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进棺材等死后，侯府全员悔断肠！》 第1章 被送进天牢等死 大雪纷飞的深夜，北风卷着细碎的雪花飞舞着。 矗立在京城一角的天牢，被岁月侵蚀的石墙墙面斑驳，在风雪中显得阴森神秘。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驶了过来。 谢七七正在睡梦中，感觉被人移动，她睁开了眼睛，却被人猛地捂住了嘴。 “七七，乖，别吵……” 谢七七懵懵懂懂睁着眼，才看清阿娘的脸就被抱下了马车。 一个男人从暗处抱了一个人过来，放上马车，就接过了谢七七。 谢七七闻到他身上熏人的汗臭味，彻底吓醒了。 她激烈地挣扎起来，恐惧地抓住了阿娘的手。 “阿娘……” 这男人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阿娘不要她了吗？ 谢七七死死抓住阿娘的手，一用力小身体就从男人身上掉了下来。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阿娘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哭叫起来。 “阿娘，七七听话，会乖乖的……你别不要七七！” 七七的阿娘，岳慧娟一把捂住了谢七七的嘴。 她紧张地道：“乖，七七懂事别吵，娘也是没办法……” 岳慧娟眼泪掉了下来，她的娘家岳家满门明日就要问斩。 她一个外嫁女帮不了娘家，还好七七和侄女岳月都才六岁，用七七换出岳月不会引人注意的。 “七七，月儿家满门忠烈，该留个血脉，你能代月儿去死，是义薄云天，高风亮节……” 岳慧娟含着泪，狠心将谢七七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了。 谢七七还小，听不懂什么是义薄云天，她哭着又去抱阿娘的大腿。 岳慧娟退开了，她匆匆地道：“七七，算娘欠你的！如果有来世，你再做娘的囡囡，娘一定将这一世欠你的加倍补偿给你！” 岳慧娟不敢再看谢七七，匆匆上了马车。 “阿娘……” 谢七七哭叫着想追上去，却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 她被男人夹在胳膊下带进了天牢。 天牢高耸的石墙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瞬间把幼小的谢七七和风雪都吞噬进巨口中…… …… 八年后。 太子府，绛雪轩。 今日是太子妃举办的赏梅宴，为此太子妃还拿出了她珍藏的大师《赏梅图》供大家赏析。 来参加赏梅宴的都是太子妃邀请的名门贵女，她们正围着《赏梅图》各抒己见。 谢七七有些拘束地站在一角，目光复杂地看着陪伴在太子妃身边妍姿俏丽、举止得体的岳月。 当年，谢七七被推上斩首台时，侥幸遇到皇上大赦，逃过死劫，却被充为官奴。 这官奴一做八年，直到一年前，新皇即位，岳家平反……父母终于把她接了回去。 只是缺失了八年的教育，谢七七大字不识，举止粗俗，无法融进这些名门贵女的圈子里。 她正发呆，突然岳月走了过来，拉着她热心地笑道。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站着，过来和我们一起赏画啊！” 谢七七被她拉着走到了桌边，她还没看清画，就听到一声“撕拉……”的声音。 岳月把画快速塞到她手上，一副震惊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司空大师的作品，价值万金的……” 这一声把四周还没走开的贵女，还有太子妃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谢七七被吓得慌忙后退，急道：“不是我……岳月，画明明是你撕坏的，你为什么要推给我？” 谢七七浑身发抖，这画那么昂贵，太子妃动怒，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尚书家的千金林小静气愤地道：“谢七七，画明明在你手上被撕坏，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想推给你妹妹，你真是歹毒！” 司马家的千金也冷笑：“月姐姐兰质蕙心，温良恭俭，你妒忌她比你优秀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她，你还真是人丑心也丑！” 谢七七长得瘦小，衣裙半新不旧，唯唯诺诺的样子很上不了台面。 这些小姐如果不是看在谢府的份上，都不愿搭理她。 谢七七结结巴巴地分辨：“不是，我没有陷害她，真的是她撕坏的……大哥哥、二哥哥，你们相信我……” 谢七七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哥、二哥。 大哥谢文远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冰刀狠狠地刺向她，训斥道。 “谢七七，你犯了错就该老老实实认错，竟然还想推给月儿？我平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二哥谢文涛剑眉星目，也是满目鄙夷，怒骂道。 “谢七七，从你回来，类似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几次了！谢七七，你以为我们还会上你的当吗？” “你还不跪下老老实实和太子妃认错！” 站在亭子里一身华贵的太子妃看看谢文远，似笑非笑。 谢文远接触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就闪开了。 太子妃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看向谢七七就是一脸的阴鸷。 “谢七七，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错？” 谢七七被吓得跪了下来，无助地道：“太子妃，真的不是我，名画真的是岳月撕坏的……” 太子妃嘲讽地看向谢文远。 “谢大人，谢家门风严谨，礼仪传家，你妹妹撕毁了本宫的画罪证确凿，却死不认错，你看……” 太子妃就是要故意给谢文远难堪，她当年喜欢谢文远人尽皆知。 可谢文远却一直推脱说他不想成亲。 太子妃无望之下才嫁给了太子。 只要谢文远求她，一幅画而已，她岂会计较！ 谢文远哪会不知道太子妃的用意。 可他做事都严于律己，公正严明，岂会明明知道谢七七做错了还姑息她呢？ 谢文远垂眸：“谢七七做错事还抵死不认，我为有她这样的妹妹而羞耻。太子妃，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谢七七听了谢文远的话心里一阵揪痛，失落又迷茫地看着大哥。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岳月那边，她说的真话没一人相信。 别人也就算了，可大哥、二哥是自己的亲哥哥，岳月只是他们的表妹。 为什么，每次岳月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她的解释在他们就是谎话连篇？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谢文远，冷冷一笑。 “来人，将谢七七丢进湖里，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让她上来！” 谢文远，我看你能高傲到几时！ 两个嬷嬷上前，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就拖到湖边。 谢七七才靠近湖边就感觉湖水的冰寒彻骨钻入骨髓，让她瞬间就冷得浑身发抖。 王太医说她这八年为奴，身体亏空太严重，患了肺痨，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王太医还说，好好养着，寿命会活得长一点。 如果不好好养着，可能一场严重的风寒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大雪天的湖水有如冰窟，被丢下去还能有命吗？ 她不想死啊！ “大哥哥，二哥哥，救命……” 第2章 你就服个软 谢七七惊恐地大叫起来，扭头求助地看向大哥、二哥。 大哥哥一定只是想吓吓自己，不会真的忍心看着自己被扔下去吧！ 岳月跑上前拉住了谢七七的手臂，眼泪汪汪地道。 “姐姐，你就服个软，认了错太子妃就原谅你了！” 岳月的声音甜美如她的长相，可此刻她的声音却如砒霜，毒到了谢七七血液里。 虚伪！ 谢七七气恼地甩开了她的手。 没用多少力。 岳月却似受了巨大的力，往后踉跄摔倒。 二哥谢文涛抢前几步，扶住了岳月，厌恶地训斥道。 “七七，你污蔑月儿她都没和你计较，你还敢迁怒于她，你不值得月儿对你好！” 谢文远也上前扶住了岳月，气恼地看向谢七七。 刚才听到太子妃要将谢七七丢进湖里，谢文远还有些不忍。 湖水冰冷，谢七七一个弱女子，这样的惩罚重了！ 可谢七七却一丝悔改之意都没，让他瞬间打消了为她求情的心思。 她不值得他怜悯！ 扑通一声，谢七七被扔进了湖里。 冰寒彻骨的湖水瞬间涌入谢七七的鼻腔和口中，带来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仿佛肺里被无数针尖刺入，痛彻心扉。 谢七七努力浮上水面，惊慌地叫着。 “大哥哥，救救我……”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每个字都是乞求…… 大哥哥只是想教训她，他从前对她都是面恶心善，他不会不管她的。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马车翻了，大哥哥护着她滚下山坡。 她毫发无损，大哥哥却浑身是伤，还摔断了手臂，为此大哥哥再不能习武只能从文。 大哥哥是太子少师，只要他开口，太子妃会免了对她的惩罚。 可大哥似乎没听到她恐惧的嘶喊，正温柔地撑起伞给岳月遮挡风雪。 谢七七拼尽全力艰难地伸手搭到了岸边，求助地看向二哥。 “二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她从前是谢家唯一的闺女，二哥每次从学堂回来都会记得买她爱吃的桂花糕…… 只要二哥搭把手，拉她上去，看在二哥是太子宫里的侍卫长，太子妃也不会计较的。 谢文涛看看谢七七惨白的脸，硬起心肠，负手转头看向枝头傲然绽放的梅花。 谢七七从回来后就经常欺负岳月，也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太子妃眸光阴鸷地看了大哥谢文远一眼，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她足下的重台履在谢七七的手指上狠狠一碾。 “咔嚓……咔嚓……” 细微的断骨声响被谢七七扑通的落水声掩盖了。 谢七七重新跌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似一双无情的巨手，霸道地将她拖向深渊， 岸上的岳月看到谢七七在湖里浮沉，一抹笑从唇边悄然掠过。 岳月永远无法忘记当年被抓进阴森的天牢时的恐惧。 她那么小，她不想死啊！ 没想到姑姑临斩首前一天会将她接回家。 可就算八年过去了，她依然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就会被推上斩首台。 这些年她努力讨好姑姑，照搬父亲身边姨娘的手段去讨好谢家的每一个人。 可谢七七怎么不死在外面呢？她为什么要回来和她争呢？ 岳月冷眼看着谢七七在冰湖里浮浮沉沉，估计着差不多了，她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哭着道。 “太子妃，让姐姐起来吧，我愿意代她受罚……湖水那么冷，姐姐受不住。” 谢文远心疼地上前搀扶她：“月儿你身体娇弱，湖水冰冷，你哪受得住。做错事的是谢七七，只有让她受罚，她才会长记性！” 谢文远冷漠地看着谢七七，自己教不好她，让她受点皮肉之苦长长记性也好。 谢文远的话钻进了谢七七耳中，她凄然一笑，心里随之泛起的是一股悲凉！ 在谢家顶着她的身份，娇生惯养了八年的岳月身体娇弱，不能抵抗湖水冰冷！ 而她这具代替岳月做了八年官奴，常年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早已腐朽不堪的身体就能承受吗？ 谢七七身体所有的力量似被冰冷的湖水掠夺殆尽，恐惧和绝望在她的心头蔓延。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四周的声音在渐渐远去…… 她要溺死了！ 谢七七在意识消散之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如果这样死了，大哥、二哥会不会后悔没救自己？ “太子妃，大爷，二爷，求求你们快救救姑娘吧，她快溺死了……” “太子妃，求求你让姐姐起来吧，我愿素斋一个月，为太子妃念佛祈福……” …… 好吵！ 肺部火辣辣的疼让陷入半昏迷的谢七七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咳得撕心裂肺，一股股水从口中喷出，嘴里的血腥混合在水中，落到雪地上有层淡淡的红…… “姑娘！” 贴身丫鬟雁儿心疼地抱着谢七七，未语泪先流。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好高兴……你衣裙都湿了，我的斗篷给你，你暖暖身子！” 岳月挤开了雁儿，含着泪把自己华贵的淡粉色狐裘披在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却借着雁儿的支撑，站了起来。 岳月如果真的关心她，刚才就该承认是自己撕毁的画，何必在她被罚后如此惺惺作态呢！ 狐裘落空掉在雪地上，谢七七看也不看一眼，虚弱地靠着雁儿：“我们回去……” 岳月的狐裘掉在雪地上，她一脸受伤地低声道。 “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姐姐是气我没早点为你求情，可太子妃当时在气头上……” 谢七七浑身冷得发抖，潮湿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衣裙袄子沾满了冰水，每走一步都沉重地拖着谢七七的脚步。 她没走出两步，就被二哥谢文涛狠狠地拽住了手臂。 “谢七七，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果不是月儿为你求情，太子妃怎么会放过你，你不知道感恩还敢迁怒月儿……你给我把狐裘捡起来……” 谢文涛猛地一甩，谢七七就被他摔在地上，脸贴着狐裘，膝盖重重地磕在雪地上。 “二哥，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她！” 岳月扑上来，抱着谢文涛的手臂哀求道。 谢七七撑着扭头，看到谢文涛一脸的气恼，她发现自己不会觉得委屈了。 是不是只要收回了对他们亲情的期待，他们就再也不能伤害自己！ 第3章 懂她受的委屈 谢文涛怒视着谢七七，嫌弃地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早点承认错误也没这么多事，你真是让谢家脸面都丢尽了。” “赶紧起来，你今天不捡起狐裘和月儿道歉，你别想走！” 谢七七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捡起狐裘，抖抖上面的雪，披在岳月身上。 她僵着脸，低眉垂眼看着地面：“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为奴这八年，谢七七在无数被鞭打的过程中学到一个道理……永远别和强权者辩论。 他们碾死她就像一只蚂蚁！ 谢文涛是武将，武艺高强，性格固执。 她今天不捡起狐裘，他说不定还会将她丢进湖里！ 那种绝望的濒死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谢文涛冷着脸骂道：“你还没给月儿道歉呢！” 谢七七心里一阵揪痛，憋屈地道：“对不起……” 岳月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的笑，一边扯下狐裘一边道。 “姐姐你浑身都湿了，还是你披着吧……我……阿嚏……阿嚏……” 谢文涛一见急了，赶紧把狐裘给岳月披上，心疼地道。 “月儿你身体不好，还是你披着，七七皮糙肉厚没事的……我带你赶紧回去，别病了！” 谢文涛扶着岳月往前走，想到什么回头对谢七七喝道。 “大哥出去叫车了，你赶紧跟上，别再给谢家丢人了！” 别人家的姐妹在赏梅宴上吟诗作画，出尽风头。 谢七七没什么本事给谢家长脸，只会给谢家丢脸，真不该带她来参加赏梅宴。 谢文涛搀扶着岳月离开了绛雪轩。 谢七七才挪了一步就觉得喉咙涌上腥甜，她弯腰剧烈地咳嗽，咳得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星星点点的鲜血洒在雪地上，似枝头盛开的红梅…… “姑娘，你的病又加重了……” 雁儿看到心疼地哭出了声，她听王太医说谢七七患了肺痨！ 雁儿她爹就是患了肺痨，当时大夫说她爹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可她爹没撑过一年就去了！ 大爷、二爷怎么那么狠的心啊！ 湖水冰冷刺骨，姑娘这么虚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不是等于推姑娘去死吗？ “别哭，哭肿了眼回去被祖母看到会起疑的……” 谢七七心里一阵悲凉，她的身体被湖水这一泡，如强弩之末。 她咽下喉中的腥甜，撑着安慰雁儿。 这个家祖母是真心心疼她。 当年母亲私自把她送进天牢，换出岳月的事让祖母伤透了心。 祖母自此独居后院吃斋念佛，身体每况愈下。 她被接回来后，祖母脸上才有了笑容，身体也在日渐康复。 如果知道自己快死了，祖母立刻会跟着自己去了吧！ 等谢七七和雁儿艰难地走出太子府，本该停在大门外的马车却没见踪影。 大哥的随从石昱冷着脸上前道。 “四姑娘，五小姐感染了风寒，昏过去了，大爷和二爷先送她回府求医！” “大爷吩咐，让你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侯府离此也就三条街，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说完，石昱就匆匆走了。 雁儿又想哭了。 姑娘衣裙全湿透了，这样走回去，不是让满街的人笑话吗？ 而且，姑娘如果不赶紧换了这身湿衣，铁定会病倒的…… “姑娘，你在这等等，奴婢去雇辆马车！” 雁儿心慌四顾，想找个地方安置快要晕倒的谢七七，可太子府四墙高耸，没一个可避风雪的地方。 雁儿看到门口高大的石狮，只能将谢七七搀了过去。 谢七七浑浑噩噩无力地靠在墙上，听着雁儿的脚步声跑远。 她头疼得厉害，浑身忽冷忽热，视线变得模糊。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呵斥：“哪来的乞丐，竟然在太子府门口乞讨，还不赶紧撵走……” 几道脚步声走近，有人粗鲁地拖起谢七七就走。 谢七七被拖拽着膝盖磨蹭着地面，疼痛让她微微清醒，她嘶声辩解着。 “我……我不是乞丐……” “她是逃奴……她额上刻着奴字……将她送到官府吧！” 一道清润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谢七七耳中。 两个护卫一听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就往官府走去。 谢七七急得快哭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我不是逃奴，我是忠义候谢侯爷的女儿……” 她被充作官奴的时候，额头就被烙了一个奴字。 被接回来后岳慧娟嫌难看，给她剪了厚厚的刘海遮盖着。 谢七七哀求地看向那说话的人，却愣住了。 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五官轮廓分明的男人正蹙眉看着自己，说自己是逃奴的人就是他！ “卫……凌哥哥……” 谢七七喃喃叫道。 卫凌是母亲闺蜜和武安侯之子，大她三岁。 据母亲说，她出生时卫凌抱着粉嘟嘟的她爱不释手，嚷嚷着长大了要娶她为妻。 卫夫人喜她乖巧懂事，就和母亲一拍即合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 这是分别八年后，谢七七第一次正式见到卫凌。 之前她只是躲在花园里，偷偷见过卫凌一面。 那时她才被谢家接回来，浑身伤痕，又瘦又黑。 她自惭形秽，只敢躲着偷看已经长得玉树临风的未婚夫！ 没想到这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依然如草芥一般自惭形秽。 谢七七下意识垂下头，祈祷刚才的称呼没落到卫凌耳中。 她不想卫凌认出自己，看到自己的狼狈。 大概过路的神佛没听到了谢七七的祈祷，她细若蚊吟的声音还是落进了卫凌耳中。 卫凌叫住了护卫：“等一下……我想起来了，谢府四姑娘额上就是被烙了奴字……” 卫凌走前两步，俯身端详谢七七。 谢七七头发潮湿散乱，刘海贴在头皮上，额上的奴字无处遁形。 她小脸上还粘着泥土雪水污渍，狼狈不堪。 卫凌白衣如雪，让她生出一种低到尘埃的自卑…… 卫凌沉默地看着她，直到雁儿跌跌撞撞跑回来。 “姑娘，今日下雪，车马行的车都租出去了……” 谢七七浑浑噩噩，后来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道是卫凌认出了雁儿还是怜悯她，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她。 谢七七依稀记得，他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的马车很暖，很干净，让谢七七冰冷的身体得了一丝慰藉，似乎又清醒了些。 “四姑娘，我知道你代月儿受了不少罪，是她欠你的！” 卫凌声音清润，似一道温暖的山泉流淌进谢七七冰冷的心田。 她鼻尖一酸，眼泪盈眶。 终于……有一个人懂她受的委屈了！ 第4章 这是岳月设的局 八年啊，谢七七顶着额上的奴字，代替岳月做官奴。 这八年，她吃不饱，穿不暖，病了自己扛过来，更不用说还要遭受如影随形的鞭打…… 就算被接回了谢家，也没人说过一句是岳月欠她的。 这一年来，只要她和岳月起了争执，他们总说，你是姐姐，月儿是妹妹，做姐姐的该让着妹妹！ 明明，她只比岳月先出生了一个月！ 还好，终于有一个人是懂她受的委屈的！ 谢七七泪眼婆娑地看着卫凌。 然而…… 卫凌缓缓地道：“我此次回来是想和你说，我们定下的婚约能不能退了？” “那时年幼不懂事，八年里我们都长大了，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只有月儿！” “只要你同意，我愿意认你为妹妹，以后月儿欠你的，我来替她还……” 谢七七脑中嗡嗡响成一片，茫然地看着卫凌的嘴张张合合。 她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否回应，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谢府。 ……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一会冰寒彻骨，一会炙热如烤……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恍惚中隐隐听到哭声。 “姑娘，你醒过来吧，奴婢知道你委屈不想活了，可想想老太君，你死了她不得伤心死吗？” “姑娘，你不是说你想吃扬州的烤鸭，苏州的桂鱼……这样死了你甘心吗？呜呜……” 雁儿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下去。 谢七七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那时就是靠着这些念想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还没实现那些愿望，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呢…… 她疲惫地睁开了眼。 雁儿看到，惊喜地笑了，可下一刻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姑娘，你吓到奴婢了，你可知道你都昏睡了五天……” “王太医说……说你如果醒不来就会死了……奴婢都想去告诉老太君了！” 谢七七看着帐顶，她昏睡了五天？ 那祖母…… 谢七七想撑着坐起来，刚一动身就觉得天旋地转倒了回去。 “姑娘，你别担心，奴婢没告诉老太君，夫人不许人往后院传消息，只说你去大佛寺为老太君祈福了！” 雁儿扶着谢七七坐起来，心疼地道。 “姑娘你五日没吃一点东西，一定饿了吧，奴婢给你熬了红枣粥，奴婢喂你吃点。” 雁儿端来了红枣粥，谢七七每吞咽一口都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灼痛感。 红枣粥是甜的，她却什么味都尝不出来。 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姑娘，大爷……” 雁儿似乎想说什么，才张口，谢文远扶着岳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高府医。 “姐姐，你醒了！” 岳月看到谢七七坐在床上，一脸惊喜，双手合十激动地道。 “神佛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让姐姐苏醒了！” 谢文远却冷眼盯了一眼半空的粥碗，挥挥手道：“高府医，你给四姑娘把下脉！” 谢七七心一动，自己昏迷不醒了五天，大哥一定是后悔没为自己求情了吧？ 她配合地伸出了手。 高府医伸手搭在了谢七七脉搏上，随后起身禀道。 “大爷，四姑娘脉象平稳，节律一致！” 谢文远脸色顿沉，指着谢七七就怒斥道。 “谢七七，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根本没病，却故意装昏迷不醒！亏阿娘还真以为你病得严重，日日为你担忧。” “月儿也被你蒙蔽，为了让你早日苏醒，带病为你抄佛经祈祷，你就是这样报答她们的？” 谢七七脑袋还昏昏沉沉，谢文远的话让她疑惑不解，她怎么装昏迷不醒了？ 她的茫然看在谢文远眼里，却是罪行被戳穿后一贯装傻的伎俩。 那天从绛雪轩回来，七七就病得昏迷不醒。 谢文远为此还内疚了几天，懊悔自己当时怎么不为谢七七求情，却没想到谢七七是装的！ 雁儿急了，分辨道：“大爷，姑娘是真的昏迷不醒，姑娘她才醒过来的！” 谢文远性格一向沉稳，此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暴怒地对着雁儿呵斥道。 “你这刁奴还敢为她狡辩？都是你们这些刁奴配合她欺上瞒下，才让她越发嚣张，现在更是连父母都敢欺瞒！” “来人，将这刁奴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下次再犯，直接发卖！” 两个粗壮的嬷嬷进来拖着雁儿就往外走。 谢七七急了，雁儿才十二岁，二十大板她怎么承受得了！ 她挣扎着下床阻止，身体太虚，没站稳就摔在地上。 这一会功夫，雁儿已经被拖远了。 谢七七又急又怒，嘶声叫道：“雁儿做错了什么？大哥你凭什么打她？你做事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岳月摇着谢文远的手臂哀求道。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故意装昏迷让阿娘担心的！” 谢文远拍拍岳月的手，怜悯地道：“月儿你别为她说话，她不值得你对她好！” 谢文远睥视着还趴在地上的谢七七，冷笑道。 “谢七七，你说我不分青红皂白，行，今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秋菊押上来……” 谢七七院里另一个丫鬟秋菊被石昱带了上来，石昱还提了一个包裹扔在地上。 包裹散开，露出了里面各种糕点，还有半盒没用完的燕窝。 秋菊跪在地上，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大爷，是四姑娘让奴婢偷偷买的这些糕点，没人的时候她就用糕点充饥，燕窝也是四姑娘让放在粥里的……” “奴婢开始不敢配合四姑娘隐瞒夫人，可四姑娘威胁不听她的话就要打死奴婢！” 谢七七惊愕地看向秋菊，她什么时候让秋菊做这样的事？又何曾说过这样威胁的话？ 谢文远端过了粥碗，猛地砸在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你自己好好看看，里面有没有燕窝？你作假好歹把证据也吃了！” 粥泼了谢七七一脸，虽然已经不烫，可这样的羞辱却让谢七七寒心。 她本能地看向了岳月，却见岳月紧靠着大哥的手臂，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这是岳月设的局？ 第5章 想借太子妃的手杀了她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几次…… 比如上次，明明是岳月故意把墨汁洒在大哥的奏折上。 大哥却说她粗野任性，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戒尺狠狠打她掌心…… 还有上上次，岳月故意摔坏了大哥送她的玉钗。 却说她是嫌弃玉钗寒酸，大哥一脸厌恶骂她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爱慕虚荣！ 还有在绛雪轩…… 谢七七沉默了，她忽然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 反正她的任何说辞，都会被大哥视为抵赖。 谢文远厌恶地看着谢七七，冷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会装晕骗自己！ 如果不是在街上看到秋菊偷偷摸摸买糕点，他不知道还要被谢七七骗多久！ 谢七七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连脸上的粥都没抹，直视着谢文远的眼，问道。 “大哥哥，如果我当时死在绛雪轩的湖里，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会不会后悔当时对我见死不救？” 谢文远嗤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装昏迷不醒的原因？” “你想让我们内疚，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我们围着你转？” 谢七七固执地道：“大哥哥，你只要回答我，会不会后悔？” 谢文远气急：“谢七七，你真是没救了，都被戳穿了，不思悔改还胡搅蛮缠！” “行，我回答你……不会，我绝不会后悔，我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羞耻，你死了也不配我为你伤心！” 谢文远又痛心又失望，他想到小时候的谢七七，又乖巧又懂事，聪明伶俐。 可现在的谢七七变得自私自利，满嘴谎言…… 为这样自私自利的妹妹担忧伤心，她配吗？ 谢七七刚才还想着，只要大哥哥说他会伤心，会后悔，那就证明大哥哥还是在乎她的！ 那她也可以不计较大哥哥冤枉她的事。 谢文远的答案彻底让她死了心。 “大爷为有我这样的妹妹而羞耻，那以后就当我死在湖里！” “不用再认我这个妹妹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谢七七想到被扔进冰湖时濒死前的绝望，彻底放下对大哥亲情的渴望了。 谁家的哥哥会对亲妹妹这样无情呢？ 这样的大哥不要也罢！ 谢七七的话让谢文远怔了一下，难以置信。 “谢七七，你要和我断亲吗？” “你做错了事，大哥教导你，你就要和大哥断亲，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岳月似乎被惊住了，急道：“姐姐，你快和大哥道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伤大哥的心呢？” “你忘记了大哥对你的好吗？大哥当年为了救你，手臂至今无法伸直，还为此放弃了他最喜欢的剑术……” 提起当年那事，谢文远更是怒不可遏，他指着谢七七脱口而出。 “她就是个白眼狼，早知今日，我宁愿当初她就被摔死……” 谢文远想到自己明明可以成为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却因为摔断了手臂只能选择了文职…… 他的舍命付出就是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吗？ 他怒视着谢七七，还抱了一丝期待。 只要谢七七跪下和自己道歉，收回刚才的话，他就不和她计较。 谢七七曲了曲手指，被太子妃踩断的两根手指一阵剧痛。 她昏迷了五天，谁也没发现她的手指折断了吗？ 那是不是自己死在睡梦中，也要尸体凉了谢家人才会发现呢？ 谢七七想着心更凉了，她冷冷地道。 “大爷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住的，算我欠大爷一命，日后我会还的！” 谢文远一听谢七七还是称呼自己大爷，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失望透顶，沉下了脸。 “月儿，走……是她选择不要我这个哥哥的，当我稀罕似的……” “以后我就只认你这个妹妹！” 岳月推了推谢文远：“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劝劝姐姐，她只是和你赌气，我一定会劝她向你道歉的！” 谢文远冷哼了一声：“高府医，我们走，她能吃能喝好得很，不需要你再给她诊治了！” 这白眼狼不配他担心，也不配他特意请来的府医给她看诊。 秋菊看谢文远要走，赶紧磕头：“大爷，求求你带奴婢走吧，奴婢要留在霁月院，一定会被四姑娘打死的……” 谢文远头也不回地道：“以后你跟着五小姐吧，谢七七敢再为难你，我绝不会轻饶她！” 岳月站着，等听到脚步声走远，她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岳月嗤笑道：“谢七七，你不是最喜欢狡辩的吗？大哥那么冤枉你，你怎么不狡辩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着岳月，冷冷地道。 “我才被接回来的时候，母亲给我院里配了一个嬷嬷，四个丫鬟。没多久，你说喜欢嬷嬷做的饭菜，把嬷嬷要走了。” “几个月前，你说你的衣裙需要喜鹊绣花，喜鹊也走了……接着是山茶，这次是秋菊……难为你了，为了要个丫鬟还费尽心机设这个局！” 岳月呵呵又笑起来：“谢七七，我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点聪明的……” “没错，就是我设的局，是我故意让秋菊买糕点被大哥看到……也是我教秋菊说的那些话！” “我就是要让父母，哥哥们都厌恶你……我就是要让你变成孤家寡人！” 岳月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以前是顾忌太早和谢七七撕破脸，会被谢家人厌恶赶走。 可现在，她在数次对谢七七的交锋中占了上风，全家已经被自己引导着厌恶谢七七。 谢七七就算去告状，他们也只会以为谢七七在污蔑自己。 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对谢七七的憎恶了。 “谢七七，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岳月猛推了一下谢七七，阴毒地道。 “我还以为撕毁了司空大师的名画，会让太子妃一怒之下杀了你，没想到她只是将你丢进湖里！” “可你怎么不病死呢？你不知道全家都嫌弃你丢人吗？你为什么还活着碍眼呢！” 谢七七被她推得站立不稳又摔在地上，惊悸又心寒。 她之前还以为岳月撕毁画作只是想让太子妃厌恶自己，却没想到岳月竟然是想借太子妃之手杀了自己！ 岳月就这么恨她吗？ 第6章 我帮你教训她 谢七七想不通岳月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明明六岁前，她们姐妹感情很好，经常吃睡在一起。 “为什么？” 谢七七撑着站起来，困惑地问道。 她代岳月做了八年的官奴，受尽了折磨，岳月不该感激自己吗？ “为什么？”岳月眼都红了。 她想起谢七七被谢家接回来那天，一直隐居在后院不见人的祖母看到谢七七就哭得肝肠寸断。 母亲和哥哥们也是泪流满面，一个个迫不及待争着对谢七七嘘寒问暖。 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阴森的天牢，害怕得浑身发抖。 谢家正牌的嫡女四小姐回来了，她的排行也从四变成了五，谢家人还会对自己好吗？ 想到当时的场面，岳月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对谢七七的恨。 “八年来，我日日去给老太君请安，风雨无阻，我做了那么多，老太君也不待见我，拒不见我！” “可你一回来，老太君为你哭得晕倒，她作为传家宝的铃兰玉镯都送给了你。” 谢七七更疑惑：“可祖母送我的玉镯，你说喜欢，我不是送给你了吗？” 岳月不屑地打断她：“不是直接送给我的，谁稀罕！”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偏心才从你手上骗过去的！实话告诉你，我拿回去就砸了！” 谢七七惊住了。 那铃兰玉镯可是祖父当年送给祖母的定亲信物，祖母一直视若珍宝，连自己母亲进门她都没舍得给。 这次也是祖母怜惜自己八年里受过的苦，才给了自己。 这么珍贵的玉镯，岳月竟然砸了？ 岳月美丽的脸都因怒气变得狰狞了，她赤红了眼怒视着谢七七。 “你不回来，她喜欢不喜欢我，我不在意，可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比起你这个千字文都还没学完的草包，我琴棋书画皆通，是人人称赞的才女！” 谢七七茫然，这是什么逻辑？ 她是祖母嫡亲的孙女，祖母疼爱自己难道不对吗？ 岳月是不是在谢家呆久了，理所当然地把谢家所有人都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容不下她抢走一丝一毫对她的专宠？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岳月瞬间变了脸，温柔地道。 “姐姐，你才病好要好好休息，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她装模作样过来搀扶谢七七…… 一会，母亲身边的钟嬷嬷进来了，她匆匆道：“四姑娘，五小姐，夫人回来了，她摔伤了腿，你们都去看看吧！” 岳月顿时一脸焦急，热泪盈眶。 “阿娘摔伤了腿一定很痛吧……姐姐，我先过去，你病没好就别来了，我会照顾阿娘的！” 岳月匆匆走了，钟嬷嬷不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冷冷地道。 “四姑娘真是好手段啊，如果不是你装昏迷不醒，骗得夫人去大佛寺为你祈福，夫人也不会摔伤了腿！” “你要有孝心，就去好好照顾夫人，否则就真是猪狗不如了！” 钟嬷嬷冷着脸走了。 谢七七呆怔了一下，慌忙换了衣服，梳了头就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往母亲住的秋水院。 阿娘摔伤了腿，钟嬷嬷就算不说后面的话，她也会去给阿娘侍疾的。 等谢七七来到秋水院，刚进门就撞到了二哥谢文涛的身上。 谢文涛一看是她，大手猛地钳住了她的胳臂就狠狠往外一甩。 “谢七七，你还有脸来看阿娘？你是不是以为哭哭啼啼说几句，阿娘就能原谅你的欺瞒？”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大哥都把你做的丑事告诉阿娘了！” 谢文涛是武将，力气惊人。 谢七七被他一甩，就从台阶上跌了下去，摔在雪地上。 断掉的手指被压在身下，扭曲变形，痛得谢七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谢七七脸贴着冰冷的雪地。 她从没一刻如此怨弃这具残破的身体！ 如果她足够强壮，大哥、二哥就不能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她推倒了吧！ 谢七七撑着想站起来，这具残破的身体却虚弱不堪，爬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谢文涛看到，走过来一脚狠狠地踩在谢七七身上，嘲讽道。 “谢七七，你装模作样的本事真是练得炉火纯青，那么喜欢躺在地上装可怜，就继续装啊！” 如果谢七七不是女子，谢文涛都想打谢七七一顿。 他不要求谢七七像岳月一样出类拔萃，可好歹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也该有吧！ 谢文涛这一脚踩得谢七七五脏六腑都痛。 就算对二哥的亲情也不抱希望了，可谢七七还是无法控制地感觉寒心。 这是她的亲哥哥啊！ 她记得小时候，二哥的小伙伴抢了她的桂花糕将她推倒在地上，她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不是很严重的伤！ 二哥却红了眼，冲上去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小伙伴打的鼻青脸肿。 事后因此还被父亲打了五大板。 那个只为她擦破了点皮，就能豁出性命去维护她的二哥哥，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二哥，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糕点不是我让秋菊去买的，是岳月，她刚才亲口承认了是她做的局。” 谢七七期待的看着二哥。 这几天她昏迷不醒，二哥哥一定后悔了吧？ 只要……只要他肯相信自己一次，她还认他是哥哥！ 没等谢七七继续说下去，谢文涛脚猛地一踩，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谢七七，你的骗局都被戳穿了还不知道悔改，你还敢胡说八道污蔑月儿，你真是无可救药！” 谢文涛这一脚比刚才力道还大，谢七七只觉得口中腥甜，鲜血都涌到了嘴边。 这时，谢七七看到岳月扶着母亲岳慧娟走了出来。 谢七七逼着自己把鲜血咽了下去。 鲜血要是吐出来母亲一定会起疑的，她不想母亲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症。 母亲要是知道，一定会伤心的！ 岳慧娟看到谢文涛踩着谢七七，嗔怪道：“文涛，你怎么这样对你妹妹，还不把她扶起来。” 谢文涛理直气壮地道：“阿娘，我这是在帮你教训她，她骗你为她担忧，这是她该受的！” 话虽然如此，谢文涛还是移开了脚，提着谢七七的衣领将她扶了起来。 谢七七急着就辩解道：“阿娘，二哥，我真没装晕骗你们，岳月刚才还承认她摔碎了祖母的铃兰玉镯……” “二哥不相信的话让她把玉镯交出来，就知道她说谎了！” 第7章 骗局又升级了 听到谢七七的话，岳月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 “姐姐，你说的铃兰玉镯是这只吗？” 岳月委屈地掀起岳慧娟的衣袖。 岳慧娟白玉般的手腕上套着一只翠绿色的玉镯。 可不正是祖母那只传家宝的铃兰玉镯吗？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争辩的话全被这意外哽在了喉中。 “姐姐，你不是说祖母这只玉镯花样老式，不喜欢才送给我吗？” 岳月委屈地道：“我想着阿娘比我们年长，这玉镯配得上她的沉稳就转送了她！” “姐姐，我知道从你回来你就一直针对我，可也不该撒这样的谎污蔑我啊……” 岳月唇角快速掠过一抹讥讽。 草包！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这铃兰玉镯可是谢家的传家宝，不好好物尽其用怎么对得起它的价值呢！ 谢七七的心沉沉下坠，她又上了岳月的当了！ “阿娘，二哥，不是这样的，岳月是故意误导我的……” 岳慧娟厉声喝道：“够了，七七，你太让娘失望了！之前你在绛雪轩就污蔑月儿，娘都还没问你呢！” “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歹毒啊？你可知道毁了太子妃的名画，太子妃有可能要了月儿的命，你就那么恨月儿吗？” 岳月低垂着头，眼泪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阿娘，你别怪姐姐，姐姐可能也是害怕太子妃责罚……” 岳慧娟心疼地掏帕子给岳月擦泪，边骂道。 “月儿你别为她说话，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见我们对你们好，犯了红眼病，才一次次针对你！”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母亲。 她张了张口，试了几次才带着哭腔道：“阿娘……你也不相信我？” 岳慧娟头也不抬，冷冷地道：“眼见为实，你的所作所为，让阿娘如何相信你呢？” 岳慧娟年过四十依然美丽的脸和岳月有六成相似，眉眼之间更是神肖。 而自己瘦瘦小小，和岳月相比，岳月更像母亲的亲女儿。 谢七七颤声试图辩白：“阿娘，我真的没有针对岳月，都是她针对我，她说她恨我……” 谢七七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文涛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谢文涛还不解恨，一脚就将谢七七踢翻，他怒吼道。 “谢七七，你当我们没眼睛吗？从你回来，哪次不是你针对月儿？” “就拿这玉镯来说，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是月儿摔了吗？为什么还好好戴在娘的手上？” 谢七七被踢倒在地，这次没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谢文涛看到了，却蹲下身按住了谢七七的头，嗤笑道。 “怎么，这次骗局又升级了？咬破舌头制造我把你打吐血的可怜了？” 谢七七痛得蜷缩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文涛按着谢七七的头在地上磨蹭：“狡辩啊，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谢七七看着谢文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想起了在冰湖里向他求救时他扭过头冷漠的样子。 她还期望什么呢？ 当时她生死攸关，谢文涛都能见死不救，她怎么能指望他会为自己昏迷不醒后悔呢！ 岳月看着谢七七被谢文涛殴打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谢七七，你看就一个小小的玉镯我都能让你百口莫辩，你还想和我争吗？ 岳慧娟倒有几分不忍，训斥道：“文涛，你也太暴戾了！七七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谢文涛满不在乎地道：“阿娘，玉不雕不成器，你就是太宠爱她了，才会惯得她无法无天！谢七七再不好好教导，只会丢了我谢家的脸！” 岳慧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看着谢七七。 这孩子小时候那么乖巧懂事，怎么自从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性格这样拧巴，又满嘴谎言，一脑子的阴谋算计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文涛说得对，这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就废了。 想着，她严厉地道。 “七七，之前你几次污蔑月儿，阿娘都没和你认真，可这样纵着你却让你变本加厉。再不好好管教你，你只会错得更厉害！” “罚你去跪祠堂吧，抄一百篇《女戒》，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谢文涛看看谢七七，眼珠一转道：“阿娘，祠堂太冷了，七七可能受不住，换个惩罚吧！” 岳月蹙眉看着谢文涛，二哥心疼谢七七了？这是为她求情？ 谢文涛却指着雪地，戏谑地道。 “阿娘，就罚她在这跪两个时辰吧！这里人来人往，她想耍什么花招都一目了然，去祠堂没人看着，她估计又要装晕了！” 岳月一听，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二哥这是有多气恼谢七七啊，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哈哈，就让谢七七在这跪着，让谢家上上下下看着她是如何丢人，比起跪祠堂，这可有意思多了！ 岳慧娟没觉得谢文涛的主意有什么不对，点头道。 “七七，你二哥为你求情……那你就在这跪两个时辰吧！跪满再回你院里抄《女戒》。” 谢七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岳月的搀扶下走回屋。 她可以不在乎大哥、二哥偏袒岳月，可阿娘不同！ 是她将她带到这个世上！ 是她教她牙牙学语说第一句话！ 更是她，曾经在她生病时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做官奴那八年，她从没恨过母亲，她一遍遍告诫自己，母亲是爱她的，她只是迫不得已！ 可是现在，谢七七没那么自信了…… “还不跪？要我押着你跪吗？” 谢文涛看谢七七还趴在地上，无情地提着她的衣领，按着谢七七跪了下去。 谢七七木然地看看谢文涛，雪地再冷，也不如她心头的冷。 这个无情无义的哥哥，她不要了！ 阿娘只是被岳月蒙蔽了，等她跪满两个时辰，她一定会和阿娘说清楚的。 雪地的雪还没融化，一会就冷得钻心入骨。 谢七七不时掐掐自己的断指，疼痛感让她能保持清醒。 她再昏倒二哥也不会在意的，只会说她故技重施，她绝不会再给他机会抹黑自己。 周围人来人往，谢七七跪在雪地上，她能感觉那些丫鬟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也能听到丫鬟议论自己。 “夫人心善，只罚她跪两个时辰，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跪上几天几夜！” “雁儿从前那么乖巧，如果不是倒霉跟错主子学坏了，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 雁儿！ 谢七七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个名字一振，清醒了。 雁儿挨了大哥二十大板的责打，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第8章 还想挨打吗 谢七七看向斜靠在廊柱上盯着自己的谢文涛，求助地道。 “二哥，你帮我去看看雁儿，给她请个大夫！” 谢文涛嗤鼻一笑：“怎么，想让那丫头知道你被阿娘罚跪，让她去找祖母来救你吗？” “谢七七，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守己认罚。果然，这才跪了半个时辰，你就开始耍阴谋诡计……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祖母从谢七七当年被母亲送走后就不待见母亲，要是知道谢七七被母亲罚跪，祖母又要怨怼母亲了。 谢文涛只觉得谢七七居心不良，在心里又给她添了一条罪，不孝！ 谢七七急道：“我不是耍阴谋诡计，二哥，雁儿还小，大哥打了她二十大板，我担心她受不住……” 谢文涛挖挖鼻孔，冷笑一声：“你担心她就不会教她骗人！谢七七，雁儿就是被你连累的，你还假惺惺装好人，你真是虚伪！” 雁儿那小丫头以前就是跟岳月的，一向老实本分。 跟了谢七七就被教坏了，连欺瞒主子的事都做得出来。 也是大哥仁慈，只打了二十大板，如果是他，早让人发卖了。 谢七七又急又气，声音大了：“二爷……” 钟嬷嬷打开门走了出来，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低声训斥道。 “四姑娘，夫人刚喝了药睡着了，你还有孝心的话就别再大呼小叫惊扰她！” 谢文涛一听就厉声道：“谢七七，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我就送你去祠堂，不跪够三天，你别想出来！” 谢七七欲言又止。 谢文涛的无情她已经领教了，他既然这样威胁自己，就一定会做到。 她要真被送到祠堂，雁儿还能指望谁救她呢！ 还有一个半时辰，熬熬就过去了。 谢七七低垂着眼，僵直地跪着，边在心里祈祷着雁儿能撑到自己回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谢七七浑身发冷，双腿跪得毫无知觉。 谢文涛本来还想刺谢七七几句，看到她老老实实跪着，觉得没意思走了。 只留了他的小厮监视着谢七七。 母亲屋里毫无动静，谢七七从醒来只吃了半碗红枣粥，饿得饥肠辘辘。 不知道又跪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岳月披着狐裘斗篷走了出来，看到谢七七，她低呼一声。 “姐姐还跪着啊，都三个时辰了，啊……是我不小心睡着了，忘记出来叫姐姐回去了！” 三个时辰？ 谢七七愤怒地看向岳月，却见岳月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挑衅。 那神情似乎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不服来咬我啊！” 谢七七再看向二哥的小厮，小厮手背身后，两眼望天，那神态和二哥如出一辙。 谢七七懂了，没有二哥的示意，小厮怎么会这样做呢！ 谢七七身子一软，放松自己坐在雪地上。 她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膝盖，当务之急是让双腿恢复知觉，才能回去看雁儿。 谢七七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了知觉，她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双腿无力，也不知道一路摔了多少跤，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浑身都摔得脏兮兮的。 她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冲进了雁儿的房间，叫着：“雁儿……雁儿……” 没人应！ 暗的光线下，谢七七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影，她扑了过去，颤声叫道：“雁儿！”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 谢七七的心瞬间沉沉地落了下去，腿一软就跪在床前。 她强撑着，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雁儿纤细的脖颈上。 微弱的颈脉跳动传到了谢七七的指尖。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雁儿还活着！ 谢七七顾不上多想，爬起来去自己屋里找伤药。 伤药只剩了半瓶，谢七七也顾不上了，匆匆拿了就回来给雁儿擦药。 雁儿背上和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谢七七含着泪给她清洗了又擦了药。 感觉雁儿的呼吸有力多了，谢七七才舒了一口气。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谢七七才出门，就遇到了谢文涛，他绷着脸责问道。 “谢七七，阿娘为了给你祈福摔伤了，你就躲着不去侍疾吗？” “怎么，挨了罚还没长记性，还想挨打吗？还不给我滚去侍候阿娘！”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母亲的院子走去。 母亲的确是为了给自己祈福摔伤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给母亲侍疾。 谢文涛还在后面骂骂咧咧：“都是做女儿的，你怎么不学学月儿孝顺明理……” 岳月还在侍候阿娘，谢七七作为阿娘的亲生女儿却躲在院里偷懒。 两相对比，谁更孝顺一目了然。 谢七七对谢文涛的指责充耳不闻，边走边用布条把自己断了的两根手指缠好。 和她一起养过马的奚老伯教过她一些医术，她以前受伤的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疗伤。 等谢七七来到母亲的卧室，在门口遇到了端水来的钟嬷嬷。 “我来吧！” 谢七七接过钟嬷嬷手中沉重的木盆，吃力地端着走了进去。 岳月正陪岳慧娟说话，看到谢七七进来，她赶紧起身道。 “姐姐，我来吧，你身体不好，去歇着吧！” 钟嬷嬷抢着就道：“五小姐，你都陪了夫人一天了，你才该去歇着……让四姑娘也尽尽孝心吧！” 钟嬷嬷心疼岳月，都陪了岳慧娟一天了，谢七七这个亲生女儿，却惫懒地躲着，就该让她侍候夫人。 岳慧娟看了一眼掩唇打了个哈欠的岳月，也很心疼。 “是啊，月儿辛苦了一天也该去歇着了，别把你累病了！” 岳月笑眯眯地道：“能侍候阿娘是月儿的福气，月儿不会觉得累的！” 岳慧娟嗔怪道：“想孝顺阿娘有的是机会……你快去歇着，明天再来！” 岳月“内疚”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又打了个哈欠。 “姐姐，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去歇着，明天再来给阿娘侍疾……” 谢七七没理她，低垂着头，把木盆放在岳慧娟脚边，半蹲下来给岳慧娟脱鞋。 岳慧娟推脱了一下：“七七，你不用这样，这种事让翠儿来做就行！” 一旁端茶水来的丫鬟翠儿对谢七七也没什么好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淡淡地道。 “夫人，四姑娘以前也没机会在您面前尽孝，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吧！奴婢做梦都想给母亲洗脚，却没这机会了……” 翠儿母亲早亡，她说着语气就低落下去…… 第9章 放坏的糕点 谢七七也知道翠儿的遭遇，低声道：“翠儿姐姐说得对，我以前做梦都想能在母亲跟前尽孝，我愿意的……” 谢七七把岳慧娟的裤腿掳上去，露出了岳慧娟青肿的膝盖。 岳慧娟莫名地缩了一下。 谢七七还以为自己弄痛了母亲，内疚地道：“对不起，阿娘，七七会小心点的！” 阿娘为了给自己祈福，摔成这样，一定很痛吧！ “阿娘，我给你推拿按摩一下，再敷热水效果就会更好！” 谢七七轻手轻脚给岳慧娟按摩双膝，半蹲着一会就撑不住了，她索性跪着。 岳慧娟只看到谢七七低着头忙碌着，她心里一软，伸手抚摸着谢七七的头顶，柔声道。 “七七，怨不怨娘今天罚你跪？” 谢七七感觉岳慧娟的手在自己头顶抚摸着，她突觉眼睛一热，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做官奴那八年，当她挨打受饿，睡在又臭又冷的马棚里，她最渴望的就是母亲的怀抱。 这久违的爱抚她八年多都没感受过了！ 她怕自己哭出来，抿着唇摇了摇头。 “七七，阿娘知道你妒忌月儿比你有才学，妒忌你几个哥哥对她好，所以你才一直针对她！” 岳慧娟耐心地劝道：“可这一切都是她努力得来的。你不知道月儿学琴学画有多辛苦，为了练好琴，她虚心向学，几年如一日每天坚持练习……” “你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只靠妒忌是不行的，你得自己努力……” 谢七七按摩的手停顿了一下。 阿娘觉得自己和岳月闹矛盾是在妒忌岳月？ 岳月学琴学画很辛苦？ 她代替岳月做了八年官奴，每日挣扎在饥寒交迫线上。 她那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活着，能再回到父母身边，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学这些。 所以她就是不努力……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七七，你是阿娘的女儿，岳月也是阿娘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娘不想看到你们姐妹失和……” 岳慧娟抚摸着谢七七的头，柔声道：“我的囡囡从小乖巧懂事，你一定不愿阿娘为此伤心吧！” 谢七七懵懵然，顺着岳慧娟的话下意识就点了头。 岳慧娟笑得更欣慰了，夸奖道：“七七这按摩手法挺好的，阿娘觉得腿好多了！” 翠儿笑着斜瞟了一眼谢七七，道：“夫人喜欢，那就让四姑娘每日都来给夫人按摩吧，这样夫人的腿也能早日康复！” 谢七七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可又觉得能让阿娘早日康复也是自己的孝心。 等离开时，岳慧娟把桌上的糕点盒递给了谢七七，笑道：“七七累了一晚，这些点心拿回去做宵夜吧！” 只要谢七七还能像以前一样听话懂事，性格拧巴点也没什么，她慢慢教吧！ 谢七七幸福地抱着糕点走出院门，才想起还没告诉母亲岳月为难自己的那些事。 可看着手中的糕点，谢七七忽然又不想说了。 阿娘要是知道岳月那么坏，阿娘会伤心的！ 谢七七一天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半路就打开糕点盒拿了一块。 只是咬到口中，谢七七就僵住了。 糕点发硬，咬到口中还有一股浓重的异味。 这糕点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天，实在难以下咽。 谢七七无法相信母亲把放坏的糕点给了自己。 她安慰自己，也许母亲是拿错了。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去探视雁儿，碰到雁儿露在外面的手，热得发烫。 雁儿发烧了！ 谢七七又去翻箱倒柜，找出王太医给自己开的退烧药。 想起今天自己吐了几次血，谢七七又寻找出王太医给自己开的肺痨药。 药包只剩最后两包了，谢七七看到就愁眉不展。 她患肺痨的事一直瞒着家里，吃药的银子也是偷偷靠着祖母之前给的贴补撑着。 只是治肺痨的药很费银子，一副药要十两银子。 现在她手上只有二十多两银子，这点银子用完她怎么办呢？ 谢七七熬了药，给雁儿服下。 守了几个时辰，雁儿终于退烧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累得全身酸软，趴在雁儿的床前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时，天都大亮了。 谢七七去查看雁儿，发现雁儿又烧了起来。 她的伤口又红又肿，一定是昨日的伤药用量不够，导致雁儿的伤势加重…… 谢七七慌忙梳了头，就赶紧去找高府医拿伤药。 高府医正在熬药膏，谢七七说明来意。 高府医却为难地道：“四姑娘，你来得不巧，之前熬的伤药已经送去边关给侯爷了，府上的伤药都没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父亲和三哥在边关镇守，伤药紧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高府医，药膏没有就算了，你给我些能止血疗伤的药材也行！”谢七七央求道。 高府医还是为难：“四姑娘，最近边关战事吃紧，伤药需求量大，这类药材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你要药材必须征得夫人的同意，否则……” 谢七七明白了，转头打算去求母亲同意。 走出门，她遇到了秋菊。 秋菊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 谢七七停住了，秋菊和雁儿之前情同姐妹，就算她背叛了自己，对雁儿也还有感情吧！ 她是来给雁儿求药的吗？ 屋里响起了秋菊的声音：“高府医，五小姐让我来取伤药，她的手刚才被琴弦划伤了……” 高府医殷勤的声音：“啊，伤得严重吗？五小姐琴艺高超，她的手精贵，可不能落下伤痕……” “给，这是上品的伤药，拿去给五小姐擦两天就好了！” 谢七七听到，脸色瞬间白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谢七七为奴这八年，见多了逢高踩低的人。 下人们趋炎附势也很正常，可学医的不是该医者仁心吗？ 雁儿等着伤药救命，高府医却这般势利。 岳月的一根手指就比雁儿的命高贵吗？ 谢七七的手攥紧了，悲凉和愤怒在心里冲撞着。 她想起自己被抛到冰湖濒死前的绝望，想到昨日看到雁儿无声无息时的恐惧…… 谢七七猛地回头走了进去…… 第10章 谁又比谁高贵 高府医看到谢七七，脸上的笑就僵住了，随即他若无其事地道。 “四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谢七七瞪着秋菊手上的药瓶，哑声道：“高府医，你不是说没伤药了吗？那这是什么？” 高府医淡淡地道：“这是给主子的伤药，一瓶伤药价值三十两银子。雁儿那丫头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伤药！” 谢七七眼睛都红了，她背着手，努力压制着往上窜的怒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我要这伤药呢？” 高府医皱眉：“四姑娘，你别无理取闹了，不是已经说过吗，这伤药是给主子的……” 一旁的秋菊本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可忽然瞥见谢七七背在后面的手上拿了一把切药刀，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尖叫起来： “四姑娘，你想做什么？” “你不能因为高府医不给你伤药就想杀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四姑娘想杀人啊……” 谢七七还没亮出刀，谢文涛就冲了进来。 看到谢七七手中的刀，他眸子一紧，冲上来一掌就击在了谢七七手腕上。 谢七七手腕似要断了，痛得握不住刀，刀就掉在地上。 谢文涛揪着她的衣领怒吼道。 “谢七七，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刀都敢动！” “你今天要是伤了他们一根汗毛，我绝不会轻饶你！” 高府医刚才被谢七七手中的刀吓得腿软，面无血色。 看到谢文涛进来，他才舒了一口气，腰也挺直了。 他急急地道：“二爷，四姑娘刚才进来想要伤药，老奴说伤药都送给侯爷了，剩下的这几瓶是留着给主子们用的。” “四姑娘就不高兴了，想杀了老奴……二爷，老奴虽然是下人，对谢府忠心耿耿，可没想过刁难四姑娘啊！” 高府医一脸的委屈，抢在谢七七之前恶人先告状。 谢文涛一听怒不可遏，对谢七七怒道。 “最近伤药吃紧，留下的几瓶伤药给主子用的规矩是我定的！谢七七，你怎么那么不懂事，高府医都解释清楚了你还敢对他动刀！” “给高府医道歉！” 谢文涛按着谢七七的头低下。 谢七七根本无法挣开谢文涛的手，被逼着低下了头。 她觉得好憋屈，她拿着刀进来只是想吓吓高府医，逼他把伤药给自己而已。 谢文涛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像以前一样认定是自己的错。 她在谢府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吗？ “我道了歉，二爷就会给我伤药吗？” 谢七七挣扎着扭头看向谢文涛：“我要伤药，拿去救雁儿，雁儿伤得很重，她需要伤药救命。” 谢文涛不耐烦地道：“谢七七，二哥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不会带头坏了规矩。” “二哥找高府医还有事，你别再胡搅蛮缠了，道了歉就回去，这事我就不告诉大哥了！” 谢七七失笑，她还指望说清楚了二哥会同情雁儿，没想到二哥会是这样冷血。 也是，二哥都能对自己见死不救，还指望他怜悯一个丫鬟吗？ 谢七七不想再和二哥这种自大眼瞎的人说话，她低头道：“高府医，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高府医满意地一笑，还阴阳怪气地挤兑了谢七七一句。 “四姑娘，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动刀动枪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谢文涛觉得高府医说的对，谢七七做事太偏激了。 他狠狠推了一把谢七七，怒斥道：“滚回你屋里好好反省，再敢胡作非为，我就让大哥给你上家法！” 谢七七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在刀旁边。 她想也不想，猛地抓起刀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一抹。 鲜血哗的就从破裂的衣袖里渗出，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谢七七放下刀，撑着站了起来，没看谢文涛，只盯着高府医。 “高府医，你说伤药是给主子用的，我算不算谢家主子？我伤了手臂，我有没有资格用上好的伤药？” 谢七七打不过谢文涛，可她不拿到伤药去救雁儿，雁儿会死！ 她一时之间只能想到用自伤的方法为雁儿求药了！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高府医张口结舌。 就算平日捧高踩低，可当着谢文涛的面，谁敢否认谢七七不是谢家小姐！ 谢文涛也被谢七七这突然的一刀惊得说不出话。 “七七，你要伤药不会好好说话吗？你……你怎么这样任性？” 谢文涛清醒过来，又急又气上前就要给谢七七止血。 谢七七一闪，避开了谢文涛。 “不劳二爷费心……二爷不能带头坏了规矩，我现在这样不算让二爷坏了规矩吧！” 谢文涛顿时僵住了，谢七七这是在指责自己逼她自伤吗？ 他何尝这样想过！ 谢七七径直抢走了秋菊手上的药瓶，捂着滴血的手臂走了出去。 “七七……” 谢文涛紧跑几步，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 他一脸不悦：“七七，你要伤药和我好好说就行了，何必自伤呢？” 这事要传出去，外人还以为自家虐待七七呢！ 谢七七甩开了谢文涛的手，漠然地看着谢文涛：“二爷，奴婢的性命在你眼中，也和我一样吧！” 谢文涛不耐烦地道：“那怎么一样，你是我妹妹，是谢家的四小姐，你的性命比他们高贵多了！” 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的性格，可谢文涛从没想过不认这个妹妹。 谢七七用没受伤的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额上凸凹不平的“奴”字就呈现在谢文涛眼中。 谢文涛呆住了。 他是知道谢七七被充为官奴时额上被烙了奴字，可谢七七回来后额头被厚厚的刘海遮盖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奴字。 谢七七冷冷一笑：“二爷有没有想过，我曾经也是奴，我也跪着和像你一样的人求过药？” “二爷，我们有一天都会死的，化成白骨时，谁又比谁高贵呢！” 谢文涛呆愣了一下，气急地叫起来。 “谢七七，你诅咒我？还有……你对我是什么称呼？二哥不叫了？你这是要和我生分吗？就因为一瓶伤药？” 谢七七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还得赶紧回去看雁儿呢！ 谢文涛又急又气。 谢七七做官奴的事也不是他造成的，她凭什么迁怒于他呢！ 谢文涛烦躁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不行，这事得告诉大哥去，母亲心软容易被七七哄骗，大哥一定有办法扭转七七这种偏激的性格的！ 第11章 不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七七回到霁风院，先给自己手臂裹了伤，又给雁儿重新清理了伤口，擦上了药。 看着所剩不多的伤药，谢七七发愁，她总不能每次都用自伤这一招讨要伤药吧！ 高府医说外面的伤药水涨船高，而且自己的肺痨也需要吃药，她手中才二十多两银子，怎么办呢！ 谢七七愁眉不展，想着就想到了奚老伯对自己说过的话。 求人不如求己！ 她眼睛一亮，想到个主意…… …… 谢七七直奔北大街。 王太医年老，已经从宫里辞官，在北大街自己家的药铺坐诊。 如果王太医肯收自己为徒，教自己认识药材，那她需要的药材可以去山里采。 学了医术，以后雁儿生病她也不需要再求人。 而且，她还可以帮祖母调理身体，让祖母活得长久些！ 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但她希望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能照顾好她在乎的这些人…… 来到王太医的百草堂，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谢七七站在门边，寻不到机会单独和王太医说话。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谢七七看到王太医起身往后院走去，鼓足勇气就追了进去。 “王爷爷……” 谢七七一直追进后院，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太医回头，看到谢七七这举动，愕然得瞪大了眼。 “七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这孩子，有事说事，怎么就跪呢！” 王太医都六十了，和谢七七的祖母是一辈的，平日也是拿七七当孙女看的。 “王爷爷，七七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爷应允。” 谢七七不安地看着王太医。 世家医术都是家传的，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被王太医看成居心不良？ 王爷爷是除了祖母外对她很和善的长辈，她不想王爷爷从此厌恶她！ 王太医扶不起她，疑惑地问道。 “七七，你说说，你想求老夫什么事呢？” 谢七七鼓足勇气道。 “王爷爷，我想拜你为师，跟着你认识药材，学习医术！” 王太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都不敢呼吸了。 下一刻，以前疼爱她的王爷爷会叫人将她赶出去吧！ 许久…… 王太医才缓缓地道。 “谢七七，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患了肺痨，只有一到两年可活？” “你让我花费心血教你一个将死之人医术，你不觉得荒唐吗？” 谢七七沮丧地垂下了头。 王太医还说过，她病得很重，一场严重的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谁会收一个随时会死的人为徒呢！ “王爷爷，对不起，是我异想天开了……” 谢七七磕了一个头，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这条路行不通，她还是另想办法吧！ 谢七七刚想站起来。 王太医淡淡地道：“你为什么想学医？” 谢七七本能地道：“我想治好自己的病……让祖母长命百岁……让我身边的人受伤不用求别人！” 王太医呵呵笑起来：“你倒是实诚！换了别人，为表孝顺，祖母是排在第一的！” 谢七七羞愧：“我……我是想着我要是死在祖母前面，祖母会伤心的！” 就算她真的时日不多了，她也希望能坚持到祖母去世后，不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太医看着谢七七，收敛了笑容。 他本有很多拒绝的话想和谢七七说，比如这世上很少有女子学医，比如学医很苦！ 可这和自己孙女一般大小的女子命不久矣，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论苦，能有她做官奴八年苦吗？ 王太医说不出拒绝的话，婉转地道。 “谢七七，老夫收徒很严，其一，就是要识字，可据说你连《千字文》都还没学完……” 谢七七愣了一下，急切地道。 “王爷爷，我可以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识字的！” 王太医还没说话，他的孙子王冕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爷爷，二爷爷，快来救命啊！” 有病人来了，王太医顾不上和谢七七再说，匆匆往外跑去。 王冕一把扯下挂在桅杆上的店小二衣服塞给谢七七，他低声道。 “换上这衣服出来帮忙，我爷爷看你表现好就会收你为徒！” 王冕今年十七岁，还没出师，他跟着王太医给谢七七看过病。 他是知道谢七七患了不治之症的，对这瘦弱的丫头充满了怜悯。 刚才谢七七想拜自家爷爷为师这一幕他都看到了，他想帮帮这丫头。 谢七七眼睛一亮，赶紧抱了衣服躲到杂物间换衣服。 她身材瘦小，穿了店小二的衣服只是有点宽大，看上去和药铺的伙计也没什么区别。 她才换好出来，就见一群身着武备常服的锦衣卫匆匆抬着几个伤者闯了进来。 滴滴答答的血从门口一直延伸进来。 几个店小二也赶上前帮忙，谢七七被挤到门口，没站稳就往后摔去。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扶住了谢七七。 谢七七站稳，只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越过自己。 那翩然而去的黑色飞鱼服衣摆上的金色蟒龙上沾了不少血迹。 谢七七还没看清，男人已经消失在后院门口。 “王冕，你和阿牛去库房抱几坛酒来，再让张妈赶紧送些热水来……” 王太医忙乱中没注意谢七七，急匆匆地吩咐完也赶向了后院。 王冕拉了谢七七，低声道：“我去抱酒，你去找张妈，放心，就算我爷爷发现你也不会戳穿你的！” 谢七七感激地点点头。 等和张妈把热水送进病房，谢七七看到王冕和一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正在给伤者处理伤口。 谢七七瞥了一眼，就惊愕地睁大了眼。 伤者肚子都被利剑划开了，肠子都露了出来，鲜血淋漓，看上去令人惊悸。 “小铃铛，你来给二爷爷打下手，我去处理别的伤者。” 当着外人，王冕不敢叫七七的闺名。 他想起谢老太君是这样称呼谢七七，仓促间也只能这样叫了。 谢七七来不及多想，赶紧过去，紧张地问道：“师叔，我能做什么？” 她想拜王太医为师，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王太医失望！ 二爷爷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你会缝针吗？用酒擦了手，把他的肠子塞进去，把伤口缝起来。” 二爷爷让开了一点，手中的银针扎进了伤者的伤口附近。 谢七七难以置信，伤口也能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吗？ 第12章 她弄痛了他 谢七七才呆愣了一会。 二爷爷就不耐烦地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 “救人如救火，你发什么呆？不敢做就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谢七七想到自己的目标，一咬牙，把手伸进酒碗里，洗了手就拿起针。 她做官奴的时候，也做过缝补的活，就当自己在缝补衣服吧！ 谢七七忍着恐惧，抖着手把伤者的肠子塞进了肚里，然后拉拢伤口，认真地缝合起来。 这样真的能把人救活吗？ 谢七七看着伤者年轻稚嫩的脸，祈祷着他能活下去。 他的年纪看着和自己一般，他死了他父母该伤心死吧！ 好不容易把伤口缝合完，二爷爷过来查看，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去缝其他伤者！就这样做，你比王冕那小子强多了，他第一次缝合都吐得天昏地暗……” 二爷爷说着转头问道。 “墨渊，你觉得这小子的胆识，够不够资格给我做徒弟？” 谢七七下意识跟着二爷爷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男人坐在窗下，他一条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黑色的飞鱼服半贴在另一条长腿上。 墨渊？ 东越国的国姓是墨，他是皇家的人？ 墨渊的脸因为背对着光线，有些阴暗。 谢七七第一眼就看到他眸如寒星的眼。 墨渊长得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那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的同时，还带着桀骜孤清…… 谢七七只看了一眼就本能地垂下了眼。 墨渊身上那种强大的上位者气息让她下意识的畏惧，这是她做官奴八年的本能反应。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可能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小铃铛，你给大人缝合一下他的伤口，二爷爷都夸你手艺比我好，你来吧！” 王冕推了推她，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他不讲义气，实在是他很害怕墨渊这杀神，他担心自己弄疼了他会被一脚踢飞。 谢七七下意识接过王冕塞过来的药盘，来不及反对就被王冕推到了墨渊面前。 二爷爷边给伤者治疗边对七七笑道：“小子，好好表现，表现得好，我就收你为徒！” 谢七七也害怕墨渊，但被逼得没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子查看墨渊的伤势。 墨渊伤在小腿上，利剑划破了他的裤子，伤口上面只是匆忙裹了一条布带止血。 鲜血已经染红了布带。 谢七七颤抖着手坼开布带，鲜血就涌了出来。 二爷爷看到就道：“拿一条布条扎住他的大腿，再处理伤口！” 谢七七抖着手从药盘里拿出布条，蹲着不方便，索性跪着去给墨渊扎大腿。 碰到墨渊坚硬的大腿，谢七七手抖得差点把布条掉在地上。 她不敢看墨渊，在心里默念着……她不是在冒犯墨渊，她只是给他处理伤势。 随后，谢七七用烈酒洗了手，按二爷爷教的方法用酒清洗墨渊的伤口。 墨渊的肤色是古铜色，这和谢七七的白皙完全不同。 他的伤口狰狞，皮肉都翻卷出来，酒擦在伤口上，谢七七能看到墨渊的腿抖了一下，随后坚如磐石。 很痛吧！ 谢七七想到自己断了手指时都痛得快晕厥过去，这么恐怖的伤口，一定是痛入骨髓。 她清理完就拉拢伤口，颤抖着手一针刺进了墨渊的伤口。 墨渊的腿又抖了一下！ 谢七七紧张地停住了手，害怕地缩了缩肩，墨渊会把自己一脚踢飞吧！ 她忘记了，刚才自己缝合的那位伤者是昏迷的，可墨渊是清醒的。 她弄痛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可停顿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责罚。 “继续……” 墨渊只是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稳如泰山，这沉稳莫名安抚了谢七七的恐惧。 他不怪她！ 谢七七暗舒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不再耽搁赶紧给他缝合。 谢七七缝合着，感觉头顶那凌厉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让她又紧张起来。 她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伤口上。 她动作越快，他受的痛苦就越少，那他就不会计较自己弄痛他的事了！ 一针一针，谢七七默默数着，一共缝了二十针。 墨渊一定痛得晕过去了吧！ 换了谢七七，这样活生生地缝合，她估计两针都撑不过去。 等谢七七缝合完包扎好，才猛然发现他是男人，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该和男人这样亲密接触的。 谢七七本以为墨渊晕过去了，就不会尴尬。 却没想到一抬头，墨渊黑曜石般的眼睛正漠然地看着自己。 她吓得赶紧又垂下头。 自己无礼的举动会不会惹恼了墨渊？ 完了，她这次逃不过去了！ 墨渊站了起来，黑色的飞鱼服下摆擦过谢七七的肩，他大步走开了。 “王二，你真想收这……小子做徒弟，胆识还得再练练……” 墨渊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的声音清醇低沉，可“小子”两字却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谢七七有种感觉，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一番兵荒马乱，等伤者都处理完，二爷爷王秩拖着疲惫的身体拉过了谢七七。 “小铃铛，今天做得不错，我看你资质不错，你如果愿意，我就收你为徒！” “你看到了，我治病的方法和别的大夫不同，但管用……” 谢七七愕然地抬眼看着王秩。 王秩四十出头，身高近七尺，偏瘦，脸色黑里透红，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他的右腿瘸了，刚才走路一瘸一拐谢七七都看到了。 王秩捶了捶自己的腿，道：“师叔年轻时摔断了腿，当时要是遇到懂我医术的人，师叔也不会残了。” “铃铛，看看刚才那些伤者，想想那些在边关驻守的士兵，你要是学会了师叔的医术，这世上就少了很多残疾之人！” 谢七七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三哥，他们就是二爷爷口中的士兵。 她也希望自己能跟着王秩学习他的医术，以后也能帮到父亲和三哥。 可她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哪有精力学什么都学。 王太医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这离经叛道的弟弟，训斥道。 “二弟，铃铛不会跟你学的，你别缠着她了。铃铛，你去洗洗换了衣服早点回去吧！” 王太医已经认出谢七七，刚才没戳穿她，现在是片刻都不想她留在百草堂了…… 第13章 不以为耻吗 谢七七去洗了手，换了衣服，等出来时看到王太医还在训斥王秩。 “虽说医者眼里无男女，可铃铛不同，她是大家闺秀，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都毁了……” “你自己离经叛道就算了，别把她带坏了……” 偷听是不对的，谢七七本想离开，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谢七七一狠心走了上去。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坚定地道：“王爷爷多虑了，如果我能像师叔一样会救人，我不在乎名声。” “二爷爷，请你收我为徒吧！我愿意跟你学医术！” 所有的医术都是治病救人，医学博大精深，但药材医理都是相通的。 王太医顾忌太多，王秩离经叛道，也许跟着王秩学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王太医愣住了。 王秩却笑得眼都眯了，他所学的《刘涓子鬼遗方》涉及到的外科医术，需要的就是胆大心细，心灵手巧的资质。 小铃铛很适合啊！ 他高兴地搀起了谢七七，笑眯眯地道：“那找个时间，就正式拜师……” 王太医本想阻止，可看到谢七七那瘦弱的身体，欲言又止。 这丫头时日不多了，如果能让她有个目标，也许能撑得久点吧！ …… 谢七七临走，王秩送了她一本药材书，让她尽快熟悉药材属性。 谢七七如获至宝地把药材书揣在怀里，就离开了百草堂。 她摸摸怀中的发簪，快步走向了街尾的宝盛当铺。 这支碧玉发簪是及笄那天祖母送的，岳月说喜欢，她舍不得送给她才保留下来。 为此岳月还生气了，几天不理她。 谢七七把碧玉发簪当了活当，这是祖母送她的礼物，等她有钱了，她是要赎回的。 因为是活当，掌柜的价钱压得低，价值上千的发簪，只给了两百两。 谢七七已经满意了，拿了银票，就匆匆去别的药铺给自己抓了药又买了伤药，接着又去墨宝斋。 谢七七五岁启蒙时学过《三字经》，可还没学完《千字文》就被母亲送进天牢，从此再没学习识字的机会。 一年前回来，大哥谢文远看她大字不识就教她读书写字。 可没过多久，岳月故意把墨汁洒在大哥的奏折上，却污蔑她不想学习才故意这样做。 大哥一怒之下就再也不教她认字。 王太医说的传言是事实，谢七七的确到现在都没学完千字文。 墨宝斋是京城最大的书局，来年就是春闱，买书的人络绎不绝。 谢七七第一次来墨宝斋，看着密密麻麻的书架，不知道自己想买的书在哪。 她鼓足勇气对店小二道：“小哥，请给我拿一本《千字文》。” 店小二异样地抬头看看她，转身就去给她找书。 谢七七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噗得笑出了声。 “谢七七，听说你《千字文》都没学完，我还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声音有点熟悉。 谢七七僵直着身子转过身，就见上次在绛雪轩认识的尚书千金林小静和岳月站在身后，旁边还有两个陌生的小姐。 林小静一脸的不屑，嘲讽道。 “谢七七，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学千字文有什么用呢，你还不如好好学学《女戒》，少给忠义候府丢脸就行。” 林小静和岳月一起上过学堂，年龄一般大小，是岳月的闺蜜之一。 林小静听岳月说过不少谢七七为难她的事，她对谢七七实在没什么好感。 周围买书的人一听就八卦起来。 有人道：“看着她都及笄了，怎么还没学完《千字文》？我家小儿才七岁，《千字文》早学完了！” 有人道：“就算一天认识一个字，三年就能学完了，莫不是个草包，才学这么久都没学完！” 有人嬉笑：“这么大年纪就别学什么千字文，早点嫁人相夫教子算了。” 谢七七被这些人嘲讽得面红耳赤。 难道她要见一个人解释一遍。 不是她不想学，是没机会学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位姑娘就算只能活到六十岁，还有几十年可学，你们敢保证她不会后来居上，超越你们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各种嘲讽中冒了出来。 谢七七愕然地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朗，身着淡紫色锦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几分不悦，手指虚点。 “这位姑娘有心向学，尔等都是读书人，不思鼓励，却狂妄点评，不以为耻吗？” 那些围观的买书人面色讪讪，有人认出男子的身份，悄悄走开。 林尚书家的大公子林泽明，进士出身的新任御史官员，谁敢轻易得罪。 林小静看到谢七七盯着自己大哥，不喜地沉下了脸，半侧身子遮住了谢七七的视线。 她娇嗔道：“大哥，你都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就帮她说话！” “你可知道她品德败坏，满口谎言，之前她在绛雪轩还陷害过岳月……” 林泽明皱眉打断了林小静：“闲谈莫论人非，小静，口下积德。” 不管这看着瘦弱的少女人品如何，自家妹妹作为名门淑女也不该当众嘲讽她。 林小静一听大哥不相信自己还训斥自己，气得拉过了岳月。 “大哥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岳月吗？岳月你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岳月一副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小静，太子妃已经惩罚过她了，你就别说了，她毕竟是我姐姐！” 岳月这话明着是帮谢七七说话，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肯定了林小静的说辞。 她的声音虽然小，谢七七能听到，林泽明也能听到，他疑惑地看向谢七七。 自己真帮错人了吗？ 谢七七难堪地垂下头。 大哥、二哥都不相信自己，她能指望这个陌生人相信自己吗？ 一时间，谢七七都不想买书了，只想赶紧逃离此处。 岳月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上前拉住她柔声道。 “姐姐，我是来给阿娘拿药的，你午膳都没用就跑出来玩，也没和阿娘说一声，阿娘很担心你！” “你要买《千字文》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吗？上次大哥给你的《千字文》还被你撕了！” 店小二刚拿了《千字文》来，听到岳月的话，鄙视地看了一眼谢七七。 “我们墨宝斋的书不卖给不珍惜书籍的人！” 店小二冷着脸把书放了回去。 旁观的人指着谢七七又议论起来。 “母亲生病了，她不侍疾还有闲心跑出来玩，真是畜生啊！” “念书明理，她连基本的孝顺都不懂，还买什么《千字文》，别糟蹋书了。” 看着周围那些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谢七七脸色瞬间爆红…… 第14章 如果我不让呢 岳月真的聪明，三言两语就能挑动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厌恶她！ 谢七七握紧了拳，很想一巴掌甩在她白嫩的脸上。 可想想后果，谢七七不敢。 她记得上次和岳月在街上争执时，大哥就骂她像泼妇。 说她不顾及谢家的脸面，没有大家千金的气度，上不了台面。 为此，大哥罚她跪了两天祠堂，抄了一千遍“姐妹和睦”。 大哥说，下次再犯，十倍惩罚，那不是要抄一万遍吗？ 她命不久矣，还要跟着王秩学医术，她不能将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挨罚之上。 谢七七把委屈的泪逼了回去，甩开岳月的手，挤出人群就逃走了。 谢七七没走多远就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靠着墙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委屈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面前有人。 她从胳膊中偷偷露出眼，看到刚才那个为自己说话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林泽明默默放下一本书和八个字。 “开卷有益……知书明理。” 谢七七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书，等清醒过来，林泽明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七七怔了半晌，才抹了泪，小心翼翼地拿起书。 翻开第一页，竟然是本有注音释义的《千字文》。 谢七七看着，心里慢慢涌上了一丝感动。 他听了岳月的那些话还给自己送书，他没像那些人一样看不起她？ 谢七七紧紧抱着书，站了起来，对着无人的巷口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赠书之恩，她铭记在心，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的！ 谢七七走出巷子，看到远处冒出了一抹夕阳光。 雪停了，天晴了，这抹夕阳光就是好兆头。 谢七七带着阳光的温暖回到了侯府，才进门，门房就冷冷地道。 “四姑娘，夫人和大爷让你回来去夫人院里一趟，他们有事要和你说。” 谢七七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惶惶然，难道是自己跑出去，没有给母亲侍疾，大哥生气了？ 谢七七赶紧回自己院里把书和雁儿的伤药放下，就匆匆忙忙赶去秋水院。 还没进门，谢七七就听到谢文远的声音。 “母亲放心，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七七我会好好教导的，她的亲事我也会放在心上，定会给她说门好亲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岳慧娟靠在榻上，谢文远和谢文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让谢七七意外的是，岳月早回来了，和岳慧娟一起坐在榻上。 看到谢七七走进来，谢文远浓眉微蹙，面露不喜。 谢七七也不知道岳月是否又对母亲和大哥说了什么，惶惶不安地施礼。 “七七见过阿娘、大爷……二爷……” 岳慧娟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谢七七说，看向了谢文远。 谢文远沉声道：“七七，今日卫夫人和卫世子上门了。” “卫世子说他已经和你说了退婚的事，你答应了！所以，他们今日上门是退回庚帖和婚书的！” 谢七七那天从绛雪轩出来脑中就昏昏沉沉的，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卫凌退婚。 既然卫凌说答应了，那应该是答应了。 “阿娘，大哥，没事的，我还不想嫁人，退了就退了！” 谢七七怕阿娘为自己难受，安抚道。 她当初知道自己患了肺痨就不想连累卫凌，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的理由退了这门亲事。 卫凌退婚，她虽然有点难受，可眼下她只想活得长久一点，其他的她都不奢望了！ 谢文远不知道她已经释然，还以为她在说反话。 他冷冷地道：“七七，退婚一事是卫家的决定，卫家想重新求娶岳月。这不是月儿的错，大哥希望你别迁怒月儿，依然姐妹和睦。” 岳慧娟在旁边也耐心地劝道：“七七，你和凌哥儿八年多没见，也没什么感情。凌哥儿和月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这些年来，阿娘也早把凌哥儿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不想委屈了他。” 谢七七僵住了，阿娘觉得自己嫁给卫凌是委屈了卫凌？ 虽然她不在意卫凌退婚的事，可阿娘这样贬低自己还是让她寒心。 岳慧娟似乎没发现自己失言，耐心地道。 “七七，这门亲事真的不适合你，阿娘希望你别迁怒月儿，你能答应阿娘，别和月儿闹吗？”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 虽然她做了八年官奴，和世俗也有些脱节。 可她不是傻瓜，她明白被退婚对一个女子是名声受损，是一种羞辱！ 现在被退婚的是她！ 母亲不担心她名声受损，不担心她会伤心，却担心她会不会为难岳月？ 岳月用帕子捂着脸，带着哭腔道。 “阿娘，大哥，你们别说了，我不会和姐姐抢凌哥哥的，只要姐姐幸福，我……我没什么的！” 岳月难受地低声哭了起来。 岳慧娟心疼地揽着岳月的肩，焦急地安慰道。 “这怎么叫抢呢，凌哥儿喜欢的是你，想娶的也是你，卫夫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最中意的也是你！” 谢七七沉默着。 该哭的不是自己吗？是她被抢了婚约！ 怎么岳月哭得比自己还伤心呢！ 谢文远看到岳月伤心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谢七七，训斥道。 “七七，人要有自知之明，难道你不知道你和卫凌的差距吗？” 谢文涛看大哥说的婉转，怕谢七七听不懂就直接道。 “谢七七，卫凌是武安侯世子，能文能武，才气过人，将来是要继承武安侯爵位的。” “你大字不识，举止粗俗，性格孤僻，你根本配不上卫凌！你还是听阿娘和大哥的话，别闹了，把这门亲事让给月儿吧！” 谢文远赞同的颔首，卫家来退亲说的婉转，只说八字不合，谢文远却知道这是卫家给谢七七留了颜面。 谢七七要有自知之明，就别再胡搅蛮缠丢人了。 岳慧娟看谢七七一言不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七七，凌哥儿对你没什么感情，娶你进门你不会幸福的，你就别固执了，把这门亲事让给岳月吧！” 谢七七看向谢文远，又看向谢文涛，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岳慧娟身上。 他们一个个逼着自己把亲事让给岳月，还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谢七七忽地问道：“如果我不让呢？” 第15章 被羞辱的还不够 从谢七七被接回来，就看着母亲一次次偏心岳月，以前的事谢七七不计较了。 她想知道这次母亲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岳慧娟沉下了脸，气恼地道：“七七，你二哥都说你配不上卫凌，你怎么还要胡搅蛮缠？” 谢文远强硬地道：“七七，我们不是在和你商议，卫家已经退亲了，这门亲事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谢文远那张和父亲肖像的脸。 父亲铁面无私，说一不二，谢文远把他的性格学得七成像了。 他们的确不是在和她商议，只是唯恐她闻讯闹事，特意叫她来告诫一番而已。 “阿娘！” 谢七七看向岳慧娟，涩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别人家的母亲，哥哥，要是有人敢无故退婚，一定是打上门去责问对方的吧？ 她的阿娘，哥哥，一句责问卫家的话都没，只逼着她将原本属于她的婚事让给岳月！ 他们真是自己的亲娘，亲哥吗？ 岳慧娟看到谢七七含泪的眼，心里有些烦躁，她敷衍道。 “七七，你别胡思乱想，你放心，阿娘会给你重新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的。” “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母亲就让官媒上门，给你挑几个合适的人选，你满意了，阿娘就安排你们相看。” 岳慧娟自己说着，更觉得自己的主意好，笑眯眯地看向谢文远和谢文涛。 “文远，文涛，七七的婚事你们也要放在心上，看你们身边有适合的男儿，也可以带来给七七相看。” 岳月抹着泪，“怯怯”地看看谢七七，小声道：“多谢姐姐成全我和凌哥哥……” “姐姐不嫌弃的话，凌哥哥也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我让凌哥哥也给你留意着……” 谢七七看到岳月在大哥和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又对自己露出那种得意挑衅的笑。 她的话表面是为自己好，实则恩赐般高高在上。 让和自己退亲的卫凌给自己找夫婿，她是怕自己被羞辱的还不够吗？ 谢七七握紧了拳，转身就想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门口的翠儿端了木盆进来，堵住了谢七七的去路。 翠儿笑着就将木盆塞进了谢七七怀中。 “四姑娘来得正好，夫人今天还没按摩敷药呢，四姑娘手艺好，就辛苦你了！” 谢文远见状，就起身告辞：“阿娘早点歇息，我们先告退了。” 路过谢七七，谢文远沉着脸训斥道。 “阿娘伤了腿，你有时间别总一天到晚往外跑，学着月儿多来给阿娘侍疾才是正理。” “娶妻娶贤，谢七七，贤惠已经和你不沾边，再落个不孝的名声谁会娶你……你好自为之吧！” 谢七七攥紧手中的木盆。 武官杀人用刀，大哥不能从武，却懂如何用言语诛心！ 谢文涛走在后面，他用力捏在谢七七的肩膀上，贴近她抛下一句话。 “谢七七，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今天的退婚你一定不甘心……” “我警告你，你安分守己就算了，敢找月儿麻烦，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谢七七被谢文涛捏得肩胛骨剧痛，等她站稳，谢文涛已经大咧咧走了。 虽然刚才的一幕让谢七七寒心，可她还是把木盆端到床榻边，给岳慧娟脱鞋洗脚按摩。 等谢七七给岳慧娟擦干脚上的水扶她躺到床上，外面天都黑了。 谢七七午膳晚膳都没用，饿得饥肠辘辘，施了礼告退就想赶去厨房找点吃的。 出院门时，谢七七遇到钟嬷嬷，她拿了一叠请柬进门，看到她，钟嬷嬷本能地往身后藏。 谢七七只疑惑了一瞬间就抛开了，横竖京城的夫人小姐请客都不会邀请她，她何必在意呢！ 等到了厨房院子，各院子的晚膳早都领完了，锅碗瓢盆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厨房的管事梁大娘和一个帮厨才吃完饭，梁大娘剔着牙看看谢七七，阴阳怪气地道。 “四姑娘，晚膳点你院里没人来领晚膳，听说你出去玩了，我就让帮厨们把你的那份分了。” “你不会现在还没用晚膳吧？哎呀，这可怎么办，食材都用完了，帮厨们都走了，没人帮你做了！” 可空气中飘荡着鸡汤的香味，这香味刺激的谢七七肚子咕咕直叫。 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进门谢七七一眼就看到厨房角落一排小灶上炖着燕窝、鸡汤、还有养生粥。 这些是备着给熬夜的大哥、二哥还有岳月养生的宵夜。 谢七七二话不说上前就端起燕窝粥。 梁大娘一见慌忙来抢：“四姑娘，这是给五小姐炖的补品，你不能拿走！” 谢七七避开，梁大娘用力一夺。 燕窝粥晃了出来，洒了一半在谢七七手上。 烫的谢七七本能地松开了手。 梁大娘手上也被溅到了，她也烫得松开了手。 “啪……” 土锅砸在了地上，剩下的燕窝粥全洒在了谢七七脚上。 谢七七忍着痛，转身又去端鸡汤，她就不信今天吃不到。 可她的手才碰到土锅，就被梁大娘狠狠推了一下。 谢七七吓得赶紧撑住了灶台，可她的身子收势不住，把土锅撞到了地上。 土锅碎了，鸡汤和鸡都掉了出来。 梁大娘对旁边看呆的帮厨使了个眼色，帮厨会意地转身跑了出去。 “四姑娘，你疯了，这是给大爷、二爷炖的宵夜啊，你怎么都砸了？这让我怎么和大爷、二爷交代啊！” 梁大娘后退着，故意撞翻了装油盐的瓶瓶罐罐。 谢七七看她不再阻止自己，也没管，转身继续翻找吃的。 她看到蒸笼里还有几个包子，一股脑地全抓进碗中，端着就走。 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梁大娘跑到门口，看到来人就大叫起来。 “大爷，二爷，四姑娘一定是鬼上身了，你们看看她把厨房砸成什么样了！” 谢七七抬眼，就见谢文远和谢文涛当先走了进来，岳月和秋菊也尾随在后。 厨房里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碎片到处都是，还有流淌了满地的鸡汤。 谢文远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谢文涛虽然早上才亲眼看到谢七七提刀砍伤自己的疯狂，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谢七七疯了？ 第16章 比起板子，还是鞭子更疼 谢七七还没说话，梁大娘已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她嘶声叫道：“大爷、二爷，侯府的规矩是按需准备食材，膳点过时不候，四姑娘今天出去玩，没来领晚膳，奴婢就按规矩让帮厨们分了。” “刚才奴婢也给四姑娘说了，可四姑娘就不高兴了，把厨房砸了，她说她吃不到，那就谁也别吃！” 岳月惊叫一声捂住了嘴。 “姐姐，我知道你被退了婚对我有怨气，可你恨我也不能拿厨房撒气啊！” “姐姐，你……你难受就来打我吧，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恨你的！” 岳月哭着就走过来，被谢文远一把拉住了。 “月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她打你！” 谢文远怒视谢七七：“谢七七，之前我和阿娘劝你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你怎么还敢任性地砸了厨房？” 谢文远气得都不知道骂谢七七什么了。 他就没听说过京城谁家的千金小姐会做出这种事！ 谢文涛还没来得及和大哥说早上的事，闻言就道。 “大哥，你不知道，她早上就这样……” 谢文涛噼里啪啦把早上谢七七为了拿到伤药自伤的事告诉了谢文远。 秋菊在旁边听到，也站出来道：“大爷，奴婢可以作证，二爷说的是真的。” “大爷你不知道，当时真的吓死奴婢了，要不是二爷来了，奴婢觉得四姑娘是想杀了高府医的，她当时的眼神好凶狠……” 梁大娘一听也一副害怕的样子，颤声道。 “大爷，刚才四姑娘就是一副凶狠的样子，奴婢阻止她砸厨房，她把一锅燕窝粥都泼到我身上！” “还好奴婢躲开了，可就这样，手也被烫伤了……” 梁大娘伸出手，手背上红红的，还有几个水泡。 