹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只是他,殿外等候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祝驳暗道不妙,转头一看上方神台的琉璃石。 碧绿色透明琉璃,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如同被墨汁浸染! “这是个玩笑,你信吗?”祝驳无奈的看着叶流形。 第一二一章 千身蔽日 孟佳人率先回过神来,深深看了眼殿内,然后发现门口,少了一个人。 她起身,自己一人悄悄往偏殿而去。 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祝驳觉得自己冤枉,而叶流形也从刚才的不可思议,变得很淡然。 他起身,往殿外走去,一边说道:“有一位朋友一直想见你,你跟我走吧。” 祝驳也站起来,笑问:“我有个问题,你们宗师为什么和玉京城过不去?是不是和你说的预言有关?” “要我死,也得给个理由吧?宗师杀人就可以没理由吗?” 叶流形驻足,停顿片刻:“跟我来就是了。” 祝驳闭口不言,和叶流形一起走出神殿,然后经过院落,最后又来到了大门口。 祝驳自己打着黑伞,玉京城的众人,像极了围观车祸现场的群众。 “你说的朋友是谁?”祝驳看着空荡荡的广场。 “他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的发冠率先出现在了广场地平线。 然后是一双剑眉,真的眉锋如剑,祝驳看过很多人的眉毛,但此人的眉毛,最容易让人觉得,极有咄咄逼人之势。 眉毛之后紧接着是一双眼睛,黑色的瞳孔,出奇的,双眼平凡如同普通人。 来人整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下。 范飒怀抱青釭剑,祝驳腰挎着寒鸦惊雀。 但是此刻,锋芒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把废铜烂铁。 因为那个男人的到来。 鼻若悬胆、眉锋如剑,他的嘴唇很薄,他的唇色很浅,他的剑,很可怕。 不用叶流形介绍,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没有一个人不能感觉到,仿佛那把剑,正在向着自己眉心刺来。 这个人是步坏真,三丈剑狱屠神。 如果世间有神明的话。 他的每一步走的一丝不苟,头上的冰雹经过他的身边,都在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被切割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颗粒,消散在了夜空。 祝驳心里有点怂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声了,两位宗师一起上? 如果不是先解决了孟佳人,恐怕自己就是除祝仙黎外,第二个被两位宗师围攻的人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来说,区别并不大。 因为祝驳不是祝仙黎,也没有真正匹敌天下的浑厚内力。 “祝城主,跟着你果然很幸运。”范飒目光热烈的看着停在广场上的那个男子。 他的身上也有可怕的剑势爆发出来,使得周围的人不自觉离开。 祝驳听了想骂娘,明明是运气差到爆,你竟然说运气好?! “两位宗师齐至,荣幸之至。”祝驳表面却不得不装得很淡定。 众属下心里的吃惊,并不下于看到突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步坏真。自家城主虽然年轻,但是胆色实在是过人。 面对两位宗师,依然谈笑风生。 玉修罗觉得自己是不拍马屁不痛快,但是现在这个场合,确实没有他说话的份。 这是何等凄惨,足以在江湖上肆无忌惮的行走的顶尖高手,在这几人面前,只能当背景板。 步坏真也看到了范飒,眼中稍微有一点诧异,“你竟然也在。” “我一直在等着今天。”范飒朝着广场而去,在他落脚走出屋檐的同时,一颗颗珍珠在半空炸碎开来。 陆路兴奋的不行,“今天是什么场面,四位宗师都在这里!范飒与步坏真再次一战!” 是的,这个荒山野岭的清静琉璃,这个神庙今晚发生的事情,足以让江湖传颂百年! “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步坏真感觉到了范飒的激烈战意。 “但是我是找你的。” 范飒与步坏真一步步接近,然后场中,哗啦一声! 一道气浪骤然爆开,冰雹飞溅开来。 祝驳心里暗暗点头,可以兄弟,冲鸭!最好是给我打倒步坏真! 两者的剑意轻轻碰撞,就已经有如此威势,很慢想象这一场对决将是一场怎么样的战斗。 “山顶一战?”范飒继续挑衅的开口。 以前的范飒是沉默而稳重的,但是在遇到步坏真之后却不一样了,变得像是平头哥,极具攻击性。 步坏真轻笑,左手握着剑鞘,反手背在身后,蓝色衣袍飞舞中,他不发一言,一跃飞落在了神殿屋顶,然后再次飞跃,落到后山。 范飒抱着剑,紧随对方而去。 叶流形看着原地,“祝城主,不若我们就在这里?” 他走到了广场一端,没有真气护体,但是天上密密麻麻的冰雹粒,却就是砸不到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碰到。 这份预知与控制力,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 祝驳没有这样的控制力,本身的真气也不足以让自己这么装逼,于是他安安心心打着雨伞,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了广场另一端。 至于为什么小心翼翼? 是怕一不小心踩滑了,摔跤了,那可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了。 玉修罗实在是找不出形容的,憋了半晌,由衷感叹道:“城主总是这么朴实无华。” 双方距离不过十米,这个距离对于叶流形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就能达到的地方。 祝驳已经打败了孟佳人,证明了自己宗师的实力,如果三人都败在他手上,那他将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 “我能不能做到?”祝驳不禁的问自己。 天下第一固然是好的,但是以后将没有单打独斗出现,只会是比现在更严重的群殴。 但是祝驳不能输,因为他如果输了,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元气泡带来的伤势,不可逆转,他只有最后三次元气泡的机会。 如果出现第四次,他将必死无疑。 但是面对这个全世界速度最快的男人,三招下能打败对方吗? 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祝驳不能把三次机会都用在叶流形的身上,不然无法完成回到玉京城后的安排。 所以…… “我只为你准备了一招。”祝驳的语气平淡,本应很容易被外界杂乱声音给覆盖的一句话,不啻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祝哥也太……狂妄了吧。”陆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和玉修罗一样,因为祝驳的行为真的让人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形容。 叶流形也皱眉看着对方,就算你很强,也不应该这么看不起我吧? 祝驳轻声解释,“我看过太多花里胡哨的武功。这对你来说,都是没用的。我们各自出一招,一决胜负。” “这一招,我将用上这一生中最强绝学。”祝驳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那一刀一剑,剑未动,刀气疯狂涌动。 “很好。”叶流形露出了笑意,“最强对最强,让我看看,极致的力量!” 天空猛然一道白光闪烁,紧接着山顶一声如天雷降世的可怕声音传来! “剑道雷音!”付现等人抬头看天,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比。 刹那而已,冰雹坠地声,戛然而止。 一个呼吸之后,再次响起。 “山顶上动手了!” 轰! 然而目不暇接的两处战斗,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在不断闪现的剑光中,广场上的叶流形消失了身形。 祝驳凝神等待。 “你们看那些是什么!”陆路指着祝驳头上四周虚空。 叶流形一人分化两人,两人分化四人,四人分化十六人…… 生生不绝! 无数的叶流形在祝驳的头上,一个个身影都那么逼真,他们笑着,他们眼神凝重着,他们看着下边的祝驳。 付现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目光与旁边的玉修罗对视。 行馆馆主看不清表情,但是他说话的颤音却暴露了他的心情:“真气运行,一息之间,百个周天?不,五百?一千?” “这不可能!” 他是主修轻身功法的,能做到一息八周天,也就是说,他将身法运行到极致,能同时控制着自己在高速之中,停八次。 而每一次,就能在别人眼中,留下一个“自己”。 如此往复高速运转身法,便能产生分身幻化的效果。而且不是障眼法,每一个人,都是自己! 而且,这种状态下,他无法坚持很久,只能快点出手,不然,光是运行身法,真气就会耗尽,要是等了太久,出手将完全没有威力可言。 “城主,快出手!”行馆馆主高声提醒着。 依照这般增长速度,显然叶流形还有余力,很难想象,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将会有怎样可怕的力量! “极道皇朝三大宗师,传闻叶流形攻击力最弱,这完全就是笑话!” 玉修罗也担忧着,但他看到祝驳依然保持着,右手放在刀柄上,并且闭上了双眼。 “城主在等什么?!”付现不理解,这个时候,打乱对方的真气节奏,将会对叶流形的攻击产生致命的影响,但是祝驳就是没有动,像是呆在了原地。 “难道是……”只有陆路双眼亮起,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夜,他将看到一座真正的刀圣高山! “千身蔽日,掩。” 所有叶流形同时开口,瞬间无数人影,朝着下方中央的祝驳,如浪潮一样,疯狂冲过去! 第一二二章 剑道争锋! ilwxs.com 所有的攻击,刹那而至。 祝驳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然后众人在叶流形密密麻麻的间隙之中,看到了九个人影,从祝驳里踏出来! 每个人影挥出了一刀! 十个祝驳瞬间一起出刀! 一瞬间,可怕的刀意弥漫整个山腰的广场,像是整个空间里,都充满了刀气! 红墙上,广场的石块堆起的地板上,无数刀气纵横交错,刀鸣颤动声不绝如缕。 不知何时有一轮圆月从天而降,在广场中,猛然碎裂开来。 碎裂的声音中,无法辨别是刀光还是虚空,众人眼里只能看到冰冷的圆月碎片飞溅四射。 “小心!”付现等人站在神庙的大门处,迎面而来的可怕碎月,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这还只是战斗余波而已。 王神机适时的站到众人前面,神机匣被他一掌拍在地面上,红尘线密密麻麻蜂拥而出,像是密不可摧的防护罩,将所有的余波挡在外边。 而身后的大门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四周红墙轰的一声倒下,倒进院中,推倒了两排石柱,石柱又往后倒,哗啦一声压塌了半边神庙。 一时间烟灰四起。 等到外边动静消停了,红尘线组成的防护罩才缩了回去。 众人看着广场上,叶流形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祝驳也持着刀,刀已出鞘。 “他们怎么还不动?”陆路看着这场景,不禁想象着,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站在场上就好了。 “气机纠缠,不是像真气收回之后,就能立马消失的。”王神机说道,“你看他们之间,冰雹落下,不是被叶流形的攻击打得稀碎,就是被城主的刀劈成水雾。” 陆路看去,果然看到两人间,冰雹已经消失了,变成了雨滴落下。 “千身蔽日,着实可怕。”玉修罗如今依然心有余悸,这般攻击,抵得上深陷战阵了,更可怕的是,每一个真身都能给出攻击! 场中二人脚下,广场碎石横陈,地面凹凸不平,像是来到了一片碎石滩。 “城主刚才所用的分身之法,也是极致轻身功法吗?”付现刚才看得清楚,瞬间有九人走出祝驳的身体,简直骇人听闻,如同神迹! 但是,在叶流形这千身蔽日下,本该是一触即溃的十个人影,却是反击到了如此地步。 “不,那不是身法。”陆路急忙摇头,“那是刀法,没错,是刀法!” “世上从来没有这种刀法。”王神机凝重说道。 没错,世上没有这么可怕的刀,或者说,这刀法根本不像琉璃陆的刀法! “九式平怒第十式!我不会看错,那就是这一招。”陆路兴奋不已。 付现懵眼看着玉修罗,后者很自然的说道:“众所周知,九式武功一般都有第十式。” 这是什么歪道理? “我的碎月与九式平怒的结合,就是第十招!”陆路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楚。 但是,他说的就是真相。 祝驳使用一发元气泡,以绝强的真气驱动了碎月。 于是奇迹发生了。 众人看到了同时有十个祝驳出刀,但是这都是视觉带来的错觉。 碎月刀法真意,在于快慢与动静,在元气泡的催动下,几乎等同是将外界与自己的时间隔离了出来。 祝驳在正常时间之外,依次用出了九式平怒刀法。 加上碎月,一共十式。 而在众人眼里,就变成了同时有十位祝驳出刀! 当然,所谓的正常时间,只是相对而言,不是玄幻,是技术。 山顶之上,再次传来了轰鸣声,一道剑光自上而下,像是暗夜深海之上,一盏探照灯射了下来,并飞速的往远方而去。 所过之处,黑夜呈现刹那的白昼。 “山上也分出胜负了。”王神机沉声说道。 如果范飒没有令步坏真受伤,那接下来的步坏真,将会带着一股大势而来,会对接下来的一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更何况,现在叶流形与祝驳二人,还没看出谁胜谁负。 “咔嚓!” 祝驳手中的刀碎了。 这是器备锻造的刀,堪称神兵利器,然而还是承受不住宗师之间的全力战斗。 碎裂的刀,像是玉京城众人的心一样,瞬间跌入了深谷。 祝驳脸色苍白,单膝跪地,浑身上下,不断的颤抖着。 “城主败了?!”玉修罗不敢置信,但是又觉得这才是情理之中,千身蔽日,换谁来,也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你…比我还……能装。”喘息着的祝驳从怀里拿出了小瓶子,吃了一颗不吃药丸。 “看,叶流形的肩膀!” 众人赶忙看去。 在叶流形的月白长衫肩头,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衣服。 然后像是红色水墨蔓延,从肩头开始,一直蔓延。 一道血红从右边肩膀开始,一直斜向下蔓延到了左边腰间处。 “是刀伤,刀伤!”陆路兴奋着呐喊,可怕的刀,重伤宗师,一定要骗,哦不,学到手! 叶流形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的同时,四周的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下。 行馆馆主看见了祝驳那边,依然是没有多余的真气再运行抵御冰雹了,连忙跑过去给祝驳撑起了伞。 祝驳吃了药丸,体内的撕裂感逐渐好转,站起了身。 “我赢了。”他笑道。 他赢了,又活下来了,但是不知道能活多久。 “你的刀法,叫什么名字?”叶流形苦笑的看着祝驳,他眼里充满着坚定,仿佛很想知道刀法的名字。 祝驳认真的想了想,“碎月。” 那边陆路差点晕了过去,多谢大佬多谢大佬! 祝驳这一招之所以能成立,确实要以碎月为基,不然九式平怒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 但是这不妨碍,碎月已经有了祝驳自己的理解。 武道神意或者说刀意,已经和碎月有所不同了。 “碎月,岁月。好刀好刀!”叶流形虚弱的站起身来,身边的冰雹也再不能近身了。 这使祝驳暗暗皱眉,对方仿佛又能动手了? “看来你已经输了。” 一个声音清晰的出现在场中。 依然是双手背在身后,只能在后背处看到剑鞘的步坏真,站在倒塌大半的神殿屋顶,眼神不喜不悲,没有一丝的变化。 叶流形走到广场边的一个相对还完整的石栏杆上坐着,“我输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 步坏真的身影轻轻落地,站在祝驳对面。 祝驳的心已经坠入谷底,这些宗师真的是准备轮他啊!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范飒的存在,让群殴没有出现。 但是很遗憾的是,范飒看起来输的很惨,步坏真一点伤势也没有。 并且给祝驳的感觉,现在的步坏真,比刚才的步坏真还要厉害,说不出的厉害。 “难道需要喊孟佳人救命了?”祝驳心里想着,但是他不想这么快用掉孟佳人这张牌,并且对方也可能不会答应,与步坏真为敌。 步坏真看着有些苍白脸色的祝驳,忽然说道:“你有旧伤,而且又是小辈,我不欺负你,这样吧,你再使一招,我们一招定胜负。” “小心阴沟里翻船,他的刀……很厉害。”叶流形说到刀的时候,看了眼地上碎了一地的刀片,语气忽然就弱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祝驳了,不管祝驳答不答应,步坏真肯定也会斩出生平最强的一剑。 其实听到这个比斗,祝驳心里是暗喜的。 毕竟自己真的就是一招真男人,不是持久型的,讲究的就是一发入魂,让敌人瞬间败下阵来。 很好,正中下怀。 祝驳看着步坏真点头,左手悄无声息的,再次转动魔仙戒。 他的手放在了右边腰上的寒鸦惊雀上。 行馆馆主识趣的退下。 “也罢。这一招,我将用上这一生中最强绝学。”祝驳抽出了寒鸦惊雀。 步坏真后边栏杆的叶流形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在与他比斗之前,祝驳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身上藏着的是刀意,而此刻长剑在手,他的身上,又是一股子剑意冲霄! “祝城主要点脸吧,不要这么黑行不行?”叶流形不懂吐槽,但是不妨碍他抱怨着。 祝驳凝重看着步坏真,“这一剑,你可能会死。” “我这一剑,你也会死。”步坏真觉得祝驳说话很有趣,他也这样回应。 “你们就看看到底谁死谁活吧。”叶流形在后面叫嚷,“出剑!” 话音一落,步坏真踏出一步。 轰! 广场碎石,在他的一脚之下,被无形的气机瞬间牵引而起。 “这么听话?!” 叶流形吓了一跳,身形后退,瞬间漂浮在了后边山林的树上。 祝驳竖持寒鸦惊雀,身上苍茫剑意,像是有另一个世界在瞬间铺开,意境所过之处,天上下起的冰雹,被瞬间凝固在了半空。 “我们也退!”王神机凝重说道。 玉京城众人退到了高耸的神殿屋顶,遥遥俯视着下方广场的两人。 “这还是不是人?!”所有人心里有些共同的疑问。 恐怕世间有仙神,也不过如此。 广场上,两股剑势冲霄,像是两口利剑,如入云山峰巍峨。 一座铺天盖地的锋锐,森寒幽冷,如同一片剑狱,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剑山之上,有无数枯骨。 一座苍茫辽阔,像是开天辟地第一山,悲风呜咽,诉说无尽凄凉悲苦,又有斩破世间迷雾的决然之意。 步坏真出剑,万仞剑山刹那汇聚一剑之上。 他的剑很直,平平无奇,一剑刺出。 祝驳出剑,一剑竖斩而下,依然平平无奇。 然而在斩出剑的时候,祝驳忽然觉得脑袋瞬间昏沉。 “糟了!” 这是他第一次以元气泡驱动这天书一剑,没想到出岔子了! 对面步坏真的可怖一剑,如天地崩坏,已至眼前,无可闪避! 第一二三章 一场僵局 只领悟了八成的天书一剑,祝驳这才知道,竟然有致命缺陷! 一发元气泡已经完全能够提供真气能量,但是,他的武道神意却不足! 天书一剑,竟然还要消耗精神力。 但是,他的玫瑰花已经在领悟天书一剑时用光了。 然而事到如今,不得不发。 祝驳咬牙,一剑坚持斩下。 瞬间,祝驳眼前一黑。 轰! 剑气余波,横扫四周天地。 神殿剧烈震动,广场上泥地翻滚,剑气扫在神殿柱子上,那粗壮柱子瞬间被拦腰截断。 神庙四周枯树不断倒塌,整个大地像是变成了一汪水面,激起了浪千层! 步坏真在不可直视的剑光之后收剑后退,后掠到了叶流形身边,轻声说道:“走。” 叶流形深深看了眼神庙已成废墟的广场,带着疑问跟着步坏真离开了。 等光芒扩散消失,夜空里的云层已经被冲散,冰雹已经停歇。 整座山腰的神庙,正式沦为了一片废墟。 像是有可怕的天灾洗礼,整片山林间也是满目疮痍。 原地没了步坏真的身影,玉京城众人急忙冲过去。在十丈之外,看到了废墟中的白袍年轻人。 “城主!”行馆馆主一声哀嚎,陆路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无敌的祝城主,败了?”玉修罗有点不敢相信现在所看到的。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敢不信。 “感受到了他虚弱的气息了吗?千载难逢的机会!”付现忽然看着玉修罗,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然后,两道冰冷的杀意,徒然出现在了付现的感知当中。 付现转头,看着前边身侧的王神机,杀意正是来自于此人。 “呵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当真啊。”付现干笑着,然后哀嚎一声,哭丧着脸,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我的城主啊,你死的好惨!” “祝哥还没有死,还有气!他还没把刀法传给我呢,怎么能死!”陆路赶紧说道。 那边的玉修罗看了眼带着警惕目光看着他的王神机,礼貌的笑了笑道:“王前辈,你的武功深不可测呢?怎么在玉京城,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其实刚才王神机出手抵御碎月余波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个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的老头,这个自称是受右护法的命令,前来护送祝驳回漠北的老头,实力在一行人中,恐怕丝毫不弱于范飒那等高手! 因为刚才的杀意,不止针对付现,同时也针对了他。 玉修罗感确信,如果对重伤的祝驳有一点不轨的动作,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出手,并且能在瞬间杀了付现与他自己。 “老夫常年在外做暗探,玉门主不知道也很正常。”王神机收回目光,看着围了一堆人的祝驳那边。 玉修罗继续道:“在外做暗探,以阁下的武功,岂不是太屈才了?” “我喜欢。” “与其在这里试探我的身份,玉门主还不如去看看城主的伤势,他要醒了。”王神机说道。 玉修罗心道这厮狡猾。 然后那边,陆路的大嗓门突然喊着:“祝哥你醒了!” 玉修罗赶忙脸上表情一收,哭丧个脸跑了过去:“城主,属下没用,竟不能帮上您一点忙!” 祝驳醒了,但感觉到身体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就是经脉撕裂疼痛,是老毛病了。 又吃了一颗药丸压制使用元气泡所带来的暗伤。 但是他的头疼却是新增的,感觉一想事情就头痛欲裂,眼前顿时一黑,没来得及说话,又晕了过去。 孟佳人终于现身了,也不知道刚才去了哪里。 她走到祝驳面前,查看了一番,说道:“祝驳并无大碍,在路上就能醒来,继续赶路吧。” 宗师都发话了,行馆馆主赶忙叫行馆的瞎子们过来,把祝驳抬到了翡烟辇中,然后摇着长杖,一行人再次启程。 行馆馆主走的很急,直奔最近的城镇而去。 山顶上躺着重伤的范飒,看着从头顶飞过的翡烟辇,欲哭无泪。 就在一行人离开后,天光渐渐亮起。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废墟。 叶流形很疑惑,“你留手了,你本来可以杀了他。虽然他的剑很强,但是不完整,有破绽!” 步坏真反手倒持着剑,背手在身后,看着叶流形,面无表情的说道:“被你看出来了。” 叶流形:??? 承认的这么坦然,真的有考虑过我被那祝驳砍了一刀吗? 友谊的巨轮说翻就翻。 步坏真看着倒塌的神殿废墟里,还倒塌着一颗硕大的琉璃石,忽然开口问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个预言。” “魔仙堡不能出现大宗师,否则天地重塑,生灵涂炭。”叶流形点头,重复了一遍之前与孟佳人说过的预言。 三位宗师都听过的预言,并且,上百年,上上百年,上上上百年……所有宗师都听过的预言。 “我以前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是当年我最敬重的那位宗师,在东渡之时告诉我的。” “那么现在?”叶流形知道,加了以前,那么现在就会是一个相反的答案。 步坏真摇头,“我不知道。有点怀疑,但却觉得匪夷所思。” 步坏真没有说,刚才祝驳那一剑斩下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幅画面,应该说是他的意识像是瞬间被拉扯到了另一个地方。 或者说那不是一个地方,而且一场传承的神意之地。 他看到了琉璃神石上的一剑,所以他对预言产生了怀疑,但同时觉得匪夷所思。 总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这个世界是真是假?”这个疑惑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而且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疑惑。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相信这个预言,昨晚过后更相信了。”叶流形指着废墟里的琉璃石,“亲眼所见,晶莹剔透的琉璃石,变成了漆黑的墨石。” “你相信这些小把戏?” 步坏真失笑道,“孟佳人都比你看得透。” 叶流形也不傻,“你说这个神庙有问题?” “哪有什么玄奇的琉璃石。”步坏真说道,“那个神侍应该是极道皇朝的人。你没有发现这硕大的神庙,只有一个神侍吗?连个庙祝都没有。” 叶流形这才察觉到,神庙倒塌时,竟然没有一个普通人跑出来,当时他顾着祝驳的伤势去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 “极道皇朝为什么这么做?”叶流形不了解了,荒山野岭的修神庙,然后还到处传消息说这神庙供奉的琉璃石很神异。 就是为了玩这些鬼把戏? 步坏真看了叶流形一眼,“骗到你了不是?你对祝驳应该也抱了必杀之心了吧。” “知道这个预言的人有很多吗?”叶流形问道,极道皇朝竟然这么利用他,他不禁有此怀疑。 “应该也有传承预言,不然极道皇朝也不会若干年来,一有机会就打压魔仙堡。当年的韩慕瑾应该知道,但是他死了,夏亦嫣应该也知道了。” “哼哼。”叶流形不爽的冷哼两声。 “走吧,祝驳被我们三人截然未死,一定名动江湖。然而他已然被我重伤,一定有人不肯放过这千载良机。” “这次,我们去玉京城。”步坏真说道,“观礼玉京城的继任大典,一定会很有趣。” “看热闹吗?我很喜欢。”叶流形眼神一亮,“我先去云梦泽治疗一下,免得身上留疤。等我一起去!” 靠北至云梦。 在叶流形眼中也只是耽误几天而已,错过不了继任大典。 步坏真点了点头,叶流形瞬间消失无踪。 叶流形走后,步坏真伸出了右手在眼下,看了眼一张小纸条。 然后轻轻用力,纸条碎成渣渣。 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静看你的表演。” 说罢背着手,也离开了废墟。 …… 北蒙地界,胡坟镇。 看病的郎中在一个大宅院中,一波一波的进,又是一波一波的出。 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不大好看。 又是一个老郎中从屋子里走出。 “怎么样了?”行馆馆主等人等在门口,不知问了这句话有多少遍了。 “阁下主人的病症有点像虚不受补、早衰之症。而且经脉受损,但五脏六腑却蓬勃有力,比常人的还要好,可就是太好了,已至体内阴阳失衡。这等伤势,老夫无能为力。” 郎中说的话也大多一样,众人的心情也一再复杂。 送走了郎中,付现凝重道:“没想到祝城主竟有如此旧疾,加上这次被步坏真重伤,恐怕……” “别胡说,我好不容易接到祝城主,一路走来,城主遇到了多少危险?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这一次也一定能坚持下去!”行馆馆主坚定的说道。 屋内,咳嗽声虚弱,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门口的人都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自然能清晰的听到。 行馆馆主赶忙进屋,去照顾祝驳。 门口的玉修罗以及付现看着屋内。 床榻上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虚弱的撑起身子,低声咳嗽,旁边有两个婢女,轻轻抚着背部。 “城主这伤,还适合回玉京城参加继任大典吗?”付现问道。 玉修罗看了看对方,“你也收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付现明知故问。 玉修罗走到一边,“修息在玉京城等着我们呢。” 付现神色一凝。 如今看来,玉修罗也得到了消息。 继任大典,加上祝驳的现在的伤。 是否会顺利? 第一二四章 护法 到了北蒙城地界,就真的和已经到漠北差不了多少了。 不说是风俗人情,就连祝驳,也能正大光明的住在了以前祝仙黎的一处行宫。 这片府邸,正是住馆一直在打理着,不仅是房屋地契,还有这满府的丫鬟婢女,都是住馆的人。 吃的山珍海味,也有食馆的大厨专门负责。 唯一可惜的是,祝驳很慢享受到了。 因为他确实是病了,病得不轻。 祝驳躺在床上两日后,才有一点精神头,在左右两位婢女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看着头顶一轮微弱暖意的太阳,祝驳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猛然的咳嗽着。 孟佳人无声出现在他身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祝驳没好气虚弱的看了她一眼,“真当我是金刚不坏吗?被你们三位宗师轮番上阵,神仙也会受伤的好吧。” “所以我的攻击,你并没有丝毫无损?”孟佳人认真而又期待的看着祝驳。 祝驳苦笑,“是啊,宗师的绝强一击,我也是宗师,两名宗师的战斗,必然是两败俱伤,区别只在于伤的程度。” “你是当场趴了,但我体内也留下了暗伤。”祝驳叹气,“然后又是范飒的剑,然后又是叶流形步坏真。积重难返。” “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孟佳人说道,“你让我出手保你一次性命,看来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祝驳点头:“你猜的没错,玉京城的人我信不过,你好歹是一言九鼎的宗师,虽然敌对,但明显更有信誉。” 听到祝驳不着痕迹的好话,孟佳人的脸上也微微放松了表情。 “没错,我会在你叫我的时候出手的。”孟佳人再次确信的说道。 “多谢。”祝驳则表面客气的说了声谢。 行馆馆主直冲冲出现在面前,“我已经让人送信去玉京城了,相信左护法知道城主已经到了北蒙城,一定会来接应的。” 差不多半年了,终于又要见到言必行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但是其实机智如狐狸的魁梧汉子了吗? 祝驳不着痕迹点点头,轻轻咳嗽着,“继任大典是什么时候?” “城主回玉京之后,立即举行。”行馆馆主回答。 说完后,行馆馆主见祝驳没有再讨论的势头,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还在找寻附近的名医,希望能对祝驳的伤势有帮助。 陆路雷打不动的来找祝驳,他实在是对九式平怒的最后一式太眼热了,必须学到手不可。 祝驳看到陆路后,才突然想起,自己一行人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范飒呢?被步坏真杀了吗?”祝驳询问。 陆路一边练刀一边回答,“行馆馆主后来回去找了,没有找到尸体,应该是没有死,就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天书一剑有巨大的缺陷,没有完全领悟之前,连他都会被这一剑抽干。也不知道范飒当时是不是就是用了这一招,对抗步坏真。 但是步坏真的剑确实厉害,竟然能和不完整的天书一剑硬拼。不愧是被孟佳人称赞为世间武道神意最厉害的人。 只有亲自感受过,才能知道范飒的绝望。 步坏真绝对是剑道不可翻越的一座山峰。 也不知道范飒再次败了,心态又有怎么样的变化。 …… 玉京城最高处的飞升殿。 殿中,左护法言必行坐在那张座椅的左手边座椅,下边是三位馆主。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言必行开口,声音洪亮,在飞升殿各个角落都清晰可闻。 胖胖的中年男子,肥头大耳的食馆馆主呵呵笑道:“护法,所有食材都已准备好,放在冰窟之中冷冻,就等城主回来开饭。” 模特身材的女子也微微一笑,“经过这段时间的赶工,已为城主制作了常服五套,练功服五套,礼服三套。现在正在赶制其它季节的衣服,但冬季的应该是够用了。” 言必行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最后一个妇人,为住馆馆主,专门负责婢女教导,宫殿布置与修建等事情。 “继任大典场地已经布置完成,所有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中年妇人所做的其实最多,但是她说的最少。 几位馆主行事都极为可靠,言必行也不过是例行公事,顺便问一句。 “行馆馆主已经差人来信,城主已至北蒙城地界。” 言必行站起身来,“我将会亲自去接应城主,你们三位,盯着玉京城,不要出了什么乱子。确保在城主回来后,第二天就能直接开始继任大典。” “是!”众位馆主称是。 食馆馆主与衣馆馆主离开,只有住馆馆主踟蹰在原地。 “还有何事?”言必行问道。 住馆馆主看了看言必行,眼中充满了关心的意味,“行儿,这北蒙城如今可不是善地。” 言必行神色有点尴尬,两步跨下台阶来,语气尽量轻柔着,“娘,这可是飞升殿,咱们出去说。” 要是被祝驳看到这凶猛猛男,竟然也有今日的窘迫表情以及温柔,不知怕是把下巴都要吓掉。 两人来到飞升殿外的廊道,言必行大手放在汉白玉栏杆上,俯视着整座玉京城,“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果儿的手下已经给我汇报过了北蒙城的情况。” “是啊,三千红羽军驻扎在漠北与北蒙边界,北蒙城中又有君不让和镇异司武备统领郑东来。这两个人可都是能和你交手不败的狠角色,你要去迎接祝城主,你叫为娘如何不担心?” 言必行与他妹妹,都是孤儿,从小被祝仙黎带到玉京城来,自然是没有娘亲活在世上的。 但是小的时候,住馆馆主对两个倔强的小孩儿一直很心疼,平时也是无微不至的亲自照顾,这么多年来,早已是把言必行与其妹妹当成了亲身骨肉。 祝仙黎是严师如父,那住馆馆主就是给他们母爱的女人,原本孤孤零零,以为世间再无亲人的两兄妹,自然就认住馆馆主为干娘了。 只是这件事,玉京城所有人都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 毕竟玉京城的最大的对外情报网,在言必行的妹妹手中,而对内的情报网,就是住馆馆主的住馆了。 玉京内城,所有婢女都在住馆馆主手下,终日陪伴在各个主人的身边,就算有意无意听到的情报,也绝对是数不胜数了。 也不怪住馆馆主知道北蒙城的情报。 “那这次你不能一个人去,让小童和你一起去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住馆馆主建议说道。 言必行摇头:“孩儿武功,娘亲还不相信我吗?况且有城主在,君不让郑东来,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可是听说祝城主身负重伤,随时可能死!”住馆馆主急忙说道。 言必行忽然严肃的看着她,“这个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住馆馆主没有回答,反而盯着言必行:“我儿在玉京城的声望,比那祝驳高上千倍万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兄妹大权在握,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下边的几个门主,最近可是活跃的很呢?你想让玉京城落到那些人手里吗?” “娘亲,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言必行板起了脸,严肃的看着住馆馆主。 “何为护法?护的是玉京城千百年的传承,只要谁是正统城主,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孩子,我也会尽心尽力辅佐,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娘亲,你今日所说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你也千万别和其它人说。更不要给果儿说,你知道她的脾气,恐怕你说了,你与她从此就会成为陌路人。” 住馆馆主沉默片刻,叹息道:“唉,是为娘错了。行儿,我不该怀疑你。此去小心些,玉京城那几位,我给你盯着。” 言必行听住馆馆主这样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总有一丝芥蒂存在,点了点头,“我省得,至于那几个门主,不劳娘亲费心,果儿一切都有她的安排。” 住馆馆主听出了言必行的言外之意,住馆就只管城主生活起居就是了,其它的事情,您也就别跟着乱参和了。 “果儿最近去哪里了?”住馆馆主想通过右护法,缓解两人心里的芥蒂,于是话题转到了辛苾果身上。 言必行摇头,“那丫头,一向见不到人。” “娘亲,我先走了,耽误不得。”言必行拱了拱手,然后直接离开了。 住馆馆主看着言必行的背影,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看来他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我就说我相信他们兄妹。”住馆馆主一点没有吃惊这个声音的出现。 “但你还是试探了。”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住馆馆主沉默。 在玉京城的内城,八个方向,分有八门。 每一座城门旁,都有高手坐镇。 也就是所谓的魔门门主。 八大魔门,总部都在这玉京城中。 此刻镇守西门的万毒门总舵,除了修息之外,还有另外两人在大堂中等待消息。 “左护法出南门了!” 消息传来,修息与贺柳生精神大振。 “贺门主,行动起来吧。”修息眼睛一眯,“两位护法都不在,趁着这个机会!” “呵呵呵,正合我意。”贺柳生苍白的面容,阴沉沉笑着。 铁富百已经在想象着继任大典的精彩好戏了! 第一二五章 夺你一只眼 夜晚,祝驳叫来行馆馆主等人:“明天继续启程吧,尽快回到玉京城。” “城主,你的伤……”行馆馆主担忧的说道。 “是啊城主,还是养好伤再走吧。”付现劝阻。 玉修罗与王神机的目光,怪异的看着对方。 付现面不改色道:“北蒙城已经有君不让与郑东来拦路,前途凶险,还是养好伤再走吧。” “无事。”祝驳虚弱的抬手,然后用手绢捂着嘴,狠狠的咳嗽了两声,“我这伤,还是能勉强最后出一次手,君不让二人,不足为患。” “城主,莫要放弃治疗啊!”行馆馆主哀求,双眼都能看到泪花了。 这就是城主啊,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重伤了还想着出手,保护他们这些属下。 祝驳没管行馆馆主,继续说道:“这不还有你们吗,说不定我都不用出手。到时候你们一起上,打死君不让和那个郑东来。” 行馆馆主哭声突然停止,感情一下子就断了。 “城主说笑了。”付现和玉修罗同时说道。 “嗯,就这样,快点回到玉京城,就没事儿了。”祝驳乐观的说道。 是没事儿了,但是人有事儿了。你这样回去,必然被修息等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付现和玉修罗对视一眼,突然觉得祝城主毕竟年少,太天真了。 对待敌人或许他是机智的,但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恰好是自己人才最危险。 玉修罗心里叹息,看来称霸天下的梦,又要胎死腹中了。 两人没有再劝,行礼后离开。 行馆馆主下去准备明日的启程,只有王神机还留在屋内没有走。 “咳咳!” 祝驳故意大声咳嗽两声,“王神机,本城主要休息了,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谁要和你一起睡!”王神机平时很平静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冷哼一声看了眼祝驳,拂袖离开。 搞得祝驳倒是有点莫名其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暴雪。 众人再次启程,脚踏风雪,一路北上。 一路走来,祝驳中途昏睡的时间,大过了清醒的时间,众人知道,祝驳的伤更加严重了。 但是祝驳坚持,继续赶路。 行馆馆主劝不动,只能不眠不休的赶路,争取最快的速度回到玉京城。 北蒙城,极道皇朝北方的最后一座城池,遥遥在望。 此刻,北蒙城的城楼上,一身暗红蟒袍的年轻男子,正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亭下,动作舒缓的将一壶清酒,放在面前的炭火上。 有酒香四溢。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左手持红缨枪,右手掌握着一只黑色玄铁打造的长枪。 一条金色的长龙雕刻在枪杆上,不断盘旋到了枪头,金龙张开嘴巴,吐出的一截白刃枪尖,泛着微弱的青光。 君不让的亭子正面,城墙的墙垛上,一个身材矮小,但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络腮胡男子,正背靠着城墙,闭目养神。 他的右手虎口,满布老茧。他的怀里,抱着一柄宽刀,不长,但是极重。 “报:玉京城主的踪迹,已至五百里外!” 一个守城的小兵传信。 一身鳞甲的女将吉莉点了点头,示意对方退下。 君不让像是没听到消息一样,依然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看着书,等待着炭上的酒温好。 前方城墙墙垛窝里靠着的络腮胡男子,也没有睁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吉莉感受到了,有莫名的气势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四周的暴风雪好像都刻意躲避着,看起来稀疏了许多。 没过多久,君不让聚精会神的看书,伸手轻轻的拿起炭上的酒壶,轻轻往酒杯中倒酒。 “咕咕……” 酒水如细线入杯,明明风很大,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报:玉京城主已至百里外!” 吉莉抬起头,远眺。 夜空里,密密麻麻的风雪挡在眼前,依稀可见有一座临空飞动的车辇,车辇四周跟着几个人,正往北蒙城城楼,极速的冲来。 君不让目光没有离开书本,举起酒杯,轻酌一口滚烫的酒水。 “报:玉京城主至十里!” 话音一落,吉莉眼神顿时一凝。 城楼的正前方,不足二十米外,一个轻纱车辇,正由一队笼罩在黑斗篷的人抬着,出现在了面前。 “好快!”吉莉第一次看到翡烟辇行进,对大名鼎鼎的行馆轻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祝城主,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君不让嘴唇离开杯口,终于开口。 城墙上的郑东来,睁开了他的双眼,两道刺目的精光闪烁,风雪声逐渐小了下去,“镇异司武备,郑东来,请教祝城主武功!” 酒杯轻轻放在桌面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在场中,一道真气狂风,顿时四周扩散开来。 风雪不近身,十丈之内,大雪骤停。 吉莉手中龙枪,一声高亢的枪鸣。 两个绝世高手都说话了,等待着翡烟辇里的人的回应。 安静。 但是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声音传出。 玉修罗与付现站在翡烟辇旁边,被君不让与郑东来二人的气机锁定,像是觉得被可怕的猛兽盯住了身影。 心里叫苦不堪。 “城主……”王神机轻声唤道。 终于,翡烟辇里,传来了如梦方醒的声音:“这么快到了玉京城吗?” 说完,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车辇里传来。 “还没有。”付现尴尬道,“是又有人拦路了。” “你们解决吧。”祝驳没有露面,这般轻蔑的话语,却是清晰的被每个人听到了耳中。 “武备郑东来,请,玉京城主,赐教!” 郑东来的声音一字一顿,浑厚声音响彻了整片城墙,向着远方回荡。 君不让缓缓站起身,单手握住龙枪。 铮! 一股绝强的气息骤然之间爆发,刺破天上云层,整个亭子瞬间崩塌。 他的身影挺立在城墙墙垛之上。 与郑东来并立:“极道皇朝五冠侯,君不让,请,玉京城主指教!” “烦不烦啊,你们当黄雀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天下独此一份!” 祝驳的语气有些微妙的愤怒。 “还请指教!” 君不让、郑东来同时齐声呼喊。 整座城墙都在簌簌发抖,震落着墙上的积雪。 “听说你,射瞎了一个人的眼睛?” 翡烟辇中的声音重新归于平静,一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指着君不让,轻轻的说道。 君不让皱眉,然后才忽然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南洛叛军里,好像是一个叫上官遂的人。 还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件事情,又听里面至始至终没有露面的祝城主说道:“今日,我便替我兄弟,取你一只眼!” 这般霸道的话语,在每个人心里炸响。 但是话音刚落,又是四字吐出。 “一剑隔世!” 没有剑,但是,直面着那根手指的君不让,却是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悸动! 那是一种恐惧的感觉,瞬间填满了他的心里! 一道虹芒,自雪白的手指上,如光线一样,向着城墙上的君不让而来。 第一二六章 幻乐门 在吉莉看来,这道光芒不可躲避,也无法躲避。 是的,直射而来的虹芒,君不让躲不过去,但是他能出手抵御! 郑东来瞬间反应过来,拔刀同时,有一道惊雷炸响,伴随着短促而快速的刀身与刀鞘口摩擦的声音。 城墙在剧烈抖动。 这只是拔刀出鞘而已,但是那种可怕的刀意瞬间狂涌! 这一刀的可怕,在于刀气冲霄,只有一道刀光,但是凶猛到了极致! 瞬间的爆发力,所有刀法之中,唯有郑东来的霸刀,能瞬间攀升至巅峰。 并且,后力不绝,越战越狂。 这就是霸刀真意。 虽然来不及挥洒其它几刀,可第一刀已经让很多人都要绝望。 就是这么威力可怕的一刀,并没有挡住那道虹芒。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郑东来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霸刀斩出的刀气,像是被极具穿透力的激光射线直接突破了攻击。 不是全面瓦解,而是以点破面。 郑东来一声闷哼,手上的刀刃上,出现了一个圆孔,而虹芒去势不停,依然向着君不让而去。 君不让一声低喝,龙枪上的金龙像是瞬间活了过来,枪鸣如同龙吟咆哮,震的空间发抖。 一阵剧烈的金光之中,君不让抬起龙枪,然后狠狠一枪刺出。 一道龙影瞬间脱离枪口,以震碎虚空的势头,与看起来极有对比性的虹芒相撞。 虹芒无视攻击,穿过金身龙影。 君不让心头凛然,不敢怠慢,手臂弯曲,然后沉喝一声,再次一枪刺出! 叮! 枪尖与虹芒相撞,足以看出君不让的控制力与准确力有多么的可怕。 龙枪枪尖上,两者短暂的僵持,火花四溅,像是一颗肆意飞溅着热量的小太阳。 君不让咬牙,手臂发抖。 吉莉是第一次看到五冠侯,拼尽全力。但不是拼尽全力的攻击对手,而且拼尽全力的抵挡着对方随随便便的一剑! 咔! 枪尖终于坚持不住了,咔的一声,缺了锋利如寒星的枪尖。 但是经过了君不让奋力的阻止,那虹芒终于偏转了轨迹。 事情仅仅发生在瞬间,但对于郑东来与君不让,却是经过了最努力的拼搏,但是依然败在了这:一剑隔世的虹芒之上。 好巧不巧。 这道穿云箭,撞破龙枪枪尖之后,瞬间射在了君不让的右眼之上。 可以听到君不让一声痛呼。 吉莉赶忙走过去,“侯爷!” 五冠侯君不让咬牙抬起头,看着吉莉睁开眼。 右边的视野逐渐模糊下去,然后漆黑一片。 吉莉看到五冠侯的右眼眼瞳,从漆黑逐渐褪色,最后变成了如死鱼眼的白色。 “好机会,杀了五冠侯!”付现立即就要冲过去。 郑东来重新回过气来,站到了城墙上,“谁敢上前来!” “老王,一起上,绝佳机会不能错过!”玉修罗也觉得,这是城主最后一次出手,已经重创了君不让,如果想要冲出被五千红羽军守住的边界,就必须在北蒙城内斩帅! 吉莉持着红缨枪,往前走两步,挡在君不让的面前。 “你们觉得杀了我,就能冲破红羽军的封锁吗?”君不让痛的浑身轻轻颤抖着,但他语气依然风度翩翩,没有一点痛苦哀怨。 “君不让不能杀,只能擒!”王神机也点头,然后解释道,“红羽军为极道皇朝战神军队,就算没了主将,依然不影响他们的进攻,而且如果君不让死了,恐怕更能激起他们的凶性!” “到时候我们必然深陷军阵,所以只有以君不让性命要挟,才是破局的关键!” “但是……要活捉对方,比打死对方还要难!”付现深知君不让的可怕,已经不弱于当初的二绝,他们三人就算一起上,也最多把对方的伤势搞得更大,并且自己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还是在抱着杀死君不让的心态的出手。 如果想要活捉,必然会下手留情,这在高手的对决中是极为致命的。 况且,城墙上的郑东来与吉莉也不是摆设,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围攻君不让的事情出现。 几乎是死局,除非是祝驳再次出手。 但是众人都知道祝驳伤的有多重,这次勉强出手,也是最后的出手了。 接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 然而就在此时,城中地面猛然颤动,然后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影,像是大猩猩一般,出现在君不让三人身后,一记泰山压顶的可怕凶威,顿时弥漫全场。 郑东来与掺着君不让的吉莉,不敢仓促应战,赶忙躲闪到了两边。 轰! 双拳凿在城墙地面,然后轰鸣声传来,整个城墙夸张的形态,直接垮塌了大半,出现了一个大坑! 就像是被大炮给轰炸了一样。 郑东来一掌洗去烟尘,那个巨坑中,一个魁梧男子正缓缓站起身来。 “言必行!”郑东来的眼神凝重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的,边疆有五千红羽军驻守,言必行不可能躲过这么多双眼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 “呜呜……” 飞雪的北蒙城中,在风声之中,可听见若有似无的箫声响起,但是在场的人都是高手,怎么可能听不到夹杂在风声里的洞箫声? 玉修罗本来也吃惊于言必行的突然出现,但是在听到洞箫声后,反而感觉所有的迷雾豁然开朗。 “幻乐门秦呓语。”王神机远望中。 在城中的一座高塔之上,有一个小黑点,视野飞速拉进,便能看到一个身穿淡黄长裙的绝美女子,正如仙子遗世独立,在风雪之中吹着寂寞的洞箫。 “没想到一直在闭关的幻乐门门主也来了。”君不让苦笑着,“幻乐造梦功,的确有能力,让三千红羽军无法察觉到言必行的动态。” 言必行仰头望着天空,单膝跪地:“玉京城左护法,参见城主!” “解决问题吧。”祝驳半死不活的声音传来。 言必行点头起身,没有看郑东来一眼,而是看着君不让,“侯爷,麻烦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我可以让三千红羽军为你们放行。”君不让不慌不忙的说道。 言语中有不战而降的味道,主动示弱,不再封锁边境。 本来极道皇朝让郑东来与君不让来北蒙城,是推测了祝驳再无出手能力,却是没想到这个祝城主异常的皮厚,本来就是重伤了,竟然还能用出“一剑隔世”这样犀利的招式。 而且在第一局就重伤了君不让,并且射瞎了对方一只眼睛,致使君不让的实力大打折扣。 再有就是,他们都没有意料到幻乐门门主秦呓语已经出关,并且还会跟着言必行来到这里。 不然的话,言必行出现在边境,必然会被发现踪迹,从而受到红羽军的围攻。 所以这一局,君不让输的很惨。 说到底,他低估了祝城主的实力,接连被三大宗师轮了后,竟然还有最后出招的实力。而且他也低估了,对极道皇朝,玉京城内部的团结。 幻乐门门主的出现,就是他一点也没有预料到的。 “我可以承认我输了,让你们走。但不代表我愿意当俘虏。”君不让语气变冷。 言必行一点不意外,也没有放在心里,他淡淡冷漠的道:“你没有选择。” 多么自大的话。 “言必行,就让我看看,如今二绝之一的拳王,实力比当年有了多少长进!”郑东来一跃而下,霸刀举过头顶。 “吃我一刀!” 于此同时,君不让也持枪出手,龙枪如星辰坠落,在虚空划出美丽绚丽的弧线,同时朝着言必行而去。 第一二七章 玉京度关 言必行独自面对三位顶尖高手的围攻,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双眼中神光湛湛,像是有蕴含了两颗火热的太阳。 言必行背部拱起,一声低喝,双拳后发而至,迅速而极快的,双双打在了两人的兵器之上。 然后可怕的拳劲声,啪啦两声响起,振起了满地的墙灰。 灰尘之中,郑东来感觉到了一股凶猛拳劲透过刀身传来,只觉得手中的刀像是砍在了一座坚硬至极的山石之上,震的双手都在发麻,并且运行在刀上的真气,顿时遇到浪潮,直接把他的小溪流给搅得天翻地覆。 一时之间力有不逮,再次后退。 说来郑东来只觉得这一仗打得是一点都不酣畅淋漓,之前被动抵挡祝驳一剑隔世,他霸刀以强碰强,被声势最强的一剑隔世给打得很久都回不过气来。 如今又是遇到拳劲更为霸道的言必行,也是走的刚猛路子,这一次又是没打赢,再次被整个拳印给震飞了出去。 但是,和郑东来完全不同想法的是君不让。 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先前一剑冲着自己而来,这一拳明显也是要冲着自己来的。 郑东来被刚猛拳劲震飞的同时,言必行的左手一拳,却是阴柔化劲,他的龙枪顿时在这一拳下,像是刺入了无边的深海之中。 枪尖的锋锐真气,只深入了几丈,就被磅礴无边,如水之柔的力量,吞没殆尽。 显而易见的,面对三位高手的围攻,言必行尽管武功臻至化境,依然没有丝毫的大意之心。 直接以最刚猛的拳法,震退了最具有威胁性的郑东来,然后以阴柔化劲挡住了自己这最为强势的一枪。 就是算准了他受了伤又瞎了一只眼,目前还不能适应以一只眼睛攻击,是三人里,威胁排名第二的选手。 言必行没有采取先攻击吉莉,而是抢占先机,先把自己给打得伤上加伤,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适应一只眼睛的视野。 吉莉的红缨枪在到来时,言必行已经能够从容的挥动双手,两手交替出拳,一拳打在枪尖,直接令红缨枪枪杆都被巨力打得弯曲。 然后接连两拳,一柔一刚,将吉莉这位武道神意完全不及他的攻击,打得四散开来,最后一拳红缨枪直接弹飞,吉莉这个主人也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弹飞落入后方的北蒙城里。 拳劲再变化,只见言必行立即扣住君不让的龙枪,连绵真气不断冲击着君不让的周身穴窍大关。 郑东来再次出手,确实瞬间,三个人影从翡烟辇旁边冲过来,挡住了他。 郑东来怎可甘愿一败再败,早就蓄力了最强刀势,一口巨大的刀刃浮现天空,郑东来大吼着,这一次的真气是真的像是赛车出动一样,瞬间就冲到了最顶峰。 但是他的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一声声短暂而急促的洞箫声,原本飞腾到巅峰,不可不发的真气,竟然出现了刹那的断层。 “不好!” 心里的不安刚出现,围攻的三位都是精明透顶的人物,立即捕捉到了瞬间的缺陷,然后借助这个刹那,疯狂出手! 玉修罗真气平平,但是付现的内功却是连郑东来也得忌惮的,然后又是王神机这位苟到极致,但实际高的可怕的阴货出手。 霸刀天来的一招终究没有使出,并且自己已经被三位拖住了支援君不让的时机。 言必行抓到时间差,既无后顾之忧也没有再留手的余地,以自己高出君不让的内功真气,强行封住了君不让周身大穴,后者顿时沦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言必行像是做了一件小事,魁梧身躯逐渐的靠近翡烟辇,手里提着已被俘虏的君不让。 中途中,吉莉再次哭喊冲了上来。 但是如今的局面,她又怎会是言必行的对手,直接又是一拳被轰飞了出去,像是一只断线纸鸢一样。 言必行退回到翡烟辇旁边,于此同时,三位玉京城高手也不丝毫停留,舍去郑东来抽身飞退。 静默守护在了翡烟辇旁边。 伤人擒人,在言必行到来之后,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翡烟辇内的祝驳眼看着事情的发生,心里对言必行的警惕更上升了一个档次。 当初他初来琉璃,完全把对方想得太过简单,如今自己回想起来,不禁也是浑身发凉,还好言必行没有真正完全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自己当初一定已经凉透了。 还好,如今只要不是露出真正的马脚,言必行应该也不会与自己为敌的。 镇定了些心神,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像是早有预料。 “麻烦侯爷,送我们一程。” 君不让周身大穴已经被封住,近乎是只有眼睛能眨动,能呼吸之外,就连点头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回答问题了。 玉京城众人不管君不让愿不愿意,反正行馆馆主已经再次带领着启程。 郑东来也没时间去探查吉莉的伤势怎么样,赶忙跟着。 就在此时,城中刚到北蒙的君能忍,看到了天空中被俘虏的君不让,心里的不安感觉更加浓烈。 他急忙高声喊道:“放下我父亲!” 但是行馆馆主轻功高绝,郑东来也没有听到,一行人追逐之中已经消失在了层层的屋檐之中。 君能忍刚想要驾马追出去,城墙内的一个破败屋子里,吉莉破开了周围的阻挡,浑身是血的模样,挡在了君能忍的面前。 “小侯爷,侯爷性命无碍,你千万别冲动。” 君能忍也不是傻子,特别是身份与地位不懂,想事情也就全面。 知道玉京城不可能杀了君不让,就像极道皇朝也从来没有真正组成力量去杀一个魔门门主一样。 这是一种默契平衡。 如果被打破,那就将是极道皇朝举国大战之时。 这样等级的大战,极道皇朝目前不会去主动挑起,玉京城也不会。 因为两边都还没有做出充足的准备。 北蒙边境筑起的城墙,延绵数万里,而且,在北蒙城区域内,更有三千红羽军如铜墙铁壁封锁着边境。 红羽军一刻没有怠慢,然而却还是躲不过幻乐门的手段,放进北蒙城一个言必行。 这是这一次,极道皇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变数。 因此才有君不让被擒。 “五冠侯在此,送玉京城主出关!尔等莫要有其他心思,不然五冠侯定然当场羞愧自尽!” 玉修罗阴柔不男不女的声音回荡在玉门关。 关内所有边疆士兵,还有红羽军顿时大惊失色。 在有条不紊而保证速度的情况下,一个又一个重型军弩车已经调转了方向,更有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整齐统一拉开了弓弦。 弓弦绷紧的声音,让人听得心惊胆颤。 翡烟辇悬浮在玉门关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重型军弩车,产自镇异司器备,为极道皇朝重型杀器,如果五辆军弩车指挥得当,门主级别的高手,也必将重创。 而面前的玉门关内,随便一看,就有着不下三十辆,就连言必行也必须承认,自己恐怕也讨不了多少好。 此刻所有边疆将士都抬头看着头顶前方的翡烟辇。 “真的是侯爷!” 有红羽军的统领认出了被言必行抓在手里的五冠侯。 一时间已经是悲愤欲绝,“所有人准备!射杀玉京城狗贼,救下侯爷!” 玉京城众人顿时心里一寒。 言必行却是淡然自若,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把五冠侯举在前方。 “诸位将士,立即放下武器!让他们走!” 郑东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身影急忙的赶到了玉门关城下。 举起手上的玄铁牌,“我乃镇异司武备统领,此为军备令牌,守城军听令,莫要动手!” 这般说着,玄铁令牌被郑东来扔向城墙。 两位统领,一位是玉门关守将,一位是三千红羽军的统领。 检查完令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 玉门关守将立即下令:“收箭!” 刷刷刷! 令行禁止的玉门关边疆士兵,收箭的速度和拉弓的速度一样,整齐而又迅速。 红羽军也不甘的收起了武器,他们皆是脸色悲愤的看着上方的翡烟辇。 如果他们的目光中的怒火可以变成真正的火焰,那必将让这个冬季的寒风,都变成热浪! 言必行看了下方的玉门关守将一眼,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守将冷冷回答:“本将夏云帆!” 言必行点点头,没有说话。 镇异司军备,果然领军将领人才济济。 这位夏云帆他日,也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走吧。”言必行说道。 行馆馆主点头,然后缓缓的漫步在虚空。 这一日的翡烟辇,玉京城主在一万守军的目光下,堂而皇之的从头顶掠过。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翡烟辇,像是被人一脚踩在脸上的屈辱感,充斥着这些热血男儿的心。 车辇经过玉门关上,君不让的身躯落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郑东来赶忙飞身上去,接住君不让。 夏云帆冷声开口:“放箭!” 滔天箭雨,遮蔽天空,雪花在半空炸裂。 军弩车发出可怕的爆炸声,一根根手臂粗细的弩箭,箭头为狰狞的四边菱形,在半空后,每根弩箭分解出五道弩箭,极快的射出。 行馆馆主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致。 在冲破音速的瞬间,四周的声音通通被甩在了身后。 翡烟辇,如一道虹光,消失远方。 第一二八章 祝城主逛大观园 这场阻止玉京城主回到漠北的战争,就这样拉下了帷幕。 天下为之动荡,于此同时,极道皇朝的反应也是剧烈。 十万大军在集结,玉门关、固守关、禁魔关,三大在漠北与极道皇朝的雄关在集结,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往漠北而去。 战争爆发的太快,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其实想来也是,极道皇朝在琉璃陆上,已经是第一皇朝,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被人这般侮辱的事。 五冠侯,被誉为极道皇朝的战神,却被人俘虏,然后让对方大摇大摆的从玉门关飞过,那翡烟辇,就像是一张无情嘲笑的脸,也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极道皇朝的脸上。 极道皇朝的帝王,那位年少的皇帝,听闻消息后,立即下了命令,并且在调动大军的同时,一封国信,也通过一位外交大臣,向玉京城送了过去。 在此过程中,夏太后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 因为这是大势,这是极道皇朝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屈辱,夏太后无法阻止。 边境三万大军压境,这一举措,给南洛叛军,又带来了一线生机。 东福城潜伏已久的清皇教动了。 这次东福城的形势,终于让所有人意识到,清皇教的庞大势力。 两个月的实力不到,东福城整个区域,已经完全落入了清皇教手中! 南洛依旧乱成一团,各路反叛势力与极道皇朝周旋,并且,将南洛所有县镇,都拉到了战争之中。 一场极道皇朝成立以来,最凶猛的叛乱洪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漠北之中,城镇自然不多,并且人口实在是算不上多。 极道皇朝三万大军,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占领这些城镇。 但是,随着大军的深入,阻挡他们行进的,不再是玉京城的势力,而且极端的环境。 天气严寒,同时,漠北的物资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维持三万大军的物资需求。 大军行进半月之后,各自占领了:虎牙县、雄鹰岭和乱峰谷之后,开始打造工事,后方极道皇朝的物资开始不断向着这三个地方运送而去。 极道皇朝按兵不动,但是却在酝酿着必杀一击。 天下之势,急转变乱之前。 祝驳等人才刚到了玉京城。 这个漠北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玉京城南外门,城墙高耸,石头堆砌的七丈城墙,散发着古意。 翡烟辇稳稳的被四位行馆行者抬在肩膀上,八足落地。 前方行馆馆主停下脚步,长杖上的金属叶子碰撞声,悠悠回荡在城楼前。 陆路看着左右,玉修罗、付现、言必行、王神机,他们几人都往城门口而去。 陆路抬头望去,一片寒风中,雪花似乎都稀薄了许多。 城门口两边,站着一群人皆是身穿长袍,宽袖在寒风飘荡,身上的气势也如那飘荡而起的衣袍。 陆路定眼看着那群人,莫名的,他不敢说话了,像是在心里,有大山压着,连呼吸也都放缓了。 “属下恭迎城主!” 有男有女,全都拱手,长袖落地,微微低头,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一阵静默之中,翡烟辇里,祝驳心里叹息着:该来的,躲不过。 他再次睁开眼,双眼里的感情逐渐稀薄,身上的气质再变,这一次他看上去不是一个年轻人,更像是一个上位者,双眼永远波澜不惊。 祝驳没有开口,城外风雪声都仿佛静默。 陆路忍不住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 终于,翡烟辇中,传来一个声音:“起来吧。” 话音落下,祝驳踏出了翡烟辇,一身白衣胜雪,广袖长袍,如谪仙一般。 而随着祝驳的出现,城门口的那群人抬起了头,陆路也终于看清了众人的脸。 这一看,差点双腿发软,直接给跪了。 因为认识祝驳的情况比较真实,加上要学别人的刀法,除了觉得祝驳天赋太可怕了之外,陆路对祝驳的印象是还挺平易近人的。 然后就是玉修罗,接触下来也不如传闻中那么的可怖。然后又是疯疯癫癫的付现,也和传闻中差不多,经常吓他,但他也不是吓大的,有祝驳在身边,会觉得很踏实。 陆路以为自己见识的已经够多,不会再有恐惧玉京城的心理了。 然而他高看了自己,当面前这些人抬起头,他才终于意识到了玉京城这个势力的可怕。 真真切切,面前就摆着八位顶尖高手,杵在面前看过来的眼神,自有可怕的气势! 白面玉修罗,疯癫老头付现,自称暗探王神机。这三个人就不多说了,都是在观海镇就认识的。 其余的,那个半人高的小孩儿,长的白白嫩嫩,应该是暗幽门曾微颜;一个身材高挑,长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的白衣女子,是霸绝门有童老魔之称的童彤。 一个秃顶的老头,弓背而阴沉,一双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寒芒,让人望而生畏,这是号称瘟神的万毒门修息。 还有一身血红长袍的脸色苍白男子,像是生了重病的清秀男子,正是在极道皇朝都凶名赫赫的血莲门贺柳生。 最后一位,淡黄长裙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腰间别着一根碧玉的洞箫。 “幻乐门秦呓语?不对,如果秦呓语在这里,那北蒙城的是谁?”陆路清楚的看到,明明当时他们跟着行馆离开时,秦呓语并没有走,那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时在北蒙城,言必行也是无声无息之间出现,越过了玉门关,躲过了所有边疆士兵的封锁。当时所有人都很意外,直到听到了洞箫声,郑东来与君不让才恍然大悟。 “幻乐造梦功,好可怕的魔功。竟然让我都没有注意到她!” 再次看去,面前这八位,都不是省油的灯,陆路赶忙低头,因为修老怪正看着他微微笑。 像极了杀人狂魔的笑容。 转头一看祝驳,见对方也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顿时觉得对方高深莫测起来。 之前像是一个大哥哥,那么现在的祝驳,终于让陆路有点心惊胆颤的感觉了。 