谢文远看了一眼，就怒视着谢七七，吼道：“谢七七，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七七咬了咬牙，实话实说：“不是我砸的，我只是想拿走燕窝粥，梁大娘来抢，失手摔了！” 谢文涛冷笑一声：“一派胡言，谢七七，你现在是连撒谎都懒得动脑筋了吗？” “如果你只是端走燕窝粥，那厨房为什么会被砸得一片狼藉？”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道。 “是梁大娘推我，才撞翻了鸡汤，那些瓶瓶罐罐是梁大娘碰掉的！” 梁大娘大叫起来：“四姑娘，你可不能红嘴白牙污蔑奴婢啊！明明是你砸的……” “大爷、二爷你们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在谢家做厨娘二十多年，勤勤恳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岳月看了一眼梁大娘。 早上在高府医处发生的事秋菊已经告诉了她。 谢七七不知道，可岳月却清楚，高府医是梁大娘的儿子。 这一定是梁大娘怨恨谢七七拿刀恐吓高府医，为儿子报仇来了…… 岳月也乐得帮梁大娘一把。 她故意道：“姐姐，梁大娘做事一向勤勤恳恳，她也是按规矩行事，她不会故意为难你的，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谢文远其实不用岳月提醒，他几乎是梁大娘看着长大的，他还能不清楚梁大娘的为人吗？ “谢七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认不认错？” 谢文远严肃地道。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每次都这样，她说真话谢文远都觉得是狡辩。 梁大娘信口雌黄，他却笃信她。 她在这个家里，不止比不上岳月，连一个下人也比自己强。 “大爷说是我砸的，那就是我砸的吧！” 谢七七垂眸。 她逆来顺受也只是想努力活到祖母过世！ 如果他们能让她安安静静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那她什么都不想争了！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抱着手在一旁看着的谢文涛，觉得谢七七一点认罪的诚意都没有。 他冷笑道：“大哥，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她叫我们大爷、二爷，她都不叫我们哥哥了……这不是在恨我们平时管教她吗？” “你也别和她说那么多了，她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直接上家法打吧！” 谢文涛不觉得自己是落井下石。 谢七七今日做的这两件事都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这个妹妹真的该好好管教了。 岳月一听，知道补刀的机会来了，她“伤心”地道。 “大哥，姐姐今天闹成这样，一定是怨我抢了凌哥哥，我……我不想她迁怒你们，要不我把凌哥哥还给她算了！” 谢文远皱起眉，不高兴地道：“卫凌不是东西，不是你还给她，她就有资格要的！” “如果她没有自知之明恨上我们，那也不是你的错！” 谢文远刚才还犹豫不决，不想对谢七七动家法。 七七毕竟是女子，动家法传出去会坏了名声的。 可岳月的话瞬间让他打消了顾虑。 谢七七敢动刀，敢砸厨房，不就是仗着自己对她太仁慈吗？ 今日再这样放过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做出更让谢家丢脸的事…… “来人，上家法，打五大板……” 谢文远本想打十大板，让谢七七好好长长记性。 可想到祖母，又改口了。 回头谢七七要是被打得下不了床，不能给祖母请安，那祖母又要闹了。 梁大娘高兴地看着两个仆妇提了一条长櫈，把谢七七按在上面就打了起来。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文远，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她死死抓住板凳，手背上被烫伤的大片水泡都崩裂开，在往外渗血。 啪……啪…… 扳子打在谢七七屁股上，却没谢七七想象的那么疼。 她做马奴的时候，小吏从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对她优待。 动作慢一点，鞭子就劈头盖脸打得她血肉模糊。 比起板子，还是鞭子更疼！ 五大板下去，无法忍受的剧痛还是传遍了谢七七全身。 可这些痛都比不上她的心疼！ 就这样吧，他们自己一点点抹去曾经对她的好，她死的时候也能无牵无挂去投胎了！ 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做他们的妹妹！ 五大板打完，谢文远让两个仆妇把谢七七送回霁风院。 随后，谢文远对谢文涛道：“七七只是一时想不通，她不叫我们哥哥只是在和我们赌气！” “可就算这样，她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能放弃她，以后好好教导她吧！回头你给她送点伤药去……” 岳月听到心里空落落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谢七七狗见了都嫌弃，谢文远还不肯放弃她，果然是血脉至亲、无法割舍吗？ 那她就一点点帮他们割断…… 第17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岳月恨恨地看着谢文远的侧脸，忽地又有了个主意。 她一脸忧愁的样子：“大哥，你公务繁忙，二哥也不常在家，你们都没空教导姐姐。” “我听小静说京城有个姓姜的嬷嬷很有名，她是从宫里退养出来的。” “据说姜嬷嬷知书达理，礼仪周全，琴棋书画都通晓，以严厉着称！要是能请到她给姐姐做教养嬷嬷，那姐姐一定会脱胎换骨的……” 岳月可不是真的为谢七七好。 她听林小静说姜嬷嬷很严厉，训斥那些贵女心狠手辣，还会体罚。 谢七七落到姜嬷嬷手里一定会被狠狠磋磨，这可比自己出手强多了！ 谢文远听了若有所思。 自己教不了谢七七，要是能请到这样的严师教导谢七七，那的确能让七七脱胎换骨！ …… 谢七七被抬回霁风院就撑不住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在强烈的窒息感下才醒了过来。 睁眼，就看到谢文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到她睁眼，谢文涛缩回手冷冷地道。 “不装了？谢七七，不就被打了五棍吗？还装得要死要活！你他娘的一天不装就不会过了吗？” “我给你送伤药来了，大哥还让我带了一盒你爱吃的山楂糕，以后可别说我和大哥不疼你了！” 谢文涛把药和糕点放在床头，径直走了。 谢七七借着油灯看清桌上的糕点，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 谢文远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他不是从小过目不忘吗？ 怎么不记得她从小吃酸的牙就倒，爱吃山楂糕的是岳月！ 她艰难地伸手，本想把山楂糕都推到地上。 可手碰到山楂糕那一瞬间，她却把山楂糕抓了过来。 她塞进嘴中，忍住牙酸吞咽下去。 她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那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和谢文远他们赌气呢！ 做官奴那八年，她为了活着，下跪吃糠都挨过来了，只是牙酸又有什么大不了！ 谢七七把半盒山楂糕都吃了，又休息了一会，才撑着拿过伤药给自己涂抹。 五棍没把她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但手背和脚背上的烫伤水泡都溃烂了。 谢七七脱袜子的时候，血水都染红了袜子。 她一点点把药涂在伤口上，疼得钻心，冷汗混合着她的眼泪一股股流了下来。 她不是委屈哭，她只是太疼了！ 谢七七处理好伤，就疲惫地倒下去沉沉睡了过去。 …… 五彩斑斓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霁风院。 谢七七已经起床了，如果不按时去厨房取早膳，她和雁儿又要挨饿了。 谢七七每走一步半边身体都疼得钻心，她艰难地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半天才走到了厨房。 梁大娘看到她，阴鸷地一笑，把一个食盒递给了她，还阴阳怪气地道。 “四姑娘，午膳晚膳可要按时来取哦，错过了就没了！” “对了，大爷让我告诉你，你昨晚砸坏的这些锅碗瓢盆都拿你的月银赔偿，什么时候赔完，你什么时候才有月银。” 谢七七什么也没说，提着食盒默默转身。 梁大娘看着她的背影，趾高气扬地道。 “有些人还当自己是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配不配！” “被退婚了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嚣张作怪，我呸……当自己是什么大头蒜！” 那些帮厨和来领早膳的丫鬟婆子都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谢七七听而不闻。 谢文远和谢文涛的嘴比梁大娘毒多了，她都可以不在意，梁大娘的话就当狗吠吧！ 谢七七把食盒提到霁风院，打开一看。 里面三个小菜就几片叶子，四个馒头包子冷冰冰的，粥薄的可以见底。 谢七七把馒头包子撕碎泡在粥里，艰难地吃了下去。 随后她同样炮制了一份给雁儿送了进去。 雁儿已经能起身了，看到谢七七端粥进来，雁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姑娘，本是奴婢侍候你，怎么换你伺候奴婢了，奴婢担不起啊！” 雁儿泪流满面，这两天她虽然昏昏沉沉，却知道是谢七七在照顾自己。 自家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她怎么舍得让姑娘受苦呢！ “有什么担不起的，我病了不是你在照顾我吗？” 谢七七内疚的扶起雁儿。 “如果不是跟了我这样没用的主子，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是我对不起你！” 雁儿猛摇头，哽咽道：“姑娘你……你对奴婢已经很好了！” 雁儿她爹之前患了肺痨，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是谢七七省下了月银帮她家还清了欠账。 雁儿侍候谢七七，何尝不知道，谢七七自己患病也要花钱。 她每个月月银才五两，这外债是她克扣了自己的药钱才省出来的。 谢七七见不得人哭，笑着把粥端到她手上：“饿了吧，先喝粥吧！想感谢我，就先养好身体。” 谢七七还要去百草堂学医，交代了雁儿几句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偷偷溜出了谢府。 等她艰难地走到百草堂，正是病人多的时候，王太医和王冕正忙碌着，也没注意她的异样。 谢七七进去，赶紧换了店小二的衣服，就去看昨天那个肠子都掉出来的伤者是不是还活着。 她想看看王秩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一进门，谢七七就惊奇地看到阿牛正在给那位伤者喂粥。 伤者那张稚嫩的脸虽然还很惨白，但那双黑眸却有了生气。 屋里几个伤者看到谢七七，有个瘦高的锦衣卫开口就道。 “吉勇，你的救命恩人来了，你还不谢谢人家！” 另一个大高个锦衣卫笑道：“这小子别看着瘦瘦小小，胆量不错，昨天我们的伤大都是他缝合的。” “小子，你叫铃铛是吧，哥几个承你的情了，以后有事找我们。” 吉勇也虚弱地道：“铃铛，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谢七七面红耳赤，慌忙摇手。 “不不……救你们的是我师父，我……我没做什么！” 大高个锦衣卫脸一沉道：“怎么，你看不起我们？” “我说救了就是救了！你再婆婆妈妈，我们就生气了！” 谢七七被吓得往后一退，腿一软就摔在地上…… 王秩端着药盘走了进来，看到谢七七摔倒，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南。 “李南，你别吓唬我徒弟，否则下次你受伤，老子就不管你了！” 李南呵呵一笑，赶紧走过来扶谢七七。 “小铃铛，李大哥心直口快，刚才就是吓吓你，别和大哥计较啊！” 谢七七心惊胆战，这些锦衣卫喜怒无常，凶神恶煞，她还是少招惹他们。 她慌忙拒绝：“我……我自己来！” 她撑着想爬起来，可一用力，感觉手背上的血就渗了出来。 李南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强硬地扶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 “你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她还欠他一条命 王秩也看到谢七七手上的布条被染红了，他走过来从李南手中接过了谢七七的手。 王秩快速地坼开布条，谢七七手背上大片的血肉模糊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呃，这是谁弄的？昨天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南想起刚才谢七七进来走路别扭的样子，气急地叫起来。 “小铃铛，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李大哥，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妈的，敢欺负我兄弟，当我是死的不成！” 其他锦衣卫也叫道：“对，小铃铛，你别怕，说出来我们给你出气！” 锦衣卫声名狼藉，无恶不作的恶名谢七七也听了不少，她哪敢让他们给自己出气。 更何况，打自己的人是谢文远，她还欠他一条命！ 岂能为他招祸！ “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谢七七求助的看向王秩。 王秩猜到谢七七可能有难言之隐，就道：“走，回我药房，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他扶着谢七七往外走。 李南追了上来，塞了五两银子给谢七七，还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小铃铛，这点银子你拿去买点好吃的，你太瘦了，咱们男人还是要长得结结实实才好。” “你好好养伤，有困难找李大哥！” 谢七七做店小二打扮，李南是把她当成穷小子了。 谢七七捧着银子愣住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怎么对自己这么和善呢！ 谢七七一瞬间眼睛都湿了，自己的亲大哥在她受伤后不管不问，还克扣了她的月银。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声名狼藉的恶人却只看她可怜就给她塞了五两银子…… 王秩把谢七七搀扶到自己的药房，找了药膏和酒给她清洗包扎。 他边动手边不客气地道：“和师父还不说实话吗？说，到底是谁欺负你的？” “师父虽然无官职，想给你报仇也轻而易举！” 谢七七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王秩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难掩关心之意。 可这事一时半会能说清吗？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谢家的人，她得给谢家留几分颜面。 “师父，你别问了，真是我自己烫到的！” 谢七七哀求地看向王秩。 王秩又气又恼，可看谢七七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忍心训斥。 他给谢七七包扎好伤，又拿了几瓶烫伤药给她。 想起什么，王秩又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谢七七，板着脸道。 “这瓶补药给你，你身体太虚，拿回去补补！”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王秩。 这种瓶子她见过，是京城卖得最贵的补药人参固本丸，是集上百种珍贵的药材炼制的，一瓶就价值三千两。 而且这种药据说是专门上贡给皇家的，市面上就算有人出价一万两也买不到。 谢七七知道这药丸，还是上次皇上赏赐父亲一瓶，父亲孝敬给祖母她看到的。 师父竟然眼都不眨给了自己？ “发什么呆，给你的就拿着！” 王秩把药瓶塞到她怀中，嫌弃地道。 “病恹恹的，不养好身体，怎么跟着我学医，赶紧吃两颗，来跟我学习认识药材！” “别以为伤了手就能偷懒，你还没正式拜师，不努力我随时可以反悔！” 王秩走了出去。 谢七七眼泪无法控制地哗哗掉了下来，她只哭了一会就用衣袖擦了泪，小心地倒出两颗药丸吃了。 她要活得长久些，才有机会报答师父。 也是神奇，药丸才吃下去没多久，谢七七就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疼痛也消失了不少。 她跟着王秩认识药材，努力记下药材属性。 等谢七七从百草堂离开时，她脑子里都充斥着王秩说的那些病例。 什么坏了的肠子可以割掉，什么头盖骨可以掀开…… 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王秩说得栩栩如生，谢七七感觉自己的世界被打开了一道宽广的门。 她在半路买了雁儿一直想吃的烧鸡和一些祖母爱吃的糕点，就兴奋地往家走。 师父给的补药，她打算分一半给祖母，让祖母活得更长久些。 等回到谢府，谢七七先去祖母住的清风院探望祖母。 侍候祖母的孟嬷嬷来开了门。 孟嬷嬷是个哑巴，却不聋，她是祖母年轻时就收留的孤女，一生没嫁，就侍候在祖母身边。 祖母两鬓的发丝都全白了，看到谢七七笑得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小铃铛来了，又给祖母带什么好吃的了？” 谢七七献宝地把买来的糕点盒打开，拈了一块绿豆糕喂到祖母嘴边。 “祖母，七七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你不能多吃哦，一次只能吃两小块！” 祖母却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缠着的布条，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收敛了笑容。 “手怎么了？还有脚怎么走路有点瘸？是不是你那糊涂的娘又为难你了？” 谢七七已经尽力掩饰，可敏感的祖母还是发现了端倪。 祖母不待见母亲，七七也不想祖母为自己担忧，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她早就猜到瞒不住祖母，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祖母，不关我娘的事，是我毛手毛脚，昨天跌了一跤摔伤的……” “祖母，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娘买给我的，我一人吃不了这么多，我分一半给你！” 谢七七赶紧拿出师父给的人参丸，殷勤地递给祖母。 谢老夫人看到瓶子，脸色稍缓，推了回去。 “既然是你娘给你买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吧！祖母不缺补药，小铃铛身体虚弱，该好好补补……” 不管谢七七怎么说，谢老夫人都不要，谢七七没办法，只好收起来。 谢老夫人心疼地摸摸谢七七包扎的手，问道。 “小铃铛，你都及笄了，你娘可说了你和卫凌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谢七七鼻尖一酸，掉开了头，故作羞涩。 “祖母，我还小呢，阿娘说还想留我两年……祖母，你是不是嫌弃我，想赶我走啊！” 卫家上门退婚的事，谢文远已经警告过谢七七不准告诉祖母。 其实谢文远不用警告，谢七七也不敢告诉祖母。 祖母要是知道卫凌只想娶岳月，祖母一定会被活生生气死的。 谢老夫人没发现异样，嗔道：“祖母哪是想赶你走，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祖母希望死前能看到你风风光光嫁人，有个好归宿，祖母就算去了，也放心了……” 卫家家风好，卫凌和谢七七的婚事谢老夫人当初也是赞成的。 卫夫人做姑娘的时候谢老夫人就认识，是个良善的人，七七过门后她一定会善待七七的。 谢七七被祖母说得鼻尖发酸，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祖母那么敏感，要是哭了她一定会刨根究底。 祖母的病才有了起色，她怎么忍心让祖母又病倒呢！ 第19章 你都不知道羞耻吗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就看到谢文远一身绯色的官服，带了几个人站在门口。 谢七七本能地缩了缩，莫名有些恐慌，大哥带这么多人来找自己是想做什么？ 谢文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道。 “七七，大哥来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谢文远偏了偏身子，露出他后面站的一个高个嬷嬷。 “七七，这是宫里退养的姜嬷嬷，她知书达理，通晓琴棋书画，是大哥求来给你的教养嬷嬷，今后你跟着她好好学习，万不可再任性胡为！” 这个姜嬷嬷很难请，谢文远还是求了太子说情，才请到了姜嬷嬷。 他觉得自己对谢七七已经仁至义尽，谢七七再不珍惜，就不配自己再对她好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看向姜嬷嬷。 姜嬷嬷的身材在女子中偏高，年近四十，四方脸，一头秀发梳得一丝不苟，光亮的额头下一双眼深邃严厉。 谢七七就算不想再亲近谢文远，可也无法拒绝姜嬷嬷。 今天跟着师父学习，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 她需要学习才能看懂药材书，姜嬷嬷的到来正是久旱逢甘霖。 “七七见过姜嬷嬷。” 谢七七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谢文远又指了指姜嬷嬷旁边站着的少女。 “这是姜嬷嬷的养女姜杏，以后会和姜嬷嬷一起留在霁风院，姜姑娘不是奴婢，七七你别欺负她！” 谢七七又看向姜杏。 姜杏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苗条，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五官清秀。 她看着谢七七的目光有些不屑厌恶。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杏，姜杏对自己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 次日。 姜嬷嬷说早上学识字，下午学礼仪。 用完早膳，谢七七就赶紧来到隔壁书房。 姜嬷嬷的到来打乱了她去百草堂学医的计划，只能让雁儿找机会去给师父送个信了。 姜嬷嬷已经在了，姜杏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算是陪读。 姜嬷嬷也不废话，直接道。 “四姑娘，老身奉命来教养你，礼仪，学识，琴棋书画都是老身必教的课程……” “也许你听过老身的名声，那就该知道老身一向是以严厉着称的。” 谢七七刚忍着屁股痛坐下，又站起来恭敬地道：“七七愿听嬷嬷教诲。” 姜嬷嬷学识这么广，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名师，谢七七崇拜有本事的人。 姜嬷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沉声问道。 “四姑娘，谢大人说你还没学完《千字文》，是真的吗？” 谢七七面红耳赤，就算已经被岳月羞辱过了，可姜嬷嬷这话还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但她仍坦然地道：“回嬷嬷的话，是真的！” 姜嬷嬷想到先前拜见谢夫人时，谢夫人说谢七七做的那些事，一言难尽。 算了，如果这个顽劣的四姑娘容易管教，谢大人也不会重金聘请自己，她就当做是对自己的挑战吧！ “四姑娘愿意听老身教诲最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姜嬷嬷拿出一本《千字文》放在谢七七桌上。 “我给你定了一个任务，一天认识二十个字，再认真抄写二十遍，完不成任务，会被责罚！” 谢七七赶紧点头：“嬷嬷，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姜嬷嬷点点头，开始教谢七七认字。 二十个字半个时辰就教完了，之后就是描摹。 谢七七的手被烫伤包裹着，拿笔不是很方便。 她笨手笨脚地写着，字迹如同狗爬。 姜嬷嬷站在一旁看着，本想训斥，看到她包扎着的手，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旁边的姜杏看到想笑，被姜嬷嬷瞪了一眼没敢笑出来。 姜嬷嬷看了一会走了出去。 姜杏一见，马上凑到谢七七面前。 “四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两，你何必装模作样呢！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了，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欺负人！” “听说你经常陷害你妹妹，还仗着小姐的身份欺负下人……难怪你被退婚，你这样歹毒的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谢七七手平稳地握着笔，丝毫不为所动。 “哎，谢七七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你都不知道羞耻吗？” 姜杏见谢七七不理自己，恼了，手一挥，打在了谢七七手上。 谢七七手一抖，墨汁划过了纸页，拉出一条长长的墨迹。 谢七七看着姜杏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时，姜嬷嬷走了进来。 姜杏对谢七七做了个鬼脸，低眉垂眼继续写字。 姜嬷嬷走到谢七七桌前，看到那条长长的墨迹，蹙眉，但也没说什么，坐到一边看书。 谢七七看了一眼姜嬷嬷，准备好的辩解之词都没机会说出口。 这个姜嬷嬷比大哥好多了，换了大哥，又该不分青红皂白骂自己糟蹋纸张了吧！ 能有学习的机会，能遇到这样好的嬷嬷，她要珍惜。 谢七七一直写到了用午膳，雁儿还没去领午膳，秋菊就和厨房的帮厨把午膳送来了。 谢七七看到也没说话。 三菜一汤，饭菜的分量都是实打实的。 姜嬷嬷在京城这么有名，梁大娘如果不是傻的，岂敢在姜嬷嬷面前败坏谢家的名声。 她算沾了姜嬷嬷的光，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她闷头吃着，眼角突然瞥见秋菊拉着姜杏躲进她屋里嘀嘀咕咕。 谢七七想起先前姜杏看自己厌恶的眼神，心一紧。 大哥忽然给自己请了教养嬷嬷，这不会是岳月怂恿的吧？ 岳月又想对自己做什么？ 下午学礼仪时，谢七七练了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又挨了五大板，还是吃了师父给的药丸才能撑到现在。 可这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她实在撑不下去了。 “啪！” 手臂上被姜嬷嬷重重打了一下，姜嬷嬷严厉的脸夹杂了几分薄怒。 “四姑娘，这动作刚才已经教过你，怎么越做越不像样，你有没有认真看我示范？” 谢七七摇摇欲坠，感觉眼前发黑，她哀求道。 “嬷嬷，我想休息一下，我不行了……” 姜嬷嬷厉声道：“半个时辰前你就说要休息，我也让你休息了！” “现在才练了多久，你又说要休息……不行，这动作不做好，不许休息！” 雁儿送水来，看到这一幕，又急又心疼。 她忍不住小声道：“姜嬷嬷，我家姑娘身体不好，能不能让她休息会？” 姜嬷嬷还没说话，姜杏就狠狠瞪了雁儿一眼，骂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严师出高徒，不对她严厉点她能学到什么！” “更何况，谢大人说过，四姑娘诡计多端，心眼极多，你这个小丫鬟也跟着学得一肚子坏水！” “你再帮她撒谎，信不信我让谢大人把你发卖了！” 雁儿吓得不敢多说，一瘸一拐地退到了后面…… 第20章 她快死了啊 谢七七苦涩地一笑。 她就知道岳月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果然如此！ 岳月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啊，她不出手，这次换别人来出手了！ 就算打她，也名正言顺地让自己无法反抗！ 谢七七强撑着又站好，还没站稳，姜嬷嬷的木棍又重重打在她腰上。 “腰挺直，你是世家千金，弯腰驼背像什么话……” 木棍打在了谢七七的脊椎上，又带动了棍伤，疼痛感瞬间排山倒海地袭遍了全身。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直响，头晕目眩，浑身冷汗直冒。 她看着姜嬷嬷的身影也在自己眼前剧烈摇晃…… 谢七七下意识想抓住姜嬷嬷稳住身形，手还没伸过去，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四姑娘……” 姜嬷嬷猛然看到谢七七倒在地上，被吓了一跳。 她正想俯身查看，就听到姜杏叫道。 “阿娘，你别上当，你忘记谢夫人说四姑娘喜欢装晕吗？” “她一定是受不了苦，不想练了，才故意装晕的。” “还有她的手，不想写字就故意包扎着，这都是她惯用的伎俩！” 姜嬷嬷闻言直起了腰，眸光冷淡地睥视着地上的谢七七。 这一招的确是那些千金小姐逃避练习常用的伎俩！ 她见得多了！ “四姑娘，起来吧，都被戳穿了就别装了！” 姜嬷嬷冷冷地用木棍捅了捅谢七七的身子。 谢七七一动不动…… 姜嬷嬷脸色沉了下来，绷着脸走回廊下。 谢七七这样的千金小姐娇纵难驯，可自己是谁，再桀骜不驯的宫女她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 谢七七还当自己治不了她吗？ 门口的秋菊探头探脑，看到这一幕，捂着嘴笑着走了…… 原来岳月小姐说的脱胎换骨是这样啊！ 姜杏给姜嬷嬷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道。 “阿娘，要不要打个赌，看她能装多久？” 雁儿看谢七七一动不动，想过去扶她，可又不敢。 大爷说她再做错事，就会发卖了她，她不想离开姑娘啊！ 可地上冰冷，自家姑娘身体虚弱，她怎么受得了呢！ 雁儿矛盾地揪着衣襟，站了一会，看谢七七还是没醒来的样子。 雁儿忍不住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姜嬷嬷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姜嬷嬷，求求你，让奴婢把姑娘扶进去吧，姑娘她不是装的，她真的是身体不好。” 姜杏斜了一眼雁儿，站起来就道。 “你这刁奴，又想帮她撒谎？” “我这就去找谢夫人发卖了你，看没了你这刁奴帮衬，四姑娘还怎么伪装。” 雁儿看到姜杏抬脚就走，吓得扑上去紧紧抓住了姜杏的裙角。 “姜姑娘，求求你……不要去找夫人，不要发卖奴婢……奴婢给你磕头了！” 雁儿情急之下，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没两下就磕得额上鲜血淋漓。 姜杏呆住了，急得一把拉住了她。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哎……你别磕了，我不去了行不行？” 姜杏又气又急地蹲下来，掏出帕子就按压在雁儿伤口上。 姜杏从小被父母抛弃，就在街上做乞丐，吃过了无数的苦。 她也曾像雁儿，对着欺凌自己的恶霸磕得头破血流。 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变成了和恶霸一样的人。 “为了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你何必自己找罪受呢！你看你为她磕破了头，她都无动于衷。” 姜杏厌恶地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谢七七，想拉雁儿站起来。 雁儿不起，跪着哭道：“姜姑娘，我家姑娘她真不是装的，她做了官奴八年，身体早被掏空，她……她快死了啊！” 雁儿想到谢七七受的那些罪，哭得泣不成声。 自家姑娘患了肺痨，却怕老太君和夫人伤心，一直瞒着。 姑娘她委屈啊！ 雁儿抽泣着，豁出去了：“没人相信姑娘，大爷、夫人总说姑娘装模作样！” “可你们去看看她身上，就知道奴婢没有帮她作假……” 姜嬷嬷听到这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谢七七面前。 她蹲下身子，抬起谢七七的手，三下两下就解开了谢七七手上的包扎带。 谢七七的手背上一大片溃烂红肿，有些伤口还渗出了血…… 姜嬷嬷眸子一紧。 随即她又掀起谢七七的衣服，谢七七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棍伤印入眼帘。 这些伤都是旧伤了，可落下的伤痕还凸凹不平地爬满了谢七七瘦弱的脊背。 姜嬷嬷心都颤抖起来。 跟着过来的姜杏也看到了那些伤痕。 她颤声道：“阿娘……四姑娘……她不是千金小姐吗？怎么身上有这么多伤？” 姜杏从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苦，可她身上也没谢七七的伤痕多。 姜嬷嬷没说话，一把抱起了谢七七，就往谢七七的房间走去。 谢七七比姜杏矮了一个头，可身体轻飘飘的堪如幼童…… 姜嬷嬷心情复杂地把谢七七放在床上，给她把脉。 姜嬷嬷在宫里的时候，侍候过贵妃，娘娘，甚至太后，她也跟着太医学过基本的医术。 谢七七脉象细沉无力，脉搏缓慢，这是严重的气血不足，阳气虚弱…… 雁儿没说谎，谢七七这身体是严重被掏空了！ 谢七七是真晕，不是装晕！ “杏儿，去泡杯糖水来！”姜嬷嬷平静地吩咐道。 姜杏二话不说赶紧跑了出去。 雁儿抹着泪，提心吊胆地看着姜嬷嬷，姜嬷嬷会怎么对姑娘呢？ 姜嬷嬷看到雁儿额上还流着血，冷着脸走回自己屋里拿了伤药来给雁儿包扎。 姜杏端了糖水来，一勺勺喂进谢七七口中。 谢七七依然闭着眼，姜杏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想到她身上那些伤痕，心都揪紧了。 姜杏满肚子疑惑，忍不住扭头问道。 “阿娘，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千金小姐吗？怎么做了八年官奴？” 作为经历了两任皇上的老宫女，姜嬷嬷多少也知道谢七七为奴的过程。 她只是没想到忠义侯府已经把谢七七接回家了，谢七七的生活却没什么大的改善。 “雁儿，谢家不是有府医吗？谢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身体如此虚弱？”姜嬷嬷皱眉问道。 雁儿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迟疑地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姜杏。 姜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一看雁儿的神色就明白她在顾忌什么。 “雁儿，你直说，我保证我和杏儿都不会说出去的。” 姜杏赶紧道：“雁儿，我刚才只是吓吓你，我决不会去告状的。” 姜杏看着雁儿头上的伤，内疚极了。 如果不是自己威胁雁儿要发卖她，雁儿也不会磕得头都出血。 雁儿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她哽咽着道。 “姑娘身体不好，夫人开始是知道的，后来……” 第21章 心长偏了 雁儿絮絮叨叨就说了起来，说了岳月如何泼墨陷害谢七七。 又说了岳月如何把谢七七身边的丫鬟一个个抢走，还有梁大娘怎么克扣谢七七的膳食…… 听得姜杏目瞪口呆，她没忍住骂道。 “你家姑娘真是草包，她没长嘴吗？就不能说清楚吗？” 雁儿抽泣着：“姑娘也解释过，可解释他们就说她狡辩，说她满嘴谎言……谁也不相信她！” 姜杏难以置信：“谢夫人可是四姑娘的亲娘，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却相信那什么岳月？” 雁儿年幼，说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姜嬷嬷见惯了人情冷暖，只叹了一声：“心长偏了，看什么都是偏的！” 一年前，岳家平反，岳家忠良血脉被谢夫人保全的事传出后，世人都称赞谢家明理通达，无私无畏，高风亮节。 可没人对实际的受害者谢七七有一句称赞。 被耽搁了八年的人生换来的不是家人的疼爱，却是他们满口的指责…… 姜嬷嬷想到谢夫人和谢文远对谢七七的评价，为谢七七心冷了几分。 “阿娘，你去找谢夫人帮四姑娘澄清啊！” 谢七七的遭遇让姜杏义愤填膺，她摇着姜嬷嬷的手臂哀求道。 “四姑娘好可怜，杏儿只是你的养女，你对杏儿都这么好，谢夫人要是知道四姑娘过得这么苦，她也会心疼的！” 姜嬷嬷按住了姜杏，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澄清的！ 按雁儿的说法，谢夫人和谢文远都对谢七七成见已深。 自己贸然去说，只怕谢夫人会以为自己被谢七七挑唆，不但不会相信自己，还会撵走自己。 谢七七这次是幸运遇到自己。 要是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嬷嬷，只怕会被磋磨死吧！ 这些道理姜嬷嬷一时半会无法和姜杏说清楚，她只是拿了伤药给七七上药，给她重新包扎。 谢七七昏睡着，等她醒来，看到屋里亮起了灯。 “四姑娘，你醒了？你都昏睡半天了！” 姜杏看到谢七七动了，就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了下来。 “四姑娘，对不起，是我听信谣言误会了你！我要是知道你和我一样命苦，我绝不会那样对你的！” “四姑娘，你要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姐姐，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打她！你别看我长得秀气，我力气很大的……” 姜杏说不下去了，哭着拉住了谢七七的手。 刚才姜嬷嬷已经悄悄把谢七七做官奴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姜杏。 姜杏没想到谢七七受了这么多苦！ 她单纯地想着谢七七母亲不爱，哥哥们也不爱她，那她就认她做妹妹，以后就护着她。 姜杏见谢七七不说话，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一会抱着一堆东西跑了回来。 “四姑娘，这些都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木头娃娃，这是我阿娘给我买的发簪……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我都给你……” 谢七七看着姜杏献宝地把她的好东西都推到自己面前。 木头娃娃还穿了小衣服小裙子，看得出主人对这娃娃的喜爱。 谢七七眼眶忽然就湿了。 她不明白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感受到姜杏满满的诚意。 谢七七忽然觉得，有这样的姐姐似乎也不错！ 姜嬷嬷在窗外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姜杏这丫头太容易感情用事了，真不知道把她带进谢家是好是坏！ …… “七七，你好聪明啊，这首诗阿娘才教了你一遍你就会背了，我怎么学了这么久都记不住呢！” “七七，这些肉给你，你太瘦了，你多吃点，养胖点！” 谢七七没想到，只是晕倒了一次，姜杏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对谢七七完全就是护犊子的老母亲，有好吃的就塞给她。 谢七七已经从雁儿口中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 她开始有些迷茫，姜杏就因为看到自己的伤就怜悯自己吗？ 可这些伤，以前母亲也看过，母亲怎么没怜悯自己呢！ 谢七七已经不为得到家人认可而伤心了。 她现在每天的时间都被课程排得满满的，没空去想那些。 她手背脚上的伤在擦了师父给的伤药后已经结疤，棍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更让谢七七惊喜的是，吃了师父给的补药，她的身体也有了些好转。 虽然还会咳血，可次数比以前少多了。 学习上，在姜嬷嬷认真的教导下，她进步飞快。 短短十来天时间，她已经学完了《千字文》，除了姜嬷嬷布置的学习任务，谢七七还背会了上百种药材的属性。 这天，谢七七寻思着自己近十天没去百草堂了，就想去看看师父。 只是不知道姜嬷嬷会不会帮自己掩饰呢！ 谢七七鼓足勇气对姜嬷嬷说了自己拜王秩为师的事。 久久没听到姜嬷嬷的回答，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她不敢看姜嬷嬷，低声哀求道。 “嬷嬷，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耽误功课的，我回来一定会好好背书识字，绝不会连累嬷嬷被我大哥责罚的！” 姜嬷嬷目光落在谢七七的头顶上，现在再说会不会连累自己是不是太晚了？ 姜嬷嬷从做宫女就懂得察言观色，规避风险，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士农工商，医者是不入流的。 如果传出去，自己一个教养嬷嬷纵容谢七七学医术，那京城世家再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可从她教谢七七认识药材书上的字时，她就把自己的前程绑在了谢七七身上。 姜嬷嬷不知道自己这么明哲保身的人，怎么就一时心软犯了糊涂呢！ “去吧，早点回来！” 姜嬷嬷看着谢七七瞬间绽放的笑容，心里有些柔软。 横竖已经做错了，就错到底吧，大不了离开京城，重新开始。 这丫头能在自己庇护下学点保身的本事，以后日子也会好过些，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谢七七还不知道姜嬷嬷为自己付出了什么。 得到姜嬷嬷的允许，谢七七就兴冲冲准备出门，她刚走到院门，就遇到了雁儿。 雁儿一脸激动地道：“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据说侯爷他们打了胜仗，要班师回朝了，府上在准备接风宴。” 谢七七被接回来时，父亲和三哥还没出征，可谢七七还没来得及亲近他们，他们就奉命出征了。 上战场吉凶难测，祖母和谢七七都为父亲和三哥担忧。 现在他们平安归来，谢七七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祖母还不知道吧，我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谢七七听到这个好消息，兴奋地转身就想去找祖母。 雁儿一把拉住了她。 “姑娘，别急，奴婢话还没说完呢！” 雁儿神情黯然，低声道。 “听说三爷在追逃兵时摔下马，被马蹄踏碎了脚踝骨……三爷他可能再上不了战场了！” 第22章 我没推她 谢七七愣住了，她想起当年大哥为了救自己，摔断了手。 从此无法伸直手臂，不得已放弃了习武，改成文职。 三哥和大哥一样，从小就喜欢习武，他立志想成为父亲那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如果再不能上战场，三哥这一生一定会抑郁而终的。 谢七七越想心情越压抑，也不想去禀告祖母了。 祖母要是知道三哥的遭遇，祖母也会心疼的。 谢七七想着，忽然眼睛一亮，师父不是说他的医术和王太医走的不是一条路吗？ 师父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三哥呢？ …… 来到百草堂，谢七七换了店小二的衣服就赶紧走进了王秩的药房。 王秩正在翻捡药材，看到她，冷哼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怎么舍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学医了！” 谢七七直接跪了下去，给王秩磕了三个头。 “师父，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师父就正式收我为徒吧！” 王秩愣了一下，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笑道：“师父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行吧，你都磕了头，师父就算你正式拜师了！来，师父考考你，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认真背药材属性……” 谢七七急道：“师父，你先别急着考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谢七七把三哥的病情告诉王秩，期待地问道：“师父，我三哥这种伤，你能不能治？” 王秩皱眉，想了想道：“小铃铛，足踝这种部位伤筋动骨，要想彻底治好技术要求很高。” “师父没见到你三哥的具体伤势，只有亲眼查看了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谢七七赶紧道：“师父，那等我三哥回来，我带他来百草堂，你帮他看看！” 王秩点点头，拿出了一张人体图。 “七七，你想帮你三哥，就需要了解足踝的结构，来，师父先教你认识足踝骨骼的组成。” 王秩开始讲解起来，谢七七赶紧坐下认真地听讲。 王秩一连讲了两个时辰，谢七七对足部骨骼也有了很深的了解。 她估计着自己出来时间够久了，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和师父告辞回家。 走到谢府门口，谢七七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来客人了？ 谢七七担心被大哥看到自己偷跑出去，会连累姜嬷嬷挨骂，就从侧门进去，想赶紧回霁风院。 只是才走过月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 “四姑娘留步！” 声音有些熟悉，谢七七下意识回头，就见卫凌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目光温润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边站着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岳月，郎才女貌，璧人一对。 谢七七紧攥住自己的裙摆，迟疑了一下福了福：“卫世子……岳月！” 卫家都退婚了，她和他也没关系了，卫凌叫住自己是有什么事吗？ 卫凌和岳月一起走了过来。 卫凌和蔼地道：“四姑娘，谢谢你成全了我和月儿，但你也不用和我这么生分，你以前叫我凌哥哥，以后也可以这样叫我！” 谢七七垂下眼看着地面。 卫凌这样说，不怕岳月生气吗？ 六岁以前那些美好的记忆，曾经是谢七七做官奴八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她的确记得自己一声声甜甜地唤卫凌……凌哥哥！ 可卫凌从前是亲切地叫她小铃铛，现在他叫她……四姑娘！ “四姑娘，上次我说过，以后我会把你当妹妹，月儿欠你的我会代她还！” 卫凌和蔼地递过几本书：“听说你开始学习，我给你找了几本适合你识字的书籍！” “你拿去看看，不懂的可以找月儿或者我教你！” 岳月也一脸的微笑：“姐姐，凌哥哥这么关心你，你可别辜负了凌哥哥的一番好意。” “对了，我那里有适合你这样初学者的描摹字帖，等我回去找找送给你！ 谢七七瞥见最上面的书册正是《千字文》。 谢七七想到自己买书时被羞辱的那一幕，这是岳月当着卫凌对自己变相的羞辱吧！ 她退后了几步，不接卫凌的书。 “多谢卫世子，这些书我有了，你送给需要的人吧！” 谢七七福了福：“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卫凌温婉的脸色微僵，声线也暗哑了：“七七，你是怪我们吗？” 卫凌大谢七七三岁，小时候的事卫凌大多数都记得。 他当时真的很喜欢七七，他不想因为退婚的事和七七生分了！ 岳月看到卫凌黯然的脸色，心里极不舒服。 她忽地夺过卫凌的书，上前几步塞进谢七七手中。 她委屈巴巴地道：“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和凌哥哥，可我们也不想的……凌哥哥是为你好，你就收下他的这份心意吧！” 谢七七不想再和卫凌有任何牵扯，推拒道：“这些书我真的有了，你拿回去吧……” 岳月的指甲狠狠戳在谢七七手背上，还在塞。 “姐姐，你别赌气了，那天我都还看到你去买千字文……你迁怒我们也不该迁怒书吧！啊……” 岳月忽然往后一摔，跌在地上。 书册噼里啪啦全掉落在地上。 谢七七愣了一下，本能地抬眼看向卫凌。 卫凌浓眉微蹙，他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就蹲下身去扶岳月。 “我没推她！” 谢七七下意识地道，她手都没动，她不知道岳月是怎么摔倒的。 岳月抓住卫凌的手，边站起来边急急道：“凌哥哥，姐姐没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她看了一眼谢七七，又怯怯地低下头，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哽咽道。 “凌哥哥……要不，你还是娶姐姐好了，我没事的……” 谢七七还没说话，谢文远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一脸的怒气。 “月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婚姻不是儿戏，岂是你们能让来让去的。” “再说，娶妻娶贤，她以为哭哭闹闹就能让卫凌喜欢她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她配得上卫凌吗？” 谢文远走近，厌恶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我以为给你请了教养嬷嬷，就算不能教你知书达理，好歹也该学会礼义廉耻，可你还是依然如此……” “滚进去，别再给谢家丢人现眼了！” 谢七七瞬间面红耳赤，当着卫凌的面，大哥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她？ 谢七七看向卫凌，固执地道：“卫世子，我真没推她！” 卫凌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册，重新递给了谢七七。 他诚恳地道：“七七，和你退婚是我的主意，月儿是无辜的，你有怨气就冲我来吧，别为难她！” “月儿已经没亲人了，她是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姐姐……” 谢七七看着卫凌那张俊美的脸，心一点点沉下去，卫凌也不相信她没推岳月…… 第23章 谢大人眼瞎心也偏 呵呵！ 也是，自己亲亲的大哥、二哥都觉得自己嚣张霸道，满口谎言。 卫凌一个外人相信眼见为实又有什么奇怪的！ 谢七七忽地伸手打掉了卫凌手上的书，带了几分赌气几分任性。 “卫世子，我是不是告诉你这些书我有了？你们听不懂人话还是耳聋了，还几次三番塞给我！” “怎么，我不接受你们的好意就是对你们有怨气，那我是不是得磕头谢恩你们才满意？” 卫凌愣住了。 谢七七伸出了手，手背上才结了疤的伤有几处被岳月的指甲捅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卫世子，你耳聋了眼也瞎了吗？你告诉我，我推她，我还能自己弄伤了手？” 岳月看到谢七七手背上凸凹不平的烫伤疤，眼神一紧。 趁卫凌还没看到，她赶紧拉住了卫凌，分辨道。 “凌哥哥，我不是故意弄伤她的，可能刚才我跌倒时想抓住她，无意中弄伤了她……姐姐，对不起……” 岳月没想到都这样了，谢七七还能分辨，这个草包，这会怎么变聪明了！ 谢七七冷笑。 “对，横竖我大字不识，粗俗不堪，不懂礼义廉耻，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有这功夫和他们撕扯，她还不如回去多背几条药理。 卫凌目光落在掉落在地上的书籍上，蹙眉。 他是真想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毕竟是他提出的退婚。 小时候的七七那么乖巧懂事，现在怎么变得这样难以沟通呢！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谢文远一声怒吼。 当着卫凌的面，这样让她走了，让卫凌怎么看谢家的教养呢！ 谢七七只能站住，回身不卑不亢地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谢文远一听谢七七还是不肯叫自己大哥，更是气恼，他厉声道。 “卫世子和月儿好心给你送书，你还推搡月儿，摔了卫世子送你的书！” “你这些日子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还不给他们道歉！” 谢七七僵直地站着。 她还以为看到自己手上那些伤，大哥会相信自己，没想到大哥依然站在岳月那边。 谢文远见谢七七不动，眸光冷了。 “石昱，去把姜嬷嬷叫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段时间都教了谢七七些什么！” 跟在谢文远后面的石昱领命就走。 月门那边姜杏正跑过来，后面跟着姜嬷嬷。 姜杏人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她嚷嚷着。 “谢大人，七七是你妹妹，你为什么帮着外人为难她，你可知道……” 姜杏话还没说完，就被石昱厉声打断了。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大人？” 姜杏还想分辨，被赶上来的姜嬷嬷拉住了。 谢文远嘲讽地看了一眼姜嬷嬷。 “听说姜嬷嬷礼仪周全，是京城女子学习的楷模，姜嬷嬷就是这样教导养女的？” 姜嬷嬷垂下眼：“是老身疏忽，下次一定管教好小女。” 谢文远看了一眼姜嬷嬷才看向谢七七，沉声道。 “谢七七，姜嬷嬷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教你礼仪？” 谢七七抿了抿唇：“姜嬷嬷教导七七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谢文远逼视着谢七七，怒道：“那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和客人呛声，扔了客人的书，做错了事不道歉，这就是姜嬷嬷教你的礼仪吗？” 谢七七沉默了。 谢文远一来就抓住姜杏的礼仪给了姜嬷嬷一个下马威。 如果自己反驳，那会连累姜嬷嬷的！ 甚至谢文远一怒之下还会把姜嬷嬷和姜杏赶出谢家。 谢七七舍不得姜杏和姜嬷嬷，她只能憋屈地走到卫凌和岳月面前，半蹲行礼。 “对不起，卫世子，岳月，我不该拒绝你们的好意！” 委屈的泪水溢满了谢七七的眼眶，她努力憋了回去。 她不想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 岳月“心疼”地上前扶她：“姐姐，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弄伤了你的手，我看看，伤得重吗？” 谢七七很想甩开她的手，可她不能！ 甚至岳月故意掐在她渗血的伤口上，她也强忍着疼痛。 她不能再给谢文远责骂姜嬷嬷的机会！ 岳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七七，看到她忍痛却不敢发作的憋屈样，唇边掠过一抹嘲讽的笑。 草包还是草包，她以为她真能翻天吗？ “把书捡起来，去跪祠堂一天，好好反省！” 谢文远冷冷地看向姜嬷嬷。 “姜嬷嬷，谢家重金聘请你，也希望姜嬷嬷对得起这份信任！” 姜杏急了，七七身体不好，这几天还是阿娘帮她调理才有了一点点起色。 这要去跪阴冷的祠堂，七七怎么受得了！ 她上前想骂谢文远糊涂，被姜嬷嬷狠狠捏紧了手腕。 谢七七也用身体遮住了谢文远看姜杏的视线，乖巧地道。 “七七认罚，一会就去跪祠堂！” 谢文远这是用罚自己震慑姜嬷嬷，只要能留下姜嬷嬷和姜杏，她受点委屈没什么。 谢七七蹲下来，把书册一本本捡起来。 卫凌垂眸看着，心下有些不忍，本想说七七都道歉了，跪祠堂就免了吧！ 可卫凌只是想了想，没出声。 谢文远也是为了谢七七好，谢七七桀骜不驯，不好好管教岂能走得长远。 她还小，好好教导性格总能扳正的。 看着谢七七老老实实跟着谢文远走了，姜杏被姜嬷嬷强行拉回了霁风院。 姜杏想到谢七七要跪祠堂一天，又心疼又焦急，跺脚道。 “阿娘，你怎么不让我骂醒谢大人呢！” “他眼瞎心也偏，他不知道谢七七身体虚弱，他这是想害七七又病倒吗？” 姜嬷嬷已经看明白谢文远敲山震虎的用意，姜杏不懂谢七七接受惩罚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姜杏这丫头，还是不适合生活在豪门大户里！ …… 谢七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罚跪祠堂了，祠堂阴冷，她看着一排排祖宗牌位也没感觉害怕。 她默默在心里背诵着学过的药理，这样的气氛似乎更能让她集中注意力，她把学过的那些东西一一在脑海中复习着。 没人来给谢七七送晚膳，天黑了也没人来给谢七七点燃灯盏，她也不在意，闭上眼打算睡一会。 “七七……” 祠堂侧窗有人轻轻呼唤她，是姜杏。 谢七七赶紧爬起来，跪得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她一瘸一拐走过去拉开了窗户。 一个包裹被塞了进来，姜杏也跟着探进头。 “七七，我给你带了包子，还热乎着呢，你快吃。你别害怕，今晚我陪着你。” 姜杏撑着窗框爬了进来，把带来的棉袍披在谢七七身上。 她小声地道：“我这个姐姐好吧，说护着你就护着你……” “如果不是怕谢大人把我和阿娘赶走，我都想摸进谢大人屋里打他一顿……” 第24章 怎么撵走姜嬷嬷 谢七七心一紧，慌忙道：“你可别去，我大哥的护卫石昱武功高强，抓到你会打死你的！” 大哥是太子少师，随便给姜杏安一个罪名，打死姜杏也没人会追究的，她不想失去姜杏。 姜杏悻悻然，她也看出自己不是石昱那冷面护卫的对手，否则她早下手了…… “七七，我阿娘说等谢侯爷回来，给你找个好嬷嬷，就带我离开京城。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姜杏怂恿道：“我看你大哥你娘都是糊涂蛋，你在这个家也没好日子过，干脆和我们走，我们会对你好的！” 谢七七拿着包子的手顿住了，姜杏和姜嬷嬷想离开了？ 她的心一瞬间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有两个对自己好的人，她们也想离开自己了？ 姜杏是一片好意，希望自己跟她们走，可哪有这么简单！ “杏儿姐姐，我不能和你们走，我要是走了，我祖母怎么办！” 谢七七一瞬间是心动了，可想到祖母看到自己那舒展的笑容，谢七七就无法割舍。 这个家祖母是最在乎自己的人，她可以离开谢家，但离开祖母，她舍不得！ 姜杏愣了一下，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笑道。 “我忘记了，你祖母还健在，这样你的确不能和我们走……” 姜杏陪谢七七去探望过祖母，那和蔼的老人是谢家为数不多让姜杏喜欢的人。 这也不能打击姜杏的积极性，她乐呵呵地道。 “那我们就先去，我给你写信，给你留着房间……什么时候你想来我们都欢迎你！” “嗯！”谢七七紧紧抱着姜杏。 她们走后，她又要孤零零了，她要珍惜她们在一起的时间。 姜杏一直陪着谢七七，差不多天亮，她才偷偷摸摸离开祠堂。 让姜杏没想到的是，她以为没人发现自己来过祠堂，却被一直暗中盯着她的秋菊看到了。 秋菊兴奋地就跑去禀告岳月。 每次她把谢七七的事报告岳月，就能得到好处，这次也不例外吧！ “小姐，你让大爷把姓姜的母女撵走吧，这样就没人再帮那野丫头了！” 岳月微蹙秀眉，当初给谢七七请姜嬷嬷是自己的提议。 她以为谢七七落到姜嬷嬷手里会被狠狠磋磨。 哪想到自己看走了眼！ 这姜嬷嬷可不是一般的嬷嬷，在京城名气很大，而且还是大哥求了太子才请到的。 没什么过错就撵走人，那不是打太子的脸吗，大哥是不会同意的！ 怎么能说服大哥撵走姜嬷嬷呢？ 岳月转动着手中的发簪，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她笑了，随手把手中的发簪赏给了秋菊。 “继续盯着她们，有什么异动就来禀告我，做得好，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秋菊看着发簪眼睛都直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果然，跟着五小姐就是比跟着谢七七那野丫头好，她庆幸自己选对了主子。 …… 谢七七一直跪到午膳后，钟嬷嬷才来让仆妇把她放了出来。 钟嬷嬷厌恶地看看她，道：“四姑娘，你赶紧回去洗漱换身衣服，半个时辰后随夫人一起出城迎接侯爷。” “大爷让我交代你，这次是念在侯爷回来才缩短你罚跪的时间，你再任性胡为，下次加倍惩罚。” 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七七被这喜讯冲晕了头，也不计较钟嬷嬷的冷脸，一瘸一拐赶回了霁风院。 雁儿和姜杏听说谢侯爷回来了，也高兴地帮着谢七七梳洗。 等弄好，谢七七带着雁儿就赶紧出门和岳慧娟汇合。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岳慧娟穿了一袭华丽的紫色衣裙。 岳月也是一身淡粉红的裙装，外披了和岳慧娟同款的狐裘。 看到谢七七过来，岳慧娟皱了皱眉，不悦地训斥道。 “七七，你父亲凯旋归来是喜庆的事，你穿这么素雅适合吗？” 谢七七穿着一袭半旧的月白色裙子，这让岳慧娟很不喜，穿得素雅又寒酸，这不是落自己的面子吗？ 被熟人看到，还以为自己虐待她呢！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被接回来时谢家没来得及给她做衣裙。 岳月抱了一大堆衣裙送给她，说她新做的，长高了穿不下让她暂时将就。 她比岳月大了一个月，明是姐姐，却因为常年饥寒交迫，身材矮了岳月一个头。 岳月身材丰盈，她的衣服穿在瘦小的谢七七身上宽宽大大。 母亲当时明明看到，却笑着说改改就好，以后做新衣时再做合身的。 她回来了一年，侯府做了四季衣服，奴仆都有份，唯有她，穿的还是岳月淘汰的衣服…… 岳月看到谢七七的衣裙，目光一闪，似乎也想到了原因。 她挽着岳慧娟的手臂娇声道。 “阿娘，父亲他们都快到了，没时间让姐姐去换衣服了，就这样吧！姐姐，快上车……” 岳月把岳慧娟搀上了马车，谢七七跟着也上了马车。 岳慧娟和岳月挨着坐，谢七七坐在另一边。 岳慧娟看谢七七低垂着头，不满地道：“怎么，阿娘还不能说你吗，你耍什么脾气？” 这个女儿就是不省心，说她两句就生闷气，哪有岳月懂事乖巧，端庄大气！ 谢七七手紧攥着裙摆，告诫自己，父亲回来是喜庆的事。 她已经让大哥、二哥都厌恶了自己，和阿娘争辩，只会让父亲失望。 她不能再让父亲也厌恶自己。 “阿娘说得对，是七七没考虑周全！”谢七七顺从地道。 岳慧娟还不肯放过她，训斥道：“你昨天对卫世子失礼的事阿娘已经听你大哥说了，阿娘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也亏卫世子是自己人，否则传出去，谁敢娶你这样刁蛮任性的女子！” 谢七七麻木了，低垂着头任岳慧娟训斥。 横竖辩解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岳慧娟才住了嘴。 看到城外人山人海挤满了迎接凯旋大军的人，岳慧娟也为自己夫君感到自豪。 “阿娘，父亲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重赏吧！” 岳月兴奋地挽着岳慧娟撒娇：“阿娘你答应买给我买的头面不会失言吧！” 岳慧娟宠溺地捏了捏岳月的鼻尖：“阿娘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答应你的总会买给你的！” 谢七七站在两人身后，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她有些羡慕两人的亲密无间。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这样亲昵地捏她的小鼻子，母亲说她皱鼻的样子像可爱的小猫。 现在阿娘可爱的小猫是岳月了！ 突然，一队御林军疾驰而来，当先的人叫嚷着。 “闪开……闪开……皇上驾到，闲杂人等避让……” 城门口的人群顿时乱了，人们慌乱往两边避让。 谢七七被推得站立不稳，她想抓住前面的母亲，手却抓空了。 岳慧娟护着岳月慌乱地往后退，钟嬷嬷等仆妇也赶紧上前护住了岳慧娟和岳月。 谢七七被拥挤的人推搡着，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被谁猛推了一下，她跌到了路上。 御林军侍卫的马匹收势不住，直冲冲地撞向谢七七…… 第25章 他让她磕头谢恩 谢七七惊恐地抬头，骏马已经嘶叫着抬起了前蹄，她吓得双腿发软，根本无法移动…… “姑娘……” 雁儿吓得脸色苍白，想扑过来救她，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胆小的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看血溅四周的惨剧。 眼看烈马死神般的铁蹄即将踏碎谢七七瘦弱的身体，一道风声夹杂着一束银光飞舞而来。 谢七七只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卷上了半空，随后就落在旁边的空地上。 她头晕目眩，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匹黑色的骏马从自己面前驰过。 那飞舞的黑色衣摆上的金色莽龙也跟着一掠而过…… 谢七七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两个冲上来的侍卫按住了肩膀。 “抓起来，什么东西也敢惊扰圣驾……” 又一匹马停在了谢七七面前，马上的人不由分说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肩上顿时被打得皮开肉绽。 鞭稍擦过她的脸，鲜血就涌了出来，她痛得差点晕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那人狠厉的道：“先押到一边，回头好好审问是不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 谢七七还没叫出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布团，人也被粗暴地按倒在地。 布团又脏又臭，堵得谢七七直泛恶心。 她惊慌地抬眼，回头求助地在人群里寻找母亲的身影。 她看到岳慧娟还将岳月护在怀中，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厌恶几分烦躁…… “阿娘……救命……” 谢七七挣扎着，呜呜咽咽地叫着。 冲撞了圣驾是死罪！ 可她不是刺客啊！ 只要阿娘说清楚了，这些人就会放过她的！ “皇上驾到……” 随着大批的仪仗队行过，谢七七的视线被人群阻隔。 她看不到岳慧娟了，这让谢七七更是惊慌。 一瞬间谢七七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 当时幼小的她随着岳家满门被推上了斩首台。 一个个人头掉在她面前，鲜红的血流淌过来浸湿了她的囚裤。 她吓瘫了，早已经哭哑的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时阿娘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然后……越走越远…… 阿娘又要抛下她了吗？ 谢七七恍恍惚惚中，被两个侍卫拖到了一边五花大绑起来。 “皇上亲自来迎接谢侯爷，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谢侯爷父子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吧！” “谢侯爷文韬武略，国之栋梁，我东越国有这样的大将何愁不能繁荣昌盛呢！” 周边全是对谢侯爷的赞誉声，谢七七听着，暂时忘记了恐慌，有荣与焉。 她的父亲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为他感到骄傲！ 再等等，父亲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人群都随着皇上的仪仗队往前涌去，谢七七拼命扬起头，想第一时间看到父亲威武雄壮的样子。 可那些人似人墙，格挡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大军凯旋归来的盛大场面。 谢七七难过地垂下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听到一串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来。 谢七七扬起头，就见身穿威武铠甲的父亲和几个官员模样的人一起走了过来。 谢七七又惊又喜，父亲来救自己了！ 谢明正停在谢七七面前，谢七七惊愕地发现父亲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 这目光和大哥、二哥看她一模一样。 谢七七看不到自己月白色的衣襟上都沾上了血迹泥土。 也看不到姜杏为她精心梳好的发型也和衣服一样脏乱。 谢七七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给父亲丢脸了，父亲厌恶自己了！ 父亲身边那穿着紫色锦袍的男人呵呵笑道。 “谢侯爷，本王不知道这是你的女儿，她贸然闯出来，本王还以为是刺客，失手打了她，得罪了！” 这声音让谢七七浑身颤抖起来，这是刚才打了自己一鞭的那人！ 她当时虽然没看清他的脸，却记得他狠厉的声音。 谢明正欠身拱了拱手：“是末将教女无方，才让她冲撞了圣驾，敬王爷不追究，末将已经感激不尽，何来得罪一说呢！” 谢明正转向了谢七七，厉声呵斥道：“孽女，还不给敬王爷磕头谢恩！” 钟嬷嬷和母亲带来的一个仆妇上前给谢七七解开了绑绳。 谢七七本能地跪下谢恩：“七七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谢七七抬眼，看到敬王爷摸着下颚，对自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谢七七立刻畏惧地低下头。 动作太大，扯到了肩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让谢七七忽然僵住了…… 她做官奴那八年，被鞭打是家常便饭。 那时无人给她撑腰，她下跪求饶也是为了活下去。 可现在她是谢家四小姐！ 她的父亲，已经贵为忠义侯！国之栋梁的大将军！皇上重用的宠臣！ 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自己的女儿。 他还让她磕头谢恩！ 谢七七浑身颤抖着。 是敬王爷的权势大到了让父亲畏惧的地步。 还是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给自己撑腰？ 换了岳月被这样对待，父亲也会让岳月磕头谢恩吗？ 谢七七浑浑噩噩地被钟嬷嬷带回了忠义侯府。 雁儿已经回来，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她。 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雁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冲上来抱住她。 “姑娘……姑娘，奴婢还以为你死定了……呜呜……” 谢七七茫然地往前看去，雁儿都回来了，母亲也该回来了吧！ 她差点被马踢死，被敬王爷打死，母亲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雁儿看到谢七七呆滞的眼神，心疼地搀着她回霁风院。 路上，雁儿低声道：“夫人接了三爷就先回来了，大爷二爷也回来了，此时他们都在三爷院里呢……” 三哥脚踝都被马蹄踏碎了，他们去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谢七七怎么觉得自己很想哭呢！ 为什么被人群推搡的时候，母亲可以护着岳月躲开？ 如果母亲当时拉她一把，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杏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也像雁儿一样扑了过来，惊叫道。 “七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 “谁打的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打回来！” 谢七七木木地看着姜杏，喃喃地道：“敬王爷！” 姜杏撸起袖子，发狠地道：“什么狗屁王爷，敢欺负我妹妹，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才怪！” 谢七七认真地道：“他是王爷，他能杀了你……” 第26章 奴大欺主 姜杏愣了一下：“王爷……那不好直接打。等我弄清他住什么地方，我给他屋里丢毒蛇、丢毒蝎，保证他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谢七七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了姜杏。 “杏儿姐姐……杏儿姐姐……” 谢七七哭得无法抑制。 如果父亲不敢明面上给她撑腰，像杏儿这样私下说几句暖心的话她也能接受啊！ 可父亲什么都没说！ 姜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 虽然她不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谢七七的话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姜嬷嬷什么话也没说，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伤药过来。 这谢府是她呆过的最奇怪的人家，她已经没能力庇护谢七七了！ 谢七七擦了伤药，哭得累了就昏沉沉睡着了。 只是感觉才合眼没一会，就被翠儿的大嗓门惊醒了。 “四姑娘，夫人让我来请你去赴晚宴，侯爷、三爷回来了，四姑娘也该和他们吃顿团圆饭吧！” 翠儿阴阳怪气，嘲讽道：“四姑娘不会是觉得当众被打不敢去见他们吧！” “你就放心吧，反正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丢谢府的脸，大家都习惯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姜嬷嬷听不下去了，厉声道：“翠儿姑娘，四姑娘怎么说也是谢家的小姐，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是不是要老身去问问谢夫人，谢府的规矩是可以纵奴欺主的吗？” 翠儿瞬间怂了，悻悻然地瞪了一眼姜嬷嬷就离开了。 谢七七已经起床了，出来看到姜嬷嬷脸色不好，她安慰道。 “嬷嬷别气，为这种人不值得！我都习惯了不会在意的！” 姜嬷嬷心疼地看看谢七七。 姜嬷嬷也曾想过去请谢老夫人出来给谢七七主持公道。 可看到谢老夫人那身体，姜嬷嬷不敢，把谢老夫人气死的罪名她真的担待不起！ “嬷嬷不气，七七也别气！” 姜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抚过谢七七脸颊的伤，叮嘱道。 “去用膳时少说多听，离岳月远点，别和你父母呛声……再忍忍，等你母亲给你说了亲事，嫁出去你就轻松了！” 岳慧娟是谢七七的亲娘，总不能给谢七七说门不靠谱的亲事吧！ 以谢家的权势，谢七七不用高嫁，找个对她好的人就能安稳一生了。 …… 来到膳厅，谢七七才走进去就听到欢声笑语，一屋子人说什么说得热闹，她进来也没人注意。 谢七七看到许久不见的三哥谢文志坐在父亲下首，他的皮肤风吹日晒黑了点，但褪去了青涩，显得更有男人气息。 谢七七没看到祖母，一想就明白了，估计三哥受了伤，父亲不愿祖母难受就没请祖母过来吧！ 谢七七看到三哥精神不错，放下了心，她还担心三哥伤了脚踝闷闷不乐。 三哥正对着岳月激动地道。 “月儿，你不知道，当时我被马蹄踏碎了足踝，根本站不起来，那逃兵一枪刺了过来，我想着完了，死定了……” “没想到他刺在了护心镜上，他愣住了，我抓住机会一剑砍了他。” “月儿，如果不是你送三哥的护心镜厚实，三哥就死定了。算起来，是你救了三哥，三哥得好好谢谢你！” 谢七七愣住了。 护心镜？ 三哥说的护心镜是不是自己在他出征前送他的那个？ 她做马奴时无意中发现一块玄铁，奚老伯说玄铁难得一见，可以铸剑或者做护心镜。 她当时就偷藏了起来。 知道三哥要上战场，她偷偷去挖了出来，又求王太医给自己介绍了一个铁匠，花了重金打造了一块护心镜。 本想亲自送给三哥，结果那几天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上吐下泻起不了床。 岳月来探望她，她就把护心镜给了岳月，让岳月帮自己转交给三哥。 怎么就成了岳月送给三哥的？ 那边岳慧娟听了谢文志的话，笑起来。 “我早说月儿是我们谢家的福星，你们不信，现在该信了吧！” 八年前老太君因为岳慧娟私自把谢七七送到天牢就骂过她偏心。 可岳慧娟觉得自己没错，她给谢家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岳家满门要被斩首，她一个外嫁女什么忙都帮不上，给岳家留一个血脉怎么了？ 可谢明正，谢文远和谢文涛他们不理解她，也这样责备她。 为了让谢家上上下下不排挤岳月，岳慧娟教着岳月和他们亲近。 她还运筹帷幄，把谢家发生的好事都安在了岳月头上。 日积月累给岳月塑造了是谢家福星的形象，才让谢文远等人都喜欢上了岳月。 此时岳慧娟也不忘记给岳月树立形象，得意地笑道。 “想想月儿从来我们家，你们父亲连升三级，做上了侯爷，你大哥中了探花……现在文志也因为月儿死里逃生。” “谁再说月儿不是谢家的福星，我啐他一脸！” 父亲谢明正哈哈笑起来：“对对，月儿是谢家的福星，等皇上的赏赐下来，月儿你挑几件喜欢的留作嫁妆！”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笑眯眯地附和着。 谢七七看着这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谈笑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如果父亲当时没把自己接回来，他们一家应该更开心吧！ 谢七七很想转身离开，不破坏这和谐的气氛。 这时，谢文远无意中转头看到她，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七七，来了怎么不给父亲请安，难道还要父亲给你请安吗？” 这话说得众人都看向了谢七七。 谢七七脸色发白，让父亲给自己请安，谢文远这是在折杀自己吗？ “七七给父亲请安……” 谢七七蹲下身子行礼。 谢明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在城门口看到她被五花大绑的那一幕，还有当时同僚和敬王爷不屑的眼神，他只觉得脸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七七，父亲知道你离家多年，没机会学习礼仪，可你都回来快一年了，怎么还是这样粗俗不堪呢！” 谢明正不客气地训斥道：“冲撞圣驾是死罪，你可知道为父为了帮你说情脸面都丢尽了……” 谢七七跪了下来，木然地磕头：“七七谢过父亲的救命之恩！” 谢七七这一举动让谢明正僵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毕竟是谢七七的父亲，为七七说个情也是应该的，倒不至于让谢七七给自己下跪道谢。 谢明正不计较，二哥谢文涛却没忍住骂道。 “谢七七，你是该好好感谢父亲，父亲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从不和锦衣卫那些宵小之辈打交道，为了你还得和他们虚与委蛇，我都替父亲感觉憋屈。” 锦衣卫？ 第27章 岳月又想做什么 那一闪而过的黑色飞鱼服上的金色莽龙又浮现在谢七七眼前…… 京城只有一个人穿这样的官服！ 墨渊！ 当时是他救了自己吗？ 谢七七之前还想着请母亲准备礼物去感谢自己的恩人。 可听谢文涛的语气，父亲是憎恶锦衣卫那些人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去感谢墨渊的！ 算了，自己欠的人情就自己还吧！ 岳慧娟也沉下脸训斥道：“七七，平日你不懂事就算了，那种场合你还如此莽撞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可知道真要被安上刺客的罪名，我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遭殃！”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 她当时都快被马踢死了，母亲一点都没担心她会死，反而担心她会不会连累谢家吗？ 在母亲心里，名声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吗？ 换了当时是岳月被推出去，母亲还会这样想吗？ “阿娘，算了，让她起来吧，事情都发生了，再埋怨她也没用。” 谢文远看谢七七还跪着，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今日父亲凯旋归来，是大喜之日，何必为了谢七七闹僵了气氛。 “起来吧，你大哥为你求情，今日之事就算了！” 岳慧娟恨恨地看了谢七七一眼，笑着对三哥谢文志道。 “文志，你妹妹虽然大字不识，但按摩手法很好，你伤了腿，回头让她多去给你按摩按摩，也许会对你的恢复有所帮助。” 谢七七刚站起来，闻言心一动。 她之前就想着查看一下三哥的伤势，才能让师父确定能不能治好。 这有机会接触三哥，不正可以检查吗？ 她赶紧道：“七七愿意照顾三哥。” 谢文志懒懒地看看她，端了手中的酒杯举了举：“那就有劳七七了！” 岳月见状，起身给谢文志舀了碗鸡汤，殷勤地递给了谢文志。 她娇声道：“三哥，我也要照顾你，姐姐给你按摩，我给你抚琴陪你下棋，三哥就坐享齐人之福吧！” 谢文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月儿的琴技应该也长进了，三哥很久没听你抚琴了，正好听听。” 谢文远含笑道：“月儿的琴技长进了不少，棋艺也是，都能在我手下走个几十目了……” 岳月脸顿时红了，回身轻轻在谢文远肩上打了一下。 “大哥笑话我，谁不知道你棋艺高超，这世上有几人下棋能下过你啊！” 谢七七静静地坐在下首，看他们兄妹几人笑闹。 这样的场合她根本无法融入其中，但也没人在意她能不能融入吧！ 岳月也舀了碗鸡汤端来给谢七七，笑眯眯地道。 “姐姐，今日为了欢迎父亲和三哥回来，我特意炖了一锅药膳鸡，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你身体不好，多喝点补补！” 谢七七接了过来，淡淡地道：“谢谢。” 姜嬷嬷让她别和岳月起争执，她吃了岳月那么多次亏，避其锋芒才是明智的选择。 岳月坐了回去，还对她甜甜一笑，谢七七却感觉岳月笑得有些诡异。 岳月又想做什么？ 谢七七暗生警惕。 饭桌上，父亲和三个哥哥还有岳月继续谈笑风生，岳慧娟偶尔说几句，一家人其乐融融。 谢七七低垂着头吃着，只想早点结束可以回自己院里。 她没碰鸡汤，师父说过，她吃的人参固本丸和许多药物相冲。 这鸡汤里加了那么多药材，里面就有藜芦的气味。 这药对三哥足踝的跌打损伤有疗效，却是人参的大忌。 “姐姐，你怎么不喝鸡汤呢？” 岳月突然有些委屈地问道：“难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喝我给你舀的鸡汤？”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谢七七。 谢文涛坐在谢七七身边，看到满满一碗鸡汤，谢七七动也没动。 他顿时沉下了脸，骂道：“谢七七，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你非要弄这些不痛快的事给大家添堵吗？” 谢七七平静地道：“我在吃药，药膳鸡汤和我服用的药相冲，我不能喝。” 岳月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姐姐，你不用为了和我赌气就拿食物撒气，姐姐之前在厨房闹，不就是为了那锅鸡汤吗？” “姐姐，我是想着凌哥哥为了我和你退婚，是我欠你的……我想弥补你，才特意亲自给你熬的……” 岳月“伤心”地哭了起来。 站在她后面的秋菊立刻义愤填膺地道。 “四姑娘，为了给你熬鸡汤，五小姐还烫伤了手，你怎么能漠视她的一片好心呢！” 谢文涛和谢文远都想起了那天谢七七为抢鸡汤砸了厨房的事。 谢文远板着脸骂道：“谢七七，已经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卫凌和你退婚不关月儿的事，你几次污蔑月儿，月儿都不计较你为难她。” “知道你喜欢吃鸡她还特意给你炖了鸡，你怎么还老是针对月儿！” 谢文涛一听气得站了起来，伸手压住了谢七七的脑袋。 “月儿对你这么好，你不喝就是不识抬举，喝，你给我全喝下去！” 谢七七被压到了碗边，浓重的药膳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尖。 她紧闭着嘴不想喝。 药物相冲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喝进去，谁知道她会不会死！ 谢文涛看到她的举动，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直接端起碗，掐住谢七七的下颚，就往她嘴里灌。 谢七七无法闭嘴，鸡汤灌进了她的口中鼻中，呛得她无法呼吸，只能吞咽下去。 一碗鸡汤就这样被谢文涛逼着喝了下去，有些洒出来，弄得谢七七脸上衣襟上都湿了。 谢文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碗警告道：“老老实实吃吧，再敢作妖，想想家法……” 谢七七跌靠在椅子上，看到对面的岳月嘲讽的一笑。 谢七七心脏紧缩，想起了秋菊经常在霁风院门口探头探脑。 她记得前两天厨房也送过药膳鸡到霁风院。 姜杏分给她时，她提过一句药物相冲不能吃，没喝鸡汤。 所以，岳月是知道这事的，她是故意的…… 谢七七转眼看其他家人，都是一脸厌恶的样子，没人觉得谢文涛的举动过分。 岳慧娟没好气地骂道：“谢七七，你之前不是念叨着你父亲和三哥回来，可以一家吃团圆饭吗？” “你就不能懂点事，非要在大家高兴的时候闹事吗？” 谢明正啪地扔下筷子，起身绷着脸走了。 岳月赶紧推了推谢文远：“大哥，你去帮姐姐说说情，我不怪姐姐，让父亲别生姐姐的气……” 谢文远狠狠瞪了谢七七一眼，啪地把筷子放在桌上，起身骂道。 “谢七七，好好的团圆饭被你搅成这样，你满意了？我看你就是个搅家精，下次这样的场合你别来了……” 谢文远阴沉着脸去追赶父亲。 谢文涛一看父亲、大哥都被气走了，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伸手把谢七七推下了椅子。 “吃吃，怎么不吃死你，你……” 谢文涛突然瞪大了眼，看着谢七七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脸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 第28章 害她中了毒 “谢七七……你……你别污蔑我，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 谢文涛语气有些慌张，岳慧娟都要走了，听着声音不对，看了一眼也被吓了一跳。 她快步走过来。 岳月本想拦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七七……你这是怎么了？” 岳慧娟看到谢七七抽搐的样子，难得地慌张起来，扭头叫道。 “钟嬷嬷，快去请高府医过来……” 谢七七小时候发烧，也是这样抽搐，那天谢七七差点死了。 岳慧娟一时有些心慌，担心谢七七就这样死了。 她再怎么不成器，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 谢文涛看阿娘紧张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道：“阿娘，我……我真的没打她，我就是推了她一下！” 岳慧娟拍拍谢文涛的肩，安抚道：“娘知道的……这不关你的事，七七可能只是生病了！” 两人都不敢动谢七七，都围在一边紧张地看着。 三哥谢文志脚受伤了没过来，只是他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眼神阴鸷地看着地上的谢七七。 岳月脸色也不好，她只想设局让全家人都怨弃谢七七。 可没想帮谢七七吸引全家人的心疼…… 这时，高府医被叫来了。 岳月赶紧给高府医使了个眼色，高府医不动声色地微微颌首。 “高府医，你赶紧给七七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谢文涛焦急地叫道。 高府医半跪下来，装模作样地给谢七七把了脉，又掏出帕子抹了一点谢七七嘴边的白沫放到鼻尖嗅了嗅。 白沫里有股人参和藜芦的味道。 高府医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道。 “二爷不用着急，四姑娘这是药物相冲导致的……钟嬷嬷，去帮我弄碗葱汁来！” 谢文涛心都揪紧了。 刚才谢七七说她在吃药，药膳鸡汤和她服用的药相冲，所以她不能喝鸡汤！ 可自己却逼她喝了鸡汤！ 难道是自己害她中了毒？ 钟嬷嬷很快就取来了葱汁。 谢文涛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抱起谢七七依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接过钟嬷嬷的碗就把葱汁给谢七七喂下。 高府医又取出银针给谢七七人中扎了几针。 谢七七只觉得胃中翻滚，偏头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七七，你好点了没？” 谢文涛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紧张地问道。 如果自己不逼谢七七喝鸡汤，那七七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高府医安慰道：“二爷别担心，吐出来就没事了。” 谢七七果然一会就不再抽搐，除了脸色惨白点看着没什么大碍。 岳月一见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鸡汤，都是我好心办了坏事……” “呜呜……阿娘，吓死我了，要是姐姐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岳慧娟心疼地揽住了岳月，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责怪道。 “七七，你不能喝鸡汤怎么不早说？你这是诚心害月儿和阿娘为你担惊受怕吗？” 谢七七虚弱地看向岳慧娟，无力地分辨道：“我说过的……你们不信……” 谢文涛有些内疚，刚想为谢七七解释，就听高府医道。 “四姑娘，你是不是不懂药理？你不知道喝了加了藜芦的鸡汤不能服用人参吗？” “藜芦和人参是相冲的……” 高府医说着从谢七七的裙边捡起了小半截吃剩的人参…… 谢文涛顿时呆住了…… 秋菊一见惊叫起来：“四姑娘怎么可能不懂药理，我看到她书房里就有药材书……” “天哪……四姑娘你……你是见二爷逼你喝鸡汤，故意吃人参才弄成这样的吧！” 岳月急叫道：“秋菊，你别胡说八道，姐姐怎么可能为了污蔑我和二哥，就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 可不用秋菊再说下去，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谢文涛猛的一把就将谢七七从自己怀中甩出去。 他气得伸手揪住了谢七七的衣领，怒吼道。 “谢七七，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内疚，想污蔑月儿害你，就故意偷吃人参弄成这样……” “你……” 谢文涛忽然起身，冲过去把剩下的鸡汤都端了过来。 他按着谢七七，咆哮着：“我就逼你喝鸡汤了……喝……让我看看能不能喝死你……” 他捏着谢七七的下颚，粗暴地往谢七七嘴里灌鸡汤。 “呜……” 谢七七浑身无力，被谢文涛压着动弹不了。 鸡汤猛灌进口中，鼻中，头发间…… 谢文涛暴戾地一连灌了谢七七两大碗，才砰的一声砸了碗。 “谢七七，以后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但凡再被你骗一次，我就不姓谢……” 谢文涛走过去扶起了三弟谢文志。 “三弟，看清楚了吗？谢七七已经不是我们了解的那个单纯的妹妹了，你记得以后离她远点！” “走，二哥送你回去！” 谢文涛搀扶着谢文志走了。 岳慧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跟着走了。 谢七七被两碗鸡汤灌得肚子发胀，腹部烧灼着剧烈的疼痛起来，浑身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她四肢比刚才还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吐出的不止白沫，还有鲜血。 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谢七七……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岳月没走，俯身看着谢七七狼狈的样子，低笑道。 谢七七已经说不出话，她甚至都看不清岳月的脸。 只听到岳月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配卫凌惦记着给你送书？” “你有什么资格配叫他……凌哥哥？” “谢七七……老鼠就应该躲在阴沟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你怎么总学不乖啊！” 谢七七没等岳月说完就痛得晕了过去。 岳月看着她停止了抽搐，还有口中流出的鲜血，愣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带着秋菊走了，只对高府医道。 “让两个仆妇把她送回霁风院吧，高府医，你懂该怎么说吧！” 高府医陪笑道：“五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高府医心中暗凛，五小姐小小年纪，手段真是狠辣…… 可五小姐很快就要嫁给卫世子，将来就是侯府夫人，跟着五小姐前途一片光明…… 第29章 谢七七也配嫁得好吗 次日。 忠义候府的下人一早就忙碌起来，在花园中用彩绸搭起一个高台，四周也挂满了象征吉祥如意的装饰。 岳月的屋里，几个丫鬟忙碌着给岳月梳妆。 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刚好老侯爷和谢文志凯旋归来，岳慧娟把及笄宴和接风宴一起办了，取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丫鬟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岳月出来，岳慧娟正和一群夫人、小姐闲聊着。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在招呼客人们。 看到岳月出来，谢文远和谢文涛迎了过来。 谢文远看看她后面，没见谢七七，就问道：“月儿，七七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之前说要给七七说亲，我和文涛邀请了几个适合她的公子想让她见见……” 昨天谢文远和父亲先走了，也没看到后面发生的事。 谢文涛担心被大哥责骂自己对七七太暴戾，也没告诉他。 岳月更不想引起谢文远对谢七七的心疼，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她的眼睛扫过远处那几个身份不俗的世家公子，在心里冷冷一笑。 大哥和二哥对谢七七还真是尽心尽力！ 只是谢七七那种粗俗不堪的人，也配嫁得好吗？ 岳月眼睛一转，脸上就带上了委屈和为难。 “大哥，我去请过姐姐了……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还在和我赌气！” “她说她生病起不来，又说她不喜欢热闹，就不来了……” 岳月才不想让谢七七认识那些贵公子，也不想她参加自己的及笄宴，就扯了一个谎。 谢文远信以为真，脸就沉了下来。 今日双喜临门，谢七七竟然还耍小性子装病，真是不知好歹。 “文涛，你去叫她来，就说我说了，只要她还剩一口气，爬也给我爬过来！” 谢文远发狠地道：“你再告诉她，今日来参加宴席的都是名门贵妇，千金小姐，让她注意言行举止。” “再敢任性做出什么丢谢家脸面的事，我绝不会轻饶她。” 谢文涛现在讨厌死了谢七七，根本不想去。 可转念一想，他今日也邀请了几个同僚来和谢七七相看，如果不叫谢七七出来，他如何解释。 还是早点给谢七七找个人家，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谢文涛绷着脸转身就走。 岳月见无法阻止，又急又气。 等看到远处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蹦蹦跳跳向自己跑来时，岳月忽地笑了。 谢七七要来就来吧，今日保证让她被谢家人彻底怨弃…… …… 和谢家前院的热闹相比，霁风院冷冷清清的，院门关闭着。 院里，姜嬷嬷正在给谢七七熬药。 昨晚谢七七被送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姜嬷嬷都吓到了。 姜杏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一晚没睡守着谢七七。 还好，半夜谢七七终于脱离了危险。 只是姜嬷嬷这段时间给谢七七的调养都被打回了原形。 谢七七又和之前一样虚弱，甚至比之前更糟…… 姜嬷嬷想到昨晚谢七七衣服上的血迹，眉头紧锁。 谢七七这已经不是身体亏空严重，难道她是患了肺痨？ 否则怎么可能吐这么多血呢？ 姜嬷嬷正想着，谢文涛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秋菊。 秋菊手上捧了一条紫红色的裙子，看着做工很精致。 姜嬷嬷还来不及阻止，谢文涛已经闯进了谢七七的房间。 谢七七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谢文涛看到，夺过秋菊手中的裙子就砸到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昨晚还没装够吗？又做出这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谢文涛厌恶地吼道：“今天府上举办宴席，你赶紧梳洗换了这身衣服出来参加！” “大哥特别让我交代你，别再做出什么丢谢家脸面的事，否则你就等着挨打吧！” 谢文涛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谢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雁儿提醒道。 “侯爷和三爷回来，应该是给他们举办的接风宴吧！姑娘，奴婢侍候你起来梳洗吧！” 雁儿看谢七七虚弱的身体，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可这样的场合，谢七七不出去大爷能放过她吗? 姜嬷嬷也听到了谢文涛的威胁，想了想道。 “七七，你身体不好就躺着吧，嬷嬷去找你大哥说去……” 姜嬷嬷已经憋太久了，她今天就豁出去了，怎么也要为谢七七说几句公道话。 “嬷嬷别去……我能行！” 谢七七撑着坐了起来。 岳月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有人对自己好，姜嬷嬷去为自己说情的话，岳月又该不高兴了！ 只要她在谢文远面前给姜嬷嬷上眼药，姜嬷嬷护不住自己还会被赶出谢家的。 姜嬷嬷心疼地看着谢七七撑着让雁儿帮自己换上衣裙。 她强撑着的坚强让姜嬷嬷看着心酸。 姜嬷嬷是打算承受惹恼谢文远的后果，可她和姜杏这时候离开，七七怎么办呢？ 谢文远再给谢七七找一个更厉害的嬷嬷，七七还有命吗？ 这时，姜杏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谢七七换了一身新裙子，没心没肺地笑道。 “这裙子好漂亮，七七你穿上真好看，呃……这……这不是岳月上次出门穿的那一身吗？” 姜杏的笑僵在脸上，后面的话无疾而终。 当时姜杏在门口遇到岳月，听到岳月对丫鬟抱怨。 “这裙子抽了丝，毁了，回去就赏给你了！” 姜杏刚才看到这裙子，还以为谢夫人总算想起来给谢七七做新裙子了，却没想到还是岳月不要的！ 谢七七平静地从姜杏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样的厚此薄彼她不是第一次遭遇，她已经习惯了。 “我去参加宴席了，嬷嬷，杏儿姐姐，你们别担心我，我撑不住就回来！” 谢七七给了姜嬷嬷和姜杏一个安抚的笑，就带着雁儿往前院走去。 姜杏心疼地看着七七虚弱地一步步挪动，她一咬牙，忽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抓了荷包就往外跑去。 …… 前院热闹非凡，谢府到处挂满了彩绸，过了月门谢七七就听到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 宽敞的庭院里摆了十几桌酒席，四周也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这么多鲜花？ 谢七七正想着，听到有人叫自己：“四姑娘！” 第30章 你这样的草包谁会娶你 谢七七回头，就见给自己赠书的林公子站在自己身后。 “林公子好！” 谢七七行了个礼，感激地道：“七七多谢公子赠书之恩！” 林泽明不在意地道：“举手之劳而已，四姑娘不必客气。” 林泽明看着瘦弱的谢七七，眼里都是怜悯。 那日在街上偶遇，回去林泽明担心自己看错了人，让小厮打听了一下谢七七的事。 得知谢七七当年被谢夫人送到天牢换出了岳月，又替岳月做了八年的官奴，林泽明就很怜悯谢七七。 他无法想象那八年谢七七这样的弱女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做官奴大字不识不是谢七七的错，她肯上进已经很难得了。 林泽明真诚地道：“四姑娘千字文要是学完了，我那里还有些适合你的字帖，改日让人送来给你！” 面对自己赠书恩人的真诚，谢七七也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进展，她高兴地道。 “林公子，《千字文》我已经学完了，我正在学《诗经》，我……”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被走过来的林小静打断了。 林小静拉住了林泽明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大哥，阿娘在那边，找你有事！” 林泽明对谢七七颔首：“四姑娘，那我先过去了，回头再聊！” 谢七七目送着林泽明和林小静走远，才转头寻找母亲的踪影。 不远处，岳慧娟背对着她，正笑吟吟地和同桌的夫人闲聊。 谢七七就朝母亲的方向走过去，才近前，就听到岳慧娟在说。 “月儿没了父母，我这个姑姑就是她的阿娘，委屈了自己都不能委屈了她！” 林尚书的夫人颔首：“谢夫人义薄云天，没有你当年的义举，岳月这丫头哪能活到现在！” 刘夫人笑眯眯地称赞道：“岳小姐兰质蕙心，才华横溢，对谢夫人你又孝顺，有这样的女儿是你的福气！” 母亲笑得自豪：“对，我家月儿就是福星，从她进了我家的门，我家就蒸蒸日上了，她的三个哥哥都没少沾了她的福分，这次文志能死里逃生也是她的功劳！” 似乎还没炫耀够，母亲得意地指着周围的鲜花。 “这不，那些鲜花就是她的三个哥哥费尽心思从各地搜集来的，他们说想让月儿的及笄宴办得风风光光…… 谢七七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那满溢的骄傲。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及笄宴？这不是给父亲办的接风宴吗？ 岳慧娟兴奋地说着：“及笄一生只有一次，我们不想让月儿留下遗憾……刚好我家侯爷回来了，双喜临门……” 谢七七突然想到那天，钟嬷嬷看到自己就藏起请柬的动作，那是在准备宴客的请柬吧！ 谢家上上下下在为岳月的及笄宴做着准备，却独瞒着她？ 谢七七就算打定主意不会再在意家人的伤害，可母亲这些话还是瞬间让她疼得站立不稳。 她和岳月年龄相差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前，母亲说今年铺子收益不好，要缩减开支，她的及笄宴就不办了，一家人吃一顿饭庆祝庆祝就行了。 可府上不是要缩减开支吗？ 为什么她不能办及笄宴，岳月就能办？ 岳慧娟偶然转头，看到呆立的谢七七，怔了一下，笑容微敛。 “七七，来了怎么也不给长辈们见礼……” 岳慧娟歉意地转向其他夫人：“这孩子规矩还没学好，让你们见笑了……” 一身华贵的林夫人瞥了一眼谢七七，脸上掠过一抹轻蔑，淡淡地道。 “是该好好学学规矩，谢将军如今是侯爷了，没规矩出去也是给谢府丢人！” “还好老侯爷面子大，否则昨日冲撞了圣驾这条小命就没了！” 林夫人语气里的嘲讽让半蹲下去准备行礼的谢七七僵住了。 昨日的事难道已经传遍了京城？ 林夫人又瞥了谢七七一眼，状似无意地对刘夫人道。 “儿子大了，也该说亲了，但我林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女子都能嫁进门，这娶妻娶贤，人品不好的女子是绝不会要的……” 刘夫人也是人精，想起卫家和谢七七退婚的事，就看出了林夫人在防备谢七七。 她配合地道：“林公子学富五车，要娶也得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夫唱妇随才能和和美美。” 两人虽然没指名道姓，谢七七却知道两人是在说自己。 她的脸瞬间白了。 她被卫家退了婚，母亲当时说要给她重新说亲，难道母亲已经找过林家说亲。 所以林夫人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对林公子异想天开，他们林家是绝不会要她这种品行不好的女子进门的？ 谢七七命不久矣，也没想过嫁人。 她求助地看向岳慧娟，却发现岳慧娟已经走到戏台那边，正指挥着下人摆上及笄仪式需要的物品。 林夫人和刘夫人说笑着，也往那边走去。 谢七七刚想走，被林小静堵住了去路。 林小静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冷笑道。 “谢七七，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卫凌，难道就以为配得上我哥吗？” “我实话告诉你，我哥已经在议亲了，冯姐姐家世好，教养好，哪是你这种草包能比的……” “我警告你，离我哥远点，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谢七七又羞又恼，她和林泽明今日才第二次见吧！ 她对林泽明除了赠书的感激之情就没其他的，林小静至于这样羞辱自己吗？ “林小姐是恨嫁了吗？所以见了一个男人脑子里想的就是嫁人之事？” 谢七七甩开了林小静的手，冷冷地道：“林小姐不用警告我，我对你哥什么想法都没。” 林小静被谢七七说得有些羞恼，口不择言地道。 “你才恨嫁呢！京城谁不知道卫凌和你退婚了，谢夫人和你大哥今日请了这么多的公子赴宴，也是借机让他们相看你！” “可你这样的草包谁会娶你呢，你没看到大家对你都唯恐避之不及吗？” 谢七七嘲讽地看看林小静。 “林小姐，就算我娘和我大哥张罗着给我说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大哥的婚事是你做主吗？” “如果是这样，林小姐更可以放心了，有你这样喜欢插手兄长房内事的小姑子，我是绝不敢去自找苦吃的！” 谢七七说完就走了。 林小静气得脸都红了。 谢七七这草包，怎么这样牙尖嘴利，她哪有插手兄长的房内事！ 这样的名声要传出去，让世人怎么看自己啊！ 第31章 嫁谁也不能嫁给他 谢七七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反驳有错。 她受自己家人的气就算了，凭什么一个外人也敢来对自己说三道四。 谢七七带着雁儿转过花丛，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 旁边一棵树下斜倚着一个绯衣少年。 他身材颀长，比谢七七还高两个头，有棱有角的脸生得俊美异常。 一双狭长的凤目斜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带着雁儿往前走。 这少年笑得有些邪魅，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少年在后面低笑道：“四姑娘，我叫封靖，封家长子，我没会插手我房内事的妹妹，四姑娘想嫁人，可以优先考虑我！” “我不嫌弃你是草包，反正我也不学无术，我们正好是一对！” 谢七七被吓得加快了脚步，这人也太孟浪了吧！ 她就算不想嫁人，可大哥怎么连这样的人也请来相看自己。 封靖看谢七七不理自己，追上来扯住了谢七七的衣后领。 “四姑娘，我是说真的……你被卫家退婚坏了名声，京城谁也不敢娶你！” “反正我也是猫嫌狗弃，你嫁给我，咱们谁也别嫌弃谁，凑一对互相取暖也行！” 谢七七愣了一下，挣开封靖的手就回头看去。 封靖嬉皮笑脸，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 可谢七七却眼尖地看到他眼中快速掠过的黯然之色…… 猫嫌狗弃……互相取暖！ 也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谢七七的神经，她突然有种感觉，眼前的少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放荡不羁！ “封……封公子，我还不想嫁人，请慎言！” 谢七七局促地说道。 雁儿早被封靖的言行吓得面无血色，没等她多说，慌忙拉了谢七七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姑娘，你别听他的，嫁谁也不能嫁给他！” 雁儿低低道：“姑娘你不知道，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一不通！” “而且他还心狠手辣！据说他曾经给继母下毒，差点让他的继母一尸两命，如果不是当时他还年幼，封将军早将他赶出封家了！” 谢七七不自觉地往后看了看，脑中闪过了封靖那句话……“我们可以互相取暖！” 封靖在封家也觉得冷吗？ 这不自觉说出的话，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 及笄礼要开始了。 谢七七吃了点糕点，身上舒缓些了，带着雁儿又回到了戏台下观礼。 戏班子早已经撤下，五福老人郭夫人被人搀扶着一露面就引起了全场轰动。 观礼的夫人小姐顾不上交谈，目光都被郭夫人吸引了。 林夫人激动地道：“谢夫人，你脸面真大啊，郭夫人今年都七十六了，她从七十岁就不再给人做赞者，你是怎么请得动她出面的？” 据说帝都女子及笄礼能请到郭夫人为赞者，就能一生顺遂，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林小静下个月也要及笄了，林夫人也想请郭夫人给林小静做赞者。 可她去请了几次，都被郭夫人婉言谢绝了。 岳慧娟云淡风轻的语气掩不住骄傲之色：“心诚则灵！” 她身边侍候的翠儿却唯恐天下人不知地夸耀起来。 “郭夫人难请京城人都知道，我家夫人为了求到她出面，生生在郭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林夫人，你们不知道，那几天才下过大雪，天寒地冻的，夫人跪得腿都没知觉了，又青又肿……郭夫人被我家夫人爱女之情感动，才点了头！” 站在一旁的谢七七闻言愕然地看向岳慧娟。 岳慧娟还没发现翠儿说漏了嘴，笑眯眯地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想借郭夫人的福气让月儿一生顺遂，福寿绵长……” 谢七七浑身发冷，瞬间涌上的委屈愤怒等情绪在胸腔里冲撞着。 之前，大哥、二哥、钟嬷嬷口口声声骂自己，说如果不是她装昏迷不醒，母亲也不会为了去大佛寺给她祈福才摔伤。 原来，母亲根本没去大佛寺，她的腿伤是为了帮岳月求郭夫人做赞者下跪才伤到的！ 她只想知道，母亲那时听着大哥、二哥责骂自己。 看着她忙里忙外跪着给她洗脚按摩时，心里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大约是不曾的！ 若有愧疚，怎能心安理得享受着她的……孝顺！ 岳月出场了，一身采衣，花容月貌，娇艳若滴，腮边披散的秀发又黑又亮。 赞者给她挽发，系上象征豆蔻少女纯真的腰带…… 每一步都标志着她从天真烂漫的女童成长为典雅端丽的成年女子！ 原来这就是及笄礼！ 原来母亲不是不懂，及笄礼一生只有一次！ 只是母亲不能让岳月留下遗憾，却不在乎她会不会留下遗憾而已。 谢七七茫然地看着岳慧娟走上去，含着热泪给岳月插上祝福的发簪。 岳慧娟心疼又温柔地说着祝福的话。 “愿月儿苦尽甘来，以后天佑良人，平安喜乐，婚姻美满……” 岳月满含热泪地拥抱母亲，哽咽着：“阿娘，谢谢你给了月儿这一切……月儿一辈子都会孝顺阿娘的！” 好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场面，看得台下那些心软的夫人、小姐热泪盈眶。 谢七七身在她们其中，却像一个幽魂，孤单地置身热闹之外。 随后是大哥、二哥、三哥上去给岳月插祝福的发簪……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没有对比她就不知道自己和岳月在家人心中的区别。 她及笄礼那天，原本说好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可大哥说太子有事，他得帮太子办事，一晚没回。 二哥也说那日他当值，没空回来吃饭，改天再一起吃。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都无法实现。 可到岳月，却什么都能拥有！ 谢七七看到岳月百忙之中瞥了自己一眼，眸光难掩挑衅之色，似乎在说： “看到了吗？你渴望的一切我垂手可得，谢七七，你做得再多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抢不走他们对我的爱！” 谢七七垂眸，默默转身。 这样喧嚣的场合不适合她，她还是别杵在这里碍人眼了。 没关系的！ 就算他们都不爱自己，她还有祖母，还有姜杏，雁儿…… 就算她一时无法完全收回对他们的期盼！ 总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将他们从自己心上抹去的！ 谢七七没走几步，忽地一人从后面狠狠推了她一把…… 第32章 不允许路见不平吗 谢七七踉跄着往前扑去，一连撞翻了几个花盆，然后收势不住摔进了鲜花丛里。 咔擦……咔嚓……撕拉…… 花盆碎裂声响和她摔倒的巨响引了无数人看过来。 谢七七被摔得头晕目眩，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人跑上前，伸手就拖拽她，还大声嚷嚷着。 “四姐姐，你怎么老这样，这些鲜花可是大哥他们费尽心思才弄来的，你就算妒忌月儿姐姐，也不能毁了它们啊！” 谢七七抬眼，看到一张稚嫩的脸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那清脆的童音在引起了全场人注目后压得很低，只她一人听到。 “谢七七，这是对你在绛雪轩污蔑月儿姐姐的惩罚！你这个灾星，你再敢欺负月儿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 谢文轩！ 这是谢七七今年刚满九岁的六弟， 谢七七记得她才被接回来不久，谢文轩就感染了天花，那些下人都怕得要死，推推搡搡不敢去侍候谢文轩。 就连母亲和岳月，也吓得退避三舍。 是她心疼幼小的弟弟，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一连数日，她不眠不休，拖着残破虚弱的身体给他熬药喂粥。 他病得要死时还泪涟涟地拉着她的手说。 “四姐姐，只有你对我好，等我好了，谁敢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是这个自己曾经倾力救他的好弟弟在后面推倒她？ 谢文轩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已经没了当时病恹恹的虚弱。 他嬉笑着来拉谢七七，却趁着没人看到，把散落的泥土直往谢七七身上踢。 “姑娘……” 雁儿慌慌张张上来搀扶谢七七。 谢七七手都被破碎的花盆划破了，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滴。 她的裙子也被撕破了，混合着泥水狼狈地耷拉下来。 谢七七能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要怎么退场，才能躲开这些异样的视线。 大哥谢文远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他暴怒地喝道。 “谢七七，平日你为了争宠一次次为难月儿就算了，今日是月儿的及笄宴，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也要搞破坏……”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滚下去……宴席结束我再和你算账！” 谢七七握紧了受伤的手，抬眼漠然地看了一眼谢文远，转身就走。 一个身影拦在了她前面，一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 “文远兄，你别责怪七七，你没看到她的手受了伤吗？” 谢文远转头，看到卫凌和林泽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卫凌正不赞同地看着自己。 谢文远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鲜血顺着谢七七的掌心往下流，有些都沾在了裙子上。 谢文远却没心疼，皱眉道：“卫世子，你不用管她，她就喜欢装可怜引人注意，这点小伤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 谢文远的话让谢七七心寒，他是不是觉得她的名声还不够坏。 当着外人的面不问自己怎么摔倒，笃定的就说自己是装可怜。 卫凌蹙眉看了一眼谢文远，掏出帕子递给谢七七。 同时，林泽明也掏出了帕子一起递给了谢七七。 “四姑娘，先拿帕子捂着伤止血吧……” 两人的帕子同时递到了谢七七面前，谢七七怔了一下。 卫凌是岳月的未婚夫，只因为他给自己赠书，岳月就不高兴，她对卫凌避之不及，岂会接卫凌的帕子。 至于林泽明，林小静和林夫人才羞辱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她也唯恐避之不及。 谢七七攥紧手，低垂眼道。 “多谢两位公子，我大哥说的对，一点小伤，我回去包扎就行了，就别污了你们的帕子。” 谢七七不想再引人注目，道了声谢谢就想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又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封靖熟悉的声音响彻了全场。 “呵呵，有后爹就有后娘，我倒是不知道，四姑娘你爹娘健在，怎么就混得和我这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凄惨了！” 封靖刚才觉得这个宴会很无聊，已经准备走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封靖把他的外裳脱下来，披在了谢七七身上，遮挡住她被撕破的裙子。 他又冷着脸拉过了她的手，掏出帕子就缠在她伤口上，边怒斥道。 “谢七七，你没嘴吗？别人冤枉你，你就老老实实认了，你不该告诉他们，你不是自己摔倒的，你是被人推倒的吗？” 众人都愕然地看了过来。 谢文远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封公子，今日是舍妹的及笄宴，还请封公子口下留情……” 封靖斜瞟了谢文远一眼，嘲讽道：“舍妹？难道四姑娘不姓谢？她不是你妹妹？” “四姑娘被人推倒伤了手，谢大人不管不问就先责骂她，还不允许别人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吗？” 谢文远耐着性子道：“本来家丑不能外扬，但不说清楚封公子会一直误会下去，文远就只能说几句解释一下。” “封公子不知道，谢七七她不满我们对岳月好，经常做这样的事想引起我们的关注，像故意摔倒这样的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谢文涛也跟了过来，附和地道：“对，上次谢七七还污蔑岳月摔了我祖母的铃兰玉镯，结果铃兰玉镯好好戴在我娘手上，她说谎成性，封靖你别被她骗了！” 林小静恨刚才谢七七嘲讽自己，也迫不及待地道。 “对对，上次在绛雪轩，谢七七撕毁了太子妃的名作，她也污蔑是岳月撕毁的，可太子妃明察秋毫，戳穿了她的谎言……” 周围那些夫人、小姐还不知道这事，闻言就对着谢七七指指点点起来。 刘夫人震惊地道：“看着她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怎么心肠这么坏啊！自己做错了事，还想别人代她挨罚吗？” 林夫人不屑地道：“毕竟不是从小在谢夫人身边长大的，估计在外面做奴仆的时候学坏了！” 武安侯卫凌的母亲卫夫人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岳月，庆幸自己当机立断退了这门亲事。 否则此时不是要被谢七七连累得遭人嗤笑吗？ 卫凌眸色深沉，异样地看着谢七七，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七七，怎么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封靖看着这些议论让谢七七本就惨白的脸更是又白了几分。 封靖似乎看到了他自己…… 继母生的两个弟弟，每次做错了事就推到他头上。 自己的父亲也和谢文远一样眼瞎，每次不由分说也是责罚他…… 封靖懂那种百口莫辩的委屈，他气恼地吼道。 “一个个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谢七七是被冤枉的，你们都耳聋了吗？” 他上前猛地将缩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谢文轩抓了出来，吼道。 “我亲眼看到这小子推倒了谢七七……来，你告诉他们，是不是你做的？” 第33章 你就不能忍忍吗 谢文轩缩着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他在封靖手中边挣扎边哭叫起来。 “大哥，二哥，救命啊！” “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看到四姐姐摔倒了，想去扶她……哇哇……” 谢文涛看到小弟哭得泪流满面，不高兴地上前一把抢过了谢文轩。 “封靖，你别吓他，他是我六弟，他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去推谢七七呢！” 谢文轩抱住了谢文涛的大腿，躲到谢文涛身后，还抽抽搭搭地哭。 封靖蹙眉看着谢文涛，冷着脸道：“谢文涛，你是说我故意污蔑你弟弟？” 封靖是谢文涛请来的，两人按理性格南辕北辙，玩不到一起。 但有次谢文涛和御林军的人打架，快落败时封靖路过出手相助，一来二去两人才熟识了。 谢文涛不想伤了兄弟和气，就婉转地道。 “封靖，我六弟不会撒谎，也许你看错了，把扶看成了推！” 谢文远虽然不喜欢谢文涛和封靖交往，可来者是客，他也不想下了封靖的面子，就打圆场道。 “一场误会，说开了就行了！” “谢七七，回你院里，把伤包扎了换身衣服再出来吧！” 封靖固执地看向了谢七七，问道：“四姑娘，你告诉他们，我是不是看错了？” 封靖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谢文涛，他希望自己没帮错谢七七。 谢七七看到谢文远警告地瞪了自己一眼。 谢七七直视着谢文远，一字一句地说：“封公子没看错，的确是谢文轩推的我！” 不管封靖之前名声有多臭，他此刻是为自己仗义执言。 如果惧怕大哥的惩罚黑白颠倒，那不是让帮自己的人心寒吗？ 谢文远顿时皱起了眉，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下不了台，他厉声道。 “谢七七，你还想闹吗？你说六弟推了你，那除了封公子，可还有人为你作证？” 谢七七就说不出话了。 她当时背对着谢文轩，身后没眼睛，怎么知道除了封靖，还有没有人看到。 谢文轩哇哇又哭了起来。 “四姐姐，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明明我是去扶你，你为什么要说我推你……四姐姐，你太伤我的心了……” 林小静心疼地掏出帕子给谢文轩擦泪，还嘀咕着。 “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污蔑，真是为了争宠脸都不要了！” 围观的人也同情地看着谢文轩。 在他们眼中封靖就是为了出风头才帮着谢七七污蔑谢文轩。 封靖被人误解不是第一次，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的冷眼。 他仗义执言也是对谢七七同病相怜，可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封靖握紧了拳，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和弱小的谢七七都成了众矢之的的恶人…… 及笄仪式被打断，岳慧娟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厉声就对谢七七道。 “七七，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变本加厉地刁蛮任性？” “还不给你弟弟道歉……难道你真的要毁了岳月的及笄宴你才开心吗？” 封靖毕竟是封将军的嫡子，岳慧娟不好直接对封靖发火，把怒气都发向了谢七七。 岳慧娟语气里的威胁让谢七七心更冷，她环视了众人一圈，内疚地看向封靖。 没有人帮他们作证，封靖也百口莫辩了，是她连累了他！ “我……” “等一下，谁说没人帮他们作证的，我可以作证！”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少女，她一身华服，明珠皓齿，矜贵清冷。 谢七七不认识她，可岳慧娟和那些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少女。 永嘉郡主，其母是太后的女儿康宁公主。 她是岳月请来的女眷，之前和岳月、林小静她们也一起上过学堂。 永嘉郡主身份尊贵，只是平素有些高冷，不喜多事。 林小静没想到永嘉郡主会出声为谢七七说话，她跑上前急急地道。 “永嘉姐姐，你不知道谢七七的为人，你别上她的当……” 永嘉郡主冷冷瞥了一眼林小静，高声道：“怎么，你们也要说我看错了吗？” “虽然我不喜欢封靖这个败家子，但他好歹也是我堂弟，难道我能由着外人欺负他袖手旁观吗？” 林小静顿时禁言。 其余人也不敢出声。 在场的人就算私下里把封靖看得一文不值，可封永嘉的话提醒了他们…… 封靖再不成器，他也是康宁公主封驸马的侄子，和永嘉郡主同姓封！ 封永嘉指着谢文轩不客气地道。 “谢文轩，我亲眼看到你推倒了谢七七……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敢作敢为！” “你做错了事却只会哭哭啼啼掩饰，这手段真上不了台面！” 封永嘉不屑地撇撇嘴：“不是哭得越大声就越有理！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眼瞎心盲的！” 谢文轩被骂得张大了嘴，眼泪挂在睫毛上，想哭又不敢哭。 岳慧娟脸都气红了，永嘉郡主这是拐着弯骂谢文轩，哭哭啼啼的手段是跟姨娘学的吗？ 这话传出去，谢文轩的名声就毁了，这都是谢七七连累的！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是脸色难看。 封永嘉这是指着他们的脸骂他们眼瞎心盲吗？ 林泽明和卫凌若有所思，分别看了一眼谢七七。 她摔伤了手，被人冤枉却一滴泪都没流。 永嘉郡主说的不是哭的大声就有理，也是隐射谢七七的憋屈吧！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闹成这样，这个及笄宴还能办下去吗？ 封靖感激地看了一眼封永嘉，直视着谢文远嘲讽道。 “谢大人，永嘉郡主作证，谢大人还要说我们看错吗？是不是我们还得再找几个证人作证？” 谢文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谢文轩：“文轩，给你四姐姐道歉！” 永嘉郡主已经说得这样明了，他再帮着谢文轩就变得没理了。 谢文轩根本不想道歉，他只觉得自己被永嘉郡主羞辱都是谢七七的错，他冲着谢七七就大吼道。 “我才不给她道歉呢！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她就是个灾星……她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 说完，谢文轩转身就哭着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谢文远和岳慧娟脸面都有些下不来。 封永嘉嘲讽一笑，拉了封靖就走。 如果不是因为封靖被人欺压，封永嘉也不会出面，她达到了目的，才不想管谢家这些龌蹉事。 余下那些夫人、小姐见闹成这样，也纷纷告辞。 顷刻间，院子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 岳月提着裙摆委屈地看着空荡荡的花园，哭着从戏台上走了下来。 “姐姐，小弟就算推了你，可他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能原谅他，非要弄成这样吗？” “姐姐，我知道我及笄礼办得这样风光让你不开心了，可今天不止是我的及笄宴，还是给父亲和三哥的接风宴，你就算不高兴，就不能忍忍吗？” 第34章 不问出来她死不瞑目 岳慧娟看到好好的宴席瞬间七零八落，再也忍不住，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谢七七脸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 岳慧娟一想到小儿谢文轩会因为谢七七传出恶名，就气得眼睛通红。 她一把撕扯下封靖披在谢七七身上的外裳，怒吼道。 “你就那么恨嫁吗？封靖那种吃喝嫖赌的烂人你也招惹，你是不是嫌自己毁了名声还不够，还想连谢家的名声都毁了？” 谢七七被岳慧娟推搡着跌在地上。 谢文轩和岳月都是岳慧娟的逆鳞，一想到自己疼爱的两个孩子受的委屈，岳慧娟对谢七七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时失去了理智，气急地撕扯着谢七七的头发。 “你六弟说得对，你就是个灾星，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非要回来给谢家丢人！” 谢七七木然地任由岳慧娟厮打着。 她的心也似被岳慧娟一刀刀切割着。 这才是阿娘的真心话吧！ 阿娘希望她死在外面！ 谢文远虽然也恨谢七七搅合了岳月的及笄宴，可看到谢七七被岳慧娟厮打，心下也有些不忍。 他上前拉住了岳慧娟，劝道：“阿娘，为了她这样的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岳月也懂事地扶住了岳慧娟，劝道。 “阿娘，我不介意的，你也别生气了！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阿娘好好教，她会改的！” 岳慧娟心疼地握住了岳月的手：“月儿，她毁了你的及笄宴，你还帮她说话，你就是心善……” 岳慧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撇开了头。 “算了，我也没能力教她了，让她父亲教吧。翠儿，去把侯爷叫来……” 翠儿还没动身，谢明正已经听到下人禀报赶过来了。 他看到谢七七一身狼狈，眼前又闪过谢七七在城门被敬王爷的人五花大绑的样子。 谢明正阴沉着脸问道：“谢七七，你是不是不会改了？” 这个孽女，三天两头惹事，如果不是老太君身体不好，谢明正已经动了想送谢七七回老家的念头。 他谢明正几个儿女都懂事孝顺，怎么就生出一个异类呢！ 谢七七看着父亲来也是一副不问青红皂白就责骂自己的样子，心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她喃喃地问道：“父亲希望我改什么？” 谢明正额上的青筋直跳，气急地指着谢七七吼道。 “改什么？你毁了为父的接风宴，岳月的及笄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谢七七，你大哥他们说你这段时间任性胡为，我还当你大哥对你过于严厉，没想到他一点都没说错。我看再不好好管教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谢七七想笑：“父亲，想无法无天也得有所依仗，我能依仗谁呢？” “是大爷你吗？我仗了你的势，在太子府无法无天，以致被太子妃丢进冰湖差点死了！” “或者是你，二爷，我托你的福，要瓶伤药救自己的丫鬟还得自伤！” 谢七七一个个点过去，她憋屈得太久了，她想问个明白！ 谢文远沉下脸，不悦地道：“谢七七，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被太子妃扔进冰湖也是罪有应得，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谢七七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对，我自己跑出去冲撞了圣驾，我被敬王爷要打要杀是罪有应得！” “我被谢文轩推倒摔伤，毁了岳月的及笄宴我也是罪有应得！” “反正我是谢家的灾星，所有不好的事都算在我头上，那打死我啊，总之我是罪有应得！” 谢文涛皱起了眉，有些不安地看看大哥。 一码归一码，六弟如果真的推倒了谢七七，那毁了岳月的及笄宴不能全怪在谢七七头上。 岳月着急地道：“姐姐，你别这样说，你这不是伤父亲阿娘的心吗？谁家父母舍得打死自己的孩子啊！” “父亲也是为你好，你何苦这样言语逼人呢！” 岳月又转向了谢明正和岳慧娟，哽咽道：“阿娘，父亲，要不你们还是把我送走吧！” “都是因为我，姐姐才和大哥他们起了间隙，我不想影响你们的关系……请恕月儿以后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岳月哭着跪了下来。 她今天就是要让谢家彻底怨弃谢七七，彻底斩断他们的血脉之缘…… 岳慧娟顿时急了，一把搀起了她，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月儿，你能去哪呢，你家里都没人了！不许走……阿娘舍不得你！” 岳慧娟哭着对谢明正道：“老爷，你看看，谢七七总是这样，一次次为难月儿……这个家要是容不下月儿，那我和月儿一起走……” 谢明正恶狠狠地看向谢七七，怒道：“谢七七，你真要逼你阿娘和月儿走吗？” 这个女儿不能留了，今天就算拼着被老太君骂，也要送走她…… 谢文涛一看阿娘和月儿都哭成了泪人，也不管是不是冤枉了谢七七，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谢七七，还不给阿娘磕头赔罪，你就忍心让阿娘伤心吗？” “这个家真的要有一个人走，那也该是你滚蛋……” 谢七七被推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仰头看着岳慧娟，艰难地问道：“阿娘，我真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不问出来她死不瞑目！ 如果是亲生的，阿娘怎么舍得这样对自己呢？ 岳慧娟暂停哭泣，愕然地看向谢七七。 呆了片刻，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哭道：“谢七七，你有没有良心？阿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差点难产死了，你怎么敢问出这种问题！” 谢七七面无表情，认真地问道。 “那在城门口，阿娘为什么只护着岳月，任由那些人将我推出去冲撞圣驾？阿娘可知道，那烈马差一点点就将我踢死？” “阿娘明明是为岳月去请五福老人下跪了伤了腿，为什么告诉大哥、二哥说是因为给我去大佛寺祈福摔伤了腿？” 谢七七不想哭，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她哽咽道。 “还有，阿娘刚才骂我，说我是灾星，说我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这些都是阿娘的真心话吗？” 岳慧娟被这一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她又羞又恼。 刚才只顾炫耀请到五福老人，却忘记了自己撒的谎，现在该怎么圆过来呢？ 第35章 心冷了难捂热 岳月异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 她没想到谢七七这会怎么突然聪明起来，把五福老人和岳慧娟摔伤腿的事联系起来了。 哎，大意了！ 岳月眼珠一转，捏了岳慧娟的手一下，就对着谢七七急道。 “姐姐，阿娘刚才也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你怎么还和阿娘记仇了？你快别说了，你这是要把阿娘逼死吗？” 岳慧娟和岳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母女，早已经心意相通，顿时就领悟了岳月的用意。 她捂着胸口“伤心”地道：“七七，你是怪阿娘当时没护住你吗？可当时兵荒马乱，阿娘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阿娘身上掉下的肉，如果可以，阿娘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出事啊……七七，你这样想阿娘，阿娘太……太伤心了！” 岳慧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岳月抱住了岳慧娟，大哭起来。 谢明正一看夫人晕了过去，顿时理智都飞到了天外。 他冲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谢七七脸上。 “你这个不孝女，你阿娘对你这么好，你还这样气她……” “文远，将她关进祠堂好好反省，你阿娘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就算要送走谢七七，也得在她走前好好教教她规矩！ 谢明正是武将，力大无比，这一巴掌打得谢七七脸顿时肿起了老高。 她口中又溢满血腥，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没反抗，由着两个婆子拖着她走…… 只是没走多远，就见钟嬷嬷、秋菊和两个仆妇押着姜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面色难看的姜嬷嬷。 姜杏被帕子堵住了口，头发散乱，求助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一惊，姜杏这是怎么了？ “等一下……” 谢七七拼命挣开婆子的手扑过去抱住了姜杏。 她嘶声叫道：“为什么这样对姜杏？姜杏犯了什么错？” 谢文远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钟嬷嬷上前道：“大爷，奴婢正想找你禀告……” “之前五小姐院里丢了几件首饰，奴婢禀告了夫人。府上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夫人让奴婢别声张，暗中调查……” 钟嬷嬷指了指姜杏，道：“查来查去，奴婢发现姜姑娘她今天拿了一件首饰出去变卖，买了一条裙子……” “奴婢刚才带人搜查了姜姑娘的房间，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所有首饰……” 跟着钟嬷嬷来的一个丫鬟打开了包裹，里面是条做工精美的新裙子，还有几支发簪和金手镯。 秋菊激动地道：“大爷，我可以作证，这些都是五小姐的首饰。二爷，这金手镯还是你送给五小姐的，奴婢不会认错的！” 谢文涛凑过来看了看，颔首：“的确是我送给月儿的！” 钟嬷嬷为难道：“大爷，姜嬷嬷母女是您请来的，如何处置，请大爷做主！” 谢文远目光冷冷地移到姜嬷嬷脸上。 “姜嬷嬷，我谢家重金请你来给七七做教养嬷嬷，却没想到引狼入室。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嬷嬷浑身发冷。 她还以为自己能在宫里那个吃人的地方生存下来，足以游刃有余游走在这世间。 却没想到在谢府这条阴沟里翻船了！ 姜嬷嬷沉默着，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在姜杏屋里搜出的这些发簪玉镯。 她甚至不知道陷害姜杏的这些首饰是何时放到姜杏屋里的！ 刚才被搜出来时，她都惊呆了。 “大爷，二爷，姜杏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弄错了！”谢七七嘶声叫道。 谢七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谢文涛就怒了，他叫道。 “大哥，我就说七七一向乖巧懂事，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刁蛮任性，都是这两个狗奴教唆的，你别心软，直接将她们乱棒打死吧！” 谢七七紧紧抱住姜杏，怒视着谢文涛。 “二爷要打就打死我，是我任性胡为，不关姜杏和姜嬷嬷的事！” 谢文远没理谢文涛，沉吟着。 他可没忘记姜嬷嬷是他求了太子出面才请来的，姜嬷嬷不是奴籍，怎么可能乱棒打死。 就是送官府也不行，那不是打太子的脸吗？ 谢文远想了一会，冷冷地道：“姜嬷嬷，看在太子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带姜杏走吧！” 谢文远一挥手，押着姜杏的两个仆妇就松开了手。 姜杏扯掉自己口中的帕子，气急地叫起来。 “我没偷岳月的首饰，是你们栽赃陷害！那裙子明明是我用自己攒下的钱买给七七的！” “姓谢的你不止冤枉七七，你还冤枉我……你们一家都眼瞎心盲，你们不得好死！” 谢文远冷眼看向姜嬷嬷，不耐烦地打断了姜杏的话。 “姜嬷嬷，好聚好散，别逼我动手……” 姜嬷嬷紧紧拉住了姜杏，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惹怒了谢文远打死姜杏，难道太子真的能为她们两个奴婢和谢家翻脸吗？ 这个亏是吃定了！ 姜杏惶然又焦急：“阿娘……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可我真没偷那些首饰！” 姜嬷嬷抚摸了一下姜杏的头：“阿娘相信你！” 她养了姜杏近十年，姜杏什么人品她比任何人清楚。 姜嬷嬷默默看了一眼谢七七，拉着姜杏转身就走。 姜杏猛地挣开了姜嬷嬷，扑过去抱住谢七七。 “七七，我舍不得你……” 谢七七回抱住姜杏，泪如雨下：“我也舍不得你！” 虽然她和姜杏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绝不相信姜杏会偷窃岳月的首饰！ 这一定是岳月设的局！ 可她要怎么为姜杏洗清冤屈呢？ 姜嬷嬷看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走到了谢文远面前。 “谢大人，这段时间承蒙照顾，老身临走有一言不吐不快……” “谢七七是你们的亲妹妹，就算她和你们分别了八年，也是血浓于水，谢大人想想她受过的苦，不觉得对她太过苛责了吗？” “谢七七她不是你们的仇人，她也不是你们口中的草包，她聪明敏感，勤奋上进……” 谢文涛在旁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姜嬷嬷。 “姜嬷嬷，你就算舌灿莲花把谢七七夸成一朵花，我大哥也不会心软留下你们的，快滚吧，别惹我大哥改变主意……” 姜嬷嬷看看谢文涛，摇摇头：“谢大人，心冷了难捂热，别等失去了方知珍贵！” 姜嬷嬷狠心地把姜杏和谢七七分开，她矛盾地抚摸了一下谢七七的脸，柔声道。 “七七，嬷嬷不能照顾你了，以后……自己保重！” 姜嬷嬷拉着姜杏走了。 “嬷嬷，杏儿姐姐……” 谢七七哭着追出了几步，口中涌上的腥甜这次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6章 我明天就请官媒上门提亲 夜深了，气温骤降，冷风呼呼地在窗外肆虐，不一会就下起了暴雨。 谢七七蜷缩在祠堂里，昏昏沉沉地躺着。 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身上忽冷忽热，她又感染了风寒！ 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她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外面的亮光。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四姑娘，用膳了……” 砰！ 一碗饭被放在地上，随后门又被锁上了。 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母亲还没醒吗？ 所以父亲还没消气，他还不打算放自己出去。 谢七七看着那碗饭，想了想，一点点拖着虚弱的身体爬了过去。 她不能死！ 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饭菜满满的，上面有肉有菜，香喷喷的。 仆妇没送筷子，谢七七也顾不上了，趴在地上就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 她狼吞虎咽着，全然没注意窗口一双眼睛正兴奋地看着她。 谢七七吃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碗里竟然卧着一只粉红色的小老鼠…… “哈哈……谢七七，死老鼠好吃吗？” 六弟谢文轩看到谢七七僵直的姿势，再也忍不住从窗口探出了身，他叉着腰笑得嚣张。 “让你欺负月儿姐姐，让你把阿娘气晕……你就只配吃死老鼠！” 谢七七看着谢文轩那张稚嫩的脸，一瞬间只想冲过去，把死老鼠塞进他口中。 但是她没力气！ 谢七七只是想了想，把死老鼠捡出来丢在一旁，继续吃。 她做官奴的时候，吃不饱时，看到老鼠都两眼发光。 为了活下去，她甚至连马饲料都偷吃过。 谢文轩以为这样捉弄自己，就能让自己恶心吗？ “谢七七，你恶不恶心啊，那是死老鼠，吃了会生病的！” 谢文轩看到谢七七继续吃，大呼小叫起来，还做出一副恶心呕吐的样子。 谢七七没理他，继续吃。 吃了这一顿，下一顿有没有还不知道呢！ 谁也不能阻止她用自己的方法活下去！ 吃完，谢七七又缩在角落里歇息。 谢文轩在外面骂骂咧咧，谢七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当他狗吠。 谢文轩闹腾了半天得不到谢七七的回应，没劲地走了。 等到晚上，果然没人给谢七七送吃的。 她浑身都在发烫，头疼得厉害。 师父给的药丸只剩最后两颗，她全吃了后抱着自己蜷缩着。 明天……明天父亲会把自己放出去了吧，她快撑不下去了！ 谢七七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天又亮了。 谢七七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道何时听到了脚步声。 一会，钟嬷嬷打开了门，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嘲讽道。 “四姑娘好本事啊，被关在祠堂还能劳永嘉郡主惦记着……哼！” “出去吧！去梳洗换了衣服……永嘉郡主在门口等你！” 谢七七愕然，她和永嘉郡主也没什么交情，她等自己做什么？ “姑娘……”雁儿冲进来，心疼地搀扶谢七七。 谢七七虽然一肚子疑惑，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任由雁儿搀扶着自己往外走。 “姑娘，夫人已经没事了，她给你院里添了三个丫鬟，你回院里就能看到了！” 雁儿小心地道。 谢七七无动于衷，她都把岳慧娟气晕了，岳慧娟怎么还会给自己安排丫鬟呢！ 只怕这三个丫鬟来者不善！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果然看到三个丫鬟。 高个的丫鬟叫秋月，浓眉大眼，颚骨微高，她的脸谢七七看着有几分面熟。 叫春霞的丫鬟十四岁左右，另外一个十二岁左右的丫鬟叫春晓。 看到她们回来，秋月直接吩咐雁儿：“雁儿，你去扫地，姑娘我来侍候就行！” 雁儿看了看谢七七，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她现在身体虚弱护不住雁儿，就让雁儿暂时受点委屈吧！ 谢七七什么也没说，梳洗换衣服出门。 秋月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谢七七艰难虚弱地走着也没上前搀扶。 封永嘉没进谢府，就坐在马车上等着，看到谢七七出来，她冷哼了一声：“上车！” 谢七七费力地爬上了马车，却见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封靖！ 谢七七恍然大悟，她能从祠堂被放出来，是封靖求了永嘉郡主帮忙吧！ 秋月也想上车，封永嘉一马鞭甩了过来，啪地击在了车门上。 她扬起下颚，嘲讽道：“你是什么东西？本郡主的马车也是你能坐的吗？” 秋月看了一眼谢七七，有些委屈地叫道：“姑娘……” 谢七七淡淡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不用跟了。” 封永嘉没等谢七七再说话，就让车夫驾车离开。 谢七七坐稳，才直起身道：“七七谢过郡主，封公子，大恩铭记在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封靖摆摆手，调侃道：“你真想感激我，就嫁给我吧！” 谢七七僵住了。 封靖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娶妻啊，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封永嘉却心一动，瞥了一眼谢七七。 谢七七的脸还肿胀着，淤青还没消散，像丑八怪一样。 封靖一直想去从军，但封将军说要从军就必须先成家。 可封靖名声太臭，京城好人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 谢府和封家门第相当，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也不算辱没封靖。 封永嘉脸色稍缓，直接道：“谢七七，封靖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点头的话，我明天就请官媒上门提亲！” 啊……谢七七彻底呆住了。 她和封靖才有一面之缘，封家姐弟怎么对自己动了这种心思呢？ 接她出来，难道是不怀好意？ 封靖也愕然地看向封永嘉，他真是开玩笑啊！ 他求封永嘉来把谢七七带出去，只是听说她被谢侯爷关在祠堂，想帮她而已！ 封永嘉冷冷地看着谢七七，见她半天不回答，脸色就沉了下去，扬起了马鞭。 “怎么？觉得我堂弟配不上你吗？” 谢七七又惊又怕，颤声道：“不……不，是我高攀不上！我……咳咳……” 血腥味涌了上来，谢七七忽地捂住了嘴，可还是止不住地猛咳起来。 鲜血一股股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封永嘉的马鞭啪地狠狠向她击了过来。 谢七七被吓得不知道闪避，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37章 对她的警告 “七七，你这姿势不对，手往上抬一点端平了……” 谢七七满头大汗，被封永嘉抓着练五禽戏。 她在公主府已经住了几天，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封永嘉相处成了朋友。 那天封永嘉根本没鞭打她，她被吓得吐血昏迷的事却吓到了封永嘉。 封永嘉给她请了王太医救醒了她，知道她身体虚弱，还每天让人给她熬药补身。 一开始谢七七还惶惶然，不知道封永嘉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封永嘉似乎看出了她的顾忌，笑道。 “谢七七，本来我是不喜欢你的，你唯唯诺诺，根本没有大家小姐的气度。” “可那天我看的明白，你明明在谢家过的不好，在他们的欺辱下却勇敢地为封靖作证，只这一点，你就比那些世家小姐强百倍！” 这也是封永嘉肯答应封靖去把谢七七带出谢家的主要原因。 这几天封永嘉也观察过谢七七，谢七七乖巧懂事，待人真诚。 她教谢七七念书，谢七七也勤奋好学，根本不像外面传言的嚣张跋扈，任性胡为。 封永嘉就把谢七七当成自己的朋友。 而几天相处下来，封永嘉的爽直，豁达也让谢七七放下了戒心，接受了她。 封永嘉觉得谢七七身体太弱，所以每天起床练五禽戏强身健体时，把谢七七也抓来跟着自己一起练。 谢七七知道封永嘉是为自己好，也认真地跟着练。 两人刚练完，封靖就急匆匆跑来了，他兴奋地叫道。 “七七，我找到姜嬷嬷她们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们。” 封永嘉挥挥手：“你去吧，今天不用陪我，我一会还有事！” 谢七七就赶紧换了衣服跟着封靖出门了。 路上，封靖告诉谢七七，从那天姜嬷嬷和姜杏被谢府赶走后，姜嬷嬷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背着偷窃和教女无方的罪名，无人雇佣姜嬷嬷。 姜嬷嬷和姜杏穷困潦倒，就在槐树巷租了个小宅院住下了。” 槐树巷住的都是贫困人家，巷子又窄又小，两边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 谢七七走过看到，心里难受又内疚。 姜嬷嬷和姜杏都是被自己连累的，否则以姜嬷嬷的名声，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等被封靖带到一个角落的院子，谢七七站了一会，才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一会里面有脚步声走来，伴随着姜杏的大嗓门。 “阿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门被拉开，姜杏穿了一身粗布裳，衣袖高高掳到了手肘上，一双手冻得通红还带着湿气。 越过姜杏，谢七七看到院子里挂满了衣服。 姜杏这是在帮人浆洗衣服？ “七七，你怎么找到这的？”姜杏看到她愣了一下。 “杏儿姐姐！” 谢七七心疼地哭着抱住了姜杏：“都是我连累了你们……你打我吧！” 姜杏不高兴地推开了她：“胡说八道什么，冤枉我们的又不是你，我打你做什么！” “对了，你来了正好，我有好东西送给你呢！” 姜杏风风火火冲进了屋里，一会拿了一个包袱出来，献宝地递给了谢七七。 “我送你的及笄礼……幸好那天你大哥没把这裙子收走，让我带了出来。” 谢七七那天都没看清这裙子。 裙子是红色的，这种质地的裙子，少了十两银子买不到吧！ 姜杏要洗多少衣服才能再攒够十两银子？ 这裙子轻飘飘的，可姜杏对她的情义却沉重得让谢七七无法承受。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我又没事，被骂几句又伤不了我什么！” 姜杏大大咧咧地把谢七七拉了进去。 “阿娘本来要带我回乡下的，我不想走，我不能背着偷窃的名义灰溜溜地离开。”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和阿娘洗清冤屈！” 谢七七擦干泪，对，她不能让姜嬷嬷身败名裂地离开京城，她得帮姜嬷嬷和姜杏洗清冤屈。 “你和我说说事情经过，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七七把封靖也拉了进去，给姜杏介绍道。 “这是我朋友，他叫封靖，是他帮我找到你们的！” 封靖高冷地对姜杏点了点头。 姜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本想说谢七七怎么和封靖这纨绔搅合在一起。 可想想自己现在的名声也没比封靖好多少，姜杏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姜杏给谢七七和封靖搬了两把椅子，就快言快语地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 她道：“我出去给你买及笄礼，回来才进门就被钟嬷嬷堵住了，她硬说我偷了岳月的首饰。” “但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首饰怎么会在我屋里啊！” 封靖嗤笑一声：“那肯定是有人放进去陷害你的！这样的事我那两个弟弟也做过！” 姜杏击掌道：“对，我和阿娘分析，觉得最有可能就是秋菊做的，她经常在霁风院门口探头探脑。” 谢七七其实已经猜到了这是岳月的手段。 岳月说过要让她成为孤家寡人。 她一定是从秋菊口中知道姜嬷嬷和姜杏对自己好，无法容忍就设局赶走了姜嬷嬷和姜杏。 门吱呀一声响了，三人回头看去，就见姜嬷嬷抱了几本书走了进来。 姜杏低声道：“没人雇佣阿娘，阿娘字写得好，就找了个抄书的活……” 谢七七心都揪了起来。 姜嬷嬷年纪大了，眼神也有些不好，抄一本书能抄多少钱啊！ 谢七七跪了下去，哽咽道：“嬷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姜嬷嬷愣了一下，赶紧放下书把谢七七搀起来。 “七七，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呢！” 姜嬷嬷虽然落到这个地步，但她没怨过谢七七，这孩子是个苦命的人！ 可她没能力再帮她了！ “七七，你不欠嬷嬷的，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姜嬷嬷狠心把谢七七推出了门。 她身败名裂、无人雇佣的事就是谢文远对自己的警告！ 她如果再接近谢七七，那就算这破旧的小宅院她们也无法栖身了！ “嬷嬷……” 谢七七知道姜嬷嬷顾忌什么，哭着道。 “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帮你和姜杏洗清冤屈的……” 院门紧闭，里面无声无息。 封靖看看紧闭的院门，又看看哭成泪人的谢七七，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谢七七走了。 第38章 卖画赚钱被打 谢七七心事重重地回到公主府。 姜嬷嬷和姜杏被她连累才过得这样穷困潦倒，她该怎么帮她们呢！ 封永嘉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画画，看到她进来就一把将她拉到书桌旁。 “七七……你给我看看，我这画差了点什么……” 封永嘉懊恼地道：“我画废了几幅，这幅算是比较满意的，但还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 谢七七收敛了胡思乱想，仔细看了整幅画，封永嘉的笔力很强，亭子和美人的细节都画得一丝不苟。 谢七七想了想道：“郡主，水里能不能画几条鱼，让鱼跃出水面……这样整幅画看上去就多了生机！” 封永嘉看着画，忽地一掌拍在谢七七肩上，兴奋地道。 “对对……我就说这画缺了点什么，谢七七你真聪明……来，你也画一幅，我们比比谁画得好！” 谢七七哪有心思画画，可看封永嘉兴致勃勃，她也不想拂了封永嘉的兴致，就走到另一张书桌前琢磨起来。 谢七七之前养马是没机会学习识字，可她会画画。 小时候她就跟着大哥学过画，养马的时候遇到奚老伯，奚老伯看她用木棍在地上画鸟画花，也指点过她。 奚老伯甚至还教过她用烧剩的木炭在墙上画…… 画什么好呢？ 谢七七想到过两天就过年了，她也该回谢家了。 她借住公主府这些天，承蒙封永嘉照顾，那就画一幅画感谢封永嘉吧！ 谢七七想着就提笔画了起来。 等她画好，封永嘉也画好了，谢七七鼓足勇气把自己的画双手递给了封永嘉。 “郡主，我借花献佛，画了这幅画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封永嘉随手接了过去，一看就震惊地看向谢七七。 “七七，你懂画？天，如果不是你没离开书房，我还以为你从哪买来的……” 谢七七忐忑不安：“郡主，我画得不好，你……你别笑话我！” 封永嘉给了谢七七一个白眼，笑道：“自信点，我没笑话你，你是真的画得好……” “兰心，兰兮，你们来看看，告诉她，她是不是画得很好！” 封永嘉的两个贴身侍女就走了过来。 这几天谢七七和她们也相处得熟了，知道两个侍女姐姐都是很和善的人。 兰心一看，也和封永嘉一样惊叫起来。 “天啊，谢小姐你画得真好，这只小猫是郡主养的雪球吗？这眼睛和它一模一样！” 封永嘉有只养了十年的狸猫叫雪球，眼睛一只黑一只白，已经垂暮，懒洋洋地窝在桌脚下。 谢七七有几次看到封永嘉抚摸着雪球黯然神伤。 她刚才就想着能不能把雪球画下来，这样雪球死了，封永嘉也能留个念想。 兰兮看了画，瞬间明白了谢七七的用意，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夸奖道。 “谢小姐画得的确好，郡主，奴婢一会送去装裱，就挂在书房！” 封永嘉点点头，她之前也想给雪球画幅画作为念想，可画了许多幅都没画好。 没想到谢七七不但画得像，还把雪球的神韵都画出来了。 “七七，谢谢，我很喜欢！” 封永嘉也不会说什么特别感性的话，她随口说了一句。 “七七，你要是生在平常人家，凭你的画技卖几幅画就能养活全家了！” 封永嘉捧着画去欣赏了。 她的话却让谢七七瞬间心跳如鼓。 对啊，她会画画，街上有人卖画赚钱，她也可以卖画赚钱给姜嬷嬷和姜杏改变困境！ 谢七七越想越觉得可行，回到书桌琢磨了一会就铺开了宣纸。 …… 次日。 谢七七抱着自己画的几幅画就离开了公主府，她的目的地是北大街。 谢七七记得她在北大街看到不少落魄的秀才也在那卖字画，她是打算去那卖画。 快过年了，街上人很多，谢七七抱着画左顾右盼，最后鼓足勇气在一棵树上挂上了自己的画。 她今天出门是缠着兰心给自己找了套小厮的衣服，女扮男装出来的。 可毕竟是第一次卖画，谢七七不知道要怎么做。 “卖画……” 她学着旁边的秀才吆喝了起来，放不开，声音很细。 就这样，她也羞得满脸通红。 旁边的秀才看她身材瘦小，怜悯地道：“小兄弟，你叫的这么小谁听得到，叫大点。” 谢七七张了张嘴，鼓了几次勇气，索性闭了眼，大叫起来。 “卖画……走过路过，都来看看……” 这一叫，真有几人走了过来。 谢七七激动地拿起一幅画递过去：“几位公子，看看这画，喜欢就带回去过年吧！” “不贵，一两银子一幅……” 画被人粗鲁地夺了过去，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画就被撕成了两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谢七七头顶怒喝。 “谢七七，你以为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吗？你有家不回跑这抛头露面卖画，你真是丢人现眼！” “怎么，是谢家虐待你吗？你就不知道你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有谢家的脸面吗？” 谢七七惊愕地抬眼，看清正中的人正是二哥谢文涛。 谢文涛气急败坏，一把扯下挂在树上的画也撕成了两半。 还不解气，他把怒气又发泄在地上的几幅画上。 “二爷……” 谢七七慌忙去抢。 这是她辛苦了一晚才画出来的，她还指望着靠它们赚钱呢！ 但她抢不过谢文涛，被谢文涛一推就跌坐在地上。 谢文涛撕毁了画，又在画上狠狠踩了几脚，随后谢文涛揪起谢七七的衣领拖着她就走。 谢七七挣扎着往后看去，只见她的画被过路的行人践踏而过…… 谢七七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些画被人一脚脚无情地踩踏！ 谢文涛拖着谢七七一路回家，进门正好遇到岳月回家。 谢文涛都顾不上和岳月打招呼，将谢七七一路拖到了母亲的院子。 岳月看到谢七七的装扮，愣了一下，也跟着来了。 “砰……” 谢文涛将谢七七直接摔在岳慧娟脚下，大叫道。 “阿娘，你知道谢七七做了什么吗？她竟然穿成这样去街上卖画！” “你病了她不在家侍疾，还跑出去做这样的事，她这是要让我们谢家颜面扫地吗？” “阿娘，这样的不孝女还留着她做什么，将她送回老家吧！” 卖画？ 岳慧娟和岳月都听呆了，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谢七七身上…… 第39章 她要让她不得好死 谢七七穿着小厮的衣服，被谢文涛一路拖着回来，衣服又脏又乱。 头发也散乱地披了下来，狼狈不堪。 岳慧娟还没说话，岳月已经忍不住道。 “姐姐，谢家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你还在怨恨阿娘，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世人觉得阿娘虐待你？” 岳月恨不能岳慧娟马上打死谢七七。 封永嘉本来是她的朋友，就因为谢七七在自己及笄宴闹的那一出，封永嘉就和她生分了。 前两天岳月和林小静上门求见，封永嘉拒不接见。 不但如此，封永嘉还让兰心转告，说她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以后互不打扰为好。 岳月当时眼睛都被气红了。 她才貌双全，在京城里赫赫有名，那些千金小姐对她都是趋之若鹜。 封永嘉却因为谢七七这个草包和自己绝交！ 这要传出去，那些千金小姐该怎么看自己呢！ 谢七七这个草包还敢回来，那就别怨她报复了！ 岳慧娟顿时被岳月的话挑唆得火冒三丈。 堂堂忠义侯府的四小姐出去卖画，这要传出去，那不是毁自己的名声吗？ 她冲上去，一耳光甩在了谢七七脸上，怒骂道。 “谢七七，你就这样恨我？” 谢七七低垂眼，木然地道：“七七不敢！” 岳慧娟歇斯底里地捶打她：“不敢，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谢七七，我就说错了一句话，你就揪着不放，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不孝的女儿啊！” 谢文涛担心母亲又气晕了，上前扶住岳慧娟，厌恶地道。 “阿娘，既然她屡教不改，留着也是祸害谢家，那就送她回老家任她自生自灭吧！” 岳慧娟疲惫地道：“叫你大哥来，让你大哥安排人送她走，这个女儿，我就当没生过！” 在岳慧娟说出那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的话后，谢七七已经对母亲彻底心冷了。 所以岳慧娟说要送她走，谢七七也没感觉心寒。 谢文远被钟嬷嬷叫来了，他对谢七七也失望透顶，但他进来只说道。 “阿娘，快过年了，就算要送她走，也等过了年吧！” 岳慧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侯爷回来了，年夜饭是要请老太君出来一起吃团圆饭的。 这时把谢七七送走，老太君到时看不到谢七七，又要责怪自己狠心了。 谢文远是为自己着想。 岳月也听懂了谢文远的暗示，眼一转道。 “阿娘，你就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三哥摔坏了腿，姐姐不是会按摩吗？可以让姐姐去照顾三哥！” “还有，我和凌哥哥的婚事定在明年年底，姐姐针线做得比我好，她留下来也能帮着我绣嫁妆！”” 岳慧娟想了想，压下了对谢七七的不满，冷冷地道。 “七七，月儿为你求情，阿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段时间你就去照顾你三哥，闲了别再往外跑，去帮月儿绣嫁妆！” 谢七七低垂着眼，岳月这是想借绣嫁妆一事将自己困死在谢家，不让自己再有机会接触永嘉郡主吗？ 岳月看谢七七不说话，又作妖了，委屈巴巴地道。 “姐姐，你不高兴了吗？难道姐姐还是喜欢凌哥哥，所以不愿帮我绣嫁妆！” “阿娘，要不还是让姐姐嫁给凌哥哥吧！” 岳慧娟一听又怒了，逼视着谢七七。 “谢七七，你真的对卫凌还没死心吗？你要阿娘说多少次，卫凌根本不喜欢你……” 谢七七猛地举起手，斩钉截铁地道。 “母亲，我可以发誓，我不喜欢卫凌，如果我有一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经对卫凌什么想法都没了，为什么岳月每次都要拿卫凌来羞辱她。 卫凌刚好随着高管家走到门口，谢七七的话两人都听到了。 卫凌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他退婚的事伤到了小丫头了吗？ 让她发出这样的毒誓！ 卫凌一时进退维谷。 岳慧娟也看到了卫凌，脸色有些尴尬，掩饰的娇嗔道。 “七七，阿娘也没说你什么，你何必发这样的毒誓呢！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 卫凌看看谢七七，尴尬地道：“我得了一副翡翠棋子，特意送来给三哥消遣。 岳慧娟立刻热情地道：“月儿，你陪卫世子给你三哥送去吧！” 岳月走了过来，拉住了谢七七，笑道：“姐姐不是正好要去看三哥吗？和我们一起去吧！” 谢七七一身狼狈，卫凌也看出来了，他婉转地道。 “月儿，让七七先去换衣服吧！” 岳月赶紧做出一副歉意的样子：“我忘记了姐姐才从外面玩回来弄脏了衣服……姐姐，那你先去换衣服吧！” 谢七七已经习惯岳月无时无刻的抹黑，不想再和她起争执，点点头，转身要走。 卫凌忽然想起什么，唤住了她：“七七，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烟火吗？” “后天年三十，皇家要在皇宫外广场放烟火，与民同庆，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观看吗？” 岳月抿住嘴，死死地攥紧了手。 小时候……小时候，卫凌就这么惦记着谢七七吗？ 谢七七要敢答应，她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谢七七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不喜欢热闹，我就不去了！” 卫凌愣住了。 他是想缓和和谢七七的关系才这样提议的。 他记得小时候谢七七最喜欢看烟火了！ 她还喜欢放河灯，说满满的河灯像天上的星星，能给牛郎织女搭上相见的桥。 谢文远看卫凌有些尴尬，不悦地训斥谢七七。 “七七，到时我们一家都会去，热热闹闹地看完再回来吃团圆饭，你别扫兴！” 谢七七乖巧地道：“大爷说一家都去，那就去吧！” 只要不是单独和卫凌、岳月去，那她就去吧！ 等谢七七梳洗换好衣服，就前往三哥谢文志住的院子。 才进院门，就听到屋里砰砰砰的摔打声，谢文志的小厮魏宏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口。 “三哥！” 谢七七走到门口，叫了一声，里面顿时就安静下来。 谢七七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屋里，一个黑影就朝自己飞了过来…… 第40章 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谢七七本能地一偏头。 砰…… 一个茶盅砸到门框上，掉到地上摔碎了。 如果不是她偏了头，这个茶盅就正中她的脑袋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见屋里一片狼藉，杯盏碎片丢得到处都是。 她想起当初大哥不能从武时，有一段时间也是脾气暴躁，就没在意。 谢文志已经在椅子上坐下，看到茶盅差点砸到谢七七他也没歉意的表示，冷冷地挤出一句。 “收拾干净！” 谢七七看屋里落脚的地方都没，就蹲下来收拾。 她之前就想着三哥回来检查一下他的脚踝，看能不能治愈。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有机会和三哥相处，谢七七边收拾边关心地问道。 “三哥，太医怎么说，你的脚踝还有康复的希望吗？” 师父说三哥的脚踝按传统的医治方法就是保守治疗，用药物敷脚踝。 这样运气好的话能让碎骨重新生长，但一辈子都不能再用重力，瘸是难免的！ 谢文志低垂着眼，俊脸笼罩着一层阴郁。 他没答话，端起了茶盅。 谢七七没发现谢文志的异常。 师父的治疗方法离经叛道，她琢磨着怎么给三哥引荐师父。 “三哥，太医他们有没有给你制定治疗方案呢？” 谢文志忽地怒了，砰的一下就把茶盅狠狠地砸了过来，这次正中谢七七的额头。 “怎么治疗关你屁事……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残了！” 谢文志怒吼起来：“你这个灾星，你在谢家就没什么好事！你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你回来做什么？” 谢七七毫无防备，被茶盅砸破了额头，鲜血顺着热茶流了下来。 热茶烫得谢七七皮肤火辣辣的痛，但这点痛和三哥的话相比算不了什么！ 谢文志的脚踝是被马蹄踏伤的，她当时离他上千里，她怎么连累他残了？ “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问候，我只想你离我远远的！” 谢文志赤红着双眼怒视着谢七七，嘶声吼道。 “你这样的灾星，谁沾上你就没好事，你不回来之前谢家全是好事！” “可从你回来，小弟被你连累的差点病死，大哥因为你不能从武，现在连累我脚也残了，你这样的灾星就不该留在谢家！” 谢七七捂着头，心寒地看着三哥，脊背一阵发冷。 之前谢文轩和岳慧娟骂她灾星，她还以为他们只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却没想到谢文志也这样想！ 谢七七又想到被母亲送到书院寄读的小弟谢文轩，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谢文轩当时病才好没多久，母亲就将他送走了，谢七七还觉得母亲对小弟太严厉了。 难道母亲早就觉得自己是灾星，怕自己带给小弟厄运，所以才把亲近自己的小弟送走了？ “三……三哥，你真的是这样想吗？是不是母亲对你说了什么？” 谢七七颤声问道。 谢文志厌恶地道：“这还需要谁说吗？看看你离开的这八年，全家无病无灾！” “可从你回来，接连出事，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谢七七无法辩解，她失魂落魄地站着，就算已经不期待家人的亲情。 可谢文志的话还是狠狠伤了她的心！ 原来……她的家人如此厌恶她啊！ 谢七七眼睛忽然瞥见丢在一旁的护心镜，正是自己送的那一块。 她不甘心地指着护心镜道。 “三哥，那护心镜是我送给你的，如果我是灾星的话，你怎么解释护心镜救了你的命？” 谢文志嘲讽地笑起来：“谢七七，护心镜明明是月儿送我的，怎么就变成你送的？” “你要不要脸？这样的功劳也抢，难怪大家都说你谎话连篇，果然如此！” 正巧岳月送了卫凌又折返了回来，她和魏宏前后走了进来。 谢文志厌恶地道：“魏宏，把护心镜拿给她看看，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魏宏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走过去捡起护心镜。 “四姑娘，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还有五小姐专门让铁匠打上的吉言呢！” 魏宏把护心镜的后面展示给谢七七看，还讥讽道。 “我忘记了，四姑娘大字不识，我念给你听吧！” 谢七七没等魏宏念出来，就看到上面那行字。 “岳月祝三哥此行大吉大利，马到成功。” 谢七七的心沉沉落了下去，转向岳月。 却见岳月背着谢文志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谢七七明白了，这又是岳月的手笔。 谢文志冷笑：“冒功遇到正主，还被戳穿，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呢？我要是你，我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哥。 她……她做了什么？ 谢文志竟然叫她去吊死！ 岳月一副维护谢七七的样子，娇嗔地叫道。 “三哥，你怎么这样说姐姐，她也是想亲近你而已！” “姐姐，你别难过，三哥他是有口无心……他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谢文志呸的一声打断了岳月：“月儿你别帮她说话，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样的亲近我消受不起，我只求她离我远点，别再把厄运带给我！”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谢文志，心寒到极点。 这个家里，就三哥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和自己最亲近的就是三哥。 年幼时三哥还不懂男女避嫌，遇到长辈逗他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娘子。 三哥就抱着谢七七贴贴，亲密地说。 “我要娶七七，我妹妹又可爱又聪明，身上还香香的，我就喜欢她做我娘子……” 大人们笑得前俯后仰，谢七七也跟着傻傻地笑。 做官奴那八年，每次想到这画面，谢七七都会笑，觉得当时三哥和自己都傻得可爱。 以前那个连睡觉都舍不得和自己分开的三哥，现在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八年的时间，难道真的能将一个人完完全全改变成另一个人吗？ 谢七七不懂。 她只知道，她连三哥这个最亲的哥哥也丢了。 “三哥，我给你重新倒杯茶……三哥，我跟着钟嬷嬷也学了按摩手法，我给你按摩……” 岳月甜甜地喊着三哥，有意无意地把谢七七挤开。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一眼岳月，捂着流血的额头转身走了出去。 岳月那么爱抢，就让她抢吧！ 只是……谢七七矛盾地回头看了一眼谢文志的伤脚…… 师父说，如果能用外科手术治疗，把碎骨都拼接固定好，再辅以药物。 待骨头长好，复健跟上，重新上战场也是有希望的。 该不该让三哥去试试呢？ 谢七七正矛盾着，谢文志看到她还站在门口，茶盅又砸了过来。 “还不滚……看到你就晦气！” 谢七七这次毫不迟疑地走了。 岳月是福星，谢文志愿意亲近她就亲近吧！ 她是灾星，那她以后就远远避开谢文志吧！ 第41章 不一样的烟火 谢七七回到霁风院，雁儿看到她满身血迹回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姑娘……” 谢七七刚才好端端地去看三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又受伤了！ 雁儿慌忙去给谢七七找药包扎。 谢七七看到雁儿手上几条伤疤心一紧。 她抓住雁儿的手掳起她的袖子，就见她的手臂上都被打得红红肿肿。 “谁打的？”谢七七心疼地问道。 雁儿惊慌地缩回手，本能地看了一下外面，支支吾吾：“我自己摔伤的！” 谢七七看向了门外，秋月抱着双手正挑衅地看着她。 谢七七明白了，眼眶微湿，跟着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主子，雁儿受苦了！ 等秋月走开，谢七七才轻声道：“雁儿，再坚持两天，我会帮你离开谢家的！” 年三十吃团圆饭，她会求祖母出面让母亲把卖身锲还给雁儿的！ 她已经看出母亲想送她走的意图，走前她得安顿好雁儿。 …… 年三十。 谢家一大早就杀鸡宰羊，热热闹闹办起了年夜饭。 谢七七身边的四个丫鬟除了秋月都被叫去厨房帮忙。 谢七七带着秋月去给祖母请安。 她额头上嫩红的新疤被秋月又梳下些刘海，遮掩的天衣无缝。 祖母也许是因为谢明正回来了，精神了很多。 看到七七来，她就笑眯眯地给她塞了一个红包。 “祖母提前给你的压岁钱，祝我家小铃铛新年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谢七七贴了贴祖母的脸，撒娇道：“七七也祝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当着秋月，谢七七也不好和祖母说要雁儿卖身契的话。 反正今晚祖母会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团圆饭，到时找机会再说了。 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打开祖母给的红包，发现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谢七七眼睛就湿了。 祖母这是悄悄给自己塞私房钱啊！ 有了这些钱，也不用祖母出面了，等过了年后，她就给雁儿赎身，剩下的都给姜嬷嬷…… 谢七七把银票藏好，就继续背书写字。 晚点，雁儿被秋月叫了回来侍候谢七七茶水，她自己去厨房帮忙。 谢七七看雁儿累得精疲力尽就让她去睡一会。 晚上还要守岁，这样下去雁儿撑不住的。 雁儿实在熬不住了，就听谢七七的话去小睡一会。 前院。 谢家几辆马车都准备好，准备送谢家人去看烟火。 谢文远见人都来了，谢七七也没来，就皱起眉，招呼道： “翠儿，你去催催四姑娘，大家都在等她，她磨蹭什么！” 岳月笑道：“大哥，我已经让秋菊去叫了，让阿娘他们先上车吧，姐姐应该马上就到了！” 岳慧娟在翠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时，秋菊匆匆跑来，喘着粗气就禀道。 “大爷，四姑娘说她病了，就不去看烟火了！” 谢文涛顿时就怒了，骂道：“又来这套，大过年的，她就非要触人霉头，真是扫兴！” 岳月娇嗔道：“二哥，你别这样说姐姐，也许她真的病了！” 谢文轩叫道：“月儿姐姐你别帮谢七七说话，我早上还看到她去给祖母请安的，她就是装可怜，想让我们全去哄她！” 谢文远也对谢七七失望透顶，谢七七装病装成习惯了，真是惯得她！ “走，她爱装就让她装个够吧，她不去我们自己去！上车！” 众人上了车，岳月笑眯眯地凑到岳慧娟身边。 “阿娘，听说今年的烟火比往年更漂亮……” 谢七七，你不能去看烟火也别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不一样的烟火…… 你一定会喜欢的！ …… 天黑了。 人群聚在京城皇宫广场，谢家全家也在一角聚集着等着烟火表演开始。 不知何时，只听一声呯。 一束束五彩斑斓的火光冲天而起，跃到夜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花朵…… 有的烟火如瀑布直下，五彩的光芒如同璀璨的流星，纷纷扬扬洒下来，仿佛触手可及！ “哇，好美啊！” 谢文轩开心地蹦跳起来。 谢文远微笑着看着那些烟火层层绽放。 谢明正严肃的脸也带上了笑意，他偏头对岳慧娟感慨地道。 “边关无战事，我等才能和皇上共享同乐……这才是太平盛世！” 岳慧娟微笑着朝谢明正肩上靠了靠，柔声道：“都是夫君你们的功劳……” 谢文涛看父母恩爱的样子，再看卫凌和岳月并肩站着幸福的样子。 他暗想，还好谢七七没来，否则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破坏这美好的气氛了…… 谢家一家其乐融融，而让谢文涛埋怨的谢七七，却伏在书桌上沉沉地睡着。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火，火苗从书架上窜了起来…… 谢七七沉睡着，一无所知。 浓烟滚滚…… 谢七七在睡梦中被呛得咳了起来。 咳得猛了，谢七七终于醒了。 她捂着胸口呛咳着，感觉身后热浪向自己袭过来，她才发现不对劲。 转头一看，谢七七被吓了一跳，书架上的书都被烧着了…… “着火了，快救火啊……” 谢七七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撑着走到门口。 一拉门，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救命啊……” 谢七七急得叫起来。 没人应！ 谢七七使劲拉门，门纹丝不动。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浓烟都弥漫了整个书房，熏得她眼睛都看不清了。 谢七七放弃了从门逃跑的想法，去拉窗子。 还好，窗子能打开，她撑着爬上了窗户，跳了出去。 没站稳，脚就崴了一下。 谢七七顾不上疼痛，想起雁儿还在房中睡觉，就一瘸一拐去找雁儿。 雁儿太累了，睡得死沉。 谢七七推了她半天，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雁儿，快去叫人来救火，着火了……” 谢七七拉起她往外跑。 两人跑出来，只见火光映得书房通红…… 雁儿吓得目瞪口呆。 “快去叫人来救火……” 谢七七慌忙推了她一下，自己赶紧在院里寻找能救火的工具。 她看到春晓扫地的大扫帚，抓了起来就冲到书房去扑火。 只是才靠近，门扑地一声倒了，火苗窜了出来。 谢七七躲闪不及，被火舌烧到了手和头发。 一股焦臭味袭来，谢七七顾不上查看自己，噼里啪啦用扫帚灭火。 她正不顾一切地扑着火时，留在家中没去看烟火的谢文涛带着下人赶了过来。 谢文涛杵着拐杖进来，看到火势已经窜到房顶，谢文涛眼都红了。 他一瘸一拐几步走了过来，伸出拐杖猛地一杖就将谢七七打飞了。 他暴怒地喝道：“你这个灾星，你是要烧了谢家吗？” 第42章 这个家容不下谁 谢文涛这一拐杖把谢七七打飞出去几米远。 谢七七重重地摔在地上，撞得背一阵剧痛。 谢文涛还嫌不够，一瘸一拐冲了过来，挥着拐杖疯狂地击打在谢七七身上。 “灾星……我今天就打死你这灾星……” 雁儿跟着那些下人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她飞扑上来，死死抱住谢文涛的胳膊。 “三爷，求求你别打姑娘，你这样会打死她的！” 谢文涛反手抓住雁儿的头发就将她甩了出去。 他暴怒之下也没收着力道。 雁儿从半空中飞过，撞到了廊下的石柱上，惨叫声都没叫出来，就疼得晕了过去。 谢文涛又继续打谢七七。 谢七七虚弱的身体哪经得住他这样的暴打，没撑过几拐杖也晕了过去。 魏宏被谢文涛暴戾的样子吓得心惊肉跳，三爷自从伤了脚就性格大变，一天比一天暴躁。 他看谢七七都没了动静，冲上前拉住了谢文涛的拐杖，劝道。 “三爷，够了……够了，留她一条命让侯爷回来发落她吧，别脏了你的手。” 打死了谢七七，坏的是三爷的名声啊！ 谢文涛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道。 “派人去把大哥他们叫回来吧！” 高管家已经带着下人扑灭了火。 还好来得及时，火势没蔓延开，损失的只是书房和隔壁两个房间。 等谢家一群人闻讯赶回来，进到霁风院看到被烧毁的房间，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明正怒发冲冠。 大过年的失火，这不是触霉头吗？ 高管家上前禀道：“侯爷，是四姑娘的书房先着火的，可能是四姑娘烧什么东西，点燃了窗帘……” 谢文轩看烟火看得正高兴，被大哥拉着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他一听高管家的话，就嚷嚷起来。 “谢七七是不是想着我们去看烟火不带她去，就故意放火烧家，她怎么那么坏啊！” 岳月心里暗笑，拉了一下谢文轩，嗔怪道：“六弟你别乱说话，姐姐怎么会这样做呢！” 谢文轩却理直气壮地叫道：“怎么不可能！从她回来，她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装晕装可怜就为了阿娘心疼她，听二哥说她为了陷害你，喝鸡汤都能装中毒，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谢文远心一沉，这么说，谢七七还真可能因为他们不带她去看烟火，故意放火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这个孽女，她人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谢明正是信了，怒吼道。 谢文志有些心虚，他刚才暴打了谢七七，谢七七到现在一动不动，自己不会真的把她打死了吧！ “七七……她在这！” 谢文志不安地道：“我刚才看到谢家差点被她烧了，盛怒之下打了她两下，她就晕了……” 谢文涛一见谢七七躺在地上，就拍拍谢文志的肩安慰道。 “你别担心，她就喜欢装晕骗人，肯定是放了火，怕父亲责怪，就故意装晕。” “看我的……” 谢文涛看到下人救火还剩下几桶水，走过去提起来就猛地泼在谢七七身上。 冰冷的水激得谢七七醒了过来。 谢文涛一看她动了，就得意地对谢文志道：“看到没，她装不下去了！” 谢文志一看谢七七没死，舒了一口气，对谢文涛的话更是信以为真。 “孽女！” 谢明正也信以为真，走过来就狠狠一脚踹在谢七七身上。 他吼道：“这个家容不下你了，高管家，备车，今天就把她送走！” 谢七七本就被谢文志打得奄奄一息，谢明正这一脚更是踹得她五脏六腑都痛。 她嘴一张，吐出了几口鲜血。 这些血流淌在谢文涛泼她的水中，又是黑夜，根本无人注意。 谢明正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到。 她只觉得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切割着她的胸膛！ 她要死了！ 她已经无力和身体的极限抗争…… 祖母，我先走一步了！ 对不起，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杏儿姐姐，对不起，我失言了，不能为你洗清冤屈了…… 眼泪从谢七七的眼角慢慢滑落…… 就在她要陷入黑暗之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这个家容不下谁？” 岳慧娟和岳月听到这声音，脸色如出一辙顿时煞白。 谢明正也身体僵硬。 谢文远四兄弟一起回头，就见老太君被孟嬷嬷搀扶着站在他们后面。 谢文远心里咯噔一下。 忘记了，祖母今晚要出来和他们吃团圆饭的！ “这个家容不下谁？” 谢老太君颤巍巍地一步步走过来，她没看其他人，只盯着谢明正。 谢明正冷汗直冒，他也没想到母亲会这时出来，又正好撞到这一幕！ “娘……” 谢明正才叫出来，就被谢老太君打断了。 “高管家，马车多备一辆，我和七七一起走！” 谢明正吓得跪了下来：“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文远四兄弟也被吓得跪了下来，岳慧娟又气又急，还是跪了下来。 岳月死死捏紧拳，不情不愿跟着跪下。 “小铃铛……” 谢老太君看到地上的谢七七泡在水中，头发乱螬螬的，脸白如纸，唇角还挂着血丝。 她吓得腿一软，跌坐在水中。 “小铃铛……” 谢老太君颤抖着手去抚摸谢七七的脸，瞬间老泪纵横满脸。 小铃铛在谢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谢老太君心如刀割，早上去给自己请安时还鲜活的小铃铛，怎么一个下午就变得这样虚弱…… “小铃铛，这个家容不下你，祖母带你走……” 谢老太君看到高管家还杵着不动，撑着拐杖猛地站了起来，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 “高管家，怎么，老身说的话在这个家也没用了吗？” 高管家汗流浃背，跪着不安地看向谢侯爷。 “娘……是明正错了，你消消气，明正只是吓吓她，没想送她走！” 谢明正膝行过来，担心地伸手去扶谢老太君，陪笑道。 “娘，七七做错了事，明正只是在教她。文远他们都可以作证，对吧！” 谢文远四兄弟齐声道。 “祖母，父亲真的是在教导七七，没想送她走！” 祖母身体不好，这时要是坚持送走谢七七，不是逼祖母死吗？ 谢家上上下下都担不起不孝的罪名！ 谢老太君突然一拐杖打在了谢明正头上。 谢明正疼得往一边歪倒，他的脸都快撞到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惨白的脸，和她唇角的鲜血就暴露在谢明正眼前。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43章 别逼我动手戳醒你 “教女儿？好好看看，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谢老太君老泪纵横，边打边骂：“你爹在世的时候，可是这样教你的？” “你皮糙肉厚都不能承受，你让七七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谢老太君想起八年前的事，更是心疼谢七七，她嘶声叫道。 “七七到底欠了你们什么，八年前你们已经让她死过一回了，现在还想让她去死吗？” “好……好……” 谢老太君丢掉拐杖，俯身去抱谢七七：“这个家容不下她，我带她走，我……” 谢老太君根本无力抱起谢七七，猛地一头栽了下去。 “娘……” 谢明正吓得扑过去，堪堪抱住了谢老太君。 “快去请太医……” 谢家兄弟也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抱人的抱人，叫太医的叫太医。 孟嬷嬷被挤到一边，看着谢明正抱着谢老太君冲回主院。 谢家兄弟忙乱中也没人管谢七七，她俯身把谢七七背到背上，跟着走了。 岳月一见攥紧了手。 谢七七怎么这么好命，差一点点就被送走了。 偏偏这死老太婆出来搅局，害她功亏一篑！ 谢家这大年三十过的是兵荒马乱。 谢文远请来了一直给老太君看诊的王太医，王秩听到谢家失火，惦记谢七七，也跟着来了。 老太君心疾发作，王太医给她扎了银针她就清醒了。 谢七七却昏迷不醒。 王秩看到谢七七那满身的血迹，气得眼都红了，他对着谢文远就咆哮起来。 “谢大人，七七是你们家的奴婢吗？卖身钱多少，说个价，老子倾家荡产也买了！” 谢文远不喜王秩的语气，可他也看到了谢七七脸上的青肿，无法帮三弟遮掩。 他支吾道：“王大夫，我三弟也是一时气急，失手而已……” 王秩还想骂，被王太医制止了。 谢文远看王太医给谢七七喂了药，又扎了针，可谢七七还是没醒，担忧地问道。 “王太医，我妹妹怎么样？为什么还没醒？” 王太医抿了抿唇，他发过誓不把谢七七患了肺痨的事说出去，无法明言，只能婉转地道。 “谢大人，一年前谢家请老夫给四姑娘看诊，老夫就说过，四姑娘做官奴时掏空了身子。” “这次被打成这样伤及了心脉，老夫看她可能撑不下去了……如果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王太医已经无能为力了。 谢七七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破败的如同柳絮风一吹就散，他实在无法给谢文远什么保证。 准备后事？ 谢文远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坐在一旁听着的谢文志也愕然地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我就打了她几下！你这庸医，你别危言耸听！” 谢文志心虚地叫嚷起来。 谢七七真要死了，那他不是要背上打死自己妹妹的罪名吗？ 王太医不悦地看了一眼谢文志，冷冷地道。 “老夫医术不精，贵府不信就另请高明吧！” 他拂袖就走。 王秩心疼地看看人事不省的谢七七，追了出去。 “大哥，真的没办法了吗？” 王秩已经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可之前大哥不是说她还有一到两年的寿命吗？ 内科他不如大哥造诣深，他只能求助大哥。 王太医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谢家，苦笑道。 “就算这次救活了她，她在这样的家里又能活多久呢？” 王秩沉默了。 …… “大哥，你不会相信他的话吧！” 屋里，谢文志还在骂骂咧咧：“我看王太医老了，医术也退步了，他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只是挨了几下打，谢七七怎么可能死呢！” “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她严重，我不也没事吗？” 谢文远心情沉重，王太医医术高明，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他怎么可能危言耸听呢！ 三弟这次鲁莽了，怎么对谢七七下手那么重呢！ 谢文远回到前院，把王太医说的话转告了父母。 岳月还陪着岳慧娟，闻言心里暗喜，谢七七终于要死了，真好！ 岳慧娟脸色发白，有些无措。 “怎么会这样？她……她不是装的吗？怎么醒不过来就要准备后事了！” 谢明正阴沉着脸，眼前闪过了谢七七那惨白的脸。 他莫名地一阵烦躁。 谢文涛也是灰白着脸呆坐着，七七的情况这么糟啊，那他是不是做错了？ 她昏迷不醒是不是也和他那泼的那桶水有关？ 岳月看谢家人都心情沉重，心里极不舒服。 她忽地道：“阿娘，父亲，王太医就喜欢危言耸听，你们记得上次祖母晕倒，他也说祖母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可祖母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大哥，换个御医吧！我相信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岳月的话莫名地安抚了谢家人。 谢文志迫不及待地道：“对，王太医一定是危言耸听，换个御医肯定能治好七七。” “我们军中的李御医医术不比王太医差，明天我就请他来给七七诊治。” 谢明正颌首：“李御医的确医术高明，那就请他吧！”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岳月眸光微闪，李御医，那不是高府医的师兄吗？ …… “七七……你醒醒，你听到祖母在叫你吗？” 谢老太君流着泪心疼地一声声唤着谢七七。 谢文志陪在一边只觉得心烦。 李御医都给谢七七看过，说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了伤药几天就没事了。 可谢七七还是这副死样，愣是装昏迷不醒让祖母担忧。 这都五天了，还没完没了吗？ “祖母，你休息去吧，我守着七七！” 谢文志想支走祖母，才好收拾谢七七。 谢老太君看他一脸内疚的样子，叹了口气。 “志儿，七七是你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小时候你和她有多要好？” 谢文志心里烦躁，祖母真是唠叨，都说了几次了，怎么又提。 他一副懊悔莫及的语气道：“祖母，我都记得呢，我向你保证，我再不会对她动手了，你就原谅我吧！” 谢老太君看看他的伤脚，想想他这三天都来陪着谢七七，最终没再说什么，让孟嬷嬷搀扶着自己走了。 谢文志看着祖母走远，才一瘸一拐走到床边，他阴沉着脸拿出一根粗粗的绣花针。 “谢七七，听着祖母责怪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警告你，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动手戳穿你！” 谢七七纹丝不动。 谢文志冷笑着举起针，狠狠地就刺向谢七七的手臂…… 第44章 我看你能忍多久 粗粗的绣花针戳进谢七七的手臂，谢七七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谢文志嘿嘿笑起来：“谢七七，装不下去了吧！” 谢七七还是没睁眼。 谢文志阴鸷地笑起来：“你还真能忍啊，行，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他的手无情地拔出绣花针，又戳了进去。 一针一针，接连戳了十几针，谢七七终于睁开了眼睛。 “哈哈，你忍不下去了……你果然是装的！” 谢文志狠狠地又戳了一下谢七七，才站起身拿过拐杖。 “我这就去告诉阿娘，谢七七，你别想再用这招陷害我了……” 谢文志自始至终不相信自己把谢七七打昏迷，现在谢七七醒了，他更是笃定谢七七就是装的！ 他恶狠狠地瞪了谢七七一眼，森冷地道。 “以后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费尽心思陷害自己兄长的妹妹……” 谢七七茫然地看着屋顶，她没死！ 她还在谢家！ …… 半个月后。 这天谢七七正在给祖母喂药，秋月进来了，她兴奋地笑道。 “四姑娘，夫人请你去她院里，有好事。” 谢七七看了一眼秋月，等给祖母喂完药，才道：“祖母，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谢老太君微笑道：“好，你去吧！” 谢七七这才走了出去。 从她醒来那天起，祖母不顾父母的反对就将她接到了清风院，这半个月她都是在祖母院里养病。 从祖母口中，谢七七知道祖母本打算等她醒了就带她回江南老家。 父亲为此被吓得跪了两个时辰。 最后是祖母说除非父亲答应尽快落实她和卫凌的婚事，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父亲一口答应，祖母才同意留下。 谢七七一听这话，就知道父母还没把卫凌和她退婚的事告诉祖母，她也不敢戳穿父亲的谎言。 祖母这次为她出头，气怒攻身，身体迅速就垮了，肉眼可见地更苍老了。 谢七七有种感觉，这次祖母熬不过去了。 这几天她一步都没踏出清风院，就是想多陪陪祖母。 等祖母百年归西，她就离开谢家，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等死。 来到岳慧娟的院子，进门谢七七就看到一屋子人。 岳慧娟厌恶地看看谢七七，拍了拍手上的画卷，冷冷地道。 “七七，你父亲说过要给你寻门好亲事，你过来看看可有中意的，看中了谁，阿娘改日就安排你们相看。” “这些人选可是阿娘和你大哥都认真挑选过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道：“母亲，我还不想成亲……” 师父说她这次能活过来都是侥幸，她不想连累别人。 “胡说八道什么，你都及笄了，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岳慧娟恨恨瞪着谢七七，本来卫家都说好年初六上门给月儿下聘礼定亲。 就因为谢七七闹出这些事，侯爷担心婆母知道又受刺激，所以让卫家等老太君身体好点再说。 这样瞒着就像做贼，岳慧娟心里为岳月感觉憋屈。 岳月有什么错，寻了一门好亲事还得偷偷摸摸的。 卫凌也带了一些画卷来，他温婉地道。 “七七，你阿娘说得对，你也该说亲了，我这里也有些适合的人选，你可以看看。” 他当谢七七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娶她，就想让她以后过得幸福！ 岳月嬉笑道：“凌哥哥最了解姐姐的喜好，你挑的她一定满意。我也来帮姐姐参谋一下吧！” 岳月接过卫凌手中的画卷，展开一看，目光微动，悄悄地看了一眼卫凌就垂下了眼。 卫凌推荐的这人是王家嫡子王彦，三年前的进士，现任礼部五品官员。 卫凌对谢七七还真是尽心尽力，她只是随口一提，他还真的上心了！ 岳月心里就不舒服了，但只是一瞬间，她在心里就冷哼了一声。 谢七七有没有福气嫁到王家还说不清呢！ 这次她一定要让谢七七被卫凌彻底厌弃！ “凌哥哥挑的这人不错！” 岳月一脸兴奋地捧着画卷就回到了岳慧娟身边。 “阿娘，王公子不错，你就安排姐姐和他相看吧！” 岳慧娟一看，夸赞道：“卫世子你眼光真好，我看就是他了！” “七七，你还不谢谢卫世子……” 谢七七固执地道：“母亲，大哥，我还不想嫁人，我不想相看。” 她现在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着祖母。 岳慧娟立刻沉下了脸，谢七七是不是以为老太君给她撑腰，就恃宠而骄起来。 她也不看看自己名声有多坏，能寻到这样的亲事还是托卫凌的福气。 岳慧娟不客气地呵斥道。 “七七，你别任性了，错过了王公子，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人？你要有自知之明！” 谢文远也一脸不耐烦地道：“谢七七，你别不识好歹，卫世子给你挑的这人已经是上上人选，你还挑三拣四，难道真要和月儿抢……” 他的目光落在卫凌身上，咽下了后面的话。 老太君让父亲尽快落实七七和卫凌的婚事，可谢家谁也不敢把卫家退婚的事告诉老太君。 父亲被逼得愁眉不展，还是钟嬷嬷出了个主意。 钟嬷嬷说可以先给谢七七说门亲事，等成亲的时候安排岳月和谢七七同日出嫁。 只要老太君看着七七出嫁，那出了门老太君还能知道谢七七到底嫁的是谁吗？ “就这样说定了，母亲你安排她明日去酒楼相看！” 谢文远拉了卫凌：“走，我们去书房谈事！” 他不想当着卫凌的面谢家两个女儿闹出抢夫的笑话，那真是丢人。 卫凌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爱的是岳月，他只能对不起谢七七了…… 等到谢文远和卫凌走了，岳慧娟冷着脸对谢七七道。 “谢七七，你父亲这次没送你走，也是顾忌你祖母的身体，你要敢在你祖母面前胡说八道，下次就不是送你走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谢七七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她苦涩地一笑。 她如果想告状早就说了，何需母亲警告自己呢！ “七七明白。”谢七七平静地道。 岳慧娟这才满意，挥挥手：“行了，这事就这样定了，你回屋把明日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等着明日相看吧！” 谢七七告退。 母亲已经铁了心要自己去相看，她说不通，那就明日相看时直接和王公子拒了这门亲事。 谢七七走了出去，岳月却快步追了出来，她一句话就让谢七七站住了脚。 “谢七七，你不想知道你的小丫鬟雁儿怎么样了吗？” 第45章 我不是故意的 谢七七转头看向岳月。 这半个月谢七七在祖母院里养病，侍候她的是秋月和春霞。 她也问过雁儿，秋月说雁儿救火的时候被烧伤，就留在霁风院养伤。 可岳月无缘无故怎么会这样说呢？ “雁儿怎么了？”谢七七颤声问道。 岳月漫不经心地翘起手指欣赏自己才染的蔻丹，红唇吐出薄凉的四个字。 “被卖了啊！” 谢七七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还想着过了年拿祖母给自己的压岁钱给雁儿赎身。 可是书房失火，她只顾着逃命，压岁钱根本没带出来。 “父亲没追究你放火的事，可雁儿这刁奴知道你做这样的事却不阻止你，岂能轻饶！” 岳月轻笑道：“所以你昏迷不醒的第二天，大哥就让人发卖了她！” “可怜啊，小丫鬟被三哥打伤了，只剩半条命被人牙子拉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谢七七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转身急急地往外走。 那天的火灾谢七七一直觉得蹊跷，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更不知道书房是怎么着火的！ 还有书房的门，当时为什么拉不开？ 如果自己不是被咳醒，她是不是会被烧死在里面？ 谢七七想着就不寒而栗，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岳月。 岳月一脸嘲讽：“谢七七，你还不承认你是灾星吗？谁沾到你谁倒霉……” 谢七七顾不上和岳月争论，火灾的事她一定会想法弄清楚的。 她急匆匆出了谢府，就赶去牙行，半路上遇到正在街上闲逛的封靖。 封靖看到她就凑了过来：“七七，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和堂姐给你递了帖子约你赶庙会，都被回绝了！” 谢七七根本不知道有这事，一定是岳月不喜欢自己接触封永嘉就瞒下了。 此时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谢七七把雁儿被卖的事告诉了封靖，哀求道。 “你能不能帮我查查雁儿被卖到了哪？” 封靖一口答应，带着谢七七走了三家牙行，终于查到了雁儿前两天被一队荆州的客商买走了。 等封靖带着谢七七赶到荆州客商下榻的客栈。 店小二说他们来得不巧，荆州的客商一个时辰前已经退房走了。 封靖看谢七七急得要哭了，赶紧安慰道：“你别急，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去追！” 他去马行租了一匹马，谢七七直接道：“租两匹，我和你一起去追！” 她做官奴养过马，骑马对她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不亲眼看到雁儿平安，谢七七无法放心。 两人顺着官路骑马一直跑下去，可一直跑了二十多里也没追上商队。 谢七七心急如焚，如果被那些客商把雁儿带回了荆州。 荆州那么大，想找到雁儿就更困难了！ 等进了山里，遇到岔路，她和封靖都不知道哪条是通往荆州的路，两人就分开追。 谢七七正打马跑着，突然路边一棵松树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半棵树断裂开直直砸了下来。 突发的变故让马受惊，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马身子一歪。 马蹄抓不住路面，就带着谢七七翻滚下去。 谢七七被马抛了出去，她惊慌地四处乱抓。 终于抓到了一棵小树，谢七七还没稳住身子，就看到马从自己身边翻转着跌下山崖。 谢七七死死抓住树干，直到脚落在地面上，她的心才跟着落回原位。 “救命啊……救命！” 谢七七叫了两声就停了下来。 她刚才进山的时候，跑了几里路都没遇到一个人。 这样的呼救只是徒劳的！ 山上的积雪还没化，这样的高度靠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谢七七祈祷着赶紧有人路过可以救救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人路过。 她的身体贴着冰面，寒气很快钻进了体内。 喉头一阵发痒，谢七七没忍住，猛咳起来。 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地上的雪。 谢七七看着那像梅花的点点血迹，悲凉地想，自己这身体还真是残破不堪。 枉费这段时间师父尽心尽力给她配制的养身补药！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传来。 谢七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压制住咳意，赶紧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咚咚咚…… 真是马蹄声，谢七七兴奋起来，她耐心地等着那些人驰近。 估摸着他们就快到了，谢七七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马蹄声在奔驰，谢七七的喊声夹杂在杂乱的马蹄声中，微不可闻。 谢七七隐约看到有几匹马往前跑了。 她恐慌地大叫起来：“救命……” 这些人要是走了，她还能撑到后面有人发现自己吗？ “救命……” 谢七七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不想死在这啊！ 马蹄声没了。 谢七七绝望地看向上面，他们没听到自己的呼救声吗？ 谢七七长长的睫毛失落地慢慢垂了下来。 可下一刻，她突然睁大了眼…… 她看到了山坡上那人。 那黑色飞鱼服上的金色莽龙在迎风飘扬…… 墨渊！ 就算墨渊心狠手辣，声名狼藉，谢七七从没一刻如此高兴能在绝境里看到熟人。 她仰望着墨渊。 那黑色的身影有如神只，高高在上俯瞰着她…… 就算那迫人的气势如山，谢七七也觉得他比很多人都看着亲切！ 可她看到墨渊往后退了几步。 “救命……” 谢七七嘶声叫着，心里一阵恐慌，墨渊不会见死不救走了吧？ 下一刻，谢七七又看到山坡上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李南！ 李南目测了一下距离，足尖一点就从山坡上飞掠下来，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谢七七身边。 他手一抓，抓住谢七七的衣领，又往上掠去。 谢七七被丢在地上还有些愣神，她就这样脱离了险境？ “走。” 李南翻身上了马，另外几个锦衣卫也跟着墨渊上了马。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谢七七不顾一切扑上去，死死抓住了墨渊的衣服下摆。 “大人，李大哥，我是小铃铛……” 谢七七想起自己之前在百草堂是女扮男装，李南他们是不是没认出自己？ 她急急地道：“帮帮我……能不能借我一匹马，我的丫鬟雁儿被人卖到荆州，我要去追他们……咳……” 谢七七想阻止口中的血腥涌出，可她无法控制自己，张口就喷出一股鲜血。 她甚至来不及转头，鲜血全喷到墨渊飞鱼服的金色莽龙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七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这句话，眼前一黑，就往后倒了下去…… 第46章 这算报仇了吗 “大人……” 李南等锦衣卫都愕然地看向了墨渊。 墨渊的马鞭及时卷住了谢七七的身子，英挺的剑眉微蹙着，正俯瞰着谢七七。 李南翻身下马，几步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谢七七的脸，笑道。 “还真是小铃铛啊！原来她不是小子，是个姑娘……” “大人，她帮过我们，你救人救到底，就先带她回去吧！人我们去追，走……” 李南对几个兄弟一使眼色，上了马就往回疾冲而去。 墨渊不悦地抬眼，看到李南几人已经跑远。 他再垂眼，目光落在了衣摆上的血迹上，眉头不喜地又皱了皱。 半晌，墨渊才一提马鞭，将谢七七带到马上，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打马走了。 墨渊快马疾驰进城，直接将谢七七带到了百草堂。 王秩看到墨渊用斗篷包裹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就赶紧迎了上来。 他眼睛一瞥，看到斗篷下面露出的裙装。 王秩嬉皮笑脸朝墨渊挤眼睛：“木头，终于开窍了？” 墨渊这小子不近女色，身边除了那些侍卫连奴仆都是男的，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娶亲呢！ 墨渊冷冷扫了他一眼，把谢七七抱进了内房放在床上。 斗篷散开，露出了谢七七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她唇角和胸口的血迹。 王秩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他一把拉开了墨渊，坐在床边就给谢七七把脉。 王秩和墨渊已经认识多年，他相信墨渊的人品，否则就直接开骂了。 “她掉进了山谷里，我的人把她救上来后她吐了血就昏迷了！” 墨渊冷冷的道。 王秩一肚子疑惑，谢七七怎么会掉到山谷里呢？ 墨渊这木头也不多说几句，王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出去把我大哥叫进来……” 墨渊走了出去。 