但是这个场景,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提出辞行的,陆路硬着头皮站在翡烟辇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城主,继任大典已经筹备完成,请城主入城!”言必行作为左护法,身材高大站在四人前边,朗声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祝驳淡然点头:“入城!” 跨入城门,街道两边,八门弟子将整条道路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把看热闹的百姓,以及来自各个势力的探子都拦在了外边。 祝驳忍不住体内的伤势,轻轻咳嗽,一边缓步走在街道上。 左右两边,众多门主防护。 一路直向内城而去,靠近了,祝驳看到了高大的建筑,飞檐如月、宫舍满布的内城。 这就是玉京城。 因为是继任大典,玉京城也不会去发邀请函,只是通知了琉璃陆有这件事情存在。免得世人连玉京城城主叫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这个可能比较小。 祝驳踏入内城,飞升殿在高处,两边的阶梯转折颇多,飞升殿下,一片广场,现在广场中,八门弟子皆是威风凛凛的站在广场中,等待玉京城的新主人。 衣馆馆主,这个身材就是模特的女子走来,“城主,这边走。” 祝驳不疑有他,点点头跟着衣馆馆主而去,到了一间偏房。 祝驳沐浴更衣,一群婢女伺候洗浴,然后换上了衣服。 过程中,祝驳强忍着生理上和心理上的不适,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洗浴完毕,出门,已经有一个俏美妇在门口躬身等候。 看到祝驳的妆容,急忙又弯腰,心头震惊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嘴上恭敬道:“城主,一路辛苦,先休息一晚,随我来。” 祝驳像是一个机器人傀儡,又跟着住馆馆主走,绕着廊道,走过一层层的房屋,过程之中百转千回,忽明忽暗,让祝驳不敢左右乱看。 因为他乱看了也没用,自己肯定得迷路。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高耸的木质宫殿。 其它房屋屋顶除了瓦面,都是石头雕刻,然后只有这一座,被四周房屋围在中间的,是一座木质结构。 “城主,下午可随阿怜熟悉环境,这里就是城主暂时住处,明日继任大典之后,城主才可去往老堡主之前的住处。”住馆馆主轻声恭敬的说道。 祝驳咳嗽两声,点点头:“你去吧。” 说罢先行走进了宫殿卧室。住馆馆主弯腰,然后旁边的一个长的颇为白净的小丫鬟跟着祝驳,进了宫殿。 祝驳洗浴之处,有婢女悄悄私藏衣物。 在夜晚时,这身衣物,放在了修息的书房内。 “血腥味,看来咱们的祝城主受伤不清啊。”贺柳生依然在这里,尽管衣服上没有一点的血迹,但是他还是闻到了。 “掩饰的很好,但是他今天在街上,悄悄咳嗽了两声。并且,有探子报,在去寝宫的路上,祝驳也在悄悄咳嗽。”修息嘿嘿冷笑,“一切静等好戏开场!” 第一二九章 等待已久 平平无奇的下午和夜晚,悄然而逝去。 当然,这是对祝驳而言的。 整个玉京城却并不如表面的安宁。 不仅是内部,还有极道皇朝的兵力在集结,玉门关的三千红羽军已经开拔,向玉京城逼近而来。 在极道皇朝的密信还未到之前,五冠侯已经忍耐不及,他悄然调动三千红羽军,无视军令。 第二天一早,祝驳在碎碎的轻柔脚步中醒来。 刚挣扎着爬出暖和的被窝,整个宫殿,已经占满了婢女。 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动作和神态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阵仗和皇帝也差不了什么了吧?缺的是三千佳丽了。”祝驳暗暗咋舌。 然后心满意足,开开心心当起了提线木偶。 静默而熟练的操作,像是演练了千百次一样,动作轻柔有条不紊,但是却有一股肃穆感。 待到服饰穿戴整齐,祝驳已经焕然一新。 一身白色长袍,长袍有边,有金丝绣花,祝驳悄悄看了一下,不是用颜料染的,而是真正的金丝,腰带上又绣着银丝。 总体看来,就像是一身白玉,镶金边。 最后戴上一块玉佩。 此刻的祝驳,可真的算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城主,这边请。” 祝驳又是跟着一顿乱穿。 飞升殿外的广场,七位门主、王神机与左护法言必行皆是盛装出席。 “城主到!” 祝驳面色一整,步入场中。 “哈哈哈,主播走红地毯了。” “好帅,和明星差不多。” “名场面签到。” 祝驳没有管弹幕,他正聚精会神,发挥平生最强演技! 祝驳一步步走到了飞升殿的高台之下,那里有一个汉白玉桌案,桌案上已经摆满了贡品,并且上方有青铜香炉,旁边摆着烛火和青香。 祝驳走过去,昨晚已经有专人告诉他怎么做了,而且还背了一大串文言文,还好高中的记忆力还没有退化。 拿起三根青香,在烛火上点燃。 “琉璃天降,神石成符,意感天地之变,欲穷四海之尽……” 洋洋洒洒三百字,再多祝驳是真的一晚上背不完了。 好在没有出差错,朗声念完之后,祝驳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案桌旁,左护法言必行高声道:“礼!” 祝驳闻言三拜,然后起身将三根青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刚插入香炉,一声浑厚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玉京城,如同天雷震动。 “步坏真前来观礼!” 众人大惊,然而还没有等大家回过神来,又是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如同近在咫尺耳边轻语。 “叶流形前来观礼。”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了修息的身上,后者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做什么大事一样。 修息所说竟是真的,他竟然真的直接让宗师来了。 按现在祝驳的伤势来看,恐怕就算宗师不来,所有人一起上应该也能拿下,但是修息还是选择了最谨慎的方法。 两大宗师已到,另外一个还远吗? 果然如此,众人抬头。 三个身影已然悄然落在了飞升殿的广场上,脚踏红毯。 所有的弟子看着三个身影,全都没有动,像是突然飞来的三座大山,压在了他们心头。 付现等人则看了修息后,又看着祝驳。 左护法言必行微皱眉头,就要上前交涉,祝驳却是微微伸手,阻止了对方。 祝驳脸上阳光明媚,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氛,他笑道:“三位远到是客,在下先忙完正事,再好好招待三位。” “应该的。”叶流形也丝毫看不出眼里的敌意,笑着回应。三人站在了红毯边,众玉京弟子身前。 “左护法,继续吧。”祝驳向言必行点点头。 言必行沉沉称是,没有放松警惕,又开口:“八门上香敬祖!” 所有门主,互相对望,一片安静。 “祝城主,老夫还没有来呢,怎可称八门?” 牌坊门口,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场中所有人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正提着长袍一步步走来。 祝驳皱起眉头,“铁富百?” 走来之人正是铁富百,八门金刚门的门主铁富百。 “他没有死?”祝驳震惊了,还以为对方早就死翘翘了。 言必行低声道:“我们的人找了对方很久,没想到他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定有人干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修息,不知道对方在谋划着什么。 他有点生气的是,右护法竟然这么重要的仪式都不参与,难道对方是一点也不知道修息在干着什么吗?还是说觉得对方不能对城主造成什么威胁? “祝城主,八门同气连枝,分别有八块武藏铜门的钥匙,没了我这一块,你怎么能进入武藏铜门呢。”铁富百笑呵呵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铜制的钥匙。 祝驳看了一眼,发现和飞升殿下石台的铜门材质相同。 至于武藏铜门昨晚也有专人为他讲解了。 武藏铜门目前就两个作用。其一:里面有仙魔神录,包含着四篇内功心法,以及其它的外门武功,是玉京城的武学传承之地。 其二:一座坟墓,所有去世的魔仙堡堡主的尸体,都要储存在里面。 其中就包括了第一代魔仙堡主的尸体棺椁。 相当于一个认祖归宗之地,每一任魔仙堡主都要进入武藏铜门,祭拜先祖,修习仙魔神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魔仙堡主! 而,武藏铜门有八块钥匙,只有获得八门认同的准继承人,八门才会在继任大典上,交出武藏铜门的钥匙。 “铁富百,你已经不是八门门主了,算是外人。还是感谢你,不远千里把钥匙送还回来。”祝驳像是一点没有听出铁富百言语里的机锋,很“天真”的伸出手。 铁富百微微没有缓过神来,他近距离的看着祝驳的笑脸,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山洞中的诡异,竟然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祝城主真的是老堡主继承人,那我们必然是会将铜门钥匙交出来的。” 就在此时,修息走了出来,托住了往后退的铁富百,让他挺起腰杆。 铁富百像是被注入了巨大的能量,他立即挺胸直背,“不错!老堡主指定的另有其人,我是绝对不会交出钥匙的!” 祝驳心头咯噔一声,“这些人是发现什么了吗?”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言必行虎目如电,看着修息和铁富百,“铁富百,当时在山洞门口,只有我们二人,你是觉得我也能看错吗?还是说在怀疑我?!” “左护法明察。”修息躬身一礼,“护法对魔仙堡的忠心,对老堡主的忠心,可鉴日月!我们绝不会怀疑左护法。” “但是,如果左护法也被奸人蒙骗了呢?如果魔仙堡所托非人,那老堡主在天之灵,也不会得到安息的!” 言必行看了眼祝驳,见后者双手放在身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的疑虑微微一减。然后他又看着修息,咬牙道:“如果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别怪我清理门户!” “左护法,今日我修息所做,无愧天地,无愧魔仙堡,无愧老堡主,只求今日,能够挡着诸位的面,揭穿这个假城主的阴谋!” “咳咳咳!”祝驳咳嗽着,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抬上来!”修息一声令下,那边牌坊口,一队人抬着两个棺材而来。 砰砰! 棺椁落地,放在了正中央。 “左护法请看,这是谁?” 言必行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这个棺椁中躺着一个黑衣长袍的老者,正是祝仙黎。 但是和印象里的祝仙黎不同,现在的祝仙黎,竟然身体干瘪,原本如玉的肌肤上全是老年斑,骨瘦如柴,皮肤松弛,皮肤蜡黄贴着骨头,宛如死了一年的死尸! 言必行虎目垂泪,一声哀嚎。 “堡主!”他双手掌在棺材口,然后凶狠的目光看着修息,“我需要一个解释!老堡主的尸身为何成了现在的模样!” 半年而已,祝仙黎功参造化,死后尸体不应该变化这么大! “左护法息怒,还有一个尸体,你必须看看!”修息又打开另一个棺材。 言必行走过去,看到里面装着一个面目发白的尸体,身上穿着单衣,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 “这是谁?”言必行问道。 修息道:“这是我们的人在岐黄山无名山洞里,挖出来的一具尸体!并且这个尸体死亡的时间,正是和老堡主一致!” “这不可能,山洞四处只有一个出口,老堡主和少主在里面,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言必行断然说道。 “铁富百,当时你也在外边,可见其它入口?!” 铁富百闻言摇头,“确实没有第二出口。” “但是,如果我们赶到之时,老堡主已经封闭山洞传功,山洞里究竟有几个人,我们谁也不知道。” “而且左护法,你没觉得这个尸体的样貌……”修息适当的补充。 言必行看着尸体,然后骤然看到了祝驳脸上。 “城……城主?” 第一三零章 扑朔迷离 确实,棺椁中的另一个年轻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和祝驳太像了。 “修老怪,莫非你随便找个死人来,就可以随口乱编。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们,面前这位宗师高手,并不是我们的真正祝城主,躺在棺材里的这个才是吧?” 玉修罗笑呵呵的问道。 其它门主皱起眉头,没错,如果这个人是假的,那自然就是修息的阴谋。 “还有,众所周知,祝城主武功盖世,在此之前,江湖上可还有其他宗师高手?三位宗师都和城主交过手,我们也亲眼所见城主的内功,这些可都做不得假。” “这个祝驳确实内功深厚,也确实所用的是仙魔神录的真气。” 贺柳生智珠在握的站了出来,指着祝驳质问道:“那我却有个疑问了,为什么?继承老堡主的真气,这个祝驳能成为这么强的宗师?” 言必行眉头一挑,贺柳生看着他,“左护法,关于灌顶大法,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吧?” “魔仙堡历史上,可有人刚刚继承圣功,就有比上一任堡主还要深厚的内力?” 言必行犹豫看了眼祝驳:“没有。” “三位宗师,此人的内力比之祝仙黎老堡主如何?”贺柳生又问。 看好戏的三个宗师对视一眼,步坏真摇头:“败在我一剑之下,我不清楚。” 叶流形犹犹豫豫:“那个,我被他刀法打得措手不及,也不好说。” 然后所有人目光自然而然聚集在了孟佳人身上,后者坦然道:“内力之高,世所罕见。比祝仙黎……略胜一筹。” 言必行心头一震,看着那个像是事不关己的祝驳,现在像是风吹就能倒的祝驳。如果说以前他只是猜测祝驳的内功比祝仙黎还要深厚,那么经过宗师的评判,便能确定了。 他虎目看着祝驳,“城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祝驳苦笑。 难道魔仙戒是直播软件要说给你听吗?直播是什么大家懂吗? 修息冷笑一声,“你解释不清楚,我可以解释清楚。” “左护法你看老堡主的尸身,可有猜测?” 言必行仔细察看,在祝仙黎的头上,摸到五个凹洞,刚好是一只手的五根手指的位置! “这是!?” “没错。”贺柳生说道,“在收捡尸身时,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老堡主的尸身腐坏的太快了,这一点都不符合老堡主身前的武功境界。” “老堡主并没有把圣功真气传给他,是他,以毒辣的盗截魔功,将老堡主一身内力,乃至是浑身血气,通通吸干了!”铁富百仇恨的目光,带着无比畅快的眼神,用手指着祝驳。 “可怜老堡主一生威武,到头来,不仅被人杀了传承之人,还被人用盗截魔功这等禁法,吸干了浑身精气。” “更可恶的是,此人冒充祝驳,鸠占鹊巢,其心思之歹毒,人神共愤!” 说到后面,铁富百是涕泗横流,一副终于为老堡主报仇,含冤得雪的模样。 “真相大白了,各位,还等什么?!”修息一声大喝,贺柳生则已经动用真法,血海真气铺开。 祝驳头顶,一朵虚幻的莲花,含苞待放。 言必行含泪的眼看着祝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盯着祝驳,一字一句问道:“你作何解释?!” 祝驳叹气道:“第一,我就叫祝驳;第二,盗截魔功是什么?我没听过,也没做过;第三……” 说到这里,祝驳看着修息贺柳生,然后又看着所有的门主,“祝驳的命在此,想要当城主的,先来取我性命!” “贼子好胆!诸位,上!”铁富百直接热血沸腾,就等今日,他今日,就要得报大仇! 然而就在此时,密密麻麻红色的丝线将祝驳围在当中,铁富百冲过去,直接变成了无头尸身,嘭的一声倒在了祝驳身前。 事态转变太快,刚被调动了情绪的众人,顿时停下脚步。 随着红线的不断颤动,祝驳头顶本来要绽放的血莲,再次合拢了花瓣,变得透明虚幻。 “千机网,右护法!”修息皱眉看着被红线横七竖八挡住的祝驳,然后朗声道,“右护法,你难道要包庇这凶徒贼子,不管老堡主的大仇了吗?!” 言必行的目光也凝起,低喝一声,“胡闹!果儿,出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王神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祝驳身边,他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神机匣,围绕在身边的红绳像是有生命一样,回缩到了匣子里。 “左护法,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人说的,漏洞百出吗?” 王神机站到了祝驳身前,对祝驳“俏皮”的眨了一下眼。 后者如遭雷击。 差点,差一点,祝驳没有在众人的质问下跪倒,就在这一眼的风情里给跪了。 老人家,你一点都不顾及别人感受的吗? 不对,此刻的王神机开口,声音与外形严重不符合,竟然是一个女声! “王神机,右护法,女的,果儿?!!!”祝驳内心不能平静了,“要不要这么奇葩啊。” 而且自己不认识什么右护法,现在看来,对方在帮他? 言必行看了眼修息等人,“他们所说有何漏洞?” 王神机轻蔑一笑,“你可知盗截魔功?” 言必行冷声道,“当然知道,盗截魔功是魔部里面的武功之一,第四十六代堡主,闭关之时,暴毙于练功室,死后尸体与老堡主一般无二。” “后来才知道,动手的竟然是当时的八门之一,再后来,此事东窗事发,被其它门主一起拿下。” “可是那门主武功高强,还是被他重伤逃走。然后老堡主的师父成为了新任堡主,将盗截魔功列为禁术,不准其他人修习。” “我说的可全对?”言必行看着王神机。 王神机点头,继续以女声说道:“三十六代堡主,距今多少年?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你觉得有人可以活到三百年吗?” “不排除,此人是那个门主的弟子!”贺柳生冷声开口。 王神机冷笑:“你看过盗截魔功吗?哥,你说,盗截魔功,可以有弟子传承吗?” 言必行想了想,双眼亮起,“不能!必须在武藏铜门内修习!盗截魔功才能修炼成功!” “所以你还觉得城主修习了盗截魔功,杀了师父吗?”王神机冷笑。 “你们骗我?!”言必行的怒火,终于转换了方向,他看着修息与贺柳生,双拳捏紧。 “不,我们没有。”贺柳生说道,“盗截魔功我们不知道他怎么学会的,但是证明他的身份更加可疑不是吗?” “呵呵,还在嘴硬。”王神机呵呵一笑,“你们口口声声说,祝城主是山洞里的第三人?是也不是?” “没错!我们有人证,是他亲自从岐黄山的山洞里,挖出了真正城主的尸身!”修息赶忙说道。 “可是说的他?魏相臣。”王神机拍手,一个雄壮的男子从旁边众弟子中走出。 “左护法明鉴,我乃万毒门下舵主,魏相臣,奉命前去岐黄山山洞,迎回老堡主尸身的人,正是属下。”魏相臣躬身回答。 修息二人心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这个尸体究竟怎么回事?”言必行问道。 “在岐黄山山洞,属下只看到了死后外貌不变的老堡主,并没有挖出这个年轻尸体。” 轰! 不仅是修息和贺柳生,就连祝驳脑子里都一声雷霆。 “不对啊,这位仁兄,就是被我害死的啊!”祝驳瞪大眼睛看着魏相臣,“他说谎了,为什么要帮我?” “你说谎!魏相臣,你不怕身上的剧毒吗?!”修息指着对方,气得嘴唇发抖。 魏相臣瞥了对方一眼,继续道:“这个人的尸体,是我在岐黄山靠海面的山上找到的。应该是魔仙堡的人,所以被我带回来了。” “这些汇报我都对两位门主如实禀告了,但不知今日,为何两位门主要说这个棺材里的人,才是真正的祝城主。” “魏相臣,你找死!”贺柳生直接暴怒出手。 付现的身影挡在两人中间,一掌与贺柳生相接。 轰的一声,付现横退几步,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贺门主最近武功大进啊,要当众杀人灭口吗?” “右护法,我不知为何你要护着你身后那位假的祝驳,但是我想告诉你,魔仙堡的万世基业,都要毁在你手中!”修息悲愤的怒骂。 王神机笑道:“看来两位门主都觉得魏相臣是我的人?觉得我在袒护一个身份不明的祝驳?” “在场的人,没一个瞎子!” 祝驳的目光看向了行馆馆主的方向。谁说的,他后边全是瞎子。 “此人很有可能是极道皇朝的奸细,不知怎么学会了盗截魔功,在山洞中袭杀真祝驳以及老堡主,然后又来此,正是为了颠覆我魔仙堡啊!诸位!不要被他骗了!”贺柳生大声重申。 “两位门主又错了。”王神机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甩开。 第一三一章 进入武藏铜门 “这是极道皇朝的公函,上边有皇朝印章。这张公函上威胁我们,不能让祝驳成为城主,不然他极道皇朝的铁骑,将会直冲玉京城而来。” “相信消息灵通的,都已经知道了漠北边境,已有一大批镇异司机备的人在活动了吧。三千红羽军更是直冲玉京城而来!” “试问!如果他是极道皇朝的奸细,那前者还会让我们不得奉祝驳为城主吗?” “他们是怕,是怕城主武功盖世。所以以此要挟!” “我们玉京城会怕极道皇朝的恐吓吗?立主之事,是我们玉京城内部的事,极道皇朝手伸的再长,我辛苾果作为右护法。” “必将其安插在漠北的所有暗探铲除!” “王神机”一手震碎手里的信纸,目光定格在了修息身上,“修门主,你觉得我有这个实力吗?” 修息不敢多言,浑身冷汗湿透。 “至于祝城主的身份,他就是我们的城主。”辛苾果断然道,“棺材里的那位,我们不认识,想必有人会认识。住馆馆主。” 美妇人举步走出,来到中央,“右护法有何吩咐。” 辛苾果指了指棺材里躺着的年轻尸体,“立即察看,此人究竟是谁?” “是。” 住馆馆主走过去,让人拿来几本名册,开始一一对应寻找。 “这些名册,记载了玉京城衣食住行的所有人名以及画像,这可是我也动不了手脚的东西。”辛苾果说道。 “里面绝对不可能找到对应的人!”修息盯着住馆馆主。 他很确定,魏相臣绝对是没有骗他,这个尸体绝对在岐黄山挖出来的。 贺柳生也同样相信,因为他亲自如果岐黄山的那个山洞。 但是看到辛苾果有恃无恐,他们两人心里都发慌。 “找到了。”住馆馆主大声道,“他是当时跟着老堡主东游的人之一。陈平。” 住馆馆主又点了几个人名,住馆的婢女上前辨认,陈平此人,确认无误! 祝驳在旁发懵了,这位尸体兄竟然真的是陈平? 那……真正的祝驳没有死?他在哪里? “两位门主,还有何话说?”言必行一步步逼近,“很好,如果不是右护法,我竟然都被你们蒙骗,险些酿成大错!” 修息与贺柳生不自觉的后退,“左护法,这个祝驳绝对是假的,你要相信我们,棺材里的才是真的继任人。” “我听够谎言了!” 言必行一声怒吼,右拳舞动,这一拳蓄势待发已久,是绝杀的一拳。 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四周的空气都在凝固成为了无形的晶壁,这一拳下,如同五岳颠倒,修息面对这一拳,竟然生生的再也迈不出一步。 然而一个血红衣服突然出现,滔天血海真气,哗啦啦的如奔流席卷,四周的众人脚下不稳,那些弟子更是瞬间身体脱水。 一道血色手印与言必行必杀一拳,猛然相撞! 嘭! 一阵地动摇晃,言必行浑身一震,将四周的鲜血压下。 那血红人影急忙后退,却是在这一拳之下,没有当即身死! “贺柳生!大逆不道!”言必行怒吼,双眼如火焰燃烧。 他终于知道了老堡主祝仙黎的尸身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竟然是被贺柳生吸干了血气,致使后者实力大涨,竟然能接住他必杀一拳! “诸位,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了假祝驳!”贺柳生大声喝道。 其它门主,如付现与玉修罗,丝毫不为所动。 童老魔就要踏出一步,却是被旁边曾微颜拉住,他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想打架也看看场合!” “八门主,同气连,枝,不能看,他们死!”童老魔艰难的开口。 秦呓语在她另一边,摇头道:“同气连枝是指大家都为玉京城时,而不是指有人背叛时。” 话音刚落,那边躲过一劫的修息手里一个瓷瓶扔在地上,顿时地面一阵狂摇。 所有的万毒门弟子,浑身上下,竟然变成了暗金之色,双眼瞳孔如鲜血一般,直接疯狂的冲上前来。 “三位宗师,我是极道皇朝的暗探,快些出手!”修息急忙朝着牌坊下的三位宗师而去。 言必行被嗜血死士缠住,眼睁睁看着修息与贺柳生往三位宗师而去。 “果儿!” 后方看戏的辛苾果对祝驳眨眨眼,“城主,我要出手吗?” 祝驳受不住对方的攻击,转过身,微笑的看着那边的三位宗师,“你尽管出手。” “好嘞!” 辛苾果站在原地,之前叫三千红尘线,现在却成为千机网的武功,顿时像是一张天罗地网铺下。 所有死士,顿时被千机网全部洞穿,挂在了线上,不安抖动着。 言必行冲出死士范围,对前方的修息与贺柳生喝道:“拿命来!” 牌坊下,步坏真朝着前方,一步踏出! 言必行立即停下,“玉京城内事,步宗师也要插手?!” 修息两人大喜,刚踏入特定范围,立即感觉到了可怕的杀意。 “危险!”贺柳生一把拉回修息,后者的鼻尖上,一道血痕已经流出。 “他们不是帮我们,是在堵我们!”贺柳生震惊的看着前方三位。 只有步坏真出手,但是他们完全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战斗之意。 “此路不通。”叶流形笑着看着两人,然后朝着二人远方身后的祝驳朗声道,“祝城主,我们答应的已经做到了,你呢?” 言必行、辛苾果二人一起看向了祝驳。 玉修罗更是差点跪在了地上。 此刻的祝驳,哪里还有病怏怏的样子,他很自然的抬起头来,轻声笑道:“多谢三位。” “孟宗师,我记得我给你说过,修息与葛有为,必然不会同时在我玉京城。” “左护法,你是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言必行,此刻热血沸腾。 另一位热血沸腾的是玉修罗。同时他又觉得心里一阵冰冷,原来,这一切都是祝驳的一场局! 示敌以弱,和三位宗师达成了密谋,等着敌人跳出来! 没有什么悬念,修息被震死在了言必行的拳下。 贺柳生浑身打颤,跪倒外地,不断磕头。 “城主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修息的蛊惑,对城主之位有非分之想!看在我是八门之一的份上,饶我一条命!从今以后,绝对听从城主之命!” 言必行看着后边的祝驳。 杀一儆百,修息已经死了,铁富百也死了。 玉京城八门门主,已去其二。 曾经有八位高手,震慑天下武林。如今,只有六位,言必行不得不为以后着想。 极道皇朝已经蠢蠢欲动,此用人之际。就算他很想杀了贺柳生,但是后者在吸食了祝仙黎血气之后,武功大进,已经不弱当初才评为二绝的自己。 所以这么一个高手,留下来对玉京城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所有人看着祝驳,包括其它门主。 他们或许之前有些人有点心动于修息的蛊惑,可是现在修息已经死了,心里还是有点不想看到贺柳生死。 毕竟,他们也动过心。 如果贺柳生死了,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看着我干嘛?他不该死吗?”祝驳挥挥手,“事情有始有终,让他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右护法,你也送他一程。” “是!”言必行辛苾果同时领命,再不犹豫。 两位高手夹击,贺柳生尽管已经今非昔比,却也挡不住。 一声悲呼:“修息害我”之后,壮烈牺牲。 场中安静了下来,言必行辛苾果二人,看着那边的三位宗师。 步坏真收起剑意,看了祝驳一眼,“等你出关,再战一场!” 说罢,转身离开。 叶流形呵呵对着祝驳立起大拇指,“祝城主好气魄,玉京城折了两个高手,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极道皇朝的大兵压境吧。” 孟佳人则道:“两清了。” 说完,两人也相继离开。 言必行二人离得最近,看到三人离开,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祝驳微笑着,看了一下场中,遍地尸体。 修息的死士,也有死士发狂后,杀了身边的玉京城弟子。 “收拾一下,继续吧。” 这一次,祝驳的话,无人不敢质疑。 住馆众人行动起来,不过一柱香,已经全部打扫干净。 继任大典继续举行。 三把钥匙已经摆在了案桌上。 然后,玉修罗颤颤巍巍的走上去,先是赶忙拿出了钥匙,然后再点燃青香,恭敬三拜,插入香炉,退下。 付现好一些,走过去也放钥匙,燃香。 童老魔看了眼祝驳,“城主,我想和你切磋一番。” 祝驳面不改色点点头,“待我出关。” 后者点头,然后放下钥匙走人。 秦呓语、曾微颜依次上前,放下钥匙。 八门门主,只有五人了。 很好,其它人没有动手,不然祝驳不建议再少点。 八门钥匙到手,祝驳拿着钥匙,又是一顿祭拜。 然后终于,到了开宝藏,哦不,进门的时候了。 飞升殿下,武藏铜门打开。 一个漆黑的通道,像是吸引人心一般,让祝驳想要赶紧踏入。 “走吧。”祝驳说道。 言必行抬起祝仙黎的棺椁走在最前方,其次是祝驳,然后是五位门主。 铜门关闭。 辛苾果守关。 第一三二章 终见仙魔神录! 进入武藏铜门的,不只是祝驳一个,还有其他门主以及左护法言必行。 武藏铜门内,走过向下的走道,莫约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地下广场,四周摆放着书架,书架上不是纸质书籍,而是一卷卷的竹简。 四周点着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并且也不算是很阴冷潮湿,料想这里还有其它的通风口。 在这个宽广的地下广场中央,有一根石柱,石柱共有三面,其上也有一盏盏油灯,上方刻满了文字,以及还有很多经络画像。 “这就是仙魔神录?”祝驳看着这个三棱柱问道。 “回城主,这就是仙魔神录。”玉修罗指了指三棱柱的最上方,有一块斜着的黑石板,一面一块,一共三块,“最上面的,就是仙、魔、神,三篇内功心法,下方石柱对应着仙魔神三部外门武功,每一面都记载了九门武功。” 祝驳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石板,眼睛有点发晕,不是字很多,是那些字看起来像是在扭动一样,有种晕车的错觉。 他又围着这个石柱转了一圈,在上面看到了逐仙步这些武功。当然,也在魔部外门武功中,看到了一片被毁坏的文字。应该就是三十七代堡主,祝仙黎的师父毁掉盗截魔功。 “乖乖,要是把这些都学完,岂不是天下无敌了?”祝驳是极其心动,恨不得一直闭关在这个地方,学成个天下无敌再出去。 祝驳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对了,不是说还有一篇心法吗?不在这里?” 玉修罗顿时面露难色,还没开口,言必行已经空手走了过来,“把握机会,自行研习吧。” 玉修罗嗯了一声,转身走到石柱四周的一个蒲团上坐下。祝驳看到,其他门主早就坐下了,心里有疑问,但没问。 言必行躬身道:“城主,刚才我不改怀疑你。” “左护法也是为了玉京城传承着想,无可厚非。”祝驳笑着抬手拍了拍言必行的肩膀,然后轻声补了一句,“仅此一次。” 言必行心头一沉,连忙弯腰更深了,“是。” “城主这边请。”言必行起身后走在前边,祝驳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所燃之香,有助于各位门主内功修行,因此每一次开启武藏铜门,对各位门主来说,也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言必行解释着,“仙魔神录内功心法有四篇,这最后一篇名为圣篇,只有历代堡主能够修习。” 祝驳眉头一动,心道果然如此。 “四周书架上,是各位门主对外门武功修习的心得经验,记载流传。城主修习了圣篇内功心法后,可选择一些外门武功来修炼。” “二十七门武功绝技,恕属下多嘴,城主可选适合自己的修炼,牢记贪多嚼不烂的道理。祝仙黎老堡主天资千年难见,一甲子时间,将内功心法推至第三层外仙内魔,二十七门武功中也只学了十三门。” 两人往广场另外一边而去,又有一道暗门,言必行推开之后,二人进入了一间石室,石室里的香气更加浓烈,几乎已经是成了烟雾。 祝驳眯着眼睛看一眼,只见石室之中,停放着一口口棺材,大致有三十口的样子。 “这里是历代堡主的尸身停放地,一共有三十八口。有些堡主暴毙得不明不白,找不到尸身,也有衣冠代替。”言必行为祝驳介绍说道。 祝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起身问道:“所以说我是第三十九代堡主?” 言必行点头,“没错,城主是第三十九代。我玉京城历史悠久,古籍记载之时,便存在了,如今已至三十九代。” 祝驳估摸一下,看来琉璃陆的人文历史差不多就是四千年的样子。 “那暴毙的堡主,都是死于内乱吗?那些门主?”祝驳好奇问道。 “不是。”言必行摇头,“古往今来,每一百年就会出现宗师,宗师们视魔仙堡为异端,历史上每隔九百年,必然会发生一件大事,致使堡主身死。” “我魔仙堡虽然存在这么多年,圣功内力可以继承,但是因为这个诅咒,从来没有出现过宗师高手,老堡主是第一个!” “所以我才说老堡主的天资,千年难遇。”言必行眼里闪烁着缅怀的目光,“可惜,还是死于了三位宗师以及极道皇朝的围攻。” “我的天资也是千年难遇。”祝驳瞥了一眼言必行,“师父找到我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可以继承师父所有圣功内力的原因。” 言必行立即惊醒,赶忙说道:“城主内功更胜老堡主,天资定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祝驳:呵呵,言必行你拍马屁的功夫跟玉修罗学得不错。 “继续走吧。”祝驳心里很欣慰,言必行也终于不再怀疑他了,而且,他能说出这番话,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最起码也和祝仙黎不相上下了。 言必行继续带着祝驳往里,停在了最后一个棺材面前。 “城主就是这里了。” 祝驳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棺材,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让我躺进去?” 言必行摇头,“老堡主闭关之前,都是躺在里面,至于圣篇心法究竟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祝驳:???这么重口味吗?每一任堡主都在里面躺过? “城主,接下来每过两天,会有人送来食物和水,放在广场暗门门口,您可以安心在此闭关。”言必行躬身后退,“按照祖制,属下不能在此久留,预祝城主圣功大成,更进一步。” “你你你……”祝驳伸手看着被烟雾笼罩的身影,已经走远,然后嘭的一声,石室暗门关上。 “圣功在哪里啊?”祝驳无语的抓了抓头发。 这个石室不见天日,却也有风声传来,证明通风口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通往地上的哪里。 黑黢黢的石室,与多为尸体老前辈共处一室,有言必行在时还不觉得,现在只有祝驳一个人了,听着奇怪的呜呜风声,顿时觉得全身发凉。 “我……还是躺进去吧。”祝驳屈服了,蹑手蹑脚的爬进了巨大的石棺。 石棺有点深,站起来刚好到腰间,坐下的话,又刚好头顶着棺材盖。而宽度也是很宽的,能有一米多,钻进去一点不挤。 祝驳爬进去后坐着,忽然他灵机一动,“这不就是活死人墓里的剧情吗?” 心念于此,他趴到有棺材盖的一端,然后用力顶着棺材盖,把棺材从内部盖起来。 然后转了一个身,躺下。 但是他失望了,伸手摸了摸棺材盖上,并没有字迹。 “什么鬼!玩儿我呢。”祝驳不忿的坐起身来,突然却发现,在脚那个方向的棺材壁上,有一道晶莹的光一闪而过。 黑暗中,祝驳调整坐姿,顿时看到那边的棺材壁上,出现了一行发光的字: 入棺者,气运劳宫。 劳宫穴在手掌上,这个祝驳知道。 他双手伸向两边的棺壁,果然摸到了两个手掌凹槽。 气运劳宫穴。 爬虫功的真气晃晃悠悠的运行双掌,然后,石壁顿时发烫,像是烙铁一样,祝驳一声惨叫,赶忙收回。 “呼呼呼,这机关我恐怕打不开了。” 祝驳心里猜想,因为这个圣篇心法是继任者才能学,而自己就是一个假的,不仅是没有圣篇心法的内功,更是连仙魔神录其它真气也没有。 这个石棺应该就是一种最后的身份认证,没有仙魔神录的真气,无法看到圣篇心法。 “这就难受了,难道我要先出去,去学仙魔神录里的随便一篇?”祝驳害怕,自己一出去学,就暴露了。 “最后试一试。”祝驳咬牙,摸了摸怀里的最后一颗不吃药丸,也就是说,他还有最后两次用元气泡的机会,一次可以活着,一次用了就死翘翘。 他嘴里含着最后一颗药丸,转动魔仙戒。 元气泡,走你! 轰! 他双手手掌的棺壁这一次没有发烫,反而是很温暖,然后意识之中,听到了澎湃的真气声音,元气泡所带来的浑厚真气,被石棺疯狂吸收。 如果言必行在石室内,就可以看到这个石棺外面,流光溢彩,美不可收! 祝驳体内的元气泡顿时被吸了干干净净。 然后屁股下一沉,石棺底部拖着祝驳下沉。 “成了!”祝驳兴奋的睁开眼睛。 赶忙吐出嘴巴里的药丸,“不要浪费!” 因为元气泡被石棺吸收,他体内的疼痛,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放好药丸,祝驳才发现自己像是坐电梯一样,开始在一条四面都是石壁的通道内下沉。 咔嚓。 祝驳屁股下的棺底停住。 祝驳看到四周的石壁上,顿时出现了大量发着荧光的文字。 在脚那边的石壁:一个大大的圣字,占了一面石壁。然后在“圣”字的下方,写着: “万物无常,万法有变;应有常定,是为本宗。以圣解周天,是为不变,引周天之变,溯万法之元。” “emmm……”祝驳挠挠头,“看不懂,还是看下一条。” 爬着身体走过去,看右边石壁,上方写着:圣篇一层:外魔内魔。 然后后边是内功心法的行气法门,以及人物经络图,各个环节应该注意的点。 “这个能看懂了。” 然而,还没等祝驳高兴。 脚下的棺材板又往下降了…… “我还没学呢!” 祝驳无法抵抗,坐在棺材板上继续往下一层楼。 “叮咚,负二层到了。”祝驳面无表情的吐槽,然后看着面前的字:圣篇二层:外神内魔。 依旧是行气路线等注解,祝驳等了不过片刻,果然,“电梯”又启动了,祝驳找了半天,真没找到暂停键。 “叮咚,负三层到了。” 这一层,石壁上刻着的是圣篇三层:外仙内魔。 祝仙黎就是练到了这一层,成为了宗师高手中,内功最强之人。 “应该不会再掉了吧?”祝驳猜测着,“宗师高手是这个世界的顶点战力,这个圣篇应该只有三层。” 然而…… 咔嚓一声,电梯又动了。 “宗师不是最后?!”祝驳惊住了,然后面前豁然开朗! 祝驳吓得一激灵,四周没有石壁了,那他不就要做自由落体了吗?电梯故障了! “果然坑啊!!!”祝驳惨叫。 第一三三章 白有玉京,暗至阎罗 祝驳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空荡的空间里。 他正准备跳下,虽然不知道这个洞穴到底有多深,自己会不会摔成肉酱。 但是声音回荡着,棺材板突然停下来了。 祝驳遮住了眼睛,因为这里突然有了光亮。 稍微眯眼,祝驳看下四周,泛着光亮的地底空间,四周是一个不知怎么挖掘出来的圆柱形空间。 他此刻正跟着棺材板漂浮在半空。 下方,不知名的石头整块铺满这直径五米的圆形地底空间。石块像是透明一般,散发着七彩的霞光,如同置身一片梦境之中。 祝驳好奇的跳下。 哗啦。 脚下湿润,石头地面上的铺满了一层只有脚掌深的水。 因为水波荡漾,七彩霞光更加迷幻而又美丽。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祝驳觉得自己现在就置身在了万花筒中,或者是七彩的极光之内,美不胜收。 厚重的棺材板悬浮在半空,依旧没有落下。 祝驳摸了摸水面下的石头,“这电梯不会是磁悬浮电梯吧,磁悬浮电梯吧、浮电梯吧、梯吧、吧……” 祝驳额头一黑,这四周空间太窄,又有水,密度很大,说话都自带混响。 “咦,这是什么?”祝驳忽然看到了悬浮的棺材板下方,走过去,蹲下。 一块石头,哦不,不是寻常的石头,而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琉璃。 水波荡漾着,琉璃发着光芒,折射光线,致使整个地底空间变得七彩斑斓。 “夜明珠吗?不像。”祝驳伸手过去,想要把这个镶嵌在地面的琉璃抠出来。 然后突然的,祝驳感觉背上,像是扛起了千重大山,啪的一声,他直接全身和水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差点让他在水里窒息。 祝驳浑身剧痛,就像有无形山不断的加重,要将他压成肉饼! 嗡! 就在这时,四周石壁上,一个个金色的字体出现,祝驳这才猛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 艰难的爬起身来,这片刻已经是七窍流血了。 他赶忙屁股着地的后退,远离这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石头。 “什么怪东西!”祝驳心有余悸,这琉璃晶体太可怕了,完全超纲了好不。 琉璃陆到底是个什么样等级的异世界啊,他喵的,差点被一个琉璃石头给恁死。 “等等,琉璃。”祝驳忽然惊醒,觉得口干舌燥,他瞪大眼睛,看着中间的石头,“不……不会是那一块吧?” 神庙供奉琉璃神石,天书记载,琉璃陆的出现,和琉璃神石脱不了干系。 而且! 祝驳感悟天书一剑,曾经看到过一个画面,那个意境层次的幻觉,就是一颗巨大的琉璃石,杵在荒野之中,四周有青墨色迷雾环绕! 如果说琉璃神石真的存在,那祝驳看到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有人一剑劈开四周迷雾! 而且,琉璃陆四周有海,海再往深处走,就是迷雾海! “我感觉我猜到真相了。”祝驳浑身在发抖,“这个世界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有其它世界!这个琉璃神石和迷雾海,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个中武世界,会出现这么玄幻的东西!” “难怪祝仙黎当初铁了心要往迷雾海去,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莫非穿过迷雾海就能到达新的地方?琉璃陆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就像是偏远地区的人,被封锁在大山深处,永远不知道外边的大城市有多么繁华?” “既然都来了这个世界,怎么的也得……带领各位老铁领略异世界风采啊!”祝驳哈哈大笑,“各位老铁怎么看?!” “主播别怂,干就完事儿了!” “主播别死,我要看后续!” “先订一个小目标,今年之内成为天下无敌,主播怎么说?” “穷乡僻壤都不能当首付,小学都不能当成绩第一,要是后面被虐了,我可不会看了。” 祝驳笑呵呵回答,“各位老铁说得对!那能来一波礼物吗?最近手头紧,之前送的好多东西都用完了。” “我保证,出去之后干票大的,想不想看主播拳打三宗师,脚踏极道城?” “想!” “拳打老太太,脚踏小学生。主播志向真的远大。” “各位老铁礼物送得秀,主播可以喊66,老铁礼物刷得勤,主播做事不用请!” “小学森嘚悲伤送出元气泡x10。” 祝驳高兴啊,有送礼的了! “大哥风、大哥雨,大哥能呼风唤雨!”一句套话奉上。 主播喝药了送出玫瑰花x1。 祝驳赶忙又道:“这是我的好大哥,他有房又有车。” 马屁拍得,卑微。 主播喝药了送出玫瑰花x1。 玫瑰花x1…… “大哥他还没有停,大哥少刷行不行。” 这一波,祝驳赚翻了。 不完全统计,元气泡直接收到了100个,现在视野左下方: 元气泡x156,玫瑰花x7,注射器x1,锁子甲x2,穿云箭x2。 美滋滋,赚翻了。 当然祝驳也知道,这一次是发现了与这个世界观有关的事情,加上继任大典上的撞壁,现在的铁子们正在兴头上,这才收割了一波礼物。 祝驳已经很满足了,尽管元气泡用了致死,但好歹也是表明自己主播这一行干的不错啊。 礼物风暴暂时熄火,祝驳这才看向石壁。 毕竟礼物是生存底线,但武功才是无敌本钱。 仙魔神录,祝仙黎只修炼到第三层:外仙内魔,就已经天下第一的内功,足以说明,这个仙魔神录的内功,上线是极大的,比其它宗师的内功还要大。 不出祝驳的所料,可能是在石棺里,元气泡验证,给祝驳带来了“最高权限”,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直接跳过了“负一层”、“负二层”、“负三层”,来到了最底层。 四周石壁上,依然雕刻着文字以及行气经络图,更为让祝驳吃惊的是,这个圣篇心法,除了:外魔内魔、外神内魔、外仙内魔三层之外,果然还有第四层,称为:外圣内魔! “玩儿大发了,难道还能再进一步?宗师之上,那是什么?”祝驳觉得不敢想象。 说着,他自己摇摇头,“还是别想这么远吧,自己可没有内功继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修炼,唉,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哦。” 祝驳定下心神,正是开始了圣篇心法的修炼。 …… 就在祝驳在地底闭关时,外边的形势发生了大变化。 极道皇朝出兵了,但是因为天气严寒,不宜行军打仗,三万大军开始囤积物资,慢慢等待着后方军资的到来,不慌不忙,养精蓄锐。 三千红羽军纵横在漠北,诛杀了众多玉京城的弟子。 一个月后,寒冬腊月。 一队红羽军正开开心心的,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围攻着两个人。 这一队红羽军有十位,围攻两人,可想而知,被不断追逐的两个人,内心有多么绝望。 “这个人头我要了!” 一个舞着长刀的士兵呵呵冷笑着,其他人跟着冲锋,竟管是面对两个几乎是必死的敌人,他们的队形依然保持的很好。 “来啊,来杀我!”魏相臣浑身是血,他激烈的喘息着,眼神却无比坚定,看着直冲而来的战马,双手握着拳头,将旁边的兄弟护在身后。 “城主回为我们报仇的。”他转头,轻声对后边颤抖不已的玉京弟子说道。 后者坚定的点头,“一定会!” 战马飞奔而来,魏相臣闭眼怒吼着,疯狂挥出双拳! 手上脸上,浑身上下,顿时像是泡进了温泉瀑布,浓烈的血腥味,顿时从鼻子里传来。 “死亡也不是那么痛苦嘛。”魏相臣感叹着。 “舵主,你快看!”后边的弟子传来惊恐的声音,将沉迷在死亡幻想中的魏相臣拉了回来。 魏相臣来不及感觉活着的兴奋,连忙抹开脸上的血水。 只见自己脚下身边,战马已经连同马上的那位士兵,一起分成了完整的两半,鲜血内脏也没有逃脱。 生生被劈成两半。 怪不得鲜血中还夹杂着难闻的味道。 四周,惨叫声不时响起,雪中像是下起了瓢泼血雨。 每一次,都会有战马连同红羽兵,一分为二。 场中看不见一个人影,但是他们就是这样,可怕的惨死了。 眨眼间,死了五个。 其他四人,包括训练有素的战马,直接四散逃跑。 嗡! 像是一道幽暗的圆月坠下,又像是无形的铡刀落下,魏相臣四周四散逃跑的四位红羽军,跨下战马,跑着跑着,身子成块分离,鲜血四溅。 如同修罗场。 四位士兵直接摔倒,却是瞬间尸首分离。 看着这一幕的魏相臣,浑身胆寒。 至始至终,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是个士兵个战马,没有一个逃脱,没有一个的尸体是完整了。 血腥味弥漫着全场。 “是……是谁?” 嘭的一声,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魏相臣低头,一个红苹果正落在地上。 咔嚓。 咬碎苹果的清脆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魏相臣转头一看,立即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右护法!” 旁边,一个小巧的人儿正聚精会神的啃着苹果,她的头上带着铃铛,双马尾长发几乎已经垂落在脚后跟。 她穿着明显大了的宫装长袍,领口太大,还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肩膀,锁骨优美,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咬上一口。 女子身材娇小可人,却戴着一个瞪着铜铃眼睛的狰狞眼罩,只露出了微微有肉的下边脸蛋,以及樱桃小嘴洁白下巴。 “小魏子,我还以为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呢。可怜我还千里迢迢的赶来救你。呸呸呸。” 辛苾果吃苹果只嚼出汁儿,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苹果渣。 “属下不敢。”魏相臣确实是右护法的人,但是他却很害怕这个几乎没人见过她真正面貌的右护法。 因为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比如:玉京城主可能真的是假的…… 说起来很绕,但是魏相臣心知肚明。 辛苾果一边吃苹果,一边道:“没有就好,来给你介绍介绍新朋友。” 她指着三人脚下的影子,说道:“你们出来吧。” 在魏相臣的眼皮子底下,雪地上三个影子,顿时分化成了十个,然后离开脚下的黑暗,成为了十个人。 十个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的人。 他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身上的杀气,致使四周空气都有着稀薄了,魏相臣浑身汗毛不自觉的立起。 “我让曾微颜那小子传了他们影化他身功,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你们了?”辛苾果笑着说道。 魏相臣心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十个士兵死的不明不白,原来都是被自己身下的影子杀死了! 十个人戴着不同的面具,可是那些面具都长得青面獠牙,恐怖异常。 “他们十位,我叫他们十殿阎王。”辛苾果笑着挥挥手,“你们去吧,三千红羽军就交给你们处理。” 十人纷纷点头,眨眼消失不见。 “白有玉京城,暗至阎罗殿。” 辛苾果转头看着魏相臣,“小魏子,你觉得我取名字取的怎么样?” 魏相臣浑身冰冷,立即跪下:“誓死追随右护法!” 第一三四章 恐惧蔓延 冰冷的阳光洒在漠北,这里的雪可以维持到第二年的四五月份,然后随着夏日的逼近,才会融化殆尽。 雪原枯树林中,一队五人,身穿着镇异司衣服的小队,正在啃着已经发硬的干粮。 因为三千红羽军,在深入漠北之后,如同水滴落入大海,再也收不到消息,极道皇朝那边,又派了镇异司前来。 如今的漠北,在南方,三万大军兵分三路,驻守三个城镇。 而往来之间的消息,是由机备人员完成。武备人员则像是一把把游离在漠北中穿行的尖刀,不断破坏着玉京城对漠北的控制点。 他们现在刚剿灭了一个金刚门的势力,任务完成的相当的迅速,也很简单。 他们是武备十组的人员,本来的队长死在了观海镇,死在了玉修罗的手上,现在他们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如果不想跌下前十,就必须在漠北的这一场对战之中,取得更为卓越的战功。 “这是第几个了?”脸上一道刀疤的男子,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双指夹着布条,擦拭着手里满布寒霜的长剑。 树枝上坐着一个穿长裙的女子,她晃荡着双腿,崇拜的看着刀疤男子,“队长,这一个月,已经被我们灭了五个分舵了。” “嘿嘿,还以为玉京城有多可怕,没想到遇到的,全是酒囊饭袋,一个个中看不中用。”一个光头汉子在进行锻炼,他双手抱着一根枯树,说完后一声沉喝,整根枯树的根部啪啪声响起,被他生生给拔了起来。 另一根树上的女子白了那拔树大汉一眼,“咱们遇到的都是金刚门、万毒门、血莲门这三门下的分舵,听说这三门的门主,在一月前被玉京城主给杀了,已成一盘散沙。” “门主们的实力固然可怕,但一流高手这部分的人,玉京城比起武备来还差了许多。”刀疤男子站起身,一剑刺出。 旁边大树直接被一剑给刺穿,树后传来一声痛呼,然后一个蒙面人捂着脖子,嘭的一声倒在雪地上。 “看,什么阿猫阿狗也都能被派来,近距离的监视我们。” 刀疤男一剑刺穿大树,真气外放,确为一流高手的手段。 树上的女子轻飘飘的跳了下来,惊喜道:“队长,你终于突破了!” 刀疤男点头:“这一个月转战不休,本就临门一脚,也是时候了。” “啊啊啊!为什么我还没有突破!”光头大汉很气愤的,鼻子喷出热气,拼命拳头咚咚打着树干,咔嚓一声,树干断裂。 刀疤男舔了舔干皮的嘴唇,“大家不要急躁,我们本来就已经是二流顶尖高手,这次来漠北,我的打算可不仅仅是保住十组的排名。” “我要让大家,都有所突破!” 女子苦笑道:“太难了,我们卡在现在很久了。” 刀疤男摇头,“修习好了吧?继续出发,压榨潜力,必能突破。” 另外一边打坐调息的两个男子睁开眼,一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突然皱起眉头,“有人来了。” 刀疤男心头一动,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五人立即背向站立,二三为团,摸出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树林。 “暗器,右四左八!”冷峻少年突然大声开口。 话音刚落,背靠着刀疤男的光头汉子和高挑女子已经直接一左一右冲了出去,光头大汉直接吸气开声,双掌推动,将八枚透骨钉打落在地,而女子也双手中,短剑舞动,将四把飞刀打落。 两人得手后,立即后撤,重新回退到了刀疤男身边。 “小心!”刀疤男在看清雪地中的飞刀后,瞳孔骤然紧缩,赶忙转身。 嗡! 后方雪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快飞来,卷起地上的雪花。 冷峻少年灵觉异常灵敏,想也不想,直接往一侧趴下! 然后,身后的那个人,右边的太阳穴上,一把飞刀,刀身没入脑袋。 “飞刀夺命手,是九组的人!” 刀疤男怒吼,“出来!你们是疯了吗?!对同僚下手!” 高挑女子和光头大汉,通通瞪大了双眼,暗中杀人的,竟然是镇异司的人?! 四周脚步渐渐清晰,抑扬顿挫的脚步踩在雪地的声音,如同是一首美妙的乐曲。 高挑女子面色苍白,看着四周,一共围了六个人,而且其中两人,都是武备中有名的一流高手。 “荣鹿妍,你疯了?”刀疤男凶狠的看着九组的队长。女子绑着单马尾,手里正倒拿着一柄飞刀。 荣鹿妍咧嘴一笑:“各位,莫再骗我了,我这就送尔等下地狱!” 咻! 可怕的飞刀再次飞出,传来了声音。 而刀疤男在看到荣鹿妍抬手后,就已经一剑挡在身前,真气全开。 手上长剑猛然传来震动,飞刀划破空气的声音这时才传来。 刀疤男看着长剑上火花四溅,胸口如被一柄大锤捶中,眼睁睁看着飞刀被剑刃弹偏,然后右边的光头大汉一声闷哼。 光头大汉捂着脖子,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像是漏风的喘息声响起,逐渐的没了气息。 “荣鹿妍,你违抗禁令!你死定了!”刀疤男心里冰凉一片,狠狠盯着单马尾女子。 “队长,他们的眼睛,好像不对。”冷峻少年悄悄靠过来。 高挑女子和刀疤男看去,竟然发现,六位围着他们的武备人员,包括荣鹿妍在内,他们的瞳孔无神,没有聚焦,正闪烁着碧玉色的奇异光芒。 “他们……不会是撞邪了吧?”旁边穿着白衣的高挑女子悄悄吞了吞口水,“队长,咱们还是先突围吧。” “突围?”刀疤男冷哼一声,“管他们是不是中邪,杀我兄弟,我要他们血在血偿!” “两个一流高手我来拖住,你们去杀其它人!九组中,就这两个一流高手,其它人武功比你们差了一节,直接杀!” 刀疤男弓背后撤,而后身随剑走,一剑往荣鹿妍胸口刺去。 九组内,荣鹿妍飞刀最具有威胁性,但对方武功就没那么可怕了,只要近身,刀疤男相信,五十招内,定然取对方性命。 但是…… 荣鹿妍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矮小干瘦少年像是一头小猎豹一样直接冲出来,也是直扑刀疤男的脖子而去。 对方嘴里露出锋利的齿牙,没有人想去尝试尝试这个“疯狗”的牙齿是不是能咬断脖子。 “去你的!”刀疤男剑身一扭,往怀里一撩。 剑柄狠狠的敲在矮小少年的太阳穴上,后者身体直接被打在了旁边。 荣鹿妍赶忙后退一步,单手一扬。 刀疤男对九组荣鹿妍的作战模式了如指掌,在看到“疯狗”撞过来后,早就有了下一步打算,他直接冲往旁边,向着干瘦少年“疯狗”而去。 九组两位一流高手,荣鹿妍负责一击必杀,而“疯狗”则是死死的缠住对手。 干瘦少年听说是从小在野狗群中长大,被荣鹿妍带回镇异司。这个少年天赋异禀,没有学过一招一式,任何攻击全靠直觉,而且下手极其毒辣,偏偏皮糙肉厚,和一流高手对攻,往往被他给搞得狼狈不堪。 两位一流高手,加上这样的战斗模式,执行任务几乎很难有失败的机会。 这边刀疤男虽然是一流高手,但是两边攻击,疲于奔命。 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一停下,要么被飞刀一击毙命,要么被“疯狗”直接咬断脖子。 那一边的两人则打得稍微体面一些,冷峻少年的感知灵敏,更何况他已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对付普通的二流高手绰绰有余。 而白衣高挑女子,短剑游走在双手之间,灵动异常,不多时,两人身上受了一些伤,已经杀了其他四人。 “你们走!”刀疤男忽然一声怒吼,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忙望去。 疯狗正骑在他的肩膀上,手爪朝对方的眼睛抓去,被刀疤男用手臂挡住,两人正在较劲。 而同时,那边的荣鹿妍已经一刀飞出,穿过了刀疤男的心脏。 “走!”刀疤男继续怒吼。 冷峻少年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我杀了你们!” 高挑女子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杀不了他们。” “我不会走,杀不了我也要去和队长死在一起。”少年恶狠狠看着女子。 “你想报仇吗?”女子看了眼那边的刀疤男已经倒下,而干瘦的疯狗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直接用手指挖出了对方的眼睛。 “想!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报仇!” “你把你的命给我,我给你报仇。”女子忽然轻笑一声,转头看着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看着那边被生吃的尸体,少年毫不犹豫。 然后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转头看着女子,“你……” 白衣女子,已然倾国倾城,一身红衣,如同鲜血染红的一般。 那边的“疯狗”鼻子抽着,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顿时转过身,向女子扑来。 血衣女子轻蔑一笑,干瘦的少年还没到近前,已经被血色的丝线拉住了身体,身上的肌肉瞬间干瘪。 地面上,所有死去的尸体都流干了血液,女子对着那边静默不动的荣鹿妍一抓手。 头顶上一朵血色莲花滴溜溜的飞来,被血衣女子用食指接住,在指尖旋转着。 “交易完成。”女子低头看着自己干涸的少年,看了看四周的树林。 “九组的人应该是遇到了幻乐门秦呓语,此地不宜久留。”血衣女子收起血莲,然后一身血衣缓慢褪色,她的模样也逐渐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刚准备离开,一转身,一个腰间别着玉箫的女子正背着手,双眼半拉着看着她。 “血海聚莲功?有点不像。”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是谁?”秦呓语无精打采的双眼,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样子,声音轻柔。 白衣女子本想撒谎,却突然看到对方微微碧色的眼睛,忽然像是梦游一样说道:“纪菲。” 秦呓语点点头,转身:“跟我走吧。” 纪菲不知不觉间移动脚步,跟在了秦呓语的身后。 …… 半个月中,进入漠北的所有镇异司武备,消耗惨重。 于此同时,分别驻扎在南边的军备之人,那些千尉以上的人,通通暴毙,死于自己的营帐之中。 来自对玉京城恐惧,在整个镇异司中,开始蔓延。 第一三五章 长刀赤狱 武藏铜门内,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马上就快要过年了。 五位门主在前两天出关,现在武藏铜门虽然还保持开启状态,但能进去的也只有左护法言必行了。 他负责每两天,给祝驳送饭。 今天他不仅送了饭来,还送来了一刀一剑。 刀是红色的细长刀身,像是鲜血一般晶莹的刀身。“配对”的是寒鸦惊雀。 说起来寒鸦惊雀也算是幸福了,前任死了,没过多久又有配对了。 地底空间,一片水面之上,七彩绚丽的霞光在空间飘荡着,祝驳正打坐中睁开了双眼。 一道魔光从眼底闪过。 这一个月来,祝驳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子的莫非真的是武魁私生子?” 太慢了,实在太慢了,这一个月,他堪堪化去了夏安平所传的爬虫功,本来刚入二流门槛的内力泡汤了,然后第一层外魔内魔,刚刚才算入了门。 主要是行气经络图虽然画得清清楚楚,但那些注解,讲的太深奥了,祝驳推敲了一个月,才算是大概猜出了意思。 可喜可贺的是,今天,他终于是一个合格的城主了。 苦笑着的祝驳站起身,水珠从衣服上滑落下去。 “这身练功服真的不错。”祝驳张开双手,原地蹦了两下,确定水珠都下去了,然后一跃落在了头顶的实质棺材板上。 “一楼。”祝驳轻声念了一句,双手拍出微弱的真气,然后“电梯”上升。 上升的方法也是尝试出来的。 七彩霞光在眼前消失,一条甬长的电梯井,然后到了地面的棺材上。 祝驳打开棺材盖,跳了出去。 停放尸体的石室阴森无比,祝驳赶忙走过一个个棺材,来到门口。 刀剑正放在地上,还有盒饭。 没管刀剑,先把盒饭吃了,一整天没吃饭,现在虽然自己在练功,但也饿得受不了。 一个月下来,感觉自己人都瘦了。 吃完了饭,祝驳才拔出了长刀,在黑暗中,长刀也在发出红色的光芒,就像是抹了荧光粉一样。 祝驳有点失望,自己的刀法不是走的轻快路子,这把刀不是很适合自己,虽然说重量和之前那把差不多,甚至还重了一点,但是,分布的太均匀了。 “让言必行给我找最好的刀,竟然给我一把小孩子玩具,太让本城主失望了。”祝驳摇摇头,借着红光,他看到了餐盒上,有一个纸条放着,拿起来一看。 “赤狱。” 说来也奇怪,在祝驳念出这句话时,红色的刀光芒骤然闪烁,开始不断的抖动起来,像是被祝驳唤醒了一般。 “有点邪性!”祝驳感觉自己像是得了帕金森,刀身抖动得,自己都拿不稳,一松手,长刀轻轻松松,插入石室地面。 像是切豆腐一样。 祝驳瞪大了双眼,“这有点太过于玄幻了吧。” 他这一个月还出门,悄悄拿了一些外边书架上的书来看,知道这个世上,最极致的神兵利器,会选择主人。 但是没想到选择的方法这么奇怪,简直魔幻。 “相传,只有宗师级别的神意浸染一甲子,才可能在最好的材料的情况下,诞生出这般奇异的变化。”祝驳看着地面的长刀,心头火热。 没想到玉京城里,言必行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刀。 但是尴尬的是,对方好像嫌弃祝驳太弱了,竟然不让他拿在手里。 就在祝驳想要“强上”对方的时候,旁边的寒鸦惊雀忽然传来一声剑鸣。 锵! 短促的剑鸣,在祝驳听来,就像是瞬间耳鸣,但是,那赤狱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抖动也消失了。 寒鸦惊雀的突然变化,就连祝驳也没想到。 以前他仅仅是感觉到了,寒鸦惊雀在经过徐旭刀的雷劈,孟佳人的火山喷发之后,好像变得更加不凡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顶级兵器。 这类兵器被成为玄兵,据说整个天下,除了器备和归剑山庄各自有一件,再无第三件,没想到,现在祝驳同一时间竟拥有了两件! “赚大发了。”祝驳火热的看着长刀赤狱,又拿着寒鸦惊雀,“感谢刘大哥,感谢言护法。” 奋力拔出长刀赤狱,祝驳左手拿着剑,右手拿着刀,兴冲冲的往石棺而去,他迫不及待想要练两手了。 然而就在他走在过道上时,突然却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嘭! 他浑身汗毛倒竖,赶忙停住脚步。 阴冷的风声呼呼的吹着。 又是两声声音传来,是有人脚步落地的声音! “这里除了我……只有满屋子的尸体!” 祝驳咽了一口唾沫,听着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没有转头,感觉到了阴冷的气息在朝着他缓缓走来。 靠近了! 祝驳闭眼,运起一丝的圣篇真气,一刀往右边横斩而去! “给我死!民主科学富强!” 手上猛然传来阻力,祝驳来不及思考,睁开眼睛,左手又是一剑刺去,“团结友爱和谐!” 叮! 又是一声轻响,被一身黑衣的人影拿住了剑尖。 而借助这长刀赤狱的光芒,他也终于来清楚了来人,竟是一个苍老无比,皮包骨头、双目凹陷的黑袍老头! 对方也看着祝驳,然后和蔼一笑,在祝驳眼中,看起来却是阴冷瘆人,像是一个干尸还魂一样。 “赤狱刀,第八任堡主所持武器,传于后代,经第十七任堡主、第二十六任堡主、三十五任堡主,终成玄兵。”黑袍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祝城主,你可知道我所说的这几位堡主?” 祝驳听对方开口,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至少不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至于对方所说的这些堡主,听说都是魔仙堡之前很牛逼的人物。 无限接近宗师级别,看来这赤狱刀能成为玄兵,都是经过了这么千年啊。 “你是谁?这里是禁地!”祝驳冷眼看着对方,同时心里有点慌,自己好像是……露馅了。 刚才这两次攻击,完全不是“祝城主”的水准! 如果对方是玉京城的老不死,那自己定然就是马上死。 如同枯骨死人的老头,没有回答祝驳,反而继续说道:“但他们都比不上祝仙黎。” “第三十六任堡主暴毙,祝仙黎的师父夺得大权,内功虽然强悍,但也仅是二绝的水准。” “祝仙黎不受传承,直接在七十岁,修成第三层外仙内魔,为当世内功第一,这是何等的天资卓越。” 说到这里,他看着祝驳,“看来祝城主也想学你师父?如今看来是失败了,一个月过去了,你也才刚刚进入第一层的学习。” 祝驳:对对对,你猜的对!我就是在效仿祝仙黎,从零开始才是真男人。 祝驳都想给对方点个赞,同时也感谢祝仙黎,正是对方起了个好头啊。 同时祝驳心里也疑惑:“你到底是谁?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如今看来,对方应该不是玉京城的敌人,连自己刚才出招,修炼到了几层都知道,太熟悉仙魔神录了,应该是玉京城的人。 老者松开了祝驳的刀剑,叹息一声说道:“老夫是影子,是祝仙黎的影子。” “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起过你?”祝驳还是有点怀疑,虽然很多大人物都有暗地里的杀手,但是言必行竟然也没提起过这个人,太不正常了。 “因为言必行也不知道。”黑袍老者冷笑一声,“他不配知道老夫。祝仙黎已死,我本该自由了。” “可惜,老夫也命不久矣,当年的朋友也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无处可去,就想着最后和祝仙黎死在一起。” 说到这里,老者眼中有仇恨,有无奈,也有一丝的解脱。 “仙魔神录很难吧?老夫可以帮你解惑。”老者就地坐下,如同枯骨。 “万物无常,万法有变;应有常定,是为本宗。以圣解周天,是为不变,引周天之变,溯万法之元。” “此为圣篇心法的总纲。” “圣篇功法又是整个仙魔神录的总纲,这一点,只要你学会了圣篇功法,到达第三层之后,就会自然知晓。” “祝仙黎达到第三层外仙内魔,仙魔神录中记载的所有武功,在他体内,不会出现一点冲突,不会像其他门主一般,都会出现各种致命之点。” 祝驳心头一动,对方竟然真的知道?! 心里对老头的怀疑顿时大大减弱。 “门主们都有致命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玉修罗致命之处,因为对方修习的内功心法于外门武功不一致,致命点几乎不可见,但是也变得不男不女的样子。” “其他门主,付现飘渺逐仙功,功运顶峰,会致使寿命减少,不可长久。并且只要有深谙音功之道的高手,他看似无敌的护体真气,和纸糊的没有区别。” “童彤的震天霸神功,如遇一击必杀的高手,打破她的一次进攻,那她的实力可瞬间下降三成不止。” 老者轻声说着各位门主的功法缺点,如数家珍,祝驳则听得大开眼界。 “曾微颜的影化他身功,正午烈日下,将无处遁形,杀之不费吹灰之力之力。” ilwxs.com 第一三六章 惊遇盗截魔功 “还要听吗?”老者忽然停下,看着祝驳。 “学会了圣篇内功,那些门主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天下只有三位宗师能威胁到你。” 祝驳很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没有怀疑,开始把在一层外魔内魔遇到的问题开始请教。 之前虽然自己强行解读过了一波,但是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挑了几个问题,询问这个老头。 老者听后,竟然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圣篇心法最重要的,就是第一层。”老者再次强调了一遍,“总纲的那句话,你怎么理解?” 祝驳尴尬的挠挠头,试探着说道:“世界上的东西都在变化,能量也在变化,真气种类繁多。世界上也有不变的,这个不变就是事物都处于变化中。只要我们用不变的变化去看待所有一切,那一切自然就不存在变化了?” 