一会王太医匆匆跑了进来，看到谢七七唇角的血迹，王太医淡定地给谢七七塞了一颗强心丹。 王秩烦躁地道：“大哥，肺痨真的无药可医吗？七七才及笄啊！” 王太医摇摇头：“这孩子命苦，做了官奴八年，身体早被掏空了，如果谢家早些接她回来，也不至于拖成这样……” 墨渊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可王太医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透过窗口落在床上的谢七七身上，眸色冷凝。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墨渊对京城这些名门大户了如指掌。 王太医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他把一切都联系起来。 谢家？官奴？ 这个小铃铛，根本不是穷小子，她的真正身份就是谢家的四小姐……谢七七！ …… 等谢七七醒来，天都黑了。 她看着昏暗的灯光呆怔了片刻才彻底清醒。 雁儿！ 她昏睡了这么长时间，封靖追上雁儿了吗？ 谢七七撑着坐了起来，却看到窗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高大的身材，还有那半隐在幽暗光线中俊美的脸让谢七七一惊。 “墨……大人……” 谢七七想到自己昏迷前吐了他一身的血，他等在这，是不是等着责罚自己？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大人的衣服，我会给大人洗干净的！” 谢七七揪着裙摆，紧张地道。 墨渊起身，谢七七吓得一缩，慌乱地道：“或者大人说个价，我……我一定赔！” 那飞鱼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血迹抹上去可能无法洗干净。 “你很怕我？” 墨渊冷嗤一声：“给我缝伤口时下手不是很利索吗？就这点胆识还想跟着王秩动刀学医，你可真有出息！” 谢七七哑口无言。 墨渊往门口走去。 谢七七疑惑地看着他，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只是训斥自己几句？ “跟上……” 墨渊头也不回地抛下两个字。 谢七七浑身一抖。 完了，完了，墨渊这是觉得不解气，要把她带到大牢惩罚吗？ 谢七七腿都被吓软了，一步都挪不出去。 墨渊没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她抖抖索索的样子，不耐烦地道。 “不是要找你的丫鬟吗？你不过去，难道还要让我找人把她抬过来？” 谢七七注意到墨渊用了“抬”字，心顿时提了起来。 “雁儿怎么啦？” 她也顾不上怕墨渊了，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这边，你自己去看！” 墨渊领着谢七七走到角落一个房间。 谢七七推开门走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谢七七冲了过去，只见雁儿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雁儿小小的脸被打得惨不忍睹，眼睛有一只肿得老高，鼻子嘴唇都被打破了。 “甘亦，你和她说！” 墨渊退后几步，把自己的侍卫叫了过来。 甘亦才十六岁，浓眉大眼，他也是那天谢七七缝合的伤者之一。 他低哑了声音道。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这样……那几个荆州的客商……呃……侮辱了她！”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甘亦，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吗？ 甘亦握紧了拳，就算他们是锦衣卫，也折磨过犯人。 可他们从没折磨过女人！ 更何况，这小丫头连女人都算不上，她还是个孩子啊！ “小铃铛，你……你别……” 伤心！ 甘亦说不出这样劝导的话。 这小丫头的遭遇他们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气恼怜悯，他怎么说得出这样凉薄的话。 “李大哥已经为她报仇了，那几个客商以后都不能人道，罪魁祸首还被李大哥砍了手脚！” 甘亦艰难的安慰道。 谢七七眼泪掉了下来。 这算报仇了吗？ 雁儿她才十二岁啊！ 那些畜生连她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就算将他们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他们对雁儿的伤害！ 还有大哥…… 雁儿做错了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狠心将雁儿卖给了这些畜生呢？ 雁儿，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点帮你赎身，你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厄运了？ 谢七七紧紧握住拳，跪在雁儿的床边沉默着。 墨渊在后面看着谢七七挺直的跪姿，黑曜石般的眼眸更深沉了。 他看了一会，转身要走。 “大人！” 谢七七突然叫道。 墨渊停住了脚步。 谢七七几步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大人帮我救出了雁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答应。” 墨渊有些诧异，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能帮她把人找回来，还是看在她帮自己和兄弟们处理过伤的面子上。 她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和自己提要求？ 第47章 你说非我不嫁 谢七七也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可她没别的办法了。 “大人，能不能请你收留雁儿，等她养好伤，她能帮你们做事，缝缝补补，做饭她都可以！” 谢七七鼓足勇气道：“我跟着师父学医，锦衣卫这些大哥受伤是难免的，以后需要我，我随传随到！” 锦衣卫在京城臭名远扬，世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谢七七不在乎这些虚名。 墨渊能救自己，李南他们也没把雁儿当奴婢。 自己一声请求，他们就把她救了出来。 这比大哥、二哥那些不把奴婢当人的所谓君子强多了。 她护不住雁儿，雁儿以后有他们照拂，谁也不敢再欺负她。 墨渊看着谢七七，沉默着不说话。 甘亦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墨渊，上前单膝跪下。 “大人，我愿认雁儿做妹妹，你留下她吧，我的俸禄可以分她一半……” 甘亦也有个妹妹和雁儿差不多大，在战乱中失散了。 甘亦不敢想妹妹会不会和雁儿一样遭遇了不幸，他就当是为妹妹积德吧！ 李南在旁听到，迟疑了一下道。 “大人，衙司正好缺一个帮厨，小丫头做事比男人细心，就留下她们吧！” 墨渊看了一眼李南，李南陪笑。 “小铃铛说得对，兄弟们受伤是难免的，有个随传随到的大夫也不错！” 墨渊冷哼了一声。 臭名远扬的锦衣卫让忠义侯谢大将军的千金做随传随到的军医！ 李南就不怕谢侯爷提剑杀进锦衣卫衙司吗？ 不过…… 墨渊想到谢文远和谢文涛的身份，唇角微勾。 “行，等雁儿养好了伤，李南你安排她去做帮厨！” 谢七七一听，赶紧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墨渊看她磕头的样子，觉得有些胸闷，不发一语转身走了。 京城哪家千金小姐会动不动磕头，谢七七做官奴的时间太久了，卑躬屈膝已经成了习惯！ 谢七七等墨渊走远才站了起来，她感激地道：“李大哥，甘大哥，谢谢你们帮我求情！” 李南意味深长地道：“小铃铛，想感激我们就侍候好大人，大人好，我们大家才好！” 大人不近女色，如果这个小铃铛大人不抗拒她的接触…… 那就算家世上不了台面，收做侍妾也不是不可以！ 谢七七没听出李南的言外之意，下意识地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医术，尽力侍候好大人！” 李南以为谢七七懂自己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和甘亦走了。 …… 谢七七一晚没回去，守着雁儿。 雁儿昏昏沉沉地睡着，到天亮也不见醒，谢七七把王太医找来，再给雁儿看看。 王太医把了脉，安抚道：“别急，她伤得太重，恢复需要一个过程，你一会喂她点粥，醒过来就没事了！” 王太医出去看病人了，谢七七摸了摸身上，还有她带出来的十两银子。 她一股脑地拿去给张大娘，让张大娘给雁儿熬的粥里加些补药。 等给雁儿喂了粥，雁儿就醒了。 她一时没看清谢七七，本能地缩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哭叫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别……别打我……” 谢七七的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她爬上床抱住了雁儿，安抚道。 “雁儿，别怕，是我……你放心，再也没人会伤害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雁儿这才认出了谢七七，她缩在谢七七的怀抱中大哭起来。 谢七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哪个女子遇到了雁儿这样的事能想得通呢！ 她只能抱着雁儿，一边陪她哭，一边安慰道。 “雁儿别怕，我已经给你找了个靠山，是京城有名的锦衣卫，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等我攒些钱，去乡下给你买个宅院，再买些良田，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就是谢七七为雁儿想的后路。 将来等雁儿及笄，有宅院和良田傍身，说个老实的庄稼汉，雁儿也能一生顺遂。 这样自己死了也能安心。 雁儿也没说话，哭得累了就昏昏沉沉睡了。 谢七七托王冕找了个仆妇照顾雁儿，才匆匆赶回谢家。 她一晚没归，还想着回去会被责罚，但除了秋月抱怨了几句，谢文远他们似乎不知道她一晚没回来的事。 谢七七看着秋月，想起火灾那天，秋月明明把雁儿支使去厨房帮忙。 可晚点她却把雁儿换了回来。 当时起火时，只有她和雁儿在霁风院，难道秋月知道会起火，才故意避开的吗？ 谢七七想着心一寒，她和雁儿睡得人事不醒，难道也是秋月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姑娘，赶紧换衣服啊，你不是要去相看吗？” 秋月见谢七七发呆，不耐烦地催促道。 谢七七收敛了胡思乱想，换了衣服，就带着秋月出去。 钟嬷嬷已经在前院等着了，她带着谢七七还有秋月坐马车前往酒楼。 路上钟嬷嬷一遍遍交代谢七七要注意礼节，不可莽撞等等。 谢七七低眉垂眼耐心地听着，这些话一定是岳慧娟吩咐的，她就那么怕自己给谢家丢人吗？ 到了酒楼，钟嬷嬷带着谢七七上了卫凌定好的雅间。 卫凌和王彦还没来，钟嬷嬷叫了一壶茶，就陪在一边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男子闯了进来。 谢七七随着钟嬷嬷站了起来。 只是谢七七还没看清人，男子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 “七七，你真在这和人相看？你忘记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非我不嫁……”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不住往后退，边想甩开男人的手。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谢七七急得要哭了，这颧骨高耸的男人她都没见过，他怎么能对自己说这种话！ 男人却紧紧地抓住谢七七的手，“伤心”地道。 “七七，我不是答应你这次一定会考取功名吗？你再等等……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娶你的！” 谢七七都要被吓死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向钟嬷嬷求助。 “钟嬷嬷，救命，我真不认识他！” 钟嬷嬷脸色难看至极，还是叫上秋月上来想把男人拉开。 拉扯中，桌上的茶盅酒壶都被拔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把隔壁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卫凌陪着王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王彦脸色变了变，不确定地看向卫凌。 “卫兄，你请我来相看的女子可是叫谢七七？” 第48章 父亲这次一定会打死她的 卫凌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尴尬地支吾道：“王兄……可能……可能是误会！” 雅间里，男人似乎喝多了，一把抱住了谢七七，还在伤心地说。 “七七，王公子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莫欺少年穷……我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王彦一听，有名有姓，这还能是误会吗？ 他冷着脸拂袖而去。 谢文远在门口遇到了个熟人，被耽误了片刻，他刚上楼，就在楼梯口遇到了王彦。 他还以为王彦走错了房间，微笑着上前拉王彦。 “王大人，在这边……” 王彦用力甩开了谢文远的手，冷笑道：“谢家的家教实在不敢恭维！王某高攀不起……告辞了！” 王彦怒气冲冲走了。 谢文远莫名其妙，等走过来就看到一群人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都有情人了，还来相看，这是把人当猴耍啊！” 有人嬉笑：“早听说谢家这四姑娘名声不好，夜不归宿，还满口谎言，没想到骗到了王大人头上……” 谢文远挤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在拉扯着谢七七，嘴里还嚷嚷着。 “七七，你不能见利忘义，攀上高枝就忘记了我们的情分……” 谢文远这才明白王彦为什么发怒。 他上前一把将男人拉开，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贱人……” 谢文远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谢七七竟然和外男私通，让人家都纠缠到酒楼了。 这丢人都丢到了自己同僚面前！ 谢七七被打得跌倒在地，她捂着脸惊愕地看着谢文远。 谢文远还嫌不解恨，一脚踢了过来。 “大哥，别这样！” 卫凌赶紧拉住了谢文远，他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没弄清七七心有所属就胡乱牵红线。” “如果七七真心喜欢他，就成全他们吧！” 谢文远这才想起纠缠谢七七的男人，转头，却发现那男人已经趁乱跑了。 “谢七七，你好样的……” 谢文远怒喝道：“钟嬷嬷，先带她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钟嬷嬷上前搀扶谢七七，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四姑娘，你怎么这样不自爱啊，你真喜欢他，就直接告诉夫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谢七七又气又急，对着谢文远叫道。 “大爷，卫世子，我真不认识他，你们把他抓来，我要和他对质！” 虽然谢七七不想嫁人，可这事要传出去，她一定会身败名裂。 谢文远怒骂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去，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谢七七咬了咬牙，甩开了钟嬷嬷，挤出人群就冲了出去。 谢文远不帮自己找人，那她自己去。 她一定要抓到这个污蔑自己的男人，逼他说出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 谢七七跑下楼，环视四周，就见远处一个瘦高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谢七七急忙往街角赶去。 等追到街角，只见街上人来人往，那人已经不见了。 谢七七又气又急，今天不找到那男人，她回家不被父亲打死才怪。 可街上人这么多，她不知道该去何处找那个男人。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队巡逻士兵走过，她眼睛突然一亮。 锦衣卫帮皇上捉拿重犯，自己不知道怎么找人，可他们是行家！ 她为什么不找墨渊帮忙呢！ …… 深夜，衙司都关门了，一阵马蹄声踏着夜色驶近。 墨渊一马当先骑到门口。 衙司门口的灯光照在墨渊脸上，那张冷俊的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 墨渊跳下马，刚要上台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墨渊手都按在剑柄上了，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大人……” 谢七七从暗处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口想说什么，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蹲在墙角已经等了几个时辰，又饿又累也不敢离开。 墨渊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除了他，谁也帮不了她！ 墨渊看清楚她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南和甘亦也跟着跳下了马，李南凑过来，认出是谢七七，就笑了起来。 “小铃铛，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怎么一看到我们大人就哭成这样？” 李南也没说什么，可谢七七听到他的话，眼泪掉的更猛了。 李大哥一个外人，看到她哭，还知道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谢文远，她亲亲的大哥，看到她被外男污蔑，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先带她进去！” 墨渊看谢七七只顾哭，眉头皱得更紧，率先走了进去。 衙司门口是非多，李南上前扶起谢七七也跟了进去。 谢七七赶紧用衣袖擦了泪，她是来求墨渊帮忙的，刚才怎么失态了。 希望墨渊别讨厌自己！ 李南把谢七七带到墨渊专属的书房，甘亦赶紧去端茶水。 谢七七怯怯走了进去，看到墨渊正在洗脸。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刚才没看到，墨渊脸上手上都是血迹。 这是杀人了，还是遇到刺杀？ 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巧？ “说，又要求我什么？” 墨渊突然问道。 他突然出声把谢七七吓了一跳，可她已经没退路了，谢七七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大人，我想求你帮我找一个人！” 谢七七快速把酒楼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她急道。 “我根本不认识他，这一定是有人指使他污蔑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弄清楚！” 如果谢七七敢抬头，她就能看到墨渊俊美的脸黑沉如墨。 甘亦侍候在一旁，都紧张地为谢七七捏了一把汗。 倒是李南，看到墨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小铃铛，亏你想得出来，让堂堂锦衣卫给你找一个污蔑你的男人……你……你真敢想啊！” “我该说你什么？无知者无畏？” 谢七七僵住了。 李大哥这是说自己在异想天开？ 墨渊的唇掩在茶盅后，被李南的话逗得唇角微勾。 李南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不……不行吗？” 谢七七迟疑的问道。 李大哥说当她是兄弟只是随口说说，她还当真了？ 谢七七的头垂了下去，沮丧地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打扰了！” 谢七七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墨渊他们不肯帮忙，找不到那个男人，她就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那她也不用回谢家了，背着私通外男的罪名，父亲这次一定会打死她的！ 第49章 剪了她的头发 墨渊看到谢七七佝偻着身子往外走，那瘦小的身影看着都快蜷成一团了。 他眸色深沉，轻启薄唇。 “不是要找人吗？瘦高的男人街上一抓一把，你不说清楚特征，李南他们怎么找人？” 李南愕然地看向墨渊。 不是吧！真要帮小铃铛找人？ 谢七七却如听到了天籁之音，高兴地回身：“大人，你答应帮我找人了？” 她的眼睛很大，灼灼发亮，在瘦弱的脸上更显突兀。 墨渊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只微微颔首。 谢七七已经很满意了，激动地道：“大人，可以借纸笔一用吗？我记得他的特征，我能画出来。” 墨渊用下颚指了指书桌。 谢七七就跑了过去，研墨，铺开宣纸，认真地画了起来。 李南摸着下颚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墨渊。 小铃铛竟然是谢侯爷的女儿，谢文远的妹妹？ 大人这样子像是早知道实情，可他也不抗拒谢七七的接近。 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墨渊还没用晚膳，甘亦出去让厨房送饭菜来。 谢七七画着画像，闻到饭菜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脸都红了，暗暗祈祷墨渊他们没听见。 等画完，墨渊他们也吃完了。 谢七七双手捧着画像递给了李南。 李南一看，倒愣了一下，由衷地夸奖道。 “小铃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画像画得栩栩如生……以后我们锦衣卫要通缉要犯，就找你画像了！” 李南把画像递给了墨渊。 墨渊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不是说谢七七大字不识吗？这画功看着倒有几分真才实学。 “李大哥，按这画像能抓到人吗？” 谢七七期待的问道。 李南一拍胸膛：“如果按这画像去抓人都抓不到，那李大哥也不用做锦衣卫了！只要人没离开京城，李大哥保证明天就给你抓到人。”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那明天自己就能洗清冤屈了。 “李大哥，那就麻烦你们了！大人……谢谢！” 谢七七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 “小铃铛，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大人，你正好消消食，送送她吧！” 李南促狭地对墨渊挤了挤眼，就快步走了。 墨渊僵住。 李南哪来的胆子敢命令自己……做这样的事！ 谢七七也被吓了一跳，慌忙道：“不用大人送，我自己可以回去……大人早点休息。” 谢七七慌不择路往外走，没留心脚下的台阶，被袢了一下，人就往下摔去。 啊…… 谢七七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啃泥。 可下一刻，一条银龙卷住了她的腰，她堪堪在离地面一巴掌的距离停住了。 “我是第几次救你了？” 墨渊醇厚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他一拉鞭子，谢七七顺着他的力道站稳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本能地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七七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大人的！” 墨渊薄唇微勾，往她手上塞了一个纸包，只说了两个字：“跟上……” 谢七七感觉纸包热乎乎的，低头一看，纸包里露出两个包子。 谢七七眼睛忽然就湿了。 墨渊听到她肚子咕咕咕的叫声了…… 谢七七抬眼看向墨渊。 墨渊已经往前走了，黑色飞鱼服迎着夜风飘扬。 上面的金色莽龙也像活了一般舞动着，倒似给这寒冷的夜添了一丝暖色…… 夜很深了，冷风呼呼地吹着。 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谢七七裹紧衣服，感激地看着迈着大长腿，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的墨渊。 如果不是墨渊陪着，她绝没胆子一个人走在这黑咕隆咚的街上。 墨渊不说话，谢七七也不敢说。 她就盯着灯笼一步步走着。 谢七七觉得，可能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这盏灯笼了。 它不但照亮了自己前进的路，还带给了自己希望和温暖。 …… 第二天秋月起床时，谢七七正在练五禽戏。 秋月好奇地看了她半天，试探地问道：“四姑娘，你昨天跑哪去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秋月睡觉的时候，谢七七都没回来。 谢七七没回话，认真地打着五禽戏。 秋月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谢七七昨天做出那种丢人的事，大爷回来早禀报夫人了，夫人气得当时就说要把谢七七送到尼姑庵里做姑子。 等侯爷和大爷下朝回来，看谢七七还怎么嚣张。 一早上没人来霁风院，谢七七平静地写字背书。 她不知道李南他们有没有抓到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被父亲打死的心理准备。 只希望父亲能找个好的理由安抚祖母，她不希望祖母再为她伤心。 等用了午膳，钟嬷嬷带着两个仆妇来时。 谢七七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祖母所住的方向，就平静地跟着钟嬷嬷走向祠堂。 来到祠堂，谢明正、岳慧娟，岳月，还有谢家三兄弟都在。 谢明正手中握着一条鞭子，看到谢七七就厉声道。 “孽女，跪下。” 谢七七乖乖地跪了下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那男人是谁？”谢明正怒吼道。 谢七七平静的抬眼看着父亲：“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 谢明正一鞭子就甩了过来，啪地一声打在了谢七七背上。 “孽女，你做出这种丢人的事还满口胡言，你真的以为你祖母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吗？” “你说不说，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岳月一副心疼的样子：“姐姐，你就说吧，你要是和他情投意合，就算他身份上不了台面，父亲也会成全你们的，何必受皮肉之苦呢！” 谢七七没看她，只看着谢明正道：“我没和外男私通，今日父亲就算打死我，我还是这样说！” “啪……” 谢明正气的一鞭又打了过来，他怒气冲冲地道。 “好好，我让你嘴硬……上次你放火装晕骗你祖母为你气病了，我就饶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连私通外男的事都做的出来，你这是要让谢家全家为你蒙羞吗？” 啪啪啪…… 谢明正一连抽了谢七七几鞭，打得谢七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谢七七痛的蜷缩起来，这几鞭比当初做官奴时小吏打的痛几倍！ 谢明正不愧是大将军，本事比小吏强多了！ 谢文远看到谢七七倒在地上，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 “父亲，算了，再打她也屡教不改，就按说好的做吧！” 谢明正丢下鞭子，暴怒地叫道：“钟嬷嬷，剪了她的头发，把她送到尼姑庵去……” 钟嬷嬷提了剪刀就走了过来，和秋月一起按住谢七七。 岳月用帕子捂住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得意扬扬地看着钟嬷嬷解开谢七七的长发，举起了剪刀…… 第50章 你们不打算为她求个情 钟嬷嬷咔擦咔擦，正剪着谢七七的长发时。 高管家匆匆跑来了：“老爷，大爷……锦衣卫使墨大人求见，说有犯人要和四姑娘对质，请四姑娘出去一见！” 钟嬷嬷顿住了。 谢家全家都惊住了。 谢明正愣了一下，猛地蹲下腰，铁青着脸掐住了谢七七的脖颈。 “孽女，你又做了什么事招惹了锦衣卫？” 谢七七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听到“锦衣卫”三个字。 她精神一振，墨渊来帮她洗清冤屈了吗？ 她被谢明正掐得无法呼吸，根本说不出话。 还是谢文远拉住了谢明正的手，他急道。 “父亲，先留她一条命，免得掐死她无法和锦衣卫说清楚！” 现在还不知道谢七七招惹了什么祸事，这要掐死人，锦衣卫那些难缠的人决不肯善罢甘休的。 谢明正这才松开了手，粗声道。 “将她拖出去交给锦衣卫，我谢明正没有这样的女儿，等隔日就将她从族谱除名！” 谢明正带着谢文远先走了。 岳慧娟手足无措，紧张地拉着谢文涛问道。 “文涛，锦衣卫上门会不会给谢家招祸？现在把谢七七除名还来得及吗？” 谢文涛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揽住了岳慧娟的肩，安抚道。 “阿娘放心，谢七七惹的祸把她交出去就行了，锦衣卫再霸道，也不敢动谢家的！” 岳慧娟闻言才稍稍放心，她又气又恨地瞪着谢七七，骂道。 “自作孽不可活！谢七七，早知道你会给谢家招惹祸事，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接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呢！” 这是岳慧娟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第一次可以说是失言。 这次她是真的这样想！ 谢七七听得已经麻木了，她耷拉着头，任由两个仆妇像拖死狗一样把自己拖向前院。 有些下人已经知道锦衣卫上门的事，看到谢七七被拖出去，都暗暗唾弃谢七七给谢家招惹祸事…… …… 墨渊坐在待客的花厅里。 他对面坐着卫凌还有王彦，两人都绷着脸，暗自在揣测这心狠手辣的杀神把他们请到谢家是想做什么。 锦衣卫声名狼藉，如果不是必要，谁都不想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而墨渊的恶名，更是让两人唯恐避之不及！ 卫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墨渊。 墨渊的身份很尴尬，有人说他是皇上在民间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皇上从狼窝里捡来的养子。 可就算皇家族谱里没有墨渊的名字，墨渊的待遇和几个皇子都一样，墨渊甚至比太子还受皇上的重用！ 墨渊不但掌管着锦衣卫，还是皇上最精锐的铁甲卫的副统领…… 卫凌正想着，就见谢明正和谢文远大步走了进来。 卫凌和王彦都站了起来，墨渊却稳稳地坐着不动。 谢明正看到眸光微沉，暗恼墨渊嚣张。 他不客气地道：“墨指挥使，我这孽女你带走吧！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和我谢家无关，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随着谢明正的话，两个仆妇将被打得鲜血淋漓的谢七七拖了进来，扔在地上。 墨渊看到谢七七浑身鲜血淋漓，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眸光一紧，放在膝上的手指曲了曲。 站在墨渊身后的李南，看到谢七七的惨样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卫凌和王彦，看到也惊愕失色。 谢七七这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谢明正往主座上一坐，不耐烦地道：“墨指挥使，人已经交给你了，还不带走？” “这孽女，我会将她从族谱里除名，她是死是活，都和我谢家无关！” 谢文远也道：“墨指挥使，谢七七胡作非为，屡教不改，她做的事都和我谢家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别攀扯他人！” 谢文远这是暗示墨渊别攀扯谢家人。 谢七七极力保持着清醒。 就算已经不对家人的亲情抱有希望！ 可谢家父子这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的话，还是像一把利刃深深戳进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 墨渊黑眸定定地看着谢明正，修长的手指互捻着，唇角带起了几分嘲讽。 “谢侯爷，谢大人，你们可知道进了衙司的后果？” 锦衣卫的衙司如同地府，进了他们的门谁也别想活着出来。 谢明正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一脸憎恶地道。 “人交给你们，就算被斩首，也不用通知我，草席裹了丢乱葬岗就行！” 墨渊看向谢文远和扶着谢文志站在门口的谢文涛，淡淡地道。 “两位谢大人，谢小将军，谢七七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不打算为她求个情？” 谢家父子四人都各有权势，只要谢七七犯的不是谋逆之罪，皇上都会给几分薄面…… 谢文远看了眼父亲，最终阴沉着脸道：“父亲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 锦衣卫难缠，谢七七屡教不改就自作自受吧，何必为了她欠锦衣卫的情！ 谢文涛和谢文志不说话，默认了谢文远的话。 卫凌看了眼谢家父子，迟疑了一下道。 “墨指挥使，七七到底犯了什么罪？如果罪不至死，还请指挥使手下留情！” 厅里的人谁也没注意，屏风后面岳慧娟和岳月正在偷听。 岳月听到卫凌为谢七七求情，手中的帕子都揉成了一团。 墨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卫凌，道。 “还是让犯人来和谢七七对质吧！甘亦，把人带上来！” 甘亦和吉勇把一个套着头套的犯人推了进来。 谢明正脸色立刻黑沉下来，姓墨的太嚣张了，这是要把谢家当他的衙司吗？ 谢文远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谢明正的衣摆。 在谢家对质也好，免得墨渊暗中使坏，给谢家按上说不清的罪名。 “说，把你在衙司承认的罪行都说出来。” 甘亦扯了犯人的头套，一脚就将他踩跪在地上。 犯人已经在衙司被用过刑，跪下就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承认……小的之前根本不认识谢小姐！” “是有人给了小的二十两银子，让小的去酒楼和谢小姐演一场私通的戏……” 岳月听到这话，吓得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还想着谢七七招惹了锦衣卫，这次被送进衙司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做梦也没想到锦衣卫上门竟然是为了这事。 锦衣卫怎么会管这样的事呢？ 完了……完了…… 这次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啊？ 第51章 他让她做妾 “大人……是府上的厨房管事梁大娘指使小的这样做的，小的家就住在她家隔壁！” 犯人抖抖索索，颤声道：“小的家贫，考了几次秀才都没中，梁大娘说办好这事，说不定还能娶到谢小姐，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 “大人，小的说的全是真的，如果不是梁大娘指使，小的怎么知道谢小姐的闺名，怎么能知道谢小姐和王大人在哪相看……” 除了犯人的声音，屋里一片寂静。 之前和谢七七相看的王彦愕然地看看犯人。 又看看被扔在地上满身血迹的谢七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说八道，梁大娘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被锦衣卫胁迫才来这污蔑梁大娘的？” 谢文涛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 锦衣卫这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呵……谢侍卫长，梁大娘才是你亲娘吧！” 李南再也忍不住，冷不丁地嗤笑出来。 “你妹妹谢七七刚才要被我们带走时，你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 “梁大娘指使这畜生污蔑谢七七，证据确凿，你倒迫不及待跳出来说我们污蔑她！” “怎么，你比我们这些外人更希望谢家小姐落实和人私通的污名吗？” 这重重的谢家小姐四个字，堵得想说话的谢文远都不敢开口了。 一个下人和谢家小姐，孰轻孰重，谢文远分得清楚。 谢明正脸色难看到极致。 卫凌看着谢七七血肉模糊的样子心情复杂，如果昨天他相信谢七七的话，抓住这男人。 那谢七七是不是不会遭这些罪了！ 谢七七伤成这样，他也有错！ 墨渊起身，淡淡地道：“事情已经说清，本官就不打扰了！犯人就留给谢侯爷处置了！” 墨渊走到谢七七面前，顿了一下，又大步走了。 谢七七看着金色莽龙从自己眼前飘过，一瞬间很想伸手抓住，求墨渊带自己走。 可是……她不能！ 墨渊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她怎么能再带给他无尽的麻烦呢！ 王彦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拱拱手。 “谢侯爷，谢大人，对不起，昨日是王某冲动了，误会了四小姐，改日王某再登门赔礼道歉吧，王某先告退了！” 王彦不知道梁大娘为什么陷害谢七七，但这是谢家内宅的事，他不便过问。 卫凌借口送王彦，也告辞了。 屋里只剩下谢家人，谢明正猛地大吼一声。 “岳慧娟，这就是你管的家？你还躲着做什么，还不出来收拾残局……” 躲在屏风后面的岳慧娟手足无措地走了出来，讪讪地道。 “老爷，会不会是弄错了？梁大娘和七七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陷害七七呢？” 谢文远看着谢七七被打的惨样，心里堵得难受。 如果他昨天肯相信谢七七，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文远疲惫地道：“阿娘，别说这话了，锦衣卫是不可能弄错的，原因我去查……你先给七七找个大夫疗伤吧！” 岳月看着谢文远的背影，已经没刚才慌张了。 她已经偷偷吩咐秋菊去找梁大娘了。 她相信梁大娘为了高府医还有她夫君高管家的前程，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谢七七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地。 谢文远来看她，内疚地道：“七七，对不起，这次是大哥误会你了！” “大哥已经查明了，的确是梁大娘陷害你，她不满你上次大闹厨房烫伤她的手，说想给你个教训。” “大哥打了她三十大板，撵出了府。那个陷害你的男人，被父亲打了五十大板，我们也算为你报仇了！” 谢七七没说话，梁大娘漏洞百出的话谢文远信以为真，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人指使，梁大娘敢做出毁了谢家小姐一生这种事吗？ 除了谢文远，卫凌也带了上好的伤药和一堆礼物来探望谢七七。 有些礼物是王彦的赔礼，是药材和一些书籍，谢七七都让卫凌代自己退回去了。 王彦不欠她什么，他只是恰逢其会被卷进来而已。 卫凌送的伤药，谢七七也退回了。 她不敢再招惹卫凌，她只希望卫凌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免得小心眼的岳月又想出什么计策来对付自己。 卫凌被拒，还有些委屈，他不安地道。 “七七，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相信你，侯爷也不会误会你鞭打你，你不收我的伤药，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我是真的想弥补你，我……我娶你吧！” 就算已经证实谢七七是被人陷害的，可谢七七私通外男的名声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卫凌无力帮谢七七挽回名声，只能出此下策。 站在一边的岳月闻言，惊愕地看向卫凌，眼泪就掉了下来。 卫凌心疼地握住了岳月的手，嗫嚅道。 “月儿，你别难过，我不是不娶你。我是想着你们可以平起平坐，只要你不介意，七七可以做平妻！” 岳月气得浑身发抖，平妻？谢七七也配！ 她低垂眼，阴毒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谢七七。 只要谢七七敢痴心妄想，她今晚就让她病死在床上！ 谢七七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凌。 他让她做妾？ 什么平妻，说的好听，还不是妾？ 谢七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七七高攀不上卫世子，坏了名声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 “等我祖母百年归西，我就去尼姑庵里做姑子。” 岳月一听，假装心疼地道：“姐姐，你别这样说，我真的不介意的，你就和我一起进门，让我和凌哥哥好好照顾你吧！” 谢七七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两人了，费力地翻身背对着他们。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岳月送走了卫凌，越想越不舒服，卫凌生了这样的心思是她没想到的。 就算谢七七拒绝，她也担心卫凌会说服父母答应让谢七七做平妻。 岳月想到三哥谢文志提过他一个同僚，就去找岳慧娟。 “阿娘，姐姐坏了名声，她说想去做姑子，我不忍心看姐姐孤独终老……” 岳月一副心疼的样子，试探地道。 “三哥有个同僚叫窦勇，这次立了功，很快就能得到提拔……窦勇是武将，姐姐大字不识他也不会计较的！” “窦勇没沾花惹草的习惯，而且他家里父母双亡，姐姐嫁过去也没婆婆为难她！” 岳慧娟正发愁怎么安置谢七七。 老爷这次盛怒之下鞭打了谢七七，还剪了谢七七的头发。 虽然是误会了谢七七，可再送谢七七去尼姑庵就说不过去了，传出去会惹人非议的。 岳月这话让她眼前一亮，急急地道：“这门亲事好，你再说说窦家里什么情况……” 岳月勾起了一抹阴谋得逞得笑。 她低低地道：“窦将军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个鳏夫……” 第52章 指挥使大人会说痛 鳏夫？那不是嫁过去给人做续弦吗？ 岳慧娟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以谢家的门第，断没有把闺女给人做续弦的道理。 岳月看了一眼侍候在一边的钟嬷嬷。 钟嬷嬷立刻道：“五小姐，窦将军可有孩子？” 岳月点点头，实诚地道：“窦将军有两个孩子。” 钟嬷嬷就道：“夫人，老奴说一句实话，这门亲事可以的！” 岳慧娟疑惑：“嬷嬷怎么这样说？” 钟嬷嬷扳着手道：“其一，窦将军很快就会被提拔，前途无量。其二，父母双亡，也没婆母会为难四姑娘。” “其三，有孩子也不是坏事，四姑娘身体不好，嫁过去也不用急着生孩子，养好身体再要也不迟。” 钟嬷嬷又道：“夫人，你想想之前挑的那些人家，家世好的以四姑娘的名声人家看不上，家世不好的还不如这个窦将军呢！” 岳慧娟想到谢七七做的那些事，赞同地颔首。 “这么说，这窦将军还真是适合，钟嬷嬷，你去把文志叫来，让他把窦将军约来见见吧！” 岳月看到岳慧娟迫不及待的样子，在心里冷冷一笑。 三哥因为打了谢七七的事被祖母责骂，他现在对谢七七恨之入骨，巴不得把谢七七赶出家门。 要是知道母亲要把谢七七嫁给窦勇，他一定只会帮着窦勇说好话。 呵呵，等谢七七嫁过去，她才会发现这真的是一门“好亲事”！ …… 谢七七的鞭伤都结疤了，走路也没什么大碍，她就找了个借口出门去百草堂。 她在祖母院里养伤的时候画了几幅画，她趁机也带了出来。 上次她去街上卖画，被谢文涛撞见撕了。 她不方便再自己去卖画，只能让姜杏自己去卖了。 谢七七先来到槐树巷，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来开，她看门虚掩着，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里还挂了不少衣服，看样子姜杏和姜嬷嬷还没找到适合的生计。 谢七七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姜杏和姜嬷嬷回来。 她不能久待，就把画留下，还给姜杏留了张字条说明了来意。 离开槐树巷，谢七七就前往百草堂，她先去探望雁儿。 张大娘见她就道：“铃铛，你不知道吗？雁儿已经好了，她被李南接到衙司去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墨渊信守了承诺，雁儿去锦衣卫也好，他们一定会照拂她的。 谢七七这才去看师父。 王秩看到她参差不齐的头发包裹在头巾里，又气又心疼，拉着她看了半天，才叹气道。 “师父听李南说你父亲又打你了，哎，你到底是欠了谢家什么，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你呢！” 子不言父之过！ 谢家再对谢七七不好，她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说父亲的不是。 谢七七避开了这话题，陪笑道：“师父，你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药理我都背会了，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王秩瞪了她一眼，又找了几本书递给她，才道。 “今天没时间考你，我得去趟墨府，给墨渊那小子看伤。” 谢七七一听就愣了一下：“墨大人受伤了？” 王秩低声道：“遇刺了，只剩半条命了！” 谢七七赶紧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墨渊帮了她那么多，她都没来得及感谢他，去探望他也是应该的。 王秩没说什么，让她换上店小二的衣服，才带她一起过去。 等到了墨府，王秩也不需要通报，直接带着谢七七就来到墨渊的住处。 谢七七一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她看到帘帐低垂着，里面隐约躺着一个人。 “木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王秩不客气地走过去撩开了帘帐。 谢七七看到墨渊赤着上身，绷带缠绕着大半胸膛。 她下意识垂下了眼，却提起了心。 墨渊伤得很重吗？ “让你失望了，死不了……” 墨渊沙哑着声音撑着坐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拘束地站在后面的谢七七，就扯了外裳披在身上。 “小铃铛，去给他换药。” 王秩指使道。 谢七七也没觉得不对，她是师父的徒弟，师父这是让她多实践。 谢七七打开王秩带来的药箱，在王秩的指导下拿出了伤药和绷带。 她端着药盘走过去，看到墨渊精壮的胸膛愣了一下。 平日墨渊穿着衣服，看着瘦削，没想到脱了衣服一身肌肉。 “大人，多谢你之前帮我洗清了冤屈。” 谢七七边动手边轻声道。 墨渊的目光落在她包裹的头巾上，想到那天看到她参差不齐的头发，眸光暗沉。 “举手之劳！” 谢七七已经习惯墨渊吐字如金的性格，也没在意。 她轻手轻脚解开墨渊的绷带，看到一条长长的剑伤贯穿了墨渊的胸膛。 伤口狰狞，看的谢七七心惊胆颤，墨渊是怎么活下来的？ 世人都说锦衣卫如狼似虎，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啊！ 她小心地擦着药，没忍不住轻声问道：“当时……很痛吧！” 墨渊低垂眼，看着谢七七的小手在自己胸膛擦药。 他有丝恍惚…… 多少年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痛吗？ 这小丫头，是不是感同身受想起了她挨的鞭打？ “痛！” 墨渊半是调侃半是回应。 随后就满意地看到小丫头手放得更轻了。 刚进门的李南听到墨渊的话，一副见鬼的样子。 他们……他们精钢铁铸的指挥使大人会说痛？ 吓死人了！ 谢七七也没发现异常，绕到后面跪在床上给墨渊包扎伤口。 她参差不齐的头发碰到墨渊赤裸的背，墨渊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谢七七绕前绕后包扎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儿香让墨渊身体都绷紧了。 他一瞬间只觉得谢七七根本不是在给自己上药，而是王秩派来折磨自己的！ 王秩笑眯眯地看着墨渊阴沉的脸，还不怕死地道。 “木头，我这徒弟的胆识长进了没有？她这次可没上次怕你了！” 墨渊狠狠地瞪向王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何止长进了，她还敢指使我帮她做事，还敢……” 敢爬本指挥使的床！ 墨渊咽下了后面这句会有争议的话。 王秩也没发现不对，笑道：“我觉得她的胆识还得练练！” “木头，你不是在义庄存了几具尸体，没用的话我带她去练练手？” 学外科还是要多实践，谢七七就算背会了很多药理，也没实际动手过。 有墨渊这条路子不用白不用！ 墨渊愕然地看向王秩。 他自己离经叛道就算了，竟然要带这小丫头去剖尸？ 第53章 赶着要去做妾 夜深了。 城外的义庄在月光的映照下，弥漫着一层阴森的雾气。 谢七七紧跟在王秩身后走进了停尸间。 墨渊阴沉着脸披着大麾跟在后面。 谢七七是他去谢家后院直接带出来的。 这都是王秩出的鬼主意，说这样谢七七半夜出来也不会被谢家人发现挨骂。 墨渊觉得自己疯了，他不好好在家养伤，竟然被王秩几句话就煽动得昏了头。 可看到谢七七期待的眼神，墨渊拒绝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谢七七跟着王秩进了门，看到那一排排的尸体，她震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师父……这……我真的要对他们下刀吗？” 王秩镇定的如在自己的药房，掀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道。 “认真看着，这可是托木头的福气，你才有这么好的机会实践，你不好好学就对不起木头了。” 王秩取出带来的工具，拿出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就切割起来。 墨渊看了一眼谢七七，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丝毫没有看到尸体的惊惧就走了出去。 墨渊靠着墙站着。 这丫头命不久矣，还这样刻苦地学医，她是不甘心，想和命运做抗争吗？ 墨渊想到自己，眸色如墨。 小丫头都有勇气和命运抗争，他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 快凌晨，墨渊才把谢七七送回了谢家。 霁风院几个丫鬟还沉睡着，墨渊抱着轻飘飘的谢七七掠进院中，等谢七七站稳才放开了她。 “谢谢，辛苦大人了！” 谢七七轻声道谢，墨渊受了伤还为她跑来跑去，她过意不去。 可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只能欠着了！ 墨渊看了她一眼，忽然道。 “肺痨也不是无药可医，有个瞿神医，他医术高超，触手生春，起死回骸，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啊……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心跳的砰砰砰的。 墨渊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光，却懊恼自己失言了。 瞿神医已经隐居山林十几年，就算当年太后病重，皇上重金悬赏寻找瞿神医也未能寻到。 他怎么给了谢七七一个缥缈的希望呢！ 可话已经出口，他无法收回，他烦躁地道：“去休息吧，我走了！” 墨渊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 谢七七赶紧回屋躺下，墨渊的话让她兴奋得睡不着。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治肺痨吗？ 那找到瞿神医，她是不是不会死了？ …… 第二天。 谢七七正准备出门去百草堂找师父详细问问瞿神医的事，钟嬷嬷来说母亲找她。 谢七七心情顿时不好了。 岳慧娟这段时间对她横竖都看不顺眼，她也避着不去讨人嫌。 岳慧娟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呢！ 等来到母亲房间，岳慧娟一开口就道：“七七，收拾一下，阿娘带你出去相看！” 谢七七心咯噔一下，母亲还没放弃让自己嫁人的想法吗？ 她有些抗拒地道：“母亲，我不想嫁人，我不去！” 上次和王彦相看，就差点被打死了，她不想再自讨苦吃。 岳慧娟猛的一巴掌就拍在桌上，怒喝道。 “怎么，你还真想给卫凌做平妻吗？” “谢七七，你知道不知道羞耻，可以做正妻不愿意，上赶着要去做妾？” 谢七七被羞得面红耳赤。 这做平妻的事一定是岳月和母亲说的。 可她当时就拒绝了，岳月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呢！ “我没想给卫凌做平妻！” 谢七七急道：“母亲，我真的不愿嫁人，你就容我在家多呆两年吧，等祖母百年归西，我……我愿去老家吃斋念佛！” 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呢，先应付过去吧！ 岳慧娟气急：“谢七七，你是诚心要毁了我的名声吗？你要让世人骂我谢家刻薄你吗？” 就算谢明正一家已经举家搬到京城数十年，谢氏一族也有叔伯亲戚在京城为官。 好好地把女儿送到老家不闻不管的，他们的猜疑和吐沫口水谢家都承受不起。 之前自家老爷也是气的没办法，才动了送谢七七回老家的念头。 真正落实，只怕老爷宁可让谢七七“病死”，也不会这样做的！ “谢七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去相看也是给你脸面！” 岳慧娟气狠狠地道：“你不去，我也可以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滚出去，你就等着嫁人吧！” 谢七七呆怔了一下，才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遇到了杵着拐杖的谢文志。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过去。 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疤都在提醒着她。 是她这个亲亲的三哥用针一针针扎醒她的，她怎么可能还会再亲近他。 谢七七都要走过去了，谢文志突然伸出拐杖袢了一下谢七七。 谢七七骤不及防被袢倒，扑通一声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谢文志用拐杖压着她的身体，阴阳怪气地道。 “谢七七，看到兄长不打招呼，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了吗？” 谢七七想起身，被谢文志压得动弹不了。 她回头怒视着谢文志。 谢文志冷笑一声：“怎么，又想去祖母面前告状，说我打你吗？” “谢七七，你可是自己摔倒的，这走过路过的下人都能帮我作证。” 谢七七看那些下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会偏帮谢文志。 谢文志重重地用拐杖压了一下谢七七，才把拐杖收了回去。 他阴恻恻地道：“谢七七，就算你再不好，你也是我妹妹，做哥哥的一定会给你好好说门亲事，你就等着嫁进去过……好日子吧！” 谢文志一瘸一拐地走了。 谢七七爬了起来，膝盖被摔得破了皮，她揉着膝盖回头看了一眼谢文志。 母亲说的这门亲事是谢文志提议的？ 谢文志这么恨自己，他怎么可能给自己说门好亲事呢！ 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谢七七越想越不安。 母亲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盲昏哑嫁过去，唯一能阻止母亲的只有祖母！ 可谢七七想到祖母那虚弱的身体，她根本不敢和祖母提这事…… 谢七七一时有些后悔了。 刚才就应该去看看，弄清楚母亲给自己说的亲事是什么人家才好想对策。 如果这门亲事真有蹊跷，那她怎么才能阻止母亲放弃这想法呢？ 第54章 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谢文志来到母亲的房间，岳慧娟正和岳月抱怨着谢七七不愿意去相看的事。 看到他岳慧娟就道：“文志，反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就行，这门亲事阿娘觉得可以，你把窦将军请来，娘看看可以就定下吧！” 谢文志皱起了眉，为难地道：“阿娘，可窦勇说要见见七七，才决定娶不娶她啊！” 谢家是可以盲婚哑嫁，不能要求男方没见到人就拍板定亲吧！ 岳慧娟烦躁地道：“那怎么办，谢七七犟着不去相看，我还能绑着她去吗？” 岳月眼珠一转道：“阿娘，这有何难，初一不是赶庙会吗？” “让二哥、三哥带姐姐去赶庙会，不就可以找机会让窦将军相看姐姐了！” 后天就是初一，岳慧娟眼睛一亮，笑道：“这主意好，文志，就辛苦你了！” 谢文志一心想把谢七七嫁给自己的好兄弟窦勇，闻言就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岳月低垂下眼，想到谢七七嫁给窦勇会过的好日子，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 谢七七对亲人算计自己的事一无所知。 她来到百草堂，让她意外的是，她看到了姜杏。 之前谢七七给姜杏留了言，说要找她就到百草堂留言，没想到姜杏竟然找来了。 “七七……那些画真是你画的吗？” 姜杏看到她，兴奋地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 “是我画的，卖出去了吗？”谢七七激动地道：“有人买的话我回头再给你画几幅！” 姜杏压低声音道：“暂时还没卖出去，阿娘说你的画拿到街头卖太亏了，她在找门路帮你卖画！” “七七，我听阿娘说你的画要是遇到识货的，一幅画最少能卖两百两银子甚至更多！” 谢七七被惊呆了，一幅画卖两百两银子？ 那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啊！ “嬷嬷……她真这么说？” 谢七七无法相信自己的画竟然能值这么多钱，她那天在街上还只敢喊一两银子！ 姜杏自豪地道：“我阿娘虽然不是书画大师，但她会鉴赏，她还能看错吗？” “七七，我阿娘说你那几幅画画得随心所欲，再好好构思构思，你的画会卖得更高！” 谢七七已经激动不已，她频频点头：“我回去会好好画的……” 她的画真能卖这么高的价，那她就能给姜嬷嬷和雁儿买宅子了。 姜杏还有事，叮嘱了谢七七几句就走了。 谢七七看着她的背影，傻笑着，这是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她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了，那大哥克扣自己的月银也不怕了！ …… 深夜，霁风院的丫鬟都入睡后，墨渊又越墙来接她去义庄。 谢七七想到卖画的事，也掩不住兴奋，她试探地问道。 “大人，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墨渊帮了她这么多，她的画要是卖了钱，她想给墨渊送一份礼物感谢。 墨渊将她抱上马，自己也跃了上来，骑马跑远，他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七七的画还没卖出去，也不敢自吹自擂，她低声道。 “我想送大人一份礼物谢谢大人。” 墨渊垂眼，看着自己双臂中娇小的人，沉默不语。 他有什么喜欢的？ 他孑然一身，大权在握，想要什么不能有！ “你喜欢什么？”墨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谢七七愣了一下，自己问他，他怎么问自己呢！ 谢七七想了想，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小时候她喜欢很多东西。 可做官奴的时候，每天只想着怎么活下去，喜欢就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 等被谢家接回来，她喜欢亲近父母，哥哥们，他们送的任何东西她都喜欢。 可他们的一次次伤害，磨灭了她的希望，她真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什么！ “木头娃娃！” 谢七七突然道。 她想起姜杏送自己的木头娃娃，这是她现在最喜欢的东西。 姜杏和雁儿都离开了她，现在她在谢家觉得孤单的时候就抱着木头娃娃说话。 墨渊觉得匪夷所思，木头娃娃几十文钱就能买到，这小丫头竟然喜欢这种不值钱的玩意？ 女儿家家，喜欢的不该是金银珠宝，华衣美服吗？ “那是杏儿姐姐送我的……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谢七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絮絮叨叨地和墨渊说起了姜杏、姜嬷嬷…… 她忘记了自己对墨渊的畏惧。 大概是这寒冷的夜和墨渊此刻的纵容，让她有倾诉的欲望。 等她说完，没听到墨渊的回应，才猛然一醒。 自己是不是孟浪了，怎么对墨渊说这些呢！ “大人……我……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谢七七提心吊胆地问道。 她盯着护着自己的坚实胳膊，面红耳赤，自己和墨渊并骑一马，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没……很有意思！” 墨渊感觉谢七七身体瞬间僵硬，终于回应了一句。 谢七七哪敢信以为真，余下的时候就不敢再胡乱开口了。 以至于等谢七七跟着王秩又解剖了一具尸体，墨渊送她回去。 她都不敢再提想请墨渊，帮自己查查谢文涛给她说的亲事有什么蹊跷了！ …… 初一。 谢七七用了早膳，就被秋月催着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裙。 岳慧娟昨晚说要带他们去赶庙会。 谢七七本来不想去，又想着拒绝相看的事已经惹恼了母亲，何必因为赶庙会再惹母亲生气呢！ 她乖顺地由着秋月帮自己梳妆，装扮好才来到了前院。 岳慧娟带着钟嬷嬷和岳月已经上了马车，谢七七过去，被谢文涛叫上他的马车。 谢文志伤了脚不便骑马，谢文涛今日也放弃骑马改坐马车。 谢七七不想再引起争执，上车乖巧地叫了一句：“二爷……三爷！” 就静坐一边一言不发。 谢文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骂道。 “谢七七，你还要和我们赌气多久，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叫我们哥哥了吗？” 谢七七不说话。 她连阿娘都叫不出口了，哥哥还能叫出来吗？ 他们都说过以她为耻，她何必摇尾乞怜凑上去呢！ 谢文志厌恶地瞥了一眼谢七七，不在意地道。 “二哥你管她做什么，爱叫什么叫什么，真当我稀罕她叫我哥似的！” 谢七七盯着谢文志包裹的足踝，都这么长时间了，谢文志的伤还一点起色都没吗？ 她这两天跟着师父解剖尸体，不但具体研究了足踝的骨骼组成，师父还打碎了尸体的足踝让她拼好。 师父还说，谢文志的足踝如果她来治，有五成的希望可以治好。 如果她再练练，有八成的希望能治愈谢文志。 该不该把师父的话告诉谢文志呢？ 第55章 你们全都该死 谢七七矛盾着。 以谢文志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来说，她根本不想管谢文志的事。 可想到谢文志的壮志，她又不忍心。 边关虽然现在无战事，但几个敌国还对东越国虎视眈眈。 姜嬷嬷教她历史时说过，覆巢之下无完卵。 治好了谢文志，他可以上战场杀敌，她不能因为一己私仇就漠视一个将才从此陨落。 “三爷……” 谢七七做了决定，开口试图说服谢文志去找师父治疗。 “你别说话，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谢文志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还骂道：“如果不是看母亲的面子，我才不会让你上马车，和你呆在一起只会沾染晦气！” 谢七七不说话了。 算了，谢文志不喜欢自己，那她改天让母亲劝他吧！ 等来到土主庙，庙会很热闹，赶庙会的人把路堵得死死的。 马车过不去，众人就下马车步行过去。 谢七七好奇地看着，她小时候也赶过庙会，只是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这庙会有杂耍，还有卖零食，捏面人的。 岳慧娟逛了一会，嫌吵，就带着钟嬷嬷先回去了。 谢文涛和谢文志对视了一眼，谢文涛就道：“饿了，找个地方先用膳再逛吧！” 谢七七走得口干舌燥，也有点饿了，跟着谢文涛等人走到了一家湖边的酒楼。 岳月看到谢七七丝毫没发现不对劲，在心里都笑翻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进去。 谢文涛要了一间雅间，点了酒菜就说要去茅房。 谢文志起身道：“二哥扶我，我也去。” 岳月对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马上机灵地给她倒茶。 可不知道怎的，失手将茶水泼到了岳月的裙子上。 岳月气得推了一下秋菊，起身道：“姐姐，你先坐着，我去重新换条裙子！” 谢七七看她裙子都湿了一片，点点头道：“一会就上菜了，你赶紧回来。” 岳月就带着秋菊走了。 谢七七喝了一盅茶，也不见谢文志、谢文涛回来，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想到上次在酒楼发生的事，谢七七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秋月一把拉住了她，笑道：“四姑娘要去哪，二爷、三爷马上就回来了！” 谢七七一直怀疑秋月是岳月的走狗，哪会听她的，她甩开秋月的手冷冷地道。 “我去外面等他们！” 谢七七拉开了门，却被一道黑影笼罩住了。 门口一个粗壮的男子堵住了她的去路，谢七七还没看清人，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四姑娘，嘿嘿，你就是谢小弟的妹妹吗？我是来和你相看的！” 窦勇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他搓着手，喝得猩红的眼睛狼似地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吓得往后退，这就是谢文志给自己说的亲事？ 她再笨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不愿意去相看，谢文志就把自己骗来相看吗？ “四姑娘，我很满意你，就是你生得有些瘦小，再丰盈点就完美了！” 窦勇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谢七七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 他说着粗鲁地伸手在谢七七屁股上捏了一把。 “屁股这么小，能生吗？” 谢七七被气得浑身发抖，谢文志怎么给自己说了这种人！ 难怪他当时笑得那么诡异，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谢七七避开了窦勇靠近，绕过他想跑出去。 窦勇却一把抓住了谢七七，嘿嘿笑道。 “四姑娘别急着走啊，我们好好说说话，你哥说让我们培养下感情，你就会喜欢我的！” “四姑娘，不会生养也不怕，我有两个孩子可以传宗接代，你只要侍候好我就行了！” 他抚摸着谢七七的手，色眯眯地道：“手真软，和我那死婆娘的完全不同……” 谢七七吓死了，拼命往回缩手。 可窦勇紧紧抓着，她根本挣不开。 她回头向秋月求助，却发现秋月不知何时早跑了。 “放开我……” 谢七七挣扎着叫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不管了，回去就算把头发全剃光了去做姑子，她也不想嫁给这种男人。 窦勇脸色一沉，死死地捏住了谢七七的手腕，怒喝道。 “贱人，你还真当自己是谢家千金小姐吗？你和外男私通的事我都知道！” “老子不嫌弃你，你就该磕头谢恩了，你还敢不喜欢我！” 窦勇臭嘴说着就往谢七七脸上拱，语气一转嬉皮笑脸地道。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贱人，外表小白花一样可怜兮兮，骨子里烂得犯贱……” 谢七七拼命挣扎着避开窦勇的亲吻。 可她哪是粗壮的窦勇的对手，被窦勇压到了酒桌上。 窦勇抬起了她的腿，大手在她腿上抚摸着。 谢七七眼泪四溢，屈辱憎恨害怕，各种情绪冲得她脑子昏沉沉的。 她绝望地大叫起来：“救命……” 可没喊出来，就被窦勇的大手捂住了。 窦勇笑眯眯地道：“四姑娘，虽然你叫得越大声我越兴奋，可现在我们还没成亲，还是留着以后成亲再叫吧！” 他俯身又亲了下来…… 谢七七被吓得心脏顿停，这一瞬间，她从窦勇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谢七七忽然伸手拔下了发簪，想也不想就戳进了窦勇眼中。 “啊……” 窦勇一声惨叫，从谢七七身上翻了下去，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谢七七浑身颤抖着从桌上翻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这一刻，她无比感谢师父，是师父帮她练出的胆量，否则她哪敢做出这样的事。 “你自找的！” 谢七七一边整理衣裙，一边愤怒地对着窦勇吼道。 “谢文志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你们全都该死！” 给谢文志治腿的念头此刻谢七七完全打消了。 就算这两人是将士，也不值得她怜悯。 东越国需要的是为国为民的将军，不是恃强凌弱的恶霸！ 谢七七骂完，想绕过窦勇离开。 可她才迈步，就被窦勇拉住了脚。 “贱人，你敢伤我，我今天要放过你，我就不姓窦……” 窦勇一把将谢七七拉倒，扑上来就压住了谢七七，一拳狠狠地就击打在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打得眼前一阵发黑。 她还来不及抵抗，窦勇一拳又击在她肚子上。 谢七七口中血腥味涌出，她惊恐地看着窦勇眼睛滴着血，满脸狰狞地对着自己又提起了拳…… 第56章 七七和人私奔了 啪啪…… 窦勇失去了理智，噼里啪啦对谢七七拳打脚踢。 谢七七没撑住，吐出几口血就昏了过去。 还是窦勇在隔壁喝酒的几个下属士兵听着不对劲，跑过来一看，都被吓到了。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她好歹也是谢小将军的妹妹，你打死她怎么和谢小将军交代啊！” 窦勇被兄弟们拉着，才清醒过来。 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谢文志的父亲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要是打死她，那谢明正能饶过自己吗？ 可摸到被谢七七戳瞎的眼睛，窦勇咽不下这口气。 “把她带回军营！”窦勇发狠地道。 下属们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下属斗胆道：“大哥，这……这不好吧，被谢小将军和谢侯爷知道，那……” 窦勇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阴森森地道。 “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这贱人不是私通外男吗？谢文志要问起来，就说她看不上我，走了……” “至于她去了哪里，当然是和外男私奔了！” 另外一间雅间里听墙角的岳月把这边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她只知道窦勇喝多了就会发狂打人，他死去的娘子就是活生生被窦勇打死的。 谢文志也知道这事，和岳月说起来还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女人不听话就该打，谢七七那性格，落到窦勇手中一定会被教得乖乖的！” 岳月只是想着谢七七嫁出去会被窦勇收拾，却没想到窦勇还没把谢七七娶进门，就敢如此对她。 听到窦勇这番话，岳月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他们这是要杀了谢七七吗？ 等听着隔壁没动静了，岳月双腿发软，路都走不动。 “五小姐，现在怎么办？” 秋菊、秋月也被吓到了。 特别是秋月，她现在是谢七七的丫鬟，要是谢七七出事，她会被夫人打死的！ “五小姐，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可都是听你的吩咐……” 秋月惨白着脸哭着给岳月跪下了。 岳月镇定了一下，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低声道：“放心，我会救你的！” 她一咬牙道：“他们都这样说了，那回去你们就装不知道这事！” “秋月，夫人要问起来，你就按窦勇说的说……” 秋月睁大了眼，随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 等谢七七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嘴里被塞着布团，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却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马粪！ 她养马多年，马粪的味道是她最熟悉的。 她全身疼痛，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四肢也被捆绑着。 这是哪？ 谢七七惊恐地环顾四周，却什么都看不清。 谢七七想到昏迷前的那一幕，如坠冰窟。 她戳瞎了窦勇的眼睛，是窦勇不甘心把她抓到这的吧！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谢文志、谢文涛发现自己没回家，他们会不会寻找自己？ 应该会的吧！ 毕竟她还是谢家的女儿，父母对她再不好，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谢七七清醒了一会，抵不住身上的疼痛，又昏睡过去。 …… 夜深了。 墨渊按约定的时辰来接谢七七去义庄。 只是越墙进了霁风院，却没看到谢七七等着自己。 这丫头睡过头了吗？ 墨渊等了一会还不见谢七七出来，就走到谢七七房间，轻轻敲了敲窗子。 里面没动静，墨渊又等了一会，才推开了门。 借着月光，墨渊看到床上没人。 他眸子一沉，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越墙走了。 谢七七说过，她有时会去祖母院里陪祖母。 只是这丫头不是说过如果在祖母院里留宿，会给他留暗号吗？ 是不是忘记了！ …… 岳月这边，也提心吊胆了一夜。 等天亮去陪岳慧娟用早膳时，还心神不宁。 谢文志和谢文涛也来了膳厅，岳慧娟看到谢文志，就笑道。 “文志，窦将军和七七相看得怎么样，能定下来了吗？” 谢文志不在意地道：“昨天我和二哥先回来了，窦勇应该会满意七七的，毕竟娶了七七，父亲会提拔他的！” 岳慧娟呵呵道：“那就好，等这门亲事定下来，七七该好好谢谢你！” 岳月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文志。 谢文志要是知道他的好妹妹落到了他的好兄弟手上，现在生死不知。 他会怎么做呢！ 没人问谢七七，岳月也乐得装不知道。 等用晚膳时，谢文志气哼哼地回来了，他进门就吼道。 “翠儿，去把谢七七叫来，她什么意思，我给她介绍我好兄弟，她竟敢说看不上！” “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窦勇能娶她，她都该烧高香了！” 岳慧娟一听谢七七竟然拒了这门婚事，也怒了，让翠儿去把谢七七叫来。 岳月紧张地握紧了手，压制着兴奋。 决定谢七七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秋月很快就跟着翠儿来了，她进门就跪下了。 “夫人……四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奴婢……奴婢想着她是不是又像往日在外留宿了，就没来禀告夫人……” “刚才翠儿姐姐说找她，奴婢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去她房里一看，发现了她留了一封信……” 翠儿把信递给了岳慧娟。 岳月心知肚明上面写了什么，因为就是她让秋月写的。 岳慧娟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只写了六个字。 “别找我，我走了。” 岳慧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岳月装模作样凑过来一看，一副震惊的样子。 “阿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不满阿娘给她说亲，和……和人私奔了……” 谢文涛和谢文志都傻了眼。 谢文志呆了一下就骂道：“难怪她看不上窦勇，原来是早有相好的！” “谁私奔了？” 谢明正和谢文远才从外面回来，听了只言片语，谢明正疑惑地问道。 “老爷……是谢七七！” 岳慧娟急切地迎了上去，把信递给了谢明正，气急地道。 “我给她说亲，她看不上，就留下这封信走了……” 谢明正一见，气得额上青筋直冒，狠狠地道。 “这孽女，文志你当时怎么不打死她，留着她给谢家丢人现眼！” “文远，回头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了，谁也不用去找她，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岳月的心落回了原位，暗暗笑了。 这次谢七七再也不会回来和自己争了…… 只希望窦勇他们完美地毁尸灭迹，让谢七七彻底地从这世间消失…… 第57章 他家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谢明正下了封口令，谢家上上下下都不准提谢七七和人私奔的事。 可第二天，这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岳月听到秋菊禀告，说外面在传这事，就知道是窦勇的手笔。 她翘唇一笑，有自己和窦勇默契的里应外合，这次谢七七是死了也百口莫辩了。 而同时知道这事的还有墨渊。 是李南在外面听到这些传言告诉他的。 李南悻悻然地道：“大人，没想到谢七七看着老实本分，还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都看错她了！” 墨渊俊眉微蹙。 他修长的手指心不在焉地互捻着。 谢七七很敬重王秩，跟着王秩学医也很刻苦。 王秩昨晚还在义庄等谢七七去学医，她就算要和人私奔，也不会对王秩不告而别！ 还有…… 墨渊眼前闪过了昨夜在谢七七床上看到的木头娃娃。 谢七七对这娃娃如此珍爱，怎么走也不带走它呢！ “李南，你去查查！” 墨渊越想越不对劲，沉声道：“去查查谢家，弄清谢七七到底出了事！” 李南愕然地睁大眼：“大人，你……你真的对小铃铛上了心？” 墨渊半夜不睡觉，带小铃铛去义庄学医的事李南也知道。 墨渊不近女色，难得有一个女人能接近他，李南乐见其成。 他只是想不通都知道小铃铛和人私奔了，墨渊还放不下小铃铛。 “胡说八道什么，让你去查就去查！” 墨渊沉下脸。 李南无奈，只好领命走了。 锦衣卫这些兄弟能近身跟随墨渊的都是精英，命令分下去，就各自忙起来。 晚膳的时候，消息全汇总到李南这。 李南看完就急急去找了墨渊，他气急败坏地道。 “大人，没想到窦勇那么狠，竟然把小铃铛掳到了军营里！”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这都快两天了，小铃铛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李南想想又道：“要是死了，窦勇他们毁尸灭迹，进去找不到小铃铛，岂不是落人话柄！” 军营和锦衣卫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就算墨渊大权在握，也不能在没有皇上的授意下擅闯军营。 更何况，墨渊表面受皇上宠信，实则皇上对他也有戒心。 墨渊手指在桌上轻磕，半晌才道：“等……晚上再看。” …… 谢七七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马棚阴暗，她偶尔清醒，大多数都是昏沉沉地睡着。 没人来折磨她，也没人给她送吃的，她仿佛被丢在这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等死。 这是第几天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谢七七就期盼着父兄来救自己。 可一次次睁眼，又一次次失望。 到后面清醒的时候，谢七七不期盼了，她连眼睛都不睁了。 就这样死了吧！ 活着太痛了！ “小铃铛……七七……” 朦朦胧胧有人在唤她，是幻觉吧！ 谢七七想睁眼，却睁不开。 “七七……” 墨渊看着缩成一团，眼睛肿的老高，浑身血迹的谢七七，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似乎都裂开了。 他想抱谢七七，又不敢。 她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动就会碎成碎片。 墨渊的心似被什么揪紧了，他忽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 李南看到，慌了，压住了他的手，颤声道。 “大人，不行，这是你的救命药，你怎么能给她……你要是毒发了……” 墨渊挥开了他的手，轻声呵斥道。 “闭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南还想阻止，墨渊冷冷地抛出一句：“你是不是想去铁甲卫？” 李南顿时就缩回了手。 打死他也不离开墨渊，墨渊是懂如何威胁自己的！ 墨渊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谢七七口中。 他扶起谢七七，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把内力度进她体内。 李南一时对谢七七恨得牙痒痒。 如果知道墨渊会对这小丫头这么好，他就不该尽力找她。 她可知道，大人为救她，付出了什么…… 谢七七只觉得一股清冽的药香顺着喉间直下，随即冷透的身子一股暖流在蔓延。 她的意识有些清醒了，睁眼，就看到墨渊俊美的脸在自己上方。 如同神只，就算马棚里光线黯淡，她也能认出他…… “大人……我……我在做梦吗？” 谢七七喃喃地道，她的声音因为一直没水喝，干涩嘶哑。 一张嘴，唇皮撕裂，血丝就涌了出来。 感觉墨渊的大手抵着自己的后背，那股暖流就是从他掌中传来的。 谢七七扭动了一下身体，嘶声道：“别……别救我了！” “活着太……太累了……让我死吧！” 墨渊眸色如墨，冷冷地道。 “你敢戳瞎他的眼睛，就不敢活着再取了他的性命吗？” “你化作尘土，他依然逍遥自在，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不要和我说你是什么弱女子，打不过他的话，世间想让一个人死有上百种方法！” 墨渊残忍地道：“除了你自己，谁会为你报仇！” “谢七七，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以后是死是活，我不会再管！” 说完，墨渊撤回了手，丢下一个包袱带着李南消失在夜色中。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墨渊离开，他不救自己出去？ 哦，是她的话让他失望了！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那包袱，想了一会，伸手拉了过来。 墨渊说得对，她死在这谢家人不会在意，他们也不可能为她报仇！ 欺负她的窦勇甚至还能升官发财…… 这样死了她真的不甘心啊！ 谢七七撑着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有水袋，还有两个包子和一个火折子…… 谢七七顾不上去想火折子有什么用，拧开水袋就喝了起来。 等包子吃下肚，她才有了点力气。 墨渊已经解开了捆她手脚的绳子，可她拖着这残破的身体就算爬也爬不出去。 更别说逃！ 怎么办呢？ 墨渊不救自己，她也不能指望别人来救自己！ 这时，隔壁的马长嘶了一声，跟着无数匹马也长嘶起来…… 谢七七盯着火折子，眼睛越来越亮。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不远处，一身夜行衣的墨渊和李南隐在黑暗中。 李南已经被墨渊弄糊涂了，他把珍贵的药丸给谢七七吃了，还花费内力救谢七七。 却把她留下来等死！ 他家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58章 不枉他为她布的这个局 李南想问又不敢问，老老实实地陪墨渊站着。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忽地看见马棚那边着火了，火势迎风瞬间就越烧越旺。 熊熊火光惊得战马一声声长嘶起来…… 忽地，一匹战马跑了出来，紧接着是更多的战马…… 墨渊的黑眸似乎被火光映射着，灼灼发亮，他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着火了……快救火啊！” 军营里的士兵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救火。 刚进军营来巡视的敬王爷和军队监察司长薛大人。 还有陪同而来的谢明正看到火光窜起，无数匹战马在军营里乱奔乱闯，都被惊呆了。 谢明正被气得脸色发青，在他的军营里发生了这种事，又正好被敬王爷和谢大人看到。 这不是落人话柄，说他治军无能吗？ “救命……大人救命……” 谢七七身上缠着绳子，踉踉跄跄从暗处跑了出来。 她跌倒在敬王爷脚下，似没发现谢明正，颤声叫道。 “求大人给民女做主，他们……他们强抢民女，还想烧死民女毁尸灭迹……” 谢七七嘶喊完就一头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敬王爷和薛大人看了看蓬头垢面，一身血迹的谢七七，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到了谢明正身上！ 两人脸上同出一辙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 墨渊和李南看到这一幕，两人如同来时一样，极快地消失在混乱中。 回去的路上，李南兴奋地道：“大人，敬王爷和薛大人是你引来的吧！” “哈哈，他们和谢明正就不对付，这次抓到谢明正的把柄，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大人，那火也是你安排人去放的吧！否则哪有那么巧，刚好在敬王爷他们来巡视的时候军营着火了！” 墨渊没说话。 他的确安排了人放火，但那火……是谢七七放的！ 她终于有了点长进，也不枉自己为她布的这个局。 …… 谢七七是被药灌醒的。 她睁眼，看到天都亮了，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她痴痴地看着那抹金色，舒了口气，她还活着！ “姑娘，你醒了，奴婢去禀告王爷……” 敬王府的丫鬟翠竹一见她睁眼，就急急跑了出去。 一会，谢七七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敬王爷和薛大人就一起出现在房间里。 “姑娘，你有何冤屈尽管对本王说，本王和薛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敬王爷一副和蔼的样子。 谢七七蓬头垢面，脸被打得青肿淤青一片，敬王爷到现在都没认出谢七七的身份。 谢七七拖着虚弱的身体滑下了床，跪在地上。 “求王爷为臣女做主……臣女是忠义侯家的四姑娘谢七七！” 谢七七豁出去了，谢文志和谢文涛没把自己当妹妹，她为什么要顾忌他们的名声呢！ 谢七七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敬王爷和薛大人都听傻了，两人就算想用军营失火之事弹劾谢明正。 可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竟然如此不堪。 薛大人四十多岁，家里也有个女儿和谢七七一般年纪。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道：“谢七七，你是说谢文涛、谢文志将你引去相看的？你知不知道你被关的军营，正是你父亲谢侯爷掌管的军营？” 谢七七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哭着道。 “臣女被打后就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还是失火了，臣女才趁乱逃了出来……呜呜……” 谢七七泣不成声。 薛大人和敬王爷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敬王爷笑眯眯地道：“谢七七，本王可以给你做主，你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吧！” “你放心，这几个欺负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书吏递上了写好的供词。 谢七七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手印。 “王爷……你能不能送我回家？”谢七七怯怯地问道。 敬王爷呵呵笑道：“这有何难，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敬王爷目光一转，冷笑道：“按你的交代，你那个丫鬟也是不顶事的，本王好人做到底，就送你两个丫鬟吧！” “翠竹，你和翠云以后就是谢小姐的人了，送她回去，以后好好侍候她……” …… 忠议候谢府。 谢明正因为军营失火，一晚都留在军营善后。 处理完，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谢家，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阴沉着一张脸就闯进了膳厅。 岳慧娟和谢文志，谢文涛、岳月还有才下朝回来的谢文远正要用膳，看到谢明正回来，几人都站了起来。 谢文远关心地问道：“父亲，听说军营失火了，损失可重？早上已经有御史弹劾父亲了！” 谢文涛也道：“我下值时听说军营有人强抢民女，是谁这么大胆？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做出这种事，父亲就该将他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岳月的心顿时一紧，窦勇他们做的事暴露了？ 那……那她设局污蔑谢七七和人私奔的事会不会也暴露了？ “啪……” 谢明正猛的一掌就拍在桌上，他怒视着谢文涛，咆哮起来。 “谢文涛，谢文志，你们两可知道那被抢的民女是谁？” 谢文涛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头雾水。 “父亲，我们如何知道那被抢的民女是谁啊！” 谢文志苦笑：“我伤了脚，军营我很少去的！” 谢明正又怒视着岳慧娟：“你也不知道吗？” 岳慧娟更无辜，摇头道：“老爷，军营重地发生的事，我如何能知呢！” 谢明正咆哮起来：“是谢七七！是你们说她和外男私奔的谢七七！” 这话一出，谢家人都惊呆了。 岳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被戳穿了！ 谢明正气恼的手点着谢文志、谢文涛，还有岳慧娟。 “把谢七七掳到军营里的就是窦勇，也是你们给谢七七说的亲事……你们……你们做的好事！” 谢明正都气得说不下去了。 在自己军营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已经够丢脸了。 却没想到自己麾下的小将军掳得还是自己的亲女！ 这不是把自己的脸送给政敌敬王爷和薛大人啪啪打吗？ 现在只是还没传出去这民女是谢七七！ 谢明正都不敢想要是传出去，明日弹劾自己的奏折估计是满天飞了…… 偏偏这时，高管家匆匆来禀。 “侯爷，夫人，敬王府的轿子送四姑娘回来了……” 第59章 我再没一条命可以折腾了 谢明正顾不上责骂谢文涛和谢文志，匆匆迎了出去。 谢文远也沉着脸跟随出去。 岳月见谢文涛和谢文志跟着走了，她心一横，急匆匆去找秋月了。 等谢家人走到大门口，看到那浩浩荡荡送人的场面，谢明正脸都绿了。 除了亲自送来的敬王爷和他的侍卫，后面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谢七七坐在敞篷的软轿里，那被打的青肿的脸，还有她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都是众人议论的焦点。 “谢侯爷，昨日不知道军营被抢的民女是谢侯爷的爱女，还把她带回去审问。” “今日弄清楚了原委，本王特意送四小姐回来，得罪了，望侯爷海涵！” 敬王爷一副谦恭的样子，拱拱手又道：“听说外面污蔑四小姐和外男私奔，本王这也是为四小姐正名！” 敬王爷转向那些看热闹的人，大声道：“本王可以证实，四小姐这两天是被人掳到军营的，绝不是和外男私奔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有没有和外男私奔谢家人不知道吗？这被掳到军营，还是谢侯爷掌管的军营，谢侯爷也一无所知吗？” 有人自觉知道些内情，冷冷地道。 “那五小姐就是谢夫人用四小姐从天牢里换出来的，谢家苛待自己的女儿，视五小姐为珠宝不过是沽名钓誉，伪善罢了！” 这些话钻进谢家人耳中，其他人怎么想谢文远不知道，他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先把七七抬进去吧！” 谢家门口的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谢文远看谢七七气若游丝，边吩咐轿夫把谢七七抬进去，边让谢文涛去请大夫。 谢明正也迫不及待想打发敬王爷，好驱散门口这些好事者。 敬王爷却还嫌羞辱谢明正不够，义正言辞地道。 “谢侯爷，四小姐这次遭此横祸，完全是她身边的丫鬟背刺。” “本王府上的丫鬟和四小姐投缘，就送给四小姐了，她们一定会对四小姐忠心耿耿……谢侯爷不会拒绝本王的一番好意吧！” 谢明正身体僵住了，敬王爷这是明晃晃地给自己府上安插眼线吗？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无法拒绝，只好道。 “王爷一番好意，本侯怎会拒绝呢，多谢王爷好意！” 敬王爷这才满意而归。 谢家关门闭客，可这八卦瞬间似雪花一样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好事的人挖出了谢七七做官奴八年的内幕，添油加醋地传播谢家沽名钓誉。 谢明正和岳慧娟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名声一落千丈…… 谢明正听到高管家禀告，气得大发雷霆，勒令谢文远彻查谢七七和外男私奔的内幕。 这事不复杂，谢文远直接让人抓了霁风院几个丫鬟。 都不用严刑逼供，秋月就泪流满面地道。 “大爷，相看是三爷、二爷安排的，奴婢当时看三爷和二爷都走了，以为三爷想让四姑娘和窦将军培养感情，就跟着五小姐走了！” “那字条，可能是之前四姑娘被三爷打怕了，存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写下的……” 这一番话说的全是事实，谢文涛和谢文志哑口无言。 谢文远就算气恼两人糊涂，也无法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谢文志讪讪地道：“大哥，我……我真不知道窦勇那畜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是为七七好，才给她说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好心办坏事！” 谢文涛也气急地道：“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窦勇会这样做，我和老三真是为七七好啊！” 岳慧娟也抱怨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七七，她如果不写那张纸条误导我们，我们早发现不对劲了，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岳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姐姐能安全回来是好事，只是这事闹得父亲被弹劾，这可怎么办？” 岳月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谢家几人的注意力。 谢文志脸色阴沉，谢七七就是个灾星！ 她怎么没被烧死在马棚里呢！ 这样尸体烧成炭没人能认出来，父亲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这事的结局就是以谢文远以秋月护主无能打了三十大板了结。 谢文涛和谢文志在谢文远的监督下去找谢七七道歉。 谢文涛哭丧着脸道：“七七，二哥真不知道窦勇人面兽心，二哥对不起你！” “你放心，二哥一定不会放过窦勇那畜生的，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谢文志敷衍道：“七七，这事是三哥对不起你，三哥给你道歉，下次三哥一定给你说门靠谱的婚事！” 谢七七没看他，从床上爬下来，直接跪在地上。 “大爷，二爷、三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别再给我说亲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谢七七砰砰往地上磕，哭着道：“我再没一条命可以折腾了……求求你们了！” 谢文远僵住了。 谢七七磕头的样子就像那些奴婢，她可是他们的妹妹啊！ 想到母亲两次给谢七七说亲的结局，谢文远心都颤抖起来。 这次如果不是失火，谢七七侥幸逃出来，她就死了啊！ “七七，起来……大哥答应你，以后你不愿意，我们就再不给你说亲了！” 谢文远把谢七七搀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岳月看得心里似猫抓一样。 谢七七，你是猫变的吗？这样也不死！ 行，猫有九条命，死了一条还有一条，我就看看你能不能和猫比！ “大爷，七七有个要求……” 谢七七一鼓作气地道：“霁风院三个丫鬟的卖身契能不能给七七？” “七七这次弄成这样，全是这些下人护主无能，七七想好好整顿一下霁风院了！” 岳月惊愕地看向谢七七，这草包想做什么？ 谢文远正对谢七七心怀愧疚，闻言道。 “这有何难，一会大哥就让高管家把她们的卖身契送给你！” 谢文远几人走后，谢七七才躺回床上。 她看着帐顶，对谢文涛和谢文志的赔礼视若不见。 墨渊说：“除了你自己，谁会为你报仇！” 墨渊还说：“不要和我说你是什么弱女子，打不过他的话，世间想让一个人死有上百种方法！” 她从举起火折子烧马棚的时候，就知道她不能再指望父兄为她出头。 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第60章 我会自己报仇 谢七七被兵痞掳到军营的事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敬王爷推波助澜，朝堂上对谢明正的弹劾多如牛毛。 虽有太子的维护，但谢明正还是伤筋动骨了。 治军不严，军营失火这两项指控让谢明正名声受损。 更让他憋屈的是，敬王爷趁此举荐了方将军作为监军和他一起掌管虎贲军。 这等于谢明正的兵权被瓜分了一部分，太子大发雷霆，虽给了谢明正几分面子没骂他。 但谢文远和谢文涛却没能幸免，被太子狠狠责骂了一顿。 至于始作俑者窦勇，谢文志顶着父亲的责骂还是保下了他。 谢文志单膝跪地，哀求道：“父亲，窦勇这次是喝多了做下这种糊涂事，但我被马踏伤时，是他把我背回去的，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父亲，他是猛将，和军中几个将领都有交情，如果惩治了他，会让这些将领寒心的，父亲就留下他，给他机会将功赎罪！” 谢明正想想窦勇过往的战绩，权衡利弊。 最终点头把窦勇降为校尉，打四十军棍留下了。 谢明正对窦勇的处置没满两个时辰就传到了墨渊耳中。 李南都被气得跳脚：“窦勇那畜生是谢明正的亲儿子吧？小铃铛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就这样放过了窦勇？” 墨渊把玩着手上新得的匕首，倒没觉得意外。 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不知道那丫头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 “姑娘，你真是谢侯爷亲生的吗？” 翠云是敬王爷的人，得到敬王爷派人送来的消息，立刻迫不及待地告诉了谢七七。 她一副震惊的样子：“姓窦把你折磨成这样，谢侯爷就这样轻飘飘就处置了？” 谢七七静静地喝着药，对于翠云的挑唆置若罔闻。 她当然知道敬王爷把翠云和翠竹派给自己的用意，她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至少有这两个敬王府的探子在谢家，以后谢文涛他们想随意打骂她也会有所顾忌。 但她们也不是她的保命符，迟早谢明正会想办法把她们清理出去的。 谢七七只想趁她们在的时候，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再想一个不刺激祖母的方法离开谢家…… “四姑娘，永嘉郡主和封公子来探望你了！” 秋月被打了板子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来传话的是春霞。 自从得知卖身契落在了谢七七手上，和秋月一样对谢七七飞扬跋扈的春霞都吓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随着她的话音，封永嘉和封靖带着几个侍女进来了。 谢七七想起身迎接，封永嘉上前两步按住了她。 “伤成这样就歇着吧，和我你还客气什么！” 封永嘉看着谢七七还淤青肿胀的脸，又气又恼，没忍住一指头就戳在谢七七脑门上。 “你就任他们这样欺辱你啊！说亲不会找封靖吗？” “我这个堂弟就算不成器，也不辱没你，嫁给他不比嫁给那畜生好吗？” 封靖也义愤填膺地道：“对，七七，只要你点头，我回去就找人上门提亲，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谢七七哭笑不得，她已经知道封靖口无遮拦，哪会当真。 更何况，她被掳进军营两天，虽然窦勇没对她做什么，却彻彻底底坏了名声。 就算封靖不介意，封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郡主，封公子，你们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多谢你们来看我……七七感激不尽！” 谢七七转了话题。 封永嘉也没再开玩笑。 如果之前封永嘉的确有撮合谢七七和封靖的意思，军营的事就斩断了封永嘉的念想。 封靖已经不成器，她不能再让谢七七拖累封靖。 “七七，好好养伤，半个月后皇后娘娘寿宴，我给你要了一张请柬，你陪我去参加寿宴！” 封永嘉是好意，说不定能在宫宴里给谢七七挑一个良婿。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拒绝，封靖就拉过一个侍女，神秘兮兮地道。 “七七，堂姐和我还有事先走了，留这个侍女陪你说说话吧！” 谢七七莫名其妙，抬眼一看，愣住了，竟然是姜杏。 姜杏做侍女打扮，长发梳了大半遮住了脸。 等封永嘉和封靖走后，姜杏二话不说抱住了谢七七。 她低低的道。 “七七，我听说你的事就想来看你，是封靖帮我混进来的！” “七七，我是来告诉你，你的画我阿娘卖出去了两幅，这是卖画的银票，你收好！” 姜杏塞了两张银票在谢七七手中。 谢七七全部塞回给她，低声道。 “杏儿姐姐，这画本来就是为你和嬷嬷买宅子画的，你拿回去，让嬷嬷买个小宅子，搬出槐树巷吧！” 姜杏又塞了回来，道：“阿娘说你在谢家日子不好过，你就留着这些银子打点下人，我们的宅子慢慢买，你过得好，阿娘和我才放心！” 姜杏又道：“七七，等你好了，你画一幅松雪图可以吗？阿娘说这画画好了，她能帮你再不受你父兄的欺凌！” 谢七七难以置信，一幅画能有这样的奇效？ 姜杏不能久待，她安抚地抱了抱谢七七，道：“你相信我阿娘不会骗你的，你就好好画吧！” 姜杏声音压得更低：“那姓窦的就交给我好了，我去给你报仇！”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死命地拉住了姜杏。 “你别去，你打不过他的！” 谢七七急得快哭了，她知道姜杏说出来就会去做，她哪能让姜杏为自己犯险呢！ “我会亲自报仇的，我有办法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觉，你别抢我的功劳……” 姜杏失笑：“就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身板，你怎么报仇！” 谢七七发狠地道：“你不知道我在学医吗？想让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 “反正我会自己报仇，你就等着看吧！” 姜杏惊愕地看了看谢七七，想了想道。 “行吧，我就先让你动手，你不行，我再上，反正不能让这人渣逍遥地活着！” 姜杏趁谢家人没发现异常走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如果刚才只是为了劝阻姜杏别冒险才说出那些话。 现在谢七七是慎重地在想怎么为自己报仇了！ 谢家人不能给她公道，那她就自己为自己主持公道！ 第61章 就让她病死吧 敬王爷送给谢七七的两个丫鬟都比谢七七年龄大，翠云话多，爱打听。 翠竹沉默寡言，稳重。 两人都对谢七七很和善，但她们毕竟是敬王爷的人，谢七七谁也不敢相信。 秋月和春霞看着都是岳月的走狗，虽然她们的卖身契现在都在谢七七手上，但谢七七也不打算用她们。 她要卖身契只是让她们有些顾忌，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己。 谢七七将目光投在春晓身上。 春晓和雁儿年龄一样，谢七七之前就发现秋月和春霞联合欺负春晓。 谢七七暂时也不想用春晓，她还得再观察春晓一段时间。 秋月被打的第三天，谢七七已经能下床。 她正吃着春晓送来的早膳，春霞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谢七七磕头。 “姑娘，求求你，救救秋月吧，她快病死了！” “姑娘，奴婢知道秋月对不起你，可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谢七七面无表情地看着春霞。 春霞被她看得缩了缩。 秋月被打后，谢家没给请大夫，连高府医都没来看过。 秋月的伤溃烂都流脓水了，人被烧得全身发烫。 再不救她，她会死的！ 春霞也去求过岳月，可五小姐只是问了秋月的情况。 最后一副为难的语气：“秋月现在是七七的丫鬟，七七不让人救，我也不便插手！” 这话让春霞心寒之极。 她们这些和岳月走得近的丫鬟，谁不知道岳月在谢家的分量。 她一句话就能让谢家人都憎恶谢七七，给秋月求个情也是一句话的事。 岳月不管秋月的死活，不就是想着谢七七憎恨秋月，想让秋月死在谢七七手上而已。 春霞走投无路了，去看秋月唉声叹气，把岳月说的话全告诉了她。 秋月难得清醒，死死抓住春霞的手，嘶声道。 “去……去求四姑娘！” “就说……只要她肯救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她的……” 秋月是想起了雁儿挨棍伤的时候，据说四姑娘是自伤才为雁儿求得伤药。 她就赌谢七七是善良的，肯给她们这些下人一点怜悯。 春霞颤声把秋月的话转告谢七七。 谢七七依然沉默。 春霞又磕头，哭着道：“四姑娘，你就发发善心，救救秋月吧！” “以后我们都忠于你，再不敢三心二意了！” 春霞也是怕了，兔死狐悲，秋月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丫鬟，想攀高枝也得先有命啊！ “把这些伤药拿去吧，让她好好养伤。” 谢七七还是松了口，找了伤药和退烧药给了春霞。 她不是怜悯秋月，而是从春霞身上看到了雁儿的影子。 雁儿当初为了自己，也是给人下跪磕头。 春霞为了秋月能做到这个地步，良心未泯，她就当给雁儿积德。 等谢七七脸上的淤青散去，她就带着春晓搬去祖母的清风院。 她的书房被烧后，谢家还没给她重修，她只有在祖母这才能画画。 谢七七被掳到军营的事，谢家对老太君瞒得严严实实。 谢老夫人病恹恹的，自顾不暇，也没怀疑。 看到谢七七搬来和自己住，还以为谢七七是孝顺。 她乐呵呵的，晚膳都多喝了半碗粥。 “小铃铛，你父亲给你定下亲事了没？什么日子成亲？” 老太君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眼睛瞬间就湿了。 不会有婚事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谢七七偎进了祖母怀中，遮掩住自己的泪，娇声道。 “已经定下了，年底。祖母，你就放心吧，父亲不敢不听你的话的！！” 老太君一听，抱怨道：“就不能选个近点的日子吗？祖母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谢七七抱着祖母消瘦的腰，娇嗔道。 “祖母不许说丧气的话，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看着七七出嫁的！” 老太君也不想再说让七七伤心的话，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等老太君睡下，谢七七就去书房琢磨画画。 她不知道姜嬷嬷为什么笃定她好好画就能改变父兄对自己的态度。 但她想着画好了就能卖高价，也能早日给姜嬷嬷和雁儿买宅子，就静下心来好好构思。 …… 半个月后。 封永嘉提前一天就让兰心送了一套衣裙来。 约好次日来接谢七七一起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 岳慧娟也知道这事，让钟嬷嬷把谢七七叫过去。 她疲惫地道：“七七，你这次招惹的祸事害得你父亲被弹劾，你大哥、二哥都被太子训斥！” “娘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你进宫千万别再招惹祸事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的！” 岳慧娟根本不想让谢七七去参加宫宴。 可封永嘉给谢七七的请柬是她亲自向皇后娘娘求的。 岳慧娟不让谢七七去，那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而且才传出谢家苛待亲女的事，这时不让谢七七露面，那不是更坐实了谣言。 所以岳慧娟不但不能阻止谢七七去，还得大张旗鼓地带着谢七七去辟谣。 岳慧娟拿了一套崭新的头饰递给谢七七，让她明日一定要戴着参加寿宴。 “多谢母亲。”谢七七淡然接过，行了礼就走了。 岳慧娟郁闷地对钟嬷嬷道。 “你看看，她和我可有一丝一毫的亲近，看到我就像仇人一样。” “还怨我不疼爱她，她的所作所为能让人爱得起来吗？” 钟嬷嬷道：“夫人，四姑娘一定还在怨恨当年你送走她的事，这心结不除，她不会亲近你的！” “反正夫人还有一个女儿会孝顺你，就别强求了，随缘吧！” 岳慧娟眼神就冷了下来，骂道。 “她是我生的，她还敢恨我？” “要不是现在让她死会惹人非议，我恨不得将她沉溏……” 谢家女儿被掳到军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知道内情的可怜谢七七。 不知道内情的污言秽语，把谢七七传成了军姬。 谢文涛为此都还和嘲讽他的人打了几场架。 谢家的脸面是彻彻底底被谢七七毁了。 谢明正如果不是有所顾忌，是真的想让人把谢七七沉溏。 谢明正昨日私下对岳慧娟道。 “这段时间你经常带她出去玩玩，让大家看看你们母女情深。” “等风头过了，就让她……病死吧！” 第62章 大哥和太子妃私会 次日。 谢七七被翠云，春霞装扮一新。 春霞还体贴地给谢七七抹了胭脂，让她白得透明的脸多了丝生气。 封永嘉送的黄色云锦裙精致合身，衬得谢七七雅致清丽。 就算谢七七营养不良，身材瘦小，这样装扮下来也隐隐透出几分动人气韵。 她带了翠竹和春霞出门。 来到门口，封永嘉和谢家的马车都停在门口。 岳慧娟面目慈祥，笑眯眯地看着谢七七插着自己送她的珠花，走上前还故作和蔼地帮谢七七扶了扶。 “七七，郡主来接你，娘就不拦着你们小姐妹说话了，我们宫里见！” 岳月抿着嘴盯着封永嘉的马车。 封永嘉竟然出动了她母亲康宁公主的车撵来接谢七七？ 要知道她和封永嘉从前关系很好的时候，封永嘉都没邀请自己乘过公主的仪驾。 谢七七她这个草包，军姬，她凭什么！ 封永嘉似没看到岳月，拉着谢七七上了车，她捏了一把谢七七的脸笑道。 “很合身，这样打扮起来你也不差！再吃胖点，也是小美人！” 谢七七无奈，封永嘉和她第一次见时完全是两个人。 当时的封永嘉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熟识后，她才发现封永嘉只是对外人高冷，私下里也和封靖一样随心所欲、口无遮拦。 “七七，你没进过宫吧，兰心，你和她说说进宫要注意的事项。” 封永嘉不耐烦说那些规矩。 兰心也担心谢七七不懂规矩给封永嘉闯祸，就耐心地给谢七七说宫里的事。 等马车到了皇宫，凭着康宁公主的身份，不用等候验证身份，封永嘉就带着谢七七进了宫。 后来的岳月看到封永嘉的车长驱直入，又被气了一波。 还好卫凌来了，岳月看到他，郁闷的心情才舒展开。 谢七七，你不就是仗着封永嘉的权势才能耀武扬威吗？ 可卫凌不要你，你臭名远扬，父母还琢磨着怎么弄死你，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岳慧娟不知道，当时她和谢明正私下说话的时候，岳月就在门口。 所以她听到了谢明正和岳慧娟商量怎么让谢七七病死的话。 岳月当时听得心惊，没敢再听下去就走了。 可回到自己房间，岳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好了，不用自己出手了，谢七七这次就算有九条命也该死了！ …… 皇后娘娘的寿宴请了很多人，御花园里全是人。 谢七七紧跟随封永嘉的步伐，谨遵兰心的教导寡言少语。 可就算有封永嘉陪着，那些千金小姐、夫人看到她。 也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封永嘉气得脸色难看，谢七七有些内疚，是自己连累封永嘉了。 她拉了拉封永嘉，淡笑道：“郡主，我还没进过宫，让兰兮姐姐陪我去湖边走走吧！” 封永嘉还要去见太后，不方便带谢七七过去，就点点头。 “兰兮，你好好照顾七七！” 兰兮点点头，带着谢七七远离了这些贵妇人。 御花园景色很美，谢七七边看边琢磨着哪些可以画下来。 兰兮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这边是御花园的一角，布局和前面的就不一样，有很多假山，奇形怪状。 这是谢七七从没见过的景致，她好奇地绕着看着。 兰兮看她研究石景，也没在意，站在一边等着。 谢七七看得入迷，不知不觉继续往里走。 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她一惊，难道自己闯进了禁区？ 她正想往外走，忽然假山后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一把匕首抵在了喉间。 “别乱动，否则杀了你！” 谢七七顿时僵住了，不敢再动。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进宫不是要搜查吗？他怎么能随身携带武器？ 他是什么人呢？ 谢七七正猜测着，那边说话的声音传来，是个女人，声音有几分熟悉。 “谢文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对你那么好，你……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 那声音是太子妃的！ 那……那和她说话的难道是大哥？ 谢七七都要被吓死了。 太子妃已经嫁给了太子。 大哥如果在这和太子妃私会，传出去太子能放过他吗？ 谢文远熟悉的声音传来。 “太子妃，文远已经说清楚了，对你无意，还请太子妃别再纠缠！” 太子妃颤声问道：“文远哥哥，你……你真的对我这样无情？” 谢文远沉默。 半晌，谢七七听到他说：“文远只愿太子妃和太子伉俪情深，恩恩爱爱……” 走动的脚步声。 谢七七被身后的男人压在假山上，她透过石缝，看到谢文远的脸。 她也看到太子妃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谢文远的腰。 谢七七觉得自己心脏骤停，在心里呐喊着。 “大哥，快走啊，别被人抓到……” 这一刻，谢七七忘记了对大哥的怨恨，只祈祷着他赶紧走。 谢文远似乎听到了谢七七的心里话，挣开了太子妃的拥抱，大步走了。 “谢文远，你好狠心！” 太子妃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痛哭起来。 一会，太子妃的侍女匆匆跑来，扶起太子妃。 “太子妃，寿宴快开始了，你该回去了……” 太子妃站了起来，让侍女赶紧给自己整理妆容，弄好后就匆匆走了。 谢七七背上全是冷汗。 暗自庆幸着，还好大哥和太子妃私会这一幕没被人发现…… 可脖颈间的匕首突然一动，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浑身又紧绷起来。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目击者。 谢七七目光下垂，看到男子的衣摆贴在自己裙边。 黑色锻袍，暗云花样，金丝滚边…… 谢七七还没看清楚，男子突然伸手压着她跪了下去。 “你是何家小姐？说实话……敢说一句假话，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谢七七浑身颤抖，本能地道：“我……我是忠义候府谢侯爷的女儿！” 她只希望这男人能顾忌父亲的身份，饶自己一命。 “谢明正的女儿……那不就是谢文远的妹妹！” 男人的语气瞬间冷如冰刀，压着谢七七的力道重如泰山。 谢七七被压得几乎覆到了地上。 这一瞬间她看清了男人黑袍下摆的图样。 赫然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 第63章 悬在头上的利剑 谢七七紧张的心都缩在了一起。 蛟龙！ 那不是只有太子才能穿的服饰吗？ 难道这个男人是……太子！ 完了！ 谢七七全身瘫软。 大哥和太子妃私会亲自被太子看到，大哥还有命吗？ 男人蹲了下来，用匕首抬起了谢七七的头。 谢七七被逼着和他对视。 她看到面前的男人脸瘦削，鬓若刀裁。 他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有阴冷的寒气蔓延。 谢七七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垂下眼。 这个男人比墨渊可怕多了，谢七七似看到毒蛇，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颤抖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就是那个被掳到军营里的谢家女儿？叫什么来着？” 男人用匕首的刀尖在谢七七脸上比划着。 “谢……谢七七！” 谢七七不敢不答。 男人又问道：“你猜猜我是谁？” 谢七七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太……太子殿下！” 太子忽地笑了：“你倒不傻……竟然猜出了孤的身份！那你说，孤该不该留你一条命呢？” 太子的笑声低哑，可语气里的寒意让谢七七听出了几分嘲弄。 谢七七不敢求太子饶命。 太子亲眼见到太子妃和大哥私会，他就算将她千刀万剐，大哥也不敢为她说半句话。 “愿……愿听太子处置！” 谢七七绝望了。 她恍惚觉得，谢文志的话也没错，她就是个灾星！ 否则怎么难得出一趟门，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四姑娘……四姑娘……你在哪？” 不远处传来了兰兮的叫声。 谢七七又提起了心，兰兮要是找过来，太子会不会将她也杀人灭口呢！ 兰兮姐姐，你别过来啊！ 太子猛地伸手把谢七七提了起来。 他靠近她低声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一点一滴都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谢文远！” “谢七七，孤要是知道你透露了，谢家满门就等着死吧！” “滚！” 太子放开了手。 谢七七手忙脚乱刚想往外跑，又被太子抓了过来。 “孤会再找你的，谢七七，你别想逃……” 太子说完，就迅速消失在假山后。 谢七七双腿发软，脱力地跪在地上。 兰兮跑了过来，看到就疑惑地问道：“四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谢七七哪敢说，太子说不定还没走远呢。 她强撑着站起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了，我们走吧！” 她拉着兰兮，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兰兮也没起疑，扶着她边走边道：“寿宴要开始了，不能再乱走了，我们回去吧！” 谢七七脱力地依靠着兰兮，她死也不想再进宫了，宫里太可怕了！ 两人回到御花园，就见太子妃搀扶着仪态雍容的皇后走上了高台。 太子妃一身华丽的正装，笑意盈盈地侍立在皇后身后。 那端庄淑丽的姿态，哪找得到一丝一毫和谢文远私会的小儿女形态。 太子也随着皇上登上高台，一副矜贵傲人之姿，谦和地给皇后贺寿。 谢七七看到谢文远侍立在台下，如同往日一般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 谢七七全身发冷。 谢文远要是知道太子亲眼看到他和太子妃私会那一幕，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众人随着几个皇子、公主跪下给皇后贺寿，谢七七也跟着跪了下去。 等仪式结束，就是各家千金小姐上台展示才艺给皇后助兴。 岳慧娟笑眯眯过来拉着谢七七的手坐下，还关心地问道。 “七七，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穿少了！来，阿娘把狐裘给你！” 岳慧娟脱下自己的狐裘披在谢七七身上。 岳月看到了也没妒忌，她已经知道谢七七的结局，哪能不配合呢！ “姐姐，宫里的御厨做的糕点很好吃，你尝尝这白玉糕，入口即化！” 谢七七木然的任她们对自己“献殷勤”。 林小静和母亲林夫人坐在一边，两人对此都不屑一顾。 谢文涛今天当值，一身侍卫铠甲雄赳赳地在四周巡视着。 谢七七偶然看到，怔了怔。 谢文远和谢文涛都在太子手下做事，而且父亲也是支持太子的。 太子刚才放过自己，又不许自己向谢文远说出那事，难道是大度地揭过了吗？ 可这怎么可能！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娘子背叛自己呢！ 太子一定是还没想到怎么处置大哥，所以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也没心情欣赏那些才艺表演，惶惶不安地坐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寿宴结束了。 谢七七正随着岳慧娟、岳月往外走，一个太监追上了她们。 “四小姐，太子听说你之前受苦了，特意命洒家给你送了一份厚礼……” 谢七七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岳慧娟看她呆若木鸡，推了她一下，娇嗔道。 “太子隆恩，你还不谢恩！” 谢七七本能地跪了下来，双手接过盒子。 太监长得白白净净，他看着谢七七似笑非笑地道。 “四小姐不打开看看吗？” 谢七七不敢不从，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眸光一紧。 一条黑色镶宝石的鞭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太监笑眯眯地道：“太子殿下赐你这条鞭子，专打不听话的人，四小姐好好收着吧！” 太监走了。 谢七七捧着盒子，浑浑噩噩地跟着岳慧娟上了马车。 太子这是在警告她不许多嘴！ 岳慧娟和岳月没发现谢七七的恐惧，两人都盯着盒子。 岳慧娟疑惑地问道：“七七，太子怎么想起送你一条鞭子？你是不是刚才又招惹了太子？” 谢七七苦涩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没见过太子！” 岳月也不相信谢七七和太子会有什么交情。 她不以为然地道：“阿娘，估计是太子殿下怜悯姐姐无辜被打，看在谢家的面子上给姐姐撑腰吧！” 这么一说，岳慧娟信了，戳了一下谢七七的头，训斥道。 “就算太子给你撑腰，七七你也别得意忘形，回去好好把鞭子收着，别为谢家招祸！”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岳慧娟。 这柄鞭子就像悬在谢家头上的利剑！ 母亲到底懂不懂，给谢家招祸的不是她！ 而是母亲引以为傲的谢文远！ 第64章 太子让她毒死大哥 谢七七过了几天惶惶不安的日子，也没见太子有其他动静。 她安慰自己，也许只要保持沉默，太子就不会对谢家出手。 毕竟太子还重用着父亲，大哥他们。 谢七七想着已经好久没去跟师父学医了。 看风平浪静，谢七七就乘人不备在树上挂了一条丝带。 这是和墨渊约好的信号，示意墨渊晚上可以来接自己去学医了。 入夜。 谢七七按约定的时间在树下等着。 可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墨渊来。 墨渊是不是有事？还是没看到信号？ 谢七七想着墨渊不会来了，就回屋睡觉。 第二天，第三天。 墨渊都没来。 谢七七沮丧极了。 墨渊在军营时说，那是最后一次帮她了，原来他是认真的！ 谢七七放弃了，墨渊不欠自己什么，是她太得寸进尺了。 这天。 谢七七刚想找个借口出门去百草堂，春霞跑了进来，紧张地道。 “四姑娘，太……太子的侍卫来了，说太子殿下邀你去游湖！” 谢七七瞬间脸全白了，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翠云狐疑地看向谢七七，谢七七也不是美人，怎么太子殿下会对她有兴趣呢？ “四姑娘，我给你打扮！” 春霞兴奋地就去给谢七七找衣裙。 她没想到谢七七竟然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至于谢七七是不是倾国倾城，春霞不关心。 这些贵人总吃大鱼大肉也会腻的，说不定太子就是吃腻了，想试试谢七七这种口味的！ 春霞衣裙还没找好，岳慧娟急匆匆来了。 “谢七七，你……你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慧娟也顾不上有翠云、翠竹这两个敬王府的探子在了，直接问道。 谢七七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 “母亲，我不想去，你想想办法帮我拒了！” 岳慧娟气恼地一巴掌打在她头上。 本来想打脸的，可担心打肿了脸落太子面子，才改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召见是你的福气，你还拒什么！” “春霞，秋月，赶紧给她梳妆打扮，别让太子等久了！” 岳慧娟不指望谢七七这种粗俗的人能得到太子的青睐。 她只希望谢七七别得罪太子，连累老爷和两个儿子。 “母亲，我真不想去……” 谢七七哀求地抓住岳慧娟的手，她害怕太子。 那条鞭子就是太子的手段。 她去了她会死的！ “谢七七，你再胡说八道我决饶不了你！” 岳慧娟怒了，一把甩开谢七七的手就骂道。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名声，都坏到底了！” “太子召见是给你正名，是给谢家正名，你不感恩还拒绝，你是给脸不要脸吗？” 谢文远也来了，他听到岳慧娟的话也道。 “七七，别任性了，阿娘说得对，你就乖乖去吧！” “今日后，你的名声会慢慢好的！你别怕，你二哥文涛今日当值，他会照顾你的！” 这些话根本无法安抚谢七七。 如果太子发怒，谢文涛敢做什么！ 不管谢七七愿不愿意，还是被按着穿戴好推出了谢家。 谢七七如行尸走肉一般上了马车。 她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目送的岳慧娟和谢文远，心如死灰。 她想起了八年前那个雪夜。 母亲义无反顾将她送进天牢等死。 如今母亲和谢文远一起联手将她推去送死。 呵呵，这就是她想维护的家人？ 今日陪同谢七七出门的是秋月。 秋月的棍伤已经痊愈，她看着谢七七惨白的脸，想起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 秋月跪在谢七七面前，低声道。 “四姑娘，奴婢说过，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别怕，真有危险，奴婢死也护着你！”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秋月，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血脉至亲都不护她，她还能指望一个害过自己的人护着她吗？ 秋月没再说，她知道谢七七不相信自己，多说无益，做就是了。 …… 马车驰到湖边，果然有一条大船静静地卧在湖中。 秋月搀扶着谢七七下了马车。 谢七七看到岸边谢文涛腰佩宝剑在巡视着。 看到她，谢文涛皱了皱眉，上前低声道。 “到了船上别乱说话，太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惹太子不高兴！” 谢七七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如果太子让我去死呢？” 谢文涛嗤笑：“胡说八道什么，太子不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让你死呢！” “就算让你去死，也是你做错了事！” 谢七七多一个字都不想和谢文涛说了，她踏上了甲板。 冬天还没过完，湖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 谢七七有一瞬间想跳进湖里，一了百了。 可是墨渊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你化作尘土，他依然逍遥自在，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是啊，这样死了根本伤不了谢文涛他们什么！ 他们只会说是她自己想不开……不识抬举！ 就算要死，她也要做点什么让他们一辈子去追悔莫及…… …… 谢七七走进了船舱。 太子温文尔雅，悠闲自在地坐在窗边桌前，两个太监侍候着酒水。 看到谢七七进来，太子一副和善的样子对她招招手。 “四姑娘，来，这边坐，这里视线好，可以看到湖边的风景。” 谢七七不敢不从，慢慢走过去在太子对面坐下。 船只缓缓地移动了，两岸的风景从窗边掠过。 太监给太子倒酒。 谢七七心念一转，起身接过太监的酒壶，轻声道：“公公，我来吧！” 太监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太子。 太子颌首，太监才放开了手。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给太子倒了酒，就侍立在一旁。 太子喝了两盅，忽地问道。 “谢七七，你说你大哥做了那种事，孤要怎么办呢？” “孤这几天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既能惩罚他，又能出气的主意，你帮孤出一个！” 谢七七浑身发抖，她哪有什么好主意！ 更何况谢文远是她大哥啊！ 她是恨谢文远对自己薄情，可她还欠他一条命。 让她借太子之手对付谢文远，她狠不下那个心！ “哼！” 太子嗤笑一声：“谢七七，上次你被太子妃扔进冰湖，谢文远可以救你，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次窦勇掳你进军营，也安然无恙，这样的家人你还在意他们，你可真贱！” 太子忽然抬手，把一个布袋丢在谢七七面前。 “这是毒药，拿回去让你大哥吃了，七天后你大哥就肠穿肚烂而死，孤以后也不找你的麻烦了！”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布袋。 太子让她毒死谢文远？ 第65章 以后，我不欠你了 “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太子看谢七七不动，顿时沉下了脸。 谢七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颤声道。 “殿下，我还欠我大哥一条命，如果太子真想他死，我愿意以命抵命换我大哥生！” 谢七七急切地道：“我大哥有才，能辅佐太子，就请太子饶我大哥一命吧！” 她伸手去拿布袋。 横竖她已经命不久矣，就把这条命还给谢文远吧！ 太子猛地伸脚踩在谢七七手背上。 他狠狠一碾。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似要被太子碾碎般。 “你觉得你的命能和谢文远比吗？” 太子俯身，阴鸷地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颤声道：“不能比，我大哥比我对太子有用！” 太子猛地伸出脚，一脚踢在谢七七的下颚上。 谢七七往后跌倒，只觉得满嘴血腥味，她也不敢吐出来，咽了下去。 “谢七七，你还真是兄妹情深！” 太子讥笑，他靠了回去，摸着下颚忽地道。 “脱了外裳！”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太子。 太子眼神阴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再让孤说话说两遍，孤就割了你的舌头！” 谢七七颤抖着手脱外裳。 只穿着里衣颤巍巍地跪着。 “小魏子，把谢文涛叫进来！” 太子一声令下，小太监赶紧出去把谢文涛叫了进来。 谢文涛进来就看到谢七七只穿外衣跪着，心就一凉。 谢七七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太子？ “啪……” 太子丢过一条鞭子，和他送给谢七七的那条鞭子一模一样。 “谢侍卫长，谢七七得罪了孤，孤罚她十鞭，你行刑吧！” 谢文涛迟疑了一下捡起鞭子，当着太子的面就要鞭打谢七七。 太子看了一眼谢文涛，抬了一下手。 谢文涛没打下去，期待地看向太子。 太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问她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孤？” 谢文涛单膝跪下：“殿下要罚她，自然是她犯的错罪不可赦，该罚！” 太子勾了勾唇，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你可以给你二哥解释一下孤为什么要罚你，孤可不想被人误以为是暴君！” 谢七七哪敢说，她一个人知道内情已经被太子捏得死死的。 说出来，不是连累谢文涛也没命吗？ 谢七七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文涛。 就算谢文涛对自己无情无义。 可要让她当着太子兄妹之间自相残杀，她真的做不到啊！ “太子不是暴君，是七七罪不容恕，七七该罚！” 谢七七伏下身子。 太子再不迟疑：“打！” 谢文涛起身扬起了鞭子，噼里啪啦击在了谢七七身上。 秋月根本没资格进入船舱，侍候在外面只听到鞭子响，想帮谢七七也无能为力。 一鞭一鞭…… 谢七七疼得撕心裂肺，却没昏迷过去。 她只觉得悲凉。 她顾及兄妹之情，不愿意把谢文涛拖进深渊。 可谢文涛哪怕说一句为她求情的话，她心里也有点慰藉啊！ 十鞭打完，谢文涛单膝跪下复命。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文涛，挥挥手。 “侍卫长对孤真是忠心耿耿，孤很欣慰，你先出去吧，孤还有几句话想告诫你妹妹！” 谢文涛退了出去。 太子看看被打得趴在地上的谢七七，嗤笑一声。 “这就是谢家的兄妹情深？” “谢七七，看清楚了吗？” 谢七七痛得说不出话，她也不敢说什么。 太子蹲在谢七七面前，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布袋，取出了一粒药丸，就塞进了谢七七口中。 谢七七本想用舌头推出去，可这药丸熟悉的药香味让她一怔，咽了下去。 这药香和墨渊在军营里喂她的类似。 这可能不是毒药！ “你很有趣，让你死了孤就找不到这么好玩的人了！” 太子起身，意味深长地道：“送她回去吧！” “谢七七，孤还会再找你玩的！” 秋月得到允许，冲进来给谢七七穿上外裳，她心疼地扶着谢七七下了船。 太子还恩赐地让谢文涛送谢七七回去。 看着马车远离，太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谢文远、谢文涛兄弟俩，真是不堪大用啊！ 他们兄弟俩加起来都没一个谢七七有骨气！ …… 谢七七到家已经半昏迷了。 谢文涛为了遮掩她被太子责罚，让马车直接驶进了谢家内宅。 岳慧娟和谢文远、岳月听说谢七七被送回来，都各怀心思急切地赶了过来。 当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被搀下来，几人都惊呆了。 岳慧娟不假思索就骂道。 “谢七七，你是不是又任性惹祸了？你忘记娘出门前怎么吩咐你的，你一天不闯祸你会死吗？” 岳月看到在心里笑死了。 她之前听说太子把谢七七接去游湖，还担心谢七七被太子看上，从此翻身。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啊！ 她就说谢七七这个草包无德无能，太子怎么可能看上她。 谢文远怒喝道：“谢七七，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太子？早知道之前就不让你去了！” 谢七七被移动拉痛了伤口，清醒了。 鲜血顺着脊背流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 她盯着谢文远，撑着一字一句地问道。 “大爷，我之前有没有求你们，说我不去？” 谢文远被堵得哑口无言。 谢七七为了不去，都给他们下跪了。 谢文远有些羞恼，骂道：“就算这样，你为什么不听话乖巧些，为什么要得罪太子？” 每次都是这样，就算是他们的错，他们也要推给自己。 谢七七头晕目眩，已经无力和谢文远争辩了。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谢文远，道。 “大哥，小时候你护着我，摔断了手臂，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 “今天我还给你了，以后，我不欠你了！” “大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哥，作为你曾经维护的妹妹，送你一句忠告……” 谢七七贴近谢文远的耳朵，轻轻说了四个字：“早点成亲！” 说完，谢七七让秋月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走向霁风院。 她的鲜血从背上滑落，顺着裙子斑斑点点滴落在地上。 谢文远怔怔地看着。 他有种感觉，谢七七这次不是和自己开玩笑！ 她以后，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叫自己大哥了！ 第66章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谢文涛正骂骂咧咧，和谢文远说着谢七七得罪太子的话。 小魏子带着一堆礼物来了，说是太子赏赐给谢七七的。 这事弄得谢家全家都一头雾水。 谢七七才挨了太子的责罚，怎么转眼太子又给谢七七赏赐？ 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憎恶呢？ 岳月看着那些精美的礼品被搬到霁风院，恨得牙根痒痒。 太子到底看上了谢七七那草包什么啊？ 她绝不允许谢七七嫁得比自己好！ 岳月看谢文远深思的样子，就道。 “大哥，你们别想的太复杂了，太子的赏赐也许只是给谢家的赔礼，毕竟他责打了姐姐，怕你们多心……” 岳月一副为谢家着想的语气。 “不是我妄自菲薄，姐姐那名声……还是别和太子攀扯上，否则会连累太子的！” 谢文远觉得岳月说得有道理。 以谢七七现在的名声，给太子做妾室都配不上。 他和谢家都站队太子，要为太子的声誉着想。 对于谢七七对自己的忠告，谢文远也琢磨了两天。 有一瞬间，谢文远以为自己和太子妃在宫里见面的事暴露了。 可太子对自己一如既往。 谢文远想到那天谢七七也在宫里，是不是她撞见了才这样提醒自己。 谢文远觉得自己行的端坐得正，思索了两天就没放在心上。 还一副坦荡的样子去见了谢七七。 他严肃地道：“谢七七，不管你知道些什么，闭紧你的嘴就行。” “大哥做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谢七七理都没理他。 她已经不欠他了，也提醒过他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七七现在只担心，太子下次找她，她要怎么躲过去呢！ 夜，子时。 谢七七全身痛的砭骨，她在床上蜷成一团，冷汗一身身冒。 太痛了！ 这根本不是鞭伤痛，而是从骨髓中泛出来的痛。 谢七七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痛得叫出声来。 太子喂自己的药丸根本不是墨渊喂自己的那种。 谢七七这两天白日都没事，可一到子时就痛得满床打滚。 她知道这是太子对自己不听话给谢文远下毒的惩罚。 所以她不敢去找师父，担心给师父惹祸。 再忍忍！ 太子说还会找她，只要不是毒死她，忍忍就过了。 这种痛要持续一个时辰。 七七只想痛昏过去，可这也办不到。 这种药丸神奇就在越痛越清醒。 可今晚的痛超越了之前两晚，七七就算死命忍着，也痛得难以忍受。 她撑不住了，用头去撞墙，想着撞晕了就不用受这样的罪。 才撞了几下，恍恍惚惚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冷的道。 “除非有解药，否则醒了明日你会痛得更厉害！” “你该感激太子，只给你下了‘子’毒，如果连‘午’毒也下了，你撑不过三日就会死！” 墨渊！ 谢七七委屈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还来做什么？” 她想问，可痛得说不出话来。 墨渊一身黑衣，静静地看着她。 他黑眸如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谢七七痛得牙齿磕磕碰碰，连嘲讽的话也说不出来。 墨渊终于走了过来，掏出瓶子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 “只能暂时止痛，不能解毒。” 他的语气阴森，手泄愤地抵在了谢七七背上，给她输内力。 “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 这子午毒是宫廷秘药，据说配方都失传了，宫里剩下的为数不多。 墨渊实在想不通太子怎么会对谢七七用了这种珍贵的毒。 谢七七虽然不能说话，但也能听出墨渊的语气不是指责。 他虽然语气狠戾，却夹杂着怜悯。 谢七七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背上蔓延开来。 药起了效，她没刚才那么痛了。 她虚弱地道：“谢谢大人……” 墨渊收回了手，把瓶子丢给了谢七七。 “明天有机会寻个借口去霞光寺。” 墨渊说完就走了。 谢七七紧紧攥住瓶子，心中对墨渊充满了感激。 她欠墨渊的恩情这辈子没机会报答，她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 …… 次日。 谢七七让秋月去找母亲，说想去霞光寺为祖母祈福。 老太君一直病恹恹的，岳慧娟心里也烦躁。 听到这话，岳慧娟也没起疑，就让管家给谢七七安排了马车。 谢七七带了秋月和翠云一起前往。 秋月抱了一床被子给谢七七垫在马车里。 谢七七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翠云大咧咧的，好奇地盘问道：“四姑娘，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太子真看上你了？” “那天他为什么责罚你啊？” 翠云是敬王爷的探子，谢七七知道翠云是在套自己的话。 谢七七想了想道：“翠云姐姐，太子他责罚我自有他的道理，我父兄都没异议，你也别追根问底……” 谢七七一脸的落寞：“太子是储君啊，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翠云愣了一下，沉默了。 谢七七虽然没明说，却提点了她。 她的主子虽然是敬王爷，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 她打听太子的事，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敬王爷只让她和翠竹盯着谢家，可没让她事无巨细追根问底。 秋月在旁默默听着，只眼角悄悄瞥了一眼谢七七。 她觉得四姑娘变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四姑娘这么会说话呢？ 等到了霞光寺，秋月搀扶着谢七七进了寺庙。 谢七七当着秋月的面给了翠云二两银子，让她在门口买点吃的。 谢七七带着秋月在大殿里拜了拜，烧了香就绕到后面。 秋月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还是尽职尽责地搀扶着谢七七走着。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寺庙后面都没香客。 秋月鼓足勇气道：“姑娘，奴婢……奴婢有事和你说！” “那天书房失火，是……是五小姐让奴婢给你和雁儿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秋月扑通一声跪下了，哽咽道。 “奴婢怕……怕真的烧死了你和雁儿，只下了一点点！” “奴婢对不起你和雁儿，姑娘以德报怨，奴婢感激不尽，以后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赎罪。” 谢七七低头看着她。 她今天带秋月出来，也是想看看秋月会不会说出实情。 秋月还真的说了出来。 谢七七拿出姜杏给自己的一百两卖画银票，还有秋月的卖身契递给了她。 “谢谢你肯对我说出实情，等回去你离开谢家吧！” 秋月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七七。 “姑娘，你……你真的放我走？” 第67章 只要你能狠下心 秋月无法相信，她差点害死了谢七七！ 谢七七不但不责怪自己，还把卖身契还给自己？ 谢七七点点头。 “这算我感谢你手下留情……” 但凡秋月当时狠点心，把蒙汗药都给她下了。 她和雁儿绝对会被烧死的。 两条人命，谢七七恩怨分明，放了她的卖身契也只是想两清。 秋月已经被谢文远打了三十大板，岳月也存心借自己的手要她的命，秋月不适合再留在谢家了。 “不不……我不走！” 秋月把卖身契和银票退回给谢七七。 她急道：“奴婢说过，这条命是姑娘的，奴婢绝不会离开姑娘的！” 秋月突然夺过了卖身契，几下撕了。 她笑道：“这下姑娘不能撵走奴婢了！” 谢七七呆住了。 东越国对奴隶的管控是很严的，奴隶的卖身契都是在官府登记过的。 要脱奴籍，得拿了卖身契去官府先注销，才能办良籍户口。 秋月撕了卖身契，那不是无法脱奴籍吗？ 秋月为了留下，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傻不傻？” 谢七七都不知道该说秋月什么了，叹道。 “跟着我，你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雁儿！” 秋月不在意地道：“奴婢不会成为第二个雁儿的，没有卖身契，他们卖不了奴婢的！” “只要姑娘不赶奴婢走，奴婢就一辈子陪着姑娘！” 一声大笑传来。 “哈哈，这丫头比雁儿机灵，小铃铛，你就留下她吧！” 王秩笑着打开了窗子，招呼道：“小铃铛，进来！” 谢七七惊喜地走了进去。 秋月一骨碌爬起来，去守在中门。 她认识王秩，原来姑娘来这是和王秩会面啊！ “师父，你怎么来了！” 谢七七进去，抓住王秩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秩虽然是自己的师父，可她无形中已经把王秩看成了自己的父亲。 “你都要被毒死了，我还能不来？” 王秩瞪了她一眼，骂道：“几天不见，怎么就招惹出这样的祸事？” “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了折腾呢！” 谢七七刚要回话，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墨渊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大人！” 谢七七赶紧行了一个礼。 “说吧，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让木头帮你想想办法！” 王秩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一言难尽。 说出事实，这不是家丑外扬吗？ 可墨渊和王秩也是关心自己，她一狠心，把宫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墨渊蹙眉，没想到太子给谢七七下毒竟然是为这事。 这关乎到太子的内宅，不像之前污蔑谢七七的那人，他插不上手。 只要太子不乐意，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拿这事折腾谢七七。 “木头，怎么说？” 王秩也头大了。 谢家父子都知道谢七七被太子责罚，都没出头，明显是不想和太子翻脸。 他们这些外人，怎么为谢七七出头呢！ 墨渊冷冷一笑：“这事也不是无解！前提是你舍得……” 墨渊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茫然，这和自己舍得有什么关系？ 墨渊看谢七七不懂，漠然地道。 “太子拿捏你，又不愿太子妃和谢文远的关系暴露，还不是不想和谢家、太子妃娘家撕破脸。” “只要你能狠下心，找机会把这事戳破，太子还能拿捏你吗？” 这…… 谢七七说不出话了。 当时听大哥和太子妃的语气，大哥和太子妃是没瓜葛的，是太子妃一厢情愿。 这样做不是让谢文远身败名裂吗？ “不……我不能这样做！” 谢七七摇摇头，就算谢文远对她无情。 可要因此毁了他，谢七七做不出来。 “舍不得，那就自己受着吧！” 墨渊冷漠的道。 王秩帮谢七七说话：“木头，谢文远毕竟是七七的大哥，她如果出卖谢文远，那不是猪狗不如吗？” 学医是为善，王秩不想自己的徒弟变成心狠手辣的人。 “我是恶人，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善人的事了！” 墨渊沉下脸大步走了出去。 王秩无奈地对谢七七道：“你别误会木头，这小子没你想象的坏！” “你的毒他也会帮着想办法给你找解药的！” 谢七七不用说王秩说也明白。 真正的恶人会像墨渊数次帮自己吗？ 王秩想了想问道：“七七，你想不想离开谢家，师父倒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彻底离开谢家！” 谢七七睁大眼，本能地问道：“什么办法？” 王秩轻声道：“假死！” “我知道一个秘方，吃下去你会陷入假死状态，这样太子也不能再折磨你，你也能离开谢家！” 王秩实在不能忍受三天两头看谢七七受伤了。 为此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方法。 谢七七只是心动了瞬间，想起虚弱的祖母，就摇摇头。 “师父，我暂时不能离开谢家，我要走了，就见不到我祖母了！” 这一别就是永别！ 她真的舍不得祖母！ 王秩想到谢老太君那身体，摇摇头。 “那以后再说吧！” 王秩拿了一本秘籍给谢七七，低声道。 “医毒不分家，这是墨渊给你找来的，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谢七七在医术上天赋过人，进步很快。 王秩本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学毒术，可也不想谢七七受制于人，默许了。 王秩又拿了一瓶补药给谢七七，就让谢七七回去了。 谢七七不要，师父行医也赚不了多少钱，怎能一次次贴补自己呢！ 王秩不高兴地塞给她，道：“拿着，要感谢师父好好学医就行了！” “你别胡思乱想，师父比你想象的能赚钱！” 王秩得意地道：“前几天钱员外患了肠痈，求遍了京城的名医都不得治。” “最后一狠心找我，我给他开刀切了坏肠救了他一命，他感激涕零，谢诊送了两万银子。” 谢七七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秩拍拍她的脑袋，鼓励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后离开谢家无法养活自己。” “跟着师父，总有饭吃！” 谢七七拧不过王秩，只好收下。 她带着翠云和秋月回到谢家。 路过月门的时候，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谢七七。 她被惊得抬起了头，就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这张脸，是她这段时间的梦魇…… 他…… 他怎么在这？ 第68章 让姓窦的和我的尸体拜堂 还没等谢七七反应过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逼近了谢七七。 他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狞笑着压低声音道。 “四姑娘，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不是以为能摆脱我了？” 秋月看到窦勇那张凶狠的脸，也被吓得浑身颤抖。 她还是鼓足勇气冲上来，用力去拉扯窦勇的手。 “放开我家姑娘……你这浑蛋，你不看看这是在哪，你再不放，我叫人了！” 窦勇甩开了秋月，捏着谢七七的下颚道。 “四姑娘，等着吧，我们还会见面的！” “等我们成了亲，我会‘好好’地疼爱你的！” 窦勇忽地放开了谢七七的手，低眉垂眼地给谢七七作揖。 “四姑娘，上次是窦某喝多了猫尿，得罪了四姑娘。” “窦某懊悔不及，特意来给四姑娘赔罪……” 谢七七还没说话，就看到魏宏扶着谢文志走了过来。 谢文志道：“窦大哥不必内疚，她也戳瞎了你一只眼睛，你也送了不少礼物赔罪，你们两清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文志。 窦勇差点打死自己，又囚禁自己。 谢文志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谢七七，窦大哥送你的赔礼都送到霁风院了，你还不谢谢窦大哥！” 谢文志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骂道。 “窦大哥都因为你瞎了一只眼，还被降了职，你就别闹了，和窦大哥冰释前嫌吧！” 谢七七被气得浑身颤抖。 窦勇对她做了这些事，她的三哥不为她出气，还逼她和窦勇冰释前嫌？ 谢文志，他还是人吗？ 谢七七一瞬间只觉得谢文志比窦勇还面目可憎。 她二话不说，带着秋月转身离开。 翠云唯恐谢家不乱，边跟着走边道。 “四姑娘，姓窦的和你三哥是什么意思啊？” “姓窦的刚才说等你们成亲……难道你爹娘还想把你嫁给窦勇？” 谢七七瞬间如坠冰窟。 窦勇敢这样说，难道是得到了母亲和大哥的承诺？ 他们……他们真的起了把自己嫁给窦勇的心思？ 谢七七没用多久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随着几箱礼物送进霁风院。 大哥谢文远也随着来了。 他直截了当地道：“七七，窦校尉给你送了厚重的赔礼，他对那天对你做的事懊悔不及，他说想弥补你！” 谢文远停顿了一下，道：“窦校尉发了毒誓，说以后绝不会再对你动一根手指……” 谢七七心寒地盯着谢文远。 谢文远有些不自然地道：“大哥是答应过你不逼你嫁人，可你进了军营，坏了名声。” “窦校尉如此有诚意，你嫁给他才是最好的结局。时间长了，也不会再有人议论这事，大哥和娘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把她送到窦勇手中，任窦勇继续折磨她是为她好？ 每次打她，事后说几句喝多了，谢文远和谢文志就原谅了窦勇？ 谢七七想起墨渊的话。 “除了你自己，没人为你报仇！” 她冷冰冰地看着谢文远，道：“我嫁！” 谢文远舒了一口气，欣慰地道：“你放心，娘说会给你丰厚的陪嫁，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谢七七一字一句地道：“我嫁……让姓窦的和我的尸体拜堂成亲吧！” 谢文远舒展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看向了谢七七，被谢七七脸上的表情惊住了。 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让他心惊。 他知道，如果真逼着谢七七嫁给窦勇，谢七七会说到做到的。 谢文远愣了一下，气急地道。 “大哥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难道你还肖想太子？你不是美人，也无才无德，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那张俊美的脸，狠心道。 “我怎么样你不用管，大爷，别逼我，否则我就去请祖母为我做主！” 谢七七是不可能去告诉祖母的，但她赌谢文远也不敢拿祖母的身体开玩笑。 果然，谢文远一听这话，就气急败坏地道。 “好，你不让我管，我不管了，我就看着祖母能护你一辈子吗？” 谢文远怒气冲冲走了。 谢七七知道谢文远的言外之意。 等祖母百年归西，谢家是绝容不下她了。 谢七七以前会怕，现在不惧怕了。 真到那天，她会自己离开谢家的！ …… 夜，子时。 “子”毒发作，谢七七这次有了墨渊给的止痛药丸，痛得不那么钻心入骨了。 但还是痛，她正艰难地忍着。 门被轻轻敲响了。 三更半夜，除了墨渊还能有谁！ “进来！”谢七七忍着痛艰难地道。 墨渊推门走了进来，他默默地看着谢七七，半晌才问道。 “想报仇吗？”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墨渊，墨渊是指窦勇吗？ “想。”她坚决地道。 既然谢家不为自己出头，那她就为自己出头。 墨渊冷冷地道：“那跟我来！” 谢七七忍着痛，强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墨渊搂住她的腰，身形一晃，就带着谢七七离开了霁风院。 半个时辰后。 墨渊带着谢七七进了一家宅子。 大半夜的，屋里还亮着灯，隐隐听到打骂声。 “小崽子，让你给我倒水，你磨磨蹭蹭，老子打死你这小崽子……” 这是窦家？ 谢七七听着屋里拳打脚踢的声音，就想起了被窦勇一拳拳毒打的那一幕。 她浑身颤抖，屋里的孩子也在承受窦勇的毒打吧！ 她求助地看向墨渊。 墨渊按住了她的肩，只吐出两个字：“等着。” 谢七七不知道墨渊为什么让自己等，她恨不能冲进去杀了窦勇。 可墨渊的话她不敢不听。 两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屋里一会就平静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一瘸一拐，抹着泪出来了。 他们相互搀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墨渊等了一会，示意谢七七在原地等候，他先进了孩子房间。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两个还在哭着的孩子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墨渊又进了窦勇房间。 等出来，他塞了一把匕首在谢七七手中。 沉声道：“去给自己报仇吧！” 谢七七被墨渊推进了窦勇的房间。 她浑身颤抖着，站在门口无法移动。 房间很小，一览无遗就看到窦勇醉醺醺仰面躺在床上。 空气中都还弥漫着浓重熏人的酒气。 谢七七不自觉地回头看向墨渊。 他一身黑衣沐浴在月光下，冷漠如霜。 她要怎么报仇呢？ 第69章 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谢七七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向床前。 这一瞬间，她想到墨渊在军营里扔给她的那个包袱。 她知道墨渊不会告诉她要怎么报仇。 他能把她带到这，就是帮她了！ 谢七七颤抖着手举起了匕首…… 就当窦勇是义庄那些尸体！ 她又深深地吸气，压制着自己对窦勇的畏惧，利落地扎了下去…… 鲜血溅了满手…… 回去的路上，谢七七把清洗过的匕首还给墨渊。 墨渊没接，淡淡地道：“送给你了，你留着吧！” 谢七七僵了一下，以为墨渊在生气。 她低声道：“你是不是怪我没杀了他？” 她本想用匕首在窦勇身上刺十几个窟窿。 可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她只是挑断了窦勇的脚筋手筋。 就算窦勇去求师父求治，师父也无法帮他接上的。 窦勇这辈子就和谢文志一样，再上不了战场了。 他们可以同病相怜了！ “活着比死更难，你做得对！” 墨渊难得赞赏的颔首：“所以这匕首奖励给你了。” 谢七七惊喜地看向墨渊，由衷地道：“谢谢大人，那我就收下了。” 她很喜欢这把匕首，短小精悍，又锋利无比。 横竖已经欠了墨渊很多人情，也不怕欠得更多了。 墨渊看着她把匕首藏进怀中，眸子微沉。 这匕首是一对名剑，是他多年随身携带的护身宝剑。 送她的是惊鸿掠影里的惊鸿！ 这丫头不懂剑，只怕当做一般的匕首了。 两人正走着，暗处一个黑影唆地一下掠过。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墨渊拉到了身边。 “喵……” 那黑影纵上对面的屋顶，没抓稳又掉了下来。 “汪汪汪……” 两只野狗从暗处跟着跃出，扑向猫撕咬起来。 墨渊护着谢七七退后，两人就看着狗咬猫叫。 谢七七借着月光看到那只小黑猫很弱小，眼睛和封永嘉的那只雪球一样，一边黑一边白。 小猫被两只野狗撕扯得无力招架，毛发凌乱，水灵灵的眼神透露着几分惊恐无助。 它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喵呜”声，似在乞求怜悯。 一只野狗咬住小猫的后腿，小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 谢七七看着小猫绝望地瘫倒在地，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窦勇欺凌的无助。 她忽地挣开墨渊，挥舞着匕首冲了上去。 “滚开……滚开……” 她逼开野狗，一把将血淋淋的小猫抱到怀中。 两条野狗不甘示弱地对她龇牙咧嘴，齐扑了上来。 墨渊沉下脸，飞身而起。 “砰砰……”两声。 两条野狗被墨渊踢飞，掉在地上脑袋都被踢爆了。 谢七七惊愕地看了一眼墨渊，就俯头查看怀中的小猫。 小猫怯怯地缩了缩，奄奄一息地把小脑袋耷拉在谢七七的臂弯中。 谢七七的心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抱着小猫哀求地看向墨渊。 “大人……我……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我想救它。” 墨渊眸光沉沉地看向谢七七。 不过是一只野猫，何须征求谁同意呢！ 他默默点了点头。 谢七七得到允许，欢天喜地抱着小猫回去了。 等回到谢家，谢七七轻手轻脚给小猫缝合伤口，包扎。 她用自己的旧衣服给小猫做了一个窝，就放在床角落。 “小猫，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吧！” 谢七七手抚摸着小猫的脑袋，莫名地想到了墨渊两次送给自己的包子。 “包子……你就叫包子吧！” 次日，秋月来给谢七七收拾床铺，看到小猫惊讶地问道。 “四姑娘，哪来的小猫啊！” 谢七七不动声色地道：“昨晚不知道从哪钻进来的，我看它受了伤，就收留了它。” 秋月想着谢七七心善，也没怀疑，还帮谢七七找了个笼子来给包子做窝。 等到晚膳，翠云去领了晚膳，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对谢七七道。 “四姑娘，那个姓窦的遭报应了……” 谢七七顿时提起了心，她把手缩进了袖中，强作镇定。 “遭什么报应了？” 翠云兴奋地道：“他不知道得罪了谁，昨晚被人闯进家里，挑断了手脚筋。” “听说还是他儿子发现了他，报了官，官府也束手无策。” 翠云机灵的眼睛盯着谢七七，猜测道。 “四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你父兄帮你报仇的？” 谢七七的心慢慢平稳了，官府束手无策，那就证明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和墨渊身上。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翠云，反问道。 “我父兄对这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们会为我报仇吗？” 翠云一想谢家父子对这事的态度，就打消了怀疑。 如果谢七七的父兄真的想为谢七七出头，何必用这样的方法呢！ 谢七七回到房中，发现自己昨晚穿出去，沾染了鲜血的衣裙不翼而飞。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洗衣的秋月，露出了一抹笑。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谢文远也没再找谢七七。 大概窦勇成了废人，谢明正不需要他效力，就熄了想把谢七七嫁给窦勇的心思。 谢七七一边照顾包子，一边提心吊胆。 太子说还要找她玩，她不知道这次太子会做什么！ 这天，谢七七借口去抓药，带着秋月去了一趟百草堂。 等回来的时候，被门房叫到了岳慧娟的院里。 岳慧娟和岳月都在，还有绣房的人也在。 看到谢七七，岳慧娟不耐烦地道。 “谢七七，你每天怎么那么多事，一天到处往外跑，你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吗？”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母亲，我禀告过的，我去抓药！” 岳慧娟根本没耐心听谢七七说，直接道：“让绣房的人给你量身吧！” “太子妃生辰，太子给她举办庆生宴，你也得了请柬，到时我们都要去。” 谢七七的心咯噔一下。 太子都亲眼撞见太子妃和谢文远私会，还能心无芥蒂给太子妃举办庆生宴吗？ 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谢七七颤声问道：“大爷也去吗？” 岳月瞥了一眼谢七七，不耐烦地道。 “大哥是太子少师，他肯定要去的！” 岳月看不懂太子了。 谢七七声名狼藉，世家公子现在对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可太子不但不避，还怕谢七七不参加宴席似的。 特意给谢七七单独下了帖子。 太子对谢七七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岳月看着华美的布料，唇角忽地勾起了一抹笑。 女人都是善妒的，谁喜欢自己的夫君重视别的女人！ 太子妃肯定听闻了太子邀约谢七七去游湖的事。 这次生辰宴，谢七七自己送上门。 太子妃能轻易放过谢七七吗？ 第70章 孤请你看一场好戏 谢七七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她无法猜测太子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谢文远。 她中了太子的“子”毒，这毒墨渊说半个月就要服一次解药。 否则此疾入身，全身泛青，便会死去。 太子是精心算计过的，这个宴席她想拿到解药就得去。 但谢文远却可以避开。 谢七七决定再给谢文远最后一次机会。 可她才试探着和谢文远提这事。 谢文远就不客气地骂道：“谢七七，你要我说多少次，太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就老老实实去吧！”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彻底死心了。 对谢文远，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管谢文远的事了！ …… 太子妃生辰宴这天。 谢七七跟着岳慧娟和岳月坐马车前往太子府。 马车到了太子府，才下马车，谢七七就看到卫凌在门口等着。 岳月一脸羞怯地走过去，唤道：“凌哥哥！” 岳慧娟也含笑看着卫凌，如果不是谢七七弄出那些事，卫凌都和岳月订婚了。 还好岳月比谢七七有出息，她只靠这个女儿也能挣脸面。 谢七七低头跟在岳慧娟后面，只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卫凌还是看到她，关心地道：“七七，身体好点了没？” 之前因为王彦的事，卫凌觉得对不起谢七七。 他还想着怎么弥补谢七七，又传来谢七七被掳进军营的事。 卫凌更是觉得谢七七命运坎坷，对她多了些怜悯。 “多谢卫世子关心，我好多了！” 谢七七行了礼，一直低头不看卫凌。 “卫世子，谢夫人！” 众人身后有一人笑着招呼道。 卫凌和岳慧娟一起转过了身，谢七七瞥了一眼。 只见来人一身深紫色缎绵袍，面庞端正，下颌方正，眉宇间姿态闲雅。 “二殿下。” 卫凌和岳慧娟纷纷行礼，谢七七跟在后面也行礼。 皇上的几个皇子要成亲才能封王，卫凌他们这样称呼二皇子，就意味着二皇子还没成亲。 二皇子墨翌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站在岳慧娟后面的谢七七，率先进去了。 太子妃的生辰宴设在绛雪轩，谢七七走进来就觉得全身彻骨寒凉。 这地方让她想起上次被太子妃丢进冰湖的绝望，她下意识就想远离。 岳月跟在她后面，似乎也想起上次的事，低声笑道。 “姐姐，这次可别再惹祸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了！” 谢七七握紧了拳，岳月又想耍什么花招吗？ “岳姐姐，你来了……” 林小静几个贵女站在花园里闲聊，看到岳月就迎了上来。 林小静嫌弃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附耳在岳月耳边道。 “你阿娘还嫌她不够丢人吗？怎么还把她带来！” 其他几个贵女也一脸憎恶地看着谢七七，连招呼都不愿上来打。 “月儿，你陪她们说话吧，你姐姐就留在阿娘身边了！” 岳慧娟看这些小姐都不愿亲近谢七七，心里更是对谢七七厌恶。 谢七七巴不得离岳月十万八千里，自然不会反对。 岳月就陪着林小静她们走了。 岳慧娟低声对谢七七骂道：“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别再给谢家招惹祸事了……” 谢七七默默跟着岳慧娟到凉亭喝茶，还没坐下，一个侍女走过来，低声道。 “谢夫人，太子殿下请四小姐去阁楼说几句话。” 岳慧娟愣了一下，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宴，太子在太子妃眼皮下见谢七七。 这…… 岳慧娟反对也不是，赞成也不是，气恼地狠狠掐了一下谢七七的胳膊。 脸上笑眯眯地道：“七七，既然太子殿下邀你，你就去吧！” 谢七七被掐得生疼，也不敢露出异样，随着侍女往绛雪轩一旁的阁楼走去。 那些贵女夫人有看到谢七七走动的，都愣了愣。 二皇子墨翌也注意到了，眸光微闪，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谢文远正和卫凌站在一边说话，看到这一幕，谢文远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对谢七七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真不觉得粗俗不堪的谢七七能得到太子青睐。 谢七七根本没注意众人对自己的异样目光，她提心吊胆地跟着侍女走进了阁楼。 等上了楼，就见太子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谢七七跪了下去，颤声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负手而立，头也不回，也不叫谢七七起来。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跪着，不知道太子这次又想做什么！ 跪了好一会，太子忽地丢了一粒药丸给谢七七，恩赐般地道。 “吃了……算是对你这段时间表现好的奖励！”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捡起药丸放进了嘴里。 墨渊说太子可能会给她解药，但只会是暂时压制毒性蔓延的解药，这是太子控制人的手段。 “起来吧，孤请你看一场好戏！” 太子侧了侧身，示意谢七七站到窗口。 谢七七不敢不从，颤抖着走上前。 站在阁楼的窗口，下面的风景和人都一览无遗。 谢七七看到太子妃在岳月几个贵女的陪同下正在湖边欣赏风景。 而不远处，卫凌和谢文远一群公子也在亭子里赏画作诗。 太子要让自己看什么好戏？ 谢七七惴惴不安。 她偷偷看向太子。 太子侧脸对着她，瘦削的脸拉得有些长，唇角挂着一抹冷戾的笑。 似乎发现了谢七七的偷窥，太子忽地道。 “听说你三个哥哥还有你父母都很宠爱你妹妹……岳月吧！” “要和岳月订婚的卫凌，据说还是你母亲从小给你定的婚？” 谢七七不知道太子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可这是事实，她也没隐瞒的必要，就低声道：“是！” “哼……那就看看他们怎么宠爱她吧！” 太子话音未落，下面突然发生了变故。 下面那群贵女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突然慌乱起来。 “蛇……啊……” “救命……” 那群贵女尖叫着，四处逃窜。 谢七七站在高处，就看到太子妃和岳月、林小静等挤在一起互相推搡。 一个侍女在混乱中突然狠狠推了一把太子妃。 “扑通……扑通……” 太子妃和岳月就一起跌进了湖里。 谢七七惊得睁大了眼，本能地转头看向太子。 那侍女是太子安排的吧？ 他……他这是想光明正大地杀了太子妃？ 谢七七害怕得浑身发抖。 太子这是让自己来见证他的手段吗？ 第71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走，下去才看的更清楚！” 太子一把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大步走下去。 谢七七被他拖得踉踉跄跄，身不由己地跟着下了楼。 她心慌慌的，总觉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等她随着太子来到湖边。 侍女们已经把太子妃和岳月都救上来了。 卫凌脱下外裳把岳月包裹起来，岳慧娟心疼地正搂着岳月安抚着。 太子妃面色苍白，被侍女用斗篷包裹着。 她浑身发抖，紧紧抱住肚子，神情浑浑噩噩，似乎惊吓过度。 谢七七还没靠近，就听到有人惊呼道。 “血……太子妃流血了……” 谢七七随着太子走近，就见一股鲜血随着太子妃裙子上的水流了出来。 太子妃似乎清醒过来，抱着肚子发出了一声哀嚎：“我的孩子……” 她突然伸手指着岳月就嘶声叫起来。 “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湖的……” “殿下，你要为我们孩子做主啊……” 太子妃情绪激动，说完就昏了过去。 太子沉声道：“先送太子妃回去，传御医……” 几个侍女和嬷嬷惊慌地抬着太子妃走了。 岳月看到太子妃留在地上的那滩血，惨白着脸，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殿下……不是我……我真没推太子妃……不是我！” 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月，沉声道：“岳小姐，你是说孤的太子妃污蔑你？” 太子妃的两个侍女浑身颤抖，跪了下来。 一个侍女抖抖索索地叫道：“殿下，奴婢亲眼看到岳小姐推了太子妃……” “她怕蛇咬到，把太子妃推到了前面……没想到是在湖边，太子妃掉进湖里，她也跟着掉了下去……” 谢文远上前急急地道：“殿下，我妹妹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误会了！” “也许她是看太子妃掉进湖，想拉住太子妃？” 卫凌也激动地道：“月儿一向心善，可能蛇出现吓到了她，但她绝不可能故意推太子妃的！望殿下明鉴！” 岳慧娟搂着岳月跪在地上，她哽咽着道。 “殿下，臣妇可以发誓，岳月绝不是心胸歹毒之人，这……这只是一个意外，臣妇……臣妇……” 岳慧娟看着太子黑沉的脸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如何为岳月辩解。 谢七七低垂着眼，浑身发抖。 她不是妒忌谢文远等为岳月求情。 她只是一瞬间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太子妃怀孕了，而太子布了这个局，只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太子亲眼看到太子妃和谢文远私会。 他是怀疑这个孩子是谢文远的！ 这意味着，谢文远已经彻底失去了太子的信任！ 猫捉老鼠。 太子把谢文远当成了老鼠，不愿给他一个痛快，就想这样一点点玩死他！ 这才是太子真正想让她看的戏！ “孤先去看太子妃，回来再和你计较……” 太子冷冷抛下一句话，把众人都扔在绛雪轩，匆匆去看太子妃了。 没人敢离开，也没人敢抱怨，都呆在原地等着。 岳慧娟和谢文远就算再心疼一身潮湿的岳月，也不敢带她离开。 本来和岳月交好的林小静几个贵女，也离岳月远远的，唯恐她连累自己。 岳月害怕得浑身颤抖，跪着紧紧抱着岳慧娟的腿，低声抽泣。 “阿娘，怎么办？太子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当值的谢文涛也赶了过来，他轻轻拍着岳月的肩膀，低声安抚道。 “月儿放心，一会太子责罚你，二哥和大哥都会为你求情的！” 谢七七漠然地看着，岳月终于尝到被人污蔑的滋味了吧！ 进太子府的时候，岳月还嘲讽她，说“这次可别再惹祸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了！”。 岳月没想到，这次是她闯祸了！ 而这次，岳月再想推给自己，也不可能了！ 谢文远和谢文涛、卫凌能保住她吗？ “四姑娘似乎不担心你妹妹的安危！” 谢七七正想着，没发现二皇子墨翌走到她身边。 墨翌看看阁楼，又看向谢七七，意味深长地道。 “阁楼视线很好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谢七七心都提了起来。 她也不敢露出异样，颤声道。 “二殿下，臣女哪会不担心妹妹，可臣女更担心太子妃和她的孩子……” 这话就算谢文远和岳慧娟也挑不出毛病。 太子妃的孩子如果保住了，那这事可以当做一个意外，对岳月的责罚也会轻很多。 岳慧娟听到这话，心里就祈祷着太子妃的孩子能保住。 否则…… 墨翌看看谢七七，唇角微勾。 谁说谢家四小姐粗俗不堪呢？ 能让太子两次召见的人怎可能是简单的人！ 这个谢四小姐，有意思！ 众人正焦虑地等着，太子终于回来了。 谢文远看到太子阴沉的脸，心沉沉落了下去。 太子妃的孩子没了！ 太子走到众人面前，不发一语看着岳月。 岳月害怕得浑身颤抖，不敢看太子，紧紧揪着岳慧娟的裙摆，骨节都惨白了。 “岳小姐，孤和太子妃的孩子没了，你……该当何罪？” 太子阴鸷的道。 “殿下饶命……臣女真的没推太子妃……” 岳月哭着给太子磕头。 太子怒喝道：“够了，岳小姐现在还要说太子妃污蔑你吗？” “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把太子妃推下湖，你还要狡辩？” 谢文远跪了下来，沉声道：“殿下，这是一个意外，舍妹真不是故意推太子妃的！还请殿下明鉴……” 这是太子第一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皇长孙。 众目睽睽之下，岳月和太子妃一起掉进湖里，就算真不是岳月推太子妃的，也说不清楚了。 谢文远一咬牙道：“殿下，岳月犯下大错，殿下责罚她是应该的，臣只求殿下手下留情！” 谢文涛也跪了下来，哀求道：“殿下，我妹妹她身体虚弱，求殿下手下留情！” 卫凌也跟着跪了下来：“求殿下看在臣的面子，从轻发落。” 岳慧娟哭着也跪了下来：“殿下，我家月儿真是无心的，她绝不敢故意推太子妃下水的，求殿下念在她是忠烈唯一的血脉，处罚轻点……” 谢七七看着一家子人跪着给岳月求情，想起当初自己被太子妃惩罚的那一幕。 当时谢文远、谢文涛都压迫着她认罪，求情的话都没为她说一句。 呵呵，他们还真把岳月当自己的亲妹妹了！ 太子阴鸷的目光从跪着的人头上掠过，看向了谢七七。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谢七七，你怎么看？” “孤该不该听他们话，饶了你妹妹呢？” 第72章 七七要怎么破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七七身上。 她下意识就跪下了，浑身颤抖。 太子这是把她架在烈火上烤啊！ 就算她恨不能让太子杀了岳月，可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而且就算说出来，太子能听她的话吗？ “七七，你为月儿求个情吧！” 岳慧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太子的话让她眼睛一亮，她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哀求道。 谢七七刚才被太子叫去，如今太子又征求她的意见。 也许他们都想差了，谢七七在太子心中的确有份量。 “姐姐，你帮帮我吧！” 岳月也顾不上和谢七七斗气了，哭着哀求谢七七。 卫凌也低声道：“七七，是我对不起你，和月儿无关，她是你妹妹，你也不想她没命吧！” 谢七七欲哭无泪，太子无缘无故说这话，难道是给自己又设了一个局？ 她要怎么破呢？ 谢七七正想着，岳慧娟狠狠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 谢七七痛得看向了岳慧娟，却见岳慧娟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 那腾腾的杀意毫不遮掩！ 谢七七心一寒，母亲竟然为了岳月威胁自己？ “殿下，臣女粗俗不堪，不懂遇到这种事要怎么责罚！” 谢七七一狠心俯首道：“殿下明察秋毫，睿智通达，臣女相信殿下一定能公平公正地处罚我妹妹的！” 这话可以算求情，也可以算把难题推回给了太子。 二皇子墨翌看谢七七的眸光微闪，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沉吟片刻才道。 “既然尔等都为岳小姐求情，孤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罚她二十鞭就揭过这事！” “谢文涛，行刑！” 谢文涛迟疑着站了起来，谢文远对他使了个眼色。 谢文涛就毫不迟疑地抽出了鞭子，闭上眼鞭打下去。 “啪……” 岳月被打得扑倒在地，她浑身痛得发抖，眼泪四溢，哀求地看向卫凌等人。 卫凌攥紧了手，却没有上前阻拦。 太子妃孩子没了，太子只打岳月二十鞭已经是看在卫谢两家的面子上。 换了其他人，何止二十鞭！ 他岂能再不知足！ 谢文远和岳慧娟也是一样的想法，就算心疼岳月，也只能忍着。 一鞭又一鞭。 岳月才被打了五鞭就痛得昏晕过去。 可谢文涛还在打，她痛得又清醒了。 这时，二皇子墨翌出声道。 “皇兄，打了十鞭了，岳小姐已经撑不下去了，皇兄只是想惩戒她，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就饶了她吧！” 岳月痛得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 她定定地看向二皇子那边，祈祷着太子能听二皇子的话，放过自己。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好痛！ 卫凌又跪下了，他沉声道：“殿下，岳月是臣的未婚妻，臣愿意替她受剩下的鞭刑！请殿下恩准！” 太子看看卫凌，再看向谢文远。 “谢大人以为呢？” 谢文远跪下道：“臣是岳月的大哥，岳月犯下这样的错，臣也有教导无力之错，该是臣替岳月受剩下的鞭刑！” 太子呵呵笑起来：“你们……可真是兄妹情深啊！” 太子的目光掠过谢七七，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既然我皇弟为岳小姐求情，那孤岂能不给面子，可孤都说了二十鞭惩罚，出尔反尔，无法对太子妃交代……” 太子的目光落在了谢文远身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谢文远沉声道：“臣愿受剩下的十鞭，还请殿下成全。” 太子挥挥手：“谢大人兄妹情深，那孤就成全你吧！” 谢文涛得了太子的允许，鞭子就落在了谢文远身上。 谢七七唇角带起了一抹嘲讽。 当初自己被太子妃责罚，情况还没岳月严重，谢文远给自己求情只是一句话的事，他都不愿。 现在轮到岳月了，挨鞭子代罚谢文远都义不容辞。 他们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岳月趴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她怔怔地看着太子，又看向二皇子。 身在谢家这么多年，岳月仗着忠义侯府的权势一直被人捧着。 可今日发生的事让她知道了，谢家可以护住她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 就像此刻，太子要鞭打她，谢家护不住她，卫凌也护不住她！ 如果她是太子妃，那除了皇上谁敢责罚她呢！ 岳月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二皇子身上。 太子已经有太子妃，可二皇子还没娶妻！ 岳月脑中有个疯狂的想法在滋生着。 如果不想再挨鞭打，她得站到更高处…… …… 鞭打结束，庆生宴也散了。 谢七七随着岳慧娟等人回到谢家。 谢七七刚要下马车，岳慧娟猛地伸脚一脚就将谢七七踢了下去。 谢七七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爬起来，岳慧娟下了马车。 她冲上来一巴掌就打在了谢七七脸上。 她怒吼道：“孽女，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今天月儿和你大哥遭的罪都是你连累他们的！” “啪……” 岳慧娟一巴掌又打了过来，她撕扯着谢七七的衣服，叫道。 “你这灾星，每次带你出门都没好事！看着月儿和你大哥被打，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你这灾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两个岳慧娟最宠爱的儿女都被太子鞭打，丢人丢面，让岳慧娟失去了理智。 她撕打着谢七七，撕扯掉一大把谢七七的头发。 尾随而来的卫凌看呆了，等清醒过来赶紧叫下人拉住了岳慧娟。 “伯母，这事也不能怨七七啊，这是意外！” 卫凌劝道。 今天卫凌全程在场，就算谢七七平日任性胡为，可今天的事怎么也无法迁怒到谢七七身上啊！ 岳慧娟过激了！ 岳慧娟听到卫凌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失态。 她挤出几滴眼泪，描补道：“是我气急失态了……七七，你别怪阿娘，阿娘也是太担心他们！” “文涛，你还不赶紧去请御医，月儿都痛得晕过去了！对了，再派人去买最好的玉肌膏，可千万不能让月儿留下伤痕……” 谢七七让秋月把自己搀扶起来，漠然地转身回霁风院了。 她被从天牢接回来时，满身的伤痕岳慧娟也看到了，她都没提过给自己买玉肌膏。 呵呵，岳月第一次被打，岳慧娟就如此担心，还真是“亲疏有别”啊！ 秋月也跟着心寒，她搀扶着谢七七走着，边走边安慰道。 “四姑娘，别气了，等老太君身体好了，就求老太君带你回老家吧！” 只有离开谢家，四姑娘才能远离这一家偏心的人！ 谢七七也想离开谢家，可祖母那身体，还能好起来吗？ …… 一番兵荒马乱后。 岳慧娟看着喝了药睡着的岳月，表情阴郁。 等她回到了自己院里，她让钟嬷嬷端了燕窝来，当着钟嬷嬷的面把一小包药粉放进了燕窝羹里。 “给谢七七端去吧！” 岳慧娟把剩下的药粉都递给了钟嬷嬷，疲惫地道。 “每天给她送一盅燕窝盅……” 钟嬷嬷手抖了一下，这药粉还是她帮夫人买的，她岂能不知那是什么。 夫人，这是要让四姑娘“病死了”！ 第73章 要不要去争一争 “四姑娘，夫人让我给你送燕窝羹！” 钟嬷嬷端着燕窝羹来到霁风院，她笑眯眯地把燕窝羹放在桌上。 谢七七愣了一下，从太子府回来，岳慧娟都还打骂自己。 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派人送燕窝羹来了？ “四姑娘，夫人说今天五小姐的事迁怒你是她一时糊涂，夫人就让厨房炖了燕窝给你赔礼！” 钟嬷嬷殷勤地递给谢七七汤勺，陪笑道。 “四姑娘快喝吧，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谢七七接过了汤勺，舀了一勺吃进口中。 她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钟嬷嬷。 跟着师父学医，谢七七现在认识很多药材，对它们的味道也熟悉。 这燕窝羹里加了红芽大戟，这药虽然也可以入药，却有毒！ 特别是体质虚弱者禁用，长期服用的话会致死的。 厨房绝不可能放这种药炖燕窝的！ 谢七七心都在颤抖。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憎恨，谢家人对自己的厌恶。 还有自己坏到底的名声！ 母亲这是想不知不觉地让自己“病死”吗？ “四姑娘，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够甜？” 钟嬷嬷看到谢七七神色不对，心都提了起来。 谢七七眼泪掉了下来，她颤声问道：“钟嬷嬷，真的是母亲送我的燕窝羹？” 钟嬷嬷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难道四姑娘怀疑了吗？ 她勉强笑道：“当然是夫人的意思，四姑娘难道怀疑夫人会害你吗？” 谢七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呵呵笑道。 “母亲对我……真好！” 真好啊！ 八年前母亲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天牢！ 现在，母亲亲自派人送给自己加毒的燕窝羹！ 谢七七如果心里还对岳慧娟的母爱有丝牵绊，那这一刻，她彻彻底底死心了。 谁家母亲舍得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她重新拿起汤勺，流着泪把燕窝羹全吃完了。 谢七七的异样被钟嬷嬷看在眼里，可她却没疑心。 钟嬷嬷只觉得谢七七是被岳慧娟此举感动的。 看谢七七喝完燕窝羹，钟嬷嬷满意地收了碗勺走了。 秋月正想说什么，就看到谢七七冲到窗边，探身出去呕吐起来。 秋月呆了片刻，忽地觉得浑身冰冷。 她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姑娘，那……那燕窝羹有……有问题？” 秋月不敢说有毒，可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她无法相信，夫人竟然给四姑娘下毒！ 虎毒还不食子，四姑娘可是夫人亲生女儿啊！ “别……别说出去！” 谢七七吐完才拉着秋月的手低声道：“说出去你就没命了！” 秋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哭着握住了谢七七的手。 “姑娘……你……你怎么比奴婢命还苦啊！” 秋月做奴婢已经觉得自己命苦了。 可和谢七七相比，她庆幸自己的爹娘只是把自己卖了，没恶毒到给她下毒！ “别哭！” 谢七七安抚着秋月，她强笑道。 “只是一点点，还毒不死我！我会在他们毒死我之前，想办法带你离开谢家的！” 谢七七握紧了手。 以前还想着陪伴祖母，送祖母百年归西。 可谢家已经对她下手，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谢家。 …… 大概是岳月被太子鞭打的事让谢家和卫凌都有了紧迫感。 卫凌次日就上门，和岳慧娟商议和岳月订婚的事。 岳慧娟征求岳月的意见，岳月却哭着拉着岳慧娟的手道。 “阿娘，我和凌哥哥订婚的事再推一段时间吧！我好痛，我没心情说这事！” “阿娘，我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让我缓缓……” 十鞭子打得岳月只能趴着睡觉，伤痛让她夜不能寐。 她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鞭子向自己打来。 疼痛和羞辱感更是让岳月渴望权势。 等二皇子派人送伤药来，岳月更是后悔极了。 二皇子还没娶亲，如果不是和卫凌亲近，那她就可以去争一争二皇子妃的位置。 可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和卫凌即将定亲。 她如果反悔，别说自己名声坏了，卫凌也绝不会同意的！ 在岳月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她只能拖延。 岳慧娟还当岳月是被打后心灰意冷，也想着等她伤好了再说，就同意订婚延期。 …… 这天，谢七七接到百草堂伙计阿牛送的信，她看是姜杏要找她，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来到百草堂，姜杏看到谢七七就给了谢七七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兴奋地道：“七七，你猜猜，你的松雪图卖了多少银子？” 谢七七想到上次给姜杏的画，一幅画卖了两百两，就道：“三百两？” 姜杏激动地比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谢七七惊愕地睁大了眼。 “不不，一万两！” 姜杏兴奋地道：“我阿娘有个朋友是开字画铺的，他把你的画挂在画铺，结果就被人以一万两买走了！” “七七，你知道京城有名的画作大师司空南吗？就是他买了你的画！” 司空南？ 谢七七想到当初在绛雪轩，岳月撕毁的那幅赏雪图就是司空大师的画。 当时岳月说那幅画价值万金，只是谢七七都没看清楚画，就被岳月撕毁了。 司空南竟然用一万两买走自己的画？ 谢七七难以置信。 姜杏直接将银票塞给了谢七七，还道。 “七七，我阿娘让我转告你，听说司空大师准备收徒，让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拜司空大师为徒！” “七七，这是个好机会，阿娘说你的画技再有名师指导就能一飞冲天，日后你一定能成为大师的！” 谢七七不敢想能成为司空大师的徒弟。 姜杏鼓励道：“七七，去试试啊，先报名再说，听说司空大师只收一个徒弟，还要比试择优录取呢！” 谢七七摇摇头，她命不久矣，当务之急是学好医术保命要紧，她不想朝三暮四。 谢七七把银票还给了姜杏，道：“杏儿姐姐，你让姜嬷嬷拿这些银票去买两个宅子吧！” 姜杏不要，谢七七低声道：“就当是为我，等我离开谢家，也有安身之所！” 姜杏想到谢家对谢七七做的那些事，最后还是收下了银票。 等姜杏走了，谢七七跟着师父学了半天医术，晚点才回家。 走到月门，她看到几个丫鬟聚在一起闲聊。 秋菊也在其中，她兴奋地道。 “五小姐的画作比琴技厉害，她早就想拜司空大师为师了，奈何司空大师早已经不收徒。” “这次能被选上就是司空大师的关门弟子，五小姐是绝不会放过这好机会的！” 谢七七闻言心一动。 岳月想拜司空大师为师吗? 那自己要不要去争一争呢！ 第74章 黑白颠倒 姜杏提议的时候谢七七没动心，可此刻她动心了。 她不是想着离开谢家吗？ 如果能做司空南的徒弟，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谢家。 谢七七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就让秋月把翠云叫来。 翠云爱八卦，想打听消息找她最好。 秋月出去了好一会，回来却只是一个人。 她低低地道：“姑娘，翠云去五小姐院里了，听说是秋菊把她叫去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岳月这又想做什么？ 秋月想了想又道：“这两天翠云没事总往五小姐院里跑，姑娘你可得担心点。五小姐诡计多端，说不准又在想什么害你的诡计了！” 谢七七想到每天晚上钟嬷嬷送来的燕窝羹，心下一阵悲凉。 岳月都把自己的家人都抢走了，还不想放过自己吗? 两人正说着，翠云回来了，她笑嘻嘻地道。 “四姑娘，听说你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谢七七随口问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说司空大师收徒的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翠云笑道：“怎么，四姑娘也想去报名参选吗？” 谢七七笑了笑：“我哪有这想法，就是好奇！” 翠云笑道：“这事问我就对了，司空大师门下有六个徒弟，个个都是人才啊！当朝首辅章大人就是他的大徒弟，其他五个徒弟也是人中龙凤。” “但他十年前就不收徒了，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要收徒了。” “要是做了他的徒弟，能得到他亲传已经是幸事，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大家趋之若鹜都想拜在司空大师门下！” 这么厉害的吗？ 谢七七越听越心动，如果自己能得到司空大师的青睐，那她岂不是首辅大人的师妹。 那谢家还敢欺凌自己吗？ 顾忌翠云和敬王爷、岳月的关系，谢七七没再问了。 翠云也当谢七七是好奇，没放在心上。 次日，谢七七带着秋月出门，她们直接来到了翠微斋。 这是司空南在京城的郊外别苑。 马车才到路口，就被车队堵得水泄不通无法入内。 谢七七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来报名参选，她看着拥挤的人流生了怯意。 这么多文人墨客都是擅长画作的，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脱颖而出成为司空大师的徒弟呢！ 谢七七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谢七七，你不是吧，你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也想来报名做司空大师的徒弟？” 谢七七抬眼，就见林小静和几个贵女还有岳月站在她面前。 岳月狐疑地看着她，问道：“姐姐，你来这做什么？你不会也想报名参选做司空大师的徒弟吧？” 岳月想起有一次谢文涛说谢七七去街上卖画的事。 可那种街头上的画能入得了司空大师的眼吗？ 谢七七被岳月逼问得心慌起来，她画画卖钱是瞒着谢家的。 她还想着岳月鞭伤还没痊愈，要报名也只会叫谢文远来帮她报，却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岳月。 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引起岳月的怀疑呢？ 谢七七不想没做上司空大师的徒弟，还断了卖画的生路。 谢七七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林小静推搡了一下。 “谢七七，你会画画吗？你连字都写不好，也敢妄想来参选，你不会是以为太子会帮你走关系吧？” 林小静嗤笑道：“可惜就算太子出面，司空大师也不会徇私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卫凌的妹妹卫萱之前陪祖母去云城探望姑母，才回来。 她和谢七七同岁，却对谢七七没什么印象了。 之前皇上把卫萱指给了太子做侧妃，卫萱一回来就听说谢七七被太子看上的事。 她还没进太子府就多了一个情敌，还是粗俗不堪的谢七七。 卫萱心里早堵了一口恶气，看到谢七七貌不出众，更是嫌弃。 她冷笑道：“月儿姐姐画技出类拔萃，都不敢说就能做司空大师的徒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报名！” “谢七七，你被人掳到军营，声名狼藉谢家没把你沉溏弄死，你还没脸没皮跑出来丢人现眼，你的脸皮真的可以比拟城墙了！” 这里这么多人，卫萱是故意说出这事的，只有让谢七七恶名传得人尽皆知，太子才会怨弃她。 四周的人群听到卫萱的话就对谢七七指指点点起来。 有人道：“原来被掳到军营里的女人就是她啊！那不是人尽可夫了吗？” 有人嬉笑：“看着也没什么姿色啊，难道是床上比较……浪？” 秋月被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拦在了谢七七面前，大声嚷嚷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家姑娘只是被关在马棚，根本不像你们说的这样……” 那些人哄笑声更大了，有人嬉皮笑脸地道。 “原来官爷们更喜欢在马棚里寻找刺激啊！” 卫萱得意地看着那些人议论，她凑近谢七七冷笑道。 “我是你的话早一根绳子吊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谢七七被羞得面红耳赤，她握紧了拳，怒视着卫萱问道。 “你是何家的小姐？为何说话如此刻薄？敬王爷都证明了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你怎可恶语伤人？” 谢七七又看向那些笑话自己的人，冷冷地道。 “看各位的样子都是念书人，怎的说出来的话却如喷粪？难道你们贬低我，司空大师就能高看你们一眼吗？” “我是被掳到了军营，难道我就有罪吗？按你们的逻辑，强盗杀人放火，他们无罪，有罪的就是被杀被抢的人吗？” 谢七七一番话让明理者都颔首。 有个四十来岁，身材挺拔，身着一袭青色锦袍的男人站出来道。 “这位姑娘说得有理，被掳到军营不是她的错，各位不谴责害她之人，却诋毁受害者，这岂不是黑白颠倒？” “女子在世上已经不易，各位家中也有姐妹，还请嘴下积德！” 林小静和卫萱被说得有些羞恼。 卫萱不客气地道：“谁不积德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为她说话？你可知道她撒谎成性，在家里霸道嚣张……” “小妹！” 卫凌突然出现打断了卫萱的话，他拽住卫萱的胳膊，给了卫萱一个警告的眼神。 “章大人，是小妹无礼了！” 卫凌对中年男人谦恭地行了一个礼。 岳月和卫萱、林小静都被惊住了。 这中年男人是首辅章大人？ 这怎么可能！ 第75章 你怎么这么歹毒 谢七七也愣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为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 章大人那张脸庞轮廓分明，眉宇之间有股沉稳之气。 他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带着一丝不苟言笑的严肃，也隐隐透着几分坚毅。 首辅大人对卫凌颔首，和蔼地转向了谢七七。 “四姑娘是来报名参选的吗？” 岳月一听，就恶狠狠地看向了谢七七。 章大人可是司空大师的首席弟子，要是蒙他引荐给司空大师，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谢七七何德何能，怎么就被章大人看上了？ 谢七七心跳如鼓，她自然也知道章大人的分量，可她真有资格让章大人另眼相看吗？ “我……我也能报名吗？” 谢七七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豁出去了。 章大人笑眯眯地道：“谁都可以报名！” “四姑娘不知道吧，我师父收一个关门弟子，我和其他几个师弟也想借这个机会收几个入门弟子。” “四姑娘不妨去试试，就算做不了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也有机会做我们的弟子的！” 章大人出身贫苦，是一步步靠自己的能力做到首辅的。 他知道谢七七的事，对谢七七有些怜悯，举手之劳也愿意给谢七七一个机会。 “多谢章大人，那我就去试试！” 谢七七恭敬地对章大人行了个礼，就带着秋月前往翠微斋。 岳月看到章大人没给谢七七引荐，舒了一口气，和章大人告别后和林小静等人也赶往翠微斋。 谢七七来到翠微斋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门口的布告栏议论纷纷。 她不便挤进去，就在旁边听着。 一会谢七七就弄懂了报名规则。 报名规则很简单，每个报名的人半个月内必须交上一幅画作。 这幅画作会由司空大师和六个弟子一起评选。 评选结果出来后，翠微斋会发请柬邀请入选者参加下一轮比赛。 然后司空大师会当众出题让参赛者作画，选出他的关门弟子。 这意味着能进入前十的参赛者，都有机会做司空大师或者章大人等人的徒弟。 谢七七一心想离开谢家，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第一轮的作品不限题材，可以自由发挥。 谢七七报了名就带着秋月回城，去书画铺买纸笔。 等她回到谢家，才进门就被叫到了岳慧娟院里。 谢七七不用想，也知道是岳月回来告状了。 她把纸笔让秋月带回霁风院，自己一人前往。 一进门，谢七七就看到除了岳慧娟，岳月外，谢文远也在，他看到谢七七就皱眉问道。 “七七，你去参加司空大师收徒报名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看谢文远，点头：“是！” 岳慧娟就沉下脸，骂道：“你胡闹什么？你字都不会写，去丢人现眼吗？” 谢文远耐心地道：“七七，就算你小时候学过画，可只是儿童涂鸦。那些敢去报名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你就别拿谢家的名声让人糟蹋了！ 岳月一副难过的样子：“姐姐，今日那些人说你的话，我听了都替你难受，你就听大哥的劝，别去自取其辱了！” “你想学画，我和大哥教你就够了！” 今日章大人对谢七七的另眼相看让岳月有了危机感，她绝不愿谢七七有机会去跟名师学画。 谢七七对岳月的虚伪已经烦透了。 而岳慧娟给自己下毒，谢文远连累自己被太子下毒，他们哪来的脸还说自己给谢家丢脸呢！ 谢七七直视着谢文远，沉声道：“大爷不是一向嫌弃我粗鄙不堪吗？我肯上进学画，大爷却极力打压！” “大爷扪心自问，你说这话，到底是担心我给谢家丢人，还是担心岳月输给我呢？” 岳慧娟一听就叫起来：“谢七七，你是在说笑话吗？月儿学画多年，怎么可能输给你，你想踩着月儿往上爬，也要有真本事啊！”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有没有真本事，不是该司空大师评判吗？” “这才报了名，还没结果，母亲和大哥就拼命阻止我去参选，你们的行为让七七不能不多想，你们真是为我好吗？” 谢七七盯着岳慧娟，一字一句地问道。 “母亲不是一直说我是你‘亲’女儿吗？我只是想求一个上进的机会，也不可以吗？” 岳慧娟和谢文远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再反对，那不是坐实了他们偏心岳月的事实吗？ 特别是岳慧娟，被谢七七的眼睛盯得有些发虚。 她想到那有毒的燕窝羹，这时再传出去她虐待亲女的闲话，她还能不知不觉弄死谢七七吗？ “行了，母亲也是为你好，你听不进劝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给谢家丢脸了，随你了！” 岳慧娟发狠地道。 谢七七看看岳慧娟，在她脸上谢七七找不到一丝对自己的内疚。 她心无波澜，低头行礼走了。 岳月看岳慧娟和谢文远都无法阻止谢七七参赛，气得牙痒痒。 谢七七这个草包，她真的觉得能和自己争吗？ 行，她不识趣，那她就让她自取其辱！ 谢文远头疼地看着谢七七的背影。 他只觉得这个妹妹和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她看他们的眼神冷漠疏离。 以前他生病，谢七七亲自给他熬药端水。 可这次他被太子鞭打，在床上躺了两天，谢七七一步都没踏进过他的房间。 看到他，也没问过一句他好了没有。 谢文远想起谢文涛说过，谢七七为了个丫鬟求药，还拿刀自伤。 难道在谢七七心里，自己这个大哥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丫鬟吗？ 谢文远想着，心里突然堵得难受，谢七七难道真的不认自己这个大哥了吗？ …… 谢七七走回霁风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院里一片杂乱声。 其中还伴随着小猫包子弱弱的惨叫声。 谢七七心一紧，几步跑了进去。 入眼的一幕让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只见两个小厮抓着包子，小弟谢文轩正拿了一块石头使劲砸包子的猫爪。 “畜生，敢抓我，我砸断你的腿！” 谢文轩小脸狰狞，一石头狠狠砸在猫爪上。 “喵呜……” 包子扭动着身体，却挣不开小厮的桎楛。 它痛得眼泪汪汪，凄厉地叫着。 谢文轩又举起石头…… 谢七七冲了上去，一把就将谢文轩推开。 她从小厮手中抢过了包子，抱在怀中。 包子猫爪被砸得血肉模糊，鲜血瞬间染红了谢七七的衣袖。 谢七七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她气急地瞪向谢文轩，怒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 “包子这么弱小，怎么招惹你了？” 谢文轩被谢七七推得跌倒在地，他只呆了一下，就跃了起来。 “你这灾星，你害月儿姐姐被太子鞭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还敢推我……我打死你……” 没等谢七七反应过来，她就被谢文轩扑倒了。 谢文轩举起石头，呯地一下就砸到了谢七七头上…… 第76章 送指挥使大人礼物 谢七七只觉得额头一热，鲜血就涌了出来。 谢文轩也看到了血，却没停手，举着石头又砸了过来。 谢七七吓得紧紧握住了谢文轩的手腕…… “小少爷，住手……” 秋月和春霞看到，都被吓死了，扑上来死死抓住谢文轩。 “滚开，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她……她就是个灾星！” 谢文轩被控制着，气急地对秋月和春霞拳打脚踢，还不忘对他的两个小厮叫道。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上来帮忙！” 一个小厮上前凶狠的一脚就把秋月踢翻在地。 另一个小厮则抓住春霞的头发往后面撕扯。 在旁边看热闹的翠云被这混乱的场面吓了一跳，正手足无措时，看到谢文远走了进来。 她慌忙叫道：“大爷，你来得正好，你快拉开她们啊……” 谢文远看过来时，谢文轩已经挣开了秋月和春霞。 谢七七抓住他的手腕，他挣不开，索性低头就狠狠咬住了谢七七的手腕。 谢文远只看到鲜血染红了谢文轩的衣领，他吓了一跳，以为谢七七在报复谢文轩上次推她的事。 他急得冲了过来，大吼道：“谢七七，住手，你敢伤了六弟，我绝不会放过你的！都给我住手……” 谢文轩听到谢文远的话，顿时松开了谢七七的手腕，转身扑到了谢文远的怀中。 “大哥……谢七七想砸死我……” 谢文轩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抱住了谢文远的腰。 “我看谢七七院里有只小猫很可爱，就逗它玩，可谢七七来了就不高兴了，她抓伤了我，还想拿石头砸我……呜呜……” 谢文轩举起被猫抓破的手背让谢文远看。 谢文远一看，上面有几条鲜红的血印，顿时气急。 “谢七七，文轩还是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秋月一听就急了，叫道：“大爷，不是这样的，是小少爷去打猫被猫抓的。” “四姑娘根本没拿石头砸小少爷，是小少爷拿石头砸四姑娘！大爷不信，可以看看四姑娘，她头上被小少爷砸了一个洞！” 谢文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月，对谢文远哭着道。 “大哥，不是这样的，是谢七七砸我，我抢石头时无意中砸到她的……”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谢七七不拿石头砸我，我也不会砸到她……大哥不信，问问强子他们是不是这样？” 谢文轩的两个小厮齐声道：“大爷，小少爷说的是真的！” 谢七七捂住额头在翠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头昏昏沉沉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她还没说话，路过听到动静的谢文志杵着拐杖进来了。 谢文志一看这场面，就讥讽道。 “小弟，你是不是和谢七七犯冲啊，怎么每次放假回家就得出事？谢七七的八字是克你，还是克我们全家呢？” 谢文远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文人，从不相信这些乱力怪神之事。 可谢文志说的话也有道理。 小弟从谢七七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了。 