祝驳自己说得,自己都觉得扯淡了。 但是没想到老者很欣慰的点头,“虽有出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祝驳:无力吐槽,你说是就是吧。 “所以圣篇功法第一层,就是要找到那个不变的变化。因为千变万化的不变,所以一切的行功要诀,就在此处。” “人体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七百二十穴。” “可是经络图上很多穴位和经络并不存在!”祝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能勉强踏入第一层外魔内魔的修炼,正是把体内能运行的经络穴道都运行了,但是还有很多穴道与经络,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有多少?”老者忽然问道。 “十二条不存在的经脉,以及三百六十一个穴道。很多名字都没有,只是大致的标了一个位置。很多注释就是在说明这些位置具体在何处,但是然并卵,还是找不到。”祝驳无情吐槽,像极了学渣不会做数学题,在吐槽题目讲的乱七八糟。 老者表示了解的点点头,“你可知你师傅祝仙黎踏入第一层用了多久?” “半个月?”祝驳试探的问道,毕竟七百二十个穴位都要运行,一个周天下来,不能出一点差错,错了就重来,人都累死了。 “一天。”老者的回答像是重锤敲击在祝驳心头。 “你可知他从一层到圆满,用了多长时间?”老者又问。 祝驳有气无力的回答:“三年?” 老者摇摇头,祝驳瞪大眼睛,“不可能,一层圆满,已经相当于一流高手了,再短的时间不可能。圣篇心法这么复杂,不可能有更短的……” “三十年。”老者忽然开口。 “整整三十年,他才找到了十二条不存在的经络,三百六十一个不存在的穴位。”老者说道,语气中有感叹。 “三十年,很多人的武功都走在了他的前面,就连他的师父都认为,他已经废了。但是祝仙黎不依不饶,努力了三十年,终于成为了一流高手。” “那个时候,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江湖上四十多岁的一流高手,泯然众人矣。” “然而,在此之后,祝仙黎修炼第二层,与第三层,并且第三层圆满,只用了三十年。突破了很多人都无法踏入的宗师之境。在这期间,他还兼修仙魔神录二十七绝技中的十三门外门武功。” 祝驳听得瞠目结舌,祝仙黎果然是大佬。 “他是怎么找到那些经络与穴位的?”祝驳询问。 “这他没说过。”老者回答道,“不外乎按图索骥。” 祝驳失望了,那图不是三维立体,注释说明又是云里雾里,按图索骥?怕是怎么暴毙的都不清楚。 “他倒是说过,人体既然有十二正经,那应该就有十二逆经。十二正经有三百六十一穴,那么,十二逆经上,应该也有三百六十一穴。” 一段话,听在祝驳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我怎么没想到呢!”祝驳一拍膝盖,急忙站了起来。 “多谢前辈指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祝驳兴奋不已,赶忙行了两个礼,往石棺而去。 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拿着刀剑,他翻进了石棺,想了想:“前辈要下去吗?” 老头含笑摇头,“你去吧,不懂的再来问我。” 祝驳想了想也是,这个石棺坐两个人还是有点尴尬的。 点了点头,盘坐在特定的位置,双手放在两边的凹槽里,祝驳转动魔仙戒。 “负四层!” 一发元气泡解锁楼层。 整个石棺发出七彩光芒。 那边的老者瞳孔骤然一缩,“这怎么可能?” 感受着石棺内,澎湃如海的真气在哗啦啦涌动,像是世间最诱人的食物! “比祝仙黎还要可怕的内力!”老者倏的一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想要接近。 石棺内的真气消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 老者愣了片刻,连忙走了过去,看着空荡荡的石棺内,并看不到石棺内的隧道。 “这么可怕的内力,这个小子,怎么可能?刚才完全没有感觉到!” “而且刚才的攻击,一刀一剑,太弱了太弱了,这不合常理,这不可能。” 老者失神的喃喃自语着。 祝驳可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的打击感有多么的可怕,他正出现在地底的七彩空间,坐在琉璃石旁边,看着一层的的心法注解与经络图,开始冥思苦想。 半天过后,尝试了两次。 祝驳站起身来。 嗯,看别人说得多简单,自己去做,完全是残废。 “唉,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搬运工吧。” 祝驳无奈,看了看一条名为:帘雾经的注解,这条经脉和十二正经中,有十多个穴位。他决定还是得问问老人家。 可谓是兴冲冲的来,失落的回。 祝驳坐悬浮电梯,重新回到了石棺内。 这一抬头,那老头的脸正杵在石棺关口,吓了祝驳一跳。 “你找到了吗?”老者看着祝驳问道。 祝驳摇头,“找不到,正想请教一下。” “你有没有试过,用你体内浑厚的,不属于你的真气运行一下圣篇心法呢?”老者忽然开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祝驳。 祝驳瞬间又是醍醐灌顶,“玉京城这么多堡主继承上任浑厚真气,然后再修习圣篇功法,证明浑厚真气绝对可以找到十二逆经以及三百六十一穴位的呀,我怎么这都没想到!” 想到就做,祝驳想了想,还是把最后一枚不吃药丸给放到嘴里。 圣篇功法要运行,七百二十个已知的人体穴位,祝驳还不是很熟练,所以说速度会很慢,万一自己先被元气泡撑死了可就不划算了。 “我在旁看着你,免得你出岔子。”老者在石棺外温和的说道。 祝驳没多想,点了点头,然后元气泡一发。 轰! 体内轰鸣声响起,祝驳赶忙按照特定方法,开始行气。 缓慢走过周身大穴,经络刺痛感再次传来,祝驳这次不犹豫,直接吞下了药丸。 “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成功!”祝驳咬牙,仔仔细细搬运一发元气泡所带来的可怕真气。 但是突然,祝驳感觉体内真气瞬间失控,向着头上聚集而去! “不好!”祝驳睁开眼睛,正看着石棺外的老头,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正按在自己的头顶上,元气泡所带来的真气,不断朝着对方流去! 这次,祝驳再傻也知道了,面前这个老头,绝对不是祝仙黎的影子! “哈哈哈哈!”老者畅快大笑,“美妙的真气,好丰盛的一顿啊!” “盗截魔功!”祝驳惊醒,他骤然看着对方,“你是!” “没错!”老者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杀死你们第三十六任堡主的人,第三十七任堡主本应该是我才对!” “魔仙堡应该属于我的,今天我来取回来!” “不可能!”祝驳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到三百多岁。 “你是那个背叛者的后人!”他看着老者,“你一直藏在玉京城,并且,你知道进入武藏铜门的另外入口,所以你才能学会盗截魔功!” “你很聪明。”老者看着祝驳,冷冷笑道,“你猜的一点没错,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今天,你就会像三百年前的你祖师一样,死在我云家的手里!” “一样死在盗截魔功之下!”老者残忍的笑着,感觉到了祝驳体内,逐渐空虚的身体,以及自己体内,磅礴浑厚的真气。 “两柄玄兵,我也要。玉京城我也要!至于你,就是一个踏脚石!我云傲天,注定要成为天下第一!” 老者云傲天想要抬起手,一掌震死这个已经如蝼蚁的玉京城主。 忽然的,不知从何处,又有真气灌入。 “咦,你竟然还有!哈哈哈哈,很好很好!”云傲天惊喜不已,“玉京城主果然深不可测啊。不过,你的内力,全部都是我的了!” 祝驳虚弱而绝望的看着对方,“傲天,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了。” 悄悄又转了一下魔仙戒。 这场对云傲天来说的饕餮盛宴,慢慢的,他吃撑了…… 感受着又虚弱的祝驳,云傲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后紧接着,又是可怕的真气汹涌灌入他的经脉之中! 云傲天瞪大双眼,“你怎么还有?!” 祝驳此刻,哪里有虚弱恐惧的样子。 只见他目光淡然的看着对方,面露不屑,“我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既然你要吸,我就让你吸个够!” 祝驳冷哼一声,“元气泡,三发!” 轰! 这一声如洪水决堤的声响不是石棺碎了,而是,云傲天体内的经脉,瞬间被根本来不及吸收的浑厚真气冲碎,真气挤进血肉,压迫内脏。 云傲天浑身流血,痛苦不堪。 “不!我不会死!我是天下无敌!祝驳!你不得好死,我徒儿会为我报仇的!” 然后一声惨叫中,紧接着传来爆炸声。 云傲天,撑炸了…… 祝驳连忙双手按在石棺两侧,底板瞬间下沉。 第一三七章 正主现身 祝驳瞬间下降,出现在了地底空间里。他浑身刺痛之中,意识恍惚跌落到了水面。 他挣扎着翻过身,把口鼻扬出水面,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然后无边黑暗里,祝驳看到一条又一条的星光河流,划过黑暗的夜空,暗夜无声,却像是最为美妙动听的旋律一般,围绕着祝驳的“视野”,星河流转。 忽而一声不存在的声响,星辉浩荡中,又是一条星河浮现,以特有的轨迹连接其它星河。 在第一条星河出现过,第二条、第三条…… 每条星河中,都有数颗星辰绽放着小太阳一样的光辉。 满天星斗,星河流转。 …… 住馆有一片专门的群落,分有甲乙丙丁四个院子,住馆弟子就在各自的院子中,生活作息。 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快步走在廊道上,腰间挂着一个黄花梨木做的牌子,上方刻着“甲”字。 走在乙院里,所有婢女或者侍奉都急忙的弯腰行礼,让出路来。 那年轻人不过二八年华,面容已是俊秀非凡,微微有些苍白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一双桃花眼,迷倒万千少女。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的鼻尖有点过于垂下,就是传言中所说的鹰钩鼻。 但尽管如此,他身为甲院侍奉的身份,也足以勾勾手,就可以收获数不清的婢女。 “甲院的侍奉大人,请问您在找谁?”一个乙院的老妇人适时出来,询问说道。 年轻人苍白面容,如同阴冷寒冰,停下脚步,直接开口道:“奉馆主传话给周萱。” 那老妇人一听周萱的名字,立即不敢怠慢,“随老妇来。” 衣食住行四馆之中,所有人都没有姓氏,只有随意至极的名,像周萱这种,言护法亲自送来的人,这些下人们又岂敢怠慢。 跟着老妇人,年轻人在训练堂中,找到了周萱。 这姑娘也有意思,正在训练自己给别人穿衣解带。 来自甲院的年轻侍奉突然冷声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周小姐的吗?” 旁边老妇一听,赶忙趴下去,“老妇知罪!” “你别怪她,是我要学的。”周萱端庄的走过来,每一步走的分毫不差,而且上半身基本没有晃动。 作为甲院的侍奉,年轻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般人没有三个月的训练,做不到这一步。 “周小姐。”侍奉低下头,“小的是为馆主传话的。” 周萱点点头,“馆主说什么?” “馆主说,万毒门门主修息已死,周小姐可以回极道皇朝投奔你兄长了。” 周萱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道:“修老怪真的死了?!” 侍奉继续回答道:“左护法亲手击杀,城主继任大典上,修息联合铁富百与贺柳生,意图谋反,被城主下令诛杀。” 周萱这才回过了神,她双眼朦胧:“祝城主没有骗我,他真的为我报仇了!” 周萱面朝南方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说着,头磕在地面,双肩抖动,啜泣着。 “周小姐,外边已经有人等着了,左护法吩咐,将你安全送到极道皇朝。”侍奉语气永远冰冷的像是机器。 周萱缓缓停下哭泣,倔强的摇头:“我不走。” “可是你兄长周穹,是镇异司武备百年不遇的奇才,这恐怕不合理。” “他和我没关系。”周萱忽然冷冷回答,“我曾经发誓,谁能杀了修息,我就为谁做牛做马,侍奉一生。请你转告馆主,我愿永远侍奉祝城主。” 年轻侍奉看着周萱,随后勉强点头:“我会禀告的。” 说完,侍奉便离开了。 乙院到甲院,经过一个假山林。 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从之前的卑微恭敬,变得异常的咄咄逼人,如同上位者一般。 “你都听到了吧。”他对着空气说话。 一个假山后,美妇人住馆馆主施施然走了出来,气质温和,像是山林间潺潺春水。 “我都知道了。”住馆馆主叹气一声回答,“你的那个便宜师父进入武藏铜门一个月了,恐怕已被那个人击杀,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还能有何打算?”年轻人冷冷嗤笑一声,“好一个右护法辛苾果,好一个祝驳,就这样把整个玉京城夺走。这里岂能有我容身之地?” “等极道皇朝退兵之后,以辛苾果的能耐,找到你不是难事,所以我建议还是……”住馆馆主担忧的道。 苍白俊美的年轻人冷笑一声,打断住馆馆主的说话,“你建议?你有什么资格建议我?还是说,等不及把我交出去,像辛苾果请功了?” “属下不敢。”住馆馆主低头。 男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簪发,冷声说道:“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师父的姘头而已,不是我的师娘。” 住馆馆主低着头,轻咬着下嘴唇,屈辱回答:“是,属下记住了。” “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这里甚至是漠北,都不能待下去了。”年轻人摆弄着住馆馆主的珠钗,一边道,“我那便宜二师父怎么会想到,他以为的藏在玉京城灯下黑,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找不到他?呵,如今他被假祝驳杀了也好,至少证明了盗截魔功,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 “孟佳人亲口承认,假祝驳的内功,比起堡主还要强上一分。”住馆馆主轻声回答。 “所以想要重新夺回玉京城,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年轻人道,“不过我有盗截魔功在手,稳妥一些,未必不能慢慢成为天下第一,到时候玉京城算什么?全天下都是我的。” “少主说得对!”住馆馆主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蠢蠢欲动,像是要被面前的可怕黑洞吸走一般。 年轻人放下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你这点内功,我还看不起。” 说着,他转过身,左右环视一圈,像是要把这里牢记在心里一般,“这个地方,以后我一定正大光明的回来!” 年轻人往前走着,住馆馆主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对方转过头来,看着她,露出一个看似阳光,实则阴冷森寒的笑容,“馆主,以后我就叫回原名了,祝驳这个名字,还是那一位好好用着吧。” 说完,扭过头去,消失在假山丛林中。 “预祝少主有朝一日君临天下,恭送陆正少主!” 住馆馆主抬起头,心里逐渐的平静下来,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迷雾笼罩着玉京。 祝仙黎突然东渡,不走曾经宗师们走过的道路,不去经过东蓬莱,是否是因为对东蓬莱的实力有所忌惮? 三大宗师在祝仙黎闯迷雾海失败后,在半路与极道皇朝联手伏击,仿佛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战斗。 可祝仙黎的行踪诡秘,按理来说极道皇朝无法这么快,集结三位宗师。 还有,祝仙黎自认为谋略妥当,让真正的“祝驳”也就是原名为陆正的继承人隐藏在住馆,重伤后迫不得已随便抓了住馆弟子,将一身真气传给对方。 然后再让已经拜得盗截魔功的陆正,可以在带着真气的那个住馆弟子回到玉京城后,将真气重新物归原主。 只是祝仙黎恐怕也没想到,那个山洞里,竟然多出一个“祝驳”,而且这个祝驳的内力,在受到灌顶之后,已经达到了比祝仙黎生前还要高的水平。 然后假祝驳回玉京,如果揭穿了对方,陆正依旧有机会摆明身份后,重新执掌玉京城。 但是,在事情就快要明晰的时候,右护法辛苾果的突然帮助,让那个假祝驳,一举弄假成真。 辛苾果又在图谋着什么? 弄假成真的神秘高手祝城主,究竟又为什么来到玉京城? 住馆馆主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也想不清楚。 …… “呼呼呼……” 地底的七彩霞光中,祝驳猛然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这是怎么回事?”祝驳很懵,因为他感觉到,在他的意识遁入黑暗看星星的时候,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第一层外魔内魔,竟然修成了! 奇经八脉,二十四正经,二十四逆经,七百二十个显穴,三百六十一个隐穴,通通都出现在了自己真气运行的道路之上! 第一层修成大成,真气运行成为了非非想,根本不需要祝驳自己运功,真气自己就在体内缓慢的运行着周天。 从丹田起始,冲穴过经,至绛宫,又过几百穴道与数条经脉,至眉心紫府,一个周天之后,重新回归丹田,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真气行过之处,可以看到损伤的经脉变得无比的坚韧,虽然也是破破烂烂,但好歹,他终于看到止住恶化的趋势。 葛有为所说,只要自身硬,那使用元气泡,将不再对自身造成损伤。虽然以前伤的补不回来,但是对祝驳来说,也是绝好的消息了。 “我离天下无敌不远了!我即将可以随便浪不怕被打死了!”祝驳兴奋不已,冷静下来后,才觉得后背发凉。 那个看似好人的老头子,竟然是三百年前杀了祝仙黎师父的上一任的狠手,而且言必行他们以为的,不进武藏铜门修不成盗截魔功的老头子。 对方竟然真的有其它通道进入武藏铜门。 很难想象这个人在武藏铜门里呆了多久,又学了多少门外门武功。 还好太贪心,被自己的元气泡给撑死了。 自己也因祸得福,成功的因为元气泡的疯狂洗刷,冲出了体内隐藏的十二逆经于三百六十一个隐穴。 一层大成,想要圆满,就是要将每一个穴窍堆满真气,而且要把丹田气海,这片“海洋”给填满。 这是水磨的功夫,急不来。 当然也可以不追求圆满,直接开始第二阶段外神内魔的修习,不过,这样会导致上限天花板变低。 祝仙黎就是修成圆满后,再修第二层,第三层,这才达到了比三位宗师内力都要深厚的地步。不然,恐怕会是宗师里,内力最差的。 “我也要修成圆满。”祝驳咬牙,“或许因为我已经修成了圣篇一层,运行的大周天比之前大得多了,可以自己消化一发元气泡?” 最后他下决定,要想人前撞壁,就要吃得苦中苦。 “干了!” 一发元气泡领取,开始全力运行体内的真气。 元气泡生于虚无,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经脉,穴窍之中都瞬间被填满,祝驳从丹田开始,催动一股股真气浪潮,吞没着沿途的一个个膨胀的“水滴”。 致使小浪变大浪,大浪变巨浪。 在痛苦和舒爽中,祝驳自身真气,以极快的舒服疯涨着。 第一三八章 周穹的天赋 漠北边境,玉门关外最大的城市,白雪城。 这里作为整个极道皇朝的后方大本营,源源不断的物资兵分三路,供给三万大军的吃穿用度。 只等来年开春。 虽然前方传来有副统帅等人被刺杀致死的消息,但很快,又有军备的人从这里出发,快速补上位置。 很多还是年轻人,就开始成为一军统帅,给天下人的感觉,极道皇朝在破罐子破摔一样。 但是镇异司却不这么认为,年轻人顶岗到来年开春,自然是由有能力的老将补上去的。 玉京城的暗杀防不胜防,老将现在上去,风险太大。还是有名义上成为统帅的年轻人去抗刺杀吧。 白雪城像是穿上了一身素白的棉袄,虽然被称为城,但是在极道皇朝地界里,这个城市的占地面积与人口,顶多是一个县城。 比之极道皇朝的十二城,根本没法比较。 这一天,有五个年轻人,结伴而至。 一人面色冷峻,白袍长衣,衣袍上绣着银色的莲花。此人叫将近,当代剑侠派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江湖上有名的一流高手。 一人皮肤赤红,浑身冒着热气,口鼻间的白雾像是两天小龙呼出,赤红头发,虎目精光,身材高大魁梧。此人被称为北狂人楚消峰,四大派夔音派的年轻最强人。 还有一位女子,素衣轻纱,气质清冷,面若千年不化的冰块,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一般人看到她之后,都不敢接近,有总觉得难以相处的感觉。此人正是折桂宫的少宫主,凝香兰。 “哥哥,咱们是被叫来当炮灰了吗?”瘦高的竹竿男子好奇问道。 旁边的矮小胖子眯着眼,看了看城墙上:“弟弟你在胡说什么,没有炮哪里来的灰?再说咱们也打不来炮,自然没有灰。” “李家两兄弟,你们够了啊。怎么能在香妹妹面前,讨论这般不雅的词汇。”红皮肤大汉楚消峰嗡声说道。 “看来楚壮汉不让我们打炮。”高瘦李昇瞥了对方一眼。 矮胖的哥哥李相顺势就接了下去,“那我们就打人。” “打人?”楚消峰嗤笑一声,“去了前线,你以为你们能打谁?最差的都是一流高手,其它杂鱼,早就去了阎罗殿。” “只要我们四大派同气连枝,一起行动,还是能干一番大事的,最少还是能拼掉一个门主。”将近持不同意见。 几人中,他凝有武道神意,原来和楚消峰不相上下,现在他的实力比楚消峰还是要强上一筹的。 “拼人头?”楚消峰最喜欢和将近唱反调,他立即开口嘲讽,“白日玉京,暗至阎罗。十位阎王有十个,咱们拼得赢吗?” “他怕了。”李昇嘿嘿一笑。 李相则拉了拉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凝香兰,“他怕了。” 楚消峰瞪了李相一眼,“放开你的臭手!老子没怕!” 凝香兰点了点头,“楚大哥从没有怕谁,将大哥说得也有理。”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上了前线,至少活着回来没有问题。”凝香兰两句话,把所有人的心理都照顾到了,只能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就在五人刚刚缓和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城头传来,“各位一起,当然能杀一个门主,他们武功再强,也不过还是处于一流高手的范畴。” 五人抬头一看,只见城楼上,两个男子站立。一人穿藏蓝色长衫,一人黑衣长袍,长衫之人像是一个读书人,见到几人的目光后,温和一笑。 黑衣长袍之人则面目苍白,一只鹰钩鼻,显得此人气质阴冷。刚才说话之人,应该就是这个黑衣长袍的漠北人。 两人有一个统一优点,那就是都长得极好看。 “周大人!”五人轻声呼唤一声,没想到镇异司,竟然舍得让此人来漠北! 周穹微笑着点点头,招了招手:“先进城再说。” 五人进城后,刚好周穹和苍白男子从城楼下来。 “周大人,镇异司怎么把你给派来了?”将近对这个年轻的大人有所了解,越了解,就会越有敬意。 周穹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容,他摇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再说他乡遇故人,岂不是很值得欢喜的事情吗?” 一行年轻人走在大街上,有巡逻的士兵看到周穹,也没人盘问,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行礼,等待着周穹走远。 “这位是……”凝香兰看着鹰钩鼻的苍白男子,不知怎么的,她对这男子,内心有一种恐惧感。 就像是对方是吃人的猛兽,悄悄的跟着她的身后一样。 李相李昇最爱说话打笑的两兄弟,此刻也躲得远远的,没有靠近那苍白男子走。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名为陆正。”周穹介绍一句,“这次还是靠他,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攻破玉京城。” “周大人,你刚才所说,杀门主,不是开玩笑的?!”楚消峰不淡定,自己等人什么水平,自己再清楚不过,虽然遇到门主级别的高手,他们舍身忘死的情况下,或许能够有重创门主的机会,但是要杀死对方,自己一行人也得死伤殆尽。 将近同样心里是不相信的,但他对周穹的了解,他没有询问。 果然周穹笑着回答道:“当然了,我还要给几位介绍一位朋友。” “就是这里了。”说着,周穹停下脚步,几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院落门口。 轻轻敲门,院门打开了。 将近几人,顿时没看到一个人影,心里正惊奇中,李相却正和一个小女孩儿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小胖子,没见过漂亮姑娘吗?”那小女孩儿一巴掌直接拍在李相的头顶,旁边的李昇一身惨叫,蹲下捂着头,“哥,这有点过分了!” “周穹,这就是你找的帮手吗?也太垃圾了吧?”小女孩转身就进了院子。 周穹无语的摇摇头,“各位进去吧。” 来到客堂,小女孩儿正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杯茶水,摇晃着短小的小腿。 “这几位是四大派的年轻一辈中最强的人,剑侠派将近,夔音派楚消峰,双生门李氏兄弟,折桂宫凝香兰。” 周穹挨个介绍,“这个是刚认识一天的朋友,叛逃玉京城的陆正。” 这个介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黑袍陆正身上,然后周穹假装不知道一样,又对几人说道,“这位是……” “我知道,镇异司武备三组,一人为一组的宁铃。”陆正言语平静看着小女孩儿。 其他四大派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堂上天真浪漫,就是有点暴脾气的小女孩儿,对方竟然是武备三组?! 将近等人可是知道的,武备前三,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级别,比起玉京城的门主们丝毫不差。竟然这么年轻,看模样,最多不过十一二岁,这是什么怪物?! 随后将近把目光投向周穹,宁铃这么高的天赋,但是,镇异司的第一天才却是周穹。那么他的武功,究竟又有多可怕呢? 小女孩儿没有管众人的内心活动,而且盯着陆正,笑着露出小酒窝,“你有点意思,能说说怎么叛逃出玉京城的吗?为什么要叛逃?玉京城的人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陆正坦然的在旁边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我让你坐了吗?!”宁铃这小暴脾气可不是说说而已,至少陆正这么毫无敬畏的表现,在宁铃眼中看来,就像是一个癞蛤蟆向龙王兴奋的展示着自己的洞穴一样。 “问题太多,我喝口水慢慢回答。”陆正完全不在怕的,还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堂中的气氛莫名的有些沉重。 只听陆正喝完水后淡然道:“第一,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第二,我是住馆弟子,第三,住馆弟子人员少说有几千,跑了我一个,玉京城不至于大动干戈。” “至于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是想帮你们杀几个门主而已。”陆正轻轻松的语调,没有起一点波澜,杀门主在他口中,和砍几株白菜一样。“当然,我不会重新回去的,毕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那你如何帮我们?在这里耍嘴皮子,咒死几位门主吗?”宁铃冷声说道,有些不耐烦了,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陆正讽刺一笑,指着宁铃,“你这实力,不说遇到童彤,碰到最弱的曾微颜就能让你重伤垂死,你在这里嚣张个什么?!” 这一句话都把所有人骂愣神了,这位来自玉京城的人,这么有恃无恐的张狂吗?恐怕说你是门主之一,也丝毫不过分啊。 但是,宁铃犹豫了。 “我可以无偿的提供你们几个门主的功法弱点,至于你们信不信,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陆正收回手指,淡然的喝了口茶。 …… 等到陆正离开,周穹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刚才记录好的宣纸。 上面一一记录着,每一个门主,包括玉修罗的,每个人的功法破绽,以及怎么可以最快的破去对方的功法,详细无比! “陆正绝不可能是一个无名小卒那么简单。”将近沉声开口。 只说对方知道这么多破绽的情况下,竟然能逃出玉京城,而且敢当众指着顶尖高手鼻子,说人家实力差,这件事,就不可能是一个无名小卒能干得出来的。 没看堂上的宁铃,现在都还没回过气来吗。 “周大人,你觉得对方的话能能相信吗?”凝香兰询问沉默的周穹。 周穹则沉思着,然后提笔,继续写着什么。 “你们等等。” 周穹奋笔疾书,几人有点好奇,走过去看对方在写什么东西,然后他们就像是被施展了什么定身法一样,再没有动了。 宁铃看了几人一眼,不屑的低骂一句:“神经病!” 说着,她跳下椅子,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娇小的身材挤在人堆缝隙里,看了眼周穹正写的东西。 逐渐,她面色古怪起来,看了眼周穹,嘀嘀咕咕的说道:“你这个变态。” 周穹让众人等等,这一等,却是等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堆人都一点没动。 周穹一晚上后,胡茬满面,终于叹气一声,放下了笔。 “仙魔神录博大精深,仅靠别人描述的,我只能推演出这么多了,没有仙魔神三篇心法,都是费稿。” 他的手书上,五张宣纸,题目分别是:飘渺逐仙功初稿、修罗凝煞功初稿、幻乐造梦功初稿、影化他身功初稿、霸天震神功初稿。 所有人用奇怪目光看着周穹,一个词语同时出现在众人心里:怪物! 第一三九章 旗开得胜 纪菲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无神,跟在秦呓语的身后。 已经一个月了,玉京城各位高手出动,右护法座下十殿阎罗,浪迹在漠北,没有明确的路线,就像是把漠北当做后花园随处闲逛一般。 带来的后果却是,镇异司深入漠北的武备与机备人员,损失惨重, 要说极道皇朝在漠北的机备人员藏的很深,有的甚至是一个家族,已经在漠北待了许多年的家族,有的干脆就是漠北本地人。 但是,在玉京城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机备是损失最严重的。 于此同时,在极道皇朝藏着的玉京城分舵,也惨遭屠杀。 右护法辛苾果曾寄信给极道城的那一位,指明了不会听从极道皇朝的威胁,并且反向威胁了极道皇朝,让他们立即撤兵,不然双方谁都讨不了好。 极道皇朝强势惯了,都认为玉京城顶多掌握三成机备人员的真正身份,反之玉京城的分舵在极道皇朝里,简直像是黑夜里的明珠。 所以这场清缴战,并没有因为辛苾果的劝告而终止。 于是,镇异司武备,几乎有五十组进入漠北荒原,不到一个月,已经零零碎碎不成体系了。 双方以伤换伤,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五位门主也没闲着,依旧活跃在漠北,时不时会与武备人员偶遇,并且,精准打击机备潜伏的暗探。 逐渐的,他们只用清理机备,因为极道皇朝正在撤离一些机备人员,武备的人自然会暗中保护。 因为五位门主高手的加入,原本的暗网已经是支离破碎。 秦呓语身后跟着浑浑噩噩的纪菲,正要去往下一个知道的地点。 有探子在远处山坡远远望着,然后离开。 秦呓语打了一个哈欠,就地蹲下,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卷成一坨,竟然当场打起了瞌睡。 远处山坡上,一行人出现了。 正是从白雪城汇合后,来到漠北深处的周穹等人。 每个门主只要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就被机备的人员发现。 所以说,他们想要大致的知道门主们的活动范围,还是很简单的。 “李氏兄弟,这次就看你们周旋了。”周穹对李相李昇两兄弟凝重说道,“如果事不可为,尽快退走。” 楚消峰看着远方空地上的秦呓语,嗤笑说道:“这幻乐门秦呓语心可真大,明知道自己行踪被暴露了,不走反而在原地等我们,合该被我们击杀。” “不能大意。”将近指了指秦呓语身边站着的纪菲,“那个女子给我的感觉也不简单,小心为上。” “哼,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认识。”楚消峰不屑一顾。哦,被美貌吸引,还是多看了几眼的。 “将兄弟说得没错,还是小心一些。”周穹吩咐道,“麻烦两位兄弟去对付那个白衣女子。” “好嘞,我也沾沾光!”楚消峰急不可耐,已经直接冲了过去,一路黄沙滚滚,像是蛮牛下山。 将近怕出岔子,赶忙跟上去。 宁铃对着李相扬扬下巴,“过去吧,等我出手的时候,就是分胜负的时候。” 李相李昇嘿嘿一笑,两人蒙起眼睛,对凝香兰道:“妹子,咱们的性命可就全在你手上了,千万不要出错啊。” 凝香兰含笑点了点头。 然后李氏兄弟又取出了耳塞,将耳朵堵上。 “往前三十丈。” 两人耳不能听,眼不能看,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却在告诉着他们。不是真正的声音,就像是藏在他们身体里的潜意识一样,玄妙无比。 不往这几日来对着凝香兰做了很多功课。 折桂宫的“牵心秘术”果然很可怕,怪不得江湖上那些取了折桂宫女子的男人们,对折桂宫的女子这般的死心塌地。 收起多余的心绪,两人尝试着不去思考,跟着潜意识内的声音行动。 那边果不其然的,将近和楚消峰已经被纪菲一人给拦住,并且,状态有点不好。 “这是血海聚莲功?又有点不像。”周穹看着那边陷入泥沼一般的两人,没有开口如何破解。 懵眼堵耳的两人来到了秦呓语身边,一向话多的两兄弟,神情肃穆,都没有说话。 秦呓语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两人。 “出手!” 心底声音同时响起,李相李昇,二人四掌相接,二人双掌间,乌黑色真气狂涌,周围碎石纷纷被刮得不断后退。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低吼出手,可怕的掌劲顿时蜂蛹而出,向着像是在神游物外的秦呓语而去。 秦呓语感觉掌力已至面前,才堪堪回过神来,纤细手指的手掌,单手退出,真气不用蓄力,轻轻一推,便是和李氏兄弟全力使用的一掌,不相上下。 三个身影同时被撞击的气机推往后方。 秦呓语柔弱的身子飘散落在碎石地上,李相李昇的双脚,则在地面拉出了四条线路。 “三丈,左右夹击!” 李昇往左,李相往右,身体瞬间左右而去。 秦呓语再轻轻后退,同时取下腰间的玉箫,轻轻放在红唇下。 “小心箫声!”将近立即喝道,与楚消峰一起,相互封住了耳穴。 纪菲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单手一按地面,血色的触手开始从二人脚边攀爬而起。 将近一咬牙,身后的长剑飞出,落在地面上,“剑气近霜!” 唰! 四周冰寒剑气肆虐,将脚下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色触手冰封。 “呜呜呜~” 低沉的箫声出现在场中,楚消峰体内血气几乎不受控制的,瞬间涨到了让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楚消峰心里着急,双手狠狠压住对面将近的双耳,一个仰头。 “哞!” 似牛非牛,似兽非兽的声音从他胸口震动,然后在喉咙发出。 像是一阵音波席卷,脚下四周血色触手被震碎,同时也压制了低沉的箫声。 秦呓语看着李氏兄弟二人并没有停下攻击,一左一右,毫无犹豫,一边一掌拍来。 左右一阴一阳,如果是同境界的人硬接这一掌,必定会难受至极,严重的可能当场失去战斗力。 但秦呓语好歹真气程度,比李氏兄弟二人高了太多了,有恃无恐,极快的将玉箫插在腰间,秦呓语双眼睁开,硬接左右两掌。 “带了耳塞就能抵御幻乐造梦功?你们也太天真了。”秦呓语轻声笑着,看着远处的山坡,周穹正皱眉看着她,而旁边那个有威胁感的小女孩儿,开始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她而来。 “有恃无恐吗?”秦呓语低声说道,那小女孩儿慢慢走来,像是想让她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恐惧。 但是她真想告诉这些人,我的幻乐造梦功,可真的不一定只能通过耳朵和眼睛啊。 秦呓语被两人夹在中间,她脚下的碎石,此刻开始有规律的跳动着。 李氏兄弟二人,只感觉脚下出来密密麻麻的震动,很舒服,让人放松,精神此刻变得无比的疲惫起来。 “不好!宁铃,快动手!”周穹大惊。 小女孩宁铃娇小身躯,也瞬间快速接近当中。 秦呓语感受着左右两边的人已经没有了攻击的势头,放下了双手。 李氏兄弟一左一右,取下了蒙眼的黑布,取出了耳塞,双眼呆滞了下去。秦呓语看着飞奔而来的宁铃,与旁边的李相李昇同时遗憾的说道:“你来晚了。” 只见奔跑接近的宁铃,本来惊恐而着急的眼神突然变得戏谑,“刚刚好。” “不好!”秦呓语大惊。 左右两边原本已经被控制的李相李昇,突然双眼寒光绽放,停下的双掌,这一次更加凶猛,直接朝秦呓语攻来。 后者双手立即伸出,啪的一声,左右两边的李氏兄弟一声惨叫,身体抛飞而出,而秦呓语也是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还没缓过神,宁铃冷笑声中,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秦呓语的胸口。 嘭! 一圈气浪在接触之处炸开,秦呓语整个纤细的身躯这一次,狼狈而又快速的飞出,像断了翅膀的小鸟,狠狠摔在地上。 挣扎的爬起,却是浑身无力,一口鲜血喷出。 那边的纪菲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将近二人,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啥。“你们是谁?!” “装模作样,讨打!”楚消峰就要继续出手,周穹走过来阻止了对方。 年轻的读书人看着那边狼狈的秦呓语,“秦门主,这次休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秦呓语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但她心里还是不解,“为什么他们不受影响?我的幻乐造梦功怎么可能失败?” 周穹看着爬起来的李相李昇,微笑的回答道:“双生同心,但是又有异心。双生门功法,玄妙之处在于,不仅真气分合,就连意识也一样。” “秦门主的幻乐造梦功确实成功造梦了,只是在造梦的瞬间,他们两兄弟意识分开,将所有梦境转到了同一人身上。” “而正因为他们同心,所以只要一人清醒,要叫醒另一个人沉睡梦境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秦呓语忽然紧盯着周穹:“谁告诉你幻乐造梦功破绽的?!” “这么多问题,还是等着去问阎王吧!”宁铃暴躁的咔咔捏拳,直接走过去一拳就要了结对方性命。 然后,一个碧玉的瞳孔突然出现在她眼中,紧紧一个晃神,等宁铃回过神来,秦呓语的身影已经百米开外了。 “咋回事儿!?”宁铃完全不知道刚才的恍惚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在对着空气挥拳。”李氏兄弟异口同声的回答。 然后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宁铃。 “你们刚才都对着空气说话。”李昇又说。 这次,每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纪菲也趁乱逃走,和秦呓语分开两个方向。 “魔教手段果然邪门。”周穹苦笑,不知不觉,自己竟然也中招了。 宁铃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受伤的李氏兄弟,然后怒声道,“还愣着干嘛,追啊!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第一四零章 天下伐魔 秦呓语自习武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 十二面前,她还是一个扎着小羊角的小女孩儿,被家里贩卖给了当初的魔仙堡。 身材匀称,比例很好的她,本来只是一个衣馆的织女,每天看到的,是织布机,学的是织布、裁缝的手艺。 本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挨饿了。 她清晰的记得有一天,衣馆馆主带着她,去给两个像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两个同龄人量体裁衣。 男的后来听说叫言必行,女的叫辛苾果。是两兄妹。 但是相比从小被当做护法来培养的两人,每天学习织布这些,秦呓语自然算得上是身份低下。 有一次无意之间,她看到了两人习武,也看到了那个男人。 从此之后,她就像看到了大海的鱼虾。 偷学武功,被祝仙黎发现,受传幻乐造梦功,一步步奋斗,努力,走到了这个位置。 有人说她的天赋比起护法丝毫不弱,其实别人怎么知道,表面的光鲜,背后都是痛苦的汗水。 “咳咳咳!” 秦呓语回过神来,捂着嘴咯出鲜血。 “果然是快死了吗?竟然还记起这么久远的事情。”她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头顶的悬崖边上,有沙沙的石子滚下,两边一线天的悬崖边上,四匹神骏的战马,上方坐着几个人。 带头的是背着剑的年轻男子,其余三人,穿着镇异司的服装。 她现在正处于朔月谷,上方的过道,两边悬崖拱卫,成满月的一个山谷。 四周红石岩上,没有一点白雪,唯有中央的道路,一条白雪铺成的通往地狱的路。 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其他门主,告知他们周穹的可怕。 虽然这些天来,自己被头上的几人骚扰,赶路更是缓慢,虽然可能已经有门主死去。 可她还是想这么做。 原本已经重创的身体,这几日更加疲于应付,敌人像是源源不绝,最为棘手的将近,剑心通明,幻乐造梦功对其的影响最低,每次都在必死的情况下,救了对方一命,不然秦呓语也不至于这般艰难。 十殿阎罗依旧在三方大军外,随时扰乱三路大军,避免对方蚕食漠北。 五位门主各自为战,行走在各个地方,行踪不定,可以说,彼此之间很难相互找到。唯一知道每个人动向的,只有右护法辛苾果。 然而这些日来,辛苾果并没有什么行动,证明了一件事。 极道皇朝的真正顶尖力量,已经来到漠北了。 头顶,又有马蹄声传来,和将近讨论什么后,又飞快的离开。 “唉,秦门主,束手就擒吧。”将近叹息一声,声音在真气的加持下,回荡在谷中,像是有剑气轰鸣。 “玉修罗已死!曾微颜败。玉京城已经强弩之末!” 秦呓语拉耸的大眼睛轻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轻蔑:“攻心之术,你觉得有用吗?” 她继续用手撑着旁边的红石岩壁,继续走在白色的积雪路上。 秦呓语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就想要走在这一条雪线上,雪线弯曲,她也跟着走弯路。 “你心里一定认为玉修罗没有破绽,他是最不可能死的,对不对?”将近的声音继续传来,“其实告诉你一件事,周大人身上,带着镜水玉玦。” “秦门主一定知道镜水玉玦吧。” 秦呓语心里一突,微微停下脚步。 镜水玉玦,她当然知道。 在自己选择了神字篇神部幻乐造梦功的时候,祝仙黎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这门功法虽然神异非常,修至最高层可让任何人沉醉梦中,不知是梦还是醒。 可是无论修至多少层,都被一样东西克制,那个东西是一个玉玦,名为镜水。 无论神部还是魔部仙部的功法,只要涉及惑心之道的,在镜水玉玦面前,通通无效。 玉修罗魔部功法修罗凝煞功,数惑心功法,如果遇到镜水玉玦,当然有可能被杀,但是世界上的镜水玉玦只有一个,之前的主人是韩慕瑾,也就是极道大帝,现在的主人是夏太后夏亦嫣,不可能会出现在周穹身上。 竟管周穹被称为镇异司百年难遇天才,也不够资格得到那个女人送出镜水玉玦。 除非周穹不像是现在看起来的那么可怕,而且比现在更可怕。 但是可能吗? 秦呓语承认周穹或许有极道皇朝的藏拙,但顶多天赋智慧与辛苾果等同。 辛苾果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也是绝顶的习武天赋。 反正秦呓语觉得,从来没有认真出手的辛苾果,比起言必行来,恐怕都要高上一筹。 如果说天下除了三位宗师以外,还会有谁是隐藏的宗师,秦呓语相信,那个人一定是辛苾果。 “看来秦门主还是不信。”将近叹息,“你可知道,现在玉京城外,有哪些人吗?” 将近还没开始说话,秦呓语突然说道,“闭嘴!” 话音落,朔月谷的另一边,一个苍老的白衣人跌跌撞撞而来,比起秦呓语来,仿佛伤的还严重! “快逃!”来人看到了秦呓语,原本眼神很惊喜,但是看到秦呓语的情况后,又是大惊失色,恐惧非常。 狼狈逃来之人,却是现存的五位门主中,内力最为深厚的付现! 秦呓语搀扶住对方,付现问道:“你怎么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头顶悬崖,将近四人飞快踏着峭壁飞落而下。 “你也遇到周穹了吗?”秦呓语叹息,没想到周穹真的做到了。 洞悉了所有门主功法的缺陷,将玉京城一举重创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周穹?” 没想到付现一愣,“不是周穹。” 将近四人堵在了山谷中央,“两位门主,束手就擒吧,别在逃了。” “滚!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觉得自己很牛逼吗?年轻人别找事!”付现怒骂,“秦丫头,给我上!” 秦呓语抬了抬眼睛,“我动不了了,咱们只有等死了。” 付现瞪大眼睛,“我也油尽灯枯了,都快被榨干了。” “谁伤了你?!飘渺逐仙功的护体罡气,不是说是最强乌龟壳吗?”秦呓语似乎一点没有害怕和着急,竟管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付现张嘴,刚要作答,忽然山谷上,一声琴声传来。 山谷刮起了风。 琴声回荡在山谷,不断的有回声传来。 付现眼神灰暗,一屁股坐在了地面,“完蛋了,死定了。” 秦呓语抬头,上方,两个人影。 魁梧的高大汉子,脖子上挂着流星锤,满身的纹身,另一个女子坐在悬崖边,膝盖上放着一把长琴。 将近也看到了两人,更是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了可怕的气息。 “哪里来的高手?”他不禁疑惑,如今的漠北,可真称得上是门主满地走,一流多如狗啊! 悬崖上的二人,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中顶尖存在,这还只是从神意层面。 这已经算吓人了。 “他们是清皇教的。一个是任刑,一个叫灵飞。他们领头的安良堂堂主,现在应该到玉京城外了!”付现痛心疾首,“要怪就怪城主,当初在观海镇得罪了太多人!” 清脆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上方名叫灵飞的女子开口了,语调婉转,如同跟着琴声在歌唱,“玉京城付现,杀我弟子神音,灭蜀都八神门,可曾想到你也有今日死期?” 秦呓语面无表情的死鱼眼看着付现,“她是来找你报仇的。” “我知道,我有耳朵!”付现气急败坏的,然后抬头道,“你们清皇教不怕祝城主事后清算吗?!” “天下伐魔,不说祝驳能否出的了武藏铜门,就算出来了,也是必死无疑。”任刑冷声喝道,“玉京城作威作福太久了,而今也该灭亡了!” “就凭你们在极道皇朝阴暗里的清皇教?”秦呓语听不惯,直接开口表明决心,“玉京城历经几千年不倒,武藏铜门在,玉京城不灭!” “那我就先灭了你们!”灵飞冷哼一声,悠扬的琴声骤然一停。 朔月谷中的琴声回音却越来越大了,逐渐的如同是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开始在谷中震动! 将近等人胸口发闷,连忙以真气堵住耳朵,却依然能感受到,浑身血液与心跳,仿佛都和琴声共鸣着! “啊!”将近身边的三位镇异司武备,武功也不算差,却是在惨叫声里,直接自爆开来。 “琴音共振,我就是这样被破了护体罡气,不能用真气抵抗!”付现捂着耳朵大叫。 秦呓语拔出腰间玉箫,开始吹奏。 “呜呜呜~” 琴声的共振终于被打破,将近能感受到真气已经活跃起来,心里惊骇着,赶忙往后离开。 任刑灵飞只为了两位门主而来,没有赶尽杀绝。 先前三人只能算误伤。 “你以为,我魔音灵飞,在安良堂里排行第三,就只有这点能力吗?”灵飞不屑的一笑,手下不停,琴声变得高亢尖锐。 谷中,密密麻麻,无形的琴声,像是刹那化作了剑气,在回荡中,不断增强,不断的增多! “这个地势里,我就是无敌的!”灵飞冷笑中,一抹琴弦。 无尽琴声剑气蜂蛹而下,朔月谷中,已经成为生命禁地! 然而,忽然一个声音,从山谷下另一边传来。 是剑鸣声。 付现听到声音,还以为将近回来了,“这小子还是知道尊老爱幼的。” 唯有任刑皱起眉头。 一声剑鸣,却是无比的悠长。 灵飞沉下脸色,手里不断弹琴,但是琴声越来越没有章法,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唯一不变的是剑鸣声,依然平稳悠长的响着。 啪! 灵飞手中的琴弦哀鸣一声断裂,她也一口鲜血喷出。 她厉声看向下方谷口,“谁?!” 才说了自己在这地势是无敌的,就被人立即打脸,灵飞在痛恨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发怵。 一个灰衣长袍人,腰后插着长剑,以极快的速度飞跃过雪线,直接抓着谷内的二人就跑。 任刑看清了那人,“范飒!你怎么能背叛教主!!” 他怒吼着,整个人猛然跳起,而后双拳砸在地面上,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裂缝,吓得灵飞立即跳开。 轰! 又是全力的一拳,整个山谷一边的红岩石直接碎裂塌陷! 还没有完,发狂的任刑魁梧身体更加高大,取下流星锤,双腿快速奔跑起来,流星锤不断砸下。 每次落下,后方就是塌陷一大块山岩石。 下方提着两人的范飒面色不变,躲避着不断滚落的石头。 “背叛教主者,死!” 任刑跃起空中,双锤同时砸向两边。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朔月谷最为圆满的地方直接垮塌,整个山谷被碎石埋成了半圆。 范飒的身影不停,依旧带着付现二人飞跃,往远方而去。 任刑站在废墟石堆上,发怒一拳打在石头上,“走!去玉京城!” “我到要看看,祝驳究竟多么强大,连范飒都折服于他脚下!” 第一四一章 玉京之外 夜晚的玉京城外,范飒终于将深受重创,大家都差不多的两人放下,他就地盘坐调息。 “这范飒的武功比以前更高了。”付现暗自感叹着,两月前对方与宗师步坏真再次一战,虽然又失败了,生死不知,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气息更加悠长,显然是更进一步了。 秦呓语抓紧时间也调息,二人没指望这身伤势能在短时间内好了,只希望在危急时刻,不至于突然暴毙。 一个时辰后,秦呓语睁开眼睛,“没想到啊,我们也有今天。” 感受着体内积重难返的伤势,秦呓语很无奈。再看看旁边比自己还要伤势严重的付现,终于感觉到什么是山穷水尽。 “是啊,谁想得到呢。”付现也睁眼,长叹一声,“我本来想找童老魔,没想到对方已经先一步去了,生死不知。” “还是清皇教?”秦呓语问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他们,我们各自功法的破绽?” “不知道。”付现摇头,“极道皇朝不至于和清皇教联手吧?” “震天霸神功怎么败的?” “是安良堂堂主窦雨。”付现刚想说不知道,范飒睁开了眼睛,开口道,“如果你们知道他所修炼的武功,就知道为什么仙魔神录中最霸道的武功敌不过对方了。” “什么武功?”二人好奇的问道。 范飒尽管武功已经高绝,但此时眼中也有一丝忌惮之色:“天阴大慈手。” 付现闻言,失色的说道:“这武功不早就失传了吗?” 秦呓语不知道内情,“什么武功?很厉害吗?” 付现解释道,“天阴大慈手,听说是第一位宗师观琉璃神石自创,你没有听错,是第一位,不是这个百年第一位,而且大陆上的第一位宗师。” “琉璃神石不是传说吗?”秦呓语作为完完整整的,新时代青年,当然一直坚信琉璃神石是个传说。 付现翻白眼,“传说就是这么传说的。这个第一宗师就是从琉璃神石上参悟出来的。而且因为这门武功极其难练,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 “应该不是完整的。”范飒说道,“但是他还是修炼成功了。” “所以说了这么久,为什么能战胜震天霸神功?”秦呓语问。 “天阴大慈手能无视所有真气攻击,就凭这一点,再霸道的真气也没用。”付现沉声回答,“然后童老魔就栽了,生死未卜。” 秦呓语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先是周穹找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破绽,曾微颜也败在他的手中,玉修罗据说也死了,现在又出现了天阴大慈手。” “你以为就这些?”范飒淡漠的开口说道,“早在清皇教之前,就在你们十殿阎罗杀了边疆三军统帅之后,郑东来就带着武备一组来了漠北,如今正在玉京城外城内。” “左右护法呢?为什么没有出手?” “出手?”范飒说道,“剑侠派太上长老姜莱,夔音派孙浩,双生门鸠无义,折桂宫二宫主雪傲。” 付现嚣张的表情弱了下去,每一个名字,都是实打实的,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绝对是可以和他扳手腕的存在。 如果几位门主没有重伤,或许玉京城还能说可以高枕无忧,可是如今,曾微颜受伤恐怕也挺严重,玉修罗和童彤生死未卜。 左护法言必行虽然是二绝之一,但是郑东来加上四大门派的高手,怪不得言必行没有轻举妄动。 “风雷宗呢?”秦呓语问道,“极道皇朝四大门派都叫来了,风雷宗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不听号令吧?” 范飒点头说道,“所以来了席天翊以及御外长老徐旭刀。” “哼!风雷宗这是落井下石啊,显示自己高手多是吗?” 如果算上席天翊,琉璃陆上势力里的门主级别高手,风雷宗已经和玉京城一样了。 “还有清皇教你们也知道了,来了三位。对于安良堂堂主窦雨,怎么高估他真实的实力都不过分。”范飒道,“这一次祝城主若不出关,玉京城危险了。” “老范,你可以帮我们嘛。”付现忽然笑呵呵的开口,“你和祝城主可称得上是忘年之交,这点小忙你可别不帮。” 范飒断然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做表面功夫的样子,道:“我不欲与清皇教为敌。” 得,一句话,救了你们已经是情面了,不然真以为他是怕了任刑和灵飞吗? 付现一时间唉声叹气,却发现秦呓语往玉京城方向走去,急忙叫住她,“秦丫头,你去哪里?” 秦呓语头也没回,“和玉京城同生共死,与护法同生共死。” “他们死不了!”付现怒骂一声,“但是我们这时候进城,必然死掉!” “步宗师一直暗藏在玉京城,等候着祝城主,希望与他公平一战。”范飒开口。 付现沉默了少顷,嘀嘀咕咕道:“那我也还是去送死吧。” 范飒平淡如水的眼眸中,看着付现的背影有了一丝波动。 祝城主那个人,值得这些人这么做吗? 他抬头看着夜空,思考良久,而后低头无奈自语道:“这么有趣的人,不应该死这么早。” 说完,他也跟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次日一早,玉京城中,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的肃穆杀意在笼罩在城中。 八条主街上,八门队伍凝神等待着,拱卫着最后的玉京内城。 因为八门门主三人死在了祝驳手里,其余人又遇到袭杀,下落不明,整体来看,八门弟子可称得上是一盘散沙。 魏相臣率领着万毒门弟子,在西街凝重的看着,走到主街上来双生门鸠无义。 “就只是些虾兵蟹将吗?哦,也是,你们的门主都被祝城主杀了,也难怪没有了顶尖高手。”鸠无义半边头发雪白,半边头发乌黑,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拼凑起来的人。 江湖传言,本来鸠无义小时候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和他共用身体的哥哥,因为出生时他的脑袋后出生,所以他是弟弟。 总的来说,鸠无义是个畸形儿,被双生门收养,习武天赋极其匹配双生门的功法,进展极快。然后有一天,鸠无义杀了他哥哥,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但是本以为他也必死无疑,但没有。 因为双生门中,活死人谷当时的谷主刚好在门内做客,然后鸠无义被救了回来。 如今他除了头发有些奇怪,身上也没有其他不妥,唯一很可怕的就是,在他的脖子上,有条碗口大的疤,但用围脖围住,一般人看不到。 还有一个江湖上的传言,那就是,鸠无义好像是疯子。双生门一直将其囚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他出来。 极道皇朝传令下来,双生门不愿派人送死,只得重新启用鸠无义,这才有鸠无义重新出山的机会。 “虽然我们一定会死,但还是想要阻挡你的脚步,那怕一分一秒。”魏相臣沉声开口,一群人握紧长刀,眼里只有死志! “杀!” 鸠无义站在原地,不屑笑道,“自取灭亡。” 唰! 面前身影消失,再次出现,魏相臣前方的一个弟子,一声惨叫中,被突然出现的鸠无义,生生掏出了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 右手再一挥,旁边那人的人头已经轻轻松松被鸠无义取在手中。 鲜血喷洒,像是吓起了血雨。 鸠无义眼神迷醉,抬头迎接血雨,“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甜的鲜血了。” 第一四二章 八方环敌 玉京城是魔教?如今在这邪性的鸠无义面前,都有点黯然失色的意思。 无论是谁来看,鸠无义在一群汉子里,也是一眼就觉得是魔头的人物。 “为了玉京!”魏相臣已经肝胆俱裂,但是他还是咬牙高喝一声,带领众人,飞快围上。 这注定是徒劳的,而且是必死无疑的。 玉京城的上层高手很多,但是,就像众所周知的,真正的一流高手,没有几个。所以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在五位门主通通被制服的情况下,很难挡住顶尖高手。 幻乐门弟子在西南,唯一有点担当,能撑得起场面的,不过是一个二流的高手,虽然放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混出名堂了,如刘宗胤三人,但是比起一流高手来说,还是差一点意思。 席天翊看着一个个面容姣好的年轻人,轻声的叹息一声,“你们还是散去吧,花季年华,我不忍你们在此丢了性命。” “宁战死,不愿退!”领头带领众人的竟然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杏目圆睁的呵斥,“你们这些想要毁我们家园的人,还有脸劝我们离开!” “我理解你们身不由己,也请理解一下我。”席天翊摇头道,“我不欲伤人性命,也不愿意和玉京城死磕,但你们也得让我完成任务。” “不就是为了攻进玉京城吗?假仁假义,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狗贼!” 女孩儿三言两语,已经是含着泪水了,率先冲了上去。 席少宗确实没有杀人,他双手极快,身法如风飘动,手指游走对方周身穴道,眨眼间,女子已经瞪着眼睛,羞愤的停在原地。 “诸位,得罪了!”席天翊背对少女,刚准备冲进人群,只听一声低沉的箫声响起,他立即停下脚步,顺势就往后仰,躲过了忽然又行动少女的一剑,右手再次点在对方肋下。 只是这一次,那女子毫无影响,长剑往下一撩,席天翊赶忙半空旋转后退。 定眼看去,那女子噗的一声吐出鲜血,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席天翊凝神看着后方,人群里,一个女子吹着玉箫,缓步走来。 “幻乐门主,这就是你们被视为魔道的原因。”席天翊指着倒地的少女道,“本来她可以不用死,你非要强行控制,如今气血逆流,神仙难救!” “她是你们幻乐门的人啊!” “不。”秦呓语脸色苍白,淡淡的说道,“他们是玉京城的孩子,他们只想保护栖息的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家。” “守护玉京,以生命!”众人大声齐齐说道! 一场前仆后继,自取灭亡。 范飒双眼冷漠的在房顶看着各条主街发生的惨案,有些不解:“明知道玉京城主在,他们完全可以等祝城主败后再拼命也不迟,为什么要等不及送死?” “这不是送死。”付现沉声开口,“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都是玉京城的主人。” “他们都知道,一入玉京,终身都会有魔道的标签,现在不拼命,玉京城如果败了,他们一样也活不下去,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追杀。” “还不如拼一把,为祝城主拖延一点出关的时间。只要多一点时间,祝城主才可能更快的出来。” “他现在无法出来?”范飒倒是有点好奇了,莫非是闭死关,不然这种情形下,祝城主应该早就出来了。 虽然出来后也不影响大局,毕竟城内有个步坏真等着他,王对王、将对将,玉京城势力虽然强大,但极道皇朝才是这个大陆名义上的主人,此次集结的几乎算得上天下的高手,玉京城在如今最弱的时机,也有覆灭的危机。 付现点头说道:“所得圣功真气越浑厚,闭关时间就会越长。就像是越宽广的河流,就必须建立更大的水车是一个道理。堵河建车,若是水车不够大,如何能在开闸的冲击下生存下来?这是一个道理。” “祝城主内力浑厚实乃我平生所见第一人,那这两个月的时间……”范飒迟疑。 “完全不够。”付现道,“按玉京城之前的记载来看,最少一年。” “这是指望不上他了。强行出关会怎么样?”范飒又问。 “情况好,半途而废,平白消耗了功力。情况不好的话,大河决堤,自爆而死。”付现凝重的说道,“所以这场危机,极道皇朝抓的机会很好。两个月提前出关,就算城主没有暴毙,内功也得大损,一定会敌不过这么多人围攻!” 付现说完,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范飒赶忙问道,“你也要去阻拦别人吗?” “我是去送死。”付现嘿嘿一笑,“怎么大家都要死,我也逃不掉。” 八条主街上,有一条空空旷旷,只有进攻者而无八门弟子,这里就是东门,属于飘渺门。 只是付现常年不见踪影,东门形同虚设,也是整个玉京城防守最为薄弱的点。 “又见面了。”付现停在无人的街道中央,对面的两位,正是刚到玉京的老熟人了,灵飞以及任刑。 任刑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看四周,“那个背叛教主的范飒呢?” “哟哟哟,这就是瞧不起我老头子了,老夫年轻时候,也极为俊美的呢。”付现嘿嘿一笑,飘渺逐仙功运转,白衣胜雪,皮肤开始变得紧致,身上有迷雾出现,宛若重回少年。 “手下败将装神弄鬼!”灵飞竖起长琴,轻轻夹住断掉的琴弦,屈指一弹,琴弦向付现飞射而去。 任刑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范飒,便对灵飞道:“这里交给你,我去与堂主汇合!” …… 玉京内城城楼下,郑东来仰望在城楼后,依然露出一截屋顶的飞升殿,感叹着:“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如此近距离看到飞升殿。” “此等规格,比起皇宫极道殿还要雄伟一分。”这样的话只有郑东来敢说。 在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人,身高相差无几,身材也是看起来别无二致,每人身后都背着不同的兵器,身上散发着可怕而凌冽的杀气。 四件武器分别是刀、剑、棍、枪。 四件兵器于主人身上的气息交相辉映,他们站在一起,又好像是将周围天地都统一了起来,没有丝毫的破绽。 他们四人,就是武备一组。 镇异司最强的武器。 东海海岸,祝仙黎被困四人合击之下,十个时辰,差点油尽灯枯而死。 一个扛着剑匣的魁梧威严的老者,露出半边光膀子,身上热气腾腾,一步步朝着城楼而来。 脚下的石板在他踏下后碎裂,他浑然不知,走到郑东来五人身边,硄的一声将黑铁剑匣跺在地上,整个城楼都抖了一抖。 “将前辈这是热了热身?”郑东来腰间握着刀,转头看着剑侠派姜莱。 姜莱嗯了一声,声音洪亮如雷震,转过头看向另一边,“遇到个不错的年轻人,震天霸神功,像是蟑螂一样,费了点力气才打死。” “其它人看来也不是很顺利。”郑东来话音刚落,徐旭刀已经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 “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了?”郑东来问道。 徐旭刀摇摇头,“难缠的影子。” 就在此时,郑东来身后,一直目不直视的一黑衣女子忽然出剑。 黑色的细长剑身,在清晨的日光下,像是吞没了一切光亮,这一剑在众人眼里,只感觉到了视线刹那黑暗,徐旭刀面不改色,黑剑刺中了他的脚下。 然后一声惨叫中,一个小孩儿,捂着脖子趴在了地上。 徐旭刀看向那个出剑的女子,依旧目不斜视,像是机器一样站在郑东来的身后,仿佛刚才一点没动似的。 很快,徐旭刀只能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也接不下这把黑剑。 “这是的胆儿肥的。”郑东来一点没有在意,反倒是打趣了一声。 “还有其他人吗?别让主人家等急了。” “郑统领说得对,远来是客,礼物都准备好了,不能让主人家久等。” 一个阴柔的声音出现,一条主街上,魁梧的任刑,一个柔弱阴冷的男子,相伴走来。 阴柔男子戴着高帽一顶,留着八字胡,行走间悄然无息。 “清皇教也是来送礼的客人?”郑东来好奇问道。 “礼尚往来嘛。”安良堂堂主微笑着,用纤细的手指抹了抹一侧的胡须。 郑东来知道观海镇发生的事,祝城主好不讲理,把这清皇教安良堂堂主窦雨得罪的死死的,平白无故害对方失去了一颗重要武器,也难怪现在要落井下石。 在窦雨出现的时候,身后四人顿时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但是郑东来没有发话,他们也就不做多余的事情。 “各位,可做好了骨埋玉京,血溅飞升的准备?” 正在此时,城楼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嘻嘻,哥,你劝不住找死的人,就像你也拉不住狗要吃屎。” 视线穿过黑暗的城楼门,越过广场,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道传说中的武藏铜门,而在武藏铜门的石台上方的汉白玉栏杆上,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娇小女子,穿着大号宫装,露出右边肩膀。 此时正啃着什么东西。 声音很清脆俏皮,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 “主人家等不及了。”窦雨呵呵冷声讥讽一句。“你们的人还要等多久?” 此时,打斗的声音传来,西北主街上,像是有庞大的怪兽在横行,一座又一座的屋顶被掀翻倒塌,声势骇人! 众人想不注意都难,心头正惊疑,只见那边,一个狼狈而又凶狠的脸突然出现,他双眼赤红,几乎看上去是从血池里面泡过一样。 他嘭的一声坠落在地上,身体砸裂石板,然后对方直接翻身挺起,又冲了过去。 嘭! 气浪肉眼可见的在街道扩散,狼狈的红色身影再次飞出,撞到了城墙上,成了一个大字。 “哈哈,这血球太经打了,相臣,冲!”一个苍老的声音沙哑大笑,紧接着地面振动。 咚咚咚! 在转角,众人终于看到了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形的两丈高的身躯,浑身皮肤都是青色,有青色气息流转周身,青面獠牙,眼睛瞪大如同恶鬼,血丝满布。 在这个庞大躯体的肩膀上,一个老者稳稳当当坐在上方! “这是什么鬼东西?!”姜莱情不自禁的张大嘴巴,露出了漏风的门牙。 第一四三章 我看起来很老吗? 看着城楼下的几人,来者也不敢再肆无忌惮,让那庞大的青皮巨人停了下来。 紧接着,其它地方也不断传来打斗之声,郑东来等人皱眉,等看到付现跌跌撞撞,一步咯血的走来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付现则一看这边,好家伙,一个个的身上气势汹汹,简直像是一个瞪眼就能把他杀死似的。 “我竟然是败得最快的。”付现无语,身后又传来声音,魁梧的任刑甩动着流星锤走来,就要强行结果了对方。 城楼上言必行目光一凝,俯视下来。 任刑咧嘴挑衅一笑,流星锤像是炮弹一样被他一脚踢出。 其它人当然不会阻止,正好言必行被牵制,能杀几个门主也算是令人大有成就的一件事。 然而此时,付现当即觉得必死无疑,却发现那流星锤根本不是向着他而来,反倒是旁边坐在魁梧巨人肩头的老者,低骂一声,“相臣!” 青面獠牙的“魏相臣”轻轻抬手,两根手指像是夹住了一颗弹珠一样,一个倒腕屈指弹出,任刑连忙伸出双手,稳稳接住两个锤子,手掌剧痛,连忙后退中,卸掉手中传来的巨力。 痛苦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扭头果然看到了另一边正有秦呓语悄然落下,一个闪身站在了付现身前。 席天翊才不缓不慢的赶到,站到了徐旭刀身前。 “席少宗这是怜花惜玉啊。”窦雨阴恻恻的讥讽一声,任刑凝重的看了眼那边的巨人尸傀,也站到了窦雨身边。 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席少宗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在放水,歉意的说道,“是在下学艺不精,让各位前辈看笑话了。” 窦雨知道席天翊在打什么主意,或许说在场大多数人都知晓,玉京城能灭,但不能是全军覆没,不然风雷宗这个极道皇朝的第一势力,将会是下一个被针对的势力。 这次应邀前来,也不过是双方面子上的问题,席天翊当然不会把玉京城得罪的死死的。 窦雨冷哼一声,对任刑低声问道:“灵飞呢?” “不用问啦,那弹琴的伶人已经死在老夫手上了。”付现疯疯癫癫立即哈哈大笑。 窦雨瞥了对方一眼,付现伤势这么严重,不可能有能力反杀灵飞。 任刑沉下脸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忽然在半路遇到追上来的付现,当时我让灵飞一人对敌,却是付现先追上来,没看到灵飞。” “对了,我看到范飒了,会不会是他。” “范飒那个叛徒?”窦雨摇头,“他早就在这里了,出来吧,既然你叛教,还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做什么?” 一个屋顶上传来声音,那边麻布衣,怀中抱剑的白发金瞳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叹息一声说道:“我与玉京城无关,此次不会阻止你们,竟管放心。” 在范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心里明显大松一口气,郑东来更是如此,毕竟多一个二绝的高手,变数太大了。 玉京城言必行,实打实的二绝之一,他动用了这么多高手,还把右护法辛苾果的神秘未知实力也算了进去。 但是如果多一个范飒,那这一场必杀的局面,就会变得有悬念了。还好清皇教安良堂窦雨在此地,范飒既然说了不会动手,就一定不会。 “灵飞如何了?”窦雨质问范飒。 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边转角响起,一位高挑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被我杀,死了。” 窦雨一向是稳操胜券的脸色变了变,眯起眼睛,“你竟然还没有丧失内力。” 就连是郑东来也诧异的看了过来。 “我来帮她回答吧。”城楼顶,言必行沉稳的开口,“当年一场重创,童门主差点就此死去,祝老堡主不忍心童门主身死,曾以圣功内力为其调理身体,又得传另一门功法。” “属魔部,真气不竭,法不自生。” 所有人,包括付现也看向了童彤,他瞪大双眼,“你竟然修炼了两门功法?!这怎么可能?” 是的,这是不可能的。除了圣篇心法,不然其他人修炼两种功法,绝对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而且童彤原本修炼的就是仙魔神录中最为霸道的震天霸神功,是神部的功法,真气霸道无比,没道理能再修炼属魔部的功法。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妙,祝仙黎留在童彤体内的圣篇真气,促使了这一不可能情况的发生。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这个魔部功法的诡异,它就像是种子,埋在童彤体内深处,一直没有机会触发成功。 “这也是童门主到处找人比试的原因,其一当然是震天霸神功的真气饱满太久,会反伤身体的原因,而另一方面,童门主震天霸神功停在第二层很久了,想要突破,只有体内这另一部魔部功法能够帮助她。” 童彤身上的气势,确实比以前更强了,她看着脸色阴沉似水的窦雨,真诚的说道:“谢谢。” 窦雨一张脸更加的黑了,“既然如此,我就再用力一些,让你魔功来不及触发!” “谢谢!”童彤眉头一扬,兴冲冲的往窦雨方向前进一步。“再来,用力,我就能,突破到,三层了!” 很诱惑的声音,有些急促,但是听在窦雨耳中,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胸口捅了又捅。 第二层就有这般内力,如果再上一层,指不定就是一个二绝的内力了。 所以冷冷说了一句,窦雨也没有真正的动手,关键时刻,不能有变数。 “诸位前辈,多一个童彤,不妨大局。”就在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众人还在想是谁口气这么大,就见一条主街上,一行人走了过来。 最为亮眼的,竟是被五花大绑的两位门主,玉修罗以及曾微颜! 折桂宫二宫主雪傲牵着绳子,玉修罗生无可恋的走在前头,曾微颜被绑着,手里依然吃着糖葫芦。 另外的人,一人青衫蓝衣,一位皮肤赤红的中年,旁边跟着个依然红皮肤的魁梧男子,雪傲宫主身边也跟着一个女子,如明月一般清冷之感。再身后,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滑稽男子。 走在中间,明明落后半步的青衫蓝衣年轻人,反倒是众人一眼看去,最先注意到的。 来人对郑东来行礼,“不负统领重任,活捉两位门主,特来复命。” 郑东来哈哈大笑,深感颜面有光,伸手拍着年轻人的肩膀,“好很好,当记大功!” 这位青衫蓝衣年轻人,正是镇异司武备,周穹! “见过诸位前辈,见过席少宗。”周穹彬彬有礼,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书生,但是所有人都礼貌的回礼。 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因为对方的天赋以及实力。 生擒两位门主,再加上重伤秦呓语,已经算这次攻打玉京城的一半功劳了。 周穹以这个年纪,凭借这个战绩,就可以名扬天下,甚至是席少宗也得排在后面。 “我门派的将近小儿呢?”姜莱看到人群里,并没有将近的身影,有点不高兴。 这般出风头的事情都赶不来,实在是让人窝心。 周穹微笑回答道,“这就要问秦门主了。” “死了。”秦呓语淡淡说道。 姜莱瞪起双眼,“他若死了,今天你也活不了!” “前辈莫急。”周穹赶忙道,“将兄一定没事儿,秦门主这是在报复我呢,之前我传书给将兄,让他对秦门主使用攻心之计,料想是编造了玉门主与曾门主一人死亡的消息。” “秦门主能出现在这里,证明能帮助她逃跑的,一定就是不在局中的范飒老前辈了。” 周穹逻辑清晰的分析着,然后看向屋顶的范飒,询问道:“范老前辈,敢问可看到剑侠派将近?” 范飒眼睛看了下来,沉默的盯着周穹。 气氛有点微妙,郑东来一个眼色,旁边的四位一组成员,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周穹前面。 哪知道范飒忽然开口,“我看起来很老吗?” 第一四四章 城破 现场有点安静,没想到这等大佬也会说冷笑话。 范飒的年纪有多大,看看现在的付现就知道了。 但是,一个人的年纪不代表外貌,白发金瞳,范飒的面容称不上绝色之姿,但浑身的气质确实不凡,会让人看起来很酷很飒的那种。 周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在范飒可能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收回眼神道:“将近未死,在我救人时,已经跑了。” 周穹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郑统领,这两位门主可否交给我处理?” 郑东来看了看对方,提点一句,“希望你不要一己之私,坏了大事。” “这属下自然知晓。”周穹点头后直起身,抬头看向城楼的言必行,“半年前,周家灭门惨案左护法可知晓?” 言必行低头看着年轻人,面无表情回答:“知道,凶手是修息,前一阵已经死了。” “凶手是死了,修息却是玉京城的人。”周穹眉头轻挑,然后转头,对旁边夔音派的雄壮老者道,“孙前辈,劳烦先卸一条胳膊。” 孙浩赤红的皮肤刹那像是更亮了,嘿嘿一笑,一把抓过玉修罗,“你今天落在我手里,算你运气不好,我那徒儿一家老小拜你所赐,老夫就先收你一点利息。” “请用点力,毕竟躲在夔音派这么多年不敢出来,怕是肌无力了。”玉修罗笑呵呵的冷眼看了对方一眼。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忍住别叫吧。” 孙浩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玉修罗的肩膀,然后抬头看向皱眉的言必行,咧嘴一笑。 “哼!” 令人牙齿发软的骨碎声,伴随着玉修罗一声闷哼,孙浩抬起手掌,只见玉修罗的整个肩膀上,鲜血染红了衣袍。 “哎呀,实在抱歉,不小心把骨头捏碎了。以后用筷子吃饭可要当心哦。”孙浩哈哈大笑。 言必行虎目直射周穹,“你这是什么意思?!挑衅我玉京城吗?” “他应该是为了她吧。”飞升殿外的白玉栏杆上,辛苾果招了招手,武藏铜门前,一个碧衣女子停下脚步,正冷漠的看着周穹。 周穹微笑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郑东来本来还一副都在掌握中的样子,等看到那女子走出来时,不禁皱起眉头。 就听周穹道,“两位门主,换她,这笔买卖你们做吗?” “周穹?”郑东来低声道,“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了?!” “看来镇异司武备统领,在年轻人里威慑力还是差一点。”旁边看好戏的窦雨,拍着细长白皙的手掌,笑了起来。 周穹这一举动不仅是窦雨这外人,就连四大派的几人也摸不清头脑。 尽管两位门主已经是没了威胁,但是只要当着言必行的面,将两人就地格杀,完全可以一举击溃玉京城凶威,让后面事情好做很多。 几位都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果这一次玉京城还是伤及不了根本,那以后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正这样想着,城楼上的言必行却是有点犹豫的样子,众人不禁想到,莫非玉京城留住周萱的真正目的,还有其它的原因? 周穹目不斜视,等待着言必行的选择,“左护法,我与家妹自小感情深厚,不欲让她呆在玉京城受苦,还请左护法能够体谅。” “两位门主换一个在玉京城可有可无的她,这笔交易,左护法不应该犹豫。” 旁边的席天翊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见言必行依然犹豫,不禁心里有了一丝怀疑。 然后他悄悄打量了一下付现等人的反应,发现他们面上完全没有期待或是失望的表情,反而反常的沉着脸,静默不动。 日出东方,让飞升殿的屋顶,像是镀上了一道金边。 言必行考虑,辛苾果自然也没有说话。 “可以。”他最后妥协了。 周穹笑着,这个结果像是早就被他预料,但他装模作样松了一口气,“多谢左护法。” 说着,旁边的雪傲宫主自己夔音派的孙浩,已经推着玉修罗和曾微颜往城门甬道而去。 秦呓语脸色苍白着,看到付现以及童老魔也正移动脚步,隐隐有将周穹等人围住的趋势,她也悄悄向城门口靠过去。 周穹不慌不忙与郑东来等人插肩而过。 言必行忽然开口,“等等!” 正在此时,异变徒生,夔音派孙浩哈哈大笑,一把抓住玉修罗与曾微颜两人,脚下一剁,直接冲进了城门甬道之内! 言必行大惊,此时反而是急忙对身后的辛苾果道:“不要动手!” 刚一转身,身材宽厚的老人姜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剑递出,高喝:“吃我一剑!” 言必行慌忙一拳打在了剑尖之上,只觉剑上传来了沛然大力,一个不稳,剑身猝然反弹,将他整个人弹下了城楼,身体后掠,落在后方广场。 刚落地,又是那抓着两位门主,率先冲过甬道的孙浩,张狂大笑着,抛开玉修罗二人,直冲冲的两拳朝刚落地的言必行攻去。 言必行皱眉,反身一拳横扫,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可怕的拳风压迫空气,将孙浩那可怕的赤焰都荡得如同随时可能熄灭。 嘭的一声,孙浩整个人如何快速冲来,就如何快速的远去。 言必行正要上前,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四位一组的高手已经围住了他。 刀枪剑棍,每一个人像是与手中的兵器融为了一体,气机勾连,退无可退。 言必行立即收回了迈出去的腿,摆出拳架,凝神等待。 而甬道之内,童老魔硬接郑东来一刀,整个人直接被轰出了甬道,围攻玉京城的众人,就这样轻轻松松,踏入了玉京城的中枢之地。 飞升殿外广场,付现等五位门主,挡在前方,沉重的看着踏入的众人。 极道皇朝这边郑东来、周穹,一宗四大派席天翊徐旭刀、姜莱、孙浩、鸠无义、雪傲,凝香兰、楚消峰;清皇教窦雨、任刑。 除了三位年轻人外,其余人的武功,皆是诺大个江湖之中,属于顶尖的存在。如果说有个排行榜,那都是妥妥的前二十名中。 第一一五章 反杀! 汉白玉栏杆上坐着的辛苾果站起身来,一双大眼睛含着煞气,看着那边的周穹。 这位年轻人被誉为镇异司百年难遇的天才,尽管大家都在心里提醒,高看了对方,却也没想到还是看低了。 辛苾果冷冷说道:“周穹,你不怕我把你妹妹的头拧下来吗?” “家妹一点武功也无,相信右护法不会伤害她,不然玉京城有何颜面自称圣地?”周穹微笑着,向着武藏铜门前的周萱招招手,“妹子,还不快过来,咱们回家。” 周萱红着眼眶,咬着嘴唇:“我们没有家了,你练你的武,写你的书,我周萱和你这位天骄,没有一点瓜葛。” 少女看向周穹的眼神里,只有恨意没有温情。 “周萱!”一直微笑的周穹沉下了脸色,语调微微上扬,竟然在场中,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我们才是亲人,玉京城是杀我们亲人的仇人,你莫要固执,分不清好坏!” “再次重申,修息已死。”辛苾果呵呵冷笑,“你们若是找不到好的理由,我来替你们说。” “极道皇朝为的,不过是排除异己,一统大陆,而你们这些江湖门派,不过是为了武藏铜门仙魔神录,何必这么冠冕堂皇?” “哈哈,右护法说得极是,我清皇教就不想这些伪君子一样了,只求打开武藏铜门,让我们进入一观即可!”窦雨阴森笑着,苍白的脸,红润的唇,身上的阴柔之气,像是月光一般冰冷清寒。 “那请问你敢不敢脱了裤子,让大家一观呢?”辛苾果的小巧嘴巴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让人吃惊。 很难想象,看起来像是小女孩儿的她,竟然从口中,说出这等粗鄙之语。 场中的人都愣了。 言必行苦笑一声,心道:这般刺激一个无根之人,这场必打的仗,更加没法善了了。 果然不出所料,窦雨那笑脸僵在了脸上,而后双眼中杀意如同凝成实质,天空中的日光被云层遮盖的瞬间,窦雨的身影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散。 “我要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阴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辛苾果的身后,后者面不改色,头也不回,“希望阁下说到做到哦。” 哗! 三道乌黑的利爪,像是有巨大猛兽抓出的一击,将辛苾果与汉白玉栏杆轻松撕碎成为三段。 “怎么回事?” 这等神奇的现象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因为原地的辛苾果碎成了三段,却是像纸糊的一样,没有一点鲜血,反倒是红绳崩断,燃烧一空。 “魔教秘法,千机替命术。”姜莱沉声说道。 郑东来差点鼓掌,“不愧是魔教右护法,这等秘术信手拈来。” 其它人则看不出,姜莱是因为人活得久,见识广,而郑东来则是足够了解所谓的秘法以及了解魔教的手段。 周穹眼睛亮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吸引自己的玩具,连忙问道:“统领,什么是秘法?” 其余的楚消峰等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这等诡异之术,从来没在江湖上遇到过,简直非人吧。 席天翊与徐旭刀也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听郑东来解释道:“仙魔神录共有心法四部,武法三部,心法暂不去说,而每一部武法又分九门功法,所以被称为二十七绝技。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二十四绝技,三道秘法。” “仙魔神三部武法中,都有一道秘法。在神部的分支下,那道秘法名为千机。” “相传秘法有反噬,而且,能够学会的人万里挑一,极其罕见。所以在江湖中也鲜有人知。”郑东来看着周穹,“极道皇朝御书房里也有两道秘法,但是,从古到今只有一两人学会,所以没只能当收藏。” “这位右护法竟然会秘法,难怪她哥言必行这么高大,也有三十多岁,而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看样子就是被秘法反噬了。”姜莱摸着手边的青铜剑匣,“秘法千机,呵呵,真想试试威力啊!” 周穹双眼无比火热,这让认识他的楚消峰与凝香兰二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统领,我……我想要看仙魔神录,我有直觉,我的研究一定能成!只要我能好好研究仙魔神录,我一定能!”周穹渴望的看着那边武藏铜门,那眼神之中的狂热,让挡在他视线内的周萱,都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就是这个眼神! 周萱浑身轻颤,她记忆里对这位哥哥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可怕的眼神! 记得小时候,自己开心的在院子里追逐蝴蝶,而在角落里,她的哥哥,正残忍的将那些美丽而漂亮的蝴蝶,一只一只的生生拔断翅膀,那眼神就是这般的狂热。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片段,和周穹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周穹十岁就展现了惊人天赋,被大宗师叶流形带走去了镇异司,但是那不到十年的记忆里,却让家里所有人都感觉恐怖。 周萱也是一样的感受。 有一次,她醒来看到了带着黑眼圈的周穹就蹲在她的床头,眼神火热,说的却是:为什么人睡着后,眼睛在动啊,怎么才能看到别人的梦境?能通过控制眼睛转动,控制别人的梦吗?真想把眼皮割了,好好看看睡着的人。 这句话,一字不漏,让不到十岁的周萱,记到了现在。 如今,看到熟悉的眼神,她两腿情不自禁,直接软了下来,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郑东来很清楚周穹,闻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今天一定让你看到。” 他转头看着那边四位一组成员,“好好看住言必行,今日攻下玉京城!” 说完,他直接向前走,直向武藏铜门而去。身边,姜莱扛起剑匣跟了上去。孙浩冷冷看着玉修罗,“既然进来了玉京城,那你这敲门砖,我也就顺手拍死吧。” 一拳打去,那边恢复真气的童老魔一个闪身,挡在曾微颜玉修罗二人身前,双掌一按,金色真气凭空凝成两只手掌,夹住孙浩一击,并且可怕的气力炸开,将后者震得不断后退。 “别管我们,守护武藏铜门,决不能让他们坏了城主闭关!”玉修罗惊怒交加。 付现来到他身后,一巴掌拍在玉修罗后脑勺上,“你咋废话这么多呢?你觉得我们这些伤残拦得住人家?最重要的是活命懂不?看,小曾比你听话多了。” 曾微颜稚嫩的脸上微微一笑,随即脸上闪过苍白之色,瞬间小脸又变得红润起来。 玉修罗大惊,“你不要命了?!” 曾微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开口说话,咧嘴满口鲜血笑着:“我杀了很多连挣扎都不能的懦夫,我可不想最后和他们死的一样,下了阎王殿,怕是被他们笑死。” 他一路不发一言,玉修罗也没想到,这个小孩儿竟然有这等魄力,为了冲破穴道,不惜自断浑身半数经脉! 此刻的曾微颜,哪里有魔门门主、顶尖高手的真气气机,仅仅只有二流水准不到了。 “我这里有药,可以让你恢复三炷香的时间,结局是三炷香后奇经八脉全毁,你要不要吃?” 魁梧青皮蛊尸魏相臣驮着持杖老头来到几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曾微颜如此说道。 曾微颜展颜一笑,“阁下大恩,无以为报。请赐药。” 老者沉默看着曾微颜,叹息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枚丹药,“我这是在害你,有什么恩情。” 曾微颜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吞服。丹药入腹,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强烈起来,颇有外强中干之势。 看了眼那边,已经是被任刑、孙浩、雪傲三大高手夹击的童彤,立即不顾生死,贴地冲了过去。 鸠无义在后方城楼,如同老鹰的目光注视场中,看到曾微颜化作一团黑影,毫不犹豫,一跃而下,那双杀人无算的铁爪,直接抓破地面的青石。 鲜血淋漓中,曾微颜的身影已经被提着脖子,一把抓出。 城楼上还有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高的那个李昇惊呼一声:“嚯,老前辈这一手老鹰抓小鸡,真是稳准狠,手到擒来。” 矮的哥哥李相则诧异不解,看了看场中,被抓住的曾微颜,“老鹰爪我倒是看到了,但没有抓到小鸡啊?” “这小孩儿还不小?”李昇视线下移。 李相顿时明了,吁了一长声:“去你的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呵呵猥琐着笑了个人仰马翻。 眼看曾微颜命悬一线,付现急忙冲过去。 楚消峰这位年轻人张狂大笑,挡住付现的前头,“今天我楚大爷也要手刃一绝顶高手!付门主,咱们公平一战吧!” 付现怒发冲冠,他是何人,整个江湖上能和他比的屈指可数,当然,是比年纪的。 如今跳出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竟然也敢说和他一对一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滚开!” 付现可不是巅峰时期,这一路被任刑二人追杀,已经是黔驴技穷,而在玉京城独面灵飞更是让他雪上加霜,伤了根本。 面对这小辈挑衅,也是一点不敢大意,又心忧曾微颜性命,两人竟然斗得你来我往。气得付现哇哇大叫。 “阁下可还有助我一臂之力的丹药?!我玉修罗必将感恩戴德,为你无偿灭人满门!”玉修罗急忙看着老者。 那老头跳下蛊尸的肩膀,摇了摇头,“曾微颜那小子,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废经脉,才有燃血丹给他,你体内如无根之水,我没有办法。” “那可否……”玉修罗刚想说话,想求对方帮忙。那老头立即就道,“我和你们祝城主有旧,这场架,我帮了。” “相臣,做你想做的事吧!” 已被蛊王寄生的魏相臣,一声非人的怒吼,魁梧身躯散发着浓烈煞气,直接冲向了鸠无义。 “杀!杀!杀!” 他的铜铃大眼中,锁定鸠无义的身体,两步就到了面前,无法匹敌的一拳攻下! 鸠无义癫狂,但他不傻,一张脸似笑非笑,直接抓着曾微颜的右臂伸出,往魏相臣那巨大的拳头挡去! 这蛊尸强是很强,但是,灵动不足,无法中途变招,只要这一拳下来,两人中间的曾微颜必然是被压成肉饼的惨烈结局! 鸠无义已经能够想象,那鲜血碎肉溅在脸上那美妙的场面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后背发凉,刚要转身,顿时瞪大双眼看到后边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一手刀捅在自己心脏上。 鸠无义眼神恐惧看着那个“人影”,突然疯狂大叫,声音中竟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同时响起,“不!哥哥,你不能这样!” 曾微颜抓住机会,挣脱那双铁爪,面前拳风肆虐,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过了魏相臣的庞大拳头。 拳头无法无天,轰碎一切,将突然发狂大叫的鸠无义,直接一拳灭杀在了原地,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一位顶尖高手,死! 第一四六章 镇异司武备一组 那边鸠无义一死,曾微颜身影已经消失,而蛊尸魏相臣毫无停滞,在一拳轰杀了鸠无义之后,又是如兽吼的声音传出,地面振动之间,朝着童彤那方的战圈而去。 任刑一看那魁梧的魏相臣,见猎心喜,舍弃了童彤,一跃而起,两颗流星锤轮转飞出,如同黑色磨盘,缠向了蛊尸的双脚。 而雪傲也后退半步,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凝香兰,“你在做什么?!” 凝香兰正与那位淡黄长裙的秦呓语对峙,刚才鸠无义突然发病,叫嚷着“哥哥”,别人或许不知其中原因,但雪傲宫主怎会不知。 她们折桂宫也是精通蛊惑人心之术,鸠无义刚才身后根本没人,明显是被秦呓语制造幻境,挑起了心魔。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表达对凝香兰的不满。 说完也没等后者回答,玉京城武功神异莫测,拖得越久越不利,得尽快解决这些门主,不然怕徒添变数。 只有凝香兰心里有苦自知,她虽然也修习折桂宫的武功,但是也仅仅在以自身真气蛊惑人心的阶段,面对秦呓语那莫测的手段,她根本看不懂。 就比如刚才鸠无义中招,秦呓语只是挥了挥淡黄的长裙,凝香兰以为对方有洁癖,正凝神等待对方出手,自己好见招拆招。 但是她高看自己了,自己连“招”都没有看到。 “你没有看到吗?”秦呓语柔声开口,她的声音柔和似水,让人听来心旷神怡。 凝香兰本不想说话,但是她忍不住想要得到答案,于是她不确定的求证道:“是风?” 秦呓语轻轻嗯了一声,“是风。拳风、清风、和我裙子荡出的风。” 凝香兰明白了,于此同时,她心里对秦呓语更加恐惧,也很敬佩。 “折桂宫的武功,做不到这一点。”她语气里有一点遗憾,因为折桂宫从古到今,没有人做到这般的近乎玄幻。 秦呓语摇头,“折桂宫武功做不到,不代表人做不到;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你做不到。” 玉箫轻轻落在纤细的手掌中,秦呓语伸出手,像是要把陪伴她的玉箫送给凝香兰一样,“这是我在玉京城从小学到的道理。” 以前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女,后来她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成为了一门之主。 在造梦功的境界上,一骑绝尘,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人。 “你能做到的。”秦呓语看着那个清冷的女子,眼神里有像是来自大姐姐的鼓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轻柔的话,看到她的眼神,凝香兰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就要去接过那根玉箫。 在不知不觉间,她耳中好像在没有听到其它的打斗声,只有对面的那个穿着淡黄长裙的女子。 “凝香兰!你着道了!”雪傲宫主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醒来!” 像是黑夜中,猛然抬头看到一轮硕大的月光,冰冷的光芒洒在头顶,让凝香兰浑身一个激灵。 周围的声音与四周的感知再次恢复,凝香兰心脏止不住的狂跳,急忙收回了踏出去的一只脚。 另一边,藏在魏相臣影子里的曾微颜,因为雪傲宫主分心,再次隐匿起来。 孙浩的胡须已经断了一半,立即痛心疾首的抱怨了一声:“雪傲宫主,仅仅差了一点,曾微颜必死无疑,你为何要分神啊!” 童老魔轻抿双唇,出手紧逼,孙浩有点招架不住,雪傲宫主立即上前帮忙,她出手间,如月光洒满山间,将暴躁的霸神功真气重新疏导,隐隐间有克制的意思。 任刑和魏相臣打得则是拳拳到肉,皮糙肉厚的他却又灵敏异常,根本不怕曾微颜的突然偷袭。 孙浩见久攻不下,立即高声道:“少宗主,你们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游离看戏的席天翊和徐旭刀对视一眼,席少宗轻声笑骂一句:“这老货,抢功的时候积极的很,现在啃不下来了,又逼着我们帮忙。” 徐旭刀试探的问道:“那我去吧?本来我就得罪了祝城主,也不怕再得罪一些。” “郑东来毕竟看着,咱们划水也别太明显。”席天翊嘱咐一句,“死两个门主应该还在祝城主的底线上,尽快取两个人头吧。我在这里看着言必行。” 徐旭刀沉默点头,然后化作惊雷冲进战圈。 啪啦! 童老魔与其双掌相对,顿时后退数步。 孙浩见徐旭刀,心情变得愉快了,“御外长老,咱们今天一起建功立业,取了这两位门主狗头!” 徐旭刀不发一言,看了看那边的任刑,然后双掌一拍地面,“雷霆万钧!” 噼里啪啦! 地面银蛇电舞,将四周照得惨白,只听一声连绵的惨叫传来,藏在影子里的曾微颜显出身形,浑身上下电蛇游走,痛不堪言。 童彤眉头一皱,后撤挡在了曾微颜身前,狂暴的真气这次是如青龙出袖,地面振动,她一双青锋剑眉立起,低喝一声:“起!” 轰隆隆! 地面上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手揉搓,几人站立不稳,青石板不断扬起碎裂,将三人逼退数丈之远。 “别管我,我不行了。”曾微颜停下痛苦的嚎叫,浑身虚弱,在冰冷的冬天却是满身大汗,脸色苍白如金纸。 童彤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怒意,她看着那边站起身的青衣汉子徐旭刀,“一对一,我杀你!” “别犯傻。”曾微颜怒骂一声,然后气息飞快衰弱,如风中的烛火。 “他还有救,带他回来!”葛有为在后方赶忙说道。 童彤看了眼对面三人,抱起曾微颜,一个后掠来到葛有为身边,放下他后,再次冲了上去。 葛有为张了张嘴,收回了想要拉住对方的手。 他是医生,看出童彤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对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曾微颜也是一样,刚才得知自己无法参战,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的玉修罗也是。 低头看着正抱着曾微颜哭的满脸泪水的玉修罗,葛有为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重新认识了玉京城的这帮魔教的魔头们。 杀! 童彤无所顾忌,肆无忌惮耗费浑身真气,尽管她身具两种功法,神部的震天霸神功和魔部的虚空生法。但是面对三位与她同一级别的高手,还是险象环生,基本上是再过百招就十死无生的局面。 在城楼的屋脊之上,范飒没有看其他人,他只看那边被号称连大宗师也破不开的战阵中的言必行,此刻对方的如滔天烈火的气机,已经被琉璃罩笼住。 无论是哪片争斗场,都有如火如荼的气焰,唯有那方的言必行五人,像是隔离出了这片世界。 “这就是域。”范飒又想起了那个宿敌。 在步坏真的身上,他也感受到了这种隔离天地,自成一域,我即天道的可怕感觉。 而武备一组的四人,组合起来的战阵,就是一种“域”。 “言必行,你要是出不来,那就算祝城主出关,玉京城也没了。” 名存实亡的没了。 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 言必行自从被刀枪剑棍围住之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么多年习武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无论他怎么出手,迎来的都会是致命的错误,越做越错! 因此他站到了现在,想要寻找战阵的破绽之处,以不变应万变,但是四位一组成员也没有动,双方僵持。 最让言必行感到一丝害怕的是,自己身处战阵,浑身精气神都有被一点点磨灭的势头,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不用打,自己就会立即崩溃,再无战力。 想到这里,言必行开口:“我要出去!” 他不再等待,身上拳意肆无忌惮的爆发,如江河决堤一般,他的一拳终于像是一轮烈日在炸开。 然而迎接这可怕一拳的,四位一组之人,脚步一错,身穿红麟软甲的九头身女子,曲腿弯腰,抗白龙银枪在肩膀之上,一声若有似无的娇喝,枪出如龙,一条金属质感的银龙,发出咆哮声,以点破面,冲破了烈日拳劲。 叮! 长枪与拳头相撞,发出了悦耳的枪鸣声,只见言必行的拳头将长枪压弯到了极限,然而女子面色不变,秀手扭动枪身,锵的一声,银枪猛然绷直,将言必行整个人弹了出去。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娇弱的身材,竟能把言必行弹飞。 而就在言必行未落地时,其余人不动则已,一动就如烈火燃山林,奔雷之势化作三道残影围上,原地的女子,收枪平放胸口,眼神微低中,又在酝酿绝杀的一击。 最先赶到之人,一个黝黑精壮的汉子,寸头短发,手持黑金玄铁棍,呲牙咧嘴中,扬棍砸下,言必行双臂挡在头顶,只觉得手上怪力传来,并且小臂上猛然疼痛。 这黑金玄铁棍,大有来头。 心想至此,言必行手上运起化劲,将玄铁棍粘在手臂上,双手翻转,扣住棍子。 右下边腰上,传来刺痛之感,那地面上的刀也出手了,蓝色的刀身如冰火烈焰,在空气中燃烧出一道蓝色弧线,那男子连人带刀,与言必行迅速擦身而过。 接触的刹那,火星四溅,二人凛冽双眼对视中,那蓝色刀身切过玄铁棍。原来是言必行直接拉下了头顶的玄铁棍,挡住了这一击。 那精壮汉子也因此靠近了言必行胸口,在用刀的人一措而过之后,他一拳穿过了玄铁棍的缝隙,直直捣在了言必行胸口空荡。 嘭! 言必行被击落地,若无其事站起身,拍了拍胸口的褶皱。 忽的他眉头一皱,转身一手抓住了一口黑剑,脚下后退中,右手手中已经滴下了鲜血。在黑色剑身上,鲜血更加刺眼的鲜红。 第一四七章 出关!! 风雪原上,玉京城中。 风雷宗宗主席梦思一身儒生装扮,双手拢在翠玉色的衣袍中,他长发及腰,发间以一块玉簪固定,如果忽略掉眼角不经意间暴露的皱纹,当得起陌上人如玉的美赞。 “老匹夫,这里。” 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席梦思微微皱眉转头,看看是哪一位,竟然喊自己老匹夫,自己这副模样,还被说是“匹夫”? 视线越过无人的街边,越过勾栏,看到了一条宽敞的河流。 在河中心,有一个隐藏在白雪下的亭子,此刻的亭子中,正有两个人在端坐着,他能清晰的看到热茶从茶杯里腾出的热气。 席梦思看到二人,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悦,但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来到河边,走上小舟,小舟无人掌控,却缓缓划过水面,往河中心的亭子而去。 渊渟亭。 席梦思心头不屑一笑,走下小舟,小舟在他离开后脚之后,又无声无息的原地后退,轻轻靠在了岸边。 席梦思踏步走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不留一个脚印,看似缓慢实则很快,来到了亭中。 对其中一人拱手施礼后,坦然自若坐在了一边的空位上。 “侯爷伤势好了?”席梦思面无表情的摆弄着茶壶,先是用茶水热了一下茶杯,将茶水倒出后,再斟满茶杯,双手放在小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腾腾而起的热气。 五冠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此时的君不让已经戴上了眼罩,对席梦思的明知故问仿佛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席梦思,“不知道席宗主亲自来此,是为了帮助朝廷剿灭魔教的么?” 席梦思礼貌的笑了笑,点头道:“不是,本宗听说玉京城渊渟亭雪景天下无双,特来看风景的。侯爷来次看来是为了复仇而来咯?” 五冠侯也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不是,我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被郑东来带来了玉京城,我是来照看她的。” “哦?你不是为了祝城主?”席梦思貌似很诧异。 君不让则看着对方,“那看来席宗主有想法?” “除掉玉京城,风雷宗可就是天下第一大势力了。”君不让像是提醒一样说道,“你说贵家公子,可知道你也来了玉京城吗?” 席梦思摇头不答,伸手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一切要看大宗师的意思。” 步坏真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白玉剑,双手背剑在身后,看着玉京内城,飞升殿方向。 席梦思与君不让也跟着转头看去。 “有意思的一刀。”席梦思若有所思,看了眼君不让,“你不去?” 君不让沉稳放下杯子,然后话都没说,只见原地身影唰的消失,平静的河面上只留几个涟漪波纹,一圈圈的扩散开来。 “未能和祝城主倾力一战,必将遗憾终身。”步坏真感叹着。 席梦思则目不转睛看着茶杯,茶杯里的茶水不断的起伏,或是激昂澎湃、或是平静如冬季的水面。 在另一边,言必行在握住那柄黑剑之后,黑剑的锋利是他也没有想到的,可怕的剑气先前波澜不惊,等在二者接触之时,言必行才察觉到这一剑中蕴含的可怕剑意。 他的双耳中,分不清是剑鸣声还是耳鸣声。 “镇异司一组剑奴,师从天下三剑之一剑圣胡樱。左护法可不要大意了!”场外的席天翊不知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大冬天的也打开折扇来扇了扇。 天下三剑:剑魔范飒、剑痴姜莱、剑圣胡樱。都是在剑道一道上称得上是一骑绝尘的剑道大家,被江湖中人誉为天下三剑!都是大宗师步坏真亲自夸赞的剑道高人。 席天翊开口的同时,蓝色长刀从右侧再次冲来,头顶,精壮男子棍奴呲牙咧嘴中,又是巨力一棍从天而降! 更有那边蓄势已久的枪奴吉莉,倏而睁开双眼,一枪刺出,枪未到,澎湃的枪意已至! 镇异司一组,刀枪棍剑四位,都是触碰到意的一流高手,单个拧出来或许比不上玉京城的门主,但是,四人合击,就连宗师也被困! 他们每个人都继承了天下中那些号称比肩二绝的高手的武道意志! 枪奴吉莉常年跟随五冠侯君不让学枪,剑奴跟随剑圣胡樱学剑,刀奴为郑东来大弟子,棍奴来自乾坤洞的当代传人。 四人合击战阵修习的更是极道皇朝最强的困龙阵,号称三十六种变化。面对宗师自然以困为主,而碰到言必行,困龙阵立即变化,为绞龙阵! 言必行立即面对生死危机。 但他也不是好易于的,天下二绝,宗师之下的无敌者,言必行遭遇危机后,立即蹲下,不再后退,手掌不松,竟是任由黑剑划过手掌心,轻轻一拉,右手血肉模糊间,一掌拍向剑奴的额头。 左手手臂握拳,硬撼头顶携山岳巨力而来的黑金玄铁棍! 当! 言必行脚下顿时碎石四溅开裂,剑奴仰头躲过必杀一掌,肩头被掌风擦中,瘦小的身子像是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席天翊见状运起身法,急忙接住了黑衣冷漠少女。 半空看着面对一刀一枪,已是竭力的言必行,转过头叹息一声:“拳绝饮恨!” 然而就在此时,石破天惊,半空碎月坠地,一个身影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冲进场中,腰间两口弯刀出鞘! 席天翊看到那身影微微颤动间,出现了三道一模一样的人影,悍然撞向了那如冰蓝火焰的刀奴方向! “好刀!”席天翊情不自禁惊呼赞叹! 言必行本有必死之意,此时形式突然变化,顿时有了向死而生的顿悟,低喝声中,再次一拳向着唯一一往无前的银龙枪而去。 这一拳,如山岳横行,可教江河断流! 枪奴吉莉面对这一拳,原本以为手中无物不破的一枪,根本抵不过对方的这可怕拳劲。 心有恐惧,手中的枪就迟疑了。 “废物。” 一声低骂出现在耳旁,然后她的身子撞到了一个温暖怀抱,对方手搭在了自己手上,面对着言必行的这一拳,来人不闪不避,依旧一枪而去,只是手中的枪开始转动。 轰! 一拳下,已经打到了几位门主的战斗场地,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沟壑,宛若被上古蛮牛犁地了一遍。 玉京城众人看准机会抽身而退,来到言必信身边,而其余人则汇聚起来,隐隐对峙。 言必行看着来人,气喘吁吁沉声开口:“君不让,你果然来了。” 君不让暗红色袍子无风扬动,说道:“该来的都来了。” 飞升殿震动,无数红色丝线喷涌而出,两个身影后掠飞落场中,也只是微微狼狈。 姜莱与窦雨失神看着飞升殿,一个娇弱身影,脚下万千红尘丝托起她,赤脚的辛苾果缓缓悬浮在武藏铜门的石台上。 君不让看着密密麻麻的丝线,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好一个玉京城,左右护法皆是人间绝世高手!” 郑东来离武藏铜门最近,看着终于暴露了全部实力的辛苾果,由衷的赞叹。同时他的心里,对玉京城更加忌惮。 太可怕了,天下间,除了最为神秘的东蓬莱不归岛,玉京城绝对称得上第一! “不如你们就此退走?相信城主出关后也会既往不咎的。”辛苾果看着郑东来。她知道,这一场战斗很悬,尽管她与言必行都是二绝,但是别忘了场中目前出现的,就有郑东来和君不让这等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而言必行受伤,自己的秘法也有很大缺陷,不能久战。 虽然很不想,但是目前来说,就此罢战才是最好的选择。相信郑东来也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两败俱伤,对极道皇朝来说也是极难接受的结果。 不过从大势来说,玉京城还是输了,来年开春,下个月,极道皇朝铁骑乘虚而入,玉京城还是守不住。 但是,辛苾果却看到了,镇异司武备统领,郑东来摇头,“不,这不是最后的结果。” “飞升殿神威殿魔临殿,果然此处风景独好。” 飘然若仙的书生出现在飞升殿的飞檐之上,居高临下,身影如天上苍鹰般渺小,尽管相隔很远,但声音还是清晰的传遍场中。 “父亲竟然来了!”席天翊大惊,惊讶过后隐藏在眼底的则是愤怒。 “玉京城倒下,下一个就会是风雷宗!父亲,你糊涂啊!”席天翊心头怒吼,握紧了拳头。 此刻,风雷宗宗主席梦思的到来,终于成为了玉京城众人心头那根最后的稻草。 言必行沉默片刻抬头,“玉京城,死战!” 原本有所倚仗的辛苾果,此刻也不禁悲从中来,悲绪收起,只剩下决然:“玉京城,死战!” 玉修罗、付现、秦呓语、童彤,挺直了腰背,看着对面的敌人,异口同声:“玉京城,死战!” 一刀惊艳出场的陆路热血澎湃,尽管他被一刀掏空了身体,但还是忍不住高喊着:“绝地刀圣,陆路前来参战!” 绝地刀圣,嗯,现场编的。 葛有为看了看两边,暗道:我这一条命都是祝城主救的,不如今天就还了他。 “死战?呵呵呵。” 郑东来失笑摇摇头,“玉京城今日覆灭,祝城主都阻止不了,我说的!” 掷地有声,他抬起脚步,状若无人的走向了武藏铜门,右手按在刀柄之上,蓄势而发。 “杀……无赦!” 锵! 长刀出鞘的瞬间,伴随着的是所有人真气洪流涌动,刹那形成的惊涛骇浪之声! 整个玉京城都清晰可闻。 然而在这澎湃、浑厚的声音之中,嘎吱一声,面前的门开了…… 万众瞩目的武藏铜门。 第一四八章 我无敌,你们随意 武藏铜门在郑东来眼皮子底下打开。 场景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他正举着长刀,一副想要用力劈开武藏铜门的派头。 郑东来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战的本应一触即发,现实却是大战一看就尬。 “emmm,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门内的年轻人暗暗低估一声,控制着武藏铜门关闭。 “咦不对啊,这里就是出口啊。”祝驳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外面刚才一看好多人,好像在打架,不会是极道皇朝来打老巢了吧。不行,我不能暴露。”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祝驳心头微动,打开了直播。 “各位观众老爷,你们帅气逼人的主播又回来啦!” 不理会面前一两条弹幕,此刻祝驳长话短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在各位观众面前撞隔壁。 因为他现在很穷,闭关这么久,几十发元气泡现在已经通通清零了。 “极道皇朝已经堵上门来,想要看主播大发神威的,请礼物走一波!” 毕竟闭关这么久,人气有点下降,此时只有零星的几条弹幕飘过。 祝驳不以为意,这只是赛前预热。 不再关注弹幕,祝驳整理一下仪容仪表,长袍脖子上的银白色丝巾,开始像是有生命一样的游动起来,眨眼间,在他的脸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银色面罩,已经遮住了他的五官,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神部秘法:千机! 摸了摸左边腰间的长刀赤狱、右边腰间的寒鸦惊雀,没问题。大佬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再次启动机关,武藏铜门打开。 “终于出来了啊。” 祝驳双眼微眯,抬头看了看天上,这一看,看到了一双紧俏的大白腿,还有……裙底风光。 “这……哪位仙子站在我头顶呢!”祝驳急忙低头,这才看向了了四周广场。 再次登场,总算没有卡在尴尬的时刻。 周围那些震惊的注目礼,让祝驳心情大好。 微微扫视一圈,好家伙,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挤在了一起,又看到远处的言必行等人,“魔道大佬”祝驳微微皱起眉头,“左护法,刚才本座隐约听到杀无赦三字,请给本座一个交代。” 头顶上的红尘线消失,祝驳一看,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赤脚落在身边,“城主,你终于出关了!” 小萝莉你是谁? 祝驳有点懵,但看到对方所使用的功法,再微微一琢磨,卧槽,抠脚老汉王神机,你他妈竟然本体是一个小萝莉!? “我既然出关了,谁又能在本座面前提杀无赦三个字?” 祝驳忍住差点破功的演技,转移话题。 这一眼,忽然就感知到了飞升殿屋顶上,那气息最为浑厚的一人。 “下来!”祝驳低声一喝。 这一声低喝在众人耳中没觉得什么,但是屋顶上,风雷宗席梦思的脑海之中,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如同是天神临世般的敕令在嗡嗡炸响! 情不自禁的一个晃神,再次恢复知觉之时,自己竟然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君不让的身边! 席梦思心头悸动,如同洪水般的恐惧萦绕在心头。 “诸位!祝魔头不过闭关两月,能消化多少内功?提前出关的他,定然是武功全废,他在虚张声势!” 郑东来高声说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联手剿灭玉京城,还要等待到何时!” “不错!我看这黄口小儿就是想要惊走我等,不能中他的计!”窦雨阴森一笑,自己却悄然后退。 姜莱咧起漏风的门牙,一把将厚重青铜剑匣拍在地面上,“老夫先来试试他的斤两!” 辛苾果担忧的看了一眼祝驳,随后迈出一步,“老家伙,刚才你藏着掖着,早就看出你没有用全力,你姑奶奶愿和你再做一场!” 就在此时,祝驳拉住了她的手臂,温和道:“莫要抢我撞壁,你退下。” 辛苾果懵懵的看着这个神秘的祝城主,您老说的,我咋听不懂呢。 祝驳可不管这个爱好奇葩的小萝莉,说完就走出几步,站到了前头。 “老头子,我们见过。”祝驳声音温和,像是彬彬有礼的后生。 “没错,观海镇中,玉京商会。”姜莱一掌推开剑匣封口,掌劲如狂风,吹动了对面祝驳的长发。 嘶! 姜莱伸手抽出一柄长剑,刺目耀眼的剑光,如烈日骄阳,不可直视。 祝驳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场中的“敌人”,这些哪里是人呀,活脱脱的都是一面面墙壁啊。 我,祝驳,优点长得帅,爱好:撞壁! “你是用剑的,那我也用剑杀你。”祝驳伸出左手,握住右边腰上的寒鸦惊雀。 “狂妄!”在场所有玉京城之外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祝驳的话,情不自禁心里这样评价。 可是姜莱除外,他凝神说道:“那一日烟庭湖上,惊见城主一剑隔世,早想领教。” 祝驳摇头不答,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又把右手放在了左边腰间,长刀赤狱之上。 “我们也见过,北蒙城劫杀中,有你。” 祝驳的目光转向了郑东来。 “什么?!城主他不会是想……”玉修罗看到了祝驳的目光,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同时应战姜莱与郑东来,一刀一剑两位大家!”言必行沉声开口,不由自主的捏起了拳头。 他暗恨自己,自己太弱,无法在这样的时刻,替城主分忧。 言必行的话,肯定了众人内心的猜测,心里更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不愧是我认识的祝城主,足够狂。”范飒愣神之后,抚掌笑赞。 然后不等郑东来确定自己也同时被挑战了,那边的祝驳双手交叉,“你们两位,一起接我一刀一剑如何?是生是死,皆是尔等命数!” “狂妄!”郑东来终于回过神来,眉头倒竖,低声压制内心的愤怒,“祝城主我承认你内力天下无双,但是在我们面前,也不过一小辈,就算祝仙黎在世,在我霸刀与剑痴姜莱面前,也不敢妄言一刀一剑,就能将我二人重创!” 祝驳不以为意,语气自然,“这里要纠正一下,不是重创,是生死由命!” 话音落,刀剑出鞘,寒鸦惊雀、长刀赤狱。 一者如冰寒世界,一者如烈焰地狱,一蓝一红的光芒照耀玉京城,这不可直视的光芒之下,姜莱手中的剑也同时爆发出耀眼剑气,郑东来更是一刀劈出,天地共振! 范飒站在远处,依旧眼神死死盯着那边的最为中心之处,仿佛看到了一片世界的开辟。 这不是光芒,而是刀罡剑气!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之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仿佛从来就在这里。 “这是域。”手里拿着白玉剑,背手在身后的男子开口,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刺目耀眼的光芒消散了,众人终于看到,那位祝城主双手放在左右腰间,刀剑出鞘一半。 但是,有可怕的气机疯狂涌动,对面直面一刀一剑的两个不世高手,郑东来已经双手持刀,竖挡在身前,抵挡着来自于可怕的刀罡,凝成的一块又一块红色碎片。 如同顶在狂风暴雨之中,最前头的那人。 而姜莱手中的剑已然碎裂,变得黯淡无光,他身上衣服碎裂,露出一身腱子肉,浑身没有一点赘肉。 一声怒吼中,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身旁青铜剑匣之上。 祝驳眉头一皱,因为,他听到了剑鸣声,不同于寒鸦惊雀的剑鸣。 “那是!”席天翊见状,凝眼看向青铜剑匣。 “是剑侠派的秘法。”席梦思沉声开口,“剑侠派不传之秘,秘法:御剑。” 话音落,剑匣碎裂,一口又一口形状各异的剑器从姜莱身边飞出,那不像是剑,更像是一团形态各异的剑气! “养剑一甲子,剑气满青铜。一朝破匣去,可摘仙人头!” 姜莱长啸一声,身边九道几乎是有形无质的剑气,已经超脱世间的九把剑,疯狂释放着一甲子以来的锋芒。 咻咻咻! “城主当心!”言必行心头狂跳,从这九道剑气中,就连他隔着一段距离,也感受到了必死的杀机,更不要说那直面剑气的祝驳了。 这九剑下,换成所有大宗师来,也不敢直面锋芒! 祝驳轻笑一声:“有趣,不过还好我稳健了一手……” “这个天下,我祝驳已经成为无敌啦!” 锵! 刀剑出鞘,祝驳左手剑、右手刀,双双插在地面,身上神意与内力疯狂涌动。 没错,在武藏铜门中闭关,他不仅是用完了所有元气泡,将仙魔神录一举突破到了第三层顶峰,外仙内魔的层次,更是将触碰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外圣内魔的阶段! 然后他就发现,三部武法二十七绝技,特么的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所有功法,他都是学一遍就会了! 以此为基,他的剑道与刀道,几乎同时迈入了新的天地,一个在魔仙堡所有前辈眼中,都是传说的境地! 祝驳称之为:域境! 域境之中,有我无敌。 “刀剑神域,开!” 哗啦! 郑东来与姜莱,眼中的世界通通消失不见,飞升殿,其他人,都被满眼的刀剑所覆盖。 像是来到了沧海世界,满天上下,刀剑飞舞,天地都是由刀罡剑气组成! 一轮巨大的血月牙,眼前看到的是玉树冰晶,耳边听到的是海啸声,寒冰巨浪在祝驳身后,给人一股下一瞬间就会铺天盖地涌来的可怕感觉。 九道剑气停滞在了祝驳身前,剑气神光暗淡无光。 祝驳站起身,刀剑相错,交叉插在冰面上。 那年轻人看不见面目,衣襟猎猎做响。 “我无敌,你们随意。” 祝驳开口,这不是对郑东来和姜莱说的,而是对刀剑神域之外的所有人说的。 第一四九章 剑侠派的剑 “每个人都有机会,看不惯我的,想要覆灭玉京城的。本城主都给大家一个机会,请打死我!”祝驳背负双手,目光中张狂嚣张,看向场中所有人。 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笑了,连君不让以及席梦思都沉下了脸色,面上只有凝重。 更不用说,身在刀剑神域中的二人,此刻,两人已经眉毛上挂着白霜,刀罡剑气摧残着他们的身体与武道神意,简直如坠落在烈焰以及冰域中,难受至极。 哇的一声,姜莱年事已高,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下去。 “四杀助我!”郑东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双腿已经陷入地面,体魄上不时有皮肤炸开,惨不忍睹。 他一声怒吼之后,刚才被陆路阴差阳错破了困龙阵的武备一组再次列阵,往武藏铜门处聚集而去。 言必行赶紧去往了辛苾果旁边,就要一起阻拦。 这困龙阵实在太过不凡,大宗师也能被困住,而今群敌环伺,如果祝驳真被困住了一时半会儿,到时候才真的必死无疑了。 “你们做什么?退下!” 然而祝驳的声音忽然响起,言语中竟然有一丝怒意,吓得两护法立即停下了动手的念头。 “让他们过来,我说自己天下无敌,你们当我开玩笑吗?” 开什么玩笑,我今天就是要检验自己的闭关成果,同时在大陆立威的。当然,直播间的礼物、撞壁什么的,才不是关键。 在言必行两人犹豫的同时,四位身负不同兵器的武备一组已经踏入了祝驳身边。 而且,在困龙阵成型的一刹那,只听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巨大的惊雷声响,整个玉京城仿佛瞬间一抖。 四道兵器,如最后一把火焰,整个如同静止的刀剑神域,瞬间像是沸水一样,猛烈炸开! 只听祝驳一声闷哼,紧接着,身后的冰川巨浪嘭的一声碎裂开来,碎开的不是冰碴,而是一道又一道的剑气! 刀罡如暴风肆虐,剑气如冰雨铺面。 这片刀剑神域经历着天崩地裂的可怕场面。 四人惨叫声中,身影抛飞开来,刀罡剑气肆意横行,在整个广场中一掠而过,广场中的石砖纷纷裂开,所有人如同面对着一阵吹动着剑气的狂风,身上的衣衫都被划出剑痕。 轰! 远处稍微低一些的魔临殿,一个飞檐直接倒塌下来,一剑划过之处,切面光滑如镜面。 嗡嗡两声,寒鸦惊雀、长刀赤狱纷纷被巨力弹开,飞溅插在左右远方的石壁之上。 “破开了!一起出手,最强一击!” 那边的君不让情不自禁,忍不住握紧了手,然后松开。 郑东来怒目圆睁,衣袍已经碎裂得只遮住关键部位了,他双手握刀,踏出一步,蓄力着的惊天一刀,毫不犹豫、一刀斩出! 天光在变成像是不见了视野,极致的强光在这一刀之下,夺走了所有人的视觉! 这一刀的可怕、这一刀的锋锐,足矣劈开万潮浪。 姜莱的出手则不显山不露水,他只是长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经久不衰。 白雾蒸腾,光华流转。 如一道白色的长龙隐藏在郑东来那极致的霸刀之下,其中神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是一位惊世剑客,发出了在这世上的最强一击。 “心胸养剑,剑气无尽,人气绝。” 席梦思看到了这一剑,长叹一声。眼神中也有对这一剑的惊艳与赞赏。 就算是换作他面对比神仙般的一剑,也只有逃亡的下场,而且恐怕也会深受重创。 “这一剑有意思。”城楼顶的范飒挑了挑眉头,感觉到那股锋锐之气,已经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为无坚不摧的剑气了。 倒持白玉剑的步坏真眼神里充满着悲伤,不加掩饰的伤痛,“任侠天地间,剑出屠鬼神。我年轻时曾经求剑剑侠派,没有得到此剑真传,引为一生憾事,却没想到在今日见到了这惊天一剑。可惜,可惜啊。” 范飒也完全没有想到步坏真对这一剑竟然这么执着,诧异的问道:“能破域?” “有何不可?”步坏真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范飒,“太依赖于境界,太相信域,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话的关头,那边祝驳已经回过气来,先是看到迎头的一刀,立即双手张开,凌虚一抓,远方石壁上的一刀一剑,瞬间呼啸着落在他的手中。 祝驳蹲身弯腰,右手赤狱在前,寒鸦惊雀背藏在后,以奇怪的起手式迎战。 刀剑齐鸣,碎月无痕! 唰! 祝驳身随剑走,一轮碎月凭空出现在广场之中,在茫茫白光之中,一道血色月牙如虹桥,撞向了惊艳至极的刀光。 郑东来惊骇的眼神中,手上的刀碎了。 剑如寒星,点破虚空。 两个身影直接被打飞出去,郑东来倒地后挣扎着站起身来,胸口一道血淋淋的刀口,狂涌着鲜血。 但是,他在狂笑。 “哈哈哈,你输了,玉京城今日必灭!” 祝驳差点就给人问号脸了,打不赢还傻了? 然而身后,传来了辛苾果那清脆慌张的声音,像是发现了天塌地陷一般,“城主,你的胸口!” 祝驳感觉到胸口有点冷,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胸口处,一道双指宽的剑痕处,有白雾不断的往身体里钻,看白雾尾巴,竟是延绵有数丈。 “中了姜莱老前辈这一剑,你必死无疑!”郑东来大笑,然后忽然悲痛大哭,“姜莱老前辈侠肝义胆,凝生命之剑,能铲除一位魔头,让天下百姓,免于生灵涂炭,实为我辈楷模!” 祝驳踉跄后退,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面罩后的脸色将是何等的苍白。 这一剑是姜莱凝浑身精气神的一剑,不杀敌,誓不休! “城……城主。”言必行虎目含泪,一声怒吼,咆哮道,“郑东来,我要你极道皇朝永无宁日!” “终于结束了吗?玉京城几千年基业,就崩于今朝。”付现强忍着伤痛,但是,旁边的曾微颜已经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了过去。 童彤捏起双手,冷峻的脸上,挂满寒霜,极为罕见的连着说出了四个字,“不死不退。” 玉京城玉修罗、秦呓语二人也露出了绝望之色。 祝驳一死,言必行、辛苾果有君不让和席梦思或许可以逃走,但其余人必死无疑,玉京城也必然崩塌。 “你要出手吗?玉京城将有一线生机。”步坏真微笑看着旁边的范飒。 后者眼神闪烁着,“你在旁边,生机已经被掐灭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以为你不会像百年前的其他宗师一样,对玉京城抱有敌意,准确的来说,至祝城主上任以来是这样。” “我对玉京城确实没有敌意,因为不会有威胁,所以我觉得这个势力可有可无,可以覆灭可以兴盛。”步坏真沉沉说道,“我只是对每一任快超脱的堡主有敌意,因为他们时刻都在想着覆灭大统一的王朝。” “在祝城主身上,我至今没有看到这个危险的想法。所以他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当然,那个传说……” 说到这里,步坏真停下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题一转,继续对表明自己的态度,“如今看来这个危险的想法是永远不会出现了。” “你觉得祝城主必死无疑?”范飒面无表情的问道。 步坏真潇洒的伸出手指了指下方,“显而易见。” 范飒点点头,看着那边的白衣祝驳,然后渐渐的,这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 范飒是诧异,而步坏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发现,那道汇聚姜莱精气神的剑气渐渐变短了,而祝驳身上的气息没有变弱,反而是更加的强大! “这怎么回事!?” 郑东来也发现了这一可怕的现象,怪叫一声喷出鲜血,然后倏而看向那边的两人,“五冠侯、席宗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君不让毫不犹豫,伸手一抓,吉莉的银龙枪落在掌中,刹那爆发出锋锐之气,像是烈日的万丈金光! 席梦思微微犹豫,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已然变得隐忍,致使武功到达了一个瓶颈。 今天就是他冲破瓶颈的机会,但是,也是将风雷宗推向一个未知命运的交叉路口!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看了眼那个好儿子,他正摇着头,无声的说些什么。 席梦思忽然欣慰一笑,一脚踏出,无云起风雷! “我有一个好儿子,所以今天,我要做个直起脊背的父亲!” 两位绝世高手的攻击,任谁也不能忽视,言必行冷哼一声,“想动城主,先杀了我!” 席梦思温和一笑,这一笑能迷倒万千女子,“如你所愿!” 掌中风雷转过方向,朝着言必行而去。 第一五零章 第二种域! 然而就在两人的拳掌即将交击的瞬间,一道极其强悍的真气像是夜幕一般展开,将席梦思生生拽进了夜幕之中,把言必行直接推开。 “城主?!”言必行大惊的同时,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本就在困龙阵中受了伤,比起养精蓄锐的席梦思来说,已经是弱了一筹,如果强行阻拦,硬碰硬,自己必然逃不过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祝驳呢,在言必行眼中,祝城主伤得更重,竟然还要一心保护他。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这一辈子,自己这条命,就是祝驳的了! 席梦思稍微有一点发懵之后,然后又心头嗤笑一声,“自身难保,还想以一敌二?” 君不让的一枪已经到来,在接近祝驳胸口的一刹那,所有异象骤然消失,只留枪尖一点,但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却惊天动地,让席梦思都眼皮狂跳。 唰! 正愣在当场的祝驳忽然一声轻笑,脚尖一点,身形已经绕了一圈,飘然向后飘去。 “千机!” 辛苾果的身边,千机匣突然打开,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是一道血色的长河,哗啦啦流动,朝着面前紧跟着的枪尖撞去。 “这是神部秘术千机!”言必行的脸上变得精彩了,他转头看着辛苾果,后者也一脸不可思议,“城主果然已经完全掌握圣篇功法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简直不可思议!” 君不让眼神一凝,但是他的枪没有一点迟疑,依旧离祝驳的胸口,不足一尺的距离! 漫天的红河在枪尖处碎裂,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消失的毫无痕迹。 祝驳滑行的步伐突然停下,扬起衣角飘飞。 君不让一只眼睛中,露出了森寒杀机,就像是他手中的银龙枪,所有的恐怖威力,都凝成了最为极致的一点。 但是他枪尖的一点,能洞穿群山万岭! 大宗师之下的绝世高手,每一个人都是将某一攻击凝练到极致的人物。 如郑东来的惊艳一刀、姜莱的毕生一剑,现在还有君不让这可怕的一枪。 隔着咫尺,这一枪就能在祝驳胸口扎出一个窟窿。 但是这咫尺在祝驳停下后,依旧还是咫尺。 因为君不让停下了。 在他的脚下,影子之中,伸出了两个黑色的手臂,抓住了他的双腿! “那是什么?影化他身功?还能这样用?”孙浩瞪大了铜铃一样的大眼。 席天翊眼中充满佩服之色,“这又是一种秘术!” 辛苾果眼中光芒闪烁,与言必行对视一眼,“承影!” 祝驳停下后,左手身后的剑,一剑刺出,说出了让君不让最为恐惧的一句话,“一剑隔世!” 他一只眼睛就是在这一剑下丢的,此刻再次听到剑名,整个人心神像是瞬间回到了北蒙城的城楼上,面对这一剑时那般无力的心境! “糟糕!”郑东来暗道不好,练枪之人,心不坚、有迟疑,如何能一往无前,破尽万物? 剑如寒星,一剑已经朝着君不让眉心而去,这一剑落下,君不让必死无疑。 郑东来浑身冰寒,五冠侯最重要的不是在这种单打独斗的战斗中,而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才能发挥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可怕力量,如果折损在此,将会是极道皇朝最大的灾难,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陷入战争不断的境地。 席天翊瞬间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手,口中喃喃,“不要出手不要出手。” 然而就在此时,雷声炸响,一个人影舍弃了祝驳的剑,一掌朝着祝驳的胸口印来,那如玉的手掌中雷霆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人会想看到这一掌拍在人的身上,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场面。 祝驳眉头一挑,顿时知道了席梦思的打算,无奈之下,寒鸦惊雀一转,横斩一剑,剑气如江海浪潮,与掌中雷霆相撞。 一声巨响,祝驳双手发麻,长剑在手中竟然差点无法握住,整个人直接被一掌狂暴的雷霆之力震飞出去。 “这不是伤你的一剑,只是仙魔神录中记载的剑法。”席梦思对着君不让提醒一句,然后微微蹲下身体。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乌云满布,遮蔽了日光,限制了秘法:承影的施展,这样他的速度将是所有人中最快的! 咔嚓! 一道雷声突然在祝驳身后响起,他心头一惊,“这世界的高端战力,太玄幻了啊!”他不止是一次这样感叹了,但是他还是想说,这不科学! 紧接着又是八道雷声在四周响起,落在地面上,笼罩在雷光之中的,都是席梦思的身影。 “八方雷动!” 八人口中长啸,朝着中间的祝驳瞬间围杀而至! 祝驳一抬头,头顶君不让手提长枪,一枪直刺而下,枪未至,可怕的枪意已经透出,祝驳眉心刺痛,脚下的石砖千疮百孔。 祝驳再次陷入了可怕的生死危机。 他双手一刀一剑,再次故技重施,“刀剑神域!” 哗啦! 刀剑齐鸣之中,领域再次展开,众人看到三人的身影,被无形的空间笼罩,变得扭曲模糊,寒鸦惊雀飞掠在领域之中,剑气刀罡如洪水乍泄。 “破!” 君不让的枪尖,一点刺目亮光从开始的针尖大小,猛然绽放出烈日的光团,然后整个炸开。 一刀一剑顿时呜咽一声,被镇落在地面。 而君不让也不好受,身上左右出现两道鲜血直流的豁口,闷哼一声倒飞而去。 “席宗主!” 八方雷动已至近前,天空中雷蛇电舞,狂风骤然出现,卷动着云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漏斗,雷电在乌云中像是一条条的生物时隐时现! 地面八道雷霆,天空风雷齐动! 这可怕的场面,煌煌天威,正是风雷宗最强绝学,天风雷罡! 祝驳抬头看着天空,像是承受了极大的重量,脚下四周三丈地面,直接塌陷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很强。”范飒眉宇之间凝重无比,二绝之中,如果言必行不是遇到了困龙阵,也同样有此滔天能量,可以和席梦思一较高下,是生是死得打过后才知道。 就算是他面对现在的席梦思,也说不准谁生谁死。 步坏真点了点头,“很不错,与宗师一线之隔。” 然后他看到了祝驳手中已经没有刀剑,领域已经不能再现之前的神威,不禁道:“或许祝城主就要重伤了。” “但是玉京城也不会覆灭了不是么?”范飒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因为郑东来、君不让都被祝驳重伤了,姜莱已死,四位绝世高手,如今只剩下一位席梦思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别忘了玉京城两位护法,按辛苾果先前展现的实力,绝对可以和二绝交手。 