上次小弟放假回来也被谢七七连累坏了名声，这次又这样…… 谢文远再想到自己，他和太子关系一向不错，这次太子也没讲情面鞭打了自己。 难道真是谢七七的八字和他们相冲相克？ “谢七七，你才说着要上进，马上就原形毕露了吗？” 谢文远想着厉声骂道：“文志还是孩子，你怎么下此狠手呢？你不知道你一石头砸下去，会砸死他吗？” 谢七七撑着站了起来，她一手捂住流血的额头，一手紧紧抱着包子，一步步逼上前。 她根本没想为自己辩白，反正谢文远只听他想听的话，辩白也没用。 “我砸你的？” 谢七七没理谢文远，把包子猛地举到了谢文轩眼前。 “猫有九条命，你知道吗？谢文轩，你好好看看它，它要是死了，化为冤魂它会一直缠着你的！” “喵呜……晚上你在睡梦中听到它的叫声，那就是它来找你索命了……” 谢文轩盯着猫爪血肉模糊的样子，不以为然。 可奄奄一息的包子忽地睁眼，一黑一白的眼睛凶狠地瞪着谢文轩。 谢文轩吓得一抬眼，就看到谢七七额头的窟窿在往外渗血。 谢七七凶狠发红的眼神也和猫一样如同鬼魅。 “哇……” 谢文轩何曾见过这场面，被吓得大哭起来，尿顺着裤子流淌了出来。 “大哥……哥……” 谢文轩眼睛一翻，被吓得昏了过去。 “啪……” 谢文远意识到谢七七对谢文轩做了什么，不假思索的一个耳光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打得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 鲜血顺着额头的窟窿流淌下来，让她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看上去，诡异而凄厉。 “呵呵……哈哈……” 谢七七也不捂额头的伤了，笑着道。 “一报还一报！大爷黑白颠倒，我无能为小猫伸冤，那就让它自己报仇吧！哈哈……” 谢七七大笑着，额头的血涌得更猛，染红了衣襟。 谢文远还没反应过来，谢七七就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疯了！” 谢文志看得毛骨悚然，呆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叫道。 “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高府医来！” 请高府医当然是救谢文轩，谢七七……死了才好！ …… 谢七七是被“子”毒发作痛醒的。 她睁眼时，朦朦胧胧只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 “秋月……” 谢七七头痛欲裂，还以为是秋月，嘶声道：“我想喝水……” 那身影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走近谢七七才发现不对劲，这人比秋月高多了。 “大人……” 谢七七努力聚焦才看清是墨渊。 他黑沉着脸，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谢七七失血过多，口干舌燥，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喝光了水。 墨渊又去倒了一杯，谢七七喝完才发现秋月倚在床脚睡昏过去了。 “大人，今天我不能去义庄学医了！” 谢七七内疚的道：“意外，对不起，我没来得及给你留记号！” 墨渊沉默地站着。 谢七七想起什么，轻声道：“衣柜上面，我给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大人你取下看看喜欢吗？” 墨渊修眉一挑，有些意外。 谢七七说过要送他一份礼物，他都忘记了这事，她真给他准备了？ 墨渊走到衣柜前，踮起脚尖就摸到一个画轴。 他取了下来，谢七七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墨渊看到谢七七期待的眼神，走到油灯前打开了画轴。 随着画轴展开，墨渊看清上面画的图样，眸光微沉。 这是谢七七画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谢七七会送自己这种礼物！ 第77章 意外的吻 这是一张肖像画，画上的男人是墨渊。 他骑在他的奔霄骏马上，手提马鞭，黑色飞鱼服随风飞扬…… 画上的他半侧了脸，轮廓分明的侧脸绷得紧紧的，看着狠戾中却带了几分意气风发！ 这是自己？ 墨渊从没觉得自己长得如此英姿飒爽。 京城谁不说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在谢七七心目中，他是这样的？ 墨渊也懂画，他能看出作画的人是用心画了这幅画的！ “大人……你……你喜欢吗？” 谢七七小心地问道。 她羞愧地道：“大人帮了我这么多，七七也不知道送大人什么礼物，只能给大人画幅画感谢大人！” 墨渊卷起画轴，终于道：“谢谢，我喜欢。” “真的吗？” 谢七七高兴起来，她低声道：“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会再送大人一份贵重的礼物！” 墨渊无言地看着她头上包裹的布条，没好气地道。 “像你这样一次次受伤，我能等到你有钱吗？” 这丫头三天两头受伤，还患了肺痨，又中了毒。 墨渊觉得每次见她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他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等到她有钱！ 谢七七感觉墨渊的目光落在自己额头上，她羞愧地垂下头。 “我会想办法离开谢家的……我不会让大人对我失望的！” 墨渊冷哼了一声，才道：“我要出京城办事，最近不会来接你了。你……自己保重！” 墨渊说完就往外走。 谢七七起身想送他，只是才下床，就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就往地上栽去。 墨渊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来不及想就掠了过来，本能地抱住了她。 谢七七软软地跌在墨渊怀中，脸正好碰到了墨渊的脸。 墨渊的脸有些微凉，她惊慌地抬眼，正好墨渊低头。 两人的唇就擦过彼此…… 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谢七七被吓到似的紧紧盯着墨渊英俊的脸，她没意识到自己也紧紧地抓住墨渊的手臂。 她的心跳的砰砰砰的…… 墨渊会生气了吧！ 墨渊看到了谢七七紧张的神色，他微怔之后抿了抿唇，慢慢放开了谢七七。 “我走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 谢七七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脱力地跌坐在床上。 还好，还好，墨渊看样子没生气！ 是她想多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墨渊那么大度，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自己的气呢！ 谢七七呆坐着，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秋月一声惊叫。 “姑娘，我怎么睡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把我叫醒？” 谢七七清醒过来，掩饰道：“我也才醒，正想叫你呢！” 秋月也没起疑，揉了揉脸，道：“奴婢去给你端药，对了，姑娘，你昏过去后大爷让高府医给你包扎了伤口。” “大爷……” 秋月欲言又止。 谢七七漠然地道：“你直说吧，无需顾忌。” 秋月只好道：“大爷说你恐吓小少爷，念你受了伤就不惩罚你了，但禁足一个月！” “姑娘，这肯定是五小姐出的主意，他们就是不想让你去参加司空大师的选徒！” 谢七七已经猜到了谢文远的用意，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画了参赛图，找机会让秋月送给封永嘉，她相信封永嘉一定会帮自己送到翠微斋的。 如果能入选，她就算拼着和谢文远翻脸，也要去参加选拔的。 秋月去端药了，谢七七呆坐着。 想到墨渊说他要出京城办事，她就想起了上次墨渊被刺杀的事。 希望墨渊这次能顺利办完事，平安归来。 …… 第二天，谢七七还没起床，门呯的一声被踢开了。 岳慧娟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提着棍子劈头劈脸就往谢七七身上打。 “你这灾星，你怎么吓你弟弟了？” 岳慧娟疯狂地殴打谢七七，嘶声叫嚷。 “不就是一只猫吗？你吓得他一晚做噩梦，还尿床，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打死你这灾星！” 谢七七骤不及防挨了几下，有一棍打到了额头，她感觉鲜血又涌了出来。 岳慧娟还想再打，谢七七就抓住了木棍。 她漠然地看着岳慧娟，粗声道：“母亲要打死我吗？” “那何必自己动手，把仆妇叫来，把我乱棍打死吧！” 岳慧娟拽木棍，却拽不动，她气急地瞪着谢七七。 “你这孽女，你还敢反抗，你真当我不敢打死你吗？” 谢七七冷冷一笑：“母亲生了我，让我死是天经地义。” “只是我想问，母亲八年前已经让我死过一次，母亲究竟想让我死几次才能还清你的生恩呢？” 岳慧娟顿时僵住了。 谢七七额头上的鲜血从布条里渗出来，顺着额角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岳慧娟再看谢七七漠然的神色，心莫名地颤抖起来。 八年前，她狠着心把谢七七送到了天牢等死。 前不久，她也让钟嬷嬷给谢七七下了慢性毒。 这样算下来，她已经杀了谢七七两次…… 岳慧娟突然放开了木棍，她不敢再看谢七七满脸的血，转身冲了出去。 “那只猫呢，给我找出来，溺死它……” 岳慧娟把怒气全撒到了包子身上。 岳慧娟带来的仆妇满院子去找包子。 秋月趁乱把包子抱进了谢七七房间。 翠儿看到就叫起来：“夫人，那只猫被秋月抱进四姑娘屋里了。” 岳慧娟带人想冲进来抓包子。 谢七七虚弱地爬起来，扶着门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一字一句地道。 “母亲想溺死包子，就先溺死我吧！” 岳慧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谢七七手都在抖。 “谢七七，你……你这是要逼母亲吗？” 谢七七漠然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着。 谢七七额头上的血还在流。 许久，岳慧娟败下阵来，她气急败坏地道。 “谢七七，早知道你这样违逆，我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溺死你！” “走……” 岳慧娟转身带人离开。 谢七七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 “现在补救也来得及，母亲不愿认我，可以和我断亲，把我撵出谢家！” 如果这是能离开谢家的方法，谢七七认了。 岳慧娟顿了一下脚步，又迈开了脚步。 断亲？ 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岂能让谢家授人以柄。 这个孽女，她宁可让她“病死”也不可能和她断亲的！ 岳慧娟抛开了刚才对谢七七仅有的一缕内疚。 决定从今日就让钟嬷嬷加大药量…… 第78章 你别以为我吃这一套 秋月重新给谢七七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她边动手边掉泪。 夫人怎么这么狠心啊！ 四姑娘到底是不是夫人亲生的？ 谢七七拿帕子给秋月擦眼泪。 她淡淡地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擦了眼泪吧，以后当着她们别对我好，否则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谢七七不想秋月变成第二个雁儿。 等秋月给她包扎好，谢七七把被窝里的包子抱出来。 她昨天昏迷过去，没来得及给包子处理伤口，包子前爪被谢文轩砸得血肉模糊。 一检查，谢七七发现包子的猫爪都被砸断了。 “把我的药包取来，你出去看着。” 谢七七把包子抱到桌上，等药包取来，她拿出师父给的麻沸散，兑了一点水给包子喂下。 等包子昏睡过去，谢七七小心地拿刀划开包子脚上的皮，一点点细心地给包子把断骨接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学了师父的外科手术，第一个治疗的病患不是人，而是自己的小猫。 等给包子缝合好伤口，谢七七祈祷包子别落下残疾。 她把包子放到自己床尾，就躺下休息。 等用午膳时，翠云跑来对谢七七兴奋地道。 “四姑娘，你真厉害，你昨天一番话把你弟弟吓到了，听说他真的吓尿床了，昨晚做噩梦都被吓得连连尖叫，屋里一晚都亮着灯！” “谢夫人刚才去请了御医给他开了安神药，希望他今晚不会做噩梦了！” 翠云眼珠滴溜溜地转，嬉笑道：“四姑娘，你娘这么对你，太过分了，你去报名做司空大师的徒弟，是想让你娘对你另眼相看吗？” 谢七七是不可能和翠云说实话的，翠云总往岳月院里跑，安知不会被岳月收买。 翠云试探地问道：“四姑娘，要我送信给太子吗？太子要是知道谢家这样对你，他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谢七七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对翠云的话不做任何反应。 翠云又问了几句，看谢七七没什么反应，悻悻然走了。 霁风院安静了两天。 第三天，谢文远和谢文涛带着几个下人来了。 谢七七听到动静，本能地把包子抱了起来，还没想好把它藏在哪，谢文涛就闯了进来。 “谢七七，别逼我对你动手，把小猫交出来！” 谢文涛恶狠狠地指着谢七七叫道。 谢七七紧紧抱住包子，颤声问道：“二爷想做什么？” 这几天谢七七被禁足，可翠云她们没禁足，翠云每天都来给谢七七说谢文轩的八卦。 谢文轩估计真被谢七七和小猫吓到了，除了做噩梦，尿床，次日就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 谢文远走了进来，沉声道：“七七，你恐吓小弟的事我们不和你计较了，但小猫必须交出来。” “母亲给小弟请了个道士叫魂，借小猫一用！”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冷冷地问道：“怎么借用？大爷敢保证小猫活着回来吗？” 谢文远哪敢保证。 道士说谢文轩的魂魄被小猫掳去了。 只有将小猫剥皮，将猫皮披在谢文轩身上做法才能把魂叫回来。 谢七七一看谢文远的神色，就知道小猫是有去无回。 她颤声道：“大爷要杀了小猫吗？” 谢文远皱眉，不耐烦地道：“七七，一只野猫和小弟的性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你喜欢猫，大哥以后再给你找几只来……” 谢七七气急地道：“大爷就算给我几百只小猫，它都不是包子。” “大爷要杀小猫，就连我一起杀吧！” 谢文涛忍无可忍，吼了一声：“谢七七，你别以为我吃这一套，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谢文涛冲上来，一手按着谢七七，一手就去抢小猫。 谢七七护着小猫往后躲，可谢文涛粗鲁地把她推倒在地，他用膝盖压着她的大腿，强硬地把小猫从谢七七怀中抢走了。 “喵呜……” 包子痛得凄厉地叫起来。 谢七七挣扎着爬起来去抢，谢文涛用手肘给了谢七七脸上一肘。 谢七七被打翻在地，她头晕眼花地看着谢文涛提着小猫的脖颈就走。 “放下它……” 谢七七急了，撑着扑了上去，想也不想，抱住谢文涛的小腿就狠狠咬了下去。 谢文涛痛得一缩，怒气冲冲抬腿一抖，就将谢七七踢飞出去。 谢七七撞到了屋中的圆桌上。 “砰……咔嚓……” 两声巨响，圆桌桌腿断裂，谢七七连桌面一起摔在地上。 谢七七只觉得后背剧痛，血腥味上涌，她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眼前一黑，谢七七就晕了过去。 谢文涛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道。 “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谁叫她疯了一样咬我！” 谢文远烦躁地看了看谢文涛，谢文涛这暴戾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啊！ 七七是女人，他出手怎么那么重呢！ “你先把小猫送到前院吧！” 谢文远转身吩咐过来看热闹的翠云：“去请高府医来！” 谢文远俯身把谢七七抱到床上。 谢七七轻飘飘的身子让谢文远皱眉，这丫头怎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没好好吃饭吗？ …… 等谢七七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她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口腔里都是药味。 等她睁眼，看到谢文远坐在床头看着自己。 “七七，醒了？” 谢文远和蔼地对谢七七笑了笑，道。 “这次是文涛对不起你，大哥已经责罚他了，他一会就来给你赔礼道歉！” 谢文远话还没落音，谢文涛就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谢七七眸子一紧，盘子里放的燕窝盅碗是她这段时间最熟悉的。 “七七，是二哥对不起你，二哥出手太重，二哥给你赔礼道歉！” 谢文涛陪笑着，他一偏头，他的小厮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谢文涛炫耀地道：“二哥给你买了许多小玩意，你一定会喜欢的！” “来，这是燕窝羹，里面放了很多补药，二哥喂你，早点康复，二哥再给你寻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猫赔你！” 谢文涛在床边坐下，伸手来扶谢七七。 谢七七往里缩了缩，用背对着谢文涛。 “二爷的好意七七心领了，放着吧，一会我自己会吃……” 谢文涛有些郁闷：“七七，你还生二哥的气吗？二哥已经道歉了！” 谢七七被窝下的手紧攥成拳，她不发一语装睡。 谢文远和谢文涛互看了一眼，呆站了片刻两人就讪讪走了。 一会，秋月进来了。 她带着哭腔道：“四姑娘，包子死了……” “听说是二爷活生生剥了它的皮……身体也被焚烧了……” 第79章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谢七七大睁着眼看着墙壁。 包子死了！ 她把它从野狗嘴下救回来，想给它一个安身之所。 如果她没把她带回来，它也不会丢了性命！ 谢七七就算心如刀割，泪也流不出来。 她默默地躺着。 这一沉默，就是几天没说过一句话。 谢文涛来看过她，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对谢文涛的示好视若不见。 谢文远买了两只小猫来，她直接让翠云提回了前院，一眼都没看过。 谢文涛和谢文远送的赔礼，谢七七只留下了药材。 这举动似乎鼓舞了谢文涛，他又给谢七七送了很多药材来，还乐呵呵地道。 “七七，你身体不好，就需要药材好好补补，你看看缺什么和二哥说，二哥都给你找齐。” 谢七七还是不和谢文涛说话。 谢文涛剥了小猫的皮，她不会这样放过他的。 这些药材的一部分，她会用到谢文涛身上的。 一旁侍候茶水的秋月看到谢七七的眼神，就心慌地垂下了眼。 她在谢七七眼里看到一掠而过的杀意。 四姑娘和以前不同了！ 秋月心慌慌的，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段时间，谢七七白天睡觉，半夜起来画画或者鼓捣药材。 秋月都默默起来帮她望风，她明明看到谢七七在做什么，却猜不透谢七七想做什么。 司空大师收徒参赛作品截止这一天，秋月正想着谢七七会不会派自己去送画，岳月带着秋菊来了。 “姐姐，今天是翠微斋最后一天收画了，姐姐不是报名了吗？你被大哥禁足不方便出去送画，我帮你带去吧！” 岳月殷勤的道。 谢七七低垂着眼，冷冷地道：“这段时间每天都躺在床上养病，没画。” 岳月已经从翠云口中知道谢七七这段时间在养病，没时间画画，来霁风院也是想确定一下。 她一副可惜的语气：“我还想欣赏一下姐姐的画技，可惜没这福气了！” “姐姐也不用气馁，做不了司空大师的徒弟，等我学成了，我可以收姐姐为徒的！” 岳月掩唇一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虽然年龄比姐姐小，教姐姐画艺也是绰绰有余的！” 谢七七看着岳月皎白如月的脸。 谢文轩到自己霁风院就直奔小猫的窝虐待小猫，不是岳月怂恿的是谁呢！ 小猫之死，谢文涛是主使，岳月也难逃罪责。 他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等岳月出了门，谢七七梳洗干净，换了衣服耐心地等着。 秋月莫名其妙，想问，看谢七七冷冰冰的样子又不敢问。 半个时辰后，钟嬷嬷来了。 她看到谢七七装扮好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道。 “四姑娘，太子的侍卫来接你了，邀你出去游玩。” 谢七七这才看向秋月，平静地道：“秋月，带上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随我出门。” 秋月的心狂跳起来，四姑娘怎么知道太子会来接她呢？ 她按捺住好奇，带了谢七七的画轴就随谢七七出了门。 等马车驶离了谢府，谢七七让侍卫停了车，她让秋月下车。 “你送了画晚点来这等我。” 秋月想到上次谢七七去见太子被鞭打的事，紧张地问道。 “四姑娘，你不让奴婢陪你吗？我们可以先去送画，再一起去见太子！” 谢七七摇摇头，低声道：“你听我的就是了，去吧！” 谢七七拉上车帘，马车重新起程。 谢七七心里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太子的紧张了。 横竖太子想她死，她早没命了。 既然只是给她下了毒，就证明太子一时半会不会让她死，那紧张也没用。 马车直接驶出了城，到了城郊一个别苑。 谢七七还没看清周围的布局，马车就长驱直入，进了内院停了下来。 谢七七下了马车，小魏子就迎了上来，他不怀好意地嘻嘻笑道。 “四姑娘，请随洒家来，殿下在等你呢！”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跟着小魏子走了进去。 走过几条花园的曲廊，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谢七七看到太子的侍卫都远远地站着，她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知道太子把自己接到这是想做什么！ 她强作镇定地跟着小魏子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谢七七就看到中间放了一张长桌，有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桌上。 他嘴里被堵着布条，长发散乱地糊在脸上，看不清相貌！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吓得垂下了眼。 男人赤果果的，看上去白花花一片。 太子把玩着匕首斜倚在桌前，他看到谢七七低垂着头，就冷冷地道。 “谢七七，抬起头来！” “孤今日请你来，依然是让你看一出好戏！你可得好好看着，敢低头闭眼，这次的解药就别想要了！” 谢七七赶紧抬起头，紧盯着太子。 太子满意地颌首，对小魏子道：“把狼狗牵进来。” 小魏子走出去，一会一个高大的侍卫牵了一条凶狠的狼狗进来。 谢七七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太子不会是想让这狼狗吃了被绑的男人吧！ 这男人是谁，怎么得罪了太子？ “汪汪……” 狼狗对着太子讨好地狗吠起来。 太子笑眯眯地伸手，忽地用匕首割了男人胳膊上的一块肉丢了过来。 男人痛得浑身打颤，被堵着口叫不出来。 “喂它！” 谢七七看到抛到自己脚边血淋淋的肉，腿都软了。 她颤抖着蹲下去，捡起肉一步步挪到狼狗旁边，一狠心把肉丢了过去。 狼狗窜了起来，在半空就一嘴叼住了那块肉。 谢七七觉得自己要是手缩慢一点，手就被狼狗一起咬下去了。 “再来！” 太子似乎找到了乐趣，又割下了一块肉丢给谢七七。 谢七七被逼着一块块肉丢给狼狗吃，一会她双手都是血淋淋的。 虽然谢七七不怕血，可这种血让她毛骨悚然。 谢七七都不敢去看那个被绑的人是如何凄惨。 换了是她自己，宁愿被太子一刀毙命，也不愿受这种折磨。 “咚……” 太子又丢过一块肉，谢七七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太子哈哈大笑起来。 “谢七七，你还没嫁人吧，好好摸摸，这可是你们女人最爱的！” 谢七七定睛一看，脸顿时红透了。 她跟着师父解剖了十几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 她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男人的命根子！ 她浑身发冷，手都僵在了半空。 太子请自己来看的这场戏，这才是重点吧！ 太子已经弄掉了太子妃肚中的“孽种”！ 谢文远还安然无恙，以太子的心性，怎么可能放过谢文远呢！ 太子他…… 谢七七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到桌边。 她颤抖着伸手去掀开糊在男人脸上的发丝…… 第80章 小猫回来报仇了 桌上的男人双眼紧闭，已经气若游丝。 谢七七看清楚他的脸，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不是谢文远…… 谢七七的心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庆幸这人不是谢文远，还是希望这人是谢文远！ “好玩吗？” 太子忽然凑近了谢七七，嘿嘿笑起来。 “你害怕什么？以为这是你大哥吗？” “谢七七，你这样想还是不够了解孤……孤怎么可能杀了你大哥呢！” “他可是陪了孤十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啊！” 谢七七看着太子血腥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她浑身僵硬，连避开都不能。 感觉鲜血抹到自己脸上，那浓重的血腥味熏得谢七七想吐，但她不敢。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谢七七，孤带你玩了两次游戏，下次该你给孤找点刺激的游戏了！” 太子往后退了几步，才漫不经心地道。 “要是你毫无用处，就别浪费孤的解药了！” 太子丢给谢七七解药，示意侍卫放开了狼狗。 狼狗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飞越过谢七七的头顶扑向那具半残的身体，撕咬起来。 谢七七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起解药，就冲出房间。 她跑到角落，跪在地上就撕心裂肺呕吐起来。 苦胆水都吐光了，她鼻尖似乎还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谢七七虚弱地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又呆了多久。 一个侍卫走过来，粗声道：“四姑娘，去清洗一下，末将送你回去。” 谢七七撑着站起来，机械地跟着侍卫走到水池清洗。 阳光明媚，谢七七却浑身发冷。 太子绝不可能只是请自己来观摩一场好戏。 他这是预演，是铁了心要对谢文远下手的预告！ 谢七七浑浑噩噩地坐着马车回城，等来到秋月等她的地方，她下了马车。 秋月看到她就沮丧地道：“四姑娘，奴婢把事情办砸了！画被秋菊抢了！” 谢七七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清醒了。 “你没避开她们？”谢七七皱眉问道。 秋月哭丧着脸：“奴婢避开了，奴婢看着五小姐她们走了，才进去交画，哪想到秋菊和石昱还呆在里面。” “是石昱把画抢了给秋菊的，奴婢打不过他们，就被抢走了。” 谢七七看到秋月脸上有擦伤，手腕上也有抓伤，明显是为护画被石昱弄伤的。 谢七七心疼地抚摸了一下秋月的脸，安慰道。 “算了，抢了就抢了，我带你先去百草堂买点药再回去吧！” 秋月不安地道：“姑娘，那你不能去参选了？要不奴婢现在去买纸笔，你去百草堂重新画一幅去交？” 谢七七失笑：“你以为你想到的，岳月就想不到吗？只怕秋菊和石昱翠微斋不关门，他们都不会离开！” “走吧，别想了，能不能参加选拔，看天意了！” 秋月以为谢七七在安慰自己，更是内疚。 虽然谢七七不说，秋月还是懂谢七七为什么要参加选拔，她是想借这机会离开谢家。 现在这条路断了，那不是意味着四姑娘还得在谢家被折磨吗？ 两人来到百草堂，谢七七去王秩的药房给秋月配药。 王秩看她东抓一点药粉，西抓一点，看着毫无章法。 可看她抓的那些药粉…… 王秩眉头皱了起来，想说什么看到谢七七额头上的伤，欲言又止。 谢七七临走时，给了王秩一个锦囊，平静地道。 “师父，等谢家有人上门求医时，你就按我的锦囊说的去做！” “师父你放心，我记得你的教诲，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秩点点头，把锦囊揣在怀中，目送着谢七七离开。 谢七七带着秋月回到谢家，才进门就遇到了谢文远和石昱。 谢文远伸手接过石昱递给他的画，甩到谢七七身上。 “这样的画作拿去参选，谢七七，你不嫌丢人吗？三岁小儿都比你画得好，你怎么好意思交出去呢！” 谢七七弯腰捡起地上的画作，冷冷看了一眼谢文远就走。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谢文远看谢七七招呼都不打，皱起了眉。 “谢七七，你恐吓小弟的事我都没罚你，怎么，以为攀上太子就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吗？” “谢七七，以色侍人是不会长久的，更何况你要姿色没姿色，要才华没才华，你以为太子真能看上你？” 谢文远回来听母亲说太子又约谢七七出门了。 这事谢文远也看不透太子怎么想的。 以谢文远对太子的了解，谢七七绝不是太子能看上的女人。 可太子为什么一次次对谢七七另眼相看呢！ “你和我老实说，太子找你做什么？”谢文远厉声问道。 谢七七嘲讽地看着谢文远，想到今天太子做的那些事。 谢文远要是知道，还能保持这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教训自己吗？ “太子找我做什么，大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谢七七有一瞬间是想把太子做的事告诉谢文远。 可她想到了被剥皮的小猫包子，雁儿的遭遇，还有自己每晚子时发作的毒…… 她忍住了。 她为谢文远承受着太子的折磨，也提醒过谢文远了。 她已经不欠谢文远了！ 但凡这期间，谢文远真心把自己当妹妹，她也许会心软提醒他警惕太子。 可谢文远没有！ 既然他不要她这个妹妹，那就彻底划清界限吧！ 谢七七心情复杂地走了。 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当着翠云的面把画作撕了。 这画作本就不是参赛作品，是她预感到岳月不会容许自己去参赛胡乱画的。 果然一试，岳月就迫不及待阻止了。 谢七七真正的参赛作品，是那幅之前画的松雪图。 她只是让师父转告姜杏，让姜嬷嬷用那幅画给自己申请评审的资格。 子时过后。 谢七七刚挨过“子”毒引发的疼痛时，谢家忽地热闹起来。 动静很大，把沉睡的翠云，秋月都惊醒了。 翠云穿了衣服跑出来，听到动静是从远处传来的，就好奇地跑出去探听。 谢七七也一副被惊醒的样子穿了衣服走了出来。 翠云去了半个时辰，跑回来就八卦地道。 “四姑娘，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七七心一动，脸上却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翠云神神秘秘地道：“二爷和小少爷生了怪病，全身瘙痒不说，皮肤还一块白一块黑……夫人请了几个御医来，都查不出他们生了什么病！” “有人说……说是那只猫死得冤，它回来报仇了！” 第81章 你救救他们 春霞也起来了，听到翠云的话，春霞害怕的全身发抖。 她颤声道：“我老家有类似的传说，说有个猎人残忍地杀了一只猫，谁知道这猫是猫妖，冤死后就化为一股怨气缠着猎人。” “后来猎人一直做噩梦，打猎时精神恍惚，被野猪牙刺穿了肚腹，死的凄惨！” 翠云激动地道：“小少爷砸断了小猫的猫爪，二爷又剥了小猫的皮，小猫一定是死得冤枉，来报仇了！” 谢七七手指缩在衣袖里，慢慢攥成拳。 她蹙眉道：“别胡说八道了，被夫人听到会责罚你们的，都去休息吧，相信御医一定会找到方法治好二爷和小少爷的！” 翠云问道：“四姑娘，你不去看看吗？五小姐和大爷、三爷他们都去了。” 谢七七神色黯然：“我就不去了，他们都说我是灾星，何必自找没趣呢！” 谢七七转身回屋，在翠云她们看不到她时，她唇角才掠过一抹冷笑。 这才开始呢！ 谢文涛，谢文轩，好好享受小猫的报复吧！ …… 一连两天，谢家上上下下都被谢文涛和谢文轩的“怪病”忙碌着。 岳慧娟和谢文远都忙得焦头烂额，御医和大夫送走了一波又迎来一波。 这些大夫给两人开了无数药，吃的擦的都有，却无法治好谢文涛和谢文轩。 谢七七第三天才去探望谢文涛和谢文轩，她不是真关心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如何痛苦。 为了方便照顾他俩，岳慧娟让人把谢文轩搬到了谢文涛院里。 谢七七带着秋月去到时，谢文志和岳月，岳慧娟都在。 岳月躲在岳慧娟后面，提心吊胆地偷看两人。 猫妖来报复谢文涛的事她也听下人说了，岳月担心的是猫妖也来报复自己。 本来道士只是让谢文涛烧死小猫，是她给了道士二十两银子，让道士说要小猫的皮才能做法。 所以谢文涛才会剥了小猫的皮…… 她挨了太子十鞭，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凭什么谢七七什么损伤都没有。 她就是想让谢七七痛苦。 谢七七看到岳月眸子一沉。 如果不是岳月和小猫的惨死没有直接关系，给她下毒会引人怀疑，影响自己的后续计划，她也想让岳月感受一下全身瘙痒的滋味。 这次便宜岳月了！ “阿娘，我好痒……我好难受！” 谢文轩惨叫着，想抓挠却被谢文远捆住了手脚，他难受地在床上扭来扭去。 谢文轩和谢文远这两天都痒得难受，自己把自己的皮肤都抓烂了。 谢文远也是心疼他俩，才听谢文志的话狠心把他们都捆绑起来。 谢文涛碍于面子没惨叫，但也难受得脸都憋红了。 谢七七看到谢文轩两人把自己的脸都抓出了几条血痕，她唇角微勾，就垂下了眼。 谢文志和谢文远没发现谢七七的异样，两人还在讨论该请哪个大夫给两人看病。 京城的大夫他们都请了一遍了，可谁也没办法治好两人的怪病。 谢文志偶然回头，看到谢七七，就骂道。 “谢七七，你来做什么？如果不是你把野猫带回来，二哥和小弟也不会遭此劫难！” 似被谢文志提醒，岳慧娟也恶狠狠地瞪向谢七七，骂道。 “文志说得对，谢七七，都是你这灾星惹来的祸，你滚啊，谁要你假惺惺地来探望！” 谢七七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慧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已经看到自己想看的，根本不在乎岳慧娟的恶语相向。 身后，谢文轩又痒得怪叫起来，绑着手脚无法抓挠，他用身体去蹭床板。 他身上本来就有抓伤，一蹭皮就破了，鲜血又涌了出来。 谢文涛也是这样，把脸都蹭出血来。 “这可怎么办啊，文远，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岳慧娟看着两人凄惨的模样，心都揪疼起来。 谢文志出主意道：“阿娘上次不是请道士给小弟做法驱魔吗？何不再找道士来做场法事！” 谢文远也听那些下人说是猫妖来报仇了，他不信这些。 可京城的大夫都请过了，也许换换方法能有用呢！ 谢文远同意了，岳慧娟赶紧又把道士找来了。 可道士做了两场法事，喂了谢文涛两人符水也不管用。 倒弄的谢文涛和谢文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更是受罪。 谢文远最后没办法，又请了王太医和王秩上门给两人看病。 王太医和之前的大夫开的药方也大同小异。 倒是王秩，抓着脑袋想了半天给了一个建议。 他说：“谢大人，谢夫人，既然这事是由道士做法引出来了，那还是从根本上想办法解决吧！” “小猫死得冤，民间也有猫妖的传说，那就出钱给这只猫建个猫神庙，专门收养野猫，也许猫妖念在谢家悔改的情分上，会放过他俩。” 谢文远和岳慧娟互看了一眼，岳慧娟又问过道士，最后还是采纳了王秩的意见。 岳慧娟让高管家拿了两万银子，紧急雇人在郊外寻了一块地，给小猫建庙。 说也奇怪，庙宇开始动工那晚，谢文涛和谢文轩全身就不痒了。 这正好是第九天。 翠云听到这消息就跑来告诉谢七七，她兴奋地道。 “四姑娘，猫有九条命，这正好是第九天，神了，这真的是猫妖显灵了！” 谢七七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哪是猫妖显灵！ 是她用百草堂带回的那些药粉，还有谢文涛送来的药材配制的毒起了作用。 而师父看了她的锦囊，在抓给谢文涛他们的药里加了解毒的药粉，谢文涛两人解了毒就不痒了。 这九天，谢文远和谢文轩都被折腾的瘦了一大圈，身上的皮肤被抓的没几块好肉。 这算是谢七七为小猫报了仇，希望它能消了怨气，转世投胎。 而让谢家出钱建的那个猫神庙，也是谢七七为京城流浪的猫谋的一个安身之所。 这算是她对小猫的弥补！ 这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至少谢文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找谢七七的麻烦。 谢七七听翠云说，谢文轩暂时休学了。 他夜里还会做噩梦，有时睡梦中惊醒就大哭大叫，说听到猫叫。 岳慧娟束手无策，让谢文轩搬到自己院子里住。 翠云知道后，疑惑地对谢七七道。 “四姑娘，按理说你把你弟弟吓成了这样，你母亲应该恨死你了！” “可为什么她还对你这么好，每晚还让人给你送燕窝羹呢？” 谢七七不会告诉翠云燕窝羹里有毒，她淡淡地道。 “燕窝羹是谢家子女都有的补品，我母亲不会厚此薄彼的。” 谢七七更不会告诉翠云，除了第一次她当着钟嬷嬷的面喝下了那碗有毒的燕窝羹。 之后钟嬷嬷再送给她的燕窝羹，都被她想方设法倒进袖子里的棉球上了。 她积攒着那些棉球，这也是她离开谢家的依仗。 现在，谢七七在等的就是一个离开谢家的契机。 司空大师入选评审的结果该出来了吧！ 第82章 墨渊，你会给她用吗 司空大师那边还没消息，这晚谢七七正躺在床上，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谢七七慌忙穿上外裳就去开了门。 墨渊闪身进来，谢七七敏感地嗅到他身上伤药的味道。 她揪起了心，下意识问道：“大人，你又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墨渊身形顿了一下，眸色微沉，手不自觉地放在自己腰上，一掠即过。 “见过太子了？” 他避重就轻，沉声问道。 墨渊一问，谢七七就想到上次见太子时那骇人的一幕，她顿时白了脸，点了点头。 她轻声把那日的事说给了墨渊听，最后苦笑道。 “还有几天又到见太子的日子了，上次他说要我给他找点刺激的游戏，否则就不给我解药了！” “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怎么给他找刺激的游戏！” 墨渊看看她，勾唇道：“跟我来！” 他转身往外走，谢七七赶紧跟上。 等墨渊抱住她时，谢七七莫名地身体一颤，她想起了上次两人唇相贴的那一幕。 墨渊手也顿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上次的那一幕。 他眸子一沉，还是抱着谢七七掠过了院墙。 墨渊的马停在谢家后院，墨渊把谢七七抱上马，自己也上了马。 谢七七身体僵硬，以前也是这样和墨渊共骑一匹马，可今日她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墨渊的怀抱火热，他的衣服柔软，他的气息喷在她脖颈…… 每个细节都让她敏感地注意到了。 “还……还去义庄吗？”她试图说话转移注意力。 墨渊没说话，他的眸光落在谢七七头顶上。 谢七七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娇小柔软，他能感觉谢七七身体的僵硬，他明白原因。 可又觉得啼笑皆非，这丫头现在才意识到男女有别吗？ 之前不是很坦然地接受他抱她吗？ “大人，你这次出去又被刺杀了吗？” 谢七七不见墨渊回答，忍不住又问道。 她怜悯地道：“你就不能换换其他差使吗？刀口舔血总有意外的，你还这么年轻……” 墨渊眸子如墨，半晌才问道：“你担心我死了？” 谢七七点点头，她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感同身受地道。 “活着多好，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可以到处去走走，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些话如果别人说，墨渊不以为然。 可这是一个患了肺痨的绝症患者说的，墨渊心里就觉得堵得难受。 这些愿望对别人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对谢七七，可能到死都无法实现吧！ 墨渊把谢七七带到了郊外，等下了马，谢七七才惊觉墨渊把自己带进了一个荒废的宅子里。 门口有两个侍卫，远远看到墨渊的马驰来，两人就默契地消失在黑夜里。 墨渊直接带着谢七七走了进去。 谢七七心惊胆战地随着他走进暗道，墨渊举着火折子点燃了暗道里的灯。 走了大约几十米远，就看到一个地牢，里面有几间囚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关押着犯人。 这是墨渊的私牢吗？ 谢七七想到太子的手段，畏惧地缩了缩。 墨渊走在前面，没回头，却似乎感受到谢七七的畏惧。 他冷冷地道：“里面关押的是罪不可赦的恶人，能在死前做药人，也是为他们积德。” 药人？ 这是什么意思？ 她随着墨渊继续往里走，墨渊开了一道小门，等走进去，谢七七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药房。 里面的药材柜子密密麻麻，足有几百种，除此之外还有炼丹炉。 一个穿得蓬头垢面，足上带着镣铐铁链的男人正躺在床榻上睡觉。 听到脚步声，男人懒懒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们。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男人满脸都是伤疤，烫伤烙伤等等凸凹不平，看着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墨渊，又给我送药人来吗？这丫头这么娇弱，你确定她能撑过一天？” 男人的声音嘶哑，就像沙子磨蹭着木头，听得谢七七难受。 “别废话，她中了‘子毒’，还患了肺痨，你给她看看，能不能解毒！”墨渊冷冷地道。 男人都懒得起身，无精打采地道：“那还解什么毒，等死算了！” 墨渊拿出一朵珠花，男人一见猛地飞跃起来扑向墨渊。 墨渊拉着谢七七往后退，男人扑到半空就被铁链拉了回去。 他跌在地上，暴躁地叫道：“墨渊，是不是我女儿的珠花，你……你找到她了？” “还没，但有消息了！” 墨渊把谢七七推上前，不客气地道：“给不给她医治？” 男人狠狠地瞪着墨渊，半晌才垂头道。 “子毒可以解，但肺痨我治不了，你该去找我师兄……” 谢七七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 她突然想起墨渊有次对自己说，有个叫瞿神医的医术高超，能触手生春，起死回骸。 这男人是瞿神医的师弟吗？ 他……他可以给自己解子毒？那她以后是不是不会被太子要挟了？ “啰嗦什么，会解就动手！” 墨渊拿着珠花晃了晃。 男人又怨恨地瞪了墨渊一眼，才拖着铁链过来给谢七七把脉。 谢七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是她上次从太子给的解毒丸上扣下的，她递给了男人。 “这是半个月一次的解药。” 谢七七不知道男人的身份，也不敢说太多。 男人直接丢到嘴里尝了尝，想了一会，就走到药柜前忙碌起来。 谢七七盯着他，把他取出来的药材都默记在心。 男人忙碌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制出一小瓶子解药。 他递给谢七七道：“你身体太虚，给你下猛药解毒你受不住，这小瓶药服十天就能彻底解了你的子毒！” 谢七七激动地接过药瓶，连声道：“谢谢……谢谢！” 男人看向墨渊，墨渊把珠花丢给了他。 男人如获至宝，捧着珠花回床上躺着了。 墨渊带着谢七七要走，男人的目光从乱发中看过来，沉吟片刻才道。 “其实想治好肺痨还有一个办法！” 墨渊和谢七七同时转身。 男人盯着墨渊，笑得有些诡异。 “墨渊，你知道的，雪国有种圣物，是千年雪莲，能延年益寿，可治百病，可解百毒！” “只是千年只出一株，纵然有百万金也难求一株，这圣物就存在雪国皇宫的密室里。” “墨渊，你要是得到它……会给她用吗？” 墨渊眸子幽深，俊脸面不改色。 但男人还是眼尖地看到墨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抖了一下。 “哈哈……哈哈……” 男人猖狂地大笑起来…… 第83章 墨渊说以后我护着你 “大人，雪国在哪，真有千年雪莲吗？” 谢七七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墨渊冷冷地道：“有，可你觉得你能得到它吗？” 谢七七黯然地摇摇头，雪国在哪她都不知道，更别说千年雪莲还是雪国的圣物。 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一国之君把国之圣物给她呢！ 千年雪莲和瞿神医都是她求之不得的缥缈希望。 “大人，这男人是谁啊？他看上去很精通毒术！” 谢七七握着手里的小瓶子，上次师父给自己的毒秘籍据说是墨渊给她找的。 难道墨渊就是从这男人的手上得到的？ “谢七七，不该问的别问！” 墨渊忽地道：“谢文涛和谢文轩的事到此为止，在你没离开谢家之前，这种手段别再用了！” 谢七七一惊，她给谢文涛和谢文轩下毒的事除了师父谁也不知道，墨渊是怎么猜出来的？ 墨渊冷冷地道：“你可知道，除了太子盯着你，二皇子也盯着你，皇家最忌讳的就是毒术，只要怀疑上你，谁也保不住你！” 谢七七张口结舌：“二……二皇子为什么盯着我？” 她根本不知道二皇子会盯着自己。 墨渊冷笑一声：“你三番两次被太子召见，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你以为谢家找来的御医就没他的人吗？” “这次你只是幸运，他们没看出蹊跷，否则……” 谢七七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被查出来，那她如何解释自己会毒术？ 要是深查下去，那她会不会连累师父，连累墨渊！ “大……大人，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对不起……” 谢七七内疚的道歉。 墨渊看她紧张的样子，抿了抿唇，小猫被剥皮的事他已经知道。 他不是反对谢七七用这样的手段惩罚谢文涛兄弟，只是担心谢七七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下次太子召见你，带他去义庄玩！” 墨渊唇角微勾：“他不是喜欢刺激吗？他一定会喜欢的！” 谢七七想到自己恐吓谢文轩的事，懂墨渊的意思了。 等墨渊把她送回霁风院的时候，谢七七鼓足勇气道：“大人，进屋再呆一会行不？我给你换药……” 墨渊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换过药了！” 谢七七不好意思地道：“大人，我的伤药是我自己制作的，我试过了，效果比市面上的好。大人不用我换药，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两瓶带回去。” 她小跑进屋，墨渊想了想，跟了进去。 他面不改色地道：“既然你说好，那你给我换吧！” 谢七七愣了一下，找出药。 墨渊目光一扫，坐到了床上，他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 谢七七看到他腰腹上裹的布带都被血浸红了。 她小心地给墨渊解开布条，一长条没缝合的伤口就暴露在眼前，有些地方还有血渗出来。 谢七七一见就皱眉道：“这么长的伤怎么不缝合，这样一用力伤口又挣开了！” 墨渊淡淡地道：“以前受伤也是这样包扎的，自己会长好的！” 谢七七不赞同地道：“缝合才能让伤口愈合更快，大人别嫌麻烦，伤口处理不好容易感染坏死，下次受伤……不，最好别受伤！” 下次受伤不是诅咒墨渊吗？ 谢七七看到墨渊身上那些伤痕，由衷地希望他别再受伤。 她找了针线来，又拿了一瓶药膏出来，小心地涂抹在墨渊伤口附近。 “这是我自做的麻沸散膏，先涂一下，一会缝合你就不痛了！” 谢七七边涂边解释道。 墨渊看她的小手在自己腰腹上忙碌着，他想起第一次谢七七给自己缝合的样子。 那时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看自己的目光都怯怯的。 现在谢七七不怕他了，手稳稳的。 “你自制的麻沸散膏？” 墨渊不自觉地问道：“怎么想起做这个？” 谢七七自然地道：“上次给大人缝合，大人硬生生地忍受着疼痛，过后我跟着师父学会制作麻沸散。” “我就想着要是能涂抹在伤口上，也许缝合时能减轻痛苦，就研究出了麻沸散膏。” 墨渊眸色微沉，谁说谢七七是草包呢。 麻沸散早已经有了，可谁能想到把麻沸散制成膏药呢。 谢七七在医术上的确很有天赋，只是被关在这深宅内院里，被限制了天赋。 “你想做司空南的徒弟？”墨渊问道。 谢七七对墨渊不设防，下意识地点点头。 “要是能做司空大师的徒弟，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谢家了！” “只是不知道司空大师的评选结果出来了没，我还没收到入选请柬！” 墨渊看谢七七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想了想道：“你一定能入选的！” 谢七七的画作他看过，她在作画上也有天赋，她的画技灵动有灵气。 “我明天帮你问问，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谢七七惊喜地道：“会不会麻烦大人？” 墨渊淡淡地道：“不麻烦！” 如果李南在，估计又要瞪大眼了，堂堂锦衣卫使，竟然管这样的闲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缝合了，痛的话你和我说！” 谢七七给针线泡了酒，就开始给墨渊缝合。 这次墨渊不用像上次活生生挨痛了，他伤口附近被擦了麻沸散膏，微微有点痛，但都可以忽略不计。 等谢七七帮他缝合好又包扎好，墨渊穿衣服时忽地道。 “以后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大哥吧！” 墨渊在谢七七刚才忙碌时，已经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和那个奴字。 他板着脸道：“以后大哥护着你，我看谁再敢动你！” 谢七七愣住了。 墨渊的眸光落在她唇上，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撇开目光，大步往外走。 他不可能娶她的，那就别给她希望。 就用这样的方式护着她吧！ 墨渊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头道：“你那个妹妹不安分，她在想法接近二皇子，你自己小心点！” 墨渊走了出去，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角落抖抖索索站着的秋月，没说什么，身形一掠，就消失在黑暗中。 秋月浑身颤抖，一半是吓的，三更半夜，四姑娘屋里竟然有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杀神。 另一半却是替谢七七庆幸，终于有个人能对四姑娘好了，真好！ 谢七七追出来时，墨渊已经走了。 谢七七蹙眉，岳月接近二皇子做什么啊？ 墨渊也不说清楚，她猜不出来啊！ 第1章 被送进天牢等死 大雪纷飞的深夜，北风卷着细碎的雪花飞舞着。 矗立在京城一角的天牢，被岁月侵蚀的石墙墙面斑驳，在风雪中显得阴森神秘。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驶了过来。 谢七七正在睡梦中，感觉被人移动，她睁开了眼睛，却被人猛地捂住了嘴。 “七七，乖，别吵……” 谢七七懵懵懂懂睁着眼，才看清阿娘的脸就被抱下了马车。 一个男人从暗处抱了一个人过来，放上马车，就接过了谢七七。 谢七七闻到他身上熏人的汗臭味，彻底吓醒了。 她激烈地挣扎起来，恐惧地抓住了阿娘的手。 “阿娘……” 这男人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阿娘不要她了吗？ 谢七七死死抓住阿娘的手，一用力小身体就从男人身上掉了下来。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阿娘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哭叫起来。 “阿娘，七七听话，会乖乖的……你别不要七七！” 七七的阿娘，岳慧娟一把捂住了谢七七的嘴。 她紧张地道：“乖，七七懂事别吵，娘也是没办法……” 岳慧娟眼泪掉了下来，她的娘家岳家满门明日就要问斩。 她一个外嫁女帮不了娘家，还好七七和侄女岳月都才六岁，用七七换出岳月不会引人注意的。 “七七，月儿家满门忠烈，该留个血脉，你能代月儿去死，是义薄云天，高风亮节……” 岳慧娟含着泪，狠心将谢七七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了。 谢七七还小，听不懂什么是义薄云天，她哭着又去抱阿娘的大腿。 岳慧娟退开了，她匆匆地道：“七七，算娘欠你的！如果有来世，你再做娘的囡囡，娘一定将这一世欠你的加倍补偿给你！” 岳慧娟不敢再看谢七七，匆匆上了马车。 “阿娘……” 谢七七哭叫着想追上去，却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 她被男人夹在胳膊下带进了天牢。 天牢高耸的石墙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瞬间把幼小的谢七七和风雪都吞噬进巨口中…… …… 八年后。 太子府，绛雪轩。 今日是太子妃举办的赏梅宴，为此太子妃还拿出了她珍藏的大师《赏梅图》供大家赏析。 来参加赏梅宴的都是太子妃邀请的名门贵女，她们正围着《赏梅图》各抒己见。 谢七七有些拘束地站在一角，目光复杂地看着陪伴在太子妃身边妍姿俏丽、举止得体的岳月。 当年，谢七七被推上斩首台时，侥幸遇到皇上大赦，逃过死劫，却被充为官奴。 这官奴一做八年，直到一年前，新皇即位，岳家平反……父母终于把她接了回去。 只是缺失了八年的教育，谢七七大字不识，举止粗俗，无法融进这些名门贵女的圈子里。 她正发呆，突然岳月走了过来，拉着她热心地笑道。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站着，过来和我们一起赏画啊！” 谢七七被她拉着走到了桌边，她还没看清画，就听到一声“撕拉……”的声音。 岳月把画快速塞到她手上，一副震惊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司空大师的作品，价值万金的……” 这一声把四周还没走开的贵女，还有太子妃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谢七七被吓得慌忙后退，急道：“不是我……岳月，画明明是你撕坏的，你为什么要推给我？” 谢七七浑身发抖，这画那么昂贵，太子妃动怒，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尚书家的千金林小静气愤地道：“谢七七，画明明在你手上被撕坏，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想推给你妹妹，你真是歹毒！” 司马家的千金也冷笑：“月姐姐兰质蕙心，温良恭俭，你妒忌她比你优秀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她，你还真是人丑心也丑！” 谢七七长得瘦小，衣裙半新不旧，唯唯诺诺的样子很上不了台面。 这些小姐如果不是看在谢府的份上，都不愿搭理她。 谢七七结结巴巴地分辨：“不是，我没有陷害她，真的是她撕坏的……大哥哥、二哥哥，你们相信我……” 谢七七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哥、二哥。 大哥谢文远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冰刀狠狠地刺向她，训斥道。 “谢七七，你犯了错就该老老实实认错，竟然还想推给月儿？我平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二哥谢文涛剑眉星目，也是满目鄙夷，怒骂道。 “谢七七，从你回来，类似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几次了！谢七七，你以为我们还会上你的当吗？” “你还不跪下老老实实和太子妃认错！” 站在亭子里一身华贵的太子妃看看谢文远，似笑非笑。 谢文远接触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就闪开了。 太子妃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看向谢七七就是一脸的阴鸷。 “谢七七，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错？” 谢七七被吓得跪了下来，无助地道：“太子妃，真的不是我，名画真的是岳月撕坏的……” 太子妃嘲讽地看向谢文远。 “谢大人，谢家门风严谨，礼仪传家，你妹妹撕毁了本宫的画罪证确凿，却死不认错，你看……” 太子妃就是要故意给谢文远难堪，她当年喜欢谢文远人尽皆知。 可谢文远却一直推脱说他不想成亲。 太子妃无望之下才嫁给了太子。 只要谢文远求她，一幅画而已，她岂会计较！ 谢文远哪会不知道太子妃的用意。 可他做事都严于律己，公正严明，岂会明明知道谢七七做错了还姑息她呢？ 谢文远垂眸：“谢七七做错事还抵死不认，我为有她这样的妹妹而羞耻。太子妃，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谢七七听了谢文远的话心里一阵揪痛，失落又迷茫地看着大哥。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岳月那边，她说的真话没一人相信。 别人也就算了，可大哥、二哥是自己的亲哥哥，岳月只是他们的表妹。 为什么，每次岳月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她的解释在他们就是谎话连篇？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谢文远，冷冷一笑。 “来人，将谢七七丢进湖里，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让她上来！” 谢文远，我看你能高傲到几时！ 两个嬷嬷上前，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就拖到湖边。 谢七七才靠近湖边就感觉湖水的冰寒彻骨钻入骨髓，让她瞬间就冷得浑身发抖。 王太医说她这八年为奴，身体亏空太严重，患了肺痨，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王太医还说，好好养着，寿命会活得长一点。 如果不好好养着，可能一场严重的风寒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大雪天的湖水有如冰窟，被丢下去还能有命吗？ 她不想死啊！ “大哥哥，二哥哥，救命……” 第2章 你就服个软 谢七七惊恐地大叫起来，扭头求助地看向大哥、二哥。 大哥哥一定只是想吓吓自己，不会真的忍心看着自己被扔下去吧！ 岳月跑上前拉住了谢七七的手臂，眼泪汪汪地道。 “姐姐，你就服个软，认了错太子妃就原谅你了！” 岳月的声音甜美如她的长相，可此刻她的声音却如砒霜，毒到了谢七七血液里。 虚伪！ 谢七七气恼地甩开了她的手。 没用多少力。 岳月却似受了巨大的力，往后踉跄摔倒。 二哥谢文涛抢前几步，扶住了岳月，厌恶地训斥道。 “七七，你污蔑月儿她都没和你计较，你还敢迁怒于她，你不值得月儿对你好！” 谢文远也上前扶住了岳月，气恼地看向谢七七。 刚才听到太子妃要将谢七七丢进湖里，谢文远还有些不忍。 湖水冰冷，谢七七一个弱女子，这样的惩罚重了！ 可谢七七却一丝悔改之意都没，让他瞬间打消了为她求情的心思。 她不值得他怜悯！ 扑通一声，谢七七被扔进了湖里。 冰寒彻骨的湖水瞬间涌入谢七七的鼻腔和口中，带来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仿佛肺里被无数针尖刺入，痛彻心扉。 谢七七努力浮上水面，惊慌地叫着。 “大哥哥，救救我……”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每个字都是乞求…… 大哥哥只是想教训她，他从前对她都是面恶心善，他不会不管她的。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马车翻了，大哥哥护着她滚下山坡。 她毫发无损，大哥哥却浑身是伤，还摔断了手臂，为此大哥哥再不能习武只能从文。 大哥哥是太子少师，只要他开口，太子妃会免了对她的惩罚。 可大哥似乎没听到她恐惧的嘶喊，正温柔地撑起伞给岳月遮挡风雪。 谢七七拼尽全力艰难地伸手搭到了岸边，求助地看向二哥。 “二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她从前是谢家唯一的闺女，二哥每次从学堂回来都会记得买她爱吃的桂花糕…… 只要二哥搭把手，拉她上去，看在二哥是太子宫里的侍卫长，太子妃也不会计较的。 谢文涛看看谢七七惨白的脸，硬起心肠，负手转头看向枝头傲然绽放的梅花。 谢七七从回来后就经常欺负岳月，也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太子妃眸光阴鸷地看了大哥谢文远一眼，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她足下的重台履在谢七七的手指上狠狠一碾。 “咔嚓……咔嚓……” 细微的断骨声响被谢七七扑通的落水声掩盖了。 谢七七重新跌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似一双无情的巨手，霸道地将她拖向深渊， 岸上的岳月看到谢七七在湖里浮沉，一抹笑从唇边悄然掠过。 岳月永远无法忘记当年被抓进阴森的天牢时的恐惧。 她那么小，她不想死啊！ 没想到姑姑临斩首前一天会将她接回家。 可就算八年过去了，她依然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就会被推上斩首台。 这些年她努力讨好姑姑，照搬父亲身边姨娘的手段去讨好谢家的每一个人。 可谢七七怎么不死在外面呢？她为什么要回来和她争呢？ 岳月冷眼看着谢七七在冰湖里浮浮沉沉，估计着差不多了，她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哭着道。 “太子妃，让姐姐起来吧，我愿意代她受罚……湖水那么冷，姐姐受不住。” 谢文远心疼地上前搀扶她：“月儿你身体娇弱，湖水冰冷，你哪受得住。做错事的是谢七七，只有让她受罚，她才会长记性！” 谢文远冷漠地看着谢七七，自己教不好她，让她受点皮肉之苦长长记性也好。 谢文远的话钻进了谢七七耳中，她凄然一笑，心里随之泛起的是一股悲凉！ 在谢家顶着她的身份，娇生惯养了八年的岳月身体娇弱，不能抵抗湖水冰冷！ 而她这具代替岳月做了八年官奴，常年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早已腐朽不堪的身体就能承受吗？ 谢七七身体所有的力量似被冰冷的湖水掠夺殆尽，恐惧和绝望在她的心头蔓延。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四周的声音在渐渐远去…… 她要溺死了！ 谢七七在意识消散之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如果这样死了，大哥、二哥会不会后悔没救自己？ “太子妃，大爷，二爷，求求你们快救救姑娘吧，她快溺死了……” “太子妃，求求你让姐姐起来吧，我愿素斋一个月，为太子妃念佛祈福……” …… 好吵！ 肺部火辣辣的疼让陷入半昏迷的谢七七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咳得撕心裂肺，一股股水从口中喷出，嘴里的血腥混合在水中，落到雪地上有层淡淡的红…… “姑娘！” 贴身丫鬟雁儿心疼地抱着谢七七，未语泪先流。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好高兴……你衣裙都湿了，我的斗篷给你，你暖暖身子！” 岳月挤开了雁儿，含着泪把自己华贵的淡粉色狐裘披在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却借着雁儿的支撑，站了起来。 岳月如果真的关心她，刚才就该承认是自己撕毁的画，何必在她被罚后如此惺惺作态呢！ 狐裘落空掉在雪地上，谢七七看也不看一眼，虚弱地靠着雁儿：“我们回去……” 岳月的狐裘掉在雪地上，她一脸受伤地低声道。 “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姐姐是气我没早点为你求情，可太子妃当时在气头上……” 谢七七浑身冷得发抖，潮湿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衣裙袄子沾满了冰水，每走一步都沉重地拖着谢七七的脚步。 她没走出两步，就被二哥谢文涛狠狠地拽住了手臂。 “谢七七，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果不是月儿为你求情，太子妃怎么会放过你，你不知道感恩还敢迁怒月儿……你给我把狐裘捡起来……” 谢文涛猛地一甩，谢七七就被他摔在地上，脸贴着狐裘，膝盖重重地磕在雪地上。 “二哥，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她！” 岳月扑上来，抱着谢文涛的手臂哀求道。 谢七七撑着扭头，看到谢文涛一脸的气恼，她发现自己不会觉得委屈了。 是不是只要收回了对他们亲情的期待，他们就再也不能伤害自己！ 第3章 懂她受的委屈 谢文涛怒视着谢七七，嫌弃地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早点承认错误也没这么多事，你真是让谢家脸面都丢尽了。” “赶紧起来，你今天不捡起狐裘和月儿道歉，你别想走！” 谢七七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捡起狐裘，抖抖上面的雪，披在岳月身上。 她僵着脸，低眉垂眼看着地面：“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为奴这八年，谢七七在无数被鞭打的过程中学到一个道理……永远别和强权者辩论。 他们碾死她就像一只蚂蚁！ 谢文涛是武将，武艺高强，性格固执。 她今天不捡起狐裘，他说不定还会将她丢进湖里！ 那种绝望的濒死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谢文涛冷着脸骂道：“你还没给月儿道歉呢！” 谢七七心里一阵揪痛，憋屈地道：“对不起……” 岳月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的笑，一边扯下狐裘一边道。 “姐姐你浑身都湿了，还是你披着吧……我……阿嚏……阿嚏……” 谢文涛一见急了，赶紧把狐裘给岳月披上，心疼地道。 “月儿你身体不好，还是你披着，七七皮糙肉厚没事的……我带你赶紧回去，别病了！” 谢文涛扶着岳月往前走，想到什么回头对谢七七喝道。 “大哥出去叫车了，你赶紧跟上，别再给谢家丢人了！” 别人家的姐妹在赏梅宴上吟诗作画，出尽风头。 谢七七没什么本事给谢家长脸，只会给谢家丢脸，真不该带她来参加赏梅宴。 谢文涛搀扶着岳月离开了绛雪轩。 谢七七才挪了一步就觉得喉咙涌上腥甜，她弯腰剧烈地咳嗽，咳得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星星点点的鲜血洒在雪地上，似枝头盛开的红梅…… “姑娘，你的病又加重了……” 雁儿看到心疼地哭出了声，她听王太医说谢七七患了肺痨！ 雁儿她爹就是患了肺痨，当时大夫说她爹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可她爹没撑过一年就去了！ 大爷、二爷怎么那么狠的心啊！ 湖水冰冷刺骨，姑娘这么虚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不是等于推姑娘去死吗？ “别哭，哭肿了眼回去被祖母看到会起疑的……” 谢七七心里一阵悲凉，她的身体被湖水这一泡，如强弩之末。 她咽下喉中的腥甜，撑着安慰雁儿。 这个家祖母是真心心疼她。 当年母亲私自把她送进天牢，换出岳月的事让祖母伤透了心。 祖母自此独居后院吃斋念佛，身体每况愈下。 她被接回来后，祖母脸上才有了笑容，身体也在日渐康复。 如果知道自己快死了，祖母立刻会跟着自己去了吧！ 等谢七七和雁儿艰难地走出太子府，本该停在大门外的马车却没见踪影。 大哥的随从石昱冷着脸上前道。 “四姑娘，五小姐感染了风寒，昏过去了，大爷和二爷先送她回府求医！” “大爷吩咐，让你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侯府离此也就三条街，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说完，石昱就匆匆走了。 雁儿又想哭了。 姑娘衣裙全湿透了，这样走回去，不是让满街的人笑话吗？ 而且，姑娘如果不赶紧换了这身湿衣，铁定会病倒的…… “姑娘，你在这等等，奴婢去雇辆马车！” 雁儿心慌四顾，想找个地方安置快要晕倒的谢七七，可太子府四墙高耸，没一个可避风雪的地方。 雁儿看到门口高大的石狮，只能将谢七七搀了过去。 谢七七浑浑噩噩无力地靠在墙上，听着雁儿的脚步声跑远。 她头疼得厉害，浑身忽冷忽热，视线变得模糊。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呵斥：“哪来的乞丐，竟然在太子府门口乞讨，还不赶紧撵走……” 几道脚步声走近，有人粗鲁地拖起谢七七就走。 谢七七被拖拽着膝盖磨蹭着地面，疼痛让她微微清醒，她嘶声辩解着。 “我……我不是乞丐……” “她是逃奴……她额上刻着奴字……将她送到官府吧！” 一道清润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谢七七耳中。 两个护卫一听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就往官府走去。 谢七七急得快哭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我不是逃奴，我是忠义候谢侯爷的女儿……” 她被充作官奴的时候，额头就被烙了一个奴字。 被接回来后岳慧娟嫌难看，给她剪了厚厚的刘海遮盖着。 谢七七哀求地看向那说话的人，却愣住了。 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五官轮廓分明的男人正蹙眉看着自己，说自己是逃奴的人就是他！ “卫……凌哥哥……” 谢七七喃喃叫道。 卫凌是母亲闺蜜和武安侯之子，大她三岁。 据母亲说，她出生时卫凌抱着粉嘟嘟的她爱不释手，嚷嚷着长大了要娶她为妻。 卫夫人喜她乖巧懂事，就和母亲一拍即合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 这是分别八年后，谢七七第一次正式见到卫凌。 之前她只是躲在花园里，偷偷见过卫凌一面。 那时她才被谢家接回来，浑身伤痕，又瘦又黑。 她自惭形秽，只敢躲着偷看已经长得玉树临风的未婚夫！ 没想到这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依然如草芥一般自惭形秽。 谢七七下意识垂下头，祈祷刚才的称呼没落到卫凌耳中。 她不想卫凌认出自己，看到自己的狼狈。 大概过路的神佛没听到了谢七七的祈祷，她细若蚊吟的声音还是落进了卫凌耳中。 卫凌叫住了护卫：“等一下……我想起来了，谢府四姑娘额上就是被烙了奴字……” 卫凌走前两步，俯身端详谢七七。 谢七七头发潮湿散乱，刘海贴在头皮上，额上的奴字无处遁形。 她小脸上还粘着泥土雪水污渍，狼狈不堪。 卫凌白衣如雪，让她生出一种低到尘埃的自卑…… 卫凌沉默地看着她，直到雁儿跌跌撞撞跑回来。 “姑娘，今日下雪，车马行的车都租出去了……” 谢七七浑浑噩噩，后来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道是卫凌认出了雁儿还是怜悯她，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她。 谢七七依稀记得，他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的马车很暖，很干净，让谢七七冰冷的身体得了一丝慰藉，似乎又清醒了些。 “四姑娘，我知道你代月儿受了不少罪，是她欠你的！” 卫凌声音清润，似一道温暖的山泉流淌进谢七七冰冷的心田。 她鼻尖一酸，眼泪盈眶。 终于……有一个人懂她受的委屈了！ 第4章 这是岳月设的局 八年啊，谢七七顶着额上的奴字，代替岳月做官奴。 这八年，她吃不饱，穿不暖，病了自己扛过来，更不用说还要遭受如影随形的鞭打…… 就算被接回了谢家，也没人说过一句是岳月欠她的。 这一年来，只要她和岳月起了争执，他们总说，你是姐姐，月儿是妹妹，做姐姐的该让着妹妹！ 明明，她只比岳月先出生了一个月！ 还好，终于有一个人是懂她受的委屈的！ 谢七七泪眼婆娑地看着卫凌。 然而…… 卫凌缓缓地道：“我此次回来是想和你说，我们定下的婚约能不能退了？” “那时年幼不懂事，八年里我们都长大了，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只有月儿！” “只要你同意，我愿意认你为妹妹，以后月儿欠你的，我来替她还……” 谢七七脑中嗡嗡响成一片，茫然地看着卫凌的嘴张张合合。 她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否回应，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谢府。 ……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一会冰寒彻骨，一会炙热如烤……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恍惚中隐隐听到哭声。 “姑娘，你醒过来吧，奴婢知道你委屈不想活了，可想想老太君，你死了她不得伤心死吗？” “姑娘，你不是说你想吃扬州的烤鸭，苏州的桂鱼……这样死了你甘心吗？呜呜……” 雁儿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下去。 谢七七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那时就是靠着这些念想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还没实现那些愿望，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呢…… 她疲惫地睁开了眼。 雁儿看到，惊喜地笑了，可下一刻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姑娘，你吓到奴婢了，你可知道你都昏睡了五天……” “王太医说……说你如果醒不来就会死了……奴婢都想去告诉老太君了！” 谢七七看着帐顶，她昏睡了五天？ 那祖母…… 谢七七想撑着坐起来，刚一动身就觉得天旋地转倒了回去。 “姑娘，你别担心，奴婢没告诉老太君，夫人不许人往后院传消息，只说你去大佛寺为老太君祈福了！” 雁儿扶着谢七七坐起来，心疼地道。 “姑娘你五日没吃一点东西，一定饿了吧，奴婢给你熬了红枣粥，奴婢喂你吃点。” 雁儿端来了红枣粥，谢七七每吞咽一口都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灼痛感。 红枣粥是甜的，她却什么味都尝不出来。 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姑娘，大爷……” 雁儿似乎想说什么，才张口，谢文远扶着岳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高府医。 “姐姐，你醒了！” 岳月看到谢七七坐在床上，一脸惊喜，双手合十激动地道。 “神佛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让姐姐苏醒了！” 谢文远却冷眼盯了一眼半空的粥碗，挥挥手道：“高府医，你给四姑娘把下脉！” 谢七七心一动，自己昏迷不醒了五天，大哥一定是后悔没为自己求情了吧？ 她配合地伸出了手。 高府医伸手搭在了谢七七脉搏上，随后起身禀道。 “大爷，四姑娘脉象平稳，节律一致！” 谢文远脸色顿沉，指着谢七七就怒斥道。 “谢七七，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根本没病，却故意装昏迷不醒！亏阿娘还真以为你病得严重，日日为你担忧。” “月儿也被你蒙蔽，为了让你早日苏醒，带病为你抄佛经祈祷，你就是这样报答她们的？” 谢七七脑袋还昏昏沉沉，谢文远的话让她疑惑不解，她怎么装昏迷不醒了？ 她的茫然看在谢文远眼里，却是罪行被戳穿后一贯装傻的伎俩。 那天从绛雪轩回来，七七就病得昏迷不醒。 谢文远为此还内疚了几天，懊悔自己当时怎么不为谢七七求情，却没想到谢七七是装的！ 雁儿急了，分辨道：“大爷，姑娘是真的昏迷不醒，姑娘她才醒过来的！” 谢文远性格一向沉稳，此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暴怒地对着雁儿呵斥道。 “你这刁奴还敢为她狡辩？都是你们这些刁奴配合她欺上瞒下，才让她越发嚣张，现在更是连父母都敢欺瞒！” “来人，将这刁奴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下次再犯，直接发卖！” 两个粗壮的嬷嬷进来拖着雁儿就往外走。 谢七七急了，雁儿才十二岁，二十大板她怎么承受得了！ 她挣扎着下床阻止，身体太虚，没站稳就摔在地上。 这一会功夫，雁儿已经被拖远了。 谢七七又急又怒，嘶声叫道：“雁儿做错了什么？大哥你凭什么打她？你做事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岳月摇着谢文远的手臂哀求道。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故意装昏迷让阿娘担心的！” 谢文远拍拍岳月的手，怜悯地道：“月儿你别为她说话，她不值得你对她好！” 谢文远睥视着还趴在地上的谢七七，冷笑道。 “谢七七，你说我不分青红皂白，行，今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秋菊押上来……” 谢七七院里另一个丫鬟秋菊被石昱带了上来，石昱还提了一个包裹扔在地上。 包裹散开，露出了里面各种糕点，还有半盒没用完的燕窝。 秋菊跪在地上，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大爷，是四姑娘让奴婢偷偷买的这些糕点，没人的时候她就用糕点充饥，燕窝也是四姑娘让放在粥里的……” “奴婢开始不敢配合四姑娘隐瞒夫人，可四姑娘威胁不听她的话就要打死奴婢！” 谢七七惊愕地看向秋菊，她什么时候让秋菊做这样的事？又何曾说过这样威胁的话？ 谢文远端过了粥碗，猛地砸在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你自己好好看看，里面有没有燕窝？你作假好歹把证据也吃了！” 粥泼了谢七七一脸，虽然已经不烫，可这样的羞辱却让谢七七寒心。 她本能地看向了岳月，却见岳月紧靠着大哥的手臂，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这是岳月设的局？ 第5章 想借太子妃的手杀了她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几次…… 比如上次，明明是岳月故意把墨汁洒在大哥的奏折上。 大哥却说她粗野任性，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戒尺狠狠打她掌心…… 还有上上次，岳月故意摔坏了大哥送她的玉钗。 却说她是嫌弃玉钗寒酸，大哥一脸厌恶骂她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爱慕虚荣！ 还有在绛雪轩…… 谢七七沉默了，她忽然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 反正她的任何说辞，都会被大哥视为抵赖。 谢文远厌恶地看着谢七七，冷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会装晕骗自己！ 如果不是在街上看到秋菊偷偷摸摸买糕点，他不知道还要被谢七七骗多久！ 谢七七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连脸上的粥都没抹，直视着谢文远的眼，问道。 “大哥哥，如果我当时死在绛雪轩的湖里，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会不会后悔当时对我见死不救？” 谢文远嗤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装昏迷不醒的原因？” “你想让我们内疚，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我们围着你转？” 谢七七固执地道：“大哥哥，你只要回答我，会不会后悔？” 谢文远气急：“谢七七，你真是没救了，都被戳穿了，不思悔改还胡搅蛮缠！” “行，我回答你……不会，我绝不会后悔，我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羞耻，你死了也不配我为你伤心！” 谢文远又痛心又失望，他想到小时候的谢七七，又乖巧又懂事，聪明伶俐。 可现在的谢七七变得自私自利，满嘴谎言…… 为这样自私自利的妹妹担忧伤心，她配吗？ 谢七七刚才还想着，只要大哥哥说他会伤心，会后悔，那就证明大哥哥还是在乎她的！ 那她也可以不计较大哥哥冤枉她的事。 谢文远的答案彻底让她死了心。 “大爷为有我这样的妹妹而羞耻，那以后就当我死在湖里！” “不用再认我这个妹妹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谢七七想到被扔进冰湖时濒死前的绝望，彻底放下对大哥亲情的渴望了。 谁家的哥哥会对亲妹妹这样无情呢？ 这样的大哥不要也罢！ 谢七七的话让谢文远怔了一下，难以置信。 “谢七七，你要和我断亲吗？” “你做错了事，大哥教导你，你就要和大哥断亲，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岳月似乎被惊住了，急道：“姐姐，你快和大哥道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伤大哥的心呢？” “你忘记了大哥对你的好吗？大哥当年为了救你，手臂至今无法伸直，还为此放弃了他最喜欢的剑术……” 提起当年那事，谢文远更是怒不可遏，他指着谢七七脱口而出。 “她就是个白眼狼，早知今日，我宁愿当初她就被摔死……” 谢文远想到自己明明可以成为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却因为摔断了手臂只能选择了文职…… 他的舍命付出就是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吗？ 他怒视着谢七七，还抱了一丝期待。 只要谢七七跪下和自己道歉，收回刚才的话，他就不和她计较。 谢七七曲了曲手指，被太子妃踩断的两根手指一阵剧痛。 她昏迷了五天，谁也没发现她的手指折断了吗？ 那是不是自己死在睡梦中，也要尸体凉了谢家人才会发现呢？ 谢七七想着心更凉了，她冷冷地道。 “大爷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住的，算我欠大爷一命，日后我会还的！” 谢文远一听谢七七还是称呼自己大爷，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失望透顶，沉下了脸。 “月儿，走……是她选择不要我这个哥哥的，当我稀罕似的……” “以后我就只认你这个妹妹！” 岳月推了推谢文远：“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劝劝姐姐，她只是和你赌气，我一定会劝她向你道歉的！” 谢文远冷哼了一声：“高府医，我们走，她能吃能喝好得很，不需要你再给她诊治了！” 这白眼狼不配他担心，也不配他特意请来的府医给她看诊。 秋菊看谢文远要走，赶紧磕头：“大爷，求求你带奴婢走吧，奴婢要留在霁月院，一定会被四姑娘打死的……” 谢文远头也不回地道：“以后你跟着五小姐吧，谢七七敢再为难你，我绝不会轻饶她！” 岳月站着，等听到脚步声走远，她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岳月嗤笑道：“谢七七，你不是最喜欢狡辩的吗？大哥那么冤枉你，你怎么不狡辩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着岳月，冷冷地道。 “我才被接回来的时候，母亲给我院里配了一个嬷嬷，四个丫鬟。没多久，你说喜欢嬷嬷做的饭菜，把嬷嬷要走了。” “几个月前，你说你的衣裙需要喜鹊绣花，喜鹊也走了……接着是山茶，这次是秋菊……难为你了，为了要个丫鬟还费尽心机设这个局！” 岳月呵呵又笑起来：“谢七七，我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点聪明的……” “没错，就是我设的局，是我故意让秋菊买糕点被大哥看到……也是我教秋菊说的那些话！” “我就是要让父母，哥哥们都厌恶你……我就是要让你变成孤家寡人！” 岳月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以前是顾忌太早和谢七七撕破脸，会被谢家人厌恶赶走。 可现在，她在数次对谢七七的交锋中占了上风，全家已经被自己引导着厌恶谢七七。 谢七七就算去告状，他们也只会以为谢七七在污蔑自己。 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对谢七七的憎恶了。 “谢七七，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岳月猛推了一下谢七七，阴毒地道。 “我还以为撕毁了司空大师的名画，会让太子妃一怒之下杀了你，没想到她只是将你丢进湖里！” “可你怎么不病死呢？你不知道全家都嫌弃你丢人吗？你为什么还活着碍眼呢！” 谢七七被她推得站立不稳又摔在地上，惊悸又心寒。 她之前还以为岳月撕毁画作只是想让太子妃厌恶自己，却没想到岳月竟然是想借太子妃之手杀了自己！ 岳月就这么恨她吗？ 第6章 我帮你教训她 谢七七想不通岳月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明明六岁前，她们姐妹感情很好，经常吃睡在一起。 “为什么？” 谢七七撑着站起来，困惑地问道。 她代岳月做了八年的官奴，受尽了折磨，岳月不该感激自己吗？ “为什么？”岳月眼都红了。 她想起谢七七被谢家接回来那天，一直隐居在后院不见人的祖母看到谢七七就哭得肝肠寸断。 母亲和哥哥们也是泪流满面，一个个迫不及待争着对谢七七嘘寒问暖。 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阴森的天牢，害怕得浑身发抖。 谢家正牌的嫡女四小姐回来了，她的排行也从四变成了五，谢家人还会对自己好吗？ 想到当时的场面，岳月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对谢七七的恨。 “八年来，我日日去给老太君请安，风雨无阻，我做了那么多，老太君也不待见我，拒不见我！” “可你一回来，老太君为你哭得晕倒，她作为传家宝的铃兰玉镯都送给了你。” 谢七七更疑惑：“可祖母送我的玉镯，你说喜欢，我不是送给你了吗？” 岳月不屑地打断她：“不是直接送给我的，谁稀罕！”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偏心才从你手上骗过去的！实话告诉你，我拿回去就砸了！” 谢七七惊住了。 那铃兰玉镯可是祖父当年送给祖母的定亲信物，祖母一直视若珍宝，连自己母亲进门她都没舍得给。 这次也是祖母怜惜自己八年里受过的苦，才给了自己。 这么珍贵的玉镯，岳月竟然砸了？ 岳月美丽的脸都因怒气变得狰狞了，她赤红了眼怒视着谢七七。 “你不回来，她喜欢不喜欢我，我不在意，可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比起你这个千字文都还没学完的草包，我琴棋书画皆通，是人人称赞的才女！” 谢七七茫然，这是什么逻辑？ 她是祖母嫡亲的孙女，祖母疼爱自己难道不对吗？ 岳月是不是在谢家呆久了，理所当然地把谢家所有人都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容不下她抢走一丝一毫对她的专宠？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岳月瞬间变了脸，温柔地道。 “姐姐，你才病好要好好休息，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她装模作样过来搀扶谢七七…… 一会，母亲身边的钟嬷嬷进来了，她匆匆道：“四姑娘，五小姐，夫人回来了，她摔伤了腿，你们都去看看吧！” 岳月顿时一脸焦急，热泪盈眶。 “阿娘摔伤了腿一定很痛吧……姐姐，我先过去，你病没好就别来了，我会照顾阿娘的！” 岳月匆匆走了，钟嬷嬷不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冷冷地道。 “四姑娘真是好手段啊，如果不是你装昏迷不醒，骗得夫人去大佛寺为你祈福，夫人也不会摔伤了腿！” “你要有孝心，就去好好照顾夫人，否则就真是猪狗不如了！” 钟嬷嬷冷着脸走了。 谢七七呆怔了一下，慌忙换了衣服，梳了头就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往母亲住的秋水院。 阿娘摔伤了腿，钟嬷嬷就算不说后面的话，她也会去给阿娘侍疾的。 等谢七七来到秋水院，刚进门就撞到了二哥谢文涛的身上。 谢文涛一看是她，大手猛地钳住了她的胳臂就狠狠往外一甩。 “谢七七，你还有脸来看阿娘？你是不是以为哭哭啼啼说几句，阿娘就能原谅你的欺瞒？”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大哥都把你做的丑事告诉阿娘了！” 谢文涛是武将，力气惊人。 谢七七被他一甩，就从台阶上跌了下去，摔在雪地上。 断掉的手指被压在身下，扭曲变形，痛得谢七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谢七七脸贴着冰冷的雪地。 她从没一刻如此怨弃这具残破的身体！ 如果她足够强壮，大哥、二哥就不能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她推倒了吧！ 谢七七撑着想站起来，这具残破的身体却虚弱不堪，爬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谢文涛看到，走过来一脚狠狠地踩在谢七七身上，嘲讽道。 “谢七七，你装模作样的本事真是练得炉火纯青，那么喜欢躺在地上装可怜，就继续装啊！” 如果谢七七不是女子，谢文涛都想打谢七七一顿。 他不要求谢七七像岳月一样出类拔萃，可好歹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也该有吧！ 谢文涛这一脚踩得谢七七五脏六腑都痛。 就算对二哥的亲情也不抱希望了，可谢七七还是无法控制地感觉寒心。 这是她的亲哥哥啊！ 她记得小时候，二哥的小伙伴抢了她的桂花糕将她推倒在地上，她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不是很严重的伤！ 二哥却红了眼，冲上去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小伙伴打的鼻青脸肿。 事后因此还被父亲打了五大板。 那个只为她擦破了点皮，就能豁出性命去维护她的二哥哥，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二哥，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糕点不是我让秋菊去买的，是岳月，她刚才亲口承认了是她做的局。” 谢七七期待的看着二哥。 这几天她昏迷不醒，二哥哥一定后悔了吧？ 只要……只要他肯相信自己一次，她还认他是哥哥！ 没等谢七七继续说下去，谢文涛脚猛地一踩，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谢七七，你的骗局都被戳穿了还不知道悔改，你还敢胡说八道污蔑月儿，你真是无可救药！” 谢文涛这一脚比刚才力道还大，谢七七只觉得口中腥甜，鲜血都涌到了嘴边。 这时，谢七七看到岳月扶着母亲岳慧娟走了出来。 谢七七逼着自己把鲜血咽了下去。 鲜血要是吐出来母亲一定会起疑的，她不想母亲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症。 母亲要是知道，一定会伤心的！ 岳慧娟看到谢文涛踩着谢七七，嗔怪道：“文涛，你怎么这样对你妹妹，还不把她扶起来。” 谢文涛理直气壮地道：“阿娘，我这是在帮你教训她，她骗你为她担忧，这是她该受的！” 话虽然如此，谢文涛还是移开了脚，提着谢七七的衣领将她扶了起来。 谢七七急着就辩解道：“阿娘，二哥，我真没装晕骗你们，岳月刚才还承认她摔碎了祖母的铃兰玉镯……” “二哥不相信的话让她把玉镯交出来，就知道她说谎了！” 第7章 骗局又升级了 听到谢七七的话，岳月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 “姐姐，你说的铃兰玉镯是这只吗？” 岳月委屈地掀起岳慧娟的衣袖。 岳慧娟白玉般的手腕上套着一只翠绿色的玉镯。 可不正是祖母那只传家宝的铃兰玉镯吗？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争辩的话全被这意外哽在了喉中。 “姐姐，你不是说祖母这只玉镯花样老式，不喜欢才送给我吗？” 岳月委屈地道：“我想着阿娘比我们年长，这玉镯配得上她的沉稳就转送了她！” “姐姐，我知道从你回来你就一直针对我，可也不该撒这样的谎污蔑我啊……” 岳月唇角快速掠过一抹讥讽。 草包！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这铃兰玉镯可是谢家的传家宝，不好好物尽其用怎么对得起它的价值呢！ 谢七七的心沉沉下坠，她又上了岳月的当了！ “阿娘，二哥，不是这样的，岳月是故意误导我的……” 岳慧娟厉声喝道：“够了，七七，你太让娘失望了！之前你在绛雪轩就污蔑月儿，娘都还没问你呢！” “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歹毒啊？你可知道毁了太子妃的名画，太子妃有可能要了月儿的命，你就那么恨月儿吗？” 岳月低垂着头，眼泪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阿娘，你别怪姐姐，姐姐可能也是害怕太子妃责罚……” 岳慧娟心疼地掏帕子给岳月擦泪，边骂道。 “月儿你别为她说话，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见我们对你们好，犯了红眼病，才一次次针对你！”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母亲。 她张了张口，试了几次才带着哭腔道：“阿娘……你也不相信我？” 岳慧娟头也不抬，冷冷地道：“眼见为实，你的所作所为，让阿娘如何相信你呢？” 岳慧娟年过四十依然美丽的脸和岳月有六成相似，眉眼之间更是神肖。 而自己瘦瘦小小，和岳月相比，岳月更像母亲的亲女儿。 谢七七颤声试图辩白：“阿娘，我真的没有针对岳月，都是她针对我，她说她恨我……” 谢七七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文涛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谢文涛还不解恨，一脚就将谢七七踢翻，他怒吼道。 “谢七七，你当我们没眼睛吗？从你回来，哪次不是你针对月儿？” “就拿这玉镯来说，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是月儿摔了吗？为什么还好好戴在娘的手上？” 谢七七被踢倒在地，这次没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谢文涛看到了，却蹲下身按住了谢七七的头，嗤笑道。 “怎么，这次骗局又升级了？咬破舌头制造我把你打吐血的可怜了？” 谢七七痛得蜷缩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文涛按着谢七七的头在地上磨蹭：“狡辩啊，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谢七七看着谢文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想起了在冰湖里向他求救时他扭过头冷漠的样子。 她还期望什么呢？ 当时她生死攸关，谢文涛都能见死不救，她怎么能指望他会为自己昏迷不醒后悔呢！ 岳月看着谢七七被谢文涛殴打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谢七七，你看就一个小小的玉镯我都能让你百口莫辩，你还想和我争吗？ 岳慧娟倒有几分不忍，训斥道：“文涛，你也太暴戾了！七七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谢文涛满不在乎地道：“阿娘，玉不雕不成器，你就是太宠爱她了，才会惯得她无法无天！谢七七再不好好教导，只会丢了我谢家的脸！” 岳慧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看着谢七七。 这孩子小时候那么乖巧懂事，怎么自从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性格这样拧巴，又满嘴谎言，一脑子的阴谋算计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文涛说得对，这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就废了。 想着，她严厉地道。 “七七，之前你几次污蔑月儿，阿娘都没和你认真，可这样纵着你却让你变本加厉。再不好好管教你，你只会错得更厉害！” “罚你去跪祠堂吧，抄一百篇《女戒》，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谢文涛看看谢七七，眼珠一转道：“阿娘，祠堂太冷了，七七可能受不住，换个惩罚吧！” 岳月蹙眉看着谢文涛，二哥心疼谢七七了？这是为她求情？ 谢文涛却指着雪地，戏谑地道。 “阿娘，就罚她在这跪两个时辰吧！这里人来人往，她想耍什么花招都一目了然，去祠堂没人看着，她估计又要装晕了！” 岳月一听，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二哥这是有多气恼谢七七啊，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哈哈，就让谢七七在这跪着，让谢家上上下下看着她是如何丢人，比起跪祠堂，这可有意思多了！ 岳慧娟没觉得谢文涛的主意有什么不对，点头道。 “七七，你二哥为你求情……那你就在这跪两个时辰吧！跪满再回你院里抄《女戒》。” 谢七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岳月的搀扶下走回屋。 她可以不在乎大哥、二哥偏袒岳月，可阿娘不同！ 是她将她带到这个世上！ 是她教她牙牙学语说第一句话！ 更是她，曾经在她生病时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做官奴那八年，她从没恨过母亲，她一遍遍告诫自己，母亲是爱她的，她只是迫不得已！ 可是现在，谢七七没那么自信了…… “还不跪？要我押着你跪吗？” 谢文涛看谢七七还趴在地上，无情地提着她的衣领，按着谢七七跪了下去。 谢七七木然地看看谢文涛，雪地再冷，也不如她心头的冷。 这个无情无义的哥哥，她不要了！ 阿娘只是被岳月蒙蔽了，等她跪满两个时辰，她一定会和阿娘说清楚的。 雪地的雪还没融化，一会就冷得钻心入骨。 谢七七不时掐掐自己的断指，疼痛感让她能保持清醒。 她再昏倒二哥也不会在意的，只会说她故技重施，她绝不会再给他机会抹黑自己。 周围人来人往，谢七七跪在雪地上，她能感觉那些丫鬟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也能听到丫鬟议论自己。 “夫人心善，只罚她跪两个时辰，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跪上几天几夜！” “雁儿从前那么乖巧，如果不是倒霉跟错主子学坏了，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 雁儿！ 谢七七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个名字一振，清醒了。 雁儿挨了大哥二十大板的责打，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第8章 还想挨打吗 谢七七看向斜靠在廊柱上盯着自己的谢文涛，求助地道。 “二哥，你帮我去看看雁儿，给她请个大夫！” 谢文涛嗤鼻一笑：“怎么，想让那丫头知道你被阿娘罚跪，让她去找祖母来救你吗？” “谢七七，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守己认罚。果然，这才跪了半个时辰，你就开始耍阴谋诡计……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祖母从谢七七当年被母亲送走后就不待见母亲，要是知道谢七七被母亲罚跪，祖母又要怨怼母亲了。 谢文涛只觉得谢七七居心不良，在心里又给她添了一条罪，不孝！ 谢七七急道：“我不是耍阴谋诡计，二哥，雁儿还小，大哥打了她二十大板，我担心她受不住……” 谢文涛挖挖鼻孔，冷笑一声：“你担心她就不会教她骗人！谢七七，雁儿就是被你连累的，你还假惺惺装好人，你真是虚伪！” 雁儿那小丫头以前就是跟岳月的，一向老实本分。 跟了谢七七就被教坏了，连欺瞒主子的事都做得出来。 也是大哥仁慈，只打了二十大板，如果是他，早让人发卖了。 谢七七又急又气，声音大了：“二爷……” 钟嬷嬷打开门走了出来，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低声训斥道。 “四姑娘，夫人刚喝了药睡着了，你还有孝心的话就别再大呼小叫惊扰她！” 谢文涛一听就厉声道：“谢七七，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我就送你去祠堂，不跪够三天，你别想出来！” 谢七七欲言又止。 谢文涛的无情她已经领教了，他既然这样威胁自己，就一定会做到。 她要真被送到祠堂，雁儿还能指望谁救她呢！ 还有一个半时辰，熬熬就过去了。 谢七七低垂着眼，僵直地跪着，边在心里祈祷着雁儿能撑到自己回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谢七七浑身发冷，双腿跪得毫无知觉。 谢文涛本来还想刺谢七七几句，看到她老老实实跪着，觉得没意思走了。 只留了他的小厮监视着谢七七。 母亲屋里毫无动静，谢七七从醒来只吃了半碗红枣粥，饿得饥肠辘辘。 不知道又跪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岳月披着狐裘斗篷走了出来，看到谢七七，她低呼一声。 “姐姐还跪着啊，都三个时辰了，啊……是我不小心睡着了，忘记出来叫姐姐回去了！” 三个时辰？ 谢七七愤怒地看向岳月，却见岳月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挑衅。 那神情似乎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不服来咬我啊！” 谢七七再看向二哥的小厮，小厮手背身后，两眼望天，那神态和二哥如出一辙。 谢七七懂了，没有二哥的示意，小厮怎么会这样做呢！ 谢七七身子一软，放松自己坐在雪地上。 她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膝盖，当务之急是让双腿恢复知觉，才能回去看雁儿。 谢七七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了知觉，她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双腿无力，也不知道一路摔了多少跤，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浑身都摔得脏兮兮的。 她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冲进了雁儿的房间，叫着：“雁儿……雁儿……” 没人应！ 暗的光线下，谢七七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影，她扑了过去，颤声叫道：“雁儿！”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 谢七七的心瞬间沉沉地落了下去，腿一软就跪在床前。 她强撑着，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雁儿纤细的脖颈上。 微弱的颈脉跳动传到了谢七七的指尖。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雁儿还活着！ 谢七七顾不上多想，爬起来去自己屋里找伤药。 伤药只剩了半瓶，谢七七也顾不上了，匆匆拿了就回来给雁儿擦药。 雁儿背上和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谢七七含着泪给她清洗了又擦了药。 感觉雁儿的呼吸有力多了，谢七七才舒了一口气。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谢七七才出门，就遇到了谢文涛，他绷着脸责问道。 “谢七七，阿娘为了给你祈福摔伤了，你就躲着不去侍疾吗？” “怎么，挨了罚还没长记性，还想挨打吗？还不给我滚去侍候阿娘！”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母亲的院子走去。 母亲的确是为了给自己祈福摔伤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给母亲侍疾。 谢文涛还在后面骂骂咧咧：“都是做女儿的，你怎么不学学月儿孝顺明理……” 岳月还在侍候阿娘，谢七七作为阿娘的亲生女儿却躲在院里偷懒。 两相对比，谁更孝顺一目了然。 