所以,极道皇朝的这次天下伐魔,注定是败局一场。 “你是忘了漠北的那三万大军?”步坏真失笑摇摇头,继续看祝驳将如何应对。 然后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第一次,不可思议的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范飒心里震惊于步坏真的失态,立即转头看去。 只见那边天威浩荡中的祝驳,像是狂风中的一根野草,随时可能折断一般。 但是在他的身边,一层清光缓缓铺满全身,柔和的光芒像是潺潺流水。 但是就是这一层看起来毫无防御力的薄纱轻纱,挡住了八方雷动! 雷蛇在他身边自由游走,像是遇到了同类,天空乌云压顶,被祝驳挥手扬袖之间,云层随广袖飞扬,围绕身边。 电蛇像是闪动的群星,称托出中间那人的举世无双。 席梦思化作八道雷电的身影被莫名的气息影响显出了身形,祝驳掌动风云汇聚,电闪雷鸣中,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缓慢朝着前者拍去。 席梦思大惊失色,只觉得自己的力量百不存一,竟然还在疯狂朝着祝驳那一掌汇聚而去。 他吓得肝胆欲裂,竟是一点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转身就逃! 现在他太羡慕君不让了,可以不用面对这惊世的一掌。 轰隆! 雷光四溅,云雾飞散。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场中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怎么回事?” 如同神迹出现在眼前,范飒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席梦思可怕的攻击,为什么到头来为祝驳所用?! “这是域,又是一种域!”步坏真震惊异常,“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域?!” 那边,祝驳毫发无损,一步步朝席梦思等人走去,“好了,碍手碍脚的清理完了,大家想要杀我的,还有机会。” 第一五一章 戛然而止 说话之间,祝驳不管重伤的郑东来等人,直接朝着那边看戏的众人而去。 四大派的年轻人以及长老宫主们吓得浑身胆寒。 “一起上!不拼命,今天谁也走不了!”孙浩怒喝,身上冒起赤红的真气,腹中夔牛一吼,第一个冲了过去。 其它人,雪傲宫主、徐旭刀、任刑等人纷纷大喝出手,这些可都是和玉京城门主一样的高手,此时四人联手,大宗师也要退避三尺,还有其他年轻一辈的高手,此刻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看着祝驳携一刀一剑而来。 右手赤狱在前,寒鸦惊雀背在身后,像是一道白色的残影,与这些高手直接碰撞。 “刀剑神域!” 领域再现,不是之前的不可捉摸的未知领域,而是极其具有攻击力的刀剑神域。 众人就看到,残影瞬间分化,一道道白色模糊的人影,或是带着刀、或是握着剑,笔直朝着众人而来。 言必行二人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看到祝驳的这一招,还是由衷的佩服。 “仙部秘法:飞仙。”言必行苦涩的问道,“你说城主在这两个多月的闭关中,究竟还抽空学了多少的武法?三篇秘法:千机、承影、飞仙都展现了,还有寒星剑、瀑流刀……人真的可以妖孽到这种地步?” 辛苾果也是满眼不可思议,她知道的更多,更是知道这个神秘的“祝城主”,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祝驳,但是对方却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直接成为了真正的玉京城主! 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如今的祝驳最有可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辛苾果有理由怀疑三大宗师,单打独斗,应该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没有真正的生死之斗,那个层次的高手之间,胜负能分,但生死却不一定是有明确的武功高者生。 祝驳身化飞仙残影,在领域之中如鱼得水,快剑如星雨坠落,赤刀似烈焰呼啸。 闷哼声中,所有人身负重创。 孙浩皮操肉厚,挨最毒的打,打着打着火气上来了,硬抗一剑,穿过了肩胛骨,竟然逼近了祝驳的身前。 前者咧嘴一笑,“魔头,给我死来!” 爆裂气息的一拳就朝着祝驳的眉心轰来,还没等他嘴角的狞笑扩大,祝驳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伸手就捏住了对方沙包大的拳头。 祝驳一动,飞仙残影消失不见,众人终于来得及回气。 祝驳皱眉看着莽汉孙浩,突然记起,在蜀都城,也是这个人,当时还和玉修罗有一番对质。 玉修罗杀了他的弟子,而且杀了他弟子的好几个家人,原因嘛,便是这名门正派里的那些龌龊事。此人包庇纵容,而且认为他的弟子一点没错。 三观不正,病入膏肓。 正在祝驳有点走神的时候,一只洁白的手掌,散发着阴森恐怖的冰冷寒气,突然洞穿了孙浩的胸膛,又径直朝着祝驳的胸膛刺来! 祝驳反应不慢,但是确实被这一手打的措手不及,情急之间,左手倒持的长剑挡在胸口,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祝驳眉头一皱,身形滑行后退。 很奇怪,这只手很奇怪。 刚才自己虽然被打得措手不及,但是还是运气抵挡了,怪就怪在,这一掌打在寒鸦惊雀后,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有一丝,凭空消散了! 事出反常,所以祝驳退了。 “城主,当心窦雨的天阴大慈手。”辛苾果在后方提醒。 “天阴大慈手?”祝驳没有听过这门武功,但是他大致上是知道了这门武功的妙处。 在孙浩尸体倒下之后,一个阴柔的高帽男子做出奇怪的起手式,有黑色的冰寒真气,像是一条条黑雾,从对方手上飞出,不多时已经一团一团,将周围的人围住。 祝驳可以感受到,体内的真气以细水长流的速度,不断被磨灭着。 窦雨沉着脸色,刚才的偷袭没有得手,反而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名队友,实在是偷鸡不成。 “雪傲宫主,还有什么必杀的手段尽快使出来,我来拖住他!” “拖得住吗?”祝驳轻笑一声,“既然能磨灭真气攻击,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磨多少!” 随后,他第一次,真正的,全面的,把所有真气全部调动! 只听见轰的一声海啸浪潮声突然从祝驳体内传来,众人面前看到,祝驳浑身,浑厚真气疯狂涌动,乌黑的真气扭曲了空间,在真气之中,清光再现。 咔嚓,窦雨一声闷哼,脚下瞬间下陷到了地面中,双臂上像是承受了可怕的压力,不断颤抖当中。 面对如此可怕、如天崩地裂的可怕真气,所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城主果然达到了仙魔神录第三层!”言必行忍不住差点放声大叫。 辛苾果则看着那一层清光,心里振动,嘴上喃喃低语:“恐怕不止是外仙内魔,应该还有外圣内魔!” 这一场,可怕真气像滔天气焰,祝驳站在场中,头发飞舞、衣袍翻飞,如同降临。 那些年轻一辈的人,最先受不住,楚消峰、凝香兰、相声兄弟、周穹,直接趴在了地面,感觉像是呆在了深潭湖底,连呼吸都极度的困难。 就在这些人都快全军覆没的阶段,有一剑西来,白玉寒光,刺破天光。 祝驳心生警兆,真气刹那回缩体内,寒鸦惊雀、长刀赤狱落入手中,倒插入地! 刀剑神域扩张,这白玉一剑刺入领域之中,剑和人像是融为一体,他没有可怕的剑气在四溢,只有一柄剑。 但是他的剑一往无前,并且祝驳相信,当面对的是山,这一剑能开山;面对的是海,这一剑能平海;面对的是领域,这一剑依然能劈开天地。 这是一种面对这这一剑时,祝驳能清楚感觉到的。 坠入领域的一剑越来越慢,这一剑最后停在了祝驳的身前,眉心之处。 领域摇摇欲破。 来人一拧剑身,没有传来惊天的剑鸣,但是可怕的声音在祝驳耳边炸响,他瞳孔一缩。 在剑转动的瞬间,刀剑神域再次被破开了! 一剑朝祝驳的眉心刺来,祝驳感受到了可怕的杀意。 身后的言必行等人惊呼。 祝驳不慌不忙,一掌拍出,掌中清光如雾蒙蒙的星光。 就是这么普通的一掌,迎向了看起来普通的一剑。 步坏真眉毛一凝,停下脚步,骤然收剑,笔直挺立,与祝驳面对面站立。 收剑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压在心里的那一道无形的剑,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大的反差,所有看到这一剑的人,一声闷哼,脸色苍白了下去。 祝驳也自然而然收回了手,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步坏真,“怎么停了?” “你我若交手,玉京城保不住。”步坏真很认真的回答。 祝驳以为对方是在威胁他,呵呵,不好意思,我祝某人最不怕威胁。 “你我若交手,这些人也别想活着回极道皇朝。” 郑东来等人当然敢怒不敢言,因为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 这次带来的高手,折损太严重了,但玉京城还有左右护法。 “别忘了,漠北以南,还有三万大军。”步坏真目光似长剑。 言必行也紧张起来,他听出了步坏真的言外之意。如果这些高手死在了这里,那么,玉京城接下来就会迎来三万大军的直接虎扑! 祝驳不知道有三万大军的事情,转头看了眼言必行二人,然后得到了肯定得答案。 然后他不着痕迹的说道,“你当如何?” “让他们走,三万大军就会后撤。”顿了顿,步坏真继续道,“给你一个月时间,处理后事,一个月后,通天崖上,决战之期。” 祝驳自动无视后面的一句决战邀请,“他们活着走,三万大军撤离?那以后极道皇朝岂不是把我们玉京城当成下副本?没事儿就来打我们?” 步坏真略微思考后,觉得祝驳说得有道理,就看了眼那边止血完毕,脸色苍白的郑东来。 “打坏东西,杀了玉京城这么多弟子,你们给赔偿吧。”祝驳轻笑一声,转身往言必行那边走去,“右护法,你和他们商议赔偿事宜。” 辛苾果躬身称是。 步坏真在身后高声道:“一月之后,通天崖!” 祝驳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武藏铜门打开,重新进入。 …… 这场天下伐魔至此,结束。 天下大惊于极道皇朝隐藏着这么多绝世高手之外,更对那位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祝城主忌讳莫深。 有传言,祝城主已经天下第一了。 同时也得知了通天崖,将会有争夺天下第一的一场大战,将在一月之后开始! 第一五二章 新建八门 三万大军退了,祝驳也从武藏铜门走出,正式的结束了这次闭关。 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玉京城城主,凭绝世神功,肃清内患、抵御外敌,赢得了所有人的承认。 神威殿,这里比飞升殿小了些,但是也是相对而言,大跨度的石梁石柱,上方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大殿上方有石椅,椅子头顶开了天窗,左右两边放着两张蒲团。走九步台阶下到大殿,中央有活水矩形的水景,两边摆放着四个石椅。 第一次的议事就在此处,神威殿其实不是议事专用,而是处理事情用的办公楼,相当于是书房。但是,飞升殿断了几根柱子,殿前广场更是稀碎,现在还在派人维修。 魔临殿则被殃及池鱼,整个飞檐都被切下了一个,成了危楼。 此刻,祝驳坐在上方主位,一左一右两位护法正襟危坐,看起来除了没穿黄袍以外,和皇帝待遇都差不多了。 下方,一群残兵败将,秦呓语和童老魔,两个女的没什么大碍。 玉修罗吊着这条手臂,因为孙浩下手太重,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付现也是胸口缠着白纱布,脸色苍白,还有曾微颜包扎着头,活像个木乃伊小娃娃。 这就是现在玉京城的现在的高手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风风光光八门主,到现在只剩下五个,而且只有童彤还算完好无损,其余人,打架都是拖累。 “大家先各自汇报一下怎么变成这样的吧。”祝驳不知道要聊什么,但还是很好奇自己闭关的这些日子,为什么大家都挂彩了。 以前这些高手在祝驳眼里,那都是个个的人才,现在看来,还是不算高啊。 付现嘿嘿一笑,最先开口:“三万大军明面上北进,暗地里,漠北还来了很多探子,以及镇异司武备的人,右护法让十二阎罗刺杀大军统帅,而我们就在漠北游荡,专门去杀探子以及武备的人。” 辛苾果点了点头,“前期都很顺利,直到一个人进入了漠北。” “这个人像是知道每一位门主的功法弱点,做出了最为精确的指挥。秦门主精通幻乐造梦功,他就让一对孪生兄弟破功;曾门主影化他身功,他就让折桂宫的人,使曾门主无所遁形;玉修罗修罗凝煞,被他用镜水玉玦破了。” “还有清皇教的来人,一个魔音灵飞,专破付门主的缥缈逐仙功,安良堂堂主窦雨,天阴大慈手更是童彤的克星,如果不是对方不知道童彤身负两大绝学,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祝驳听得津津有味,目光怪异的看了眼那个不善言辞的童老魔,还是第一次知道对方的名字,竟然这么萌。 轻咳一声,“这个人是谁?” 辛苾果道:“此人被誉为镇异司百年不遇的奇才,但是我觉得极道皇朝肯定在藏拙,此人成长起来后,很有可能是我玉京城的又一大敌。” “谁?”祝驳越听越觉得这个人有点牛笔,同时心里好奇,“这人不会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吧?” 辛苾果朝着主殿外边道:“进来吧!” 祝驳诧异的望向门口,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正是一位青衣公子,没有五花大绑,只是面有愁容。 祝驳看了一眼,有点熟悉,好像在蜀都城哪里见过。 除了青衣公子,还有两人,中二用刀少年陆路自不必多说,另外一个老头一看,也是老熟人了,正是葛有为。 “见过祝城主。”青衣公子施礼道,“在下周穹,是周萱的兄长。” 祝驳一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那看来周穹和已经死了的修息有灭门之仇,难怪对方很恨玉京城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辛苾果,“这么个天才人物,他们撤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他带走?还被你留下来了?” 辛苾果摇摇头,“本来我也觉得郑东来不会放人,但是……他自己说要留下来当人质,等三万大军退去后,再放人就行。” 这人有意思。祝驳心里想着,怪异的看了对方一眼,越看越像是天选之子。“你选择留在玉京城,有什么目的?你又是怎么知道各位门主的功法破绽的?” 周穹直起身来,不卑不亢的道:“功法破绽不是我寻出来的,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这一下,不是祝驳发问了,而是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周穹。 功法乃是门派基石,如果被人知道破绽,那很可能导致昨天的事情再次发生,那玉京城也就离灭门不远了。 “一个叫陆正的年轻人。”周穹回答,情不自禁想起那个人,他至今觉得那个陆正很邪性,也猜测对方是玉京城的高层,但是他观察其他人的脸色,都发现这些人一点诧异也无,证明玉京城的诸位,也不知道陆正是谁。 这就更奇怪了,神秘的陆正到底是谁,为什么对玉京城各位门主功法破绽了如指掌? “哟,这名字倒是和我很像。”陆路眉飞色舞,然后沉下脸后,声音低沉的道,“我有预感,此人将会成为我的毕生大敌!” 唯有辛苾果听到这名字后,悄悄看了眼祝驳,没有说话。 祝驳看着陆路,心头道:“你的毕生大敌是你老爹,吹牛大王。” 但是不可否认,陆路的天赋极强,比起那些个四大派的年轻人丝毫不差,祝驳觉得认识的年轻人里,刀剑之争,恐怕就得落在陆路和将近身上了。 至于郑东来的那个武备一组的弟子?恕祝驳狂妄,垃圾。那个谢方开也一样垃圾。 然后就听旁边沉默良久的言必行突然开口道:“陆少侠,昨天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一刀破了那个用刀之人的阵势,我恐怕还从困龙阵里出不来。” 陆路一听这话,很舒服。故意装作不值一提的样子,但是头却扬了起来,“小事一桩,我当时也是技痒难耐,郑东来的徒弟也不过如此。” “不知你对玉京城怎么看?可愿意在玉京城……当个门主?”言必行接着开口,一下让其他人都吓住了。 陆路直接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言必行。后者起身对祝驳弯腰道:“城主,玉京城遭此大难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恕属下越权了。” 此话一出,本来还震惊的其他门主也不说话了。以前八门门主武功高绝,罕逢敌手,但是祝驳上台,直接打趴了三个,玉京城实力大打折扣,这也是极道皇朝瞧见的时机。 所以,言必行要为将来打算。更何况,一个月之后,祝驳与步怀真决战,这又是一场不可阻挡的危机,玉京城必须一个月内,增强自身实力。 祝驳倒是觉得没什么,对言必行摆了摆手,“你说得不错,既然是用人之际,那……葛老头,你看得上玉京城吗?” 葛有为一愣神,指着自己的鼻子:“祝城主,你没有开玩笑吗?老头我已经年过半百,快要入土的人了。” “修息已经死了,你加入玉京城,极道皇朝不会再有过激行为的。”祝驳笑着道,“加入了玉京城,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谁敢追杀你?” 这么一说,葛有为心动了。 辛苾果再推一把,“葛前辈最得意的作品,魏相臣也是我们玉京城的人,英勇战死,还请葛前辈叫出蛊虫,还给我们尸身吧。” “不行,我那宝贝儿已经和相臣同生死,蛊虫出体,必死无疑。”葛有为急了,然后看到辛苾果狡黠的眼神,顿时知道自己是上定了贼船了,一咬牙,“好,承蒙城主不嫌弃,我就加入玉京城!” “但万毒门……” “以后就叫傀勇门。”祝驳大手一挥,改了个名字。 然后看着还在呆立的陆路,“建天刀门,门主陆路。” 陆路被吓得一机灵,心里兴奋的同时,又有浓郁的忧愁,“我娘会打死我的。” “祝城主,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白发黑皮的剑客踏进殿内,正是在外猫了很久的范飒。 付现心里一喜,唯恐别人不知道范飒做了什么,连忙起来说话:“城主,属下和秦门主被追杀,是范飒将我二人从清皇教手下救走,赶来玉京城的。” 祝驳可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能让这位可以两度和步怀真叫板的绝世剑客来投,对方必然有所图谋,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的试探了,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进武藏铜门,还要祝城主把自己的领域心得传授给我。”范飒很爽快的回答,纯粹的剑客就是这么直来直去。 祝驳毫不犹豫,“可以。” 然后他站起身来,“左右护法,传我命令,武藏铜门再开,八位门主可选两门武法,我可以为你们调解武法相冲的问题。” 言必行、辛苾果两人心头狂震,祝城主此举,是无所畏惧啊! 魔仙堡为什么把武藏铜门关闭?而且只让门主修习一门武法?除了因为武法相冲之外,就是每一代堡主,都害怕属下有造反的心。 人心思变,有了强大的实力,就容易生出二心。就算没有二心,也会不听调动。 所以祝驳此举,完全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博大胸怀,更是一种无敌的自信。 当然,祝驳没想这么多,纯粹是觉得自己的属下们看起来很强,其实一被别人知道了弱点,太好一杆子打懵了。 这次的危机就是前车之鉴。 “祝城主,祝城主!” 就在此时,一直很淡定的周穹不淡定了,连忙高喊几声,“我,我也想当一个门主!” “别误会,不是为了武藏铜门,而是为了凑个吉利的数字。” 所有人目光怪异看着周穹,辛苾果可对周穹没有好感,言必行也一样,要不是他抓了曾微颜与玉修罗,玉京城城楼的机关还不至于没有触发,就直接让外敌进入飞升殿广场了。 “哦?”祝驳看了眼周穹,如果只是因为知道功法弱点,合理安排攻击对象,这种指挥天赋的话,周穹当个军师是可以的,但是门主看的可是实力。 陆路好歹和言必行一起,一刀破了能困住大宗师的困龙阵,有这个实力,况且刀法天赋称得上举世无双,很有投资价值。 知道大家都想看看自己的真正潜力,周穹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这是在下拙着,祝城主请过目。” 言必行下去接过蓝皮书,书封上只有两个字:武境。 言必行眉头一跳。 第一五三章 开诚布公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将蓝皮书,交给了祝驳,祝我接过书,看到了封面的字。 “武境,这是什么意思?”祝驳看到了上面的封面,然后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武之第一境:开脉。 祝驳挑了挑眉头,开麦?咋滴,是要唱歌呀? 吐槽归吐槽,但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众人看到他面色沉重的轻轻翻了翻书,然后面色越来越沉重,最后关上了蓝皮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祝驳凝眼审视着周穹,“这真的是你写的,这是你研究的?” “如假包换。”周穹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 祝驳沉吟片刻,将蓝皮书递给言必行,然后言必行又把书还给了对方。 实则他的心里很好奇,这本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导致祝驳会有这样的反应。 “好,你也可以进入武藏铜门。” 祝驳最后拍板道,“但是你不是门主,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你的研究?这件事以后再说,在这个研究中,如果你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我或者可以给你一些小建议。读书人嘛,好好的写书,好好的翻资料。” “多谢祝城主成全!”周穹大喜,他心里听到这话已经是激动不已,至于门主什么的,都是虚名,能进武藏铜门才是最重要的。 祝驳微笑的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当你写完了你的研究,这本书,我们玉京城,要第一个观看。” “还有,不能因为你,导致极道皇朝再次出兵讨伐我们。这你知道怎么做吧?”祝驳提了一个醒。 毕竟周穹是作为人质扣留玉京城的,三万大军已经撤离,如果极道皇朝见周穹还没有回去,恐怕按极道皇朝对此人的重视,很有可能再次与玉京城开战。 “当然,我知道怎么做。”周穹急忙点头。 祝驳没有再废话,“各位门主,事不宜迟,大家就先进武藏铜门,选择自己互补的功法吧。” 众人自然都是心里美滋滋,高声称是。 言必行带着诸位门主前往武藏铜门,至此,神威殿里,就剩下了右护法辛苾果。 祝驳一转头,刚好看到辛苾果沉着脸,以莫名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祝驳吓了一跳,但是他如今武功已经举世无敌,对于身份的暴露也没有那么的担心,所以率先发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到底是谁?”沉默着的辛苾果,终于一句话戳破了祝驳所有的伪装。 祝驳心里知道对方问这句话,已经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已经知晓。至少是知道自己,绝不是祝仙黎的继承人祝驳! “我是谁你当然知道。”祝驳从一开始的心慌,但知道玉京城没人是自己对手后,又放下心来,很坦然的回答,“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祝驳确实是我的本名。” “同名同姓?”辛苾果见祝驳不像撒谎,有些感叹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确实这么巧。”祝驳点了点头,然后很怪异的眼光看着辛苾果,“在继任大典上,修息和贺柳生发难,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祝驳,为什么还要帮我?你又有什么目的?这次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吧。” 辛苾果摇头,“我并没有其它目的,只是希望玉京城永不衰败。” “愿闻其详。”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三大宗师在场,我们的人完全抵抗不了,怪就怪修息他们选择的时间点太不合时宜。”辛苾果很坦率的道,“如果关起门来,大家揭穿你的身份,我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祝老堡主与那具尸体,确实是和你在一个洞中,而你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明知道我是凶手,但是外敌在前,你又不得不保护我的身份。因为只要我的身份没有被揭开,我就是玉京城主,就有责任保护你们,抵御三位宗师。”祝驳也不傻,知道了辛苾果当时确实是有远见的。 辛苾果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具尸体确实是真的祝驳?”祝驳还有疑惑,以祝仙黎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有其它宗师追杀而至,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顶替了真祝驳的身份,那真祝驳肯定是很难活着走出极道皇朝地界的。 辛苾果摇头道,“这一点我没有骗大家,那个在山洞里死去的少年,确实不是祝驳,只是行馆的一个普通弟子而已。” “那魔仙堡真正的传人是谁?!”祝驳没想到,吃惊了一下,“祝仙黎为什么会把真气传给一个普通弟子?没有调理身体的普通弟子,灌顶之法,会流失很多真气的。” “因为变故发生的太快了,这是老堡主,也没有想到的。”辛苾果叹了一口气,“老堡主也知道会流失很多真气,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真的祝驳还在玉京城,并且会盗截魔功!?” 祝驳忽然抓住了关键,因为他想起了藏在武藏铜门密室里的那个人,那个会盗截魔功的人。 这样一想,然后又联系到此次诸位门主被人指出功法弱点,所以他瞬间知道了真正的祝驳是谁。 “陆正、祝驳。”他感叹道,“没想到真正的祝驳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辛苾果赞赏的看了眼祝驳,“没错,刚才周穹解释的时候,我已经猜到陆正是谁了。” “他知道我哥和我,已经完完全全对你死心塌地,他没有一点可乘之机。再加上城主武功比他高出了太多,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隐姓埋名,逃出玉京城。”祝驳点头道,“他会盗截魔功,暗中蓄积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夺回玉京城。” “这是我的失职。”辛苾果遗憾道,“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并暗中除掉他,也就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证明他藏的太深,玉京城中,还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帮他掩盖身份,还助他逃走。” 祝驳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辛苾果,“你这么帮我一个外人,岂不是违背了祝仙黎的遗志?真的没有其它所求?” “我赌对了不是吗?至少如果现在的玉京城主是陆正,玉京城已经没了。”辛苾果笑得很像一只小狐狸,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感。 “至于其它的……”说到这里,辛苾果俏脸一板,严肃起来,“既然你得了身份,那就不要做对玉京城有害的事情,不然我拼命,也要为自己做的选择,给一个你不想看到的结局。” “你打得过我?”祝驳笑眯眯的看着她。 辛苾果骤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被拔了毛的母鸡。 是的,她小看了祝驳。 以为对方最多达到祝仙黎的高度,但是事实却是,祝仙黎在世,也得仰望这个年轻人。 太可怕了,两个月的时间,号称有二十七绝技的仙魔神录恐怕已经被其完全掌握,不仅一身真气浑厚,当世比肩者唯有步坏真一人,而且二十七武法,对方恐怕也尽数掌握。 如果祝驳只有祝仙黎的层次,那自己加上言必行,以及其余门主出手,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看来,这把能悬在对方头上的刀,已经不成立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威胁都不再是威胁。 “好了,跟你说笑呢。”祝驳看到辛苾果的脸色变化,觉得很有趣。他站起身来,笑道:“玉京城可以称得上大换血了,这可是我一手奋斗出来的局面,我还没有玩够,不会自己掀了自己的棋盘,而且既然得了你们的仙魔神录,我可不会恩将仇报。” “这个世界比表面的神秘多了,我还要慢慢探索,等什么时候厌倦了,玉京城城主的位置我会拱手奉还。” “你看这样如何?”祝驳微笑的看着辛苾果。 辛苾果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此人模样近妖,身上的气质更是让人觉得不似凡间来,难怪原来对魔仙堡毫无好感的三位宗师也愿意和对方结识。 祝驳口中说出的话,莫名就会让人很信任。 辛苾果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城主,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辛苾果的背影,祝驳微笑的摸着下巴,嘿嘿道:“玫瑰花就是好用啊。” 看殿中已经没有其他人,祝驳赶忙兴冲冲的坐下,看向视野左下方,视察此次撞壁的巨大成果。 老朋友元气泡已有128枚,加上在战斗中,差点几次被掏空,悄悄咪咪用了一些,这一次撞壁所得的元气泡,赫然已经接近150枚。 还有穿云箭5发,玫瑰花9朵,注射器3枚,锁子甲3件。 还多了一个物件,像是一艘小舟的图案,当时记得看了眼弹幕,说是轮船来着。 当然,作用嘛,就和注射器一样,只有试了才知道。 穿云箭具象出来,像是一道激光,注射器没用过,但是祝驳猜测不可能是真的注射器,不然画风会有点崩。 注射器依旧冒着养眼而让人发慌的绿光,祝驳不敢在自己身上试,因为前面已经说了,鬼知道是毒药还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种直播礼物,都是有用的,毒药有没有用?当然有用了! 总的来说,这次的撞壁,祝驳还是很满意的,因为不仅带来了一波创收,还提高了人气。 已经过去一天了,弹幕还是没有停过。每当祝驳打开直播,就是一大波粉丝问候,偶尔什么没做,就能收到老铁们送的礼物。 这让祝驳觉得,自己也是在主播行业混的不错的了。 收起心里的小九九,他又在考虑另一件事。 “一个月后的决战,我是去还是不去呢?”祝驳摸着下巴,自己思量。 去,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撞壁肯定能装。不去的话,会不会被人说自己怕了。 被人怎么说怎么想,自己也不在意,但是如果因此掉粉可就让祝驳不能接受了。 “嗯……看情况再说。”稳妥起见,祝驳还是觉得,等临时再做决定。 因为周穹的出现,哦不,准确的说,《武境》那本书的出现,让祝驳觉得自己还有提升空间,只等周穹这个工具人写好,自己先看看,说不定又能有突破,到时候就谁都不怕了。 做了决定,祝驳就离开了神威殿,出门,有住馆的人,也就是周萱,领着祝驳去了寝宫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充实而又枯燥的。 周穹不时的来请教他,最后烦的他直接带着周穹去了地底空间,直接观摩圣篇心法的所有记载。 周穹自然如痴如醉,然后……差点被一块琉璃石头给嫩死。 第一五四章 琉璃神石真相 要说带一个外人进入武藏铜门中的石室,也就是各位魔仙堡主存放尸身的地方,两个护法都是脸色不好的。但是祝驳现在是主事人,并且,实力强大,已经脱离了世俗那种权臣可以干涉皇帝决定的范畴。 祝驳这个玉京城主,做的可比皇帝自由多了。 这就是武林门派和朝廷的区别,浅显的话来讲,在江湖上,只要你有蔑视一切的实力,什么规矩都束缚不了你。 坐电梯下到最底层的地下空间,祝驳和周穹跳了下来。 然后周穹整个人眼睛都直了,看着四周墙壁上的金色文字,脸色涨红,显得激动万分。 “哈哈哈,多谢祝城主!多谢!” 周穹还是有涵养的,连忙道谢,但也不等祝驳回应,自己就带着书,兴冲冲的跑道石壁面前,从头到尾的誊抄。 其中不乏很多的经络图,祝驳走进瞥了一眼,发现周穹也画的清清楚楚,反正自己是没看到有一点的差错。 这双手就像是复印机一样。祝驳暗暗的心里想到。 “咳咳,这个东西是别人的,你就算记住了也不准和外人说;誊抄的东西,也不能带出武藏铜门。”祝驳在后方提醒,周穹头也不转,自己一个劲的点头。 看得有点无聊,祝驳就靠着墙壁,掏出了周穹之前写的,半成品《武境》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真乃神书。 这不是一本武功秘籍,而是一本关于武功境界的纲要,也是一本细化每一境界如何修炼的宝典! 何解? 祝驳到来这个世界,也学了武功,就已经发现,这个世界只有一些大概模糊的、对一个人武功的高低判断依据,那就是打不打得过。 目前为止,江湖上有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大宗师高手的划分,但是你要说咋个具体划分的,没有。 不入流就是些江湖混子,比如郑流否之辈;三流的江湖人居多,很多势力的探子、安良堂的寂寂无名小杀手等;至于二流的就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小高手了,像刘、庞、上官三兄弟,在江湖上也是能混的上名号的;一流嘛,囊括的范围就很广,武功低的,有各个小势力的掌门,武功高的,席梦思等也算一流,玉京城的前八门主是中间。 所以说,没什么具体定位。 但是《武境》这本书就明确划分了境界,虽然说在祝驳看来,还很粗糙,但已经有点那个意思了。 因为周穹自己一个二流高手,眼界有限,如今的境界划分:开脉,凝意。就相当于是融合了内陆与东蓬莱的修炼体系,练气和炼神。 只有这么初略的研究,当然让周穹恨不得多看所有门派的书,好更加细致的划分这两个大的境界,在镇异司里,周穹把练气的摸索的七七八八了,第一境被定义为开脉。 武人内功练气,外功炼精,可以同时进行,练气就是要根据内功行气路线,把经脉拓宽变得坚韧。 内功有优劣之分,所以,行气的经脉是不同的,粗略的内功自不用多说,但是越精细的内功,所涉及的经脉是很多的,这就必须要慢慢冲破关卡,被定义开脉也并无不可。 开脉完成代表的就是内功已经登堂入室,心法内功已经达到了大成的水准。 心法大成,并不意味着内功无敌了,开脉这个境界也不是练完就不练的,不然别人的内功深厚可不止是心法很高端,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积累的。 看完开脉这个境界,祝驳有自己的见解,实则在之前,应该有一个叫气感,有的人心不静,天赋不好,连第一缕真气都感应不到,自然谈不上行气了。 还有就是,在开脉后,应该还有一个境界,因为,圣篇心法中记载了,有三十六逆经的存在。如果只开三十六正经,在后期恐怕真气的储备量将远远低于开了逆经的。 就在祝驳考虑这些的时候,周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抄完了四周的文字,正蹲在水潭的中央,盯着那颗发着七彩光华的琉璃石。 “这是什么?”周穹伸出手就要过去摸一摸。 祝驳暗道不好,急忙两步化作一步,抬手抓住了周穹的后脖子。 但是已经晚了,周穹的手离琉璃石不过三寸,然后祝驳感受到一股巨力从手上传来,拉得他一个踉跄。 还好他早有准备,真气全力灌注在周穹身体里,同时手上用力,往后一拽,直接将周穹扔往身后,远离琉璃石。 周穹撞在石壁上,然后啪的一声掉在水面。 祝驳赶紧走过去,自己这力道没掌握好,希望不要被撞死了。 “你怎么样?” 周穹挣扎着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块石头,“这是什么东西?刚才怎么回事?” 祝驳当然回答不了,自己也只是有猜测,也不好随便就告诉周穹,只道:“不清楚,玉京城的各位堡主也没有对此物有过记载。” “祝城主,你有没有觉得它像是传说中的……琉璃神石?”周穹盯着那个拳头大的琉璃石,头也没回的道。 祝驳没想到周穹也有这种猜测,于是也不瞒着了,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也觉得是。我曾经练过琉璃天书上的一招剑法,恍惚中好像看到一些画面。” “等一等。”周穹急忙转过头,然后在树上赶紧翻了两页,然后用笔时刻准备着。“祝城主看到了什么画面?能否仔细的讲一讲?” 说来也奇怪,此地的“水”貌似不是水,反正刚才周穹整个人都趴下了,站起身来后,那些“水”又很自觉的落在下去,一滴不剩,连书都没有打湿。 祝驳看着现在的周穹,活像是看到了稀奇的故事一样,思虑片刻道:“琉璃神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上边有金色的符文,四周围绕着雾蒙蒙的青色雾气。” “青色雾气?迷雾海?!”周穹听到这里,自然而然联系到了当今琉璃陆的格局。 琉璃陆居于中,四周海水环绕,海洋深处是青色雾气的迷雾海! “传说是真的。”周穹眼神火热看着那琉璃石,“魔仙堡来历已久,传说与世长存,有琉璃石也不足为奇。” “按祝城主所看到的,琉璃神石应该很大一块,只是后来驱散迷雾海之后,变小了。那个时候先祖已经出现,看到的琉璃神石应该是现在庙里供奉的那么大一块。” “你是说,这块拳头大小的琉璃石就是开天辟地的那一块?”祝驳喜欢和这种大胆猜想的人讨论这种传说。 毕竟如果思维固化的人,听到琉璃神石就说是假的,是先祖们不懂天地形成,故意夸大其词云云,杠得你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毕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传说是真的。 “我觉得极有可能!”周穹不淡定,情不自禁的就走过去,想要伸手摸一摸。 祝驳眼疾手快,拍掉他的手,“还敢摸!不要命吗?” 周穹悻悻然的收回手,然后想起了什么,“祝城主从哪里学到的天书上的剑法?” “范飒让我看的,他也是得自别人。”祝驳清楚记得范飒说自己得了天书一剑,但是没有参悟完整。 周穹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武魁老前辈教他的,镇异司早有传闻,武魁老前辈从琉璃天书中领悟到了武学,但是很多人看了,都不相信。” “祝城主,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你把琉璃天书上的武学都学会,就能看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琉璃神石的事情?” 祝驳一听,心里火热。每个人都有好奇心,祝驳也对琉璃神石的好奇达到了极致,很想探索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形成、演化和发展的。 记下武魁的名字,当然,想要领悟琉璃天书上的武学,像武魁那种比较浅显的,是没法看到真正的意境画面的。而想要推演到意境层次,祝驳需要更多的直播道具,玫瑰花。 这个道具能清神静心,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推演以及神意有巨大的提升,而且是消耗品。 “看来玫瑰花得囤一囤了。”祝驳暗暗的道。 周穹还在打量着琉璃石,忽然道:“玉京城与极道皇朝之间,水火不容,会不会极道皇朝知道这个东西?” “三大宗师从古到今,一直抑制着魔仙堡的发展,他们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年前,祝仙黎出关后,毅然决然东渡迷雾海,极道皇朝和三大宗师配合默契,在祝仙黎从迷雾海重伤出来后,伏击对方,是不是祝仙黎已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祝驳心头大震,听着周穹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成型。 “卧槽,不会是那啥吧?!” 周穹听不懂卧槽,但也知道祝驳可能想到了什么,急忙询问。 祝驳想了想,也没准备隐瞒,把祝仙黎临死前说的话跟周穹说了。 周穹是个聪明人,但也有思维局限。祝驳不一样,他深受网络小说影响,猜到了一个离奇的可能。 第一五五章 习武六境 祝驳说出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我们所在的世界,除了琉璃陆外,在迷雾海的另一边还有其他的大陆?我们就像是关在牢笼里的罪犯,三大宗师传承已久,就像是世袭的狱卒,不允许我们逃出牢笼。” 周穹愣了愣,然后认真思考,“如果按照祝城主猜测,那极道皇朝又扮演什么角色?” “总有人先投降。”祝驳说道,“很可能极道皇朝和外界达成了什么交易。” “外界的人把我们囚禁的目的是什么?”周穹又问。 这个问题倒是把祝驳问住了,只能尽量合理的猜测:“我们对他们有威胁?琉璃陆对他们还有作用?从祝仙黎从迷雾海出来时,深受重伤可以判断,他们对我们有敌意。” 说到这里,倒是让周穹起了一身寒意,祝驳倒是没觉得什么,因为这种套路,网文里有,不过可能也不是这样的。 毕竟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今天说的话,还望祝城主莫要对其他人说起。”周穹劝诫道,“一切的真相,还得祝城主把琉璃天书参悟透了,才能有明确的结论。” 祝驳知道周穹为什么这么提醒,毕竟容易被当成疯子。 事情已经办完,这里也没必要待下去,祝驳就带着周穹回到了地面。 在武藏铜门的石柱旁边,新的八门门主也在各自参悟自己选择的武学。 在书架前,新设了一个书案,那里就是周穹工具人工作的地方,其余人围着石柱,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进行什么邪恶的仪式。 祝驳轻咳一声,把大家唤醒,“你们可都选好了各自需要的武法了?” 童彤倒是不用选,因为她已经有一门了,不过她的那门魔部功法,是一个被动技能,所以还是再选了一部魔部的:摧山拳。 因为也是魔部的功法,祝驳也就不用为其调理。其余人大多也选了不同部属的武功绝学,一般来说是需要心法相同才行,不然容易走火入魔,玉修罗是特例。 但在祝驳这里就没这个限制了,不仅是他没了限制,只要以圣篇真气为众人疏导,这些门主也能做到这一步。 付现选择一部洞神无渊,可以以眼神杀人。 “付门主缥缈逐仙功擅长守势,选择洞神无渊来增添自己的远距离攻击,很有见地。”祝驳夸奖道。 他坐在略高的石台上,白袍广袖,似仙人授法。 付现在下,祝驳伸出手,放到付现的头顶,“精心凝气,运转心法!” 付现不敢大意,仙部心法行气,顿时感觉百会穴,一股极为强大的真气灌入体内,先是随着自己的行气行走,然后突然撞破了另一重天地,十二逆经! “神部心法!” 祝驳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耳畔炸响,付现立即反应过来,跟着祝驳真气未散,但是控制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急忙按照神部心法行气! 行气最终都要归于丹田,如百川到海。 最后一步才是最为关键的,两种真气不同,容易导致走火入魔,天塌地陷。 祝驳做的也很简单,直接在两股真气汇入丹田的关口,层层设置自己的真气关卡,不断的同化与洗涤两种真气,求同存异。 无论是神部还是仙部,都是来自仙魔神录,殊途同归。 真气回归丹田,两种真气如阴阳交融。 祝驳收回真气,缓缓吐气。见众人都好奇紧张的盯着自己,祝驳微微一笑不做言语。 片刻后,付现睁开眼睛,众人看到那蕴含的神光,竟然有片刻的恍惚,便知付现确实练成神部的洞神无渊了,心中顿时激动万分。 “多谢城主!”付现真心感谢,原以为自己实力就止步了,没想到还能打开一片新的天地。 祝驳提醒道:“两种绝学行气,千万不要互换,不然必会爆体而亡。” 付现知道轻重厉害,十二正经和十二逆经,逆经是隐脉,就相当于在体内有两个经络系统,必须互不干涉才能各自安好。 处理完付现的问题,祝驳又依法把其他人的问题处理了。 随后八人出武藏铜门各自研习,祝驳没有偷懒,和周穹一起,推演习武境界,同时把自己的看法给周穹说了。 大致敲定,习武修行主要为三大类型,炼精、练气、炼神。这没有先后顺序,可以一起进行的,想成为高手,三者必须都要达到很高的程度。 炼精主要表现在武功招式的掌握,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练气是内功行气,真气运行固本培元,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需要坚持不懈、耕耘不缀;炼神则是战斗意识,对武功、对道的理解。 针对这三点,周穹选择的是从练气切入,原因是炼精是每个武功的掌握,武功绝技强弱太过于突出,心法虽然也有高下,但毕竟只在运气周天后真气的多少;而炼神则一开始接触太难了。 得知有隐脉之后,很多心法都应该会有变化,当然,这种变化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想要和圣篇心法一样,把两个系统连成一个,这种内功心法还得时间的推移慢慢来,不过,同时修炼正经逆经,也足以把真气储量增加一倍了。 最后周穹和祝驳大致的把练气阶段分成了三个小阶段,为:气感、开脉、寻隐。 其中寻隐这个阶段,需要有倍于他人的高手,以全身真气冲击某穴道才会出现,三十六逆经也得慢慢寻找。此阶段一出,天下武人将重修寻隐,不然同等情况下别人的真气是你的两倍,谁受得住啊。 炼神也分成三个小阶段:锻神、凝意、域境。 需要锻神是因为要积累,神意这种东西看起来很虚幻,但是说白了就是你的战斗意识、对武艺的掌握与理解,只有不断的通过合适的方法锤炼,才能达到新的高度,也就是凝意阶段。 这个阶段就是一流高手才能达到的了,如付现这些门主,应该只是初涉凝意,郑东来等堪比二绝的高手是登堂入室的凝意,言必行与席梦思已经圆满的凝意。 域境是周穹通过研究祝驳而得出的境界。 三大宗师的实力周穹不敢揣度,但祝驳可以,因为自己和他们都交过手。 “孟佳人和叶流形应该也在域境,不过是初涉,因为之前他们争斗时,我没有感受到隔绝天地的气机。” “与步怀真没有真正实打实的打过,但单从对方能轻松破掉自己刀剑神域来看,应该是已经圆满的域境了。” 祝驳以自己为参照目标,划分了一下三位宗师的实力境界。 自己的刀剑神域是登堂入室,另一个圣篇功法自带的域境,因为没有把圣篇心法修炼到极致的外圣内魔,所以只是初涉。 六境整理出来后,祝驳就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练气阶段三境,自己比步怀真多了寻隐,自己加一分;炼神阶段,自己刀剑神域为登堂,步怀真已经圆满,但是自己还有一种域,两者比较平局。因此一个月后如果决战,自己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六个境界整理出来,接下来就是研究怎么让一个普通人一步步提升达到六境武夫的方法。 “假设现在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成为六境武夫,需要怎么办?”周穹开始做假设,自我代入才能一步一步解决问题。 “你需要先进一个门派,拜得良师、获得内功心法。”祝驳笑着,跟着周穹的思路走,“你想去哪里?” 镇异司。周穹差点脱口而出,还好看到祝驳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周穹话到嘴边改口,“玉京城。” 祝驳欣慰的点点头,把手从长刀赤狱握把上松开。 周穹松了一口气,差点被砍。 “曾门主见你是个可造之材,传你魔部心法。”祝驳继续笑眯眯看着周穹。 周穹再次流冷汗,祝驳这个时候专门提到曾微颜,就是在变相告诉他,曾微颜与玉修罗的这个梁子,他没有忘。 “在下得传魔部心法,定当用心研习,以报玉京城大恩。”周穹顺势爬上。 祝驳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点了点头,“气感与开脉已成,本城主亲自为你寻隐脉,此刻你真气已是同等武人的一倍。” 周穹这下放心了,见祝城主没有再为难他,也把思考放在了推演上,片刻后皱眉道:“练气阶段已经登堂入室,但是炼神却毫无头绪。” “虽然我研习武功技法,参加争斗,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武功大成的。” 祝驳想了想,“这个我有办法。” 周穹愕然,不知道为什么祝驳的自信从那里来。 炼神是东蓬莱那边特有的,他们的武功技艺基本近乎于道,如何修炼一直是一个迷。 祝驳可不管周穹怎么想的,锻神他确实能够帮到别人,但是凝意就不行了,这个需要天赋。当然,如果有奇特的功法,像是玉京城的二十七绝技一样,只要功法大成,自行凝意。 这也是为什么玉京城能与世长存的根基所在。 让周穹继续细化,祝驳出了武藏铜门,去捣鼓锻神的方法。 第一五六章 天将大变 第二天,祝驳又去了一趟武藏铜门,带着一卷纸。 周穹基本上把昨天讨论的整理出来了,更细化的东西,并且大致上推理了一套心法出来。 他在镇异司看了很多书,一套浅显的心法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心法祝驳也看了两眼,浅显易懂,属于基础的基础,但是能提高气感的几率,而且就算出了什么行气岔子,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祝城主,不知你锻神的方法是什么?”周穹迫不及待的问道。 祝驳也不藏着掖着,展开了画卷,上面只有一句诗。 正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周穹望去,顿时看到了一个人在白纸画卷上,手握长剑,施展剑法,所有文字像是将他的意识带到另一个世界,孤独寂寥,面前之人一剑展出,剑气苍茫! 倒映瞳孔的剑气像是真的一样,落到心头的瞬间,周穹这才惊觉,脱离了那可怕的意境之中,仅仅片刻就已经满头冷汗。 “这是什么?!”周穹心有余悸的看着祝驳,同时忍不住又想去看,祝驳害怕出问题,把画卷卷了起来。 同时回答道:“锻神的方法,我觉得应该是观想。” “观想?”周穹稍微没有理解,然后想起刚才的经历,却觉得那一剑和那种神意的影响,久久不能忘怀。 有些痛苦的揉揉太阳穴,他继续道:“用前人的神意,是否会导致自己无法超越?” “平庸之辈才无法超越,只要足够天才,另辟蹊径、青出于蓝,这才是观想的意义。”祝驳无所谓的道,“还记得谢方开在蜀都城比斗,我施展刀意后,对方如何?那个剑侠派的将近又如何?” 周穹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看着祝驳:“名流会上那个归海一刀是祝城主?!” 额,说漏了。祝驳有点尴尬,就像是被人发现大号去新手村欺负别人一样。 好在周穹也不是不知进退,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思考后点头:“祝城主说的不错,倒是我走入了误区,希望所有人都能走到第六境确实不现实。” “是的,练气有天赋强弱之分,但还可以通过时间的积累把这个天赋带来的差距弥补,但是炼神阶段,则需要看人的悟性了,当然水磨工夫,也能达到锻神,但是想要凝意,就有点差了。”祝驳说道,“但是外功学得好,也能稍微弥补这种差距,毕竟炼精这一步,我们是没有归纳进境界的。境界只是力量,想要很好的运用力量,还必须要技巧。” 周穹很清楚祝驳的意思,除了境界真气强弱,还有需要最大限度利用真气的技巧,外门武功就是这种技巧,练到极致的武功,未必不能压制高于自己的力量。 “这种观想,是否只有祝城主才能创造?”周穹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祝驳确实是使用了玫瑰花,才达到了寄存神意的方法。 但他已经这个境界了,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想了想摇头道:“这么清晰,能将人意识完全沉浸在其中的方法,确实只有我能做到,或许还有步怀真,因为我们的神意已经达到了成域境的程度。” “但是,其它效果稍微次一点的,第五境凝意的高手应该也能留下自己的神意,供他人观想。” 周穹闻言仔细思考后觉得祝驳应该说得没错,“但是我除了祝城主的这首诗,在其他高手的笔迹中,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过神意。” “这就需要你创一个静心观想的口诀了。”祝驳和善的笑着,拍了拍工具人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说了这么多,祝驳也累了,打了一个哈欠,离开了武藏铜门,能说的祝驳都说了,其它的,自己也不懂。 出去之后,让范飒、童彤、辛苾果三人先写了一个字,当然是把笔当成武器这样写的,为的是看能不能留下神意在字里。然后让周萱去武藏铜门,把这三幅字交给了周穹。 这两兄妹有点感情上的摩擦,祝驳本来是想着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待会儿,没想到周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东西已经送到,奴婢不能踏入武藏铜门,放在门口叫他出来后,便走了。”周萱明显是哭过,眼睛有点红,“奴婢知道城主的打算,我与他只是有亲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城主不必为我担忧。” “周穹看到你什么反应?”祝驳不死心的问道。 “拿着东西,知道是两位门主和护法的字迹,就开心的跑回去了,还摔了一跤。” 祝驳无语了,这就是典型的科研怪人吗? 挥挥手让周萱退下,叫了范飒和陆路过来,自己可是答应了两人一些条件的,不能把人骗到手就不管了。 范飒要仔细观察域境,按六境划分,他已经达到了凝意圆满,想要突破恐怕还需要什么契机。 每次都是亲身感受,把祝驳掏空的好几天精神萎靡。 陆路则一心想要把所有的刀法学完,九式平怒和玉京城的二十七绝技很像,都是到大成就能凝意的功法,祝驳没有藏私,九式平怒全部教了。 转眼开春,一个月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而祝驳也拿到了周穹的初稿。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发现除非把圣篇绝学练到外圣内魔以及刀剑神域继续拓展外,并没有什么直接提升自己实力的方法。 难就难在这两个路径,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圣篇绝学不必多说,如果能突破到外圣内魔,凭借元气泡,他早就把后面那只脚迈进去了,但是做不到。 祝驳猜测可能是和整个世界环境有关,六境是极限,如果达到外圣内魔,肯定会突破这个极限,但是从古到今,好像是没谁突破了这个极限。 证明不是祝驳不行。男人怎么能不行?这个祝驳是打死都不承认的。 至于刀剑神域的提升,需要的是见更多的神意,拓展自己的丰富阅历,最好是天下刀剑神意都在域境之中。刀剑神域已经是域境登堂阶段,包含的剑意有三种,来自剑侠派的剑、天书一剑和神部绝学寒星剑;刀意有两种,九式平怒、碎月和魔部绝学瀑流刀。 想要圆满,怕是还需要最少需要两种剑意和两种刀意。 太弱的祝驳不想要,参悟了也没什么用,对实力提升不大。 查漏补缺了一番,这本书也就对祝驳没啥用了,把东西让专人抄录了几本,交给了几位门主和左右护法,让他们对自己实力的长短有一个了解,才能更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魔临殿基本已经修好了,在魔临殿的后边是寝宫,有一座庭院,祝驳就住在这独栋别墅中,有假山水景的庭院,闲来无事钓钓鱼。 周萱在旁伺候着,没多久急冲冲的脚步声传来。 湖面振动,让祝驳皱了皱眉头,放下鱼竿转身站起,右护法辛苾果娇小的身影刚好停下,仰视着祝驳。 辛苾果没说话,祝驳也就不说,睥睨着她,同时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书。 大致猜到她为什么而来,于是开口道:“右护法为《武境》而来?” 辛苾果知道祝驳的真正身份,但是有人在场却也礼数周到,行礼后说道:“城主想如何处置这本书,如何处置周穹这个人?” 祝驳看着她,“右护法觉得怎么处置?” 旁边周萱情不自禁捏紧了手,有些紧张的看向辛苾果。 辛苾果想也没想,想必是来之前已经打好腹稿,直接开口道:“请城主立第九门,周穹为门主!” 周萱瞪大眼睛的看着辛苾果,满眼不可置信,心情大起大落不外乎如此。 “如他不答应呢?”祝驳倒是在辛苾果说出处理决定后,瞬间想到了对方想干什么。 “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一定要让他加入玉京城。”辛苾果没有说杀了对方,因为在这本书出来后,周穹也已经把书,发往了极道城镇异司。 祝驳点点头,没有接话,接着问:“武境这本书你作何处理?” “传阅天下!” 四个字,言简意赅。 但是祝驳知道自己猜对了辛苾果的想法。 《武境》这本书是什么?那将会成为武道的基石!并且,还会成为人人都能到第四境的宝典,甚至,这本书出来后,第五境也就是凝意境的武夫将会成一个爆炸似的增长! 因为周穹借用玉京城的魔部功法,创出了观想法,能够很直观的观想神意,第四境锻神人人都能达到,凝意则很多老一辈的人,会突破到新的台阶。 现在有很多二流高手,都滞留在凝意初涉,有观想法,借鉴他人神意,不用通过生死之战,就能很快达到凝意登堂,和八门门主一样的境界! 可以说周穹为天下师也不为过。 江湖将大乱,天下将大乱。 但是,这又是一场足以说是跨时代的进步,六境武夫大宗师也不再神秘。 这个时候,周穹的存在就不可磨灭,甚至祝驳的存在也不可磨灭,他们两人的声望将会达到顶峰。 这也是辛苾果急切想把周穹和玉京城绑在一起的原因,如果放回极道皇朝,那又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峙。 只有周穹是门主,玉京城才能一举超然世外,成为天下的武学圣地! 聪明人就是不用解释太多,祝驳看着辛苾果,早知道对方心智如妖,也确实如此。不愧是连自己也没能骗到的女人。 “按你说的做,可以为周穹新设一门,至于对方答不答应,就看右护法如何处理了。”祝驳不咸不淡的说道,“还有和周穹提一句,我没有帮他推演,一切都是他自己写出来的,与我无关。” 辛苾果张了张嘴,想要劝说。这可是天大的机会,祝驳作为玉京城主如果参与其中,天下人将会对玉京城更有认同感,到时候一呼百应,天下唾手可得。 祝驳可不想出风头,枪打出头鸟,自己已经是玉京城主了,已经很出头了。“玉京城门主和玉京城城主,都是玉京城。” 辛苾果见祝驳坚决的样子,再一细想,顿时眼神就变得佩服了。 “属下先行告退。”辛苾果一副我看懂你了的样子,躬身退下了。 祝驳一头雾水。 第一五七章 宗师藏剑 辛苾果来到了一间客园。 内城中有十间专为客人准备的院子,有住馆的人专门打扫看守,周穹从武藏铜门出来后,就住在其中一间,现在的八门门主也没有留宿内城,在外城的八个方向,自有自己的府邸。 漠北的战争说到底没有完全爆发开,所以一个月的时间,玉京城又恢复了繁华景象,很多人来此交易。 八门门主也不管交易的事情,分配的人手里有专门管杂事的,至于他们则需要安心练功,有不开眼的,想要黑吃黑的,就临时扮演一下城管的角色。 其余不再赘述,话表辛苾果来到周穹留宿的院子后,日上三竿,周穹还在睡觉。 主要是这一个月里,他耗费心神良多,抓紧时间补一补,不然怕是“慧极必伤”的下场。 辛苾果说的是要事,让住馆服侍的人去卧房叫醒周穹,自己来到书房等待,不多时周穹就来了,一边整理着发冠。 平心而论周穹还是极为英俊的,比上祝城主是差些,但也是罕见的美男子。 辛苾果将自己的想法和祝驳的提醒一一告知周穹。 周穹对门主没有想法,只是好奇祝驳为什么不让提他的名字。 辛苾果解释道:“你觉得玉京城现在的处境如何?” “尽管祝城主几乎天下无敌,但是有三大宗师可以制衡。”周穹如实的回答道,“这次玉京城差点覆灭,三大宗师都没有出手,但是祝城主下场了。如果再次遇到这种情况,极道皇朝家大业大,但是玉京城就拼不起了。况且,极道皇朝还有多少实力,谁也说不清楚。” “你说的不错。”辛苾果没有反对,“城主不想成为武境开创者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得罪三位宗师。” “现在因为城主心地善良,没有为非作歹,而且还肃清内部修息等作恶多端的歹人,已经赢得了三宗师不偏不倚的态度。这也是在这次事件里,三宗师没有怎么插手的原因。” “武境开创了从无到有、从一到六、从气感到域境的前无古人之路。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三大宗师境界被量化,谁也不能猜测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要是因此责怪城主暴露了他们的秘密,必然对城主心生恶感。” 辛苾果说的有理有据,周穹机智过人,也很好理解。就像是自己有一成名绝技,靠着绝技吃饭,赢得所有人的倾慕和佩服;然后突然跳出来一人,说我也会,而且能交给大家都会。任谁也会心生愤懑与厌恶。 “这其二,如果极道皇朝听闻后会有什么感想?” 辛苾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武境初分,镇异司的力量必然会被分散,极道皇朝为了阻止自己的权利被武人争夺,很可能兵行险着,再次发起战争,这次怕是不容易退去了。别弄得玉京城还没成武学圣地,就被极道皇朝给灭了。” “如果我成为了玉京城门主,好像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周穹看着辛苾果,“你们就是想把我和玉京城绑在一起,助玉京城成事。祝城主不要虚名,全部把功绩挂在我一人头上,而我是玉京城的人,这和祝城主是武境开创者带来的结果有何不同?” “不一样,你是玉京城门主,但你之前是在镇异司长大。是人就会有期许。武境是双刃剑,如果极道皇朝得到你,他们就是琉璃陆武学正统,天下武人为之所用,这将比成立镇异司带来的效果好多了。所以他们会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如果你念及他们的好呢?” 见周穹思考,辛苾果趁热打铁,继续蛊惑道:“城主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六境不是终点’。” 这一句话彻底让周穹停止了摇摆,他是一个科研怪人,如今天下谁最有机会突破六境?只有祝驳一人,为什么?因为他也看过仙魔神录,第四层外圣内魔,那会是一个新的天地。 他想要继续自己的研究,只有依靠祝驳,等祝驳突破到外圣内魔,将给他带来极大的研究价值! “武境这本书,玉京城不会藏私,你传给极道皇朝的那本书,我们也没有拦截。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辛苾果又在旁边说道,“不仅不会藏私,我们还会尽快的让其普及天下,惠利万民。” “你觉得极道皇朝会怎么做?他们有这种魄力吗?只有我们玉京城才能实现你的梦想。” “镇异司会让所有人看到武境的。”周穹辩解。 辛苾果摇头:“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极道皇朝不会发行武境,而会在自己内部使用。他们一定也会认为玉京城不会让其他人看到武境,我们可不像他们虚伪。” 说到后面已经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语气了。 三天过去,极道皇朝那边没有丝毫反应。 但玉京城多了一个门主,同时,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大陆有一本书传开,名为《武境》。 天下振动! 镇异司里,郑东来阴沉着脸,正要回到办公的屋子,一个拿酒壶喝着小酒儿的老头挡在了他的前面。 “郑大人脸色不太好。”武魁喝了一口,然后双眼紧盯着郑东来。 郑东来也看了他很久,然后颇为尴尬和不自然的叹了一口气,“我错了,应该听你的。” “今天,太后大发雷霆,武境这本书已经阻挡不得了。”随后郑东来眼中,寒光闪现,“没想到周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别落到镇异司的手里!” 武魁皱眉,试探道:“我们毁了默契在先,他可是把武境最先寄给我们了的。如果再与他为难,岂不是与天下武人为难,怕是会民心尽失啊。” “轻重我知道。”郑东来吐了一口恶气,心中好受多了,他也是聪明人,只是低估了玉京城那边的野心,百年后的武学圣地,真是好大的算盘。 见郑东来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武魁也松了一口气,“郑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办,顺水人情要送,尽量挽回天下武人的心,不至于天下大乱。”郑东来道,“第一,武境划分,起始最难,周穹推演的基础心法还是有些欠缺火候,极道皇朝官方可推行一种更好的基础功法,将寻隐中的十二逆经囊括在内。” 武魁皱眉,“重新推演内功心法,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吧?况且,十二逆经每一条经脉有何作用,我们完全不知道。” 郑东来摇摇头,自信的笑道:“极道皇朝人才济济,这不难。再说十二逆经,不到半月我们就能研究通透,你信不信?” 武魁本来不信,但是郑东来说得太有把握,他也就没再多问。 “还有呢?” “练气我们掌握基础心法,炼神我们就掌握神意来源。”郑东来苍白的脸上,有应对自如的气质,说道,“第四境锻神,什么势力有整个皇朝的凝意高手多?等过段时间,将那些个江湖高手全部召集到极道城,留下神意笔墨,建神意楼,假以时日,天下武夫必趋之若鹜,尽为所用。” 这两点确实能把玉京城的风头抢走大半,就算周穹在玉京城又如何,始终给出的是概念的东西,要论资源,还是极道皇朝的手笔更大。 “听说玉京城主和大宗师步坏真在通天崖有一场决战?” 两个人在镇异司门口站着闲聊,路过的人都悄悄的绕路进门。 “天下皆知。”郑东来点头,“这一战恐怕会真正角逐出谁是天下第一。” 说到这里,郑东来满脸愤恨,“死了一个祝仙黎,本以为这次魔仙堡必然覆没,没想到从哪里钻出个玉京城主,竟比祝仙黎还要棘手!” 武魁赞同的点头,然后说出一个最新的消息:“你可知还有不到半月,西域归剑山庄就要召开归剑大典?” “知道,我已经安排好此次参加归剑大会的人手了。”郑东来对这种白嫖神兵利器,增强己方实力的盛会还是很看重的。 “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武魁悄悄在郑东来耳边道,“可靠消息,昨夜,步坏真藏剑。” “什么?!”以郑东来的修养,也情不自禁得惊呼出声。 第一五八章 决战,突破 宗师藏剑!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是郑东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在与玉京城拉开战斗的两月内,镇异司机备大量人员前往漠北,而今还在回到原来任务地点的途中。西域归剑山庄昨夜的情报,郑东来确实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但这么大的事情,郑东来知道武魁不可能乱说,沉声问道:“宗师藏剑,你觉得隐藏含义是什么?” 武魁摇摇头,“一种情况是步坏真已经突破到了另外的境界,已经不假于剑,这个情况是好的,玉京城主一定不敌已经更上层楼的宗师。” “那坏的情况呢?”郑东来连忙问道。 “坏的情况就是:玉京城主太强,步坏真没有必胜的把握,藏剑归剑山庄,为的是留下薪火。” “不可能。”郑东来立即否定,“飞升殿外,我亲眼所见,二人一击交锋,魔头输了半招!” “那比起再进一步,你觉得哪个可能大一些?”武魁喝了一口酒,像是要浇灭心里的惊涛骇浪。 郑东来沉着脸没再说话,过了片刻后,“无论怎么样,步坏真的剑,我们一定要拿到。” “我今天也是因为此事来,给你提个醒。”武魁慎重的看着郑东来,“三个名额,你指定了哪几人去?” 归剑山庄的大典,对外是有发帖人直接交到对方手中,但对极道皇朝这个明面上的琉璃陆统治者,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每次有三个名额,由镇异司统领自行挑选。 “武备第三宁铃,机备安西跋,军备吴昊。”郑东来把这三位早就在书桌上的名字报了出来。 武魁摸着长长的胡须,“武备第三的小女孩儿不在武境划分之内,走的是炼精煅体的路子,实力不可以常理而度,可以。” “安西跋机敏过人,悟性极佳,在有生繁的领域比周穹更为出色,也可以。” 