谢七七对谢文涛的指责充耳不闻，边走边用布条把自己断了的两根手指缠好。 和她一起养过马的奚老伯教过她一些医术，她以前受伤的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疗伤。 等谢七七来到母亲的卧室，在门口遇到了端水来的钟嬷嬷。 “我来吧！” 谢七七接过钟嬷嬷手中沉重的木盆，吃力地端着走了进去。 岳月正陪岳慧娟说话，看到谢七七进来，她赶紧起身道。 “姐姐，我来吧，你身体不好，去歇着吧！” 钟嬷嬷抢着就道：“五小姐，你都陪了夫人一天了，你才该去歇着……让四姑娘也尽尽孝心吧！” 钟嬷嬷心疼岳月，都陪了岳慧娟一天了，谢七七这个亲生女儿，却惫懒地躲着，就该让她侍候夫人。 岳慧娟看了一眼掩唇打了个哈欠的岳月，也很心疼。 “是啊，月儿辛苦了一天也该去歇着了，别把你累病了！” 岳月笑眯眯地道：“能侍候阿娘是月儿的福气，月儿不会觉得累的！” 岳慧娟嗔怪道：“想孝顺阿娘有的是机会……你快去歇着，明天再来！” 岳月“内疚”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又打了个哈欠。 “姐姐，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去歇着，明天再来给阿娘侍疾……” 谢七七没理她，低垂着头，把木盆放在岳慧娟脚边，半蹲下来给岳慧娟脱鞋。 岳慧娟推脱了一下：“七七，你不用这样，这种事让翠儿来做就行！” 一旁端茶水来的丫鬟翠儿对谢七七也没什么好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淡淡地道。 “夫人，四姑娘以前也没机会在您面前尽孝，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吧！奴婢做梦都想给母亲洗脚，却没这机会了……” 翠儿母亲早亡，她说着语气就低落下去…… 第9章 放坏的糕点 谢七七也知道翠儿的遭遇，低声道：“翠儿姐姐说得对，我以前做梦都想能在母亲跟前尽孝，我愿意的……” 谢七七把岳慧娟的裤腿掳上去，露出了岳慧娟青肿的膝盖。 岳慧娟莫名地缩了一下。 谢七七还以为自己弄痛了母亲，内疚地道：“对不起，阿娘，七七会小心点的！” 阿娘为了给自己祈福，摔成这样，一定很痛吧！ “阿娘，我给你推拿按摩一下，再敷热水效果就会更好！” 谢七七轻手轻脚给岳慧娟按摩双膝，半蹲着一会就撑不住了，她索性跪着。 岳慧娟只看到谢七七低着头忙碌着，她心里一软，伸手抚摸着谢七七的头顶，柔声道。 “七七，怨不怨娘今天罚你跪？” 谢七七感觉岳慧娟的手在自己头顶抚摸着，她突觉眼睛一热，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做官奴那八年，当她挨打受饿，睡在又臭又冷的马棚里，她最渴望的就是母亲的怀抱。 这久违的爱抚她八年多都没感受过了！ 她怕自己哭出来，抿着唇摇了摇头。 “七七，阿娘知道你妒忌月儿比你有才学，妒忌你几个哥哥对她好，所以你才一直针对她！” 岳慧娟耐心地劝道：“可这一切都是她努力得来的。你不知道月儿学琴学画有多辛苦，为了练好琴，她虚心向学，几年如一日每天坚持练习……” “你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只靠妒忌是不行的，你得自己努力……” 谢七七按摩的手停顿了一下。 阿娘觉得自己和岳月闹矛盾是在妒忌岳月？ 岳月学琴学画很辛苦？ 她代替岳月做了八年官奴，每日挣扎在饥寒交迫线上。 她那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活着，能再回到父母身边，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学这些。 所以她就是不努力……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七七，你是阿娘的女儿，岳月也是阿娘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娘不想看到你们姐妹失和……” 岳慧娟抚摸着谢七七的头，柔声道：“我的囡囡从小乖巧懂事，你一定不愿阿娘为此伤心吧！” 谢七七懵懵然，顺着岳慧娟的话下意识就点了头。 岳慧娟笑得更欣慰了，夸奖道：“七七这按摩手法挺好的，阿娘觉得腿好多了！” 翠儿笑着斜瞟了一眼谢七七，道：“夫人喜欢，那就让四姑娘每日都来给夫人按摩吧，这样夫人的腿也能早日康复！” 谢七七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可又觉得能让阿娘早日康复也是自己的孝心。 等离开时，岳慧娟把桌上的糕点盒递给了谢七七，笑道：“七七累了一晚，这些点心拿回去做宵夜吧！” 只要谢七七还能像以前一样听话懂事，性格拧巴点也没什么，她慢慢教吧！ 谢七七幸福地抱着糕点走出院门，才想起还没告诉母亲岳月为难自己的那些事。 可看着手中的糕点，谢七七忽然又不想说了。 阿娘要是知道岳月那么坏，阿娘会伤心的！ 谢七七一天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半路就打开糕点盒拿了一块。 只是咬到口中，谢七七就僵住了。 糕点发硬，咬到口中还有一股浓重的异味。 这糕点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天，实在难以下咽。 谢七七无法相信母亲把放坏的糕点给了自己。 她安慰自己，也许母亲是拿错了。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去探视雁儿，碰到雁儿露在外面的手，热得发烫。 雁儿发烧了！ 谢七七又去翻箱倒柜，找出王太医给自己开的退烧药。 想起今天自己吐了几次血，谢七七又寻找出王太医给自己开的肺痨药。 药包只剩最后两包了，谢七七看到就愁眉不展。 她患肺痨的事一直瞒着家里，吃药的银子也是偷偷靠着祖母之前给的贴补撑着。 只是治肺痨的药很费银子，一副药要十两银子。 现在她手上只有二十多两银子，这点银子用完她怎么办呢？ 谢七七熬了药，给雁儿服下。 守了几个时辰，雁儿终于退烧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累得全身酸软，趴在雁儿的床前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时，天都大亮了。 谢七七去查看雁儿，发现雁儿又烧了起来。 她的伤口又红又肿，一定是昨日的伤药用量不够，导致雁儿的伤势加重…… 谢七七慌忙梳了头，就赶紧去找高府医拿伤药。 高府医正在熬药膏，谢七七说明来意。 高府医却为难地道：“四姑娘，你来得不巧，之前熬的伤药已经送去边关给侯爷了，府上的伤药都没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父亲和三哥在边关镇守，伤药紧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高府医，药膏没有就算了，你给我些能止血疗伤的药材也行！”谢七七央求道。 高府医还是为难：“四姑娘，最近边关战事吃紧，伤药需求量大，这类药材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你要药材必须征得夫人的同意，否则……” 谢七七明白了，转头打算去求母亲同意。 走出门，她遇到了秋菊。 秋菊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 谢七七停住了，秋菊和雁儿之前情同姐妹，就算她背叛了自己，对雁儿也还有感情吧！ 她是来给雁儿求药的吗？ 屋里响起了秋菊的声音：“高府医，五小姐让我来取伤药，她的手刚才被琴弦划伤了……” 高府医殷勤的声音：“啊，伤得严重吗？五小姐琴艺高超，她的手精贵，可不能落下伤痕……” “给，这是上品的伤药，拿去给五小姐擦两天就好了！” 谢七七听到，脸色瞬间白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谢七七为奴这八年，见多了逢高踩低的人。 下人们趋炎附势也很正常，可学医的不是该医者仁心吗？ 雁儿等着伤药救命，高府医却这般势利。 岳月的一根手指就比雁儿的命高贵吗？ 谢七七的手攥紧了，悲凉和愤怒在心里冲撞着。 她想起自己被抛到冰湖濒死前的绝望，想到昨日看到雁儿无声无息时的恐惧…… 谢七七猛地回头走了进去…… 第10章 谁又比谁高贵 高府医看到谢七七，脸上的笑就僵住了，随即他若无其事地道。 “四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谢七七瞪着秋菊手上的药瓶，哑声道：“高府医，你不是说没伤药了吗？那这是什么？” 高府医淡淡地道：“这是给主子的伤药，一瓶伤药价值三十两银子。雁儿那丫头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伤药！” 谢七七眼睛都红了，她背着手，努力压制着往上窜的怒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我要这伤药呢？” 高府医皱眉：“四姑娘，你别无理取闹了，不是已经说过吗，这伤药是给主子的……” 一旁的秋菊本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可忽然瞥见谢七七背在后面的手上拿了一把切药刀，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尖叫起来： “四姑娘，你想做什么？” “你不能因为高府医不给你伤药就想杀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四姑娘想杀人啊……” 谢七七还没亮出刀，谢文涛就冲了进来。 看到谢七七手中的刀，他眸子一紧，冲上来一掌就击在了谢七七手腕上。 谢七七手腕似要断了，痛得握不住刀，刀就掉在地上。 谢文涛揪着她的衣领怒吼道。 “谢七七，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刀都敢动！” “你今天要是伤了他们一根汗毛，我绝不会轻饶你！” 高府医刚才被谢七七手中的刀吓得腿软，面无血色。 看到谢文涛进来，他才舒了一口气，腰也挺直了。 他急急地道：“二爷，四姑娘刚才进来想要伤药，老奴说伤药都送给侯爷了，剩下的这几瓶是留着给主子们用的。” “四姑娘就不高兴了，想杀了老奴……二爷，老奴虽然是下人，对谢府忠心耿耿，可没想过刁难四姑娘啊！” 高府医一脸的委屈，抢在谢七七之前恶人先告状。 谢文涛一听怒不可遏，对谢七七怒道。 “最近伤药吃紧，留下的几瓶伤药给主子用的规矩是我定的！谢七七，你怎么那么不懂事，高府医都解释清楚了你还敢对他动刀！” “给高府医道歉！” 谢文涛按着谢七七的头低下。 谢七七根本无法挣开谢文涛的手，被逼着低下了头。 她觉得好憋屈，她拿着刀进来只是想吓吓高府医，逼他把伤药给自己而已。 谢文涛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像以前一样认定是自己的错。 她在谢府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吗？ “我道了歉，二爷就会给我伤药吗？” 谢七七挣扎着扭头看向谢文涛：“我要伤药，拿去救雁儿，雁儿伤得很重，她需要伤药救命。” 谢文涛不耐烦地道：“谢七七，二哥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不会带头坏了规矩。” “二哥找高府医还有事，你别再胡搅蛮缠了，道了歉就回去，这事我就不告诉大哥了！” 谢七七失笑，她还指望说清楚了二哥会同情雁儿，没想到二哥会是这样冷血。 也是，二哥都能对自己见死不救，还指望他怜悯一个丫鬟吗？ 谢七七不想再和二哥这种自大眼瞎的人说话，她低头道：“高府医，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高府医满意地一笑，还阴阳怪气地挤兑了谢七七一句。 “四姑娘，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动刀动枪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谢文涛觉得高府医说的对，谢七七做事太偏激了。 他狠狠推了一把谢七七，怒斥道：“滚回你屋里好好反省，再敢胡作非为，我就让大哥给你上家法！” 谢七七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在刀旁边。 她想也不想，猛地抓起刀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一抹。 鲜血哗的就从破裂的衣袖里渗出，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谢七七放下刀，撑着站了起来，没看谢文涛，只盯着高府医。 “高府医，你说伤药是给主子用的，我算不算谢家主子？我伤了手臂，我有没有资格用上好的伤药？” 谢七七打不过谢文涛，可她不拿到伤药去救雁儿，雁儿会死！ 她一时之间只能想到用自伤的方法为雁儿求药了！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高府医张口结舌。 就算平日捧高踩低，可当着谢文涛的面，谁敢否认谢七七不是谢家小姐！ 谢文涛也被谢七七这突然的一刀惊得说不出话。 “七七，你要伤药不会好好说话吗？你……你怎么这样任性？” 谢文涛清醒过来，又急又气上前就要给谢七七止血。 谢七七一闪，避开了谢文涛。 “不劳二爷费心……二爷不能带头坏了规矩，我现在这样不算让二爷坏了规矩吧！” 谢文涛顿时僵住了，谢七七这是在指责自己逼她自伤吗？ 他何尝这样想过！ 谢七七径直抢走了秋菊手上的药瓶，捂着滴血的手臂走了出去。 “七七……” 谢文涛紧跑几步，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 他一脸不悦：“七七，你要伤药和我好好说就行了，何必自伤呢？” 这事要传出去，外人还以为自家虐待七七呢！ 谢七七甩开了谢文涛的手，漠然地看着谢文涛：“二爷，奴婢的性命在你眼中，也和我一样吧！” 谢文涛不耐烦地道：“那怎么一样，你是我妹妹，是谢家的四小姐，你的性命比他们高贵多了！” 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的性格，可谢文涛从没想过不认这个妹妹。 谢七七用没受伤的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额上凸凹不平的“奴”字就呈现在谢文涛眼中。 谢文涛呆住了。 他是知道谢七七被充为官奴时额上被烙了奴字，可谢七七回来后额头被厚厚的刘海遮盖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奴字。 谢七七冷冷一笑：“二爷有没有想过，我曾经也是奴，我也跪着和像你一样的人求过药？” “二爷，我们有一天都会死的，化成白骨时，谁又比谁高贵呢！” 谢文涛呆愣了一下，气急地叫起来。 “谢七七，你诅咒我？还有……你对我是什么称呼？二哥不叫了？你这是要和我生分吗？就因为一瓶伤药？” 谢七七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还得赶紧回去看雁儿呢！ 谢文涛又急又气。 谢七七做官奴的事也不是他造成的，她凭什么迁怒于他呢！ 谢文涛烦躁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不行，这事得告诉大哥去，母亲心软容易被七七哄骗，大哥一定有办法扭转七七这种偏激的性格的！ 第11章 不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七七回到霁风院，先给自己手臂裹了伤，又给雁儿重新清理了伤口，擦上了药。 看着所剩不多的伤药，谢七七发愁，她总不能每次都用自伤这一招讨要伤药吧！ 高府医说外面的伤药水涨船高，而且自己的肺痨也需要吃药，她手中才二十多两银子，怎么办呢！ 谢七七愁眉不展，想着就想到了奚老伯对自己说过的话。 求人不如求己！ 她眼睛一亮，想到个主意…… …… 谢七七直奔北大街。 王太医年老，已经从宫里辞官，在北大街自己家的药铺坐诊。 如果王太医肯收自己为徒，教自己认识药材，那她需要的药材可以去山里采。 学了医术，以后雁儿生病她也不需要再求人。 而且，她还可以帮祖母调理身体，让祖母活得长久些！ 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但她希望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能照顾好她在乎的这些人…… 来到王太医的百草堂，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谢七七站在门边，寻不到机会单独和王太医说话。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谢七七看到王太医起身往后院走去，鼓足勇气就追了进去。 “王爷爷……” 谢七七一直追进后院，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太医回头，看到谢七七这举动，愕然得瞪大了眼。 “七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这孩子，有事说事，怎么就跪呢！” 王太医都六十了，和谢七七的祖母是一辈的，平日也是拿七七当孙女看的。 “王爷爷，七七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爷应允。” 谢七七不安地看着王太医。 世家医术都是家传的，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被王太医看成居心不良？ 王爷爷是除了祖母外对她很和善的长辈，她不想王爷爷从此厌恶她！ 王太医扶不起她，疑惑地问道。 “七七，你说说，你想求老夫什么事呢？” 谢七七鼓足勇气道。 “王爷爷，我想拜你为师，跟着你认识药材，学习医术！” 王太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都不敢呼吸了。 下一刻，以前疼爱她的王爷爷会叫人将她赶出去吧！ 许久…… 王太医才缓缓地道。 “谢七七，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患了肺痨，只有一到两年可活？” “你让我花费心血教你一个将死之人医术，你不觉得荒唐吗？” 谢七七沮丧地垂下了头。 王太医还说过，她病得很重，一场严重的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谁会收一个随时会死的人为徒呢！ “王爷爷，对不起，是我异想天开了……” 谢七七磕了一个头，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这条路行不通，她还是另想办法吧！ 谢七七刚想站起来。 王太医淡淡地道：“你为什么想学医？” 谢七七本能地道：“我想治好自己的病……让祖母长命百岁……让我身边的人受伤不用求别人！” 王太医呵呵笑起来：“你倒是实诚！换了别人，为表孝顺，祖母是排在第一的！” 谢七七羞愧：“我……我是想着我要是死在祖母前面，祖母会伤心的！” 就算她真的时日不多了，她也希望能坚持到祖母去世后，不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太医看着谢七七，收敛了笑容。 他本有很多拒绝的话想和谢七七说，比如这世上很少有女子学医，比如学医很苦！ 可这和自己孙女一般大小的女子命不久矣，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论苦，能有她做官奴八年苦吗？ 王太医说不出拒绝的话，婉转地道。 “谢七七，老夫收徒很严，其一，就是要识字，可据说你连《千字文》都还没学完……” 谢七七愣了一下，急切地道。 “王爷爷，我可以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识字的！” 王太医还没说话，他的孙子王冕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爷爷，二爷爷，快来救命啊！” 有病人来了，王太医顾不上和谢七七再说，匆匆往外跑去。 王冕一把扯下挂在桅杆上的店小二衣服塞给谢七七，他低声道。 “换上这衣服出来帮忙，我爷爷看你表现好就会收你为徒！” 王冕今年十七岁，还没出师，他跟着王太医给谢七七看过病。 他是知道谢七七患了不治之症的，对这瘦弱的丫头充满了怜悯。 刚才谢七七想拜自家爷爷为师这一幕他都看到了，他想帮帮这丫头。 谢七七眼睛一亮，赶紧抱了衣服躲到杂物间换衣服。 她身材瘦小，穿了店小二的衣服只是有点宽大，看上去和药铺的伙计也没什么区别。 她才换好出来，就见一群身着武备常服的锦衣卫匆匆抬着几个伤者闯了进来。 滴滴答答的血从门口一直延伸进来。 几个店小二也赶上前帮忙，谢七七被挤到门口，没站稳就往后摔去。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扶住了谢七七。 谢七七站稳，只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越过自己。 那翩然而去的黑色飞鱼服衣摆上的金色蟒龙上沾了不少血迹。 谢七七还没看清，男人已经消失在后院门口。 “王冕，你和阿牛去库房抱几坛酒来，再让张妈赶紧送些热水来……” 王太医忙乱中没注意谢七七，急匆匆地吩咐完也赶向了后院。 王冕拉了谢七七，低声道：“我去抱酒，你去找张妈，放心，就算我爷爷发现你也不会戳穿你的！” 谢七七感激地点点头。 等和张妈把热水送进病房，谢七七看到王冕和一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正在给伤者处理伤口。 谢七七瞥了一眼，就惊愕地睁大了眼。 伤者肚子都被利剑划开了，肠子都露了出来，鲜血淋漓，看上去令人惊悸。 “小铃铛，你来给二爷爷打下手，我去处理别的伤者。” 当着外人，王冕不敢叫七七的闺名。 他想起谢老太君是这样称呼谢七七，仓促间也只能这样叫了。 谢七七来不及多想，赶紧过去，紧张地问道：“师叔，我能做什么？” 她想拜王太医为师，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王太医失望！ 二爷爷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你会缝针吗？用酒擦了手，把他的肠子塞进去，把伤口缝起来。” 二爷爷让开了一点，手中的银针扎进了伤者的伤口附近。 谢七七难以置信，伤口也能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吗？ 第12章 她弄痛了他 谢七七才呆愣了一会。 二爷爷就不耐烦地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 “救人如救火，你发什么呆？不敢做就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谢七七想到自己的目标，一咬牙，把手伸进酒碗里，洗了手就拿起针。 她做官奴的时候，也做过缝补的活，就当自己在缝补衣服吧！ 谢七七忍着恐惧，抖着手把伤者的肠子塞进了肚里，然后拉拢伤口，认真地缝合起来。 这样真的能把人救活吗？ 谢七七看着伤者年轻稚嫩的脸，祈祷着他能活下去。 他的年纪看着和自己一般，他死了他父母该伤心死吧！ 好不容易把伤口缝合完，二爷爷过来查看，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去缝其他伤者！就这样做，你比王冕那小子强多了，他第一次缝合都吐得天昏地暗……” 二爷爷说着转头问道。 “墨渊，你觉得这小子的胆识，够不够资格给我做徒弟？” 谢七七下意识跟着二爷爷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男人坐在窗下，他一条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黑色的飞鱼服半贴在另一条长腿上。 墨渊？ 东越国的国姓是墨，他是皇家的人？ 墨渊的脸因为背对着光线，有些阴暗。 谢七七第一眼就看到他眸如寒星的眼。 墨渊长得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那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的同时，还带着桀骜孤清…… 谢七七只看了一眼就本能地垂下了眼。 墨渊身上那种强大的上位者气息让她下意识的畏惧，这是她做官奴八年的本能反应。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可能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小铃铛，你给大人缝合一下他的伤口，二爷爷都夸你手艺比我好，你来吧！” 王冕推了推她，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他不讲义气，实在是他很害怕墨渊这杀神，他担心自己弄疼了他会被一脚踢飞。 谢七七下意识接过王冕塞过来的药盘，来不及反对就被王冕推到了墨渊面前。 二爷爷边给伤者治疗边对七七笑道：“小子，好好表现，表现得好，我就收你为徒！” 谢七七也害怕墨渊，但被逼得没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子查看墨渊的伤势。 墨渊伤在小腿上，利剑划破了他的裤子，伤口上面只是匆忙裹了一条布带止血。 鲜血已经染红了布带。 谢七七颤抖着手坼开布带，鲜血就涌了出来。 二爷爷看到就道：“拿一条布条扎住他的大腿，再处理伤口！” 谢七七抖着手从药盘里拿出布条，蹲着不方便，索性跪着去给墨渊扎大腿。 碰到墨渊坚硬的大腿，谢七七手抖得差点把布条掉在地上。 她不敢看墨渊，在心里默念着……她不是在冒犯墨渊，她只是给他处理伤势。 随后，谢七七用烈酒洗了手，按二爷爷教的方法用酒清洗墨渊的伤口。 墨渊的肤色是古铜色，这和谢七七的白皙完全不同。 他的伤口狰狞，皮肉都翻卷出来，酒擦在伤口上，谢七七能看到墨渊的腿抖了一下，随后坚如磐石。 很痛吧！ 谢七七想到自己断了手指时都痛得快晕厥过去，这么恐怖的伤口，一定是痛入骨髓。 她清理完就拉拢伤口，颤抖着手一针刺进了墨渊的伤口。 墨渊的腿又抖了一下！ 谢七七紧张地停住了手，害怕地缩了缩肩，墨渊会把自己一脚踢飞吧！ 她忘记了，刚才自己缝合的那位伤者是昏迷的，可墨渊是清醒的。 她弄痛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可停顿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责罚。 “继续……” 墨渊只是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稳如泰山，这沉稳莫名安抚了谢七七的恐惧。 他不怪她！ 谢七七暗舒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不再耽搁赶紧给他缝合。 谢七七缝合着，感觉头顶那凌厉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让她又紧张起来。 她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伤口上。 她动作越快，他受的痛苦就越少，那他就不会计较自己弄痛他的事了！ 一针一针，谢七七默默数着，一共缝了二十针。 墨渊一定痛得晕过去了吧！ 换了谢七七，这样活生生地缝合，她估计两针都撑不过去。 等谢七七缝合完包扎好，才猛然发现他是男人，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该和男人这样亲密接触的。 谢七七本以为墨渊晕过去了，就不会尴尬。 却没想到一抬头，墨渊黑曜石般的眼睛正漠然地看着自己。 她吓得赶紧又垂下头。 自己无礼的举动会不会惹恼了墨渊？ 完了，她这次逃不过去了！ 墨渊站了起来，黑色的飞鱼服下摆擦过谢七七的肩，他大步走开了。 “王二，你真想收这……小子做徒弟，胆识还得再练练……” 墨渊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的声音清醇低沉，可“小子”两字却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谢七七有种感觉，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一番兵荒马乱，等伤者都处理完，二爷爷王秩拖着疲惫的身体拉过了谢七七。 “小铃铛，今天做得不错，我看你资质不错，你如果愿意，我就收你为徒！” “你看到了，我治病的方法和别的大夫不同，但管用……” 谢七七愕然地抬眼看着王秩。 王秩四十出头，身高近七尺，偏瘦，脸色黑里透红，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他的右腿瘸了，刚才走路一瘸一拐谢七七都看到了。 王秩捶了捶自己的腿，道：“师叔年轻时摔断了腿，当时要是遇到懂我医术的人，师叔也不会残了。” “铃铛，看看刚才那些伤者，想想那些在边关驻守的士兵，你要是学会了师叔的医术，这世上就少了很多残疾之人！” 谢七七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三哥，他们就是二爷爷口中的士兵。 她也希望自己能跟着王秩学习他的医术，以后也能帮到父亲和三哥。 可她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哪有精力学什么都学。 王太医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这离经叛道的弟弟，训斥道。 “二弟，铃铛不会跟你学的，你别缠着她了。铃铛，你去洗洗换了衣服早点回去吧！” 王太医已经认出谢七七，刚才没戳穿她，现在是片刻都不想她留在百草堂了…… 第13章 不以为耻吗 谢七七去洗了手，换了衣服，等出来时看到王太医还在训斥王秩。 “虽说医者眼里无男女，可铃铛不同，她是大家闺秀，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都毁了……” “你自己离经叛道就算了，别把她带坏了……” 偷听是不对的，谢七七本想离开，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谢七七一狠心走了上去。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坚定地道：“王爷爷多虑了，如果我能像师叔一样会救人，我不在乎名声。” “二爷爷，请你收我为徒吧！我愿意跟你学医术！” 所有的医术都是治病救人，医学博大精深，但药材医理都是相通的。 王太医顾忌太多，王秩离经叛道，也许跟着王秩学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王太医愣住了。 王秩却笑得眼都眯了，他所学的《刘涓子鬼遗方》涉及到的外科医术，需要的就是胆大心细，心灵手巧的资质。 小铃铛很适合啊！ 他高兴地搀起了谢七七，笑眯眯地道：“那找个时间，就正式拜师……” 王太医本想阻止，可看到谢七七那瘦弱的身体，欲言又止。 这丫头时日不多了，如果能让她有个目标，也许能撑得久点吧！ …… 谢七七临走，王秩送了她一本药材书，让她尽快熟悉药材属性。 谢七七如获至宝地把药材书揣在怀里，就离开了百草堂。 她摸摸怀中的发簪，快步走向了街尾的宝盛当铺。 这支碧玉发簪是及笄那天祖母送的，岳月说喜欢，她舍不得送给她才保留下来。 为此岳月还生气了，几天不理她。 谢七七把碧玉发簪当了活当，这是祖母送她的礼物，等她有钱了，她是要赎回的。 因为是活当，掌柜的价钱压得低，价值上千的发簪，只给了两百两。 谢七七已经满意了，拿了银票，就匆匆去别的药铺给自己抓了药又买了伤药，接着又去墨宝斋。 谢七七五岁启蒙时学过《三字经》，可还没学完《千字文》就被母亲送进天牢，从此再没学习识字的机会。 一年前回来，大哥谢文远看她大字不识就教她读书写字。 可没过多久，岳月故意把墨汁洒在大哥的奏折上，却污蔑她不想学习才故意这样做。 大哥一怒之下就再也不教她认字。 王太医说的传言是事实，谢七七的确到现在都没学完千字文。 墨宝斋是京城最大的书局，来年就是春闱，买书的人络绎不绝。 谢七七第一次来墨宝斋，看着密密麻麻的书架，不知道自己想买的书在哪。 她鼓足勇气对店小二道：“小哥，请给我拿一本《千字文》。” 店小二异样地抬头看看她，转身就去给她找书。 谢七七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噗得笑出了声。 “谢七七，听说你《千字文》都没学完，我还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声音有点熟悉。 谢七七僵直着身子转过身，就见上次在绛雪轩认识的尚书千金林小静和岳月站在身后，旁边还有两个陌生的小姐。 林小静一脸的不屑，嘲讽道。 “谢七七，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学千字文有什么用呢，你还不如好好学学《女戒》，少给忠义候府丢脸就行。” 林小静和岳月一起上过学堂，年龄一般大小，是岳月的闺蜜之一。 林小静听岳月说过不少谢七七为难她的事，她对谢七七实在没什么好感。 周围买书的人一听就八卦起来。 有人道：“看着她都及笄了，怎么还没学完《千字文》？我家小儿才七岁，《千字文》早学完了！” 有人道：“就算一天认识一个字，三年就能学完了，莫不是个草包，才学这么久都没学完！” 有人嬉笑：“这么大年纪就别学什么千字文，早点嫁人相夫教子算了。” 谢七七被这些人嘲讽得面红耳赤。 难道她要见一个人解释一遍。 不是她不想学，是没机会学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位姑娘就算只能活到六十岁，还有几十年可学，你们敢保证她不会后来居上，超越你们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各种嘲讽中冒了出来。 谢七七愕然地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朗，身着淡紫色锦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几分不悦，手指虚点。 “这位姑娘有心向学，尔等都是读书人，不思鼓励，却狂妄点评，不以为耻吗？” 那些围观的买书人面色讪讪，有人认出男子的身份，悄悄走开。 林尚书家的大公子林泽明，进士出身的新任御史官员，谁敢轻易得罪。 林小静看到谢七七盯着自己大哥，不喜地沉下了脸，半侧身子遮住了谢七七的视线。 她娇嗔道：“大哥，你都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就帮她说话！” “你可知道她品德败坏，满口谎言，之前她在绛雪轩还陷害过岳月……” 林泽明皱眉打断了林小静：“闲谈莫论人非，小静，口下积德。” 不管这看着瘦弱的少女人品如何，自家妹妹作为名门淑女也不该当众嘲讽她。 林小静一听大哥不相信自己还训斥自己，气得拉过了岳月。 “大哥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岳月吗？岳月你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岳月一副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小静，太子妃已经惩罚过她了，你就别说了，她毕竟是我姐姐！” 岳月这话明着是帮谢七七说话，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肯定了林小静的说辞。 她的声音虽然小，谢七七能听到，林泽明也能听到，他疑惑地看向谢七七。 自己真帮错人了吗？ 谢七七难堪地垂下头。 大哥、二哥都不相信自己，她能指望这个陌生人相信自己吗？ 一时间，谢七七都不想买书了，只想赶紧逃离此处。 岳月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上前拉住她柔声道。 “姐姐，我是来给阿娘拿药的，你午膳都没用就跑出来玩，也没和阿娘说一声，阿娘很担心你！” “你要买《千字文》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吗？上次大哥给你的《千字文》还被你撕了！” 店小二刚拿了《千字文》来，听到岳月的话，鄙视地看了一眼谢七七。 “我们墨宝斋的书不卖给不珍惜书籍的人！” 店小二冷着脸把书放了回去。 旁观的人指着谢七七又议论起来。 “母亲生病了，她不侍疾还有闲心跑出来玩，真是畜生啊！” “念书明理，她连基本的孝顺都不懂，还买什么《千字文》，别糟蹋书了。” 看着周围那些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谢七七脸色瞬间爆红…… 第14章 如果我不让呢 岳月真的聪明，三言两语就能挑动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厌恶她！ 谢七七握紧了拳，很想一巴掌甩在她白嫩的脸上。 可想想后果，谢七七不敢。 她记得上次和岳月在街上争执时，大哥就骂她像泼妇。 说她不顾及谢家的脸面，没有大家千金的气度，上不了台面。 为此，大哥罚她跪了两天祠堂，抄了一千遍“姐妹和睦”。 大哥说，下次再犯，十倍惩罚，那不是要抄一万遍吗？ 她命不久矣，还要跟着王秩学医术，她不能将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挨罚之上。 谢七七把委屈的泪逼了回去，甩开岳月的手，挤出人群就逃走了。 谢七七没走多远就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靠着墙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委屈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面前有人。 她从胳膊中偷偷露出眼，看到刚才那个为自己说话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林泽明默默放下一本书和八个字。 “开卷有益……知书明理。” 谢七七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书，等清醒过来，林泽明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七七怔了半晌，才抹了泪，小心翼翼地拿起书。 翻开第一页，竟然是本有注音释义的《千字文》。 谢七七看着，心里慢慢涌上了一丝感动。 他听了岳月的那些话还给自己送书，他没像那些人一样看不起她？ 谢七七紧紧抱着书，站了起来，对着无人的巷口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赠书之恩，她铭记在心，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的！ 谢七七走出巷子，看到远处冒出了一抹夕阳光。 雪停了，天晴了，这抹夕阳光就是好兆头。 谢七七带着阳光的温暖回到了侯府，才进门，门房就冷冷地道。 “四姑娘，夫人和大爷让你回来去夫人院里一趟，他们有事要和你说。” 谢七七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惶惶然，难道是自己跑出去，没有给母亲侍疾，大哥生气了？ 谢七七赶紧回自己院里把书和雁儿的伤药放下，就匆匆忙忙赶去秋水院。 还没进门，谢七七就听到谢文远的声音。 “母亲放心，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七七我会好好教导的，她的亲事我也会放在心上，定会给她说门好亲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岳慧娟靠在榻上，谢文远和谢文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让谢七七意外的是，岳月早回来了，和岳慧娟一起坐在榻上。 看到谢七七走进来，谢文远浓眉微蹙，面露不喜。 谢七七也不知道岳月是否又对母亲和大哥说了什么，惶惶不安地施礼。 “七七见过阿娘、大爷……二爷……” 岳慧娟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谢七七说，看向了谢文远。 谢文远沉声道：“七七，今日卫夫人和卫世子上门了。” “卫世子说他已经和你说了退婚的事，你答应了！所以，他们今日上门是退回庚帖和婚书的！” 谢七七那天从绛雪轩出来脑中就昏昏沉沉的，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卫凌退婚。 既然卫凌说答应了，那应该是答应了。 “阿娘，大哥，没事的，我还不想嫁人，退了就退了！” 谢七七怕阿娘为自己难受，安抚道。 她当初知道自己患了肺痨就不想连累卫凌，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的理由退了这门亲事。 卫凌退婚，她虽然有点难受，可眼下她只想活得长久一点，其他的她都不奢望了！ 谢文远不知道她已经释然，还以为她在说反话。 他冷冷地道：“七七，退婚一事是卫家的决定，卫家想重新求娶岳月。这不是月儿的错，大哥希望你别迁怒月儿，依然姐妹和睦。” 岳慧娟在旁边也耐心地劝道：“七七，你和凌哥儿八年多没见，也没什么感情。凌哥儿和月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这些年来，阿娘也早把凌哥儿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不想委屈了他。” 谢七七僵住了，阿娘觉得自己嫁给卫凌是委屈了卫凌？ 虽然她不在意卫凌退婚的事，可阿娘这样贬低自己还是让她寒心。 岳慧娟似乎没发现自己失言，耐心地道。 “七七，这门亲事真的不适合你，阿娘希望你别迁怒月儿，你能答应阿娘，别和月儿闹吗？”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 虽然她做了八年官奴，和世俗也有些脱节。 可她不是傻瓜，她明白被退婚对一个女子是名声受损，是一种羞辱！ 现在被退婚的是她！ 母亲不担心她名声受损，不担心她会伤心，却担心她会不会为难岳月？ 岳月用帕子捂着脸，带着哭腔道。 “阿娘，大哥，你们别说了，我不会和姐姐抢凌哥哥的，只要姐姐幸福，我……我没什么的！” 岳月难受地低声哭了起来。 岳慧娟心疼地揽着岳月的肩，焦急地安慰道。 “这怎么叫抢呢，凌哥儿喜欢的是你，想娶的也是你，卫夫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最中意的也是你！” 谢七七沉默着。 该哭的不是自己吗？是她被抢了婚约！ 怎么岳月哭得比自己还伤心呢！ 谢文远看到岳月伤心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谢七七，训斥道。 “七七，人要有自知之明，难道你不知道你和卫凌的差距吗？” 谢文涛看大哥说的婉转，怕谢七七听不懂就直接道。 “谢七七，卫凌是武安侯世子，能文能武，才气过人，将来是要继承武安侯爵位的。” “你大字不识，举止粗俗，性格孤僻，你根本配不上卫凌！你还是听阿娘和大哥的话，别闹了，把这门亲事让给月儿吧！” 谢文远赞同的颔首，卫家来退亲说的婉转，只说八字不合，谢文远却知道这是卫家给谢七七留了颜面。 谢七七要有自知之明，就别再胡搅蛮缠丢人了。 岳慧娟看谢七七一言不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七七，凌哥儿对你没什么感情，娶你进门你不会幸福的，你就别固执了，把这门亲事让给岳月吧！” 谢七七看向谢文远，又看向谢文涛，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岳慧娟身上。 他们一个个逼着自己把亲事让给岳月，还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谢七七忽地问道：“如果我不让呢？” 第15章 被羞辱的还不够 从谢七七被接回来，就看着母亲一次次偏心岳月，以前的事谢七七不计较了。 她想知道这次母亲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岳慧娟沉下了脸，气恼地道：“七七，你二哥都说你配不上卫凌，你怎么还要胡搅蛮缠？” 谢文远强硬地道：“七七，我们不是在和你商议，卫家已经退亲了，这门亲事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谢文远那张和父亲肖像的脸。 父亲铁面无私，说一不二，谢文远把他的性格学得七成像了。 他们的确不是在和她商议，只是唯恐她闻讯闹事，特意叫她来告诫一番而已。 “阿娘！” 谢七七看向岳慧娟，涩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别人家的母亲，哥哥，要是有人敢无故退婚，一定是打上门去责问对方的吧？ 她的阿娘，哥哥，一句责问卫家的话都没，只逼着她将原本属于她的婚事让给岳月！ 他们真是自己的亲娘，亲哥吗？ 岳慧娟看到谢七七含泪的眼，心里有些烦躁，她敷衍道。 “七七，你别胡思乱想，你放心，阿娘会给你重新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的。” “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母亲就让官媒上门，给你挑几个合适的人选，你满意了，阿娘就安排你们相看。” 岳慧娟自己说着，更觉得自己的主意好，笑眯眯地看向谢文远和谢文涛。 “文远，文涛，七七的婚事你们也要放在心上，看你们身边有适合的男儿，也可以带来给七七相看。” 岳月抹着泪，“怯怯”地看看谢七七，小声道：“多谢姐姐成全我和凌哥哥……” “姐姐不嫌弃的话，凌哥哥也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我让凌哥哥也给你留意着……” 谢七七看到岳月在大哥和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又对自己露出那种得意挑衅的笑。 她的话表面是为自己好，实则恩赐般高高在上。 让和自己退亲的卫凌给自己找夫婿，她是怕自己被羞辱的还不够吗？ 谢七七握紧了拳，转身就想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门口的翠儿端了木盆进来，堵住了谢七七的去路。 翠儿笑着就将木盆塞进了谢七七怀中。 “四姑娘来得正好，夫人今天还没按摩敷药呢，四姑娘手艺好，就辛苦你了！” 谢文远见状，就起身告辞：“阿娘早点歇息，我们先告退了。” 路过谢七七，谢文远沉着脸训斥道。 “阿娘伤了腿，你有时间别总一天到晚往外跑，学着月儿多来给阿娘侍疾才是正理。” “娶妻娶贤，谢七七，贤惠已经和你不沾边，再落个不孝的名声谁会娶你……你好自为之吧！” 谢七七攥紧手中的木盆。 武官杀人用刀，大哥不能从武，却懂如何用言语诛心！ 谢文涛走在后面，他用力捏在谢七七的肩膀上，贴近她抛下一句话。 “谢七七，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今天的退婚你一定不甘心……” “我警告你，你安分守己就算了，敢找月儿麻烦，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谢七七被谢文涛捏得肩胛骨剧痛，等她站稳，谢文涛已经大咧咧走了。 虽然刚才的一幕让谢七七寒心，可她还是把木盆端到床榻边，给岳慧娟脱鞋洗脚按摩。 等谢七七给岳慧娟擦干脚上的水扶她躺到床上，外面天都黑了。 谢七七午膳晚膳都没用，饿得饥肠辘辘，施了礼告退就想赶去厨房找点吃的。 出院门时，谢七七遇到钟嬷嬷，她拿了一叠请柬进门，看到她，钟嬷嬷本能地往身后藏。 谢七七只疑惑了一瞬间就抛开了，横竖京城的夫人小姐请客都不会邀请她，她何必在意呢！ 等到了厨房院子，各院子的晚膳早都领完了，锅碗瓢盆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厨房的管事梁大娘和一个帮厨才吃完饭，梁大娘剔着牙看看谢七七，阴阳怪气地道。 “四姑娘，晚膳点你院里没人来领晚膳，听说你出去玩了，我就让帮厨们把你的那份分了。” “你不会现在还没用晚膳吧？哎呀，这可怎么办，食材都用完了，帮厨们都走了，没人帮你做了！” 可空气中飘荡着鸡汤的香味，这香味刺激的谢七七肚子咕咕直叫。 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进门谢七七一眼就看到厨房角落一排小灶上炖着燕窝、鸡汤、还有养生粥。 这些是备着给熬夜的大哥、二哥还有岳月养生的宵夜。 谢七七二话不说上前就端起燕窝粥。 梁大娘一见慌忙来抢：“四姑娘，这是给五小姐炖的补品，你不能拿走！” 谢七七避开，梁大娘用力一夺。 燕窝粥晃了出来，洒了一半在谢七七手上。 烫的谢七七本能地松开了手。 梁大娘手上也被溅到了，她也烫得松开了手。 “啪……” 土锅砸在了地上，剩下的燕窝粥全洒在了谢七七脚上。 谢七七忍着痛，转身又去端鸡汤，她就不信今天吃不到。 可她的手才碰到土锅，就被梁大娘狠狠推了一下。 谢七七吓得赶紧撑住了灶台，可她的身子收势不住，把土锅撞到了地上。 土锅碎了，鸡汤和鸡都掉了出来。 梁大娘对旁边看呆的帮厨使了个眼色，帮厨会意地转身跑了出去。 “四姑娘，你疯了，这是给大爷、二爷炖的宵夜啊，你怎么都砸了？这让我怎么和大爷、二爷交代啊！” 梁大娘后退着，故意撞翻了装油盐的瓶瓶罐罐。 谢七七看她不再阻止自己，也没管，转身继续翻找吃的。 她看到蒸笼里还有几个包子，一股脑地全抓进碗中，端着就走。 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梁大娘跑到门口，看到来人就大叫起来。 “大爷，二爷，四姑娘一定是鬼上身了，你们看看她把厨房砸成什么样了！” 谢七七抬眼，就见谢文远和谢文涛当先走了进来，岳月和秋菊也尾随在后。 厨房里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碎片到处都是，还有流淌了满地的鸡汤。 谢文远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谢文涛虽然早上才亲眼看到谢七七提刀砍伤自己的疯狂，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谢七七疯了？ 第16章 比起板子，还是鞭子更疼 谢七七还没说话，梁大娘已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她嘶声叫道：“大爷、二爷，侯府的规矩是按需准备食材，膳点过时不候，四姑娘今天出去玩，没来领晚膳，奴婢就按规矩让帮厨们分了。” “刚才奴婢也给四姑娘说了，可四姑娘就不高兴了，把厨房砸了，她说她吃不到，那就谁也别吃！” 岳月惊叫一声捂住了嘴。 “姐姐，我知道你被退了婚对我有怨气，可你恨我也不能拿厨房撒气啊！” “姐姐，你……你难受就来打我吧，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恨你的！” 岳月哭着就走过来，被谢文远一把拉住了。 “月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她打你！” 谢文远怒视谢七七：“谢七七，之前我和阿娘劝你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你怎么还敢任性地砸了厨房？” 谢文远气得都不知道骂谢七七什么了。 他就没听说过京城谁家的千金小姐会做出这种事！ 谢文涛还没来得及和大哥说早上的事，闻言就道。 “大哥，你不知道，她早上就这样……” 谢文涛噼里啪啦把早上谢七七为了拿到伤药自伤的事告诉了谢文远。 秋菊在旁边听到，也站出来道：“大爷，奴婢可以作证，二爷说的是真的。” “大爷你不知道，当时真的吓死奴婢了，要不是二爷来了，奴婢觉得四姑娘是想杀了高府医的，她当时的眼神好凶狠……” 梁大娘一听也一副害怕的样子，颤声道。 “大爷，刚才四姑娘就是一副凶狠的样子，奴婢阻止她砸厨房，她把一锅燕窝粥都泼到我身上！” “还好奴婢躲开了，可就这样，手也被烫伤了……” 梁大娘伸出手，手背上红红的，还有几个水泡。 谢文远看了一眼，就怒视着谢七七，吼道：“谢七七，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七七咬了咬牙，实话实说：“不是我砸的，我只是想拿走燕窝粥，梁大娘来抢，失手摔了！” 谢文涛冷笑一声：“一派胡言，谢七七，你现在是连撒谎都懒得动脑筋了吗？” “如果你只是端走燕窝粥，那厨房为什么会被砸得一片狼藉？”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道。 “是梁大娘推我，才撞翻了鸡汤，那些瓶瓶罐罐是梁大娘碰掉的！” 梁大娘大叫起来：“四姑娘，你可不能红嘴白牙污蔑奴婢啊！明明是你砸的……” “大爷、二爷你们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在谢家做厨娘二十多年，勤勤恳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岳月看了一眼梁大娘。 早上在高府医处发生的事秋菊已经告诉了她。 谢七七不知道，可岳月却清楚，高府医是梁大娘的儿子。 这一定是梁大娘怨恨谢七七拿刀恐吓高府医，为儿子报仇来了…… 岳月也乐得帮梁大娘一把。 她故意道：“姐姐，梁大娘做事一向勤勤恳恳，她也是按规矩行事，她不会故意为难你的，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谢文远其实不用岳月提醒，他几乎是梁大娘看着长大的，他还能不清楚梁大娘的为人吗？ “谢七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认不认错？” 谢文远严肃地道。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每次都这样，她说真话谢文远都觉得是狡辩。 梁大娘信口雌黄，他却笃信她。 她在这个家里，不止比不上岳月，连一个下人也比自己强。 “大爷说是我砸的，那就是我砸的吧！” 谢七七垂眸。 她逆来顺受也只是想努力活到祖母过世！ 如果他们能让她安安静静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那她什么都不想争了！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抱着手在一旁看着的谢文涛，觉得谢七七一点认罪的诚意都没有。 他冷笑道：“大哥，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她叫我们大爷、二爷，她都不叫我们哥哥了……这不是在恨我们平时管教她吗？” “你也别和她说那么多了，她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直接上家法打吧！” 谢文涛不觉得自己是落井下石。 谢七七今日做的这两件事都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这个妹妹真的该好好管教了。 岳月一听，知道补刀的机会来了，她“伤心”地道。 “大哥，姐姐今天闹成这样，一定是怨我抢了凌哥哥，我……我不想她迁怒你们，要不我把凌哥哥还给她算了！” 谢文远皱起眉，不高兴地道：“卫凌不是东西，不是你还给她，她就有资格要的！” “如果她没有自知之明恨上我们，那也不是你的错！” 谢文远刚才还犹豫不决，不想对谢七七动家法。 七七毕竟是女子，动家法传出去会坏了名声的。 可岳月的话瞬间让他打消了顾虑。 谢七七敢动刀，敢砸厨房，不就是仗着自己对她太仁慈吗？ 今日再这样放过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做出更让谢家丢脸的事…… “来人，上家法，打五大板……” 谢文远本想打十大板，让谢七七好好长长记性。 可想到祖母，又改口了。 回头谢七七要是被打得下不了床，不能给祖母请安，那祖母又要闹了。 梁大娘高兴地看着两个仆妇提了一条长櫈，把谢七七按在上面就打了起来。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文远，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她死死抓住板凳，手背上被烫伤的大片水泡都崩裂开，在往外渗血。 啪……啪…… 扳子打在谢七七屁股上，却没谢七七想象的那么疼。 她做马奴的时候，小吏从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对她优待。 动作慢一点，鞭子就劈头盖脸打得她血肉模糊。 比起板子，还是鞭子更疼！ 五大板下去，无法忍受的剧痛还是传遍了谢七七全身。 可这些痛都比不上她的心疼！ 就这样吧，他们自己一点点抹去曾经对她的好，她死的时候也能无牵无挂去投胎了！ 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做他们的妹妹！ 五大板打完，谢文远让两个仆妇把谢七七送回霁风院。 随后，谢文远对谢文涛道：“七七只是一时想不通，她不叫我们哥哥只是在和我们赌气！” “可就算这样，她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能放弃她，以后好好教导她吧！回头你给她送点伤药去……” 岳月听到心里空落落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谢七七狗见了都嫌弃，谢文远还不肯放弃她，果然是血脉至亲、无法割舍吗？ 那她就一点点帮他们割断…… 第17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岳月恨恨地看着谢文远的侧脸，忽地又有了个主意。 她一脸忧愁的样子：“大哥，你公务繁忙，二哥也不常在家，你们都没空教导姐姐。” “我听小静说京城有个姓姜的嬷嬷很有名，她是从宫里退养出来的。” “据说姜嬷嬷知书达理，礼仪周全，琴棋书画都通晓，以严厉着称！要是能请到她给姐姐做教养嬷嬷，那姐姐一定会脱胎换骨的……” 岳月可不是真的为谢七七好。 她听林小静说姜嬷嬷很严厉，训斥那些贵女心狠手辣，还会体罚。 谢七七落到姜嬷嬷手里一定会被狠狠磋磨，这可比自己出手强多了！ 谢文远听了若有所思。 自己教不了谢七七，要是能请到这样的严师教导谢七七，那的确能让七七脱胎换骨！ …… 谢七七被抬回霁风院就撑不住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在强烈的窒息感下才醒了过来。 睁眼，就看到谢文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到她睁眼，谢文涛缩回手冷冷地道。 “不装了？谢七七，不就被打了五棍吗？还装得要死要活！你他娘的一天不装就不会过了吗？” “我给你送伤药来了，大哥还让我带了一盒你爱吃的山楂糕，以后可别说我和大哥不疼你了！” 谢文涛把药和糕点放在床头，径直走了。 谢七七借着油灯看清桌上的糕点，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 谢文远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他不是从小过目不忘吗？ 怎么不记得她从小吃酸的牙就倒，爱吃山楂糕的是岳月！ 她艰难地伸手，本想把山楂糕都推到地上。 可手碰到山楂糕那一瞬间，她却把山楂糕抓了过来。 她塞进嘴中，忍住牙酸吞咽下去。 她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那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和谢文远他们赌气呢！ 做官奴那八年，她为了活着，下跪吃糠都挨过来了，只是牙酸又有什么大不了！ 谢七七把半盒山楂糕都吃了，又休息了一会，才撑着拿过伤药给自己涂抹。 五棍没把她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但手背和脚背上的烫伤水泡都溃烂了。 谢七七脱袜子的时候，血水都染红了袜子。 她一点点把药涂在伤口上，疼得钻心，冷汗混合着她的眼泪一股股流了下来。 她不是委屈哭，她只是太疼了！ 谢七七处理好伤，就疲惫地倒下去沉沉睡了过去。 …… 五彩斑斓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霁风院。 谢七七已经起床了，如果不按时去厨房取早膳，她和雁儿又要挨饿了。 谢七七每走一步半边身体都疼得钻心，她艰难地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半天才走到了厨房。 梁大娘看到她，阴鸷地一笑，把一个食盒递给了她，还阴阳怪气地道。 “四姑娘，午膳晚膳可要按时来取哦，错过了就没了！” “对了，大爷让我告诉你，你昨晚砸坏的这些锅碗瓢盆都拿你的月银赔偿，什么时候赔完，你什么时候才有月银。” 谢七七什么也没说，提着食盒默默转身。 梁大娘看着她的背影，趾高气扬地道。 “有些人还当自己是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配不配！” “被退婚了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嚣张作怪，我呸……当自己是什么大头蒜！” 那些帮厨和来领早膳的丫鬟婆子都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谢七七听而不闻。 谢文远和谢文涛的嘴比梁大娘毒多了，她都可以不在意，梁大娘的话就当狗吠吧！ 谢七七把食盒提到霁风院，打开一看。 里面三个小菜就几片叶子，四个馒头包子冷冰冰的，粥薄的可以见底。 谢七七把馒头包子撕碎泡在粥里，艰难地吃了下去。 随后她同样炮制了一份给雁儿送了进去。 雁儿已经能起身了，看到谢七七端粥进来，雁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姑娘，本是奴婢侍候你，怎么换你伺候奴婢了，奴婢担不起啊！” 雁儿泪流满面，这两天她虽然昏昏沉沉，却知道是谢七七在照顾自己。 自家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她怎么舍得让姑娘受苦呢！ “有什么担不起的，我病了不是你在照顾我吗？” 谢七七内疚的扶起雁儿。 “如果不是跟了我这样没用的主子，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是我对不起你！” 雁儿猛摇头，哽咽道：“姑娘你……你对奴婢已经很好了！” 雁儿她爹之前患了肺痨，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是谢七七省下了月银帮她家还清了欠账。 雁儿侍候谢七七，何尝不知道，谢七七自己患病也要花钱。 她每个月月银才五两，这外债是她克扣了自己的药钱才省出来的。 谢七七见不得人哭，笑着把粥端到她手上：“饿了吧，先喝粥吧！想感谢我，就先养好身体。” 谢七七还要去百草堂学医，交代了雁儿几句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偷偷溜出了谢府。 等她艰难地走到百草堂，正是病人多的时候，王太医和王冕正忙碌着，也没注意她的异样。 谢七七进去，赶紧换了店小二的衣服，就去看昨天那个肠子都掉出来的伤者是不是还活着。 她想看看王秩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一进门，谢七七就惊奇地看到阿牛正在给那位伤者喂粥。 伤者那张稚嫩的脸虽然还很惨白，但那双黑眸却有了生气。 屋里几个伤者看到谢七七，有个瘦高的锦衣卫开口就道。 “吉勇，你的救命恩人来了，你还不谢谢人家！” 另一个大高个锦衣卫笑道：“这小子别看着瘦瘦小小，胆量不错，昨天我们的伤大都是他缝合的。” “小子，你叫铃铛是吧，哥几个承你的情了，以后有事找我们。” 吉勇也虚弱地道：“铃铛，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谢七七面红耳赤，慌忙摇手。 “不不……救你们的是我师父，我……我没做什么！” 大高个锦衣卫脸一沉道：“怎么，你看不起我们？” “我说救了就是救了！你再婆婆妈妈，我们就生气了！” 谢七七被吓得往后一退，腿一软就摔在地上…… 王秩端着药盘走了进来，看到谢七七摔倒，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南。 “李南，你别吓唬我徒弟，否则下次你受伤，老子就不管你了！” 李南呵呵一笑，赶紧走过来扶谢七七。 “小铃铛，李大哥心直口快，刚才就是吓吓你，别和大哥计较啊！” 谢七七心惊胆战，这些锦衣卫喜怒无常，凶神恶煞，她还是少招惹他们。 她慌忙拒绝：“我……我自己来！” 她撑着想爬起来，可一用力，感觉手背上的血就渗了出来。 李南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强硬地扶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 “你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她还欠他一条命 王秩也看到谢七七手上的布条被染红了，他走过来从李南手中接过了谢七七的手。 王秩快速地坼开布条，谢七七手背上大片的血肉模糊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呃，这是谁弄的？昨天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南想起刚才谢七七进来走路别扭的样子，气急地叫起来。 “小铃铛，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李大哥，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妈的，敢欺负我兄弟，当我是死的不成！” 其他锦衣卫也叫道：“对，小铃铛，你别怕，说出来我们给你出气！” 锦衣卫声名狼藉，无恶不作的恶名谢七七也听了不少，她哪敢让他们给自己出气。 更何况，打自己的人是谢文远，她还欠他一条命！ 岂能为他招祸！ “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谢七七求助的看向王秩。 王秩猜到谢七七可能有难言之隐，就道：“走，回我药房，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他扶着谢七七往外走。 李南追了上来，塞了五两银子给谢七七，还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小铃铛，这点银子你拿去买点好吃的，你太瘦了，咱们男人还是要长得结结实实才好。” “你好好养伤，有困难找李大哥！” 谢七七做店小二打扮，李南是把她当成穷小子了。 谢七七捧着银子愣住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怎么对自己这么和善呢！ 谢七七一瞬间眼睛都湿了，自己的亲大哥在她受伤后不管不问，还克扣了她的月银。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声名狼藉的恶人却只看她可怜就给她塞了五两银子…… 王秩把谢七七搀扶到自己的药房，找了药膏和酒给她清洗包扎。 他边动手边不客气地道：“和师父还不说实话吗？说，到底是谁欺负你的？” “师父虽然无官职，想给你报仇也轻而易举！” 谢七七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王秩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难掩关心之意。 可这事一时半会能说清吗？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谢家的人，她得给谢家留几分颜面。 “师父，你别问了，真是我自己烫到的！” 谢七七哀求地看向王秩。 王秩又气又恼，可看谢七七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忍心训斥。 他给谢七七包扎好伤，又拿了几瓶烫伤药给她。 想起什么，王秩又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谢七七，板着脸道。 “这瓶补药给你，你身体太虚，拿回去补补！”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王秩。 这种瓶子她见过，是京城卖得最贵的补药人参固本丸，是集上百种珍贵的药材炼制的，一瓶就价值三千两。 而且这种药据说是专门上贡给皇家的，市面上就算有人出价一万两也买不到。 谢七七知道这药丸，还是上次皇上赏赐父亲一瓶，父亲孝敬给祖母她看到的。 师父竟然眼都不眨给了自己？ “发什么呆，给你的就拿着！” 王秩把药瓶塞到她怀中，嫌弃地道。 “病恹恹的，不养好身体，怎么跟着我学医，赶紧吃两颗，来跟我学习认识药材！” “别以为伤了手就能偷懒，你还没正式拜师，不努力我随时可以反悔！” 王秩走了出去。 谢七七眼泪无法控制地哗哗掉了下来，她只哭了一会就用衣袖擦了泪，小心地倒出两颗药丸吃了。 她要活得长久些，才有机会报答师父。 也是神奇，药丸才吃下去没多久，谢七七就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疼痛也消失了不少。 她跟着王秩认识药材，努力记下药材属性。 等谢七七从百草堂离开时，她脑子里都充斥着王秩说的那些病例。 什么坏了的肠子可以割掉，什么头盖骨可以掀开…… 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王秩说得栩栩如生，谢七七感觉自己的世界被打开了一道宽广的门。 她在半路买了雁儿一直想吃的烧鸡和一些祖母爱吃的糕点，就兴奋地往家走。 师父给的补药，她打算分一半给祖母，让祖母活得更长久些。 等回到谢府，谢七七先去祖母住的清风院探望祖母。 侍候祖母的孟嬷嬷来开了门。 孟嬷嬷是个哑巴，却不聋，她是祖母年轻时就收留的孤女，一生没嫁，就侍候在祖母身边。 祖母两鬓的发丝都全白了，看到谢七七笑得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小铃铛来了，又给祖母带什么好吃的了？” 谢七七献宝地把买来的糕点盒打开，拈了一块绿豆糕喂到祖母嘴边。 “祖母，七七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你不能多吃哦，一次只能吃两小块！” 祖母却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缠着的布条，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收敛了笑容。 “手怎么了？还有脚怎么走路有点瘸？是不是你那糊涂的娘又为难你了？” 谢七七已经尽力掩饰，可敏感的祖母还是发现了端倪。 祖母不待见母亲，七七也不想祖母为自己担忧，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她早就猜到瞒不住祖母，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祖母，不关我娘的事，是我毛手毛脚，昨天跌了一跤摔伤的……” “祖母，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娘买给我的，我一人吃不了这么多，我分一半给你！” 谢七七赶紧拿出师父给的人参丸，殷勤地递给祖母。 谢老夫人看到瓶子，脸色稍缓，推了回去。 “既然是你娘给你买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吧！祖母不缺补药，小铃铛身体虚弱，该好好补补……” 不管谢七七怎么说，谢老夫人都不要，谢七七没办法，只好收起来。 谢老夫人心疼地摸摸谢七七包扎的手，问道。 “小铃铛，你都及笄了，你娘可说了你和卫凌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谢七七鼻尖一酸，掉开了头，故作羞涩。 “祖母，我还小呢，阿娘说还想留我两年……祖母，你是不是嫌弃我，想赶我走啊！” 卫家上门退婚的事，谢文远已经警告过谢七七不准告诉祖母。 其实谢文远不用警告，谢七七也不敢告诉祖母。 祖母要是知道卫凌只想娶岳月，祖母一定会被活生生气死的。 谢老夫人没发现异样，嗔道：“祖母哪是想赶你走，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祖母希望死前能看到你风风光光嫁人，有个好归宿，祖母就算去了，也放心了……” 卫家家风好，卫凌和谢七七的婚事谢老夫人当初也是赞成的。 卫夫人做姑娘的时候谢老夫人就认识，是个良善的人，七七过门后她一定会善待七七的。 谢七七被祖母说得鼻尖发酸，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祖母那么敏感，要是哭了她一定会刨根究底。 祖母的病才有了起色，她怎么忍心让祖母又病倒呢！ 第19章 你都不知道羞耻吗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就看到谢文远一身绯色的官服，带了几个人站在门口。 谢七七本能地缩了缩，莫名有些恐慌，大哥带这么多人来找自己是想做什么？ 谢文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道。 “七七，大哥来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谢文远偏了偏身子，露出他后面站的一个高个嬷嬷。 “七七，这是宫里退养的姜嬷嬷，她知书达理，通晓琴棋书画，是大哥求来给你的教养嬷嬷，今后你跟着她好好学习，万不可再任性胡为！” 这个姜嬷嬷很难请，谢文远还是求了太子说情，才请到了姜嬷嬷。 他觉得自己对谢七七已经仁至义尽，谢七七再不珍惜，就不配自己再对她好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看向姜嬷嬷。 姜嬷嬷的身材在女子中偏高，年近四十，四方脸，一头秀发梳得一丝不苟，光亮的额头下一双眼深邃严厉。 谢七七就算不想再亲近谢文远，可也无法拒绝姜嬷嬷。 今天跟着师父学习，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 她需要学习才能看懂药材书，姜嬷嬷的到来正是久旱逢甘霖。 “七七见过姜嬷嬷。” 谢七七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谢文远又指了指姜嬷嬷旁边站着的少女。 “这是姜嬷嬷的养女姜杏，以后会和姜嬷嬷一起留在霁风院，姜姑娘不是奴婢，七七你别欺负她！” 谢七七又看向姜杏。 姜杏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苗条，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五官清秀。 她看着谢七七的目光有些不屑厌恶。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杏，姜杏对自己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 次日。 姜嬷嬷说早上学识字，下午学礼仪。 用完早膳，谢七七就赶紧来到隔壁书房。 姜嬷嬷的到来打乱了她去百草堂学医的计划，只能让雁儿找机会去给师父送个信了。 姜嬷嬷已经在了，姜杏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算是陪读。 姜嬷嬷也不废话，直接道。 “四姑娘，老身奉命来教养你，礼仪，学识，琴棋书画都是老身必教的课程……” “也许你听过老身的名声，那就该知道老身一向是以严厉着称的。” 谢七七刚忍着屁股痛坐下，又站起来恭敬地道：“七七愿听嬷嬷教诲。” 姜嬷嬷学识这么广，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名师，谢七七崇拜有本事的人。 姜嬷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沉声问道。 “四姑娘，谢大人说你还没学完《千字文》，是真的吗？” 谢七七面红耳赤，就算已经被岳月羞辱过了，可姜嬷嬷这话还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但她仍坦然地道：“回嬷嬷的话，是真的！” 姜嬷嬷想到先前拜见谢夫人时，谢夫人说谢七七做的那些事，一言难尽。 算了，如果这个顽劣的四姑娘容易管教，谢大人也不会重金聘请自己，她就当做是对自己的挑战吧！ “四姑娘愿意听老身教诲最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姜嬷嬷拿出一本《千字文》放在谢七七桌上。 “我给你定了一个任务，一天认识二十个字，再认真抄写二十遍，完不成任务，会被责罚！” 谢七七赶紧点头：“嬷嬷，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姜嬷嬷点点头，开始教谢七七认字。 二十个字半个时辰就教完了，之后就是描摹。 谢七七的手被烫伤包裹着，拿笔不是很方便。 她笨手笨脚地写着，字迹如同狗爬。 姜嬷嬷站在一旁看着，本想训斥，看到她包扎着的手，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旁边的姜杏看到想笑，被姜嬷嬷瞪了一眼没敢笑出来。 姜嬷嬷看了一会走了出去。 姜杏一见，马上凑到谢七七面前。 “四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两，你何必装模作样呢！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了，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欺负人！” “听说你经常陷害你妹妹，还仗着小姐的身份欺负下人……难怪你被退婚，你这样歹毒的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谢七七手平稳地握着笔，丝毫不为所动。 “哎，谢七七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你都不知道羞耻吗？” 姜杏见谢七七不理自己，恼了，手一挥，打在了谢七七手上。 谢七七手一抖，墨汁划过了纸页，拉出一条长长的墨迹。 谢七七看着姜杏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时，姜嬷嬷走了进来。 姜杏对谢七七做了个鬼脸，低眉垂眼继续写字。 姜嬷嬷走到谢七七桌前，看到那条长长的墨迹，蹙眉，但也没说什么，坐到一边看书。 谢七七看了一眼姜嬷嬷，准备好的辩解之词都没机会说出口。 这个姜嬷嬷比大哥好多了，换了大哥，又该不分青红皂白骂自己糟蹋纸张了吧！ 能有学习的机会，能遇到这样好的嬷嬷，她要珍惜。 谢七七一直写到了用午膳，雁儿还没去领午膳，秋菊就和厨房的帮厨把午膳送来了。 谢七七看到也没说话。 三菜一汤，饭菜的分量都是实打实的。 姜嬷嬷在京城这么有名，梁大娘如果不是傻的，岂敢在姜嬷嬷面前败坏谢家的名声。 她算沾了姜嬷嬷的光，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她闷头吃着，眼角突然瞥见秋菊拉着姜杏躲进她屋里嘀嘀咕咕。 谢七七想起先前姜杏看自己厌恶的眼神，心一紧。 大哥忽然给自己请了教养嬷嬷，这不会是岳月怂恿的吧？ 岳月又想对自己做什么？ 下午学礼仪时，谢七七练了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又挨了五大板，还是吃了师父给的药丸才能撑到现在。 可这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她实在撑不下去了。 “啪！” 手臂上被姜嬷嬷重重打了一下，姜嬷嬷严厉的脸夹杂了几分薄怒。 “四姑娘，这动作刚才已经教过你，怎么越做越不像样，你有没有认真看我示范？” 谢七七摇摇欲坠，感觉眼前发黑，她哀求道。 “嬷嬷，我想休息一下，我不行了……” 姜嬷嬷厉声道：“半个时辰前你就说要休息，我也让你休息了！” “现在才练了多久，你又说要休息……不行，这动作不做好，不许休息！” 雁儿送水来，看到这一幕，又急又心疼。 她忍不住小声道：“姜嬷嬷，我家姑娘身体不好，能不能让她休息会？” 姜嬷嬷还没说话，姜杏就狠狠瞪了雁儿一眼，骂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严师出高徒，不对她严厉点她能学到什么！” “更何况，谢大人说过，四姑娘诡计多端，心眼极多，你这个小丫鬟也跟着学得一肚子坏水！” “你再帮她撒谎，信不信我让谢大人把你发卖了！” 雁儿吓得不敢多说，一瘸一拐地退到了后面…… 第20章 她快死了啊 谢七七苦涩地一笑。 她就知道岳月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果然如此！ 岳月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啊，她不出手，这次换别人来出手了！ 就算打她，也名正言顺地让自己无法反抗！ 谢七七强撑着又站好，还没站稳，姜嬷嬷的木棍又重重打在她腰上。 “腰挺直，你是世家千金，弯腰驼背像什么话……” 木棍打在了谢七七的脊椎上，又带动了棍伤，疼痛感瞬间排山倒海地袭遍了全身。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直响，头晕目眩，浑身冷汗直冒。 她看着姜嬷嬷的身影也在自己眼前剧烈摇晃…… 谢七七下意识想抓住姜嬷嬷稳住身形，手还没伸过去，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四姑娘……” 姜嬷嬷猛然看到谢七七倒在地上，被吓了一跳。 她正想俯身查看，就听到姜杏叫道。 “阿娘，你别上当，你忘记谢夫人说四姑娘喜欢装晕吗？” “她一定是受不了苦，不想练了，才故意装晕的。” “还有她的手，不想写字就故意包扎着，这都是她惯用的伎俩！” 姜嬷嬷闻言直起了腰，眸光冷淡地睥视着地上的谢七七。 这一招的确是那些千金小姐逃避练习常用的伎俩！ 她见得多了！ “四姑娘，起来吧，都被戳穿了就别装了！” 姜嬷嬷冷冷地用木棍捅了捅谢七七的身子。 谢七七一动不动…… 姜嬷嬷脸色沉了下来，绷着脸走回廊下。 谢七七这样的千金小姐娇纵难驯，可自己是谁，再桀骜不驯的宫女她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 谢七七还当自己治不了她吗？ 门口的秋菊探头探脑，看到这一幕，捂着嘴笑着走了…… 原来岳月小姐说的脱胎换骨是这样啊！ 姜杏给姜嬷嬷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道。 “阿娘，要不要打个赌，看她能装多久？” 雁儿看谢七七一动不动，想过去扶她，可又不敢。 大爷说她再做错事，就会发卖了她，她不想离开姑娘啊！ 可地上冰冷，自家姑娘身体虚弱，她怎么受得了呢！ 雁儿矛盾地揪着衣襟，站了一会，看谢七七还是没醒来的样子。 雁儿忍不住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姜嬷嬷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姜嬷嬷，求求你，让奴婢把姑娘扶进去吧，姑娘她不是装的，她真的是身体不好。” 姜杏斜了一眼雁儿，站起来就道。 “你这刁奴，又想帮她撒谎？” “我这就去找谢夫人发卖了你，看没了你这刁奴帮衬，四姑娘还怎么伪装。” 雁儿看到姜杏抬脚就走，吓得扑上去紧紧抓住了姜杏的裙角。 “姜姑娘，求求你……不要去找夫人，不要发卖奴婢……奴婢给你磕头了！” 雁儿情急之下，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没两下就磕得额上鲜血淋漓。 姜杏呆住了，急得一把拉住了她。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哎……你别磕了，我不去了行不行？” 姜杏又气又急地蹲下来，掏出帕子就按压在雁儿伤口上。 姜杏从小被父母抛弃，就在街上做乞丐，吃过了无数的苦。 她也曾像雁儿，对着欺凌自己的恶霸磕得头破血流。 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变成了和恶霸一样的人。 “为了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你何必自己找罪受呢！你看你为她磕破了头，她都无动于衷。” 姜杏厌恶地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谢七七，想拉雁儿站起来。 雁儿不起，跪着哭道：“姜姑娘，我家姑娘她真不是装的，她做了官奴八年，身体早被掏空，她……她快死了啊！” 雁儿想到谢七七受的那些罪，哭得泣不成声。 自家姑娘患了肺痨，却怕老太君和夫人伤心，一直瞒着。 姑娘她委屈啊！ 雁儿抽泣着，豁出去了：“没人相信姑娘，大爷、夫人总说姑娘装模作样！” “可你们去看看她身上，就知道奴婢没有帮她作假……” 姜嬷嬷听到这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谢七七面前。 她蹲下身子，抬起谢七七的手，三下两下就解开了谢七七手上的包扎带。 谢七七的手背上一大片溃烂红肿，有些伤口还渗出了血…… 姜嬷嬷眸子一紧。 随即她又掀起谢七七的衣服，谢七七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棍伤印入眼帘。 这些伤都是旧伤了，可落下的伤痕还凸凹不平地爬满了谢七七瘦弱的脊背。 姜嬷嬷心都颤抖起来。 跟着过来的姜杏也看到了那些伤痕。 她颤声道：“阿娘……四姑娘……她不是千金小姐吗？怎么身上有这么多伤？” 姜杏从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苦，可她身上也没谢七七的伤痕多。 姜嬷嬷没说话，一把抱起了谢七七，就往谢七七的房间走去。 谢七七比姜杏矮了一个头，可身体轻飘飘的堪如幼童…… 姜嬷嬷心情复杂地把谢七七放在床上，给她把脉。 姜嬷嬷在宫里的时候，侍候过贵妃，娘娘，甚至太后，她也跟着太医学过基本的医术。 谢七七脉象细沉无力，脉搏缓慢，这是严重的气血不足，阳气虚弱…… 雁儿没说谎，谢七七这身体是严重被掏空了！ 谢七七是真晕，不是装晕！ “杏儿，去泡杯糖水来！”姜嬷嬷平静地吩咐道。 姜杏二话不说赶紧跑了出去。 雁儿抹着泪，提心吊胆地看着姜嬷嬷，姜嬷嬷会怎么对姑娘呢？ 姜嬷嬷看到雁儿额上还流着血，冷着脸走回自己屋里拿了伤药来给雁儿包扎。 姜杏端了糖水来，一勺勺喂进谢七七口中。 谢七七依然闭着眼，姜杏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想到她身上那些伤痕，心都揪紧了。 姜杏满肚子疑惑，忍不住扭头问道。 “阿娘，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千金小姐吗？怎么做了八年官奴？” 作为经历了两任皇上的老宫女，姜嬷嬷多少也知道谢七七为奴的过程。 她只是没想到忠义侯府已经把谢七七接回家了，谢七七的生活却没什么大的改善。 “雁儿，谢家不是有府医吗？谢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身体如此虚弱？”姜嬷嬷皱眉问道。 雁儿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迟疑地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姜杏。 姜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一看雁儿的神色就明白她在顾忌什么。 “雁儿，你直说，我保证我和杏儿都不会说出去的。” 姜杏赶紧道：“雁儿，我刚才只是吓吓你，我决不会去告状的。” 姜杏看着雁儿头上的伤，内疚极了。 如果不是自己威胁雁儿要发卖她，雁儿也不会磕得头都出血。 雁儿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她哽咽着道。 “姑娘身体不好，夫人开始是知道的，后来……” 第21章 心长偏了 雁儿絮絮叨叨就说了起来，说了岳月如何泼墨陷害谢七七。 又说了岳月如何把谢七七身边的丫鬟一个个抢走，还有梁大娘怎么克扣谢七七的膳食…… 听得姜杏目瞪口呆，她没忍住骂道。 “你家姑娘真是草包，她没长嘴吗？就不能说清楚吗？” 雁儿抽泣着：“姑娘也解释过，可解释他们就说她狡辩，说她满嘴谎言……谁也不相信她！” 姜杏难以置信：“谢夫人可是四姑娘的亲娘，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却相信那什么岳月？” 雁儿年幼，说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姜嬷嬷见惯了人情冷暖，只叹了一声：“心长偏了，看什么都是偏的！” 一年前，岳家平反，岳家忠良血脉被谢夫人保全的事传出后，世人都称赞谢家明理通达，无私无畏，高风亮节。 可没人对实际的受害者谢七七有一句称赞。 被耽搁了八年的人生换来的不是家人的疼爱，却是他们满口的指责…… 姜嬷嬷想到谢夫人和谢文远对谢七七的评价，为谢七七心冷了几分。 “阿娘，你去找谢夫人帮四姑娘澄清啊！” 谢七七的遭遇让姜杏义愤填膺，她摇着姜嬷嬷的手臂哀求道。 “四姑娘好可怜，杏儿只是你的养女，你对杏儿都这么好，谢夫人要是知道四姑娘过得这么苦，她也会心疼的！” 姜嬷嬷按住了姜杏，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澄清的！ 按雁儿的说法，谢夫人和谢文远都对谢七七成见已深。 自己贸然去说，只怕谢夫人会以为自己被谢七七挑唆，不但不会相信自己，还会撵走自己。 谢七七这次是幸运遇到自己。 要是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嬷嬷，只怕会被磋磨死吧！ 这些道理姜嬷嬷一时半会无法和姜杏说清楚，她只是拿了伤药给七七上药，给她重新包扎。 谢七七昏睡着，等她醒来，看到屋里亮起了灯。 “四姑娘，你醒了？你都昏睡半天了！” 姜杏看到谢七七动了，就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了下来。 “四姑娘，对不起，是我听信谣言误会了你！我要是知道你和我一样命苦，我绝不会那样对你的！” “四姑娘，你要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姐姐，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打她！你别看我长得秀气，我力气很大的……” 姜杏说不下去了，哭着拉住了谢七七的手。 刚才姜嬷嬷已经悄悄把谢七七做官奴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姜杏。 姜杏没想到谢七七受了这么多苦！ 她单纯地想着谢七七母亲不爱，哥哥们也不爱她，那她就认她做妹妹，以后就护着她。 姜杏见谢七七不说话，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一会抱着一堆东西跑了回来。 “四姑娘，这些都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木头娃娃，这是我阿娘给我买的发簪……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我都给你……” 谢七七看着姜杏献宝地把她的好东西都推到自己面前。 木头娃娃还穿了小衣服小裙子，看得出主人对这娃娃的喜爱。 谢七七眼眶忽然就湿了。 她不明白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感受到姜杏满满的诚意。 谢七七忽然觉得，有这样的姐姐似乎也不错！ 姜嬷嬷在窗外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姜杏这丫头太容易感情用事了，真不知道把她带进谢家是好是坏！ …… “七七，你好聪明啊，这首诗阿娘才教了你一遍你就会背了，我怎么学了这么久都记不住呢！” “七七，这些肉给你，你太瘦了，你多吃点，养胖点！” 谢七七没想到，只是晕倒了一次，姜杏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对谢七七完全就是护犊子的老母亲，有好吃的就塞给她。 谢七七已经从雁儿口中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 她开始有些迷茫，姜杏就因为看到自己的伤就怜悯自己吗？ 可这些伤，以前母亲也看过，母亲怎么没怜悯自己呢！ 谢七七已经不为得到家人认可而伤心了。 她现在每天的时间都被课程排得满满的，没空去想那些。 她手背脚上的伤在擦了师父给的伤药后已经结疤，棍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更让谢七七惊喜的是，吃了师父给的补药，她的身体也有了些好转。 虽然还会咳血，可次数比以前少多了。 学习上，在姜嬷嬷认真的教导下，她进步飞快。 短短十来天时间，她已经学完了《千字文》，除了姜嬷嬷布置的学习任务，谢七七还背会了上百种药材的属性。 这天，谢七七寻思着自己近十天没去百草堂了，就想去看看师父。 只是不知道姜嬷嬷会不会帮自己掩饰呢！ 谢七七鼓足勇气对姜嬷嬷说了自己拜王秩为师的事。 久久没听到姜嬷嬷的回答，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她不敢看姜嬷嬷，低声哀求道。 “嬷嬷，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耽误功课的，我回来一定会好好背书识字，绝不会连累嬷嬷被我大哥责罚的！” 姜嬷嬷目光落在谢七七的头顶上，现在再说会不会连累自己是不是太晚了？ 姜嬷嬷从做宫女就懂得察言观色，规避风险，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士农工商，医者是不入流的。 如果传出去，自己一个教养嬷嬷纵容谢七七学医术，那京城世家再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可从她教谢七七认识药材书上的字时，她就把自己的前程绑在了谢七七身上。 姜嬷嬷不知道自己这么明哲保身的人，怎么就一时心软犯了糊涂呢！ “去吧，早点回来！” 姜嬷嬷看着谢七七瞬间绽放的笑容，心里有些柔软。 横竖已经做错了，就错到底吧，大不了离开京城，重新开始。 这丫头能在自己庇护下学点保身的本事，以后日子也会好过些，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谢七七还不知道姜嬷嬷为自己付出了什么。 得到姜嬷嬷的允许，谢七七就兴冲冲准备出门，她刚走到院门，就遇到了雁儿。 雁儿一脸激动地道：“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据说侯爷他们打了胜仗，要班师回朝了，府上在准备接风宴。” 谢七七被接回来时，父亲和三哥还没出征，可谢七七还没来得及亲近他们，他们就奉命出征了。 上战场吉凶难测，祖母和谢七七都为父亲和三哥担忧。 现在他们平安归来，谢七七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祖母还不知道吧，我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谢七七听到这个好消息，兴奋地转身就想去找祖母。 雁儿一把拉住了她。 “姑娘，别急，奴婢话还没说完呢！” 雁儿神情黯然，低声道。 “听说三爷在追逃兵时摔下马，被马蹄踏碎了脚踝骨……三爷他可能再上不了战场了！” 第22章 我没推她 谢七七愣住了，她想起当年大哥为了救自己，摔断了手。 从此无法伸直手臂，不得已放弃了习武，改成文职。 三哥和大哥一样，从小就喜欢习武，他立志想成为父亲那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如果再不能上战场，三哥这一生一定会抑郁而终的。 谢七七越想心情越压抑，也不想去禀告祖母了。 祖母要是知道三哥的遭遇，祖母也会心疼的。 谢七七想着，忽然眼睛一亮，师父不是说他的医术和王太医走的不是一条路吗？ 师父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三哥呢？ …… 来到百草堂，谢七七换了店小二的衣服就赶紧走进了王秩的药房。 王秩正在翻捡药材，看到她，冷哼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怎么舍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学医了！” 谢七七直接跪了下去，给王秩磕了三个头。 “师父，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师父就正式收我为徒吧！” 王秩愣了一下，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笑道：“师父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行吧，你都磕了头，师父就算你正式拜师了！来，师父考考你，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认真背药材属性……” 谢七七急道：“师父，你先别急着考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谢七七把三哥的病情告诉王秩，期待地问道：“师父，我三哥这种伤，你能不能治？” 王秩皱眉，想了想道：“小铃铛，足踝这种部位伤筋动骨，要想彻底治好技术要求很高。” “师父没见到你三哥的具体伤势，只有亲眼查看了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谢七七赶紧道：“师父，那等我三哥回来，我带他来百草堂，你帮他看看！” 王秩点点头，拿出了一张人体图。 “七七，你想帮你三哥，就需要了解足踝的结构，来，师父先教你认识足踝骨骼的组成。” 王秩开始讲解起来，谢七七赶紧坐下认真地听讲。 王秩一连讲了两个时辰，谢七七对足部骨骼也有了很深的了解。 她估计着自己出来时间够久了，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和师父告辞回家。 走到谢府门口，谢七七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来客人了？ 谢七七担心被大哥看到自己偷跑出去，会连累姜嬷嬷挨骂，就从侧门进去，想赶紧回霁风院。 只是才走过月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 “四姑娘留步！” 声音有些熟悉，谢七七下意识回头，就见卫凌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目光温润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边站着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岳月，郎才女貌，璧人一对。 谢七七紧攥住自己的裙摆，迟疑了一下福了福：“卫世子……岳月！” 卫家都退婚了，她和他也没关系了，卫凌叫住自己是有什么事吗？ 卫凌和岳月一起走了过来。 卫凌和蔼地道：“四姑娘，谢谢你成全了我和月儿，但你也不用和我这么生分，你以前叫我凌哥哥，以后也可以这样叫我！” 谢七七垂下眼看着地面。 卫凌这样说，不怕岳月生气吗？ 六岁以前那些美好的记忆，曾经是谢七七做官奴八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她的确记得自己一声声甜甜地唤卫凌……凌哥哥！ 可卫凌从前是亲切地叫她小铃铛，现在他叫她……四姑娘！ “四姑娘，上次我说过，以后我会把你当妹妹，月儿欠你的我会代她还！” 卫凌和蔼地递过几本书：“听说你开始学习，我给你找了几本适合你识字的书籍！” “你拿去看看，不懂的可以找月儿或者我教你！” 岳月也一脸的微笑：“姐姐，凌哥哥这么关心你，你可别辜负了凌哥哥的一番好意。” “对了，我那里有适合你这样初学者的描摹字帖，等我回去找找送给你！ 谢七七瞥见最上面的书册正是《千字文》。 谢七七想到自己买书时被羞辱的那一幕，这是岳月当着卫凌对自己变相的羞辱吧！ 她退后了几步，不接卫凌的书。 “多谢卫世子，这些书我有了，你送给需要的人吧！” 谢七七福了福：“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卫凌温婉的脸色微僵，声线也暗哑了：“七七，你是怪我们吗？” 卫凌大谢七七三岁，小时候的事卫凌大多数都记得。 他当时真的很喜欢七七，他不想因为退婚的事和七七生分了！ 岳月看到卫凌黯然的脸色，心里极不舒服。 她忽地夺过卫凌的书，上前几步塞进谢七七手中。 她委屈巴巴地道：“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和凌哥哥，可我们也不想的……凌哥哥是为你好，你就收下他的这份心意吧！” 谢七七不想再和卫凌有任何牵扯，推拒道：“这些书我真的有了，你拿回去吧……” 岳月的指甲狠狠戳在谢七七手背上，还在塞。 “姐姐，你别赌气了，那天我都还看到你去买千字文……你迁怒我们也不该迁怒书吧！啊……” 岳月忽然往后一摔，跌在地上。 书册噼里啪啦全掉落在地上。 谢七七愣了一下，本能地抬眼看向卫凌。 卫凌浓眉微蹙，他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就蹲下身去扶岳月。 “我没推她！” 谢七七下意识地道，她手都没动，她不知道岳月是怎么摔倒的。 岳月抓住卫凌的手，边站起来边急急道：“凌哥哥，姐姐没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她看了一眼谢七七，又怯怯地低下头，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哽咽道。 “凌哥哥……要不，你还是娶姐姐好了，我没事的……” 谢七七还没说话，谢文远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一脸的怒气。 “月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婚姻不是儿戏，岂是你们能让来让去的。” “再说，娶妻娶贤，她以为哭哭闹闹就能让卫凌喜欢她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她配得上卫凌吗？” 谢文远走近，厌恶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我以为给你请了教养嬷嬷，就算不能教你知书达理，好歹也该学会礼义廉耻，可你还是依然如此……” “滚进去，别再给谢家丢人现眼了！” 谢七七瞬间面红耳赤，当着卫凌的面，大哥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她？ 谢七七看向卫凌，固执地道：“卫世子，我真没推她！” 卫凌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册，重新递给了谢七七。 他诚恳地道：“七七，和你退婚是我的主意，月儿是无辜的，你有怨气就冲我来吧，别为难她！” “月儿已经没亲人了，她是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姐姐……” 谢七七看着卫凌那张俊美的脸，心一点点沉下去，卫凌也不相信她没推岳月…… 第23章 谢大人眼瞎心也偏 呵呵！ 也是，自己亲亲的大哥、二哥都觉得自己嚣张霸道，满口谎言。 卫凌一个外人相信眼见为实又有什么奇怪的！ 谢七七忽地伸手打掉了卫凌手上的书，带了几分赌气几分任性。 “卫世子，我是不是告诉你这些书我有了？你们听不懂人话还是耳聋了，还几次三番塞给我！” “怎么，我不接受你们的好意就是对你们有怨气，那我是不是得磕头谢恩你们才满意？” 卫凌愣住了。 谢七七伸出了手，手背上才结了疤的伤有几处被岳月的指甲捅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卫世子，你耳聋了眼也瞎了吗？你告诉我，我推她，我还能自己弄伤了手？” 岳月看到谢七七手背上凸凹不平的烫伤疤，眼神一紧。 趁卫凌还没看到，她赶紧拉住了卫凌，分辨道。 “凌哥哥，我不是故意弄伤她的，可能刚才我跌倒时想抓住她，无意中弄伤了她……姐姐，对不起……” 岳月没想到都这样了，谢七七还能分辨，这个草包，这会怎么变聪明了！ 谢七七冷笑。 “对，横竖我大字不识，粗俗不堪，不懂礼义廉耻，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有这功夫和他们撕扯，她还不如回去多背几条药理。 卫凌目光落在掉落在地上的书籍上，蹙眉。 他是真想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毕竟是他提出的退婚。 小时候的七七那么乖巧懂事，现在怎么变得这样难以沟通呢！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谢文远一声怒吼。 当着卫凌的面，这样让她走了，让卫凌怎么看谢家的教养呢！ 谢七七只能站住，回身不卑不亢地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谢文远一听谢七七还是不肯叫自己大哥，更是气恼，他厉声道。 “卫世子和月儿好心给你送书，你还推搡月儿，摔了卫世子送你的书！” “你这些日子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还不给他们道歉！” 谢七七僵直地站着。 她还以为看到自己手上那些伤，大哥会相信自己，没想到大哥依然站在岳月那边。 谢文远见谢七七不动，眸光冷了。 “石昱，去把姜嬷嬷叫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段时间都教了谢七七些什么！” 跟在谢文远后面的石昱领命就走。 月门那边姜杏正跑过来，后面跟着姜嬷嬷。 姜杏人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她嚷嚷着。 “谢大人，七七是你妹妹，你为什么帮着外人为难她，你可知道……” 姜杏话还没说完，就被石昱厉声打断了。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大人？” 姜杏还想分辨，被赶上来的姜嬷嬷拉住了。 谢文远嘲讽地看了一眼姜嬷嬷。 “听说姜嬷嬷礼仪周全，是京城女子学习的楷模，姜嬷嬷就是这样教导养女的？” 姜嬷嬷垂下眼：“是老身疏忽，下次一定管教好小女。” 谢文远看了一眼姜嬷嬷才看向谢七七，沉声道。 “谢七七，姜嬷嬷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教你礼仪？” 谢七七抿了抿唇：“姜嬷嬷教导七七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谢文远逼视着谢七七，怒道：“那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和客人呛声，扔了客人的书，做错了事不道歉，这就是姜嬷嬷教你的礼仪吗？” 谢七七沉默了。 谢文远一来就抓住姜杏的礼仪给了姜嬷嬷一个下马威。 如果自己反驳，那会连累姜嬷嬷的！ 甚至谢文远一怒之下还会把姜嬷嬷和姜杏赶出谢家。 谢七七舍不得姜杏和姜嬷嬷，她只能憋屈地走到卫凌和岳月面前，半蹲行礼。 “对不起，卫世子，岳月，我不该拒绝你们的好意！” 委屈的泪水溢满了谢七七的眼眶，她努力憋了回去。 她不想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 岳月“心疼”地上前扶她：“姐姐，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弄伤了你的手，我看看，伤得重吗？” 谢七七很想甩开她的手，可她不能！ 