郑东来自然选择的都是能为己方获得最大利益的人,听武魁也赞同,不禁感到无比欣慰。 安西跋在镇异司内部,被称为双星之一,推演悟性不弱周穹,甚至还要高一些。但是对方只是一到一百的推演能力很强,也就是武魁说的“有生繁”。 而周穹擅长的是“无生有”。 但是忽然武魁没有点评第三人了,有点疑惑的看着对方,示意武魁继续说下去。 武魁面色有点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拉了拉郑东来的袖子,“你附耳过来。” 武魁低估了两句,郑东来整个人的脸色顿时都不好了起来,一阵青一阵白,武魁说完后则头撇向一方,像是天边的云彩有多好看一样。 …… 通天崖,一月之期已至当天。 春风微冷,带着水露,吹向这琉璃陆东北第一悬崖。 整个江湖来观战者甚多,都想在自己的见证之下,看到天下第一的诞生! 悬崖之下,碧海潮生,不断有海浪冲击着通天崖,孜孜不倦的前仆后继,希望把通天崖冲塌。 在悬崖边缘,一个男子,长发随风动,随着朝阳初升,睁开了双眸。 转身扫视后方一圈后,他皱起眉头,声音很轻,却盖过了澎湃的惊涛拍岸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祝城主何在?约定之期已至!” 此人便是已经藏剑的大宗师步坏真。 人群之外,不远处的山石之上,也有两人身躯笔直的站立,一男一女。 随着步坏真的声音响起,他们也在皱眉扫视人群。 “不在。”叶流形皱眉对着那边的孟佳人摇摇头。随后面色变得怪异了起来,“祝城主不会是怕了吧?天下人都知道今日决战,临阵退缩不成?他玉京城有何面目立足于世?以后如何自称武学圣地?” 孟佳人冷笑一声,“此人武功高强,原以为也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狗熊一个,连祝仙黎也比他强了百倍!” 那边的步坏真失望了,同时心里也有愤怒。 被人这般戏耍,饶是他修养再好,也有直接冲到玉京城将其一顿暴打的念头出现! 这般想着,步坏真真准备这样做,不守信用之人,最为可恨。 然而就在此时,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人群之后。 一道剑意,已经无限接近域境的圆满剑意,在人群之后缓缓靠近。 周围的人不自觉让出一条道路。 “是你?”步坏真皱眉,然后苦笑道,“玉京城主就如此看不起我么?”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一丝怒意。 来者白发金瞳,皮肤黝黑,怀中抱着一柄长剑,一步步靠近。 “两战两败的剑痴?”叶流形低头无语笑道,“这是要挑战三战三败啊。” 叶流形的话,正是所有人心中所想。 范飒却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与看法,气定神闲的对着面无表情的步坏真施了一礼,然后缓缓的拔出长剑。 认真仔细。 长剑剑身划过剑鞘的磨牙声中,范飒一边慎重、庄严的开口:“玉京城大剑门门主范飒,替城主赴约,还请步宗师不吝赐教!” 步坏真哑然失笑,“为何是大剑门,这名字不符合你的气质。” 叮! 最后的剑尖弹出剑鞘,范飒双手握剑,直立身前,回答道:“入得第六境,才可加上一。” 他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巴。 但是,他安静后,身边的剑气,身上的剑意却如蛟龙出海,仰天长啸! 步坏真感受到对方蓬勃剑意,也收起了心里的轻视之心。 因为,范飒身上的剑意真的太凝实了。 用现在的武境划分,范飒此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剑意,应该算是第五境的凝意圆满之人。但可怕就可怕在,虽然早已凝意圆满,但对方还在进行着第四境锻神! 从范飒的剑意中,步坏真感受到了熟悉的剑道,那是属于自己的。 还有另外的剑,那是从祝城主身上感受过的。 加上范飒自己圆满的剑意,一共三道称得上顶尖的剑意,像是金、白、青,三色纠缠。 “请出剑。”步坏真郑重的说道。 范飒不言不语,后退半步,双手之剑后拉而至右胸侧,右掌持剑柄,左掌倒握着右手。 刹那恢宏四溢的三道剑意,身边剑气,通通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突然消失。 渊渟岳峙,惊涛拍岸声、周围讥笑声,在范飒耳中消失不见。屏息凝神中,仿佛精神已经闯进了另一片天地,世间万物,万籁俱寂。 远处的叶流形、孟佳人纷纷看向了那边。 “这一剑?!”叶流形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孟佳人目不转睛,甚至都不想回答,只想好好等着这一剑的风采。 范飒吐气之中,这一剑刺出。 途中,左掌转动,抵住剑柄末端。 刹那天地间,轰隆隆雷鸣电闪,皆呈现在这一剑之上。 “剑光雷音!” 剑气极致,是如丝剑气成片如光。 剑鸣极致,是刺耳尖啸化作厚重雷音。 前者杀人见血,后者灭神无伤! 二者都是代表剑道的极致! 如三道蛟龙,盘旋直驱而来的剑气,步坏真作为直面这一剑的人,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情不自禁感叹:“好一个剑光雷音!” 但他也没有束手就擒,手中无剑,可是他这个境界,有剑无剑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吾身所立三丈,剑道在此为我狱!” 步坏真吐气开声,剑指下滑。 一片天地在指下开辟。 众人看到在通天崖上,有异象呈现:满天黄沙之中,一口金光巨剑如同剑山耸立,剑身之上有黑色的锁链禁锢着金色的巨剑,巨剑抖动不已,下方黄沙之中,一口又一口的腐朽长剑被埋没于此。 无论多么惊艳的剑,至此都变得黯淡无光,跌落凡尘! 这就是步坏真的域境:剑狱! 范飒被囊括域境之内,清晰的看到,自己凝成一股的剑意开始接近金色巨剑下的步坏真,然后清晰的看到,其中青色的剑意最先枯败,坠落黄沙之中,具象成为腐朽的一柄长剑。 没过白色苍茫剑意被剥离落入黄沙,唯有金色剑意冲到了步坏真身边,却是瞬间如小溪入沧海,一个笔直上转弯,融入金色巨剑之中。 剑意皆失,如同恍然隔世。 范飒所见黄沙满天消失不见,面前的步坏真双指正夹在自己刺出的剑尖之上。 范飒脸色苍白,看着对面的步坏真,“我又输了。” 步坏真微微一笑,在他身后悬崖外的海面上,像是有无形的巨龙飞过,压出一道可怕的沟壑,然后瞬间被四周海水填满。 “这一剑,很不错。”步坏真之前的心情很差,见过这一剑后,心情已经变得极好。 “祝城主的用意我已明白。回去告诉他,他欠我一个人情。”步坏真笑着说完,然后不管范飒惊诧的表情,屈指弹在剑尖之上。 一道隐没的金色剑光一闪而逝。 范飒眼中,再现剑狱之境。 三道剑光青白金,融合消失,最后只留一道湛蓝剑光,如同水晶的一剑。 等到范飒回神过来,步坏真已经不见了。 叶流形以及孟佳人联袂而至,两人行礼。叶流形笑着道:“恭喜剑痴,你已得神通。” 范飒有点懵,但是他能感觉到四周天地更加清晰,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意”的存在,不可琢磨。 无数的“意”不断堆叠,范飒又能感受到一股磅礴不可阻挡的“势”。 如果“势”为沧海,自己就像是里面的鱼,能够吐出泡泡隔绝海水。 见范飒还在不解的样子,孟佳人又解释了一下,“我们所说的神通,换成武境的说法就是,域境。” “域境?”范飒回过神来,终于略微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没错。” 叶流形笑着道,“恭喜阁下,晋升第六境。” 这句话叶流形是凝声传音,只有范飒能听到。 但是在范飒耳中,像是惊天霹雳般,突然炸响在了耳边。 第六境?! 宗师之境。 第一五九章 祝城主之谋 留着范飒继续呆立在原地,叶流形与孟佳人也已经离开。 周围的那些江湖人士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观摩此等绝世高手之间的对决是极其危险的,所以大家退的都很远。 此时有人看到范飒一脸的不可置信,还以为对方再次败在了步坏真手上,已经失意落寞到了极点。 有极道皇朝的机备人员隐藏人群中,自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一个可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回头一看,却是人群里的一个高大汉子,坚实的胸肌,魁梧像是一座铁塔一般。 机备的那人顿时不敢说话。 铁塔汉子只是微微一瞥,然后转头,挤出人群往通天崖边而去。 “范飒,你这便认输认命了吗?”浑厚的声音开口,魁梧男子脖子上挂着流星锤,像是一件小巧的玩具一般。 “我说过,玉京城并不能改变什么?跟我回去安良堂,将来或许才能有一线的转机。” 此人,正是清皇教安良堂的任刑。 他准备趁虚而入,拿下范飒这个叛徒。 范飒听到声音,以任刑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了他。 任刑心里叹气,自然是觉得这个目光是那样的无措与彷徨。 “跟我走吧,不然你将死在此地。”任刑停下脚步。 在身后的人群里,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极道皇朝的江湖人士,怎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笑话!”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把通天崖下惊涛拍岸声都给压了下去。 一个身影轰的一声落在地面,众人见其宽阔的背影,将心里的想法压下。 来人无视掉比他高一头的任刑,有恃无恐的路过他的身边,身上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度,边走边道:“有某在此,何人敢伤我天剑门门主?” “玉京城左护法,没想到他竟然也在暗处。” 极道皇朝的人都知道,今天是杀不了范飒了,如果一个受伤的五境他们还可以拼一拼,但一个巅峰五境在场,该担忧的就是他们了。 任刑也知道在言必行面前,自己讨不到一点好处,只是有些不甘心,握紧了拳头,“范飒,你当真还要执迷不悟?” 言必行豁然转头,面色平静的以斜光看着任刑:“这位前些时候也在玉京城?” 任刑被言必行斜视,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感觉头皮发麻,呼吸一滞。 此时,一个轻柔舒缓的脚步声从任刑身后响起,言必行转过身,直面那面色苍白而头戴高帽的男子。 “可喜可贺,玉京城城主避而不战,身体无恙否?”窦雨站在任刑身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猜测,莫非玉京城主在前段时间真的受伤了? 言必行微微眯眼,说话毫不客气:“带着你的人,滚吧。” 窦雨呵呵一笑,也不动怒。 却是突然,言必行那雄壮的身躯瞬间消失,一拳往窦雨胸口。 窦雨丝毫不慢,软绵绵的一掌和言必行相击。 哗啦啦。 不知何处出现的潺潺流水之声,通天崖四周的岩石开裂,紧接着就是窦雨拉住任刑的后领,身体飘然后退,几个后退中消失不见。 言必行则收拳而立,他的脚下石头,在他如火拳意熄灭之后,碎成了一滩碎石子。 “天阴大慈手?有点意思。”言必行喃喃自语一句,“逃命必备手段。” 刚才那一击蓄势已久,本以为对方怎么的也得当场失去行动力,没想到还被窦雨带走了任刑。 天阴大慈手也不愧是第一位宗师的绝技。 言必行来到范飒面前,见对方依旧是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也是微微叹气,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胜败乃……” 话没说完,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范飒抬头继续无辜的看着言必行,“我好像……” “噤声!”言必行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先回玉京城。” 范飒深吸口气,点头。两人要走,自然没人敢跳出来阻拦。 …… 另一边,步坏真面朝大海,坐在海岸边上,看潮起潮落,波涛汹涌。 叶流形与孟佳人追上来,前者走上前来,在旁边负手站立,看着远方的海面,“为什么?” 孟佳人在后方的一块礁石上站着,海风吹得秀发后扬,露出她那刀锋一般的眉毛,身姿挺拔,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她没有说话,但也在静候步坏真的回答。 步坏真头也没回,“为什么从古开始,宗师只有三位?” “胡说,今个百年,不就四位了吗?不对,是五位了。”叶流形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百年真的是奇了怪,先是有祝仙黎,好死不活的要去闯迷雾海,自寻死路后。又有个玉京城主成了势,更奇怪的是,这玉京城主竟然一心想当个好人。以为能够消停了,又冒出一个周穹,这是想翻天吗?” 听到叶流形的抱怨,孟佳人目光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斩钉截铁道:“世上没有不变。” “别这么看我,你说是这么说,但是权威被挑战,我不信你心里就没有怨愤。”叶流形转头看了眼孟佳人。 孟佳人眉头一拧,叶流形立即一个后撤,飘落到了远方的礁石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我动手你别跑呀?”孟佳人不屑的笑了笑。 步坏真抬头看向远方:“我们一直觉得宗师是只有三位的。但是祝仙黎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常识,这其中一定有千百年来从未发生的事,在他身上发生了。” “你不要忘了预言。”孟佳人沉声道,“第四位宗师出现在魔仙堡,将有天崩,万物不复。” “武境出现,还算不上是改天换地的大事吗?”叶流形又悄无声息游离在外圈,插嘴说道。 “预言的第四位宗师,祝仙黎究竟为什么要去迷雾海?你们不想知道吗?千百年来为何又只有三位宗师,这你们不想知道吗?”步坏真轻笑着,“古今未有之变,在祝城主后又有周穹,一定会有更多的秘密将要浮出水面。” “范飒能到六境,没有我帮他,一年后他也能达到。为什么祝城主还要让他前来迎战?” “周穹在镇异司十多年没有写出武境,为什么在玉京城不过一月,就能将武境写到第六境?是否还有第七境?契机将会从何而来?”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孟佳人哑口无言,也问得叶流形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巴。 如果真有第七境,那样的诱惑,确实是对三人最大的。其余秘密倒还是其次。 “你觉得祝驳能告诉你答案?”孟佳人想起那个人不着调的样子,也想起那人认真时不凡的气度。 步坏真摇摇头,站起身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祝城主在谋划着什么。先是掌握玉京,然后推出武境,接下来再次让只有三位宗师的铁律被打破,破坏已有的规则,或许才能见到第七境的契机。” 要是祝驳听到步坏真这么想他,祝驳一定会由衷的举起大拇指,然后说:你迪化挺严重,看医生没? 玉京城内,言必行与范飒回来后,直接叫来了右护法辛苾果,以及其它七位门主。 “左护法,是极道皇朝又有新动作吗?”葛有为就一个人杵着拐杖过来,没有将相臣带在身边,主要是怕辛苾果又让他还相臣的尸体。 言必行看了眼济济一堂的诸位门主,转头看向辛苾果:“城主呢?” 辛苾果苦笑:“城主一个人去参加归剑大会了,说是要去夺步坏真的剑。” 见言必行神情肃穆,她又多问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吗?步坏真有没有说什么?” 毕竟祝驳水了步坏真的决战,还擅自安排了范飒前去,这很容易得罪宗师的。会让人觉得祝驳狂妄自大,不屑与宗师决战。 “不是步坏真的事情。”言必行摇头,“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言必行的反应,让众人反倒更加诧异。 “哎呀,你可要急死人,究竟什么事?你快说!”付现最等不及,急忙催促。 言必行眼神示意范飒,后者深吸一口气,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大概已经算是宗师了。” 众人:??? 麻烦你做个人,说点人话。 周穹最先发懵中回神,“第六境?!域境?” 范飒点头,他没有出手,只是体内真气疯狂涌动中,调动神意。 在他才能感觉到的无尽虚空中,一道湛蓝色剑光破碎黑暗。 众人盯着范飒,恍惚之间如同瞬间被拉到了万里高空,一贫如洗的蔚蓝色天穹之下,空旷而又具有天之巍峨,高不可攀的感觉。 “天倾。” 巍峨天穹,瞬间压下。 现实层面,所有人身体下意识的一个蹲下躲避的动作,刹那间回过神来。 “竟然真的,又一个域境!”周穹满脸激动得通红,“这世上有第五位宗师了!” “很好!范门主,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辛苾果也很激动,那可是宗师啊,三大宗师向着极道皇朝,而今,他们玉京城也有第二位了! 第二位有了,那第三位呢?或许不再是让人心生绝望的未来,将来玉京城必然还会有其它第六境! 范飒苦笑的摇头,“不是我做到的,是步坏真。他出手帮我凝炼了自己的域。” “他?为什么他会帮你?”辛苾果和言必行都很震惊,因为三位宗师和玉京城可称得上是死对头,对方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范飒此时冷静下来,回想事情发生时的点点滴滴,仔细推敲对方的每一句话。 忽然他抬起头,“或许和城主有关!” “在我又一次失败时,步坏真曾说‘祝城主的用意我已明白,你回去告诉他一声,他欠我一个人情。’” “城主的用意?”辛苾果皱眉沉思,却始终想不通,那个神秘的祝城主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事关重大,我们是否请示一下城主?”言必行看向辛苾果,“如果城主真的有意一统天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辛苾果点头,“我立刻安排人,全力搜寻城主,告知今日发生的事,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 …… 四日后,西边飞鸽传书来信。 辛苾果等人再次集结飞升殿,言必行展开信笺,看了一眼后,沉声道:“城主有令!” 下方九门门主,通通站的笔直。 “玉京临世,改天换地。” 第一六零章 宝马神驹 藏锋城为极道皇朝十二城之一,位于西北,辖地紧邻漠北与西域,北至北海,西至西海。 藏锋城因为特殊的地理关系,驻守藏锋城的,是一位皇族,且,这位皇族是韩家号称最为天赋可怕的存在。 在祝仙黎在世时,是几乎最接近三大宗师的人。 只是后来祝仙黎后来居上,这位皇叔韩慕演又为人低调,特别是在太后执政之后,更是一次也没有出过手,让人无法窥探其真正的实力。 藏锋城正是这韩慕演的封地,因为他的身份高贵又远离权力中心,就连皇太后夏亦嫣也无法命令。 藏锋城主城中,街道四通八达。但是。因为是靠近北方的关系,此地的建筑大多都是以石头堆砌,比起南方来说少了一些灵秀,但多了一些豪迈与壮阔。 “让开让开!” 宽阔的街道上,有一群骏马飞驰而去,但却专门往着人群密集的地方。 刚才还井然有序的街道,豁然间变得嘈杂。 就算是在极道城,在城中骑马驰骋,也是一项极大的罪名,但是在藏锋城,却有不一样的说法。 看到那骏马上的锦服年轻人,冲在最前面,脸上满是快意而又残忍的微笑。 或者在他看来,这场景就像是在往满是锦鲤的池塘中,扔下吃食一样的好看。 一阵狂奔,民众们可能是早就已经习惯,有倒霉都汉子被直接撞飞,落地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紧跟着的几匹骏马上的人,随手挥洒着银钱,哗啦啦的银钱像是不值钱的冥币一样,落在那醒不过来人的血滩中。 “哈哈哈,痛快!”高速纵马行凶的锦服公子哈哈大笑着,一个拉转马头,直接朝更为狭窄的巷子而去。 “啊!” 巷子里全是刚才在街上躲避他纵马行凶的普通百姓,此刻也完全没有想到,这锦服公子竟然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就冲进了巷子里。 一时间人挤人,奔来的骏马更是如虎入羊群,撞死的、踩死的更是数不胜数。 后边的人跟着,在那些“倒霉蛋”的尸体上,扔下了钱来。 “可恶!”巷子旁边的二楼客房中,有外地来的江湖人士实在忍不住了,拿起兵刃从窗户跳了出去。 “你……” 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呵斥,还在半空中的他只听到锁链的声音传来,然后感觉脖子一凉。 他整个人嘭的一声落地,就已经是摔成了尸首两分。 锦服公子看都没有看一眼,骏马的马蹄踏下,头颅已经像是西瓜一样炸开。 客房里和那人一起的两个好友浑身冰凉,还没有反应过来,窗户外,锁链声再次传来,像是勾魂索命的可怕事物,轻轻松松,鲜血喷涌如注。 下方路过的骏马上的人,面色毫无波动,锁链飞回落在马鞍两边的,是两把刀刃发白的弯刀,细小的玄铁锁链缠在双臂之上,如同铁臂一般。 哗啦,钱币往上扔去,落在客房的木制楼板上,发出了沉闷而带着死亡的旋律。 夺命手,飞魂刀。 琉璃陆上凶名赫赫的魔刀,在极道皇朝的必杀榜上,一直存在于前十的凶徒。 “铁手,你看前面那个,好俊的马!” 锦服公子率先冲出小巷子,来到另一条大街,大街上已经被吓破胆的平民们,纷纷躲得远远的,但是场面依旧是拥挤而又慌乱。 被称为铁手,在王府当门客的夺命手抬头,看向锦服公子所指的方向,以他的阅历,也不得不眼前一亮。 骚动的人群里,一匹浑身白色的高大骏马,威武霸气,不动如山。 它那极具人性化的眼神中,看着面前嘈杂的人群,竟是没有一点慌乱,反而带着三分的不屑。 “好一匹神驹!”夺命手眼中精光闪动,忍不住赞叹。 “走!我们去抢过来,送给世子!”锦服公子兴奋不已,双腿一夹马腹,不顾中间民众的挡路,直接冲了过去,“铁手,开路!” 夺命手毫不犹豫,飞魂刀像是有灵性一样,从他手中飞出,那人头鲜血四溅,像是被韭菜割了一半。 那神驹旁的人像是被吓破胆,竟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锦服公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在他想开口,让铁手杀了对方的瞬间,神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直接调转马头,拖着那站在旁边的汉子,飞速往城门口而去。 路上当然有很多百姓,但是神驹有灵,速度奇快,四足上的蓝色斑纹像是变成了雷电,不仅速度快,而且灵动异常,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撞到。 被缰绳拖着奔跑的那人,几乎双脚离地,一阵哀嚎:“小祖宗,你要放我风筝啊!” 神驹不闻不问,一个劲的奔跑。 “追上去,别让它跑了!” 锦服公子又惊又喜,此等神驹真是举世罕见,恐怕是比宫里的那匹龙鳞马也不逞多让! 这更是坚定了他抓获神驹的决心,只有这等非凡俗物,才配得上世子! 所以不管其主人是谁,都是死人一个了。 终于到了城门口,要看那神驹就要跑出城门,锦服公子连忙高声叫道:“关城门!” 城门口的守城将士一看是熟面孔,急忙就把城门关上。 城门关上的时候,神驹明显微微急躁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红衣长袍的男子在门缝里,一下挤了出来。 嘭! 城门关闭,白马神驹也一下停下了飞奔。 “成了!”锦服公子眉飞色舞,高兴不已,“宝驹到手!哈哈哈!” 一群人也在后边停了下来。 锦服公子跳下马,看着那个在宝马旁呕吐眼晕的普通货色,正要挥手让夺命手结果了对方。 当然,用钱买也是可以的。但是锦服公子不认为宝马神驹,比人命更值钱。他连人命都能买,何况也是一匹马? 不好意思,能用抢的,为什么要买? “电动车,你真是要玩儿死我。”那神驹旁的男人抱怨着。 然后,锦服公子看到那刚才挤进城门的猩红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很熟练的拍了拍宝马的长鼻,轻笑道:“缘分啊,这里也能碰的到?” 白马神驹很亲密的拱了拱对方的手掌。 看着这一幕的锦服公子,脸色直接阴沉似水。 “贱民,本公子劝你,还是放开你的脏手。”锦服公子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满眼杀气的看着那长袍人。 红袍男子莫约三十余岁的样子,双目苍桑似水,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夺命手身上。 夺命手刹那间竟然有血液冻结的感觉,心头一凝,一个跃身,落在了锦服公子的身前,双手手掌下,掉着薄如蚕翼的飞魂刀,如临大敌的看着猩红长袍的漠北人。 在那一刹那间,武夫的直觉告诉他,此人极度危险! 好在,那男子没有把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而且转过头看向了白马旁的那汉子,一点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样子,微笑着说道:“郑流否,我们也很有缘分啊。” 那汉子一懵,盯着对方看了半天,然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兄台你呀,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其实郑流否想了半天,也没从脑子里想出这人是谁,但是一点不影响他聊天,“尊夫人还好吧?我记得当年你夫妻二人可是形影不离的,在江湖上,谁见了不尊一声红蓝豪侠啊!” 郑流否看对方年纪,三十多岁,肯定是已婚人士,一身红袍应该是标志,红配蓝,女方一定是蓝衣。不认识,但这身份给对方抬起来,对方一定会承认的吧。 红袍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郑流否的肩膀,“郑流否,吹牛我只服你,但你认错人了,我可没有夫人,也不是红蓝豪侠,这名字,太土了。” 两人在这里闲聊,被无视的锦服公子脸色铁青,狠狠盯着挡在身前的夺命手,“你还在等什么?把这两贱民给我砍了,神驹抢过来!” 夺命手可不敢忽视刚才一闪而过的心悸感,但是又想到这里可是藏锋城,就算是极道皇朝的镇异司武备统领在这里,也不敢乱来。 想到此处,他也放心了一些,向前踏出一步道:“二位,我家公子看上了你们的坐骑,可否忍痛割爱,售于我家公子?” “不卖。” 红袍男子瞥了他一样,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话可激怒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锦服公子,他站在夺命手身后,四周是早已围上来的五位高手,心里根本没有害怕这一说,听到红袍男子的话,怒道:“贱民,你知道我是谁吗?这藏锋城,还没有本公子得不到的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砍了他们!” 夺命手心里暗道不好,但其实他也有些恼怒那人不识抬举,自己已经说了要给钱,竟然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死在藏锋城的高手还少吗? “公子先退后。”夺命手低声道,然后看向城门口的两人,“动手!” 围在身后的十多名守城将士长枪,猛然朝着中间的两人刺去。 “他们竟然是公家的人?!”郑流否大惊。 但是还没等他惊讶缓神,眼前一道青色光芒划过,便看到四周的长枪通通折断,一股坚不可摧的气浪袭来,四周的守城士兵,身上的甲胄噼里啪啦碎裂,人群一声哀嚎,十几人已经趴在了地上。 郑流否豁然抬头看着红衣长袍的男子,只见对方像是一点动作也无,只是有风吹起了衣袍一角,又飞快落下。 “乖乖,我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高手!”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一惊艳的一手,便是夺命手也诧异无比。自己按照新出的《武境》划分,已经是第五境凝意高手,但此时看到,对方也极有可能是一位五境武夫。 太久没出藏锋城了,江湖上何时又有这么一位红袍五境? 除了玉京城已死的贺柳生,没听说还有哪位五境喜穿红袍。 心头思虑片刻闪过,同为五境,夺命手也不敢大意,但要说连手都不敢动,那是不太可能的。不说自己为必杀榜上前十,就说这藏锋城,莫说普通五境武夫,就算是圆满凝意的二绝,也不敢肆意妄为。 但是五境武夫并不常见,夺命手不愿打生打死,便道:“不知阁下个人,在下夺命手,正在王府当差,世子殿下为人仗义豪爽,不若阁下也和我一般,为王府效力。以阁下的身手,世子肯定不会亏待于你。”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夺命手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对方不说一定去王府当门客,但这神驹宝马,对方一定会拱手奉上的。 郑流否一听王府,心里已经是吓得哆嗦了,悄悄扯了扯红袍的袖子,“兄弟,这里是藏锋城,他们又是王府的人,我们就认栽吧,把这马送给他们。” 红袍男子皱眉,郑流否知他刚都敢出手打守城士兵,必然是个不畏惧强权的货色,急忙又道:“这宝马叫电动车,是我在蜀都城得来的,此神驹是一位大人物的坐骑,给了他们,等那位高人来了,他们也必然会乖乖还回去,没必要我们在这里硬撑。” 红袍男子眼神莫名的看着郑流否,“哪位大人物的?” 郑流否看了那边的夺命手一眼,然后再在红袍男子耳边,轻声道:“玉京城主。” 第一六一章 死不足惜 红袍男子眉头一挑,随后想了想,眼色怪异的看了眼对方,“你竟然还认识这种大人物。” 郑流否还以为旁边这人已经被说动,怕红袍男子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拒绝,听到王府就怂的话,可能抹不开面子。 于是他看着夺命手,哈哈笑道:“既然兄弟是王府的人,我们自知入不得世子殿下的眼,就不去王府了。这宝马既然是世子殿下想要,那我们就……” “还是不卖。” 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郑流否的火热小心脏给一脚踩进了地狱。 他心里一阵哀嚎:“我郑流否怎么尽是遇到些祖宗!” 那边的夺命手脸色果然瞬间变冷,他双掌向下,左右两边飞魂刀已经悬浮而鸣,阴沉的道:“阁下好胆魄,在藏锋城,在下还从未被如此戏弄。无论阁下是谁,今日怕是没命出城了!” “呵呵,区区不才,大小是个城主。” 红袍男子脸色也瞬间板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眼,让他的面容瞬间多出了几分肃然的冷酷之意。 郑流否心头一突,不会吧?不会吧?你这红衣中年,不会想冒名顶替少年郎的祝城主吧? 果然,那边的夺命手听到“城主”二字,突然就不负刚才的嚣张,试探的问道:“哪位城主?” 猩红长袍的中年男子长袖之中,一柄带鞘长剑杵地,慎重的回答道: “飞仙岛白云城,叶孤西门!” 声音掷地有声,场面瞬间安静。 同时在众人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问题:白云城是哪里? “这是哪门子城主?!”郑流否情不自禁的就吐槽了。 “我一人为一城,不服吗?”红袍男子睥睨众人一眼。 夺命手也反应了过来,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变得铁青,一声怒喝:“还敢戏弄于我,今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杀了他!” 嗡! 双刀齐鸣,颤动声像是空间震动。 夺命手的手掌没有接触薄如蝉翼的飞魂刀,但是以真气驱动,两道雪白刀刃在众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已经来到了那红袍男子叶孤西门的面前,直取对方喉咙。 江湖上不知多少人,被夺命手瞬杀于两柄飞魂刀之下! “给我死来!”夺命手脸色狰狞,一出手就是完全爆发的实力,这是他真正可怕之处! 一般来说,其他人交手,都有试探过程,其实也是身体适应真气运行的过程,也是蓄力的过程,就像是在水缸中搅动漩涡,漩涡需要不断的顺势用力,才能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很少有人刚搅动一圈,就能发挥出最强一击。 这是极少数人才能掌握的诀窍,无需蓄势,瞬间攀登十二层楼顶峰。 “威力不错,可是太慢。” 叶孤西门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右手转手握住剑柄。 在众人视觉之中,刚才还快得无法捕捉轨迹的飞魂刀,在叶孤西门的手放在剑柄上后,瞬间像是变成了乌龟一样的速度,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飞魂刀每一次的颤动。 叶孤西门的长剑出鞘,却是快如闪电,像一道青芒被拔了出来,轻轻两剑格挡,两柄飞魂刀一左一右,从他的耳边飞了出去。 这种极快到极慢的视觉差,让郑流否心生眩晕感,差点当场站立不稳,一个踉跄。 夺命手看到了叶孤西门的剑,自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好在他还有帮手。 身边的五位黑衣人已经在他出刀后已经冲了出去,因为飞魂刀太快,他们也只能慢了一步,在叶孤西门拨开飞魂刀的下一秒,一杆铁笔闪耀寒芒,从下而上已经直刺对方咽喉。 还有左右上方,一拳一腿已经来到。最为最为阴险毒辣的是在最下方,一把银勾向他的脚踝勾来,只要勾住轻轻用力,就能断去他双腿。 叶孤西门就算是面对如此围攻,也是面不改色,只见他竟将手中神兵青芒插回剑鞘,在银勾到来之前,脚尖踢在剑鞘末尾,而他顺势躺在半空,瞬间屈膝,直接捣在了最先来的,那位铁笔书生的胸口。 然后他伸出双手,临空与左右拳脚,瞬间交手数十次。 被他踢飞的带鞘长剑像是,猛龙出洞,咚的一声敲在了使银勾那人的额头之上。 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可言。 最后的结果是,铁笔书生被膝盖顶到了心脉,左右两位一拳一脚直被打飞出去,银勾断腿之人被剑鞘打在眉心,瞬间双眼充血凸出,死的不能再死。 叶孤西门半空潇洒回落,接住被反弹而起的长剑,飘然落地,左手按住剑柄顶端,杵剑而立。 又听哗啦啦的锁链声呼啸,被格挡飞的两柄飞魂刀嗡嗡鸣动,从左右后方去而复返。 叶孤西门不慌不慢,右手两指快速轻点,只得看见无数的残影,最后他轻轻弹指,两柄飞魂刀哀嚎一声,碎成了一块块的碎片。 前者单手一握,碎片被特殊手法牵引,然后张开五指,碎刃激射而出。 挡在夺命手身前的那位魁梧汉子,一声低吼,浑身金光灿烂,血气奔涌,是一位炼精高手,可称得上是铜头铁骨,却瞬间被碎刃打出一个个血洞。 夺命手双目震惊的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往前倒下,然后一阵风吹来,他眉心感受到了冰凉的寒气。 被瞬间接近的红袍男子吓回神的锦服公子,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然后飞快的爬起来,骑上后边的骏马,一边跑一边恐惧的威胁着:“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夺命手却不敢动,他看着抵在眉心的青霜长剑,一动不敢动。 叶孤西门就左手拿着剑鞘,右手笔直的握着古意盎然却锋锐无比的剑,他盯着夺命手,忽然道:“我记起你了,必杀榜上有你,夺命手、飞魂刀。” “记载中,你屠杀了几乎一个县的人,被你杀的人中,有豪门世家,也有良善百姓。就只为了练习你的飞魂刀法。” “没错。”夺命手咧嘴一笑,“终于被人以正义之名除掉了吗?” 说着他摇头,看着面前的叶孤西门,“不,你不敢杀我,在藏锋城,只有王府才是正义,你杀了我,世子一定不会放……” 话未尽,长剑已进入了他的眉心。 叶孤西门长剑回鞘,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是以我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西门之名杀你。主要是我也看你不爽。” …… 他转过身,看着想要悄悄溜走的郑流否,轻声道:“你站住。” 郑流否僵硬的转身,尴尬的挠头:“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西门大侠,小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来这里撒尿的。” 叶孤西门没有听,走过去,一手牵住爱马电动车,一手抓住了郑流否的肩膀,“我找不到归剑山庄,你带我去。” 郑流否脸色一苦,但实在没有勇气拒绝,“那我们即刻上路吧,离开这个令西门大侠不开心的藏锋城。” “不急。” 这叶孤西门当然是祝驳的马甲了,嗯,行走江湖低调为主。 “这城中在我进来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祝驳牵着马一边走,一边问道。 郑流否正要说话,然后祝驳刚好停下脚步。 因为前方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具无头尸体,看起来是普通老百姓。 “哎,西门大侠是来自海外,不知道大陆的情况。”郑流否也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道,“这些人是因为挡了那位公子的路,所以就死了。” 祝驳没有说话,轻轻抿了抿嘴唇,从旁边干净的道路旁走了过去。 又走了没多久,听到左前方巷子里,有哀嚎声、哭喊声传来,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巷子口。 眼见的是一片血红地狱的场景。 祝驳眼角一跳,语气里分不清喜怒:“也是那夺命手杀的?” 郑东来摇头道:“那公子是世子殿下的玩伴,应当是藏锋城第一大世家苟家公子。这惨状是他的娱乐所致。” “什么娱乐?”祝驳问道。 “马踏人间。”郑流否冷冷的呵了一声。 然后他看到叶孤西门微微走神,喃喃自语着不怎么听得懂的话。 “踏马的是真的苟!” 一阵寒风在春季扬起,郑流否不可抑制的后退了半步。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片被冻结的巨浪冰海! “西门大侠?”郑流否颤声喊了一句。 只见“叶孤西门”睁开眼睛,转头继续往前走,“极道皇朝十二城,这种场面常见吗?” 郑流否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不常见,但是背地里的世家,做的那些事,我觉得比这惨的,比比皆是。” “郑某混迹江湖,朋友众多,听到的身边朋友的事情自然也多。” “给我讲点。” …… 锦服公子苟立名骑马直奔王府所在,还没到王府,就看到了一队巡城士兵,急忙停下马来,“你们,快召集人手,有强敌入侵,快和我去杀一个反贼!” 那些巡城士兵一头雾水,正疑惑这苟家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狗腿子铁手都不见了人影。 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冰寒的风吹过。 “这什么怪风!”巡城小队队长打了一个寒颤,忽然看到马背上的苟公子脸色苍白,目光涣散,一阵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 “苟公子,你……” 手刚碰到苟公子,只见对方一下从马上跌落下来,摔在了地上,瞬间整个人支离破碎。 “啊!有!有鬼!” 第一六二章 藏锋御敌,万般缘由 燕王府中的奴婢们不断忙碌着,高院围墙四周,巡逻的兵力是平时的一倍之多。 因为今天,有一队车队进入了府中。 当得起燕王府如此对待之人,当然只有是皇亲国戚。 三进照壁影墙,越三间古色古香的古典庭院,中门会客的大堂内,左边第一桌案的是一个样貌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公子。 身穿黑色烫金衮龙袍,头戴玉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皮肤白皙,五官本来挺拔,但因为身材偏胖,致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憨厚温润的模样。 在他对面则坐着一个女子,红衣锦服,黑色腰带上有七彩奇玉,不是漠北的长袍,而是以黑色护腕紧袖,红衣上用金丝绣着云纹花簇。 红巾束发、碧玉簪,眉若远山,顾盼生辉,大大的眼睛柔情似水,如有一汪水潭。 这女子样貌极美,这一身装扮更是称托出她玲珑身段,也让她看起来贵不可言。 “小十三,怎么有空打个弯儿,来藏锋城看你穷乡僻壤的哥哥呀?” 对面的微胖公子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身后有专门的乐师团队正轻柔的奏乐。 被称为“小十三”的妙龄女子一笑,便破坏了她大家闺秀、高贵的气质,但是这一笑,却多了江湖儿女一样的英气。 她道:“听说归剑山庄也给堂兄发了请帖,当然是一起去更好。” 说着她灵动的眼睛一转,又笑嘻嘻俏皮的问道:“听说皇叔不在家?” 微胖的公子正是燕王世子,他看着女子那劲儿,已经轻轻松松猜到对方真正想问的什么。于是道:“父亲上次就是归剑大会的组织者之一,这次归剑山庄还邀请了他。早在一月前,家父已经去了归剑山庄安排。” “组织者!”女子眼睛一亮,然后她看着燕王世子,调皮的挤眉弄眼了一阵,“堂哥,你看我能去剑湖吗?要不,让皇叔通通气,给我开开后门儿呗。” 坐在女子旁边的还有一个玲珑娇小的女童,看起来十岁左右,但动作体态却看上去老派得紧,听到红衣女子的祈求,情不自禁的翻了一个白眼。 “小宁,你翻白眼了,你看不起我走后门!”红衣女子生气的抓过那女童,在后者肉嘟嘟婴儿肥的脸上,用手不断揉搓着。 那女童样貌的女孩儿,一脸平静,毫无反应。 对方的燕王世子失笑道:“小十三,皇朝有三个名额,你这名额不会也是你走后门儿拿到手的吧?” “才不是。”红衣女子放下了魔爪,一拍桌子,然后灵动双眼左右晃了晃,理直气壮的道,“那个军备的吴昊骑马摔断了腿,走不了远路,求了我好久让我替他来争夺步宗师的佩剑,不然就跳进护城河里自尽,本公主这才大发慈悲的答应他了。” 燕王世子摇头失笑,用喝酒的手挡住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容。 军备的吴昊他也有过耳闻,武境划分已经是将要四境的武夫,还能骑马摔断腿?除非骑的龙鳞马。 红衣女子见燕王世子不信的模样,连忙对下首的两位道:“你们都是镇异司的,这件事得给我做个证!” 女童样貌的武备三组宁铃敷衍的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没毛病。” 然后在她下方,还有一个瘦削的男子,双目中充满锐利的光芒,双唇微薄,眉毛略淡,更显凉薄冷意。 男子一板一眼,语气无悲无喜,“不是摔断腿,是在切磋中,被郑统领不小心打断了腿。” “哈哈哈!安西跋不愧是你。”燕王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红衣女子则似羞还怒的隔着宁铃瞪了那年轻人一眼。 然而刚才还眯着眼笑的燕王世子忽然停下笑声,一拍桌子:“大胆!” 红衣女子毫无反应,但是在她的身后,一柄匕首直捅向女子的后背。 于此同时,在燕王世子的身后,也有一缕凛冽杀机,直扑后背而来。 跪坐的燕王世子瞬间做出反应,微微偏头,匕首贴着耳廓刺空。 但他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在那乐师刺客的后脑勺,眼中冷光闪过,将其头颅一把按在了案桌之上。 嘭的一声闷响,那刺客头撞破案桌,瞬间没了生机。 而红衣女子身后的刺客,匕首突然被一只小手挡住,锋利的匕首刺在那小巧的手上,竟然连皮都没有刺破。 刺客骇然失色看了眼满眼怒意的宁铃,也是一个聪明人,直接转身两步,撞破木窗逃走。 “想走?!”燕王世子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刚才谈笑的温和,反倒是冰冷如霜。 “留下活口!”安西跋赶紧开口。 但燕王世子单手一挑银筷,一道银光飞快闪过,只听院外一声惨叫。 燕王世子此时杀机未消的目光才落在了安西跋的身上,语气森寒:“你在教本世子做事?” 安西跋心里狂跳,赶紧站起身来,致歉道:“不敢。只是在下怕此次刺杀有人指使,如为安平公主而来,那后边的行程,如公主有什么闪失,属下难辞其咎。因此而冲撞世子,还请勿怪。” 燕王世子听到解释,眼中的杀机才缓缓消失。 这里发生了动静,门外守着的士兵们已经冲了进来,被燕王世子挥手叫退,又有专人上前,把尸体和案桌一并换下。 而身后的乐师团,被面色冷酷的甲兵直接拖走,口里还哀呼不已。 红衣女子,也就是安平公主,眼里露出一丝不忍,但也知道自己此时开口,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在藏锋城,燕王就是天、就是法,燕王父子想杀的人,就算她母亲在此也都拦不住。 重新坐下的燕王世子又恢复了之前纯厚老实的样子,一点看不出刚才那霸气绝伦,连杀两刺客的模样。 他身子微微后仰,看起来懒散了许多,看着还在站立着的安西跋,语气中分不清喜怒:“都说安西跋为镇异司的又一天才,在机备里可都说安西跋生有一双慧眼,机智过人。今日一见,有些名不符实了。” “刚才两名刺客,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本世子。小十三不过是对方让我惊慌失措的工具罢了。”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那这两名刺客身后站着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在这藏锋城,想杀本世子的比比皆是,我也没功夫挨个挨个的查。” “所以你所说的,害怕公主后边的行程遇险,根本是不可能的。”燕王世子喝着酒,继续道,“如果实在害怕出事,本世子门下能人众多,可以差高手保护。” “来人,去叫铁手来。” 门外应了一声,铁甲下去吩咐。 “堂兄,你不是也可以去归剑山庄吗?听你的意思,是不会和我们一起?”安平走了一趟江湖,脑筋也转的快了。虽然这趟江湖有些令人伤心欲绝。 燕王世子点了点头,“我还要等一位重要的朋友,会迟一些。” “哪位朋友这么重要?”安平追问。 “那位朋友身份高贵,天纵奇才,比那花瓶子一样的席天翊可强多了。等到了归剑山庄,介绍你们认识。” 燕王世子越这么遮遮掩掩,几人心里越是好奇。 夏安平还想再问,却见门外,一个甲兵挺拔的走了进来,来到燕王世子的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后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怎么了?”夏安平问道。 燕王世子遣退甲兵,站起身来,他身材微胖,但身高却高,颇有威仪。“一位朋友,刚才在藏锋城被一名江湖高手杀了,同行护卫,一个也没逃走。” 众人心里一惊,什么江湖人士,竟然敢在藏锋城这么嚣张? 城外驻军有足足三万,城内八千,更有漠北边境,西域边境,各有驻军,共八万大军,名义上可都是听燕王的命令。 所以说,藏锋城虽然是极道皇朝的十二城,但真正的主事人却是燕王。 而今竟然有人敢大张旗鼓的与燕王世子作对,岂不让人吃惊。 “呵,有趣至极。”燕王世子呵呵冷笑一声,“大家一起去看看,究竟是漠北的魔头,还是极道皇朝的反贼。” 一行人出行,街道上被苟立名踩死的那些普通百姓,当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并且整条长街已经空空荡荡,民众被下令呆在屋里,全城戒严。 城门口,现场被保护的很好,共有六具尸体,都死在该死的地方,没有一点移动。 燕王世子看了看,然后笑呵呵的看向安西跋,“慧眼,可看出什么来了?友情提示,这一位就是刚才说的铁手,自身按武境划分,已经是五境高手,离玉京城的那些魔头相去不远,初涉凝意。” 夏安平也看向了那边的安西跋。 宁铃看不懂这些人怎么死的,但是可以看到他们的死状,小脸上充满了凝重:“是个高手。” “确实很高。武境无法判断,但对方会的武功实在是太多了。” 安西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凉薄的脸上也充满了一丝的忌惮。 “使用银勾这位,被钝器直接碎了头骨,死的最快。”安西跋语气肯定,“看伤口,凶手手里有一柄带鞘的剑。” 他眼中灵光闪动,一指后方的一位,刚才走过来时,安西跋已经查看了尸体,“那位铁笔死在第二个,致命伤是胸口,被震碎了五脏六腑。以此推断,对方练气有成,真气内力可外发。” “左右两位,几乎同时死去,身上没有致命伤,但是一人手掌一人脚掌都有碎骨的现象,应该是死于一种拳法或掌法。” “接着是这一位,浑身上下,被开了这么多洞,伤口里的是碎刃,应该就是铁手的兵器。由此看来,那凶手有分金断玉的指法,又身具可怕的暗器手法。” 夏安平听得是目眩神迷,仿佛看到一位绝世高手的模样,“这个凶手是神仙吗?怎么会这么多武学?” 然后心里嘀咕一句:“不会是师傅杀的吧?” 夏安平师傅,正是武魁。那位武功天下第一,会的极多却练气天赋贼差的老头。 安西跋摇头表示不知,然后指着铁手的尸体,“最为可怕的是这一剑,瞬间击溃了他的意识,也就是说,铁手的凝意在对方剑下毫无阻碍。” “而我,没有感受到这一剑的神意。表明对方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凝意,要么就是一位剑道高手,超出我的认知。” “不错不错。” 燕王世子赞赏的拍手,“机备安西跋,镇异司双星之一,确实见识惊人。依我看,发生的一切,都如安兄推断的一样。” “这凶手武功奇高,就是不知道和王府里的刺客有没有关联。”安西跋有些凝重。 夏安平心里却没有凝重,反而有些兴奋:“真想看看这种高手的真面目呀!” 一行人又来到了苟立名死的地方,看着僵硬四散的尸体,宁铃倒吸一口冷气,“死的好惨,看样子是中毒了。” 安西跋也面色沉重:“不是中毒。但这种手段,我实在想不出来,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 燕王世子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高手?呵呵,在藏锋城,多高的高手也得给我滚下来趴在地上,别落在本世子手里!” 满是杀意的一句话说完,他也自知很多事不能摆在明面上,于是对夏安平道:“小十三,藏锋城混进了这么个凶人,你在此处实在不安全,还是快些出城赶路吧。” “凶手应该是冲着王府来的,待我解决后,再在归剑山庄相会。” 夏安平刚准备拒绝,开玩笑,自己还想涨涨见识呢。 然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世子殿下说得极是。” 武魁不知何时出现在夏安平身旁,拱了拱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早些到归剑山庄,以免横生枝节。” 周围甲兵刚反应过来突然出现的这么个老头,燕王世子抬抬手,也回了一礼,“多谢老爷子体谅。” 燕王世子转身走在前头,看向旁边的副郎将,给了一个隐晦的眼色,后者躬身,带着一队人马退下。 夏安平忍下心里的抱怨,回王府的路上对武魁抱怨:“臭师傅,又不让我看好戏!要是和大骗子在一起闯江湖,他肯定会同意一起看戏的,还会贴心准备瓜子儿!” 武魁本来笑呵呵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直到听到夏安平口中的大骗子,脸色豁然变得有些黑。 “安平,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个祝马叉已经死在蜀都了。你不要再提起他,不然被太后知晓,你可一点出门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只能待在公主府或者皇宫里,你愿意吗?” “母后才不会这么对我呢!”夏安平反驳。 武魁继续道:“清皇教对你追杀的事情,你忘了吗?再说现在局势险峻,到处都可能隐藏叛党,你还想独自到处跑?” “你刚才不就自己丢下我,去私会老情人了吗?”夏安平白了对方一眼。 武魁红着脸争辩:“说了不是老情人。” 然后他又一脸的劝慰:“小祖宗,你可别折腾老头子我了。刚才离开你一个时辰不到,你就遭遇了刺客,可是要我老命啊。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节外生枝,再凑什么热闹了。” “那凶徒手段高明。”安西跋在旁补了一句,然后有点不确定的道,“最后那具尸体死状奇怪,恐怕对方的武境,最起码都是凝意登堂。” 武魁:“听到没?你师傅我还只是练气都没圆满的渣渣,要是动起手来,可命都要搭上去的。” “武教习谦虚了。”安西跋实事求是的道。 武魁一把把安西跋刨在身后去,“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夏安平还是没说话,一脸的闷闷不乐。 回王府,收拾东西,又有一队皇宫禁卫军护卫、一队武备人员护卫,共两对人马护卫着,从西门出城,往西西域归剑山庄方向而去。 …… 另一时间,在杀人后郑流否与祝驳没走多远,就见小巷对面的街口,甲兵神情肃穆,开始戒严封城。 “那边两个,干什么的?!”甲兵发现了巷子里的祝驳二人,立即训斥,有一小队、四名甲兵走进巷子。 祝驳刚要动手,却被郑流否拉住袖子,“大爷,你现在再动手杀人,就如同是在八千甲兵面前脱了衣服跳舞啊。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 “那怎么办?”祝驳最近有点膨胀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听了郑流否说的一些事,祝驳对极道皇朝整个皇朝内的官人,都有了一股极大的厌恶之感。 郑流否还没想到对策,就见旁边的宅院柴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跑出来一位老汉,对着过来的甲兵连连作揖拱手:“几位军爷,这是老汉刚从外地回来的弟弟与侄子,勿怪勿怪!” 那几个甲兵停下脚步,看了郑流否和牵马的祝驳一眼,“你这侄子长得有够着急的,有本地户籍吗?” 那老汉转过身,骂骂咧咧的伸手往郑流否怀里摸去,“该死的玩意儿,还不把户籍给军爷看看!” 郑流否懵逼中,老汉已经拿着两张户籍转身,一路跑过去递给了当头的那位甲兵,并且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袋钱币。 “军爷辛苦。” 甲兵看了两眼户籍,然后把钱袋抓在手里,户籍都没接,冷冷道:“上头有令,今日提前宵禁,在街上者,通通斩杀,带你的亲戚回家去!” 老汉卑微称是,那队甲兵这才转身离开。 然后转身,一刀寒芒。 老汉头颅瞬间飞起。 祝驳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手掌顿时握紧,杀意是瞬间爆发! “别冲动!”郑流否赶忙抱住了祝驳肩膀,低着头沉声对祝驳道,“正常事,正常事!八千甲士在城内,城外还有三万驻军!宗师也杀不完的人头,忍一忍就过去了!” 祝驳双眼盯着巷口的一队甲兵,那领头的看着没有低头的祝驳,却也没有动手的祝驳,耀武扬威而又凶恶的咧嘴一笑,“都说了不能出现在街上,你们两个再不进去,格杀勿论!” 郑流否点头哈腰称是,拉着祝驳走进院子,关上了柴门。 空旷的院子里,一口水井。郑流否关门后,浑身像是泄了气一般,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祝驳不发一言,坐在水井旁的长凳上。 “哎,西门大侠,刚才形势危急,多有唐突。但听小的一句没错,我知道西门城主武功非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没有玉京城那边的势力,武力再高,对那些人来说,也只是难杀一点罢了。” 郑流否打水上来,一头浇下,在料峭春风里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祝驳沉默后,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郑流否心里一惊,左右看了看空旷无人的院子,“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那位飞仙岛白云城叶孤西门的身前,已经有两个黑衣人整整齐齐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阎罗殿下密探,拜见尊上!” 白有玉京,暗至阎罗。 阎罗殿,隶属右护法辛苾果下的密探组织,最强的十位是十大阎罗,手下密探,遍布琉璃陆,是足与镇异司机备扳手腕的庞然大物。 郑流否身在江湖底层,却没有听过阎罗殿的称号,但此时足矣震惊莫名。 “乖乖,这飞仙岛白云城莫非是什么隐世势力不成?”他心里暗暗猜测,呆在一旁连脸上的水都不敢擦。 “刚才出门的那位是?”祝驳平静的问道。 “阎罗殿密探。”其中一人回答。 祝驳再次开口:“本座问的是姓名。” 听祝驳语气有些怒意,阎罗殿的两位底层密探,心里是惊恐万状,但是不敢让祝驳等得太久,于是一人只得硬着头皮道:“一入阎罗,便是死人,没有名字。” 祝驳沉默片刻,密探以为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然后听祝驳沉声开口道:“遗体迎回城中厚葬。” 两位密探坚若磐石的心神,在听到这句话后,自觉眼中像是针扎的难受,颤声回应:“是!” “另外,传书回城。” 祝驳站起身,红袍在风中飞扬。 “玉京临世,改天换地!” 第一六三章 夜闯王府去、偶遇东蓬莱 祝驳的语气很轻,但是两位密探却是内心深处,因为这句话掀起了滔天巨浪, 二人应是后,一位密探离开,去传信玉京城。 同时因为祝驳一句话而震惊的,可不只是两位密探,还有郑流否。 但是郑流否在意的不是改天换地,而是在意的:玉京二字。 他突突后退两步,指着祝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结巴道:“你你你……你是祝驳?!” 祝驳皱眉看了过来,佯怒道:“你叫我什么?” 叫你什么?郑流否罕见愣了一下,然后瞬间脑袋转过弯儿来了,当即是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的一拜:“见过玉京城主!” 那架势看起来,让祝驳觉得自己就是郑流否的老祖宗一样。 但郑流否就是这么个儿人,祝驳也只是觉得好玩儿才逗他。于是道:“你起来,今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你就是玉京城的探子了,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郑流否毫不犹豫。 郑流否还怕祝驳这位大魔头杀人灭口呢,怎么可能不答应。就算是要造反得玉京城,他不敢也得干。 “起来吧。”祝驳转头又对剩下的密探道,“给我一份藏锋城地图。” 密探从怀里拿出图纸,祝驳借着天光看了看。 这份地图不紧标明了重要家族以及王府的位置,还标有布防的节点,以及城中禁卫军的人数等。 证明暗探的工作是做的不错的。 在祝驳思考的时候,郑流否已经站起身来,好奇的盯着祝驳现在的面目,一边啧啧称奇。 祝驳抬头看了他一眼,收起地图,冷冷道:“你有何话讲?” 郑流否思考的入神,然后嘴碎的下意识回答:“祝城主现在的样子才是真的吧,在蜀都城时是在装嫩?高手的小癖好就是不一样。” 郑流否说完顿时反应过来,忐忑不安的看着祝驳,尴尬道:“如此样貌也依然的俊美无双、天下罕有,加上城主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质,真让小的我不敢直视。” “以前那样貌和城主现在比起来,就像是凡尘俗语一样,不值一提!” 祝驳呵呵一笑:“你猜错了,以前的才是我的本来样子。” 说着祝驳往自己脸上一抹,样子变回了从前,又一抹,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帅大叔。 秘法:千机。辛苾果都能从小萝莉变成抠脚老头,改变一下样貌简直不要太简单。 场面顿时就更尴尬了,以郑流否的嘴皮子、歪脑筋,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圆才好。 好在祝驳只是向他证明自己没有整容,没有捉弄人的坏习惯。转过头对那密探道:“等天黑之后,送他和我的马出城,我在城中办点事儿。” 密探自是不敢多嘴询问,郑流否也没有问,但是他大致能猜到这位无法无天的祝城主要干什么。 两个时辰后天黑了,而且在这两个时辰里,不断有王府的鹰犬在城中的屋脊上上窜下跳。 这个小院也来了几次,却视几人为无物。让郑流否大感惊奇,也知道这都是祝驳的手段。 其余的甲士穿梭在城中各街道小巷,祝驳等人还听到有哭喊声。 那些甲士竟然借着职务之便,又是打家劫舍,与土匪无异。 懂事的,在敲门后给一袋钱币,要是拿不出来,甲士们就直接破门而入,以搜查的借口,对女眷上下其手,对值钱的东西直接打包带走。 九华城或许看不到这些景象,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股风气却绝不是藏锋城独有。 夜晚,祝驳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红色长袍在夜色中扎眼,但巡逻的甲兵从他身边走过,连头也不会转。 幻乐造梦功的功力祝驳虽然没有秦呓语深厚,但瞒过这些土匪禁卫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来到燕王府所在的地方,在守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一席红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之中。 就在他走进庭院后,身后的大门,轰的一声关闭。 又是齐刷刷的弓弩手从庭院的围墙上探出身来,冰冷的弩箭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 还有一个又一个气机恢宏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庭院的廊道中,手持利刃眼神冰冷,将门口的红袍男子围的滴水不漏。 不,有破绽。祝驳微微偏头,看向了身后的大门。 那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皮肤雪白,在暗中却像是能发光一样,模样冷酷,穿着紧身黑衣的身材,让所有男人都垂涎欲滴。 她双手同时持着两柄短刀,刀尖上散发着冰冷的幽蓝色光芒。 一个四境锻神的高手,看起来她的刀有点古怪。 祝驳一眼看破那前凸后翘女子的跟脚,曾几何时,一个锻神的二流高手,在他眼里都是一个不可力敌的存在。 而今他却放都不放在眼里了。 五境之下,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那使银勾的、使铁笔的,对此可以作证。 “啪啪啪。” 微胖的燕王世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庭院的照壁之前,正鼓掌。院门是圆形的,身后的照壁也是雕刻着五彩斑斓的万花锦绣,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画中人一般。 “不错不错,没有想到你还真敢大摇大摆进入王府。” 燕王世子赞赏的看着红袍男子,“阁下是谁?与我燕王府可有过节?今日白天那两名刺客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四境,其余弓弩手,以为这点人儿就能护你性命?”祝驳反问道。 燕王世子沉下了脸色,阴狠的目光盯着祝驳,冷冷的道:“趁着阁下还有命说话,本世子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祝驳看了那燕王世子一眼,并不理会他,依旧说着自己的:“今天死了一个夺命手,是五境。晚上了竟然让个四境设伏,真不知道你这世子猪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哦,不好意思。像世子你这种畜牲,应该没有猪脑子。毕竟猪狗不如嘛。” 祝驳作为血液里的祖安人,这骂的畅快,忽然才想起,夏安平和这燕王世子好像是堂兄妹? 我这一句骂的,不是把整个皇族都骂进去了吗? 然后又想到祖安人狠起来自己都骂,杀敌一千自爆八百。 哦,那没事儿了。 谁还没有当畜牲的时候呢,就像祝驳更愿意当禽兽,也不愿意禽兽不如。 祝驳还在走神,那边的燕王世子已经怒气值拉满了。 “射杀他!死活不论!” 围墙上的弓弩手,瞬间将所有弩箭对准了房檐下的红袍祝驳,一时之间寒星密布,杀机透骨。 于此同时,后边的大长腿女人已经一蹬地面,双刃舞动,朝祝驳的后背袭来。 事实上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按常理来说,祝驳只有往后退,以最快的速度杀了双刀女人,再破门而出,毕竟庭院太窄,四周又有这么多弓弩手,五境高手也要栽在这里。 但是祝驳又怎会中圈套,他的神意告诉他,只要他敢破门而出,在门外迎接他的,并不是虾兵小将,而是真正的巨大危机。 抬头一看,果然见对面的燕王世子,脸上露出了森寒的冷笑。 然后祝驳也跟着笑了,“就好好陪你玩儿玩儿!” 在燕王世子以及身后女人的错愕目光下,红袍男子竟然朝着满天的弩箭,直接扑上前去。 “疯子!”那紧身衣长腿女人赶忙挺住脚步。 燕王世子也片刻的诧异,然后脸上露出了凶狠之色:“找死,这么近的距离,铜皮铁骨也给你射穿!” 密密麻麻的弩箭,连绵不休,像是天空中下了一阵瓢泼大雨。 这等情况下,祝驳纵然有二十七绝技,也没有一种能够保自己毫发无损的冲到燕王世子的面前。 但是,祝驳还有锁子甲! 手上魔仙戒一转,祝驳直接冲进了满天箭雨之中! 只见黑暗中,一道猩红的光芒,几乎刹那就穿过了庭院,然后瞬间出现在了燕王世子的面前。 后者骇然失色,因为对方真的毫发无损! “这、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燕王世子此刻内心是无比恐惧的,这个红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看你问得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是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西门。” 祝驳伸出手,一把抓住燕王世子的脖子,将他微胖的身躯,靠着身后的照壁给提了起来。 “至于你说的刺客,不认识。因为叶孤西门我,没有同伙。” 祝驳看着燕王世子,冷冷道,“至于为什么当街杀了你的人,你应该非常清楚。” “我是正义的伙伴,是来制裁你的。现在,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通通说一遍,声音大点儿,开始!” “原来如此。”手上的人忽然笑道。 祝驳皱眉,看着被掐住脖子的燕王世子。 此刻对方的脸上,哪里有一点恐惧的样子,反倒是双手像铁爪一样拉住了祝驳的手腕。 “你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就可以送你上路了。”燕王世子冷笑道。 “放!” 话音一落,只听大门口,左右两边的围墙,传来平地惊雷的巨大声响。 大门碎裂,围墙碎裂,一共三杆像是长枪一样的巨大弩箭,朝着祝驳激射而来! 祝驳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手上的燕王世子扣住了脉门! 此子竟然是一个五境高手! 弩箭瞬间而至,就在祝驳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和他同归于尽之时,就见燕王世子松开他的手,往身后照壁一撞,照壁墙上一个翻转,已经不见了对方人影。 “雾草,这个逼心狠手辣,是个狠角色啊!” 祝驳站在原地,还有最后的一次挣扎机会。 他一跺脚,想要纵身飞跃。 却是刚飞起来,头顶亮起了一道冰蓝色火焰刀光,将他直接逼了下去。 身影落下的瞬间,三杆弩箭已经到来。 嘭! 弩箭在祝驳身前炸裂,烟尘四散。 又是无数的弩箭一阵洗地,朝烟尘之中不断射去。 直到弩箭射完,燕王世子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看着,有些心有余悸的道:“死了吗?”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蒙面人,腰间挂着一柄刀,闻言语气毫无波澜的回答道:“除非是二绝高手,不然十死无生。” “是啊,必死无疑。”一个认同的声音跟着响起。 燕王世子与那蒙面刀客虽然内心震动,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一拳一刀朝着说话那人的方向攻去。 如同阴魂不散、杀不死的红袍飘然后退,躲过了二人的一击。 然后红袍身影停下在屋脊的飞脊上,燕王世子与刀客追击而上,刀客的刀光内敛,燕王世子的拳则霸道异常,尽显大家之色。 然而,那叶孤西门岿然不动,双手一摊,而后轻松翻转手掌,往下一按。 轰隆! 整座屋顶,突然垮塌。 燕王世子与刀客的招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二人反应也不慢,转身飞逃,落在后方的回廊顶上。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之色。 正在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世子殿下,我来助你!” 嘭的一声,一位紫衣妇人落在废墟的屋顶,身边炸开的气浪烟尘,被其挥手一揽,变成了耀眼的紫色光芒! 祝驳在对面凝重的看着这个紫衣妇人,然后鼓动真气,这次他浑身金色光芒绽放而出,脚下轻点一步。 紫色光芒凝聚拳印,像是一个巨大的紫晶拳头,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震动得整片王府地脉抖动,以绝强可怕的拳力,向祝驳而去。 祝驳一声低喝,刚才的一步,脚后跟落地。 在落地的瞬间,四周金芒大盛,脚下一朵庞大的金莲瞬间扬起了金色花瓣,往中心合拢。 轰! 一声巨响,紫晶拳印与金色巨莲炸开,金光与紫光扩散而出,脚下废墟烟尘像是波涛滚滚,四散开来。 待烟尘散去,废墟里只留下了紫衣妇人。 “厉害。琉璃陆果然卧虎藏龙。”紫衣妇人夸赞一句。 燕王世子落下屋顶,对着妇人恭敬的行礼,“多谢紫姑娘出手,一击退敌。” 被称为紫姑娘的女人摆了摆手,看着燕王世子,“世子殿下怎么惹到了这么个高手?只是一个四境,但是却能硬接我一招而不死。” 燕王世子愕然,“他只是四境?” 紫姑娘点点头,“刚才那一招,绝对只有四境,没有凝意。” “这紫姑娘,可是五境凝意圆满啊。”燕王世子这才意识到这位叶孤西门的可怕,连安西跋都看走了眼。 “紫姑娘,如果我告诉你,他今天杀了一位五境,你相信吗?还有这王府现在的模样,都是他搞出来的。”世子沉重道。 “四境杀五境,这有何难?”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韩宏景,你何时目光这么短浅了?” 燕王世子也就是韩宏景本来心有不悦,转头一看来人,却是瞬间掐灭了心里的不快。 来人一身紫衣,高贵非凡,面容如玉,身姿挺拔,眼角一滴暗红色的泪痣,在他俊秀雪白的脸庞上,显得很是阴柔与妖异。 他背负双手,眨眼睛就从破碎的大门口,来到了废墟中央。 “少主。”紫姑娘微微低头。 韩宏景也不敢托大,称呼了一声:“见过少主!” 来者轻轻点了点头,环视一圈,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马马虎虎,只手可镇压!” “少主切莫小觑了内陆天骄。”紫姑娘提醒了一句。 “天骄?除了三大宗师,其他人配得上天骄二字?”俊俏男子轻蔑一笑,“玉京城主也不过是继承了祝仙黎那老贼的衣钵,才成了一个宗师高手。其余二绝,武道也是到头了,迟早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紫姑娘无奈苦笑,俊俏男子则不以为意的拍了拍韩宏景的肩膀:“世子殿下,等我神功大成,皇位都给你做来耍耍。” “少主不许胡说!” 紫姑娘闻言,终于板起脸呵斥了一句。 “哼,神气什么?只要我拿到步坏真的剑意,迟早让你这寡妇跪在我面前,供本少主亵玩!”俊俏男子冷哼一声,心里这般想到,但也确实没再说皇位一事。 韩宏景赔笑了一声,急忙道:“早知道今天少主就能到达藏锋城,内院已经布好酒席,为少主接风洗尘,里面请。” 三人进了内院,废墟当然有甲士进来,好好的清理。 双刀女子来到蒙面刀客身边,“这两人是什么身份?” 蒙面刀客沉默看了女人一眼,语气生硬的道:“来自东蓬莱。” 双刀女心里惊了一下,然后又问:“你觉得东蓬莱的少主与白云城主叶孤西门比起来,谁更强?” “呵。” 蒙面刀客冷冷一笑,不知道是在笑谁。转过身无所谓的道:“反正这两人再强,在玉京城下,皆是蝼蚁。” 蒙面刀客想起了飞升殿外的一战,直至今天都让他夜不能寐,手足发凉。 那位东蓬莱的少主可以小看二绝,可以小看天下人。 但是那一位。 “呵呵,简直是找死。” …… 远处钟楼屋顶,一位穿着猩红红袍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看了眼远处的王府。 “看来那个紫姑娘和那个少主,是四极势力中最为神秘的东蓬莱的人,怪不得那个姐姐的神意这么多,但又很凝炼,与内陆的武学果然不一样。” 至于那个少主在那里逼逼的,他没有放在心上,而且祝驳愿意把嘴炮撞壁奖颁给他。 “紫衣姐姐的凝意圆满,看来东蓬莱的实力挺强,随便一个少主的身边,就配一个二绝级别的高手。有趣,等有时间了,一定去耍耍。” 自言自语一阵,他身影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祝驳仙魔神录已经练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二十七绝技信手拈来,其实也就是锻神阶段,他有二十七种神意,因此才被紫姑娘认定为武境在第四境。 刚才动手的,是震天霸神功与血海聚莲功二合一加强版,挡住了一位凝意圆满的一击,被魔改的二十七绝技,得是极其熟悉的人才能认得出。 祝驳的“叶孤西门”马甲暂时是安全得。 在城郊外的树林内,祝驳找到了孤身一人的郑流否。 此刻的郑流否一个人竟然没有逃走,令祝驳有点失望。本来还想玩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调教调教,没想到郑流否已经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凌天剑仙,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路上,祝驳骑在宝马上,郑流否在牵着马走在前头。此时祝驳忽然开口问道。 郑流否转过头,一脸疑惑:“祝城主,你和谁说话呢?” 祝驳盯着郑流否的双眼,嘴角带着微笑。 后者被盯得发慌,急忙转头回去,专心牵马了。 “这货一定就是陆路的老爹。”祝驳看着郑流否的背影,前面那人,刹那间闪过的杀机,祝驳不可能感觉不到。 晚上,祝驳二人来到了靠近藏锋城的一个小镇,在镇里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顺便吃了一顿。 夜深人静的时候,祝驳的房门被撬开,郑流否一身夜行衣,来到了祝驳床前,拔出了锋利的匕首。 “祝城主,你还是太年轻啊。”郑流否冷冷道,“今晚吃的酒菜里都有神仙水,不致命,只会让你睡得更沉。” “你待我不错,但是祸不及家人,如果你用我家人的命威胁我替你办事,那我郑流否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郑流否低声的道,此刻哪有白天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有森寒的杀意。 床上的祝驳翻了一个身,吓得郑流否匕首一下就掉了,赶忙的躬身藏在床边。 屏息听了一下,然后再拿着匕首起身。 床上的祝驳此刻已经坐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把郑流否吓了个半死,但好歹知道自己是干嘛来的,啊啊啊的乱叫着,一刀刺向祝驳。 “我和你拼了!” 祝驳一把抓住了郑流否的手腕,一拉一带,郑流否六尺大汉,直接被拉到了床上,匕首则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杀了我吧!只要你放过我妻儿!”郑流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绝世剑仙?凌天剑仙?”祝驳眨了眨眼,“就这?” 郑流否老脸一红。 祝驳哈哈大笑,一把把郑流否甩了出去。 “你儿子化名陆路,你这个做爹的不知道吗?”祝驳手撑着脸,笑眯眯看着狼狈爬起来的郑流否。 “陆路?” 郑流否觉得名字有点熟悉,玉京城九门这件事在江湖上已经传遍了,其中有天刀门门主,好像就是叫陆路。 啪嗒! 匕首坠地了,郑流否呆若木鸡,过了片刻竟哭的想个孩子,一边哭一边道:“这小子比老子有出息啊!” 过一会儿又骂:“老子姓郑,儿子化名还改成他娘的姓,郑姓不好听吗!?郑秀儿这个名字它不好听吗!” 祝驳脸色一黑,这名字确实不咋地。 “好了好了,会自己房间去,打扰我睡觉。”祝驳不耐的挥挥手。 郑流否顿时止住哭声,听话的小娇娘一样扭捏的站起来,“那个祝城主,对不住啊。打扰了。” 恭恭敬敬鞠个躬,郑流否拿着匕首走了。 经过此事后,郑流否对祝驳照顾得那是无微不至,鞍前马后。祝驳只要勾勾手,他都敢帮祝驳暖被窝的程度。 这让祝驳很无奈啊,几次都想丢了对方,但又怕自己路痴,找不到去归剑山庄的路。 郑流否混迹江湖,知道很多小路,这一天带着祝驳钻进小树林,没有多久,祝驳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果然没走多久,一堆死尸横呈在林间。 “死于一天前。”郑流否查看了一番,又翻看他们的衣物,最后沉着脸色来到宝马身边,对马上的祝驳道,“城主,是清皇教的杀手。” 祝驳眉头一挑,好巧啊,又是清皇教。 “这次又是杀谁?” 想了想,祝驳对郑流否道:“我们追上去,看看清皇教又在对谁下杀手。” 郑流否也买了一匹马,上马后道:“城主跟我来,我还有近路,一天就能追上前面的人。” 林中无法快马驰骋,但是郑流否很给力,果然风餐露宿一天,在傍晚时,就听到了前面的竹林中,传来了厮杀声。 第一六四章 不依不饶 林中一片空地,有一队的黑衣人围攻着。 中间的那人红衣女子,被这么多杀手劫杀,脸上没有一点的慌张的神色,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倒是在她旁边的老头,腰间挂着葫芦,一脸的凝重。 这一行人,正是从藏锋城出来,往归剑山庄而去的夏安平等人。 围在外圈的,是清皇教杀手,直面这些杀手的,是皇宫禁卫。两批人已经杀的难舍难分,打做一团。 还有一队,也是身佩统一的长刀,是镇异司的人,他们也正慎重的观察着四周,要是有敌人冲过来,逃不过他们的围追堵截。 “尤安山。”祝驳和郑流否在暗处观察,这一小队武备人员,也是熟悉的人。 郑流否看到中间的那女子,又看了看正和清皇教杀手们交手的禁军,猜测道:“里面被围的应该是极道皇朝的大人物,也是去参加归剑大会的。” 说着他又自我否定:“不对呀,极道皇朝的人有三个名额,都应该会分到镇异司手里,清皇教为什么要对付那群凶人,吃力不讨好。” 祝驳没有说话,他沉默的看着最中间的那红衣女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但是自己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长得甜美可人的小美眉。 毕竟这颜值,在自己见过的人中,是和孟佳人媲美的高颜值。 如果自己见过,不可能记不到。 那个老头子自己倒是有印象,在蜀都城见过。 当时就是他带走了夏安平。 “当中的不会是……”祝驳盯着那红衣女,内心情不自禁的有点激动,差点没忍住就直接下场了。 就此时,一个身后左右背着两口剑的男子走了出来,同时场中一个魁梧男子像是虎入羊群,拳动风雷,直接冲进了人群。 所有兵器落在他身上,竟只发出了金石之声,那人则是毫发无伤,一声怒喝中,直接朝中间的人而去。 这是个高手,四境。 尤安山等人神色凝重,他们连练气都没完,面对此等凶人,一时间差点兵器都没有勇气拿起来。 “来了个大的,你们退下掠阵,我来!” 一声娇喝,女童模样的宁铃从五大三粗的尤安山等人腰间挤了出来,小脚狠狠一跺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像凶萌的小老虎,拳头舞起来。 那清皇教的魁梧汉子,凶残一笑,他没有开口嘲讽,应该是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说什么大话都是徒增笑料。 两个拳头,一大一小,就这样撞击在一起。 嘭! 一股气浪在拳头之间爆开,魁梧男子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身后混战的人群之中,压死了几个倒霉鬼。 宁铃整个一好战分子,又是稳稳的上风,岂会善罢甘休,又直接冲出去。 魁梧男子好歹也是炼精煅体的,称人肉沙包也不过分,落地后一点事情没有。 这要是体魄稍微差点的同境界高手,刚才与宁铃这种钢筋铜骨对一拳,恐怕整只手臂都得失去力气。 魁梧男子看宁铃追上来,想也不想,转身就抓住两个杂兵。 两个都是禁卫,直接被抛飞,撞向了宁铃。宁铃身在半空,面对这两人,根本无法避退。 “卑鄙无耻!” 虽然脾气暴躁,但她也不是个敌我不分的人,特别是这种共通御敌的情况下,宁铃是做不到与窦雨一样,用同伴的命来换取战机。 伸出双臂,抓住两禁卫,她幼小身材轰的一声落地。 再看之时,魁梧男子已经冲过人群去了。 “宁铃,回来!”安西跋发现宁铃有冲出去追的念头,赶忙的出声。 宁铃不管不顾,冲进了人群,“让开!” 像是小巨人一样,宁铃已经被激怒,在人群里左右抓,不管敌我,抓住就直接用力丢了出去。 杀伤力巨大,但是都没有死。 然而安西跋看到在战圈外的那背负双剑的男子,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安西跋暗道不好,自己也不敢冲出去,怕敌人还有埋伏,万一对安平公主造成点伤害,那自己可是百死莫赎。 “你们几个,快去把宁铃抢回来。” 安西跋对尤安山等人命令。 尤安山对旁边的兄弟道了一句:“我去,你们看好公主。” 这边尤安山刚出去,那边人群里的宁铃顿时娇喝一句:“卑鄙小人,竟然用毒!” 刚才她抓住一个清皇教的杀手,却是感觉到手上针扎的疼痛,缩回手一看,手上已经满是鲜血。 宁铃可是炼精煅体的至强者,但也没有挡住这人身上的暗器,可见对方的确有备而来。 “软腐散,透骨软甲。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魁梧男子直接转身过来,脸上的笑容更深,“去死!” 一拳朝着宁铃脑袋打去,宁铃中毒后面色苍白,反应慢了半拍,抬手一挡。 啪! 拳头撞到手掌上,撞到她的额头上。宁铃突突两步后退,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吃瓜看戏的郑流否摇头,“这凶猛小金刚要完蛋了。” 祝驳则看着最中间的红衣女,然后听到了郑流否的话,这才回过神看了宁铃。 “武魁盯着呢,有性命之忧时不可能不出手。”祝驳的目光倒是落在了依旧旁观站的背双剑男子的身上。 “这个男的才是个真正的棘手人物。” 那边魁梧的炼精煅体男子,得势不饶人,尤安山已经冲过来,一刀挡住了对方铁拳。 乓的一声,长刀直接崩碎,尤安山借着反震之力抓着宁铃往回掠。 “这就想走?!” 魁梧汉子冷哼一声,五指直接一抓。 尤安山立即喝道:“小丁!” 唰! 一根箭矢飞来,直射向那魁梧男子的眼睛。 后者收回手掌,一把放在眼前,箭矢被手臂弹飞。 “退!” 尤安山再吼。 暗处的树上,正搭箭开弓的丁氹突然感觉到杀机,他赶紧转头,那干瘦的背双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见丁氹转头,一把抓向他的脖子。 远处树林里的祝驳皱了皱眉头,尤安山这小队很有江湖气,和其他的镇异司武备不一样,在自己面前被杀了可就让人不爽了。 心想着,屈指一弹。 无形冷光刹那到达,那双剑男子心生冷意,连忙收手。丁氹急忙飞掠,落到了尤安山等人旁边。 “何人?!”双剑男子反手握住双剑,沉声望着无法看清的密林深处。 静谧无声。 但是,双剑男子心里的恐惧感却更加的浓厚。 “邓空,撤走!” 见没人出来,但那种危险感萦绕心间,让他不安。况且目的已经达到,没理由继续下去,招呼一声,及时退走。 祝驳转身也跟着走了。 郑流否急忙跟上:“城主不出去吗?” “不用。”祝驳摆摆手,“我更想知道清皇教这次为什么又要刺杀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那位贵人是安平公主?”郑流否恍然大悟,“难怪年纪轻轻,已经长得美若天仙。” “但是虽然安平公主是太后的女儿,小皇帝的妹妹,但是杀了她并不会使天下大乱啊。”郑流否也摸不清清皇教的计划。 祝驳点头,“这已经不是一次了。” 第一次时,因为青衣先生的缘故,清皇教安良堂出动杀手,那几次还算是对他们比较客气。 但是后来,范飒、任刑一来,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或许那个时候,夏安平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在了清皇教眼下,致使安良堂出动这么两大高手出动。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清皇教又打着什么主意。 第一六五章 还是没赶上 “那个双剑男子是谁?好恐怖!”丁氹死里逃生,心神动摇,刚才他差点命丧当场。 尤安山不答,而且面色很是凝重:“但是他最后收手了,暗中还有人制衡于他。这个藏在暗中的高手又是什么目的?”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宁铃,“这一番骚扰,他们是专门冲着宁大人来的。我很怕,后边将会蕴藏着更为可怕的杀机。” “前往归剑山庄的路很难。” 安西跋为冷声道:“敌人看破了宁铃的破绽,对她的行为举动更是了如指掌,这才导致他们有机可乘,并且一击得手,致使我们中损失了一大战力。” “但是我不一样,他们必定找不到机会除掉我。” “你可拉倒吧。”武魁一边搭脉宁铃,闻言就呵呵讽刺道,“你一个锻神都没达到的三流小渣渣,人家根本没把你放眼里,当然不会研究你。那两个人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杀了。”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吗?”安西跋反倒是眼神一亮,“给他们一个惊喜。” “安大人有何妙策?”尤安山虚心问道。 安西跋沉默片刻:“我们可以回藏锋城向世子搬救兵。” 武魁又冷声道:“不是好办法,公主才从藏锋城出来,就暴露行踪遭遇了刺杀……”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有些事有怀疑也不能乱说,更何况跟这些小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倒是尤安山与安西跋眼里,都有一丝惊异,想来是想到了什么,但也决定埋在心里。 “小宁怎么样?中的什么毒?会不会死呀?” 场中,唯有夏安平关心着可怜的宁铃。 武魁收回手,“不是什么剧毒。剧毒反倒对宁女娃这种炼精高手没用,是腐软散,专门对付炼精高手的血气。只要把毒拍出体外,就能生龙活虎了。” “那为什么小宁还一点力气都没有?”夏安平捏着宁铃的小脸,以往对方都会象征性的抬手拍一下,现在却是手都抬不起来了。 旁边有侍女为宁铃受伤的手掌包扎,也觉得手掌软若无骨。 刚才她的小拳头可是一拳锤飞一个比自身体格数倍与自己的猛汉啊。 “所以说这腐软散专门针对炼精高手,就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驱散太慢。”武魁说道。 安西跋补充,“腐软散入体后瞬间通过炼精高手的血气,融入全身血液。想要驱毒只有每日正午,阳气最胜之时震荡血气,方可缓慢通过汗液排出体外。” “但是对于练气高手如果中了腐软散,虽然也会肌无力,可因为有真气,完全可以用真气加速血气运转,驱毒时间自然短的很。” 夏安平眨眨眼,看向安西跋,“你可以用真气帮她呀?” 安西跋也非常直的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宁女娃炼精大成,又是修习的极为强悍的孤山拳法,体内的血液早就变成了如汞般沉重,除非是二绝一样的内力修为,不然搬运不动她的血气。”武魁摇头道,“在场的都是内功垃圾,帮不了她。” 夏安平看了眼武魁,说得您老内功多深厚一样,练了几十年,恐怕也才和安西跋差不多的样子。 得知缘由,夏安平也只能放弃了。让几个侍女搬宁铃上了自己的马,一行人再次出发。 因为入林,他们已经把车辇抛弃,大家轻车简行,走这么条隐秘的山路,还是被清皇教发现了踪迹。 这件事令安西跋极度不安,同时还有暗中隐藏有清皇教外的另一位高手,也如芒在背。 现如今前路坎坷,但一行人直接掉头,也极有可能回去不了。 如今只有往前走,尽快出这座山脉,去最近的边塞城池,方有一线生机。 …… 另一边,背双剑男子和魁梧男子达成目的后,撤走的方向,正是郑流否所熟知的近路。 此刻一身红衣的祝驳马甲,叶孤西门骑着电动车,和郑流否正远远的追在后边。 前方的人在一条小溪边休息整装,祝驳和郑流否也停了下来,悄悄来到暗处偷窥。 此时太阳落山,四周黑暗一片,但是一点不影响祝驳的视力。 开玩笑,高手自带夜视能力,这个能力也不用过多解释,牛逼就对了。 “有人来了。” 祝驳忽然低声开口,神妙直觉感应到了远方山林上,有一个人极快的飞掠而来,而且对方的目的地,也在感应对方身形的同时,出现在了脑海中。 神意强者的妙处,也不必赘述。 随手掐了一截旁边藤蔓上的紫色花枝,一个个像是喇叭的花朵以不规则的动态摇摇晃晃,像是紫色风铃。 那飞掠而来的人出现在了溪水之上,同时,腰间一刀幽蓝光芒一闪而逝。 背负双剑以及魁梧汉子一下站了起来,看到一闪而逝的刀光后又放松了下来。 祝驳却很诧异了,那柄刀,前两天还见过。这后来赶到的人竟是燕王府的人! “清皇教,燕王府?”祝驳瞬间觉得这有点意思了,于是凝神细听。 “事情办妥了吗?”黑衣蒙面人左手放腰间,用大拇指抵着刀格,一直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刀的准备。 “办妥了。”背负双剑的干瘦男子道,“宁铃已经没有战力了,最起码十天之内无法动手。他们已经认定是清皇教的杀手。” 这句话瞬间让祝驳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竟然都是燕王府的人! 怪不得自己抢闯燕王府,竟然只遇到了一个四境的女人。看来暗中很多高手早就已经在半路来埋伏夏安平等人了。 这个燕王怎么回事?为什么想杀夏安平?没有充分理由啊。 于是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很好。接下来你们只要继续引导,让他们去往求生寨,一切就大功告成了。”那蒙面的黑衣刀客说道。 “大人,其实还出现了一点意外。”背双剑的男子犹豫片刻后说道,“暗中还有一位高手,不知其实力也不知其属于哪个势力,好像是在保护他们。” 听到这里,蒙面刀客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不是镇异司的人,此次夏太后也没有差人暗中保护。” “那是谁还会保护安平公主?”背双剑男子的内心总是弥漫着一种不安。 刀客也不好推测,“无妨,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阻挡这个计划。只要对方敢出现,那就必死无疑。” “你们小心点,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蒙面刀客叮嘱一句,转身离开时,看到密林一处地方微微有点不和谐,眉头皱了皱。 一刀幽蓝光芒瞬间闪过,那里的树枝被刀罡斩得支离破碎。 见没有异样,这才转身飞掠而去。 那边的郑流否第一次感受到了高手的刀罡,而且是如此近距离的感受。 要不是祝城主抓着他瞬间拔升至树顶,自己已经被乱刀分尸了。 刚落地,一口气一松,有点喘息起来。 “谁!” 那边足足隔着八丈远的双刀男子忽然以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 哗啦一声。长袍一角沾着溪水一抖,无数的剑气迸发而出,水滴像是变成了一把把小剑朝着林中而去。 这次是铺天盖地。 “呵,还挺敏锐。”祝驳呵呵一笑。 “城主!”郑流否吓得够呛,水滴未至,他的皮肤已经刺痛不已。 祝驳无奈的轻轻一推,把郑流否推到后方。此时已经来不及躲避满天的水剑。 于是借着手里的紫色花枝,运转剑法,手中旋转花枝,瞬间锋利的水剑重新变回了水滴,如百川归海一样汇聚在了旋转的紫色花枝中。 转身一扫,水团瞬间炸裂,飞向已经围过来的众人而去。在过程中,水滴凝聚成冰晶,唰唰唰,凤凰开屏的冰晶,刹那间将所有的杀手,在惨叫重伤在地。 但是其中一人不在此列,正是那位炼精的魁梧男子。 冰晶无法刺破他的皮肤,一声怒喝中,他一跃而起,双手高举头顶,像是人猿泰山一般,狠狠朝祝驳头顶砸下。 祝驳面不改色,足间一点后掠。 随手摘下花枝上一朵状如紫铃的花朵,屈指一弹。 魁梧男子不闪不避,一拳朝花朵打去。 身后慢了一拍的瘦削男子正拔出了双剑,见到这一幕,心头更加不安,高叫一声:“不要碰!” 乓的一声。 血花碎骨四溅开来。 第一六六章 刀剑如梦 双手持双剑的瘦削男子正在冲过来的半路,就看到了那边的鲜血四溅。 脑袋瞬间像是被一柄大锤砸中,精神刹那间都恍惚了一下。 “啊啊啊啊!” 惨叫声这才响起。 只见那之前还能和宁铃这种炼精高手叫板的男子,此时正抱着右边身子,在地上痛的不断打滚。 刚才一朵看起来毫无威胁的紫色花朵,竟然几乎直接炸碎了他右半边身子。 此刻右臂已经变成了地上的鲜血和碎骨,半边胸口也不要命的往外喷血。 “为为我报仇!”魁梧的男子咬牙切齿,然后毫不犹豫左手一掌拍在自己的头上。 飘然站在那边的红袍男子,眼神微微带着一点哀伤,叹息一声摇头道:“你的死,是我不愿看到的,走好。” 停下来看着红袍男子的剑客,只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仙气,但是在黑暗里再加上脚下的鲜血碎骨,让那股飘渺的仙气却变得无比的邪性。 “不必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红袍男子手里依旧拿着那根花枝,花枝上只有一朵花消失不见,就是这朵花,杀了一条人命。 “阁下是谁?可否告知名号。” 双剑剑客蹲身,双剑交叉在身前,一双眼睛寒冰刺骨,冷峻可怕的死死盯着对面那人。 “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西门。这个名字或许你没有听说过。” 祝驳一脸冷酷高傲的表情,继续道:“但是你一定听说过天命之人。我就是天命之人!” “谁要杀我,谁就会死。这句话也是实话,所以你想清楚了吗?” “我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同僚已死,任务没有完成,我也是死。” 双剑剑客身上的气息变了,变得无比的浑厚,剑气像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周围空气,在剑气中变得扭曲。 “但是我相信,拼去性命,一定能然你受伤。到时候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 “叶孤西门”眼神里闪过一起敬意,然后又摆手,“傻孩子你太天真的,第一,你拼死也伤不了我;第二,你仰仗的那个五境刀客,也杀不了我。” “你怕了!”双剑剑客嘴角上扬,“如果没怕,你不会说这话来扰我心神!” 叶孤西门没有说话了,傻孩子,我说的是实话,而你才是真的怕了。 也罢,拦不住真想死的人。况且这些人竟然敢伏杀夏安平,本就留不得! “咦,有意思!” 叶孤西门忽然惊讶,原因是,那边刚才如火如荼的剑气,在刹那间压缩至一点,汇聚在了那人手中的双剑剑刃的交接处,像是一点白光! 出手就是最强的手段! 白光刹那就是永恒,几乎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落在了叶孤西门的胸口之前。 但是花枝摇曳,紫铃跳跃,叶孤西门以花枝为剑,寒星一点。 如针尖对麦芒。 叮! 清脆却刺耳的声音回荡开来,悠悠不绝,脚下屯里了一个冬天的的腐叶在回荡的气浪中,朝两边刮去。 叶孤西门踉跄后退两步,在飘飞不断的落叶中,抬起手里的光秃秃花枝,咋舌自语道:“这一剑不错,五境凝意。” 落叶中,剑光再次闪烁,可看到落叶一分为二之中,一双剑气四溢的双眼,凛冽而蕴含着可怕杀机。 叶孤西门不断后退,那双剑舞若狂风骤雨,一条又一条的雪白剑光,在黑夜中像是飞舞的极光绚烂。 快,非常快! 不只是快,而且很狂很具有杀伤力。 剑风卷起一股拉扯之力,如果是一般人面对这双剑,恐怕早已引颈受戮。 也只有祝驳一边施展了魔部武学七杀步,才还有后退这么多步的机会。 扎眼,七步已至。 祝驳抬手光秃秃的枝桠,一剑横掠,瞬间划破了双剑绚烂的极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实实在在的抽在了双剑男子的腹部。 一股巨力将剑客抽飞,踉跄后退何止百步,后脚啪的一声踩在了溪水之中,身后溪水直接炸开水面。 剑客脸色惨白,腹部裂开了豁口,鲜血浸透衣衫。 “好剑!”那人喘息两声,而后却大声夸赞,“能死于剑客之手,才对得起我手中的剑,才对得起恩师。” “在下邱云里,请阁下赐教!” 祝驳眼里,那人身上精气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如果刚才还有可怕的杀机,那现在对方纯粹得就像是一柄神剑矗立在溪水旁。 后边的郑东来藏在暗处,忽然大声道:“城主小心,此人师从剑圣,是剑圣的弃徒!” “剑圣胡樱?”祝驳看向溪水旁的邱云里,“怪不得刚才一剑让我惊艳,看来是剑圣的两仪圣剑诀。” “我得恩师之剑,只有三分形而无半分意。如果恩师在此,刚才一剑你已经身首异处。” 邱云里虽然是剑圣弃徒,但是言语里并没有怨恨,反倒是生怕自己坠了剑圣胡樱的名头,生生的解释了一句。 邱云里杀人,除非对方是能被他放在眼里的剑客,不然是不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 “他人的剑总归是别人的。叶孤西门,且看我这一剑!” 唰! 双剑横交,嘈杂刺耳的火花在剑刃上亮起,在邱云里身后的溪水,开始不规则的上下起伏中! 祝驳饶有兴致的看着,并没有出手阻止这人的最后一剑。 嘭的一声,双剑终于在邱云里狰狞的表情中拉开! 两道溪水为剑,中间交叉,上下溪水弧线足足六丈之高! 溪水中剑意如游鱼,在邱云里分开双剑的瞬间,这两道溪水剑气,气势磅礴向着祝驳飞快斩来! “叶孤西门,你的剑呢!”邱云里瞪大眼睛,大声呵斥。 祝驳看起来就像是蝼蚁一样,看着斩来的两条溪水。 只是这个蝼蚁抬起了手里的枝桠,以这枝桠为剑,一剑刺出。 冰冷的寒意冻结天地,这一剑已经有改天换地的可怕景象。 冻结的枝桠刺进了面前的溪水之中,几乎瞬间,从这一点开始,冰寒的剑气已经迅速往上攀爬,扎眼六丈高溪水冻结。 一个大写的牛“x”。 邱云里目光中精芒大盛,又道一声:“你的剑呢?!” 祝驳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松开了冰冻的枝桠,抬手剑指刺出。 如天地苍茫,趔趄独行。有破开一切阻挡,天地虽大,无法承载我之一足之感。 面前的巨大冰雕,在剑指之下碎裂融化,变成轻纱水雾,呼啸而出,淋了邱云里一身。 冰冷的水雾也浇灭了他一身的生机,他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头颅缓缓垂下。 “这不是你的剑。”轻声细语,说罢已经气尽而绝。 但是,这么轻柔的声音,却像是一个惊雷在祝驳耳边响起。 “这都是我的剑,怎么不是我的剑!” 祝驳内心狂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这样的话。 冰霜剑意,天书一剑,寒星剑。这三剑都是一等一的剑意,但是却都不是自己的剑。 那么,我的剑在哪里?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中,刹那间,祝驳感觉到什么东西碎开了。 “刀剑神域!” 祝驳大惊,因为对三种剑意的不确定,本来已经大成的三种剑意竟然开始分崩离析,构建的刀剑神域,自然不复存在。 “我靠,这逼动手没伤到我,嘴炮倒让我重伤了!” 祝驳无语了,尝试开启刀剑神域,身边顿时零散成六道的刀意剑意,各自为政,到处乱飞。 噼里啪啦的一阵,溪边鹅卵石碎裂了大半。 “城……城主,你没事儿吧?”躲在树后涉涉发抖的郑流否声音传来,才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祝驳唤醒。 “没事儿。” 祝驳一脸苦恼之色,却是掩盖不住。 一边往郑流否所在而去,一边自己琢磨。 “看来不找到自己的剑,这刀剑神域就开不起了,意思是我还跌境了呗?” “但是,之前的刀剑神域也被我懵懵懂懂的就开启了,可以说是域境登堂,比起步坏真的域境还是差了太多。对方连域境都没开,就可以凭借一剑进我一丈之内,而且还被一剑破了。” 额,好像被破的次数还不止步坏真这一次。 席梦思和君不让不顾生死,全力一击都能打破。武备一组的那四个人组成阵法也破过刀剑神域。 “这样看来,我的刀剑神域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不然凭什么叶流形和孟佳人都只是域境初涉,而我就登堂了。” “由此说明,这个域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好的。” 两人骑着马,再次往前面的路行走,同时让郑流否注意四周。 祝驳在马上心不在焉的左右摇晃着。 “之前的刀剑神域登堂应该就没路了,有致命缺陷。三种刀意三种剑意,都是我学的别人的神意。就像是一座殿堂,必须要有主次,而我差的是能一统其余剑意的主心骨!” “所以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剑,而且这个剑意还必须比所有的剑意都要强,不然怎么能统御以后的九道,更或者是更多!” 想通了关键,祝驳豁然开朗。 随后又苦恼起来,自嘲道:“本来出来是想找步坏真的剑,现在变成找自己的剑,人算不如天算啊。” 但祝驳有预感,一旦自己能成就自己的剑意,那么,刀剑神域会再现,并且,无论是威力还是潜力,都比以前更大! “城主救我!” 下半夜,郑流否的呼救声,将祝驳从沉思中唤醒。 第一六七章 穷追不舍 同样是下半夜,武魁等人连夜赶路,想要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冲出这片山林。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 但他们已经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这次他们更加谨慎,尤安山让轻功最好的丁氹,让头脑最为灵活的文悬在前方探路,避免再次出现被人围攻的情况。 月光静谧,林中安静的似乎已经远离了整片世界。春风料峭,在深林之中更加的寒冷。 唰! 树枝晃动,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的众武备尤安山以及活下来的禁卫等人,齐刷刷按住了腰上的刀柄。有弓弩的则已经上弦。 呜呜呜。 夜枭声动,尤安山抬了抬手,“是自己人。” 暗处回来的丁氹脸色沉重,来到尤安山面前,不等后者发问,他回答道:“头儿,此处往西南一里外有情况。” 尤安山把目光落在马上的武魁身上,武魁点头道:“我们会从那里路过。” 得到肯定的回答,尤安山拧起眉头,对丁氹问道:“是有人埋伏吗?敌方有多少人?是不是就是之前那一队人马?” 丁氹点头,眼中的惊色依然没有平息。众人正皱眉该如何应对,丁氹却道:“是先前那些人,但是却不是活的。他们被人杀了。” 尤安山一惊,然后心里自然而然想起了暗中还有一位高手,不知对方目的,也不知道是谁。 “莫非暗中之人是来保护我们的?”尤安山这样想到。 既然是在行路的半路,众人也绕不过去。 “就是前面。”丁氹指着一片乱石滩,那里遍地的死尸。 因为夜晚的森林,是狩猎者的天堂,此刻已经有一队狼群在争相撕咬着那些死尸,享受着久违的饕餮盛宴。 尤安山用弓弩惊退群狼,火光四耀中,禁卫围在四周,尤安山等人仔细检查。 安西跋看到那位魁梧汉子的尸体,皱眉仔细盯着,看到血浆中的一朵妖艳的紫色铃铛花,瞳孔骤然紧缩。 尤安山则看着溪边气绝而死的邱云里,其身上只有腹部的伤痕,却对于这种高手来说并不致命。 又翻看了几个喽啰的尸体,身上无伤,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活活憋死的。 “几乎是瞬间出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这些人的气血封闭。”尤安山做出了让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判断,同时心里震惊,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可怕的武功。 “我或许知道这个暗中杀人的高手是谁了。”安西跋忽然开口。 武魁也看向他:“你说的是在藏锋城当街杀掉燕王府门客的那位?” 安西跋点头道:“没错,同样的暗器手法,同样的剑伤。我确定,对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剑客。每次出剑,所杀的都是实力强劲之辈!” 武魁则比他“看到”的更多,下方碎石,空气中暗藏的神意,这些他都能清晰的感知。 在他的视角里,整个世界如果是黑色的话,那么,那些痕迹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河。 只是这位高手,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藏锋城杀人后,又走到他们前面,杀了这么多清皇教的人。 之前武魁怀疑燕王府中的刺杀,和这位神秘高手是一伙的。而今看来,燕王府里夏安平遭遇的刺杀另有蹊跷,或许真是冲着燕王世子去的也说不定。 但暗中之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如果对方只是想把他们带向另一个深渊,又不至于杀了这么多清皇教的杀手。 “大人,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尤安山回到林中,对林边的武魁问道。 武魁想了想,“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清皇教的杀手为了什么,我们暂且不说。毕竟公主之前遭遇过他们的刺杀,清皇教损失了好几名杀手,很可能是再次报复。” “哼,这等暗中龌蹉之辈,也只得干些这种事,好在江湖中提升地位。”尤安山冷哼骂道。 安西跋冷冷插嘴,“清皇教几乎遍布琉璃陆,势力极大。暗中有利益牵扯的势力数不胜数,恐怕他们做事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不简单也没辙,我们只能接着。”武魁瞥了安西跋一眼,像是看温室里的花朵。 众人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再次上路,在溪水上游的林中,找了一片干燥的空地就地休息。 在天快亮时,文悬跟着他们沿路留下的记号追了上来。 顾不得休息,文悬立即把夜晚探路时的发现,与尤安山汇报。 不多时,大多数人都睁开了眼睛,武魁晃晃悠悠的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一直就眉头紧锁的尤安山,问道:“又怎么了?” 尤安山道:“文悬昨夜又发现了清皇教的杀手,而且,都已经死了。他当时发现尸体时,死亡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因为怕被那位高手发现,并没有追踪。” 武魁正要说话,忽然心生警兆,两步掠过空地处,一把抓住一根箭矢! 那箭矢正是朝着刚醒来的夏安平而去的! 夏安平还在刚清醒处于懵圈的状态。 尤安山反应最快,拔刀喝道:“敌袭!” 众禁卫还没反应过来,那飞射而来的箭矢已经洞穿了好几人的咽喉。 尤安山看到四周林中围上的人影,头皮有些发麻,“怎么会?敌人提前了多久埋伏在这里?!” 夏安平的行程都是由武魁安排,难道! 尤安山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武魁。 “看我看什么?!突围啊!”武魁没好气的挥袖震退一波箭矢,已经来到夏安平旁边,一把送夏安平上马,自己也落在旁边马上。 “安西跋,带着宁铃跟在后面!”武魁嘱咐一句,先驾马冲在前头。 沿着溪边飞奔,一群人有惊无险的脱离包围圈,后边还是有杀手追着,林中更是有轻功高手,不断跳跃追逐。 唰! 正武魁转头看林间之时,一个身影遮蔽光亮,手持一杆方天画戟,朝着他当头砸下! 武魁慌忙抬手,一式印法迎上。 只听烈马声嘶,一声惨叫,武魁感觉手上像是顶住了一座山峰一般,朝着他当头压下。 急忙左手用化劲,拍打在方天画戟的横面,借机抽离身形。 偷袭之人顺势飞掠,直接消失在对岸。 武魁的坐骑已经在两人交手中暴毙了。 “大人上马!”后边的尤安山驾马而来,伸手就想去拉住武魁上马。 武魁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他急忙转身叫道:“还有高手!” 尤安山武夫的直觉已经察觉到了巨大危险就在眼前。 他身后就是夏安平,自然不可能退避,于是鼓足真气一刀劈了出去。 乓的一声,刀碎。 一杆长矛,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尤安山一声闷哼。 “头儿!”丁氹一声怒吼,反手拿起一根箭矢,在颠簸的马背上,一箭射出! 轰! 丁氹盛怒之下射出的一箭,威力奇大,划破长空留下一道白痕,摩擦空气而发出的声音不尖锐,反而无比的厚重! 那蒙面杀手见箭矢瞬间就到,也来不及击杀尤安山,只得抽身回退,又是几个兔起鹘落间,消失不见。 “弃马入山林!”武魁立即下令,身后那几乎百余人的杀手团又追上来了,暗中又有这么两位高手掠阵,如果他们还在溪边,肯定必输无疑。 众人舍弃马匹,逃入林中。 武魁背着夏安平,安西跋背着宁铃,丁氹背着面色苍白的尤安山。其余人落荒而逃,好不凄惨。 “血腥味!”在最前边的武魁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密林,此时追上来的杀手已经只有五六人了。 见他们停下脚步,那几个杀手倒也果决,转头就跑散入林中。 文悬喘息着看了看四周,忽然脸色一僵,“大人,此处就是昨夜我探查的附近。” 武魁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看来这些杀手是想把他们赶向另一个地方。 只要他们偏离了路线,就会有更多的杀手出动。 “也罢,我倒是看看什么地方留得住我!”武魁狠劲儿也上来了,自认自己能护得住夏安平就足够。 谁都能死,唯独夏安平身份尊贵,死不得。 这般一想,武魁带着众人赶往了文悬所说的地方。 看着依旧已经死了的尸体,饶是武魁也心头惴惴不安,如果是自己面对藏锋城杀人的那位高手,究竟有几成胜算? “既然有人在前头开路,我们不妨就跟着那位高手走。这才是我们能不被清皇教提前清理的最佳方法。” 尤安山在丁氹背上虚弱的建议道,“那神秘高手杀了两批清皇教的埋伏,到时候清皇教的主要目光也会放在他身上,我们定然会有可乘之机。” 武魁沉思,看着安西跋身后的宁铃,“你需要多久能恢复?” 宁铃睁开眼睛,语气中压抑着怒火,“三天后,我要把这些清皇教的臭老鼠,通通捶扁!” “好,我们就跟着神秘高手走,但是不能被他发现我们跟着他。”武魁断然道。 …… 接下来三天,像之前大规模的围杀再没有出现。 因为一行人都跟在神秘高手经过的路线后。 或许在清皇教的人看来,他们还在和埋伏的杀手们硬碰硬,其实他们已经韬光养晦了三天。 于此同时,他们对那位神秘高手更加敬畏。 武魁的脸色也更加的凝重。 ilwxs.com 第一六八章 山中遇险 “这是第几波了?这么多人死了,难道清皇教的一点不知情?”安西跋沉声看着依旧是躺的整整齐齐的尸体。 “又是一击毙命的群杀手段。四境之下在其手里像是蝼蚁。”尤安山身上的伤势也好多了,他想了想对武魁请示道,“大人,宁大人的毒,今天中午就能完全解除,我们还需要继续跟着吗?” “小宁的毒排出,我们立即突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武魁这般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中响起,略微带着惊异。 “咦?你们竟然还这么生龙活虎?” …… 上午时候,祝驳与郑流否在山下,刚好看到两个寻山的喽啰。 郑流否好奇的看着两人从他们面前,毫无反应的经过,就像把自己和祝驳两人当成空气一样。 郑流否啧啧称奇,虽然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还真有点刺激。 “那玩意儿可真耗油啊,上个月打劫来的桐油,都给搬空了,可怜白花花的银钱了。”其中一人感叹。 “是啊,也不知道大王收了那些人多少钱,也没见分红。”旁边的人埋怨。 二人抱着两个坛子,按他们话里的内容,里面装的都是桐油。 郑流否悄悄的道:“这里应该就是求生寨了,也不知道他们用桐油做什么?” 祝驳也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有人来了!” 突然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立即拉住郑流否藏在了树后。 郑流否正疑惑,就看到林中一位黑衣佩刀的蒙面男子,像是一条箭矢一般冲上了山去。 “是溪边看到的那个男人。” 祝驳看着山路,一边道:“看来路上的那些人死了,已经被他发现了。” “你藏在山下,藏好马匹,我上去看看这些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郑流否忙不迭点头,一转头,红衣的祝驳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求生寨这个山寨算不上上台面的江湖势力,因为这地方就是个山贼窝,又藏在燕山深处,不时打劫的都是漠北、西域、极道皇朝的商队。 而且正因为上不得台面又在燕山深处,极道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兵燕山深处。 听郑流否说,这燕山山脉之中,大大小小的寨子有数十之多,最出名的不是求生寨,而是一个叫月明寨的地方,那地方是商旅休息聚集之地,被称作山中仙境。 郑流否也没去过,只是听说里面的女子都水灵好看。 在山腰上一片瓦屋建筑依山而立,除了在一座木牌坊后边两个高台上,有两个望风警戒的人外,其它地方看不到有其他人。 寨子里有老妇人在忙碌,大早上的当然是伺候着寨子里的老大哥起床了。 祝驳像是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走进了寨子,想了想跟在那群老妇人的队伍后面。 途中看到了山下见得两位喽啰,抱着桐油去往另一条偏僻的山路。 “先跟他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在路上祝驳分析过,为什么燕王府的人要像是赶鸭子一样把夏安平等人赶来求生寨,很有可能是在求生寨里藏了某位高手,或者是足矣让夏安平等人团灭的人手。 但是武魁可不是好相与的,最起码这求生寨里也得有两位第五境登堂的高手才留得下武魁。 而据郑流否所说的,求生寨没听说过有多厉害的人,那很有可能就是藏有某杀器。 燕王府出动这么多埋伏的杀手,如果是为了劫杀夏安平等人,按理来说没必要这么麻烦,非要他们来求生寨。 这一点也是祝驳没有想通的地方,一个武魁虽然难对付,但如果燕王府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劫杀夏安平,拖住武魁再让人杀夏安平,这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这求生寨的存在就很让人起疑心了,除非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是夏安平。 心里这般想着,就看到那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山洞,山洞门口,一群人严密的守住,看到两人过来,立即有人拉开了弓弩,“密令!” “求生不得!” 对了暗号,那边的人才松开了弓弩,大家也都放松了一些。 两个喽啰快步从山洞口路过,继续往山上的一处吊脚楼而去。 祝驳远远看到远处的丛林中,小路四周,一条条身影那是警惕非常,手里都持着武器,更有提着铜锣巡逻的。 “这寨子的防御外松内紧,这里可能就是他们藏东西的地方。”祝驳看向那个山洞,为了防止有人看破幻乐造梦功,把腰间的发声玉佩收了起来。 幻乐造梦功的层次,祝驳还做不到秦呓语那般无声无息,总归是需要一点声响才能发挥出来,因此腰间挂着玉佩,玉佩中有一截玉环,以内力鼓动,可以发出高频的声音,普通人不注意听的话是听不到的。 但是这里明显可能有高手,那些高手都很敏感,祝驳怕出什么岔子,就不再用造梦功了。 换另一个,影化他身。 这就是会得多了,二十七绝技,被祝驳掌握,可以称得上他现在的手段,简直是前无古人,自魔仙堡创立以来,祝驳绝对是第一个二十七绝技都学会的人。就算是祝仙黎也没有做到。 山林中日光温和,有光明就有黑暗,祝驳随心所欲的走在阴影之中,真气以特殊线路运行,像是融入了黑暗。 并且在阴影之中如鱼得水,这群守住山洞的一点没反应,祝驳已经进得山洞。 贴着洞壁而行,祝驳这时屏息凝神,因为黑夜里有人。 高手都有夜视能力,但藏在黑暗中的祝驳以影化他身功隐藏自身,肯定是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但这门功法有另外的缺点,那就是呼吸声会比平时大很多,所以在安静的环境下,祝驳也不敢离那种敏感警惕的高手太近,避免被发现。 祝驳停下脚步,看着黑黢黢的山洞中,然后看到了很多木桶。 耐心等候那人出来,而后祝驳才轻轻撬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是黑色的粘稠液体,并且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机油?不对,是石油。”祝驳知道没有提炼的原油就是这种,在极道皇朝也有开采原油的技术了,至于运用,那就是用纸裹在箭头上,放火箭。 还有一种就是攻城,投石机的石头上,是古代现场的攻城利器! 同样的,极道皇朝对原油地萃掌管也非常的严格,大致看了一下山洞里的木桶数量,足足二十多桶! 这么大的数量,如果炸开,恐怕宗师高手都受不住。 “绝对不只是针对夏安平,夏安平是诱饵!”祝驳浑身有点发凉,同时更坚定了他要破坏这个阴谋的决心。 心情沉重的走出山洞,将呼吸以另一门功法转化为内呼吸,祝驳直接隐藏在了那蒙面刀客的影子当中。 呼吸声的问题解决了,而且自身的防御也会得到最大的提升,这门龟息不动功就是铁富百的拿手好戏。 唯一的缺点就是,虽然防御点满了,但是很多攻击都不成立了,因此攻击力几乎为零。 蒙面刀客在山上掠过,他没有经过盘问,直接来到了那间吊脚楼外。 “吴囚,出来!” 嘎吱一声,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身材魁梧配着一头赤红短发,浑身是热腾腾的气息之人走到楼上的外廊上。 “大人有何吩咐?”吴囚虽然口中称大人,但行为举止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蒙面刀客不以为意,沉声道:“计划可能要提前了,路上伏击的杀手并没有成功把他们赶到这里。” “那是你们的失误,干我什么事?”吴囚呵呵冷笑,“没想到你们也有失手的时候。” “有一位高手在暗处帮他们。”蒙面刀客道,“我们可以不用管到底是谁坏了好事,但你必须现在就出动人手,把目标人物绑到此处。” “公主啊。”吴囚那大脸上露出了恶心至极的淫笑,“滋味儿肯定不错,你们说过,只要那位安平公主死。” “是,只要她死,死的越惨越好。” “哈哈,在我手上,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死去的。”吴囚的眼中充满了淫邪以及癫狂。 暗中的祝驳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杀意。 “事情我应了,暗中的那个高手,也得注意些,其余人你们搞定,没问题吧大人。”吴囚转身后一边说道。 “没……” 话音未落,蒙面刀客的视线一旁,一个红衣身影像是化作一条光线,视线模糊中,寒光乍现! “小心!” 轰! 在刹那之间,吴囚那项上头颅已经炸碎开来,整个魁梧的无头身躯踉跄的向前方扑倒,咚的一声倒在了屋内地板之上。 鲜血狂涌中,屋内传来了一个女子惊恐的呼叫声。 蒙面刀客反应不可为不快,在发觉异常的瞬间拔刀,蓝色刀光在吴囚倒下的前一秒就已经赶到。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剑横斩,可怕的内劲滔滔不绝如一片汪洋的冲击之力,将其直接掀飞。 落地脚掌滑行,蒙面刀客长刀回鞘,手放刀柄,双目骇然而凝重的看着倒塌房门前的红袍身影。 吴囚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和他一样的五境初涉,竟然照面都没做到,被此人一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袭杀,此人不可力敌! 蒙面刀客平复心中的恐惧与惊骇,恢复了一个职业刀客的基本素质,他暗中凝聚真气,一边沉声开口道:“阁下就是暗中保护安平公主等人的神秘人吧?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知道了也没用。” 眼中带着沧桑的红袍男子手里并无长剑,但是蒙面刀客刚才明明清楚看到了他手中的剑光。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可以饶你不死。” “阁下未免太自大了一些。”蒙面刀客语气平静。 因为在四周已经有很多手里拿着弩箭的人站了起来,而且下方的山道上,一条条身影兔起鹘落,正是求生寨里的江湖高手。 “小鱼小虾,毫无威胁。”红袍男子的语气轻蔑,然后逐渐变得杀意凛然,“算了,胆敢谋杀夏安平的人,无论你们有什么目的,也别怪我杀人不眨眼了。” “阁下今日也走不了!” 唰! 原地的蒙面刀客瞬间消失,一道幽蓝刀光已从祝驳右侧而来,划破空气的瞬间,留下了延长的刀痕。 祝驳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刀光有点眼熟。 来不及思考,这极具危险的一刀已经来临。 祝驳可不是傻子,这蒙面刀客的刀一看就不是凡品,现在可不是装逼的时刻,不可能用手去硬接。 藏剑的寒鸦惊雀瞬间出现在手中,他不管不顾就是一剑刺出。 后发而至,像是跨越了时间差,剑尖至蒙面刀客的胸口之时,刀客的刀也刚好靠近了耳边。 刀客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剑一定会比他的刀先到! 心念至此,蒙面刀客不强求,立即改变身体的轨迹,一个闪身出现在祝驳右边。 长剑却如影随形,再次一剑刺来。 蒙面刀客心头骇然,此等剑术恐怕比起剑圣胡樱也不逞多让。 没有办法,他只有再次闪身。 破碎的门口,祝驳一步不动,四周的残影刀光却飞快的闪动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快如闪电,让人看不清蒙面刀客的身影。 但是比起那刀光,剑光显得更加的如鱼得水。 然而就在礼尚往来,兵刃交接声不绝如缕之时,一个异常的声音却突兀出现。 嘭! 祝驳后背发凉,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在燕王府他也听到过,正是军弩床! 听到声音时,祝驳已经瞬间转身,同时浑身真气已经完全调动! 叮! 竖剑在身前,长枪一样的军弩于剑刃相撞,剑气迸发而出,在场的兵器纷纷抖动! 啪的一声,军弩一分为二,旁边想要借此攻击的蒙面刀客看到一半军弩朝他飞来,想也不想立即转身飞落下了吊脚楼。 “放箭!” 关键时刻,刀客没有忘记下命令,因为再厉害的高手也需要换气,刚才的弩箭决定让那人疲于应付,就是不能让他有休息换气的时间! 但是他明显估计错了祝驳的真气浑厚度,箭矢飞来,祝驳有些恼怒的骂了一声,“还来!” 长剑插在面前木板上,他双臂张开,圣篇心法的真气由一阵金色光芒变成了无色无形的清光。 箭矢在面前缓缓停下,而祝驳浑身一震,可怕气浪翻滚而出,箭矢瞬间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吊脚楼屋顶直接被掀飞,而四周的弓弩手也被箭矢射中了喉咙,死了一大片。 烟尘散去,祝驳面色阴沉站在一个军弩车上,手里拿着寒鸦惊雀,嘴角溢出一点鲜血。 “这都不死?!”蒙面刀客震惊了,然后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柄剑的全貌,顿时内心冰凉。 “怎么会是他!不,不可能!” 祝驳可没空理会那蒙面刀客,而是看向了废墟里的一个女子,刚才正是她在屋内放出了一杆弩箭,差点致他于死地! “哟,熟人!”祝驳嘴角一扬,面容冰冷。 第一六九章 武道尽头变玄幻 这一位女子生的美貌如花,俏眼含着春水一汪,前凸后翘的身段,又有一种良家少妇的成熟气质。 此女竟是之前的熟人,纪菲。 说来也命苦,在漠北被秦呓语抓住,控心神成为了傀儡,又被宁铃等极道皇朝的人追杀了一个月之多,后来才被安良堂给救了下来。 纪菲自然是不认识现在的祝驳,她娇笑着后退,早就布置的血海生出了一条条红丝,向上方的祝驳缠去。 “五境吴囚的浑身精血而成的血炼阵,看你如何挣脱。” 纪菲在空中一个翻越,飘然落到了蒙面刀客的身边。她看着那被血莲裹住的红袍男子,打笑道:“燕王府可得要加钱,我们清皇教不仅死了一个五境,我还帮你除了一个对手。” 蒙面刀客以看傻子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跑,但是作为同盟关系,他还是很严肃的提醒了一句,“计划不可行,立即走。” “走?”纪菲愣神,面前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她可是最清楚的,这红袍人究竟是谁,让他如此忌惮? 虽然五境凝意初涉的吴囚死了,但是也是瞬间的偷袭而已。如果他们两人再加上求生寨的喽啰,纪菲还是觉得己方有获胜的把握。 然而思虑刚完,身体很诚实的就要跟着蒙面刀客离开,却是前边的刀客突然止步,手放在了刀把之上。 纪菲抬头,前方静静站立的正是那位持剑的红袍中年。 “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挣脱的?”纪菲的心性此时也不自觉的手掌紧握,一种危险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五境的精血血炼阵,就算是二绝高手也得被禁锢起码十息以上,刚才到现在,才五息不到吧? “城主,你真要掺和这趟浑水?”蒙面刀客深吸一口气,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城主?哪位城主?” 旁边的纪菲心头一震,看向那位红袍中年,“不对,不是玉京城主,年纪不对!相貌也不对!” 祝驳看着蒙面刀客,又看了眼他腰间的刀,“我说怎么在哪里见过这柄刀,原来是你们?” 心念于此,祝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同伙?!” “不错。”蒙面刀客屈身,压低重心,“城主注定要保下安平公主,那恕在下无理,要与城主拼一拼命了。” “动手!拖住他!” 撕拉一声,长刀出鞘的瞬间,场中已是狂风四起,幽蓝的刀光成环状,将这片区域化作了蓝色的区域。 唰! 原地的蒙面刀客瞬间消失身形。 “这个程度的凝意,几乎是靠近域境了。”祝驳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熟悉的意境包围,这种感觉就是域境的空间感。 “可惜了,其他三人不在,这四分之一的域境……太弱了!” 祝驳已经蓄势良久,此时他一剑插在地面,身上的剑意瞬间迸发,“寒星乱葬!” 纪菲忽然感觉到四周无处不在的锋锐剑气翻涌,致命的危险感觉使得她浑身冰凉,尖叫声中她赶忙往后退去,速度拉到了平生最快。 面前的幽蓝天幕,像是瞬间被一个拳头给砸中,在空间之中,无数的白色裂纹交错纵横,那一道道“裂纹”不是其它,而是一道又一道细长的剑气! 四周的天幕瞬间偃旗息鼓,天色再恢复了光亮,一个身影却回到了纪菲身边,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纪菲,我答应了!”蒙面刀客开口,眼中全是必死之意。 刚才一幕对纪菲的冲击力太大,有点没反应过来蒙面刀客说了什么。 “我的血肉之躯!”蒙面刀客再次开口,眼神死死盯着那边的可怕身影。 纪菲听到血肉二字,这才反应过来蒙面刀客到底在说什么,她骇然的盯着那边的红袍身影,“她究竟是谁?打不过就跑啊。” “不能跑,他是白云城城主,剑术通神的叶孤西门。”蒙面刀客看着那人,“一定要阻止他去救安平公主!” “叶孤西门?”纪菲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但是知道此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她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妖艳而诱惑的红唇,看着蒙面刀客,眼中是蠢蠢欲动的渴望,“那,那我来了。” 噗! 一朵鲜艳的血莲在蒙面刀客的头顶绽放,而后者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一身宽阔的身躯,脸庞的血肉被莲花吸走,血莲滴溜溜的落在了纪菲的指尖。 “美妙的血气。”纪菲看了眼那边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红袍男子,然后眼中凶狠之色闪过,“还不够!” “都来吧来吧!”纪菲模样变得癫狂。 在她的脚下,一根根血色的丝线蔓延而出,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虚不受力,祝驳抬了抬脚,有血色粘稠的液体一样。 “血海聚莲功。”祝驳摇摇头,“这本是巩固一身血气的炼精功法,却成了掠夺他人血气的魔功,妹子,你路走窄了呀。” 身边围着不敢上前的山寨众喽啰,头顶绽放了一朵朵血莲,几乎瞬间绽放,浑身血液被吸走。 而祝驳运转血海聚莲功,自身血气稳固如山,丝毫不受这魔功的影响。 这个江湖上人人恐惧的血海聚莲功,在祝驳面前,根本就是毫无威胁的辣鸡。 娇艳欲滴的血莲从四周汇聚在了纪菲的身上,纪菲浑身气质大变,猩红的瞳孔像是两颗镭射眼,往外射出可怕的魔光。 而且,身上真气修为在不断的上涨! “这就是第五境圆满吗!”纪菲浑身颤抖,可怕的力量汇聚在她的身上,让她又一种举手投足间就能破开空间束缚的感觉。 “叶孤西门,给我留下吧!” 纪菲狂笑着,像是一个女疯子,然而她失望了,看到对面的红袍男子,眼中依旧淡然。 “被吓傻了吗?呵呵,你的血气也给我吧,聚莲!”纪菲眼中魔光闪动,一个动念之间,看到祝驳身上的磅礴血气。 但是,这一次,对方头顶并没有血莲聚集。 “怎么回事?”纪菲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第五境圆满了啊,就算是宗师,在血气层面也不会高她多少,会被血海聚莲功给影响,但是对面那个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的血海聚莲功是假的,遇到我这个真的,就不灵了。” 祝驳调笑了一句,然后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口气,“血莲送不了给你,坨子给你一个。” “摧山拳!” 祝驳一拳打出,在纪菲眼中,像是一座山岳在一拳之下倾塌而下,乱石破空,天崩地裂! “不!” 这一拳的威势天下都是顶尖,以势压人,是左护法言必行修行的拳法! 拳印压过,纪菲整个人直接炸了。 祝驳甩了甩手,提着剑走了过去,“一不小心太用力了,希望那个刀客还有气。” 往前踏出一步,祝驳忽然皱眉。 低头一看,一道恶心至极的血液哗啦啦的缠上了自己的腿,不断的盘旋而上,将祝驳整个人缠绕得死死的。 面前的血液中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人脸,尖声咆哮着:“你杀不死我!哈哈哈!” 祝驳也惊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魔功到这一步,已经脱离了武功变成了秘术了吗?这打不死的恶心血液是什么物质的存在?! “过于玄幻了。”祝驳对这个世界更加的看不透了。 四肢都被血海给缠绕,自己能感觉到体表下的血液都在蠢蠢欲动,想要融入到这妖魔化的纪菲体内。 “我要一口一口,吃掉你。”纪菲没了真实的躯体,魔性完全释放,此时竟是张开了真·血盆大口,朝着祝驳的脖子咬去。 “等等!让我最后再看一眼你美丽的容颜!”祝驳大叫一声。 事实证明,神不知鬼不觉的思维跳跃,一旦对方跟不上你的思维,就会像看傻子一样先看你一眼。 此时纪菲就看傻子的目光和祝驳对视了一眼。 但是,她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深渊,意识瞬间像是被拉入了深不见底的一口洞中,四周黑漆漆,一点亮光在最底部。 纪菲的意识不断朝着亮光靠近,不断靠近,亮光看到了。 那是一只眼睛,雪白而苍茫,空洞而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 在白茫茫的光亮之中,她的意识逐渐融化…… 外界,一滩血哗啦的落到了地面。 祝驳眼中的光芒也一闪而逝,感觉到了一股虚弱与疲惫袭来。 脚下一个踉跄,祝驳心有余悸,“洞神无渊,消耗有点大啊。” 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真气储备,满满当当,但疲惫虚弱不是假的,那么,精气神中,洞神无渊消耗的应该就是神了。 “多来几瞪眼,恐怕我得从域境跌下来。” 没有办法,祝驳转了一发玫瑰花,将精神补满。 走过去看着成人干的蒙面刀客,祝驳还能感应到一丝的气息,心头一喜,“还没死。” “夏安平,你们坚持一下。”祝驳蹲下身,拿出玉佩,以内功振动出悦耳的声音。 “刀奴,刀奴,醒一醒。” 没错,这个用幽蓝长刀之人,正是镇异司武备一组的四奴之一! 刀奴! 刀奴在此,那么,祝驳能猜到枪、棍、剑三位,一定在追杀夏安平等人,极有可能在往求生寨的路上而来。 至于最后的归宿,那肯定就是求生寨。 蒙面的刀奴在呼唤声中醒来,看到模糊的人影。 ………… 第一七零章 惊天大秘密 燕山之中,一处山间水塘,一位绝色女子破开水面,酒红色的头发,在瞬间就干爽起来,在朦胧水雾笼罩的水潭之中,这女子洁白如玉的肌肤,不似世俗的容颜,让其像是那天上的仙人临尘。 春季刚开始,但是这处水潭却冒着热气,水温还不低,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鼓掌赞美着女子那傲人的身材以及雪白的肌肤。 “我四处找人,你却在这里泡温泉?”一个声音在迷雾之上飘来,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女子不以为意,扬起一捧水在脸上,然后道:“怎么?你想要一起?” 那声音顿时哑火,“太烫了,不合适。” “那你再不收回你的目光,我就把你在这里煮了。”女子的声音也不咸不淡,仿佛不在意那人的窥视。 “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那声音有点怒意,“就因为他放了你?你可别忘了预言,那人可是让琉璃如墨的存在。而且这一次,玉京城也在干扰皇朝运行了,难道真等着玉京城一统琉璃陆后,看看天地死寂的后果会不会到来吗?” “呵,琉璃如墨?那间神庙被极道皇朝做了手脚,以为我没看出来?” 水潭中的女子冷冷一笑,“因为一个预言,就断别人的修行,搞得我们和反派一样。” “极道皇朝现在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玉京城不出手,我们不出手,你觉得还能坚持多久?就因为正统就不能被推翻吗?荒唐,谁规定的正统?” “但是他们插手了。”叶流形语气也变得平淡,带着一丝的疏离,“步坏真也出手了,极道皇朝如何,自有天下人去争,玉京城过界了。” 几乎是历史默认的,琉璃陆的统一,都在中央区域竞争,王朝更迭,四极势力不能插手。 这是宗师与四极势力之间的默契。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水潭中的女子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充满了对宿命的无奈:“我明白。” 哗啦啦水声响起,洁白的娇躯出水,自顾的穿起了衣服,所有的水汽笼罩着,看不清她的身段。 待到水汽散去,一位单马尾的女子,眉峰似刀,英姿飒爽。 “走吧,祝驳现在在哪里?”孟佳人问道。 “应该在求生寨。” ………… 刀奴睁开双眼,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就这样躺在木板上,转头看到了屏风之后的身影,“属下参见教主。” “任务失败了?” 屏风后的剪影发出了声音,公鸭嗓而导致不分男女。 “属下无能,败在玉京城主手上。”刀奴苦涩无比,很委屈,祝城主阴魂不散,我一个小小的第四境,竟然硬怼那位天下第一? “你可知道这次计划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屏风后的人影语气有些怒意,“你为什么还活着?” 刀奴闻言浑身冰冷,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教主面前,道:“求生寨杀安平公主,引镇异司郑东来和武备全员出动,灭杀太后最后的依仗。这个计划失败了。” “本教主又是怎么和燕王合作?”教主反问。 刀奴心里微微觉得这个提问有些怪异,但是面对教主他不能犹豫,接话便答: “不仅是燕王,还有五冠侯。等镇异司土崩瓦解之后,逼宫太后,交出皇权!” “本教是谁?!”屏风后的身影身影微微颤抖。 刀奴高呼一声,“陛下!” 嘭! 一声巨响,幽暗的环境,眼前的屏风,屏风后的身影,刹那间支离破碎。 然后他看到了光线,以及一张他永远不想看到的脸。 “猪……猪……”刀奴瞪大了双眼,眼底布满了血丝,挣扎吼了两声后,撒手人寰。 祝驳脸色瞬间黑了,“竟然还骂我,又不是我把你榨干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猪大哥,我们懂你。” 弹幕上笑疯了。 …… 祝驳却有点笑不出来,他终于知道了清皇教教主的身份。 竟然是极道大帝,怪不得清皇教与各大势力联系这么紧密,就连武备一组也是听命于他。 这样说来,镇异司里,郑东来应该不是极道大帝的人。至于还有没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皇帝那一边,这说不准。 “这位小弟弟是个狠人。”祝驳想了想关于极道大帝的资料。 韩慕瑾暴毙的时间是十年前,那时候的朝政已经被当时的皇后夏亦嫣把持,十年前,登位的极道大帝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当时才七岁。 十年后也才十七,十七岁这般手段,联合了硕果仅存的燕王,又联合五冠侯,还暗中培养了清皇教这个庞大的势力。 极道大帝韩宏应有两把刷子,心狠手辣帝王家果然是名不虚传。 夏安平是他妹,竟然一心想把她杀了,作为除掉镇异司的诱饵。 “慕瑾亦嫣,有我在,你死不了。”祝驳低声喃喃一声,站起身来,身影一下模糊,已经消失不见。 ………… 求生寨不远处,深林之中的苍老声音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 此人一头白发,身材佝偻,横背着一根玄金色的龙棍,走出深林时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棍子卡住了两根小树。 佝偻的身子往前犇了犇,没有用,无奈之下还是退后一步,侧了一下身子,这才从树间走了出来。 这样的出场方式,对不认识老者的禁卫军来说,觉得有点好笑,差掉笑出声。 “哈哈哈。”夏安平已经开始笑的,看着老头子,“老爷爷,你为什么不把棍子竖着背呢?” “老头子我这个身高,棍子比我高啊,更不雅。”老者笑呵呵的回答。 “你可以把兵器打造成伸缩的,这样就肯定没问题了。”夏安平好心好意的提建议。 老者笑着摇头。 武魁凝重的看着那根玄金龙棍,他开口道:“北海乾坤洞,龙棍压四海。” “呵呵,没想到三十余年没在江湖行走,还有人记得老头子。”老者感慨着,“当今的三位宗师,叫什么?” “曾昂前辈,你错了,不是三位,是四位。”武魁的身份也是老一辈的,但是面对这一位和姜来一般无二的老怪物,他还称不上老一辈。 龙棍曾昂花白的长眉一抬,“看来魔仙堡还是出了一位预言中的魔头。”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除魔大业,三位宗师不做,我们这群老骨头也能出出力。”曾昂说起这些话,轻轻松松,像是没把宗师放在眼里一般。 只有武魁知道,这些老头子的传说。 这些老前辈鼎盛的年代,是百年前,与上一代宗师们一起争锋的年代。 就如同当今的范飒、二绝等人。 在百年前的这些老怪物,也有一群人,光辉与三大宗师等同,这一位乾坤洞曾昂就是其中一位。 上一代三宗师东渡蓬莱不归岛之后,曾昂也隐居闭关北海,创立了乾坤洞。 夏安平的注意力却在另外的地方,她好奇的问道:“老爷爷你说的那个预言是什么?” “呵呵,预言呐,那可是三大宗师口口相传,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曾昂的目光落在夏安平身上,老眼昏花的双眼顿时一亮,“小女娃娃,做我徒弟如何?” 夏安平不接老头的话头,而是瘪了瘪嘴,“不想说就算了,既然是宗师代代相传,老爷爷你又不是宗师,肯定也不知道,是在随口乱说呢。” “我乱说?!我曾昂从不说谎。”曾昂吹胡子瞪眼,然后差点脱口而出宗师世代相传的预言,深吸一口气后,“小女娃娃激将法用的不错。这样吧,你当我徒弟,我就把这个世上最大的秘密、只有宗师才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了。”夏安平把头扭到一边。 “前辈千里迢迢来这荒山野岭,看来是为了除魔大业而来。”安西跋忽然开口,指了指东北方向,“魔仙堡往这个方向去。”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次是有人请我出关,杀几个人,并不是为了除魔。”曾昂好似才想起正事,拍了拍额头,慢慢悠悠把背后的玄金龙棍抽出。 “小女娃娃,最后的机会,做我徒弟,或者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抛尸荒野。” 曾昂龙棍在手,佝偻的身躯像是瞬间拔高成为了可怕的巨人,咚的一声,龙棍杵地,气机撕裂了大地,裂缝满布。 禁卫军的阵势直接被一棍震乱,一时间人仰马翻。 “镇山!” 武魁双手迅速结印,一个暗绿色的苍山大印形成,双手按下,挡住狂风肆虐。 曾昂呵呵一笑,“这一手不错,够我一棍挑翻。” 他双手持棍,就这么平平无奇一棍横扫。 身影瞬间跨越数丈之远,龙棍狠狠扫在了武魁的镇山印上。 嘭! 一声闷响,武魁的身影像是一个沙包一样直接抛飞。 “这里你们解决。三成。”交代一句,曾昂屈身一跃,地面留下一个大坑,身躯已经拔地而起,继续在空中挥出三棍。 武魁一次次被打飞,在空中留下一圈又一圈白色的气浪,轰的一声撞到一座山崖,这才停下。 夏安平着急如焚,“小宁,快去帮老头。” 宁铃面色沉重,把夏安平挡在身后,低声道:“公主,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们,先走。这里了结之后,我们再来找你。” 夏安平不是傻子,听得出宁铃语气中的死志。但是她也不会多说什么要走一起走的话,毕竟这里这些人都比她厉害,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自己留下来反而是累赘。 禁卫军在最外层,尤安山等在第二层,第三层是宁铃与安西跋,三层护卫着最中间的夏安平。 两个黑衣身影出现在了群人之外,就是两个单薄的身影,却像是把这二十多人给包围了一样。 他们浑然一体,像是把二十多人隔绝出了天地。 夏安平紧盯这其中一人的双眼,最后身体如遭雷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置信。 “莉姐姐,是你吗?” 宁铃安西跋,以及一众镇异司武备的成员,皆是心头一震,看向那其中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最后叹气一声,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容。 “武备一组?!”尤安山大惊失色,然后是觉得甚是荒唐,“为……为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也揭下了面罩,身材矮小精悍,黝黑的皮肤,充满野性的眼神,不是一组的乾坤洞传人棍奴又是何人。 “莉姐姐,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我?”夏安平眼神灰暗,双眼带着水雾。 枪奴吉莉摇摇头,“公主赎罪。” “嘿嘿嘿,全部杀了!”棍奴的嘴角裂开,露出癫狂的笑容。 一道暗黑的剑光瞬间围绕着外部一圈,环状的剑气还未消散,那些禁卫军手上的兵器被一分为二,连带着身体一起,上下两分。 滚烫的鲜血淋在尤安山等人的脸上,让他们浑身一个激灵,刚回过神,一根玄铁棍,迎头而下。 咔嚓。 巨力砸碎了长刀,玄铁棍丝毫不停,啪的一声打在了尤安山的肩膀,后者半边身子顿时无力。 又是一剑从虚空生出,直取他的喉咙。 …… “那边有人激斗。”叶流形看到空中的气浪,沉声道,“五境圆满。” 孟佳人停在树梢之上,皱眉看了看,只得看见一片绿色。 “你上去看看是哪位。” 叶流形点点头,身形已经在空中,毫无借力的悬浮而起,越来越高。 群山森林之中,一道血色的红袍如游龙,拉出极长的残影。 叶流形眉头一凝,急忙落下,“有第六境!” “是祝驳在赶往那边激斗之处。” 孟佳人不发一言,全力施展身法,叶流形飞掠而过,在前带路。 第一七一章 往前一步死 “共事一场,我们本不想杀你。”吉莉的凹凸有致的身躯被黑衣裹得极为诱惑,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就像是她手上的枪,擅长一击毙命。 宁铃满身鲜血,剑刃割裂的伤口,血肉翻出。 她是炼精高手,但是,在一组的面前,她没有反抗之力,刀枪棍剑,每一柄兵器都是器备的杰作,而今天她就要死在器备亲手锻造的神兵之下。 “安西跋!”宁铃怒火的不是这群一组的背叛,而是刚才还是同伴,转眼就成敌人的安西跋。 旁边手持镇异司武备长刀的安西跋,闻言抬起了头,“宁铃,我也是迫不得已,是教主要你们的命,我只是听命行事。” 手下一位壮汉,已经重伤垂死,说话间,安西跋轻轻把放在他脖子上的长刀一拉,鲜血喷涌。 尤安山半边身子全是鲜血,双目充血,胸腔在地面上上下起伏,“安西跋!” 安西跋转头看他一眼,语气中毫无笑意,却也毫无杀意,就像是顺手做了不足为道的事情,“尤领队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他又走到另一位六十组的成员身边,顺手一刀插在其人的胸口,鲜血溅出落到脸上,安西跋顺手擦了一下。 “虽然他已经死了,好像叫文悬是吧,但是谨慎一点没错。”安西跋解释了一句,然后去下一个。 尤安山脑袋昏沉,晕过去的最后一句:“你不得好死。” 树上,两个人沉默的看着。 叶流形叹息道:“挺可惜的炼精有成,镇异司内部压力好大。” “你不打算管一管?”孟佳人问道。 “没法管,你不知道清皇教的教主是谁?这是属于皇朝内部的事情,我们无权插手。”叶流形眼中毫无波动,看着安西跋,“这倒是一位可造之才。” “你想让他成为下一任宗师?”孟佳人则皱眉看着那位,杀气凛然的年轻人,“天赋确实不错,周穹和他,都可行。” 他们是注定要东渡的人,也就是说,下一任传人会在他们未东渡前确定下来,将宗师的传承之密告知。 这是他们在接受传承时,上一任宗师第一件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很巧的便是,只要是宗师的传人,一定会成为宗师,千百年来无一例外。 唯一有一次的小意外,当时还没成宗师的传人,差点被一位蒙面刀客杀死,后来不归岛干涉下,蒙面刀客这个叛逆者自然是死了,受万人唾弃,武器至今留在归剑山庄,被人所不齿。 最后那位宗师传人顺利成为宗师,而那个蒙面刀客,名字与武器都成为了禁忌。 毕竟宗师已成,一生中的一次污点,当然不许再有人提起。 “但是我不喜。”孟佳人冷冷看了叶流形一眼,提脚就要走出去,阻止安西跋的补刀。 叶流形拉住孟佳人,然后猛然缩手,“烫!” 他快速晃着手掌,呲牙咧嘴的道:“宗师不参与皇家之事,不能破戒,不然皇室容不下我们,这是影响千秋的事,三思。” 确实,宗师虽有传承,但是极道皇朝也有,这是默契,宗师如果干预了皇朝皇室的的权力更迭,就算这一代不说,也会出现裂痕。 一代一代的后传,谁又能保证,极道皇朝最后不会对以后的三宗师出手。 “哼!”孟佳人冷哼一声,纤细雪白的手掌往下,十余片青翠欲滴的树叶被真气吸附,热力扫过,片片变得枯黄无比。 咻咻咻! 枯叶在孟佳人手下飞出,带着可怕的杀伤力,飞射到树干上时,还冒出了缕缕青烟。 安西跋感觉到危机,赶忙翻身躲过,但是实在是太多了,像是不取他性命不会罢休一般。 吉莉掠过去挡在对方身前,长枪旋转不休,舞出残影,挡住那些枯叶形成的飞刀,但是,枯叶上携带的巨大力量,还是将她推得不断往后退去。 就在吉莉刚好坚持不下去时,枯叶刚好停下。 “是谁?”现场安静无比,安西跋咽了咽唾沫,有些心有余悸。 吉莉警惕着可能会出现的敌人,但是,警惕了许久,依然不见暗中的人有下一步动作。 吉莉忽然想到了,在燕山之中,埋伏了这么多人手,而那些人都被神秘高手所杀的场景,摘花为兵、飞叶杀人。 “不好,求生寨!”吉莉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安西跋,“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安西跋直接道:“跟你走。” 废话,虽然身份可能因为宁铃尤安山等人暴露,但是,让安西跋一个人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暗中那位高手万一要杀他,恐怕自己走不出一招。 两人赶忙离开,往求生寨方向而去。 而在两人走后,孟佳人与叶流形走了出来。 孟佳人道:“你先去追踪祝驳,这里留给我。” 叶流形摇摇头:“我一个人不去,祝驳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敢保证自己逃得了。” 孟佳人不屑的睥睨他一眼,叶流形轻功独步天下,逃命第一,祝驳再强,也不可能在轻功方面胜过他。 叶流形不肯离开她的身边,不过是为了看住她,怕自己去杀了他看重的那个安西跋而已。 这些话孟佳人自然不会捅破,但是,她对那个安西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二人来到了这个堆满尸首的修罗场,孟佳人来到宁铃旁边,宁铃紧咬着贝齿,“去救救公主。” 孟佳人蹲下身子,用手拉住宁铃的小手,“年纪这么小就出来闯荡江湖,不容易啊。” 宁铃瞪大了双眼,如果不是自己深受重伤,这女人必定被自己一顿胖揍。 温和的内家真气涌入宁铃的手腕,一边给她疗伤,一边孟佳人道:“其实你们已经被武魁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这个问题宁铃自然不会给答案。 论身份,安平为极道大帝的妹妹,当今太后的亲身女儿,论武道前途,武魁有言,当今天下,武学天赋无人能高于夏安平。 至少在祝驳出现之前是这样。 所以,极道皇朝在夏安平身上,究竟下了多少工夫,谁也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必须修行极道皇朝的传承功法,慕瑾亦嫣恐怕已经到了五境圆满的二绝境地。 只是,皇室嫡传,必须修行极道皇朝的那门传承功法。但,从古到今,修炼到第四层的都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六层圆满了。 皇室嫡传,武力值都有待提高,这是不可避免的。 有三位宗师在,也没有韩家之外的人夺权。夏太后是一个意外,与他们宗师之间有过约定,死去的上一任极道大帝韩慕瑾也和他们有过约定。 其中的谈判资本,当然就是当年还是小孩子的慕瑾亦嫣。 孟佳人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看着宁铃叹息一声。 当年的决定,今朝终于是尝到了苦果。 如果没有答应韩慕瑾与夏亦嫣,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权力争夺。 但是,那门传承功法如果能有实质性的进展,相信这也是前面几代宗师都想看到的。 “现在已经距离当年的约定时间过了多久了?”孟佳人停下手,看到宁铃在温和的真气中,缓缓的睡去后,她忽然问道。 叶流形感叹的说道,“七年了。” “还有两年。”他道,“看来那一位是有些心急了。” “我们大人的约定,岂是他想终止就终止的?”孟佳人冷哼一声,“他想要回自己的权力,我可以不管,毕竟这本就是他的。但如果他想因此杀了慕瑾亦嫣,呵呵。” 后面的冷笑,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听说慕瑾亦嫣上次与祝驳游历江湖,功法已经到了第三层?”叶流形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也着急。还有三年的时间,指不定这皇位就不再是他应得的了。” 说到这里,两人识趣的再次闭口不言。 叶流形看看四周,“还是先找到慕瑾亦嫣吧,祝驳的事情稍后。” “谁?!” 忽然,叶流形低喝一声,下一刻身影已经消失。 孟佳人也是心里一惊,这里竟然还有偷窥者? 赶忙追上去,在一棵树枝上,叶流形正沉默的看着树上的泥巴脚印,“刚才我们说了什么?有人听去了。” 孟佳人看到这个脚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会是谁?靠这么近不被我们发觉?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武功?” 叶流形身影穿破树冠,凝重的眺望四周,“应该是借助了某种奇物,像镜水玉玦一样的宝物。” 忽的看到远处的林间缝隙之中,一道青色光芒闪过,叶流形直接追逐而去。 “你去救下慕瑾亦嫣,我去会会这个神秘人!” 孟佳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角,“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之人?” 转过头,也追踪慕瑾亦嫣而去。 …… 另一边,夏安平咬牙一个劲的往密林中去,但是她的武功又怎么比得上两位一组之人。 没跑出多远,就被棍奴与剑奴堵住去路。 “停下!” 剑奴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可以说是很瘦很平了。 在夏安平前方,神来的一剑挡住夏安平去路。 她的意思是这一剑最起码能让夏安平直接后退,但是却没想到夏安平脚步不停,直接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在这里杀掉夏安平可不是他们的计划,于是心头出现了片刻犹豫,然而就是这一刻都不到的犹豫,夏安平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已经与她擦身而过。 叮的一声轻响,黑色的细剑被木棍格挡开来,眼睁睁看着夏安平逃掉。 “这一剑,怎么可能?”剑奴内心震惊无比,她的剑法已经臻至化境,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刺,也是时机与临场最为合适的一剑,有多少人在她一剑之下丧失性命。 但是,刚才这一剑,竟然被夏安平随随便便的破掉了? 虽然她刚才犹豫了,但是,最起码也得将对方刺伤。 “愣着干甚,追!” 棍奴朝她跑来,玄铁棍已经斜插在地面。 作为一组成员,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言语说明的程度。 剑奴一跃而起,脚掌踩到了玄铁棍上,棍奴短小精悍的身子爆发出巨力,一声如野兽的怒吼从他嘴里发出,双手紧握玄铁棍,用力往前一顶。 剑奴借势发力,娇小身躯像是箭矢射出。 前方阻路的树木,直接就是剑气飞溅中,拦腰断成三节。剑奴毫不停歇,飞跃过夏安平的头顶时候,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可不比刚才的一剑,知道夏安平有超高剑术后,没有一点的犹豫,这一剑也是尽了全力。 夏安平见这一剑来势汹汹,心里发苦,硬着头皮用手里的树枝回敬一剑。 啪的一声树枝断裂,夏安平胸口如遭雷击,整个人也被弹了出去。 她正想借势转向逃跑,却是棍奴赶了过来,嘴角张狂的狞笑着,一棍打了出去。 夏安平无法空中借力,无奈之下,拳头捏紧,浑身真气调动,一拳与玄铁棍结结实实的相撞在一起。 “痛!” 夏安平一声痛呼,身体更像是个棒球,被人全垒打了一样,往后飞快的飞出,撞断了一根根树木。 “把她往求生寨方向赶!”棍奴狞笑着,像极了追逐猎物为乐的野兽。 剑奴一声不发,从另一个方位逼近。 夏安平挣扎的爬起来,握着自己的右手,一双美眸已经含着泪水。 看到两人又逼近前来,赶忙转身就跑。 “呜呜呜,大骗子,你在哪儿?!”她一边哭,一边嘀咕,“要是你在,他们肯定就先打你了。” 嘭! 由于没看路,夏安平的额头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委屈的水雾双眼抬起,率先看到的是一袭红衣。 略微沉重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红袍男子低头看着夏安平,语气有些奇怪的道:“喂,走路要看路。” 然后他抬头看向两边的剑奴与棍奴,语气无比的冰冷。 “再往前一步……死。” 第一七二章 两仪圣剑诀 剑奴与棍奴二人又岂会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句话就给吓得不敢往前。 两人脚步不停,但是都提高了警惕,对这个出现在这里的人,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 “他们不听你的呢。”夏安平从祝驳的怀里出来,藏在他的身后,悄悄咪咪的挑拨着矛盾。 祝驳一瞪眼,真气运起,侧过身看起来无比的目中无人,嚣张至极:“我说停下就得停下。” “排云掌!” 一掌推出,可怕的掌力涌起,刮起大风。 手掌前方四周,树木摇晃,像是在瑟瑟发抖一般。 剑奴、棍奴二人大惊,急忙运功抵抗可怕掌力,这才没有被大风狼狈的吹走。 两人对视一眼,停在了原地,“阁下是谁?” 剑奴清冷的声音传来,并且目光落在了红袍男子身上打量,发现镇异司内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又想了想镇异司中收集的武人资料,也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人物。 但是,如果这人这么强,镇异司不可能没有对方的资料。除非此人改头换面,隐藏身份,或者是,皇宫中隐藏的供奉高手。 夏安平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好奇的在后面竖起了耳朵。 祝驳装模作样的高冷道:“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西门。” “没听说过。”棍奴咧嘴一笑,看向剑奴,“一起合力,杀了他。” 剑奴要冷静的多,伸手止住棍奴,看着这位叶孤西门,“阁下大闹藏锋城,然后又在燕山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马,真是身份究竟是什么?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叶孤西门。”祝驳抬了抬眼睛,睥睨了剑奴一眼,然后道:“我是她的保镖。” “她给了你多少?我们可以双倍。”剑奴立即回应。 就怕不提条件的供奉,知道是夏安平自己招的保镖后,剑奴尽力的争取。 “你们给不起。”祝驳冷冷的回答。然后侧身对夏安平道,“有个人让我来保护你。” 夏安平听得一头雾水,“谁?” “他说他叫祝马叉。”祝驳回答。 夏安平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身上都没那么疼了,惊喜的一蹦,“他没死?!他在哪里?” “他说在归剑山庄等你。”祝驳生硬的回答,心里一阵盘算。 “喂喂喂,你们,这是在无视我吗?” 一个嚣张令人不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安平惊呼一声,“小心!” 一阵黑影扩张而来,空气炸响。 红着野兽目光一样的棍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祝驳的身后,并且在说话时,玄铁棍已经横扫而来,掠起破空之声。 “这点手段也敢偷袭?”祝驳也目光一冷,伸手就是用小臂去挡。 棍奴嗤笑,“一条手臂,给我断!” 嘭! 闷响声传来,跟着就是地裂开的声音,棍奴却瞪大双眼,“这,什么怪物!” 只见他手里的玄铁棍,已经是成为了曲棍,弯曲的地方,正是那根看起来瘦弱的小臂。 龟息不动功。 就在祝驳准备反击之时,暗中又是一道剑光以极其隐秘的角度而来,目标不是祝驳,而是他身后的夏安平。 祝驳心里一惊,情急之下,一个转身抱住夏安平的双肩,以自己肉身挡在剑光之前。 当,像是金属碰撞。 紧接着就是当当当打铁声不绝于耳。 祝驳左躲右闪,以身体格挡来自各处的剑光,一边后退,撤出包围圈。 “你你你,没事儿吧?”夏安平紧张的问道,刚才她可是听到,好多剑光刺中了这人。 情急之下到处摸了摸,却是发现对方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没事。”祝驳表面是面不改色,甚至说是云淡风轻,但是内心已经是叫苦连天了。 这乌龟武功防御是不错,坑就坑在速度与攻击大大削弱,很多反击手段都用不出来。 “站在原地不要动。” 祝驳拉住夏安平乱摸的手,有点心疼的看了眼对方右手上的伤,“我去解决一下,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夏安平被陌生男子拉住手,本应该是很抗拒的,但是,被这个陌生大叔这样拉住手,竟然一点抗拒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自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夏安平这样想到。 好在祝驳不知道夏安平的想法,不然他恐怕会撞死在这里的某棵树上。 他把夏安平放下原地,然后往前了两步,“很遗憾的告诉两位,你们的旅程到此结束。你们违背了往前一步就死的约定。” “大言不惭!”棍奴双目中怒火化作煞气,拿起玄铁棍,然后用力一抖,玄铁棍被他绷直。 “不过是硬气功而已,炼精高手,呵呵,打起来手感才好!” “不可大意,一起出手!”剑奴身影隐匿而起。 祝驳看到面前的剑奴凭空消失,略微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和影化他身功相似的身法。 “往哪里看,吃我一棒!” 棍奴一跃而起,当头一棒,这一棒舞出了残影,但是,祝驳缓缓抬头。 此时,风起。 风来得古怪,祝驳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回首望去,夏安平的身躯有些模糊,周围的树荫也缓缓的淡化出视线。 “域境。”祝驳摇了摇头,“差得有点远了。” 祝驳现在虽然说已经没有了刀剑神域,但是,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域境,可是实打实的六境。 剑奴棍奴两个人,只到一半而已。 不要说两人,就算再加上枪奴,不完整的域境,对祝驳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 比手上功夫或许还有得一场恶战,但是这两位都想着一击必杀,用上了他们自以为是最强的手段,却是正中祝驳下怀。 无声无息之间,肉眼不可见的清光出现在祝驳周身,他缓缓抬手,看似缓慢,却后发而至,一掌拍在玄铁棍上。 残影瞬间归一,祝驳不顾棍奴那惊骇的目光,微微一笑之间,反手一抓抓住玄铁棍,“松手!” 棍奴觉得手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力气透过玄铁棍而来,情不自禁松开了双手,然后迎面而来就是一棍,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祝驳松开手,玄铁棍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身边,不断的旋转着。 翻身一脚踢在玄铁棍的后端。 带着呼啸的风声,啪的一声插在身后的夏安平身边,那里的剑奴恰好准备暗杀对方,却被这天外一棍,吓得是心肝俱颤,急忙抽身回退。 然而这一退,却有一个身影瞬间接近面前,几乎和她面贴面,“想用她来牵制我,你的算盘打得好,所以你先去吧。”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掌,缓缓的朝着她伸过来,但在剑奴眼中,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爪,勾魂夺命! 她顾不得隐藏的最后底牌,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这次还隐藏,那自己以后绝对没有机会再施展了! “极光圣剑!” 心底轻声一念,她那手上细长的黑色长剑,反常的爆发出了剧烈的强光,瞬间的白色光亮,将林间照得通透,不见丝毫的黑暗。 可以看到,在光亮之中,无数的树枝树叶,先是布满了针眼大小的、密密麻麻的小孔,然后在无声分解! 那边的夏安平在强烈的光芒之下紧闭双眼,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就像是被烈日灼烧! 这白光不是其它,正是剑光。 剑气成丝,再之后丝积成光。 祝驳眼中惊叹,“这就是两仪圣剑诀之一极光剑真正的威力吗?” 没错,这就是原滋原味的两仪圣剑诀,在剑意之上,确实比邱云里的强,并且,这只是其中一招,还有更恐怖的杀招在后面。 “来了。” 在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之后,极夜瞬间来到,这强大的光线落差,像是在瞬间,剥夺了人的视力、听力以及感觉。 死在两仪圣剑诀的人都不知道,极夜的刹那,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或许说,在极光消失的瞬间,就已经是生命的终点,死亡的起点了。 极夜刹那过去,祝驳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黑色细长的长剑,以及,在对面,剑奴那苍白的面目上,眉心中,一点猩红刺眼的血迹。 “这是什么剑?”剑奴声音虚弱,眼中的神光,在涣散,最后没有得到答案,整个人以及倒了下去。 “这不是剑,这是奥义穿云箭·一剑隔世。” “叶孤西门!给我死来!” 棍奴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咆哮着,身上的真气不要命的往外散发,他的那双琥珀红色的眸子,更加充满野性的力量。 脚下地面被狂暴的真气影响,裂开了蜘蛛网状的痕迹,他一个抬手,玄铁棍嘭的一声落在手中。 棍奴缓缓站起身来,黑红色真气环绕周身,汇聚在手臂之上,黝黑的玄铁棍上,一条红色的蛟龙浮现出狰狞的龙身。 “你们两个,一个是胡樱的徒弟,一个是乾坤洞的传人,底牌都不弱。”祝驳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手,“可惜就是人太弱。” 蓄力这么久,棍奴的这一棍终于出来了。 “乾坤一棍!” 天空风起云涌,棍奴手中的棍子盘旋着往祝驳飞来,所过之处,地面飞沙走石,可怕的棍风撕裂了地面,飞石飓风如同小型龙卷一样,带着撕裂万物的力量。 祝驳凝神以待,不敢怠慢。 “摧山拳!” 像是有神人擂鼓,在摧山拳的基础上,他又调用最为霸道的功法,两者叠加之下,祝驳只是摆出了拳架,就达到了平定风雨的程度。 场中飓风瞬间停下,被这一拳抽干了四周的空气。 祝驳吐息延绵悠长,随着气息,摧山拳也已经一拳轰出。 拳印打在虚空,虚空都在视线中产生了一个凹槽。 这一拳的拳意催山灭地,挡路山岳也得在拳下化作碎石齑粉! 魔部最霸道的拳法与神部最霸道的功法,两者合一,又岂是现阶段的乾坤棍能抵挡的? 一声轰鸣之中,玄铁棍传出呜咽声,横飞而出,撞在棍奴的胸口,后者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祝驳淡定收拳,“抱歉,我给的机会大家还是要珍惜。” 后边,夏安平也如释重负,虚弱的跌倒在地。 “前辈,还请去救一救我的朋友。”夏安平浑身冷汗,祝驳摸着她的额头,有点心疼。 正打算带夏安平走,却是看到旁边树林中,一道青衣呼啸而过,定神一看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红脸獠牙面具。 看到这一身青衣的同时,又是一个身影轻如鸿毛,没有留下残影,但速度极快的追逐着。 “城主救我!” 远方传来了高昂的呼救声。 追逐在后边的叶流形停顿了一下身形,扭头看向层层密林后的那一席红衣。 隐约间看到面貌并不是祝驳,知中了计策,又赶紧往前方追去。 “叶流形?青衣先生?”祝驳心里惊奇不已,然后对夏安平快速道:“这里的动静,一会儿你朋友就会找到你,你们先去归剑山庄。” 说完赶忙追了上去。 “哎!”夏安平伸出手,眼中眸光一暗,“燕山这么危险,还有个老前辈也插手了,我们……” 想到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要走的话,自己又怎么劝得了呢。 “唉,算了,我先送你和朋友见面。”祝驳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夏安平身边。 虽然好奇青衣先生为什么会被叶流形追杀,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夏安平的安危。 蹲身在夏安平身前,祝驳道:“我背你去找你的朋友,这样快一些。” 夏安平也不是扭捏之辈,加上对这位“前辈大叔”莫名的亲近感,也不拒绝,趴在了祝驳的后背上。 一路飞快急骋,在祝驳背上的夏安平一点没感觉到失重感,心里更加震惊于这前辈大叔的高绝武功。 “那边!”夏安平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在林间抛飞,正是她的师傅武魁。 “这个老头不简单。”祝驳对武魁有印象,而对另一个老头可就没印象了。 但是对方气息争斗了这么久,依然浑然一体,不免打起了精神。 自己已经经过了几场大战,虽然气息依旧圆满,但在神意方面,是消耗比较大的。 这一场是有点不想打,关键是叶流形也在燕山,自己得留着点力,以对付棘手的宗师。 这般想着,祝驳在一里外停下,放下夏安平,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把你师傅带回来,记得藏好。” “嗯嗯。”夏安平听话的小鸡啄米点头。 祝驳下意识想伸手摸摸对方脑袋,但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手,转身飞掠而去。 原地的夏安平神情恍惚看着前辈大叔的背影,喃喃嘀咕:“怎么回事?越看越像是祝马叉。” 然后自己又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对,祝马叉二十年后还差不多。” 藏在树上没多久,夏安平就看到两个人影回来。 “这么快?!”夏安平跳下树来,看到鼻青脸肿的武魁,关心的问一句:“师傅你没事儿吧。” 武魁状态不对劲,一直偏头紧盯着叶孤西门,听到夏安平的问话才晃神回来。 “哦哦,没事儿,皮外伤。” 武魁随口回答一句,然后目光询问的看向祝驳,“老夫活了五六十年,还从来没有听过飞仙岛在何处,这次多谢前辈施救,可否告知白云城的具体地址,也好老夫前去拜谢。” “飞仙岛。”祝驳眼睛不眨,淡淡回答。 “飞仙岛在哪儿?”武魁脸色微微僵硬。 “海上。”祝驳继续回答。 武魁下意识捏紧拳头,“那片海?” “忘了那片海。” 武魁眼角青筋直跳。 祝驳可不管这老头,走到夏安平对面,“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也快出燕山吧,归剑山庄等着你。” 夏安平心里一喜,得知祝驳在归剑山庄,她早就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西门前辈再见。” 正准备离开的祝驳,身影差点一个踉跄。 神特么西门,我明明是姓叶吧,再不济也叶孤不行吗? 心里忍住吐槽,祝驳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是青衣先生,这人到底是风雷宗的谁?徐旭刀吗?” 祝驳如飞鸟滑翔在树顶,耽搁了这么久,恐怕以那两位的速度已经出燕山了吧。 不过叶流形肯定能在对方出燕山时抓住对方。 想了想,祝驳落下身,来到了极道皇朝与西域的交界处,附近一处城郭,名为玉霄关。 第一七三章 马子被抢 玉霄关是极道皇朝与西域通商的一个大关,人口众多,商户在此交易,以极道皇朝盛产的丝绸换取西域的瓜果药材等。 西域虽然没有国家,实际上也是属于极道皇朝的疆域,但耐不住西西域有土皇帝一样存在的归剑山庄。 加上西域地广人稀,地形复杂,极道皇朝也不愿意分散兵力,进入西域驻扎。 因此,西域中的势力多为世家门阀。 一个玉霄关内,几乎就能聚集西域所有势力在此,毕竟要论最富有的势力,还得是极道皇朝。这么大的客户,谁都想分一杯羹。 关内要职也和其它主城一样,分一文一武,文官主要就是和世家们打交道,武官就是守关统领,掌握重兵,维护关内秩序。 祝驳去往一家小小的客栈,又让客栈小二买了一身衣服,一番洗漱后出门。 “坏了,忘了郑流否还在求生寨外边了。”一边逛街,一边到处东张西望的祝驳忽然一拍脑袋。 赶忙来到东门,询问一下守城的兵将,有没有见过骑一匹马、牵一匹马的汉子进城,汉子想了想,祝驳为了帮助对方回忆,特地塞了一枚金钱。 “哦,我想起来了。” 钱的效果增益果然让守城的士兵回忆起了昨天的记忆,“那个人牵着一匹蓝色斑点的白马?” “没错,他进城了吗?”祝驳一听熟悉的电动车,就知道守城士兵口中的那个人就是郑流否了。 自己在燕山里转了一天,求生寨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被清皇教发现,郑流否先离开燕山也是说得过去的。 守城士兵道:“进城了,但是很大可能已经死了。” 祝驳的脸色微微僵硬,“为什么?” “那匹白马看起来确实神骏非常,当时在前边就被人抓住了,好像说他是盗马贼,被人抓走了。隔得有点距离,我也没听清他们争论了些什么,但是拦住他的人我倒是认识。”守城士兵继续道,“他是你朋友?” “是的。”祝驳脸色不好看,莫非又是燕王世子阴魂不散? 这里是玉霄关,表面是直属极道城统领,但是这里毕竟靠近藏锋城,以燕王这个人的手段,不可能不参一脚,一个玉霄关一年所带来的利益,足以养活两万大军了。 “我劝你还是别去救你朋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落在那些人手里,恐怕活不过一晚上,你朋友恐怕早死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祝驳沉着脸,再次给了两枚金钱,“是谁看上了我的马子?” 守城士兵看着手里的钱,叹了一口气,还了一枚回去,“是西域袁家的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钱一枚就够了,你被抓了别说是我说的就行。” “多谢。”祝驳说完后就离开了。 在街上随便拉个人一问,就知道了袁家的府邸在何处。 清源街,此处整条街上,都是非富即贵的府邸所在地。 这条街道上,有着重兵把守,可以说西域各势力都在此处能找到。 世家做生意的商会遍布各大街,但是,对于在此驻扎的家人,则统一安排在了这清源街上,守关统领又派重兵维持秩序,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每一个进入清源街的人,都需要登记姓名,就怕是有刺客。 当然,大白天的,料想也不会有刺客前来。 祝驳背着手,腰间悬挂玉佩,在守兵的旁边,大摇大摆的进入清源街。 踏入清源街,祝驳顿时感受到了好几道不弱的气息。 这些都是世家底蕴,豢养的一些个江湖好手。 特别是西域的天雪山上,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奇花异草,经由好的药师炼制过后,有极高的价值,吸引着诸多江湖人士竞相投奔。 而今日的清源街,与往日又有不同。 赵芸薇与袁家就是这种关系,因为袁家最出名的一味药材,名叫月兰花,是她目前需要的主药之一。为了这味月兰花,赵芸薇已经与袁家达成了交易,她需要为袁家做事半年。 “昨天晚上那匹神驹真的是举世无双啊,果然只有实力强劲的才配得上。”两位同伴在旁边闲聊着,他们是与袁家签了一辈子的交易,和赵芸薇的情况又不一样。 “芸薇,昨夜的动静,把你家那位病痨鬼吓坏了吧?”话题一转,同伴又开始了对赵芸薇的排挤与鄙视。 赵芸薇捏紧双手没有说话,只要再过三天,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沉默的走在了前头,身后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后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赵芸薇浑身鸡皮子疙瘩都起来了,心头只感觉恶心。 “呵呵,高冷个什么?她家那口子身体这么虚,恐怕做那事儿就得嗝儿屁,我看这女人怕是早就饥渴难耐了。”两位男子随意调笑着,一点都没有避讳赵芸薇的意思。 赵芸薇心里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还有三天,自己不想节外生枝,半年都忍过了,还差这三天吗?拿到月兰花,自己就带着陈咎离开这里,去南荒活死人谷。 这般想着,身后的刺耳调笑声像是离她远去,周围的人声也变得小声起来。 赵芸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胸膛的起伏让旁边的人都不自觉地聚来了目光。 然后赵芸薇发现了一个紫衣长袍男子朝她这个方向走来,给了她一种奇妙无比的感受,经过她身边之时,赵芸薇才忽然意识到,刚才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这人长得如此俊俏而气质绝佳,从路上走过,竟然没有一位世家小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别人看不到一样。 想到这里,赵芸薇的内心泛起了一丝的冷意,赶忙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位同伴。 其中一位同伴立即闭口不言,而另一位则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赵芸薇心里更慌,此时那紫衣长袍的男子已经接近了同伴的面前,不足一丈,但对方两人还是没有一点察觉,自己的对面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对,大白天的不会是见鬼了? 赵芸薇刚出现这个想法,前面的紫衣人停下脚步,然后转身手指放在了嘴前,看着赵芸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芸薇何时见过这般诡异的场面,赶忙不再说话,立即猛的背过身去,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这是什么人?太可怕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越加的不安,“不行,我得回去保护陈咎,今日清源街恐怕不会安宁。” 也不管同伴在后边呼唤,赵芸薇急忙朝着袁府方向而去。 然后她就发现了前面那个慢慢悠悠走着的紫袍男子,依旧没人看见他。 赵芸薇不敢追上去,远远跟在后头。 没过多久,那人在袁府门口停下。 “他是来找袁府的!和昨夜来袭之人有关系?!”赵芸薇停下了脚步,不敢正大光明走正门了。 但围墙也不能翻,现在袁府的防御,外松内紧,自己从围墙翻进去,指不定就被当做贼人,被乱箭射死。 昨夜来袭之人武功太高,轻功更是一绝,袁府中早已埋伏了打量的弓箭手。 绕了一圈去到后门进去,守门的也是认识她的,对她突然回来有点吃惊,“你不是去巡街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芸薇敷衍的回答道:“有点急事,先回来一趟再去。” 来到他们这些外人群居的院子,回到屋内,看到陈咎正在闭目养神,心里的不安感才缓缓的退去。 桌边的陈咎是一副书生打扮,面色苍白、看起来就虚弱无比,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样貌倒是年轻,莫约只有双十年纪。赵芸薇则看起来成熟的多,有近三十的年纪了。 陈咎睁开眼睛,看到了赵芸薇,诧异地道:“芸薇,你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赵芸薇摇摇头,温柔的整理了陈咎的鬓发,而后依偎在陈咎的怀里,“没什么事,总觉得心神不宁,想待在你身边。” 陈咎怜惜的圈抱着女子柔弱而丰满的娇躯,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芸薇,这半年辛苦你了,委身替袁家卖命,就为了治我的伤,平日间忍的很辛苦吧。” “没有呢。”赵芸薇露出小女儿姿态,道,“不过,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和我走遍琉璃陆,去看天下美景!” “那是自然。”陈咎用脸轻轻撞了一下赵芸薇的额头,内心还补了一句:袁家辱你之人,也得死。 “哦对了。”赵芸薇直起身,看着陈咎道,“我听朋友说,她遇到了一件怪事。” 陈咎没有戳破赵芸薇没有朋友的事实,点点头道:“什么怪事?” 赵芸薇就把路上遇到紫袍男子的状况说了一遍,当然亲身经历变成了朋友经历。 岂料陈咎听后,面色很沉重,断然道:“这是魔门手段。” “魔门?”赵芸薇捂住了小嘴,“莫非昨夜突袭之人,是魔门的门主?” “对了昨夜怎么回事?”陈咎又问,因为赵芸薇怕他担心,没有把昨夜发生的事的细节告诉他,但如今牵涉到魔门,陈咎就不能装作无所谓了。 赵芸薇知道轻重,回答道:“昨夜一位青衣红面的怪人袭击袁府,带走了一匹马。” “说来也可笑,袁府中这么多高手,竟然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到,还死了好几个护卫。” “什么马?”陈咎听得这离奇的突袭,却更加觉得是魔门的作风,什么都不偷,竟然偷走一匹马? 赵芸薇道:“好像是昨天袁家公子抢来的一匹神驹,跑得飞快,这么高的围墙,被一跃而过,在清源街上,众多武林高手都追不上它。” “除了马,你家公子抓来的人呢?” 就在陈咎沉思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屋内。 小两口大惊失色,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头顶梁上,一袭紫衣正晃着腿,紧盯着他们两个。 “魔门!”赵芸薇知道此人手段高明,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跟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袁府,在屋内这么久,他们两人都没有一点察觉。 反应过来的赵芸薇立即把陈咎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梁上的紫袍人,“前辈不要乱来,袁府中早就警戒了,有一点动静,恐怕就会有几百人围过来,更有守关城卫军,在玉霄关,没人能逃脱他们的搜捕。” 紫袍人轻轻一跃而下,落到两人面前,“姐弟恋呀,不错。” “我不会乱来的,至少在找到我的朋友之前。”祝驳说道,“你的小相公见识不错,身上的神意也很足,看来没毁这一身经脉之前,也是个四境。” 赵芸薇立即道:“前辈有办法治疗陈郎身上的伤?” 陈咎用力把赵芸薇挤到身后,“不可与魔门之人做交易,我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忘了吗?” “我也没说我能治病。”祝驳无语的摇摇头,搞得自己像个大反派一样。 咦不对,自己的身份在世人眼里,妥妥的是大反派头子啊。 心思飘了片刻,他现在也没心情了解这对苦命鸳鸯的前尘往事,祝驳看向陈咎身后的女子,“昨天和那匹马一起被带回来的人呢?死了吗?” “不知道。”赵芸薇看着祝驳的双眼木讷的回答道,“后来就没看到那个人了。” 陈咎听赵芸薇语气不对,赶忙遮住她的双眼,狠狠盯着祝驳:“收起你的魔功!” “抱歉,经常骗别人的尤其害怕被别人骗。”祝驳收回眼神,看着陈咎,“现在我有点好奇,你这伤是哪位干的?让你对魔门这么了解。” “与你无关。”陈咎道,“芸薇只是和袁府有交易,算不上袁府的人,你要想找人,在我们这里询问就是耽误时间。” 祝驳点点头,但是现在实在不适合大闹一场,不然,一个袁府还难得住他祝某人不成。 关键是刚才听到青衣先生的踪迹,料想叶流形也猫在玉霄关。万一被叶流形撞到,那才是一个麻烦事。 虽然现在样貌改变了,但是只要以出手,叶流形肯定认得出自己。 “唉苦恼。” 祝驳大摇大摆的走出袁府,因为刚才又迷惑了一个护卫,也没打听到郑流否是否已死,要想知道消息,恐怕得当面问问那个袁家公子。 只是那袁家公子经过昨夜的惊吓,已经不在袁府了,而是跑到了衙门借宿。 白跑一趟。 至于那青衣先生昨夜大闹袁府,只偷走了电动车。看来对方确实知道得有点多,这次抢走电动车,又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叶流形就是追着青衣来的,两人之间又发生了点什么?这些谜团都让祝驳心情沉重。 当然,最主要的是,郑流否是生是死。 出了袁府,却见对面小巷,一袭熟悉的青衣静静站在那里。 祝驳皱眉,“这么沉不住气?” “想要回神驹,城主跟我来吧。”青衣先生轻柔的沙哑声在祝驳耳边响起。 祝驳想了想,决定跟着去。 第一,青衣先生可能知道郑流否是生是死;第二,他还是比较好奇叶流形为什么追杀青衣;第三,自己的面貌已经通过秘法改变,对方怎么就认得自己?莫非燕山中发生的事情,青衣先生都在暗中看见了? 怀着满肚子疑惑,再看小巷口时,青衣已经消失踪迹。 祝驳也是艺高人胆大,当时在自己眼里的高高手,现在看来已经对自己毫无压力。加上对方也在躲叶流形,不可能与自己大肆争斗。 这般想着,祝驳的身影也淡化消失在了原地。 两缕清风穿梭城中,没有引起别人一点注意。 只有在西门城楼上懒散坐着的叶流形,微微眯起了眼睛,“城中还有这种轻功高手?” 但是他没过去,虽然这两人轻功不错,但比起之前追的家伙,还差了些。 之前那个,叶流形一度怀疑就是风雷宗的那个老蛇皮。毕竟天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的轻功有这么高。 第一七四章 秘密交易 跟着青衣先生城中穿梭,不出祝驳所料,对方在风雷宗的商会大门口路过一下,然后在院子后门,就有人给他打开了小门。 青衣先生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祝驳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的青衣先生,目光怪异的道:“你果然是风雷宗的人。” “怎么,祝城主不敢进来了?” 院子里带着面具的青衣先生负手而立,气度非凡。 “有些后门确实不能进,但是你风雷宗的后门嘛……” 祝驳微微一笑,走进了后门。 一个小厮在祝驳进院后,悄悄把门关上。 青衣先生又摆了摆手,院子里的仆从们低着头,井然有序的撤走。 祝驳不屑的笑了笑,“要是你能把藏在院墙后的弓箭手也撤走,那才是好胆色。” 青衣先生不理会祝驳语气里的鄙视,道:“抱歉,祝城主的威名某不敢小觑,要是单独面对城主一人,这场交易也无从谈起了。” “你要和我谈什么?”祝驳好奇的问道。 青衣先生拍了拍手,“城主请看。” 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牵着一匹马从内院走出,脸上还有淤青不曾散去。 祝驳看到那匹马,心头恍然:“原来大闹袁府的人就是你?” 青衣先生道:“我知城主对这神驹极其喜欢,就顺手把它带了出来。” “这就是你交易的筹码?”祝驳问道,“人呢?” “什么人?”青衣先生愣住了。 “和它一起被抓进袁府的人。”祝驳指着电动车道,“你不会是把他杀了吧?” “在下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为你看马的仆人。”青衣先生听出祝驳语气中的一丝杀意,连忙道,“人没事,但是我也没把他救出来。” “祝城主,我无意于你为敌,不会随意杀害你身边的人,哪怕是个看你马的。” “看尼玛!” 祝驳下意识的回怼了一句。 四周的弓箭手瞬间从院子外冲了出来,弓弦拉紧,神色紧张无比的对着中间的祝驳。 青衣先生忍住后退的脚步,“城主,这马你是要还是不要?” 祝驳看着四周的人,又看到警惕提高到极点的青衣先生,无声翻了一个白眼。 “马就多谢你救了,人我也要救。你的交易,我也就没兴趣了。”祝驳伸手,希望青衣先生把缰绳递过来。 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得罪了叶流形,被叶流形死死盯住,祝驳可不想被难缠的叶流形拖住。 青衣先生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以前那睿智的气度,“城主是想一个人去袁府救人?” “你以为我做不到?”祝驳问。 “祝城主武功高强,当然没把区区袁府放在眼里。” 青衣先生拍了一个马屁,然后继续道:“但是,城里虽然高手没有几个,可要在叶流形叶宗师的眼皮子底下,要是官府出动的情况下,你说叶宗师会不会发现祝城主呢?” 祝驳想了想,“那你想怎么做?” 青衣先生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缓步朝着祝驳走来。 四周的弓箭手屏息凝神,纷纷绷紧心弦。 “祝城主,不如我们合作。” 青衣先生一边走一边道,“你为我摆脱叶宗师的追杀,而我帮你救人,我们各取所需。” 他把缰绳递出,面具下的目光紧紧盯着祝驳。 祝驳微微一笑,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接过缰绳,“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青衣先生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但还得继续保持体面,轻声问道:“什么条件?” “燕山中发生的一些事,想必你也在暗中吧。” 祝驳好奇问道,“没什么别的条件,我就想知道,叶流形为什么要追杀你这么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青衣先生闻言有些迟疑,静默的时间比祝驳预料的还要久。 “有关皇朝更迭背后的秘密,有关历代宗师与皇朝的关系原因,有关天下大势所驱。”青衣先生最后沉声说道,“抱歉城主,我是极道皇朝的人,这个秘密关系太大,恕我不能告知。” 祝驳有些诧异的道:“你为清皇教做事,却又再挑拨清皇教与极道皇朝,清皇教与我玉京城的关系。这也叫忠心于极道皇朝?” 清皇教教主就是极道皇朝小皇帝的这个惊天大秘密,也确实把祝驳吓得不轻。他这样问青衣先生,也是在试探对方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青衣先生说道。 看来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祝驳见对方并没有太大反应,也从侧面知道了青衣先生的打算。 “你游走于三方势力,就是为了制造乱局?”祝驳问道。 “乱局才有我风雷宗生机。”青衣先生不可置否。 祝驳摇头道:“我不相信清皇教没有找你共谋大事。” “太后摄政,本就不合礼法,我暗中与清皇教合作有何不可?我不相信清皇教有能力推翻极道皇朝,但是能让极道皇朝自顾不暇就够了。” 青衣先生对大势很有前瞻性,但是,按照祝驳看来,如果对方知道清皇教与极道皇朝本就是一家人的话,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打算。 有没有必要把这个秘密告诉青衣先生,这是祝驳所犹豫的。 因为,按青衣先生刚才的解释,加上以往他的行事风格,不难猜测。 当对方知道清皇教主的真正身份之后,恐怕会导致此人对极道皇朝更加的激进。 加上祝驳现在就知道的清皇教的后手,恐怕对夏太后一系来说,局势就会更加的困难。 并且,不能保证青衣先生会不会更加卖力的算计夏安平。 但,极道皇朝不乱,天下大势也乱不起来,刘宗胤那边也更难去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 这使得祝驳有些为难。 “大不了,把夏安平好好保护起来。身为漠北的掌权人,在乱世当中一个人都保护不好,我这天下无敌还有什么意思?” 祝驳权衡完毕,又不想白白告诉青衣先生这个秘密。 于是他道:“现在我有个天大的秘密在手中,对你迷茫的人生有指导性的作用。” “你……想不想知道?”祝驳抬起头,眼睛严肃的盯着青衣先生。 青衣先生愣神,因为他从祝驳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极其认真而又自信的目光。 他想了想,“城主有什么条件?” 祝驳微微一笑,“把你知道的,关于宗师的秘密,透露一点给我。至于透露多少,你自己掂量。” 青衣先生沉思片刻,他也不是一个一心一意为极道皇朝的人,只是暗中听到的秘密太过巨大。 总的来说,燕山中听到两位宗师的谈话,可以总结为三个秘密。 其一:上一代的权力更迭中,有三位宗师的影子,与当时的极道大帝韩慕瑾有十年之约。 其二:真正让夏太后坐稳位置的不是夏太后本人的手段,而是因为她有个好女儿:慕瑾亦嫣。 其三:当今皇帝等不及了,或者说很多人都等不及了。夏太后的位置岌岌可危。这盘棋的关键的人物正是慕瑾亦嫣。 虽然是三个秘密,但是都绕不过一个人。 “可以。我可以用我听到的秘密之一和你交换。” 青衣先生下定决心,挥手说道:“全部退下!” 院外的众人,院内的小厮,不发一言,迅速撤走。 又等待片刻,青衣先生道:“祝城主请说。” 祝驳语气平淡道:“我不知道燕山中发生的事情有没有你参与其中。” “但据我所知,镇异司、清皇教、燕王府。这三方都有参与。” 青衣先生没有出声,示意祝驳继续说下去。 祝驳微微一笑,“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三方势力,做的就是想让慕瑾亦嫣死在求生寨。” “想必有祝城主暗中保护,天下之大,公主殿下安危无虞。”青衣先生奉承一句。 祝驳目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她死吗?” “一个毫无实权,只是被母亲宠爱的公主。因为这个身份,至于这么几个势力动用这么大的能量吗?” “还有,北海之中的乾坤洞洞主,那个老不死的人物也出动了。在她身上耗费也太大了吧。” “毕竟她就是一切的转折呀。”青衣先生内心这样想到。如果不是害怕得罪了你,我也会不留余力的杀了慕瑾亦嫣。 “所以呢?祝城主是知道了什么秘密?”青衣先生胸有成竹的问道。 祝驳道:“嗯,这是我在燕山遇到的阴谋。我这人好奇心又重,于是用你们所谓的魔道手法,把一个人给迷惑了。” “从他口中,我得知了燕山谋划里的参与势力,以及整条计划的打算。” “路上埋伏众多好手,逼迫武魁一行前往求生寨,而后在求生寨内,将一行人全部杀死。” “求生寨里高手众多,又有镇异司的内奸,杀死武魁以外的所有人还是很轻松的。” “然后,夏太后必然会让镇异司全体精锐出动,来燕山荡寇,郑东来离开极道城。” “求生寨里藏有黑火药,军备武器,这些足矣把镇异司全部留下,达到斩掉极道皇朝最坚实臂膀的目的。” 青衣先生耐心听完,“这就是城主所知道的秘密?” “不不。”祝驳摇头,“这个计划表面上很合理,但是却有极其不合理的地方。” 一边说着,祝驳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求生寨这么多军备资源哪里来的?” 伸出第二根: “第二,燕王府与清皇教究竟是一起谋划,还是说双方只是忽然达成的默契?” “第三:镇异司作为夏太后一手组建的机构,为什么先有如此数量庞大的军备武器遗失在外?后又有镇异司武备一组的人其实暗中是清皇教的杀手?” “第四:为什么清皇教的人会认为,郑东来被留在求生寨后,极道城就会沦陷?” 四根手指伸出后,青衣先生紧紧盯着祝驳的手指,眼神思索着。 祝驳收回手,拍了拍旁边的电动车,“直到我迷惑了那个镇异司武备的刀客,一切的疑惑在知道那个秘密后,迎刃而解。” 青衣先生也不是傻子,祝驳这么明白的暗示,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他害怕自己猜错,毕竟,这个秘密确实对他影响太大了! “什么秘密?”他声音微微颤抖。 “清皇教教主的身份。”祝驳转头看向青衣先生。 青衣先生浑身一震,看到祝驳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果然是他,只能是他!” “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能量,在暗中组建清皇教。” “只有他,才能毫不费力的联合燕王府。” “只有他,才可以在镇异司培养忠心于他的棋子。” “只有他,在郑东来死后,能迅速的占领极道城!” “因为清皇教教主就是极道大帝!” 一口气说完,饶是青衣先生的足智多谋,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更有拨开迷雾见日光的明亮感。 今后的努力更加有方向了呢! “恭喜你,完全正确。”祝驳拍拍手,“好了,我知道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了,该你了。” 第一七五章 夹击 祝驳静静的等着青衣先生,也不怕对方出什么花招。 虽然说今天之后,两人或许会因为立场不同,注定成为敌人。但祝驳相信今夜,青衣先生不会令自己失望。 青衣先生也沉默,过了几乎两三分钟,才把祝驳吐露的秘密消化。 “在下或许知道,几大势力,或许说暗中的陛下,为何三番五次的刺杀安平公主。” 青衣先生深吸一口气后,如此说道。 “哦?这个秘密是你怎么得来的?”祝驳有点诧异,“叶流形为什么要追杀你?” 青衣先生道:“我是在旁亲耳听到的。” “呵呵,不是我小看了你。”祝驳呵呵一笑,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偷听宗师的谈话?没被发现?” 青衣先生解释:“我确实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在蜀都城有八神门。” 祝驳歪着脑袋想了想,“在青屏山有几个还半路截杀我,被我手下一门主杀的七零八碎,好像解散了?里头有高人?” 当初在蜀都城暴露身份,然后在青屏山设伏的八神门的几位门主,他都没出手,就玉修罗和付现出手,把好几位门主给杀了个透亮,神弓门、神音门、神刀门还有一堆其它门主,被付现来了个团灭。 最让祝驳想吐槽的是,一个神机门门主,是右护法辛苾果。 真可谓是被黑得最惨的蜀都江湖势力。 “不错。”青衣先生道,“其余人不必多说,但是有一位门主确实神秘非凡。” “和你躲过宗师探查有关?”祝驳好奇不已。 青衣先生点头,“那位门主叫虚祸殃。她给了我一件宝物,让我可以隐藏真正的身份。” 祝驳看着对方的赤红色鬼面,“就是你的面具?” 青衣先生点头,“只是我听到的秘密太过惊人,泄露了一丝气机,才被两位宗师注意。” “孟佳人也来了?”祝驳神情终于是凝重起来。 一个叶流形已经有危险感了,加个孟佳人,自己可能得交代在这里。 毕竟现在他已经跌落境界了。 都怪那个第一嘴炮邱云里! “以城主的武功,要是同时面对两位宗师,全身而退应该不难。”青衣先生恭维一句,实则他心里也明白得很。 “你听到了什么?”祝驳没理会,追问道。 青衣先生酝酿了一下措辞,然后缓慢的说道:“夏太后能掌权的原因,应该和安平公主有关。” 见祝驳皱起了眉头,青衣先生又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是和安平公主所修炼的武功,是否成功有关。” 听到这里,祝驳心里的疑惑更甚,于此同时,他也看向了青衣先生,“你应该也要着手入局了吧?” 青衣先生心头一阵,看着祝驳的双眼,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后颈皮,致使他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城主,此处、此时不妥!”他赶紧提醒。 “慌什么?不管你什么手段,我祝驳都替她接着就是。”祝驳不屑的开口,然后又看了看四周,“你也是有胆气的,既然你明知自己说出来会有危险,但还是说了,我又怎么好难为你,放心,我是好人。” 说到最后,祝驳脸上扬起了笑容。 牵着电动车转身,“你的交易我接了,你去带回我的人,我帮你吸引叶流形的注意。” 看着祝驳牵马离开院落,青衣先生那紧绷着的心弦才得以缓缓放松了下来,然后双眼之中缓缓绽放出了精芒! 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致使面具下的他的脸色,一定精彩万分。 “祝城主,这第一局就从此处开始吧。” 青衣先生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 祝驳狂妄自大,自以为武功已经天下第一,如果因此而小看叶流形以及孟佳人,必然深受重创。 而在归剑山庄,再好好谋划一番,未必不能将那位安平公主的性命留下。 归剑山庄难辞其咎,说不定还能把这一超然势力给拉入浑水之中,那时候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乱世!乱世,才是我风雷宗的机会所在!” 而另一边,祝驳牵着马走在街上,脑海里也在想着刚才青衣先生说出的秘密。 “夏安平究竟在上一代皇权交接中起到什么作用?习武天赋?” “夏太后在韩慕瑾死后,为什么能顺利把持朝堂?按理来说,外有能臣君不让,在皇室,又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燕王,没可能不发生一点纷乱。” 祝驳在闭关时期,在武藏铜门里也看了一些史书,在十年前上一代极道大帝韩慕瑾死时,权力交接确实很顺利,没有一点波澜。 当时还是七岁的韩宏应登上皇位,但是实际上掌控朝廷的却是成为太后的夏亦嫣。 如果韩姓皇族势弱还可以理解后宫干政,但事实相反,十年前的极道皇朝实力雄厚,皇室也奋发图强,燕王更是雄才大略。 要是现在是燕王把持朝政,祝驳一点都不会有怀疑,但,现在最后的胜出者却是夏亦嫣。 “青衣先生刚才所说,加上史书上曾经记载,韩慕瑾死之前,曾经宣召三位宗师进宫。” “三位宗师应该和韩慕瑾有什么约定,而夏亦嫣与韩慕瑾的筹码应该就是夏安平。” “但是夏安平没什么特殊的啊?”想了想,祝驳脑海里出现了在林中见到慕瑾亦嫣真正面貌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补充一句,“除了特别漂亮以外。” “还有,她修炼的功法……” 想到这里,祝驳眼神一亮,“我好像也修炼过那套内功!” 爬虫功,因为夏安平教了他内功,又不肯说出叫什么名字后,祝驳因为这内功特性,特意给它去的一个名字。 因为祝驳运行这套内功,真气运行简直慢的令人发指。 祝驳曾更长一段时间怀疑自己的练武天赋差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莫非那篇功法另有玄机,是我没发现的?” 三位宗师也看重的功法,而这篇内功心法是皇室独有的…… 按照之前猜想的“囚笼说”,三宗师是狱卒的话,那极道皇朝就不太可能是叛徒了。 很可能是“外边”安插进来的势力。 “囚笼说”可能就不太符合了,或许是叫“养蛊说”? 一阵头脑风暴,却是让祝驳脑子都昏昏沉沉的了。 但是他也明确了一件事,要想揭穿这个琉璃陆的真相,或许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把极道皇朝拔除,看看三位宗师或者是“外边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就能知道了。 不论极道皇朝是“反叛者”或是“内奸”,一切到时候自有分说。 “刘宗胤刘大哥,你要努力呀!” 祝驳想着,重新回到了客栈。 安顿好电动车,祝驳考虑着怎么引开叶流形。 但是,当祝驳来到主街大街上,正仰头悄悄看向那城门口的城楼,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刚才不还在上面吹风么?”祝驳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心里微微吃惊,感觉自己要被坑,连忙运转身法,化作人群中的阴影,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在祝驳身影刚消失,紧接着一个月白长衫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祝驳刚才站的地方,连脚印轮廓都是分毫不差。 “祝城主,不愧是魔门魔头,狡猾如兔。”叶流形皱着眉头,嘀咕一句之后,身影又消失。 祝驳内心有些愤怒,青衣先生绝对已经坑了他。他还没有去找叶流形呢,对方就先一步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有些不对。 虽然高手之间,会有冥冥中的感应存在,可是现在的他是用了千机秘法,改变了气息与相貌。 按理来说,自己不动用全部的真气,绝对不会引起对方的感应。 “既然如此,还是换回原来的样子吧。马甲说什么也不能丢。” 一身鲜红衣袍掠过巷角,再次出现在主街上时,已经变成了一身雪白宽袍,脸上留有一张只有双眼有孔洞的银白面罩的如仙男子。 “现在,只有按青衣先生的计划,将叶流形引到城外了。” 祝驳这般想到,于是,他的气息再不压抑。 雪白鞋袜往前一步,溅起的尘灰又瞬间被压下,长发四散。 在一边街上的叶流形徒然停下脚步,看向玉霄关城楼方向,“想跑?跑什么?我一个人又打不赢你。” 说着他还是没有犹豫,朝祝驳暴露气息的方向而去。 之前面对祝驳,叶流形的态度如果说是不故意针对的话,那自从玉京城出漠北,相助叛军头领刘宗胤后,就算是之前对祝驳算得上是欣赏多于忌惮的步坏真,此时也不得不出手对付祝驳了。 这就是宗师们的态度,中原十二城,不容中原之外的四极势力染手。 而在玉霄关的城楼下,一个茶棚之中,三名女子以及一个老者,正坐着歇息,喝些茶水。 此时茶碗里水波荡起涟漪。 一身红衣如火焰的女子皱起了眉头,看向城中。 另一个婴儿肥脸庞,面色看起来有些娇弱的女娃,头放在桌面上,语气虚弱的问道:“宗师大人,怎么了?” “很强横的气息,绝强的势!” 武魁双目凝重,这种感觉,如同有一头可怕凶兽盯住一般,心理上的危机感,直让人想掉头就走。 他的目光询问的看着那红衣女子,也只有她在身边,才会让他感觉安全许多。 “当今江湖,只有那一位吧?” 如同小女孩儿的宁铃皱起了眉头,抬起了头来,看向城中方向,语气有些兴奋,“他来了?就在玉霄关?” “你们说的是谁?”慕瑾亦嫣则一脸茫然。 红衣女子站起身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方向。 语气平淡道:“你们先去归剑山庄,我去会会他。” “我也和你一起……”宁铃赶紧站起来,却被武魁粗暴的一巴掌按在头上,重新坐回位置。 武魁赶紧打断这孩子,“您去您去,不用管我们。” 话音刚落之间,慕瑾亦嫣忽然指着主街,“你们看那个人,这装扮,一看就不是好人。” 武魁与宁铃转头望去,顿时就感觉到一道逼人的目光,直刺眼底。 那人,正是蒙住脸祝驳。 “后退!”红衣女子呵斥一声,不知是在与谁说。 她说完,身影如同赤芒,瞬间接近了那白衣胜雪的大魔头。 正准备冲出重围的祝驳一惊,他一眼看到了亮眼的慕瑾亦嫣,连大宗师都被他忽视了。 此时孟佳人一掌而来,顿时才察觉,对方蓄势已久,这一掌的掌力已经逼近破域之力,不可能硬接。 祝驳立即停下脚步,“手下败将,有本事单打独斗。” “天下皆知祝城主已是天下第一,连步怀真的约斗都看不起,我们又怎敢一人前来呢。” 身后传来轻笑,叶流形已经迅速接近,他的每一步都踏在了祝驳后退的路线之上,封锁所有可能让祝驳躲开孟佳人一掌的机会。 于此同时,随着他一步步接近,自身的蓄势也愈发浓厚,渐渐已经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而四周的天地变得模糊不堪。 只见那城楼一边,赤霞挂漫天,云彩似火烧,再看身后,白雾朦胧,似月华破长街。 而中间的那人,如两股大势之下,瑟瑟发抖的蝼蚁。 两位大宗师,都想要在一击之下,将祝驳重伤,或者削弱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