甚至岳月故意掐在她渗血的伤口上，她也强忍着疼痛。 她不能再给谢文远责骂姜嬷嬷的机会！ 岳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七七，看到她忍痛却不敢发作的憋屈样，唇边掠过一抹嘲讽的笑。 草包还是草包，她以为她真能翻天吗？ “把书捡起来，去跪祠堂一天，好好反省！” 谢文远冷冷地看向姜嬷嬷。 “姜嬷嬷，谢家重金聘请你，也希望姜嬷嬷对得起这份信任！” 姜杏急了，七七身体不好，这几天还是阿娘帮她调理才有了一点点起色。 这要去跪阴冷的祠堂，七七怎么受得了！ 她上前想骂谢文远糊涂，被姜嬷嬷狠狠捏紧了手腕。 谢七七也用身体遮住了谢文远看姜杏的视线，乖巧地道。 “七七认罚，一会就去跪祠堂！” 谢文远这是用罚自己震慑姜嬷嬷，只要能留下姜嬷嬷和姜杏，她受点委屈没什么。 谢七七蹲下来，把书册一本本捡起来。 卫凌垂眸看着，心下有些不忍，本想说七七都道歉了，跪祠堂就免了吧！ 可卫凌只是想了想，没出声。 谢文远也是为了谢七七好，谢七七桀骜不驯，不好好管教岂能走得长远。 她还小，好好教导性格总能扳正的。 看着谢七七老老实实跟着谢文远走了，姜杏被姜嬷嬷强行拉回了霁风院。 姜杏想到谢七七要跪祠堂一天，又心疼又焦急，跺脚道。 “阿娘，你怎么不让我骂醒谢大人呢！” “他眼瞎心也偏，他不知道谢七七身体虚弱，他这是想害七七又病倒吗？” 姜嬷嬷已经看明白谢文远敲山震虎的用意，姜杏不懂谢七七接受惩罚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姜杏这丫头，还是不适合生活在豪门大户里！ …… 谢七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罚跪祠堂了，祠堂阴冷，她看着一排排祖宗牌位也没感觉害怕。 她默默在心里背诵着学过的药理，这样的气氛似乎更能让她集中注意力，她把学过的那些东西一一在脑海中复习着。 没人来给谢七七送晚膳，天黑了也没人来给谢七七点燃灯盏，她也不在意，闭上眼打算睡一会。 “七七……” 祠堂侧窗有人轻轻呼唤她，是姜杏。 谢七七赶紧爬起来，跪得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她一瘸一拐走过去拉开了窗户。 一个包裹被塞了进来，姜杏也跟着探进头。 “七七，我给你带了包子，还热乎着呢，你快吃。你别害怕，今晚我陪着你。” 姜杏撑着窗框爬了进来，把带来的棉袍披在谢七七身上。 她小声地道：“我这个姐姐好吧，说护着你就护着你……” “如果不是怕谢大人把我和阿娘赶走，我都想摸进谢大人屋里打他一顿……” 第24章 怎么撵走姜嬷嬷 谢七七心一紧，慌忙道：“你可别去，我大哥的护卫石昱武功高强，抓到你会打死你的！” 大哥是太子少师，随便给姜杏安一个罪名，打死姜杏也没人会追究的，她不想失去姜杏。 姜杏悻悻然，她也看出自己不是石昱那冷面护卫的对手，否则她早下手了…… “七七，我阿娘说等谢侯爷回来，给你找个好嬷嬷，就带我离开京城。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姜杏怂恿道：“我看你大哥你娘都是糊涂蛋，你在这个家也没好日子过，干脆和我们走，我们会对你好的！” 谢七七拿着包子的手顿住了，姜杏和姜嬷嬷想离开了？ 她的心一瞬间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有两个对自己好的人，她们也想离开自己了？ 姜杏是一片好意，希望自己跟她们走，可哪有这么简单！ “杏儿姐姐，我不能和你们走，我要是走了，我祖母怎么办！” 谢七七一瞬间是心动了，可想到祖母看到自己那舒展的笑容，谢七七就无法割舍。 这个家祖母是最在乎自己的人，她可以离开谢家，但离开祖母，她舍不得！ 姜杏愣了一下，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笑道。 “我忘记了，你祖母还健在，这样你的确不能和我们走……” 姜杏陪谢七七去探望过祖母，那和蔼的老人是谢家为数不多让姜杏喜欢的人。 这也不能打击姜杏的积极性，她乐呵呵地道。 “那我们就先去，我给你写信，给你留着房间……什么时候你想来我们都欢迎你！” “嗯！”谢七七紧紧抱着姜杏。 她们走后，她又要孤零零了，她要珍惜她们在一起的时间。 姜杏一直陪着谢七七，差不多天亮，她才偷偷摸摸离开祠堂。 让姜杏没想到的是，她以为没人发现自己来过祠堂，却被一直暗中盯着她的秋菊看到了。 秋菊兴奋地就跑去禀告岳月。 每次她把谢七七的事报告岳月，就能得到好处，这次也不例外吧！ “小姐，你让大爷把姓姜的母女撵走吧，这样就没人再帮那野丫头了！” 岳月微蹙秀眉，当初给谢七七请姜嬷嬷是自己的提议。 她以为谢七七落到姜嬷嬷手里会被狠狠磋磨。 哪想到自己看走了眼！ 这姜嬷嬷可不是一般的嬷嬷，在京城名气很大，而且还是大哥求了太子才请到的。 没什么过错就撵走人，那不是打太子的脸吗，大哥是不会同意的！ 怎么能说服大哥撵走姜嬷嬷呢？ 岳月转动着手中的发簪，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她笑了，随手把手中的发簪赏给了秋菊。 “继续盯着她们，有什么异动就来禀告我，做得好，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秋菊看着发簪眼睛都直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果然，跟着五小姐就是比跟着谢七七那野丫头好，她庆幸自己选对了主子。 …… 谢七七一直跪到午膳后，钟嬷嬷才来让仆妇把她放了出来。 钟嬷嬷厌恶地看看她，道：“四姑娘，你赶紧回去洗漱换身衣服，半个时辰后随夫人一起出城迎接侯爷。” “大爷让我交代你，这次是念在侯爷回来才缩短你罚跪的时间，你再任性胡为，下次加倍惩罚。” 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七七被这喜讯冲晕了头，也不计较钟嬷嬷的冷脸，一瘸一拐赶回了霁风院。 雁儿和姜杏听说谢侯爷回来了，也高兴地帮着谢七七梳洗。 等弄好，谢七七带着雁儿就赶紧出门和岳慧娟汇合。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岳慧娟穿了一袭华丽的紫色衣裙。 岳月也是一身淡粉红的裙装，外披了和岳慧娟同款的狐裘。 看到谢七七过来，岳慧娟皱了皱眉，不悦地训斥道。 “七七，你父亲凯旋归来是喜庆的事，你穿这么素雅适合吗？” 谢七七穿着一袭半旧的月白色裙子，这让岳慧娟很不喜，穿得素雅又寒酸，这不是落自己的面子吗？ 被熟人看到，还以为自己虐待她呢！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被接回来时谢家没来得及给她做衣裙。 岳月抱了一大堆衣裙送给她，说她新做的，长高了穿不下让她暂时将就。 她比岳月大了一个月，明是姐姐，却因为常年饥寒交迫，身材矮了岳月一个头。 岳月身材丰盈，她的衣服穿在瘦小的谢七七身上宽宽大大。 母亲当时明明看到，却笑着说改改就好，以后做新衣时再做合身的。 她回来了一年，侯府做了四季衣服，奴仆都有份，唯有她，穿的还是岳月淘汰的衣服…… 岳月看到谢七七的衣裙，目光一闪，似乎也想到了原因。 她挽着岳慧娟的手臂娇声道。 “阿娘，父亲他们都快到了，没时间让姐姐去换衣服了，就这样吧！姐姐，快上车……” 岳月把岳慧娟搀上了马车，谢七七跟着也上了马车。 岳慧娟和岳月挨着坐，谢七七坐在另一边。 岳慧娟看谢七七低垂着头，不满地道：“怎么，阿娘还不能说你吗，你耍什么脾气？” 这个女儿就是不省心，说她两句就生闷气，哪有岳月懂事乖巧，端庄大气！ 谢七七手紧攥着裙摆，告诫自己，父亲回来是喜庆的事。 她已经让大哥、二哥都厌恶了自己，和阿娘争辩，只会让父亲失望。 她不能再让父亲也厌恶自己。 “阿娘说得对，是七七没考虑周全！”谢七七顺从地道。 岳慧娟还不肯放过她，训斥道：“你昨天对卫世子失礼的事阿娘已经听你大哥说了，阿娘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也亏卫世子是自己人，否则传出去，谁敢娶你这样刁蛮任性的女子！” 谢七七麻木了，低垂着头任岳慧娟训斥。 横竖辩解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岳慧娟才住了嘴。 看到城外人山人海挤满了迎接凯旋大军的人，岳慧娟也为自己夫君感到自豪。 “阿娘，父亲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重赏吧！” 岳月兴奋地挽着岳慧娟撒娇：“阿娘你答应买给我买的头面不会失言吧！” 岳慧娟宠溺地捏了捏岳月的鼻尖：“阿娘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答应你的总会买给你的！” 谢七七站在两人身后，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她有些羡慕两人的亲密无间。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这样亲昵地捏她的小鼻子，母亲说她皱鼻的样子像可爱的小猫。 现在阿娘可爱的小猫是岳月了！ 突然，一队御林军疾驰而来，当先的人叫嚷着。 “闪开……闪开……皇上驾到，闲杂人等避让……” 城门口的人群顿时乱了，人们慌乱往两边避让。 谢七七被推得站立不稳，她想抓住前面的母亲，手却抓空了。 岳慧娟护着岳月慌乱地往后退，钟嬷嬷等仆妇也赶紧上前护住了岳慧娟和岳月。 谢七七被拥挤的人推搡着，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被谁猛推了一下，她跌到了路上。 御林军侍卫的马匹收势不住，直冲冲地撞向谢七七…… 第25章 他让她磕头谢恩 谢七七惊恐地抬头，骏马已经嘶叫着抬起了前蹄，她吓得双腿发软，根本无法移动…… “姑娘……” 雁儿吓得脸色苍白，想扑过来救她，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胆小的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看血溅四周的惨剧。 眼看烈马死神般的铁蹄即将踏碎谢七七瘦弱的身体，一道风声夹杂着一束银光飞舞而来。 谢七七只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卷上了半空，随后就落在旁边的空地上。 她头晕目眩，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匹黑色的骏马从自己面前驰过。 那飞舞的黑色衣摆上的金色莽龙也跟着一掠而过…… 谢七七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两个冲上来的侍卫按住了肩膀。 “抓起来，什么东西也敢惊扰圣驾……” 又一匹马停在了谢七七面前，马上的人不由分说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肩上顿时被打得皮开肉绽。 鞭稍擦过她的脸，鲜血就涌了出来，她痛得差点晕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那人狠厉的道：“先押到一边，回头好好审问是不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 谢七七还没叫出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布团，人也被粗暴地按倒在地。 布团又脏又臭，堵得谢七七直泛恶心。 她惊慌地抬眼，回头求助地在人群里寻找母亲的身影。 她看到岳慧娟还将岳月护在怀中，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厌恶几分烦躁…… “阿娘……救命……” 谢七七挣扎着，呜呜咽咽地叫着。 冲撞了圣驾是死罪！ 可她不是刺客啊！ 只要阿娘说清楚了，这些人就会放过她的！ “皇上驾到……” 随着大批的仪仗队行过，谢七七的视线被人群阻隔。 她看不到岳慧娟了，这让谢七七更是惊慌。 一瞬间谢七七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 当时幼小的她随着岳家满门被推上了斩首台。 一个个人头掉在她面前，鲜红的血流淌过来浸湿了她的囚裤。 她吓瘫了，早已经哭哑的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时阿娘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然后……越走越远…… 阿娘又要抛下她了吗？ 谢七七恍恍惚惚中，被两个侍卫拖到了一边五花大绑起来。 “皇上亲自来迎接谢侯爷，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谢侯爷父子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吧！” “谢侯爷文韬武略，国之栋梁，我东越国有这样的大将何愁不能繁荣昌盛呢！” 周边全是对谢侯爷的赞誉声，谢七七听着，暂时忘记了恐慌，有荣与焉。 她的父亲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为他感到骄傲！ 再等等，父亲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人群都随着皇上的仪仗队往前涌去，谢七七拼命扬起头，想第一时间看到父亲威武雄壮的样子。 可那些人似人墙，格挡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大军凯旋归来的盛大场面。 谢七七难过地垂下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听到一串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来。 谢七七扬起头，就见身穿威武铠甲的父亲和几个官员模样的人一起走了过来。 谢七七又惊又喜，父亲来救自己了！ 谢明正停在谢七七面前，谢七七惊愕地发现父亲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 这目光和大哥、二哥看她一模一样。 谢七七看不到自己月白色的衣襟上都沾上了血迹泥土。 也看不到姜杏为她精心梳好的发型也和衣服一样脏乱。 谢七七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给父亲丢脸了，父亲厌恶自己了！ 父亲身边那穿着紫色锦袍的男人呵呵笑道。 “谢侯爷，本王不知道这是你的女儿，她贸然闯出来，本王还以为是刺客，失手打了她，得罪了！” 这声音让谢七七浑身颤抖起来，这是刚才打了自己一鞭的那人！ 她当时虽然没看清他的脸，却记得他狠厉的声音。 谢明正欠身拱了拱手：“是末将教女无方，才让她冲撞了圣驾，敬王爷不追究，末将已经感激不尽，何来得罪一说呢！” 谢明正转向了谢七七，厉声呵斥道：“孽女，还不给敬王爷磕头谢恩！” 钟嬷嬷和母亲带来的一个仆妇上前给谢七七解开了绑绳。 谢七七本能地跪下谢恩：“七七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谢七七抬眼，看到敬王爷摸着下颚，对自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谢七七立刻畏惧地低下头。 动作太大，扯到了肩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让谢七七忽然僵住了…… 她做官奴那八年，被鞭打是家常便饭。 那时无人给她撑腰，她下跪求饶也是为了活下去。 可现在她是谢家四小姐！ 她的父亲，已经贵为忠义侯！国之栋梁的大将军！皇上重用的宠臣！ 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自己的女儿。 他还让她磕头谢恩！ 谢七七浑身颤抖着。 是敬王爷的权势大到了让父亲畏惧的地步。 还是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给自己撑腰？ 换了岳月被这样对待，父亲也会让岳月磕头谢恩吗？ 谢七七浑浑噩噩地被钟嬷嬷带回了忠义侯府。 雁儿已经回来，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她。 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雁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冲上来抱住她。 “姑娘……姑娘，奴婢还以为你死定了……呜呜……” 谢七七茫然地往前看去，雁儿都回来了，母亲也该回来了吧！ 她差点被马踢死，被敬王爷打死，母亲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雁儿看到谢七七呆滞的眼神，心疼地搀着她回霁风院。 路上，雁儿低声道：“夫人接了三爷就先回来了，大爷二爷也回来了，此时他们都在三爷院里呢……” 三哥脚踝都被马蹄踏碎了，他们去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谢七七怎么觉得自己很想哭呢！ 为什么被人群推搡的时候，母亲可以护着岳月躲开？ 如果母亲当时拉她一把，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杏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也像雁儿一样扑了过来，惊叫道。 “七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 “谁打的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打回来！” 谢七七木木地看着姜杏，喃喃地道：“敬王爷！” 姜杏撸起袖子，发狠地道：“什么狗屁王爷，敢欺负我妹妹，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才怪！” 谢七七认真地道：“他是王爷，他能杀了你……” 第26章 奴大欺主 姜杏愣了一下：“王爷……那不好直接打。等我弄清他住什么地方，我给他屋里丢毒蛇、丢毒蝎，保证他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谢七七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了姜杏。 “杏儿姐姐……杏儿姐姐……” 谢七七哭得无法抑制。 如果父亲不敢明面上给她撑腰，像杏儿这样私下说几句暖心的话她也能接受啊！ 可父亲什么都没说！ 姜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 虽然她不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谢七七的话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姜嬷嬷什么话也没说，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伤药过来。 这谢府是她呆过的最奇怪的人家，她已经没能力庇护谢七七了！ 谢七七擦了伤药，哭得累了就昏沉沉睡着了。 只是感觉才合眼没一会，就被翠儿的大嗓门惊醒了。 “四姑娘，夫人让我来请你去赴晚宴，侯爷、三爷回来了，四姑娘也该和他们吃顿团圆饭吧！” 翠儿阴阳怪气，嘲讽道：“四姑娘不会是觉得当众被打不敢去见他们吧！” “你就放心吧，反正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丢谢府的脸，大家都习惯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姜嬷嬷听不下去了，厉声道：“翠儿姑娘，四姑娘怎么说也是谢家的小姐，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是不是要老身去问问谢夫人，谢府的规矩是可以纵奴欺主的吗？” 翠儿瞬间怂了，悻悻然地瞪了一眼姜嬷嬷就离开了。 谢七七已经起床了，出来看到姜嬷嬷脸色不好，她安慰道。 “嬷嬷别气，为这种人不值得！我都习惯了不会在意的！” 姜嬷嬷心疼地看看谢七七。 姜嬷嬷也曾想过去请谢老夫人出来给谢七七主持公道。 可看到谢老夫人那身体，姜嬷嬷不敢，把谢老夫人气死的罪名她真的担待不起！ “嬷嬷不气，七七也别气！” 姜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抚过谢七七脸颊的伤，叮嘱道。 “去用膳时少说多听，离岳月远点，别和你父母呛声……再忍忍，等你母亲给你说了亲事，嫁出去你就轻松了！” 岳慧娟是谢七七的亲娘，总不能给谢七七说门不靠谱的亲事吧！ 以谢家的权势，谢七七不用高嫁，找个对她好的人就能安稳一生了。 …… 来到膳厅，谢七七才走进去就听到欢声笑语，一屋子人说什么说得热闹，她进来也没人注意。 谢七七看到许久不见的三哥谢文志坐在父亲下首，他的皮肤风吹日晒黑了点，但褪去了青涩，显得更有男人气息。 谢七七没看到祖母，一想就明白了，估计三哥受了伤，父亲不愿祖母难受就没请祖母过来吧！ 谢七七看到三哥精神不错，放下了心，她还担心三哥伤了脚踝闷闷不乐。 三哥正对着岳月激动地道。 “月儿，你不知道，当时我被马蹄踏碎了足踝，根本站不起来，那逃兵一枪刺了过来，我想着完了，死定了……” “没想到他刺在了护心镜上，他愣住了，我抓住机会一剑砍了他。” “月儿，如果不是你送三哥的护心镜厚实，三哥就死定了。算起来，是你救了三哥，三哥得好好谢谢你！” 谢七七愣住了。 护心镜？ 三哥说的护心镜是不是自己在他出征前送他的那个？ 她做马奴时无意中发现一块玄铁，奚老伯说玄铁难得一见，可以铸剑或者做护心镜。 她当时就偷藏了起来。 知道三哥要上战场，她偷偷去挖了出来，又求王太医给自己介绍了一个铁匠，花了重金打造了一块护心镜。 本想亲自送给三哥，结果那几天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上吐下泻起不了床。 岳月来探望她，她就把护心镜给了岳月，让岳月帮自己转交给三哥。 怎么就成了岳月送给三哥的？ 那边岳慧娟听了谢文志的话，笑起来。 “我早说月儿是我们谢家的福星，你们不信，现在该信了吧！” 八年前老太君因为岳慧娟私自把谢七七送到天牢就骂过她偏心。 可岳慧娟觉得自己没错，她给谢家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岳家满门要被斩首，她一个外嫁女什么忙都帮不上，给岳家留一个血脉怎么了？ 可谢明正，谢文远和谢文涛他们不理解她，也这样责备她。 为了让谢家上上下下不排挤岳月，岳慧娟教着岳月和他们亲近。 她还运筹帷幄，把谢家发生的好事都安在了岳月头上。 日积月累给岳月塑造了是谢家福星的形象，才让谢文远等人都喜欢上了岳月。 此时岳慧娟也不忘记给岳月树立形象，得意地笑道。 “想想月儿从来我们家，你们父亲连升三级，做上了侯爷，你大哥中了探花……现在文志也因为月儿死里逃生。” “谁再说月儿不是谢家的福星，我啐他一脸！” 父亲谢明正哈哈笑起来：“对对，月儿是谢家的福星，等皇上的赏赐下来，月儿你挑几件喜欢的留作嫁妆！”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笑眯眯地附和着。 谢七七看着这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谈笑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如果父亲当时没把自己接回来，他们一家应该更开心吧！ 谢七七很想转身离开，不破坏这和谐的气氛。 这时，谢文远无意中转头看到她，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七七，来了怎么不给父亲请安，难道还要父亲给你请安吗？” 这话说得众人都看向了谢七七。 谢七七脸色发白，让父亲给自己请安，谢文远这是在折杀自己吗？ “七七给父亲请安……” 谢七七蹲下身子行礼。 谢明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在城门口看到她被五花大绑的那一幕，还有当时同僚和敬王爷不屑的眼神，他只觉得脸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七七，父亲知道你离家多年，没机会学习礼仪，可你都回来快一年了，怎么还是这样粗俗不堪呢！” 谢明正不客气地训斥道：“冲撞圣驾是死罪，你可知道为父为了帮你说情脸面都丢尽了……” 谢七七跪了下来，木然地磕头：“七七谢过父亲的救命之恩！” 谢七七这一举动让谢明正僵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毕竟是谢七七的父亲，为七七说个情也是应该的，倒不至于让谢七七给自己下跪道谢。 谢明正不计较，二哥谢文涛却没忍住骂道。 “谢七七，你是该好好感谢父亲，父亲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从不和锦衣卫那些宵小之辈打交道，为了你还得和他们虚与委蛇，我都替父亲感觉憋屈。” 锦衣卫？ 第27章 岳月又想做什么 那一闪而过的黑色飞鱼服上的金色莽龙又浮现在谢七七眼前…… 京城只有一个人穿这样的官服！ 墨渊！ 当时是他救了自己吗？ 谢七七之前还想着请母亲准备礼物去感谢自己的恩人。 可听谢文涛的语气，父亲是憎恶锦衣卫那些人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去感谢墨渊的！ 算了，自己欠的人情就自己还吧！ 岳慧娟也沉下脸训斥道：“七七，平日你不懂事就算了，那种场合你还如此莽撞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可知道真要被安上刺客的罪名，我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遭殃！”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 她当时都快被马踢死了，母亲一点都没担心她会死，反而担心她会不会连累谢家吗？ 在母亲心里，名声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吗？ 换了当时是岳月被推出去，母亲还会这样想吗？ “阿娘，算了，让她起来吧，事情都发生了，再埋怨她也没用。” 谢文远看谢七七还跪着，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今日父亲凯旋归来，是大喜之日，何必为了谢七七闹僵了气氛。 “起来吧，你大哥为你求情，今日之事就算了！” 岳慧娟恨恨地看了谢七七一眼，笑着对三哥谢文志道。 “文志，你妹妹虽然大字不识，但按摩手法很好，你伤了腿，回头让她多去给你按摩按摩，也许会对你的恢复有所帮助。” 谢七七刚站起来，闻言心一动。 她之前就想着查看一下三哥的伤势，才能让师父确定能不能治好。 这有机会接触三哥，不正可以检查吗？ 她赶紧道：“七七愿意照顾三哥。” 谢文志懒懒地看看她，端了手中的酒杯举了举：“那就有劳七七了！” 岳月见状，起身给谢文志舀了碗鸡汤，殷勤地递给了谢文志。 她娇声道：“三哥，我也要照顾你，姐姐给你按摩，我给你抚琴陪你下棋，三哥就坐享齐人之福吧！” 谢文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月儿的琴技应该也长进了，三哥很久没听你抚琴了，正好听听。” 谢文远含笑道：“月儿的琴技长进了不少，棋艺也是，都能在我手下走个几十目了……” 岳月脸顿时红了，回身轻轻在谢文远肩上打了一下。 “大哥笑话我，谁不知道你棋艺高超，这世上有几人下棋能下过你啊！” 谢七七静静地坐在下首，看他们兄妹几人笑闹。 这样的场合她根本无法融入其中，但也没人在意她能不能融入吧！ 岳月也舀了碗鸡汤端来给谢七七，笑眯眯地道。 “姐姐，今日为了欢迎父亲和三哥回来，我特意炖了一锅药膳鸡，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你身体不好，多喝点补补！” 谢七七接了过来，淡淡地道：“谢谢。” 姜嬷嬷让她别和岳月起争执，她吃了岳月那么多次亏，避其锋芒才是明智的选择。 岳月坐了回去，还对她甜甜一笑，谢七七却感觉岳月笑得有些诡异。 岳月又想做什么？ 谢七七暗生警惕。 饭桌上，父亲和三个哥哥还有岳月继续谈笑风生，岳慧娟偶尔说几句，一家人其乐融融。 谢七七低垂着头吃着，只想早点结束可以回自己院里。 她没碰鸡汤，师父说过，她吃的人参固本丸和许多药物相冲。 这鸡汤里加了那么多药材，里面就有藜芦的气味。 这药对三哥足踝的跌打损伤有疗效，却是人参的大忌。 “姐姐，你怎么不喝鸡汤呢？” 岳月突然有些委屈地问道：“难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喝我给你舀的鸡汤？”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谢七七。 谢文涛坐在谢七七身边，看到满满一碗鸡汤，谢七七动也没动。 他顿时沉下了脸，骂道：“谢七七，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你非要弄这些不痛快的事给大家添堵吗？” 谢七七平静地道：“我在吃药，药膳鸡汤和我服用的药相冲，我不能喝。” 岳月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姐姐，你不用为了和我赌气就拿食物撒气，姐姐之前在厨房闹，不就是为了那锅鸡汤吗？” “姐姐，我是想着凌哥哥为了我和你退婚，是我欠你的……我想弥补你，才特意亲自给你熬的……” 岳月“伤心”地哭了起来。 站在她后面的秋菊立刻义愤填膺地道。 “四姑娘，为了给你熬鸡汤，五小姐还烫伤了手，你怎么能漠视她的一片好心呢！” 谢文涛和谢文远都想起了那天谢七七为抢鸡汤砸了厨房的事。 谢文远板着脸骂道：“谢七七，已经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卫凌和你退婚不关月儿的事，你几次污蔑月儿，月儿都不计较你为难她。” “知道你喜欢吃鸡她还特意给你炖了鸡，你怎么还老是针对月儿！” 谢文涛一听气得站了起来，伸手压住了谢七七的脑袋。 “月儿对你这么好，你不喝就是不识抬举，喝，你给我全喝下去！” 谢七七被压到了碗边，浓重的药膳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尖。 她紧闭着嘴不想喝。 药物相冲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喝进去，谁知道她会不会死！ 谢文涛看到她的举动，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直接端起碗，掐住谢七七的下颚，就往她嘴里灌。 谢七七无法闭嘴，鸡汤灌进了她的口中鼻中，呛得她无法呼吸，只能吞咽下去。 一碗鸡汤就这样被谢文涛逼着喝了下去，有些洒出来，弄得谢七七脸上衣襟上都湿了。 谢文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碗警告道：“老老实实吃吧，再敢作妖，想想家法……” 谢七七跌靠在椅子上，看到对面的岳月嘲讽的一笑。 谢七七心脏紧缩，想起了秋菊经常在霁风院门口探头探脑。 她记得前两天厨房也送过药膳鸡到霁风院。 姜杏分给她时，她提过一句药物相冲不能吃，没喝鸡汤。 所以，岳月是知道这事的，她是故意的…… 谢七七转眼看其他家人，都是一脸厌恶的样子，没人觉得谢文涛的举动过分。 岳慧娟没好气地骂道：“谢七七，你之前不是念叨着你父亲和三哥回来，可以一家吃团圆饭吗？” “你就不能懂点事，非要在大家高兴的时候闹事吗？” 谢明正啪地扔下筷子，起身绷着脸走了。 岳月赶紧推了推谢文远：“大哥，你去帮姐姐说说情，我不怪姐姐，让父亲别生姐姐的气……” 谢文远狠狠瞪了谢七七一眼，啪地把筷子放在桌上，起身骂道。 “谢七七，好好的团圆饭被你搅成这样，你满意了？我看你就是个搅家精，下次这样的场合你别来了……” 谢文远阴沉着脸去追赶父亲。 谢文涛一看父亲、大哥都被气走了，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伸手把谢七七推下了椅子。 “吃吃，怎么不吃死你，你……” 谢文涛突然瞪大了眼，看着谢七七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脸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 第28章 害她中了毒 “谢七七……你……你别污蔑我，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 谢文涛语气有些慌张，岳慧娟都要走了，听着声音不对，看了一眼也被吓了一跳。 她快步走过来。 岳月本想拦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七七……你这是怎么了？” 岳慧娟看到谢七七抽搐的样子，难得地慌张起来，扭头叫道。 “钟嬷嬷，快去请高府医过来……” 谢七七小时候发烧，也是这样抽搐，那天谢七七差点死了。 岳慧娟一时有些心慌，担心谢七七就这样死了。 她再怎么不成器，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 谢文涛看阿娘紧张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道：“阿娘，我……我真的没打她，我就是推了她一下！” 岳慧娟拍拍谢文涛的肩，安抚道：“娘知道的……这不关你的事，七七可能只是生病了！” 两人都不敢动谢七七，都围在一边紧张地看着。 三哥谢文志脚受伤了没过来，只是他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眼神阴鸷地看着地上的谢七七。 岳月脸色也不好，她只想设局让全家人都怨弃谢七七。 可没想帮谢七七吸引全家人的心疼…… 这时，高府医被叫来了。 岳月赶紧给高府医使了个眼色，高府医不动声色地微微颌首。 “高府医，你赶紧给七七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谢文涛焦急地叫道。 高府医半跪下来，装模作样地给谢七七把了脉，又掏出帕子抹了一点谢七七嘴边的白沫放到鼻尖嗅了嗅。 白沫里有股人参和藜芦的味道。 高府医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道。 “二爷不用着急，四姑娘这是药物相冲导致的……钟嬷嬷，去帮我弄碗葱汁来！” 谢文涛心都揪紧了。 刚才谢七七说她在吃药，药膳鸡汤和她服用的药相冲，所以她不能喝鸡汤！ 可自己却逼她喝了鸡汤！ 难道是自己害她中了毒？ 钟嬷嬷很快就取来了葱汁。 谢文涛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抱起谢七七依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接过钟嬷嬷的碗就把葱汁给谢七七喂下。 高府医又取出银针给谢七七人中扎了几针。 谢七七只觉得胃中翻滚，偏头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七七，你好点了没？” 谢文涛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紧张地问道。 如果自己不逼谢七七喝鸡汤，那七七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高府医安慰道：“二爷别担心，吐出来就没事了。” 谢七七果然一会就不再抽搐，除了脸色惨白点看着没什么大碍。 岳月一见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她哽咽道。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鸡汤，都是我好心办了坏事……” “呜呜……阿娘，吓死我了，要是姐姐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岳慧娟心疼地揽住了岳月，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责怪道。 “七七，你不能喝鸡汤怎么不早说？你这是诚心害月儿和阿娘为你担惊受怕吗？” 谢七七虚弱地看向岳慧娟，无力地分辨道：“我说过的……你们不信……” 谢文涛有些内疚，刚想为谢七七解释，就听高府医道。 “四姑娘，你是不是不懂药理？你不知道喝了加了藜芦的鸡汤不能服用人参吗？” “藜芦和人参是相冲的……” 高府医说着从谢七七的裙边捡起了小半截吃剩的人参…… 谢文涛顿时呆住了…… 秋菊一见惊叫起来：“四姑娘怎么可能不懂药理，我看到她书房里就有药材书……” “天哪……四姑娘你……你是见二爷逼你喝鸡汤，故意吃人参才弄成这样的吧！” 岳月急叫道：“秋菊，你别胡说八道，姐姐怎么可能为了污蔑我和二哥，就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 可不用秋菊再说下去，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谢文涛猛的一把就将谢七七从自己怀中甩出去。 他气得伸手揪住了谢七七的衣领，怒吼道。 “谢七七，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内疚，想污蔑月儿害你，就故意偷吃人参弄成这样……” “你……” 谢文涛忽然起身，冲过去把剩下的鸡汤都端了过来。 他按着谢七七，咆哮着：“我就逼你喝鸡汤了……喝……让我看看能不能喝死你……” 他捏着谢七七的下颚，粗暴地往谢七七嘴里灌鸡汤。 “呜……” 谢七七浑身无力，被谢文涛压着动弹不了。 鸡汤猛灌进口中，鼻中，头发间…… 谢文涛暴戾地一连灌了谢七七两大碗，才砰的一声砸了碗。 “谢七七，以后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但凡再被你骗一次，我就不姓谢……” 谢文涛走过去扶起了三弟谢文志。 “三弟，看清楚了吗？谢七七已经不是我们了解的那个单纯的妹妹了，你记得以后离她远点！” “走，二哥送你回去！” 谢文涛搀扶着谢文志走了。 岳慧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跟着走了。 谢七七被两碗鸡汤灌得肚子发胀，腹部烧灼着剧烈的疼痛起来，浑身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她四肢比刚才还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吐出的不止白沫，还有鲜血。 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谢七七……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岳月没走，俯身看着谢七七狼狈的样子，低笑道。 谢七七已经说不出话，她甚至都看不清岳月的脸。 只听到岳月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配卫凌惦记着给你送书？” “你有什么资格配叫他……凌哥哥？” “谢七七……老鼠就应该躲在阴沟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你怎么总学不乖啊！” 谢七七没等岳月说完就痛得晕了过去。 岳月看着她停止了抽搐，还有口中流出的鲜血，愣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带着秋菊走了，只对高府医道。 “让两个仆妇把她送回霁风院吧，高府医，你懂该怎么说吧！” 高府医陪笑道：“五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高府医心中暗凛，五小姐小小年纪，手段真是狠辣…… 可五小姐很快就要嫁给卫世子，将来就是侯府夫人，跟着五小姐前途一片光明…… 第29章 谢七七也配嫁得好吗 次日。 忠义候府的下人一早就忙碌起来，在花园中用彩绸搭起一个高台，四周也挂满了象征吉祥如意的装饰。 岳月的屋里，几个丫鬟忙碌着给岳月梳妆。 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刚好老侯爷和谢文志凯旋归来，岳慧娟把及笄宴和接风宴一起办了，取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丫鬟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岳月出来，岳慧娟正和一群夫人、小姐闲聊着。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在招呼客人们。 看到岳月出来，谢文远和谢文涛迎了过来。 谢文远看看她后面，没见谢七七，就问道：“月儿，七七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之前说要给七七说亲，我和文涛邀请了几个适合她的公子想让她见见……” 昨天谢文远和父亲先走了，也没看到后面发生的事。 谢文涛担心被大哥责骂自己对七七太暴戾，也没告诉他。 岳月更不想引起谢文远对谢七七的心疼，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她的眼睛扫过远处那几个身份不俗的世家公子，在心里冷冷一笑。 大哥和二哥对谢七七还真是尽心尽力！ 只是谢七七那种粗俗不堪的人，也配嫁得好吗？ 岳月眼睛一转，脸上就带上了委屈和为难。 “大哥，我去请过姐姐了……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还在和我赌气！” “她说她生病起不来，又说她不喜欢热闹，就不来了……” 岳月才不想让谢七七认识那些贵公子，也不想她参加自己的及笄宴，就扯了一个谎。 谢文远信以为真，脸就沉了下来。 今日双喜临门，谢七七竟然还耍小性子装病，真是不知好歹。 “文涛，你去叫她来，就说我说了，只要她还剩一口气，爬也给我爬过来！” 谢文远发狠地道：“你再告诉她，今日来参加宴席的都是名门贵妇，千金小姐，让她注意言行举止。” “再敢任性做出什么丢谢家脸面的事，我绝不会轻饶她。” 谢文涛现在讨厌死了谢七七，根本不想去。 可转念一想，他今日也邀请了几个同僚来和谢七七相看，如果不叫谢七七出来，他如何解释。 还是早点给谢七七找个人家，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谢文涛绷着脸转身就走。 岳月见无法阻止，又急又气。 等看到远处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蹦蹦跳跳向自己跑来时，岳月忽地笑了。 谢七七要来就来吧，今日保证让她被谢家人彻底怨弃…… …… 和谢家前院的热闹相比，霁风院冷冷清清的，院门关闭着。 院里，姜嬷嬷正在给谢七七熬药。 昨晚谢七七被送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姜嬷嬷都吓到了。 姜杏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一晚没睡守着谢七七。 还好，半夜谢七七终于脱离了危险。 只是姜嬷嬷这段时间给谢七七的调养都被打回了原形。 谢七七又和之前一样虚弱，甚至比之前更糟…… 姜嬷嬷想到昨晚谢七七衣服上的血迹，眉头紧锁。 谢七七这已经不是身体亏空严重，难道她是患了肺痨？ 否则怎么可能吐这么多血呢？ 姜嬷嬷正想着，谢文涛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秋菊。 秋菊手上捧了一条紫红色的裙子，看着做工很精致。 姜嬷嬷还来不及阻止，谢文涛已经闯进了谢七七的房间。 谢七七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谢文涛看到，夺过秋菊手中的裙子就砸到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昨晚还没装够吗？又做出这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谢文涛厌恶地吼道：“今天府上举办宴席，你赶紧梳洗换了这身衣服出来参加！” “大哥特别让我交代你，别再做出什么丢谢家脸面的事，否则你就等着挨打吧！” 谢文涛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谢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雁儿提醒道。 “侯爷和三爷回来，应该是给他们举办的接风宴吧！姑娘，奴婢侍候你起来梳洗吧！” 雁儿看谢七七虚弱的身体，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可这样的场合，谢七七不出去大爷能放过她吗? 姜嬷嬷也听到了谢文涛的威胁，想了想道。 “七七，你身体不好就躺着吧，嬷嬷去找你大哥说去……” 姜嬷嬷已经憋太久了，她今天就豁出去了，怎么也要为谢七七说几句公道话。 “嬷嬷别去……我能行！” 谢七七撑着坐了起来。 岳月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有人对自己好，姜嬷嬷去为自己说情的话，岳月又该不高兴了！ 只要她在谢文远面前给姜嬷嬷上眼药，姜嬷嬷护不住自己还会被赶出谢家的。 姜嬷嬷心疼地看着谢七七撑着让雁儿帮自己换上衣裙。 她强撑着的坚强让姜嬷嬷看着心酸。 姜嬷嬷是打算承受惹恼谢文远的后果，可她和姜杏这时候离开，七七怎么办呢？ 谢文远再给谢七七找一个更厉害的嬷嬷，七七还有命吗？ 这时，姜杏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谢七七换了一身新裙子，没心没肺地笑道。 “这裙子好漂亮，七七你穿上真好看，呃……这……这不是岳月上次出门穿的那一身吗？” 姜杏的笑僵在脸上，后面的话无疾而终。 当时姜杏在门口遇到岳月，听到岳月对丫鬟抱怨。 “这裙子抽了丝，毁了，回去就赏给你了！” 姜杏刚才看到这裙子，还以为谢夫人总算想起来给谢七七做新裙子了，却没想到还是岳月不要的！ 谢七七平静地从姜杏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样的厚此薄彼她不是第一次遭遇，她已经习惯了。 “我去参加宴席了，嬷嬷，杏儿姐姐，你们别担心我，我撑不住就回来！” 谢七七给了姜嬷嬷和姜杏一个安抚的笑，就带着雁儿往前院走去。 姜杏心疼地看着七七虚弱地一步步挪动，她一咬牙，忽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抓了荷包就往外跑去。 …… 前院热闹非凡，谢府到处挂满了彩绸，过了月门谢七七就听到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 宽敞的庭院里摆了十几桌酒席，四周也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这么多鲜花？ 谢七七正想着，听到有人叫自己：“四姑娘！” 第30章 你这样的草包谁会娶你 谢七七回头，就见给自己赠书的林公子站在自己身后。 “林公子好！” 谢七七行了个礼，感激地道：“七七多谢公子赠书之恩！” 林泽明不在意地道：“举手之劳而已，四姑娘不必客气。” 林泽明看着瘦弱的谢七七，眼里都是怜悯。 那日在街上偶遇，回去林泽明担心自己看错了人，让小厮打听了一下谢七七的事。 得知谢七七当年被谢夫人送到天牢换出了岳月，又替岳月做了八年的官奴，林泽明就很怜悯谢七七。 他无法想象那八年谢七七这样的弱女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做官奴大字不识不是谢七七的错，她肯上进已经很难得了。 林泽明真诚地道：“四姑娘千字文要是学完了，我那里还有些适合你的字帖，改日让人送来给你！” 面对自己赠书恩人的真诚，谢七七也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进展，她高兴地道。 “林公子，《千字文》我已经学完了，我正在学《诗经》，我……”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被走过来的林小静打断了。 林小静拉住了林泽明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大哥，阿娘在那边，找你有事！” 林泽明对谢七七颔首：“四姑娘，那我先过去了，回头再聊！” 谢七七目送着林泽明和林小静走远，才转头寻找母亲的踪影。 不远处，岳慧娟背对着她，正笑吟吟地和同桌的夫人闲聊。 谢七七就朝母亲的方向走过去，才近前，就听到岳慧娟在说。 “月儿没了父母，我这个姑姑就是她的阿娘，委屈了自己都不能委屈了她！” 林尚书的夫人颔首：“谢夫人义薄云天，没有你当年的义举，岳月这丫头哪能活到现在！” 刘夫人笑眯眯地称赞道：“岳小姐兰质蕙心，才华横溢，对谢夫人你又孝顺，有这样的女儿是你的福气！” 母亲笑得自豪：“对，我家月儿就是福星，从她进了我家的门，我家就蒸蒸日上了，她的三个哥哥都没少沾了她的福分，这次文志能死里逃生也是她的功劳！” 似乎还没炫耀够，母亲得意地指着周围的鲜花。 “这不，那些鲜花就是她的三个哥哥费尽心思从各地搜集来的，他们说想让月儿的及笄宴办得风风光光…… 谢七七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那满溢的骄傲。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及笄宴？这不是给父亲办的接风宴吗？ 岳慧娟兴奋地说着：“及笄一生只有一次，我们不想让月儿留下遗憾……刚好我家侯爷回来了，双喜临门……” 谢七七突然想到那天，钟嬷嬷看到自己就藏起请柬的动作，那是在准备宴客的请柬吧！ 谢家上上下下在为岳月的及笄宴做着准备，却独瞒着她？ 谢七七就算打定主意不会再在意家人的伤害，可母亲这些话还是瞬间让她疼得站立不稳。 她和岳月年龄相差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前，母亲说今年铺子收益不好，要缩减开支，她的及笄宴就不办了，一家人吃一顿饭庆祝庆祝就行了。 可府上不是要缩减开支吗？ 为什么她不能办及笄宴，岳月就能办？ 岳慧娟偶然转头，看到呆立的谢七七，怔了一下，笑容微敛。 “七七，来了怎么也不给长辈们见礼……” 岳慧娟歉意地转向其他夫人：“这孩子规矩还没学好，让你们见笑了……” 一身华贵的林夫人瞥了一眼谢七七，脸上掠过一抹轻蔑，淡淡地道。 “是该好好学学规矩，谢将军如今是侯爷了，没规矩出去也是给谢府丢人！” “还好老侯爷面子大，否则昨日冲撞了圣驾这条小命就没了！” 林夫人语气里的嘲讽让半蹲下去准备行礼的谢七七僵住了。 昨日的事难道已经传遍了京城？ 林夫人又瞥了谢七七一眼，状似无意地对刘夫人道。 “儿子大了，也该说亲了，但我林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女子都能嫁进门，这娶妻娶贤，人品不好的女子是绝不会要的……” 刘夫人也是人精，想起卫家和谢七七退婚的事，就看出了林夫人在防备谢七七。 她配合地道：“林公子学富五车，要娶也得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夫唱妇随才能和和美美。” 两人虽然没指名道姓，谢七七却知道两人是在说自己。 她的脸瞬间白了。 她被卫家退了婚，母亲当时说要给她重新说亲，难道母亲已经找过林家说亲。 所以林夫人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对林公子异想天开，他们林家是绝不会要她这种品行不好的女子进门的？ 谢七七命不久矣，也没想过嫁人。 她求助地看向岳慧娟，却发现岳慧娟已经走到戏台那边，正指挥着下人摆上及笄仪式需要的物品。 林夫人和刘夫人说笑着，也往那边走去。 谢七七刚想走，被林小静堵住了去路。 林小静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冷笑道。 “谢七七，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卫凌，难道就以为配得上我哥吗？” “我实话告诉你，我哥已经在议亲了，冯姐姐家世好，教养好，哪是你这种草包能比的……” “我警告你，离我哥远点，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谢七七又羞又恼，她和林泽明今日才第二次见吧！ 她对林泽明除了赠书的感激之情就没其他的，林小静至于这样羞辱自己吗？ “林小姐是恨嫁了吗？所以见了一个男人脑子里想的就是嫁人之事？” 谢七七甩开了林小静的手，冷冷地道：“林小姐不用警告我，我对你哥什么想法都没。” 林小静被谢七七说得有些羞恼，口不择言地道。 “你才恨嫁呢！京城谁不知道卫凌和你退婚了，谢夫人和你大哥今日请了这么多的公子赴宴，也是借机让他们相看你！” “可你这样的草包谁会娶你呢，你没看到大家对你都唯恐避之不及吗？” 谢七七嘲讽地看看林小静。 “林小姐，就算我娘和我大哥张罗着给我说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大哥的婚事是你做主吗？” “如果是这样，林小姐更可以放心了，有你这样喜欢插手兄长房内事的小姑子，我是绝不敢去自找苦吃的！” 谢七七说完就走了。 林小静气得脸都红了。 谢七七这草包，怎么这样牙尖嘴利，她哪有插手兄长的房内事！ 这样的名声要传出去，让世人怎么看自己啊！ 第31章 嫁谁也不能嫁给他 谢七七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反驳有错。 她受自己家人的气就算了，凭什么一个外人也敢来对自己说三道四。 谢七七带着雁儿转过花丛，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 旁边一棵树下斜倚着一个绯衣少年。 他身材颀长，比谢七七还高两个头，有棱有角的脸生得俊美异常。 一双狭长的凤目斜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带着雁儿往前走。 这少年笑得有些邪魅，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少年在后面低笑道：“四姑娘，我叫封靖，封家长子，我没会插手我房内事的妹妹，四姑娘想嫁人，可以优先考虑我！” “我不嫌弃你是草包，反正我也不学无术，我们正好是一对！” 谢七七被吓得加快了脚步，这人也太孟浪了吧！ 她就算不想嫁人，可大哥怎么连这样的人也请来相看自己。 封靖看谢七七不理自己，追上来扯住了谢七七的衣后领。 “四姑娘，我是说真的……你被卫家退婚坏了名声，京城谁也不敢娶你！” “反正我也是猫嫌狗弃，你嫁给我，咱们谁也别嫌弃谁，凑一对互相取暖也行！” 谢七七愣了一下，挣开封靖的手就回头看去。 封靖嬉皮笑脸，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 可谢七七却眼尖地看到他眼中快速掠过的黯然之色…… 猫嫌狗弃……互相取暖！ 也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谢七七的神经，她突然有种感觉，眼前的少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放荡不羁！ “封……封公子，我还不想嫁人，请慎言！” 谢七七局促地说道。 雁儿早被封靖的言行吓得面无血色，没等她多说，慌忙拉了谢七七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姑娘，你别听他的，嫁谁也不能嫁给他！” 雁儿低低道：“姑娘你不知道，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一不通！” “而且他还心狠手辣！据说他曾经给继母下毒，差点让他的继母一尸两命，如果不是当时他还年幼，封将军早将他赶出封家了！” 谢七七不自觉地往后看了看，脑中闪过了封靖那句话……“我们可以互相取暖！” 封靖在封家也觉得冷吗？ 这不自觉说出的话，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 及笄礼要开始了。 谢七七吃了点糕点，身上舒缓些了，带着雁儿又回到了戏台下观礼。 戏班子早已经撤下，五福老人郭夫人被人搀扶着一露面就引起了全场轰动。 观礼的夫人小姐顾不上交谈，目光都被郭夫人吸引了。 林夫人激动地道：“谢夫人，你脸面真大啊，郭夫人今年都七十六了，她从七十岁就不再给人做赞者，你是怎么请得动她出面的？” 据说帝都女子及笄礼能请到郭夫人为赞者，就能一生顺遂，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林小静下个月也要及笄了，林夫人也想请郭夫人给林小静做赞者。 可她去请了几次，都被郭夫人婉言谢绝了。 岳慧娟云淡风轻的语气掩不住骄傲之色：“心诚则灵！” 她身边侍候的翠儿却唯恐天下人不知地夸耀起来。 “郭夫人难请京城人都知道，我家夫人为了求到她出面，生生在郭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林夫人，你们不知道，那几天才下过大雪，天寒地冻的，夫人跪得腿都没知觉了，又青又肿……郭夫人被我家夫人爱女之情感动，才点了头！” 站在一旁的谢七七闻言愕然地看向岳慧娟。 岳慧娟还没发现翠儿说漏了嘴，笑眯眯地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想借郭夫人的福气让月儿一生顺遂，福寿绵长……” 谢七七浑身发冷，瞬间涌上的委屈愤怒等情绪在胸腔里冲撞着。 之前，大哥、二哥、钟嬷嬷口口声声骂自己，说如果不是她装昏迷不醒，母亲也不会为了去大佛寺给她祈福才摔伤。 原来，母亲根本没去大佛寺，她的腿伤是为了帮岳月求郭夫人做赞者下跪才伤到的！ 她只想知道，母亲那时听着大哥、二哥责骂自己。 看着她忙里忙外跪着给她洗脚按摩时，心里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大约是不曾的！ 若有愧疚，怎能心安理得享受着她的……孝顺！ 岳月出场了，一身采衣，花容月貌，娇艳若滴，腮边披散的秀发又黑又亮。 赞者给她挽发，系上象征豆蔻少女纯真的腰带…… 每一步都标志着她从天真烂漫的女童成长为典雅端丽的成年女子！ 原来这就是及笄礼！ 原来母亲不是不懂，及笄礼一生只有一次！ 只是母亲不能让岳月留下遗憾，却不在乎她会不会留下遗憾而已。 谢七七茫然地看着岳慧娟走上去，含着热泪给岳月插上祝福的发簪。 岳慧娟心疼又温柔地说着祝福的话。 “愿月儿苦尽甘来，以后天佑良人，平安喜乐，婚姻美满……” 岳月满含热泪地拥抱母亲，哽咽着：“阿娘，谢谢你给了月儿这一切……月儿一辈子都会孝顺阿娘的！” 好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场面，看得台下那些心软的夫人、小姐热泪盈眶。 谢七七身在她们其中，却像一个幽魂，孤单地置身热闹之外。 随后是大哥、二哥、三哥上去给岳月插祝福的发簪……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没有对比她就不知道自己和岳月在家人心中的区别。 她及笄礼那天，原本说好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可大哥说太子有事，他得帮太子办事，一晚没回。 二哥也说那日他当值，没空回来吃饭，改天再一起吃。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都无法实现。 可到岳月，却什么都能拥有！ 谢七七看到岳月百忙之中瞥了自己一眼，眸光难掩挑衅之色，似乎在说： “看到了吗？你渴望的一切我垂手可得，谢七七，你做得再多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抢不走他们对我的爱！” 谢七七垂眸，默默转身。 这样喧嚣的场合不适合她，她还是别杵在这里碍人眼了。 没关系的！ 就算他们都不爱自己，她还有祖母，还有姜杏，雁儿…… 就算她一时无法完全收回对他们的期盼！ 总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将他们从自己心上抹去的！ 谢七七没走几步，忽地一人从后面狠狠推了她一把…… 第32章 不允许路见不平吗 谢七七踉跄着往前扑去，一连撞翻了几个花盆，然后收势不住摔进了鲜花丛里。 咔擦……咔嚓……撕拉…… 花盆碎裂声响和她摔倒的巨响引了无数人看过来。 谢七七被摔得头晕目眩，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人跑上前，伸手就拖拽她，还大声嚷嚷着。 “四姐姐，你怎么老这样，这些鲜花可是大哥他们费尽心思才弄来的，你就算妒忌月儿姐姐，也不能毁了它们啊！” 谢七七抬眼，看到一张稚嫩的脸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那清脆的童音在引起了全场人注目后压得很低，只她一人听到。 “谢七七，这是对你在绛雪轩污蔑月儿姐姐的惩罚！你这个灾星，你再敢欺负月儿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 谢文轩！ 这是谢七七今年刚满九岁的六弟， 谢七七记得她才被接回来不久，谢文轩就感染了天花，那些下人都怕得要死，推推搡搡不敢去侍候谢文轩。 就连母亲和岳月，也吓得退避三舍。 是她心疼幼小的弟弟，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一连数日，她不眠不休，拖着残破虚弱的身体给他熬药喂粥。 他病得要死时还泪涟涟地拉着她的手说。 “四姐姐，只有你对我好，等我好了，谁敢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是这个自己曾经倾力救他的好弟弟在后面推倒她？ 谢文轩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已经没了当时病恹恹的虚弱。 他嬉笑着来拉谢七七，却趁着没人看到，把散落的泥土直往谢七七身上踢。 “姑娘……” 雁儿慌慌张张上来搀扶谢七七。 谢七七手都被破碎的花盆划破了，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滴。 她的裙子也被撕破了，混合着泥水狼狈地耷拉下来。 谢七七能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要怎么退场，才能躲开这些异样的视线。 大哥谢文远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他暴怒地喝道。 “谢七七，平日你为了争宠一次次为难月儿就算了，今日是月儿的及笄宴，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也要搞破坏……”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滚下去……宴席结束我再和你算账！” 谢七七握紧了受伤的手，抬眼漠然地看了一眼谢文远，转身就走。 一个身影拦在了她前面，一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 “文远兄，你别责怪七七，你没看到她的手受了伤吗？” 谢文远转头，看到卫凌和林泽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卫凌正不赞同地看着自己。 谢文远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鲜血顺着谢七七的掌心往下流，有些都沾在了裙子上。 谢文远却没心疼，皱眉道：“卫世子，你不用管她，她就喜欢装可怜引人注意，这点小伤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 谢文远的话让谢七七心寒，他是不是觉得她的名声还不够坏。 当着外人的面不问自己怎么摔倒，笃定的就说自己是装可怜。 卫凌蹙眉看了一眼谢文远，掏出帕子递给谢七七。 同时，林泽明也掏出了帕子一起递给了谢七七。 “四姑娘，先拿帕子捂着伤止血吧……” 两人的帕子同时递到了谢七七面前，谢七七怔了一下。 卫凌是岳月的未婚夫，只因为他给自己赠书，岳月就不高兴，她对卫凌避之不及，岂会接卫凌的帕子。 至于林泽明，林小静和林夫人才羞辱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她也唯恐避之不及。 谢七七攥紧手，低垂眼道。 “多谢两位公子，我大哥说的对，一点小伤，我回去包扎就行了，就别污了你们的帕子。” 谢七七不想再引人注目，道了声谢谢就想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又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封靖熟悉的声音响彻了全场。 “呵呵，有后爹就有后娘，我倒是不知道，四姑娘你爹娘健在，怎么就混得和我这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凄惨了！” 封靖刚才觉得这个宴会很无聊，已经准备走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封靖把他的外裳脱下来，披在了谢七七身上，遮挡住她被撕破的裙子。 他又冷着脸拉过了她的手，掏出帕子就缠在她伤口上，边怒斥道。 “谢七七，你没嘴吗？别人冤枉你，你就老老实实认了，你不该告诉他们，你不是自己摔倒的，你是被人推倒的吗？” 众人都愕然地看了过来。 谢文远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封公子，今日是舍妹的及笄宴，还请封公子口下留情……” 封靖斜瞟了谢文远一眼，嘲讽道：“舍妹？难道四姑娘不姓谢？她不是你妹妹？” “四姑娘被人推倒伤了手，谢大人不管不问就先责骂她，还不允许别人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吗？” 谢文远耐着性子道：“本来家丑不能外扬，但不说清楚封公子会一直误会下去，文远就只能说几句解释一下。” “封公子不知道，谢七七她不满我们对岳月好，经常做这样的事想引起我们的关注，像故意摔倒这样的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谢文涛也跟了过来，附和地道：“对，上次谢七七还污蔑岳月摔了我祖母的铃兰玉镯，结果铃兰玉镯好好戴在我娘手上，她说谎成性，封靖你别被她骗了！” 林小静恨刚才谢七七嘲讽自己，也迫不及待地道。 “对对，上次在绛雪轩，谢七七撕毁了太子妃的名作，她也污蔑是岳月撕毁的，可太子妃明察秋毫，戳穿了她的谎言……” 周围那些夫人、小姐还不知道这事，闻言就对着谢七七指指点点起来。 刘夫人震惊地道：“看着她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怎么心肠这么坏啊！自己做错了事，还想别人代她挨罚吗？” 林夫人不屑地道：“毕竟不是从小在谢夫人身边长大的，估计在外面做奴仆的时候学坏了！” 武安侯卫凌的母亲卫夫人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岳月，庆幸自己当机立断退了这门亲事。 否则此时不是要被谢七七连累得遭人嗤笑吗？ 卫凌眸色深沉，异样地看着谢七七，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七七，怎么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封靖看着这些议论让谢七七本就惨白的脸更是又白了几分。 封靖似乎看到了他自己…… 继母生的两个弟弟，每次做错了事就推到他头上。 自己的父亲也和谢文远一样眼瞎，每次不由分说也是责罚他…… 封靖懂那种百口莫辩的委屈，他气恼地吼道。 “一个个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谢七七是被冤枉的，你们都耳聋了吗？” 他上前猛地将缩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谢文轩抓了出来，吼道。 “我亲眼看到这小子推倒了谢七七……来，你告诉他们，是不是你做的？” 第33章 你就不能忍忍吗 谢文轩缩着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他在封靖手中边挣扎边哭叫起来。 “大哥，二哥，救命啊！” “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看到四姐姐摔倒了，想去扶她……哇哇……” 谢文涛看到小弟哭得泪流满面，不高兴地上前一把抢过了谢文轩。 “封靖，你别吓他，他是我六弟，他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去推谢七七呢！” 谢文轩抱住了谢文涛的大腿，躲到谢文涛身后，还抽抽搭搭地哭。 封靖蹙眉看着谢文涛，冷着脸道：“谢文涛，你是说我故意污蔑你弟弟？” 封靖是谢文涛请来的，两人按理性格南辕北辙，玩不到一起。 但有次谢文涛和御林军的人打架，快落败时封靖路过出手相助，一来二去两人才熟识了。 谢文涛不想伤了兄弟和气，就婉转地道。 “封靖，我六弟不会撒谎，也许你看错了，把扶看成了推！” 谢文远虽然不喜欢谢文涛和封靖交往，可来者是客，他也不想下了封靖的面子，就打圆场道。 “一场误会，说开了就行了！” “谢七七，回你院里，把伤包扎了换身衣服再出来吧！” 封靖固执地看向了谢七七，问道：“四姑娘，你告诉他们，我是不是看错了？” 封靖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谢文涛，他希望自己没帮错谢七七。 谢七七看到谢文远警告地瞪了自己一眼。 谢七七直视着谢文远，一字一句地说：“封公子没看错，的确是谢文轩推的我！” 不管封靖之前名声有多臭，他此刻是为自己仗义执言。 如果惧怕大哥的惩罚黑白颠倒，那不是让帮自己的人心寒吗？ 谢文远顿时皱起了眉，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下不了台，他厉声道。 “谢七七，你还想闹吗？你说六弟推了你，那除了封公子，可还有人为你作证？” 谢七七就说不出话了。 她当时背对着谢文轩，身后没眼睛，怎么知道除了封靖，还有没有人看到。 谢文轩哇哇又哭了起来。 “四姐姐，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明明我是去扶你，你为什么要说我推你……四姐姐，你太伤我的心了……” 林小静心疼地掏出帕子给谢文轩擦泪，还嘀咕着。 “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污蔑，真是为了争宠脸都不要了！” 围观的人也同情地看着谢文轩。 在他们眼中封靖就是为了出风头才帮着谢七七污蔑谢文轩。 封靖被人误解不是第一次，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的冷眼。 他仗义执言也是对谢七七同病相怜，可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封靖握紧了拳，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和弱小的谢七七都成了众矢之的的恶人…… 及笄仪式被打断，岳慧娟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厉声就对谢七七道。 “七七，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变本加厉地刁蛮任性？” “还不给你弟弟道歉……难道你真的要毁了岳月的及笄宴你才开心吗？” 封靖毕竟是封将军的嫡子，岳慧娟不好直接对封靖发火，把怒气都发向了谢七七。 岳慧娟语气里的威胁让谢七七心更冷，她环视了众人一圈，内疚地看向封靖。 没有人帮他们作证，封靖也百口莫辩了，是她连累了他！ “我……” “等一下，谁说没人帮他们作证的，我可以作证！”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少女，她一身华服，明珠皓齿，矜贵清冷。 谢七七不认识她，可岳慧娟和那些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少女。 永嘉郡主，其母是太后的女儿康宁公主。 她是岳月请来的女眷，之前和岳月、林小静她们也一起上过学堂。 永嘉郡主身份尊贵，只是平素有些高冷，不喜多事。 林小静没想到永嘉郡主会出声为谢七七说话，她跑上前急急地道。 “永嘉姐姐，你不知道谢七七的为人，你别上她的当……” 永嘉郡主冷冷瞥了一眼林小静，高声道：“怎么，你们也要说我看错了吗？” “虽然我不喜欢封靖这个败家子，但他好歹也是我堂弟，难道我能由着外人欺负他袖手旁观吗？” 林小静顿时禁言。 其余人也不敢出声。 在场的人就算私下里把封靖看得一文不值，可封永嘉的话提醒了他们…… 封靖再不成器，他也是康宁公主封驸马的侄子，和永嘉郡主同姓封！ 封永嘉指着谢文轩不客气地道。 “谢文轩，我亲眼看到你推倒了谢七七……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敢作敢为！” “你做错了事却只会哭哭啼啼掩饰，这手段真上不了台面！” 封永嘉不屑地撇撇嘴：“不是哭得越大声就越有理！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眼瞎心盲的！” 谢文轩被骂得张大了嘴，眼泪挂在睫毛上，想哭又不敢哭。 岳慧娟脸都气红了，永嘉郡主这是拐着弯骂谢文轩，哭哭啼啼的手段是跟姨娘学的吗？ 这话传出去，谢文轩的名声就毁了，这都是谢七七连累的！ 谢文远和谢文涛也是脸色难看。 封永嘉这是指着他们的脸骂他们眼瞎心盲吗？ 林泽明和卫凌若有所思，分别看了一眼谢七七。 她摔伤了手，被人冤枉却一滴泪都没流。 永嘉郡主说的不是哭的大声就有理，也是隐射谢七七的憋屈吧！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闹成这样，这个及笄宴还能办下去吗？ 封靖感激地看了一眼封永嘉，直视着谢文远嘲讽道。 “谢大人，永嘉郡主作证，谢大人还要说我们看错吗？是不是我们还得再找几个证人作证？” 谢文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谢文轩：“文轩，给你四姐姐道歉！” 永嘉郡主已经说得这样明了，他再帮着谢文轩就变得没理了。 谢文轩根本不想道歉，他只觉得自己被永嘉郡主羞辱都是谢七七的错，他冲着谢七七就大吼道。 “我才不给她道歉呢！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她就是个灾星……她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 说完，谢文轩转身就哭着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谢文远和岳慧娟脸面都有些下不来。 封永嘉嘲讽一笑，拉了封靖就走。 如果不是因为封靖被人欺压，封永嘉也不会出面，她达到了目的，才不想管谢家这些龌蹉事。 余下那些夫人、小姐见闹成这样，也纷纷告辞。 顷刻间，院子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 岳月提着裙摆委屈地看着空荡荡的花园，哭着从戏台上走了下来。 “姐姐，小弟就算推了你，可他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能原谅他，非要弄成这样吗？” “姐姐，我知道我及笄礼办得这样风光让你不开心了，可今天不止是我的及笄宴，还是给父亲和三哥的接风宴，你就算不高兴，就不能忍忍吗？” 第34章 不问出来她死不瞑目 岳慧娟看到好好的宴席瞬间七零八落，再也忍不住，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谢七七脸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 岳慧娟一想到小儿谢文轩会因为谢七七传出恶名，就气得眼睛通红。 她一把撕扯下封靖披在谢七七身上的外裳，怒吼道。 “你就那么恨嫁吗？封靖那种吃喝嫖赌的烂人你也招惹，你是不是嫌自己毁了名声还不够，还想连谢家的名声都毁了？” 谢七七被岳慧娟推搡着跌在地上。 谢文轩和岳月都是岳慧娟的逆鳞，一想到自己疼爱的两个孩子受的委屈，岳慧娟对谢七七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时失去了理智，气急地撕扯着谢七七的头发。 “你六弟说得对，你就是个灾星，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非要回来给谢家丢人！” 谢七七木然地任由岳慧娟厮打着。 她的心也似被岳慧娟一刀刀切割着。 这才是阿娘的真心话吧！ 阿娘希望她死在外面！ 谢文远虽然也恨谢七七搅合了岳月的及笄宴，可看到谢七七被岳慧娟厮打，心下也有些不忍。 他上前拉住了岳慧娟，劝道：“阿娘，为了她这样的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岳月也懂事地扶住了岳慧娟，劝道。 “阿娘，我不介意的，你也别生气了！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阿娘好好教，她会改的！” 岳慧娟心疼地握住了岳月的手：“月儿，她毁了你的及笄宴，你还帮她说话，你就是心善……” 岳慧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撇开了头。 “算了，我也没能力教她了，让她父亲教吧。翠儿，去把侯爷叫来……” 翠儿还没动身，谢明正已经听到下人禀报赶过来了。 他看到谢七七一身狼狈，眼前又闪过谢七七在城门被敬王爷的人五花大绑的样子。 谢明正阴沉着脸问道：“谢七七，你是不是不会改了？” 这个孽女，三天两头惹事，如果不是老太君身体不好，谢明正已经动了想送谢七七回老家的念头。 他谢明正几个儿女都懂事孝顺，怎么就生出一个异类呢！ 谢七七看着父亲来也是一副不问青红皂白就责骂自己的样子，心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她喃喃地问道：“父亲希望我改什么？” 谢明正额上的青筋直跳，气急地指着谢七七吼道。 “改什么？你毁了为父的接风宴，岳月的及笄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谢七七，你大哥他们说你这段时间任性胡为，我还当你大哥对你过于严厉，没想到他一点都没说错。我看再不好好管教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谢七七想笑：“父亲，想无法无天也得有所依仗，我能依仗谁呢？” “是大爷你吗？我仗了你的势，在太子府无法无天，以致被太子妃丢进冰湖差点死了！” “或者是你，二爷，我托你的福，要瓶伤药救自己的丫鬟还得自伤！” 谢七七一个个点过去，她憋屈得太久了，她想问个明白！ 谢文远沉下脸，不悦地道：“谢七七，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被太子妃扔进冰湖也是罪有应得，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谢七七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对，我自己跑出去冲撞了圣驾，我被敬王爷要打要杀是罪有应得！” “我被谢文轩推倒摔伤，毁了岳月的及笄宴我也是罪有应得！” “反正我是谢家的灾星，所有不好的事都算在我头上，那打死我啊，总之我是罪有应得！” 谢文涛皱起了眉，有些不安地看看大哥。 一码归一码，六弟如果真的推倒了谢七七，那毁了岳月的及笄宴不能全怪在谢七七头上。 岳月着急地道：“姐姐，你别这样说，你这不是伤父亲阿娘的心吗？谁家父母舍得打死自己的孩子啊！” “父亲也是为你好，你何苦这样言语逼人呢！” 岳月又转向了谢明正和岳慧娟，哽咽道：“阿娘，父亲，要不你们还是把我送走吧！” “都是因为我，姐姐才和大哥他们起了间隙，我不想影响你们的关系……请恕月儿以后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岳月哭着跪了下来。 她今天就是要让谢家彻底怨弃谢七七，彻底斩断他们的血脉之缘…… 岳慧娟顿时急了，一把搀起了她，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月儿，你能去哪呢，你家里都没人了！不许走……阿娘舍不得你！” 岳慧娟哭着对谢明正道：“老爷，你看看，谢七七总是这样，一次次为难月儿……这个家要是容不下月儿，那我和月儿一起走……” 谢明正恶狠狠地看向谢七七，怒道：“谢七七，你真要逼你阿娘和月儿走吗？” 这个女儿不能留了，今天就算拼着被老太君骂，也要送走她…… 谢文涛一看阿娘和月儿都哭成了泪人，也不管是不是冤枉了谢七七，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谢七七，还不给阿娘磕头赔罪，你就忍心让阿娘伤心吗？” “这个家真的要有一个人走，那也该是你滚蛋……” 谢七七被推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仰头看着岳慧娟，艰难地问道：“阿娘，我真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不问出来她死不瞑目！ 如果是亲生的，阿娘怎么舍得这样对自己呢？ 岳慧娟暂停哭泣，愕然地看向谢七七。 呆了片刻，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哭道：“谢七七，你有没有良心？阿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差点难产死了，你怎么敢问出这种问题！” 谢七七面无表情，认真地问道。 “那在城门口，阿娘为什么只护着岳月，任由那些人将我推出去冲撞圣驾？阿娘可知道，那烈马差一点点就将我踢死？” “阿娘明明是为岳月去请五福老人下跪了伤了腿，为什么告诉大哥、二哥说是因为给我去大佛寺祈福摔伤了腿？” 谢七七不想哭，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她哽咽道。 “还有，阿娘刚才骂我，说我是灾星，说我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这些都是阿娘的真心话吗？” 岳慧娟被这一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她又羞又恼。 刚才只顾炫耀请到五福老人，却忘记了自己撒的谎，现在该怎么圆过来呢？ 第35章 心冷了难捂热 岳月异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 她没想到谢七七这会怎么突然聪明起来，把五福老人和岳慧娟摔伤腿的事联系起来了。 哎，大意了！ 岳月眼珠一转，捏了岳慧娟的手一下，就对着谢七七急道。 “姐姐，阿娘刚才也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你怎么还和阿娘记仇了？你快别说了，你这是要把阿娘逼死吗？” 岳慧娟和岳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母女，早已经心意相通，顿时就领悟了岳月的用意。 她捂着胸口“伤心”地道：“七七，你是怪阿娘当时没护住你吗？可当时兵荒马乱，阿娘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阿娘身上掉下的肉，如果可以，阿娘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出事啊……七七，你这样想阿娘，阿娘太……太伤心了！” 岳慧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岳月抱住了岳慧娟，大哭起来。 谢明正一看夫人晕了过去，顿时理智都飞到了天外。 他冲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谢七七脸上。 “你这个不孝女，你阿娘对你这么好，你还这样气她……” “文远，将她关进祠堂好好反省，你阿娘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就算要送走谢七七，也得在她走前好好教教她规矩！ 谢明正是武将，力大无比，这一巴掌打得谢七七脸顿时肿起了老高。 她口中又溢满血腥，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没反抗，由着两个婆子拖着她走…… 只是没走多远，就见钟嬷嬷、秋菊和两个仆妇押着姜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面色难看的姜嬷嬷。 姜杏被帕子堵住了口，头发散乱，求助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一惊，姜杏这是怎么了？ “等一下……” 谢七七拼命挣开婆子的手扑过去抱住了姜杏。 她嘶声叫道：“为什么这样对姜杏？姜杏犯了什么错？” 谢文远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钟嬷嬷上前道：“大爷，奴婢正想找你禀告……” “之前五小姐院里丢了几件首饰，奴婢禀告了夫人。府上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夫人让奴婢别声张，暗中调查……” 钟嬷嬷指了指姜杏，道：“查来查去，奴婢发现姜姑娘她今天拿了一件首饰出去变卖，买了一条裙子……” “奴婢刚才带人搜查了姜姑娘的房间，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所有首饰……” 跟着钟嬷嬷来的一个丫鬟打开了包裹，里面是条做工精美的新裙子，还有几支发簪和金手镯。 秋菊激动地道：“大爷，我可以作证，这些都是五小姐的首饰。二爷，这金手镯还是你送给五小姐的，奴婢不会认错的！” 谢文涛凑过来看了看，颔首：“的确是我送给月儿的！” 钟嬷嬷为难道：“大爷，姜嬷嬷母女是您请来的，如何处置，请大爷做主！” 谢文远目光冷冷地移到姜嬷嬷脸上。 “姜嬷嬷，我谢家重金请你来给七七做教养嬷嬷，却没想到引狼入室。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嬷嬷浑身发冷。 她还以为自己能在宫里那个吃人的地方生存下来，足以游刃有余游走在这世间。 却没想到在谢府这条阴沟里翻船了！ 姜嬷嬷沉默着，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在姜杏屋里搜出的这些发簪玉镯。 她甚至不知道陷害姜杏的这些首饰是何时放到姜杏屋里的！ 刚才被搜出来时，她都惊呆了。 “大爷，二爷，姜杏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弄错了！”谢七七嘶声叫道。 谢七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谢文涛就怒了，他叫道。 “大哥，我就说七七一向乖巧懂事，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刁蛮任性，都是这两个狗奴教唆的，你别心软，直接将她们乱棒打死吧！” 谢七七紧紧抱住姜杏，怒视着谢文涛。 “二爷要打就打死我，是我任性胡为，不关姜杏和姜嬷嬷的事！” 谢文远没理谢文涛，沉吟着。 他可没忘记姜嬷嬷是他求了太子出面才请来的，姜嬷嬷不是奴籍，怎么可能乱棒打死。 就是送官府也不行，那不是打太子的脸吗？ 谢文远想了一会，冷冷地道：“姜嬷嬷，看在太子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带姜杏走吧！” 谢文远一挥手，押着姜杏的两个仆妇就松开了手。 姜杏扯掉自己口中的帕子，气急地叫起来。 “我没偷岳月的首饰，是你们栽赃陷害！那裙子明明是我用自己攒下的钱买给七七的！” “姓谢的你不止冤枉七七，你还冤枉我……你们一家都眼瞎心盲，你们不得好死！” 谢文远冷眼看向姜嬷嬷，不耐烦地打断了姜杏的话。 “姜嬷嬷，好聚好散，别逼我动手……” 姜嬷嬷紧紧拉住了姜杏，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惹怒了谢文远打死姜杏，难道太子真的能为她们两个奴婢和谢家翻脸吗？ 这个亏是吃定了！ 姜杏惶然又焦急：“阿娘……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可我真没偷那些首饰！” 姜嬷嬷抚摸了一下姜杏的头：“阿娘相信你！” 她养了姜杏近十年，姜杏什么人品她比任何人清楚。 姜嬷嬷默默看了一眼谢七七，拉着姜杏转身就走。 姜杏猛地挣开了姜嬷嬷，扑过去抱住谢七七。 “七七，我舍不得你……” 谢七七回抱住姜杏，泪如雨下：“我也舍不得你！” 虽然她和姜杏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绝不相信姜杏会偷窃岳月的首饰！ 这一定是岳月设的局！ 可她要怎么为姜杏洗清冤屈呢？ 姜嬷嬷看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走到了谢文远面前。 “谢大人，这段时间承蒙照顾，老身临走有一言不吐不快……” “谢七七是你们的亲妹妹，就算她和你们分别了八年，也是血浓于水，谢大人想想她受过的苦，不觉得对她太过苛责了吗？” “谢七七她不是你们的仇人，她也不是你们口中的草包，她聪明敏感，勤奋上进……” 谢文涛在旁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姜嬷嬷。 “姜嬷嬷，你就算舌灿莲花把谢七七夸成一朵花，我大哥也不会心软留下你们的，快滚吧，别惹我大哥改变主意……” 姜嬷嬷看看谢文涛，摇摇头：“谢大人，心冷了难捂热，别等失去了方知珍贵！” 姜嬷嬷狠心地把姜杏和谢七七分开，她矛盾地抚摸了一下谢七七的脸，柔声道。 “七七，嬷嬷不能照顾你了，以后……自己保重！” 姜嬷嬷拉着姜杏走了。 “嬷嬷，杏儿姐姐……” 谢七七哭着追出了几步，口中涌上的腥甜这次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6章 我明天就请官媒上门提亲 夜深了，气温骤降，冷风呼呼地在窗外肆虐，不一会就下起了暴雨。 谢七七蜷缩在祠堂里，昏昏沉沉地躺着。 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身上忽冷忽热，她又感染了风寒！ 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她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外面的亮光。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四姑娘，用膳了……” 砰！ 一碗饭被放在地上，随后门又被锁上了。 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母亲还没醒吗？ 所以父亲还没消气，他还不打算放自己出去。 谢七七看着那碗饭，想了想，一点点拖着虚弱的身体爬了过去。 她不能死！ 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饭菜满满的，上面有肉有菜，香喷喷的。 仆妇没送筷子，谢七七也顾不上了，趴在地上就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 她狼吞虎咽着，全然没注意窗口一双眼睛正兴奋地看着她。 谢七七吃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碗里竟然卧着一只粉红色的小老鼠…… “哈哈……谢七七，死老鼠好吃吗？” 六弟谢文轩看到谢七七僵直的姿势，再也忍不住从窗口探出了身，他叉着腰笑得嚣张。 “让你欺负月儿姐姐，让你把阿娘气晕……你就只配吃死老鼠！” 谢七七看着谢文轩那张稚嫩的脸，一瞬间只想冲过去，把死老鼠塞进他口中。 但是她没力气！ 谢七七只是想了想，把死老鼠捡出来丢在一旁，继续吃。 她做官奴的时候，吃不饱时，看到老鼠都两眼发光。 为了活下去，她甚至连马饲料都偷吃过。 谢文轩以为这样捉弄自己，就能让自己恶心吗？ “谢七七，你恶不恶心啊，那是死老鼠，吃了会生病的！” 谢文轩看到谢七七继续吃，大呼小叫起来，还做出一副恶心呕吐的样子。 谢七七没理他，继续吃。 吃了这一顿，下一顿有没有还不知道呢！ 谁也不能阻止她用自己的方法活下去！ 吃完，谢七七又缩在角落里歇息。 谢文轩在外面骂骂咧咧，谢七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当他狗吠。 谢文轩闹腾了半天得不到谢七七的回应，没劲地走了。 等到晚上，果然没人给谢七七送吃的。 她浑身都在发烫，头疼得厉害。 师父给的药丸只剩最后两颗，她全吃了后抱着自己蜷缩着。 明天……明天父亲会把自己放出去了吧，她快撑不下去了！ 谢七七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天又亮了。 谢七七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道何时听到了脚步声。 一会，钟嬷嬷打开了门，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嘲讽道。 “四姑娘好本事啊，被关在祠堂还能劳永嘉郡主惦记着……哼！” “出去吧！去梳洗换了衣服……永嘉郡主在门口等你！” 谢七七愕然，她和永嘉郡主也没什么交情，她等自己做什么？ “姑娘……”雁儿冲进来，心疼地搀扶谢七七。 谢七七虽然一肚子疑惑，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任由雁儿搀扶着自己往外走。 “姑娘，夫人已经没事了，她给你院里添了三个丫鬟，你回院里就能看到了！” 雁儿小心地道。 谢七七无动于衷，她都把岳慧娟气晕了，岳慧娟怎么还会给自己安排丫鬟呢！ 只怕这三个丫鬟来者不善！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果然看到三个丫鬟。 高个的丫鬟叫秋月，浓眉大眼，颚骨微高，她的脸谢七七看着有几分面熟。 叫春霞的丫鬟十四岁左右，另外一个十二岁左右的丫鬟叫春晓。 看到她们回来，秋月直接吩咐雁儿：“雁儿，你去扫地，姑娘我来侍候就行！” 雁儿看了看谢七七，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她现在身体虚弱护不住雁儿，就让雁儿暂时受点委屈吧！ 谢七七什么也没说，梳洗换衣服出门。 秋月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谢七七艰难虚弱地走着也没上前搀扶。 封永嘉没进谢府，就坐在马车上等着，看到谢七七出来，她冷哼了一声：“上车！” 谢七七费力地爬上了马车，却见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封靖！ 谢七七恍然大悟，她能从祠堂被放出来，是封靖求了永嘉郡主帮忙吧！ 秋月也想上车，封永嘉一马鞭甩了过来，啪地击在了车门上。 她扬起下颚，嘲讽道：“你是什么东西？本郡主的马车也是你能坐的吗？” 秋月看了一眼谢七七，有些委屈地叫道：“姑娘……” 谢七七淡淡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不用跟了。” 封永嘉没等谢七七再说话，就让车夫驾车离开。 谢七七坐稳，才直起身道：“七七谢过郡主，封公子，大恩铭记在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封靖摆摆手，调侃道：“你真想感激我，就嫁给我吧！” 谢七七僵住了。 封靖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娶妻啊，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封永嘉却心一动，瞥了一眼谢七七。 谢七七的脸还肿胀着，淤青还没消散，像丑八怪一样。 封靖一直想去从军，但封将军说要从军就必须先成家。 可封靖名声太臭，京城好人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 谢府和封家门第相当，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也不算辱没封靖。 封永嘉脸色稍缓，直接道：“谢七七，封靖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点头的话，我明天就请官媒上门提亲！” 啊……谢七七彻底呆住了。 她和封靖才有一面之缘，封家姐弟怎么对自己动了这种心思呢？ 接她出来，难道是不怀好意？ 封靖也愕然地看向封永嘉，他真是开玩笑啊！ 他求封永嘉来把谢七七带出去，只是听说她被谢侯爷关在祠堂，想帮她而已！ 封永嘉冷冷地看着谢七七，见她半天不回答，脸色就沉了下去，扬起了马鞭。 “怎么？觉得我堂弟配不上你吗？” 谢七七又惊又怕，颤声道：“不……不，是我高攀不上！我……咳咳……” 血腥味涌了上来，谢七七忽地捂住了嘴，可还是止不住地猛咳起来。 鲜血一股股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封永嘉的马鞭啪地狠狠向她击了过来。 谢七七被吓得不知道闪避，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37章 对她的警告 “七七，你这姿势不对，手往上抬一点端平了……” 谢七七满头大汗，被封永嘉抓着练五禽戏。 她在公主府已经住了几天，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封永嘉相处成了朋友。 那天封永嘉根本没鞭打她，她被吓得吐血昏迷的事却吓到了封永嘉。 封永嘉给她请了王太医救醒了她，知道她身体虚弱，还每天让人给她熬药补身。 一开始谢七七还惶惶然，不知道封永嘉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封永嘉似乎看出了她的顾忌，笑道。 “谢七七，本来我是不喜欢你的，你唯唯诺诺，根本没有大家小姐的气度。” “可那天我看的明白，你明明在谢家过的不好，在他们的欺辱下却勇敢地为封靖作证，只这一点，你就比那些世家小姐强百倍！” 这也是封永嘉肯答应封靖去把谢七七带出谢家的主要原因。 这几天封永嘉也观察过谢七七，谢七七乖巧懂事，待人真诚。 她教谢七七念书，谢七七也勤奋好学，根本不像外面传言的嚣张跋扈，任性胡为。 封永嘉就把谢七七当成自己的朋友。 而几天相处下来，封永嘉的爽直，豁达也让谢七七放下了戒心，接受了她。 封永嘉觉得谢七七身体太弱，所以每天起床练五禽戏强身健体时，把谢七七也抓来跟着自己一起练。 谢七七知道封永嘉是为自己好，也认真地跟着练。 两人刚练完，封靖就急匆匆跑来了，他兴奋地叫道。 “七七，我找到姜嬷嬷她们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们。” 封永嘉挥挥手：“你去吧，今天不用陪我，我一会还有事！” 谢七七就赶紧换了衣服跟着封靖出门了。 路上，封靖告诉谢七七，从那天姜嬷嬷和姜杏被谢府赶走后，姜嬷嬷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背着偷窃和教女无方的罪名，无人雇佣姜嬷嬷。 姜嬷嬷和姜杏穷困潦倒，就在槐树巷租了个小宅院住下了。” 槐树巷住的都是贫困人家，巷子又窄又小，两边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 谢七七走过看到，心里难受又内疚。 姜嬷嬷和姜杏都是被自己连累的，否则以姜嬷嬷的名声，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等被封靖带到一个角落的院子，谢七七站了一会，才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一会里面有脚步声走来，伴随着姜杏的大嗓门。 “阿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门被拉开，姜杏穿了一身粗布裳，衣袖高高掳到了手肘上，一双手冻得通红还带着湿气。 越过姜杏，谢七七看到院子里挂满了衣服。 姜杏这是在帮人浆洗衣服？ “七七，你怎么找到这的？”姜杏看到她愣了一下。 “杏儿姐姐！” 谢七七心疼地哭着抱住了姜杏：“都是我连累了你们……你打我吧！” 姜杏不高兴地推开了她：“胡说八道什么，冤枉我们的又不是你，我打你做什么！” “对了，你来了正好，我有好东西送给你呢！” 姜杏风风火火冲进了屋里，一会拿了一个包袱出来，献宝地递给了谢七七。 “我送你的及笄礼……幸好那天你大哥没把这裙子收走，让我带了出来。” 谢七七那天都没看清这裙子。 裙子是红色的，这种质地的裙子，少了十两银子买不到吧！ 姜杏要洗多少衣服才能再攒够十两银子？ 这裙子轻飘飘的，可姜杏对她的情义却沉重得让谢七七无法承受。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我又没事，被骂几句又伤不了我什么！” 姜杏大大咧咧地把谢七七拉了进去。 “阿娘本来要带我回乡下的，我不想走，我不能背着偷窃的名义灰溜溜地离开。”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和阿娘洗清冤屈！” 谢七七擦干泪，对，她不能让姜嬷嬷身败名裂地离开京城，她得帮姜嬷嬷和姜杏洗清冤屈。 “你和我说说事情经过，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七七把封靖也拉了进去，给姜杏介绍道。 “这是我朋友，他叫封靖，是他帮我找到你们的！” 封靖高冷地对姜杏点了点头。 姜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本想说谢七七怎么和封靖这纨绔搅合在一起。 可想想自己现在的名声也没比封靖好多少，姜杏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姜杏给谢七七和封靖搬了两把椅子，就快言快语地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 她道：“我出去给你买及笄礼，回来才进门就被钟嬷嬷堵住了，她硬说我偷了岳月的首饰。” “但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首饰怎么会在我屋里啊！” 封靖嗤笑一声：“那肯定是有人放进去陷害你的！这样的事我那两个弟弟也做过！” 姜杏击掌道：“对，我和阿娘分析，觉得最有可能就是秋菊做的，她经常在霁风院门口探头探脑。” 谢七七其实已经猜到了这是岳月的手段。 岳月说过要让她成为孤家寡人。 她一定是从秋菊口中知道姜嬷嬷和姜杏对自己好，无法容忍就设局赶走了姜嬷嬷和姜杏。 门吱呀一声响了，三人回头看去，就见姜嬷嬷抱了几本书走了进来。 姜杏低声道：“没人雇佣阿娘，阿娘字写得好，就找了个抄书的活……” 谢七七心都揪了起来。 姜嬷嬷年纪大了，眼神也有些不好，抄一本书能抄多少钱啊！ 谢七七跪了下去，哽咽道：“嬷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姜嬷嬷愣了一下，赶紧放下书把谢七七搀起来。 “七七，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呢！” 姜嬷嬷虽然落到这个地步，但她没怨过谢七七，这孩子是个苦命的人！ 可她没能力再帮她了！ “七七，你不欠嬷嬷的，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姜嬷嬷狠心把谢七七推出了门。 她身败名裂、无人雇佣的事就是谢文远对自己的警告！ 她如果再接近谢七七，那就算这破旧的小宅院她们也无法栖身了！ “嬷嬷……” 谢七七知道姜嬷嬷顾忌什么，哭着道。 “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帮你和姜杏洗清冤屈的……” 院门紧闭，里面无声无息。 封靖看看紧闭的院门，又看看哭成泪人的谢七七，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谢七七走了。 第38章 卖画赚钱被打 谢七七心事重重地回到公主府。 姜嬷嬷和姜杏被她连累才过得这样穷困潦倒，她该怎么帮她们呢！ 封永嘉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画画，看到她进来就一把将她拉到书桌旁。 “七七……你给我看看，我这画差了点什么……” 封永嘉懊恼地道：“我画废了几幅，这幅算是比较满意的，但还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 谢七七收敛了胡思乱想，仔细看了整幅画，封永嘉的笔力很强，亭子和美人的细节都画得一丝不苟。 谢七七想了想道：“郡主，水里能不能画几条鱼，让鱼跃出水面……这样整幅画看上去就多了生机！” 封永嘉看着画，忽地一掌拍在谢七七肩上，兴奋地道。 “对对……我就说这画缺了点什么，谢七七你真聪明……来，你也画一幅，我们比比谁画得好！” 谢七七哪有心思画画，可看封永嘉兴致勃勃，她也不想拂了封永嘉的兴致，就走到另一张书桌前琢磨起来。 谢七七之前养马是没机会学习识字，可她会画画。 小时候她就跟着大哥学过画，养马的时候遇到奚老伯，奚老伯看她用木棍在地上画鸟画花，也指点过她。 奚老伯甚至还教过她用烧剩的木炭在墙上画…… 画什么好呢？ 谢七七想到过两天就过年了，她也该回谢家了。 她借住公主府这些天，承蒙封永嘉照顾，那就画一幅画感谢封永嘉吧！ 谢七七想着就提笔画了起来。 等她画好，封永嘉也画好了，谢七七鼓足勇气把自己的画双手递给了封永嘉。 “郡主，我借花献佛，画了这幅画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封永嘉随手接了过去，一看就震惊地看向谢七七。 “七七，你懂画？天，如果不是你没离开书房，我还以为你从哪买来的……” 谢七七忐忑不安：“郡主，我画得不好，你……你别笑话我！” 封永嘉给了谢七七一个白眼，笑道：“自信点，我没笑话你，你是真的画得好……” “兰心，兰兮，你们来看看，告诉她，她是不是画得很好！” 封永嘉的两个贴身侍女就走了过来。 这几天谢七七和她们也相处得熟了，知道两个侍女姐姐都是很和善的人。 兰心一看，也和封永嘉一样惊叫起来。 “天啊，谢小姐你画得真好，这只小猫是郡主养的雪球吗？这眼睛和它一模一样！” 封永嘉有只养了十年的狸猫叫雪球，眼睛一只黑一只白，已经垂暮，懒洋洋地窝在桌脚下。 谢七七有几次看到封永嘉抚摸着雪球黯然神伤。 她刚才就想着能不能把雪球画下来，这样雪球死了，封永嘉也能留个念想。 兰兮看了画，瞬间明白了谢七七的用意，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夸奖道。 “谢小姐画得的确好，郡主，奴婢一会送去装裱，就挂在书房！” 封永嘉点点头，她之前也想给雪球画幅画作为念想，可画了许多幅都没画好。 没想到谢七七不但画得像，还把雪球的神韵都画出来了。 “七七，谢谢，我很喜欢！” 封永嘉也不会说什么特别感性的话，她随口说了一句。 “七七，你要是生在平常人家，凭你的画技卖几幅画就能养活全家了！” 封永嘉捧着画去欣赏了。 她的话却让谢七七瞬间心跳如鼓。 对啊，她会画画，街上有人卖画赚钱，她也可以卖画赚钱给姜嬷嬷和姜杏改变困境！ 谢七七越想越觉得可行，回到书桌琢磨了一会就铺开了宣纸。 …… 次日。 谢七七抱着自己画的几幅画就离开了公主府，她的目的地是北大街。 谢七七记得她在北大街看到不少落魄的秀才也在那卖字画，她是打算去那卖画。 快过年了，街上人很多，谢七七抱着画左顾右盼，最后鼓足勇气在一棵树上挂上了自己的画。 她今天出门是缠着兰心给自己找了套小厮的衣服，女扮男装出来的。 可毕竟是第一次卖画，谢七七不知道要怎么做。 “卖画……” 她学着旁边的秀才吆喝了起来，放不开，声音很细。 就这样，她也羞得满脸通红。 旁边的秀才看她身材瘦小，怜悯地道：“小兄弟，你叫的这么小谁听得到，叫大点。” 谢七七张了张嘴，鼓了几次勇气，索性闭了眼，大叫起来。 “卖画……走过路过，都来看看……” 这一叫，真有几人走了过来。 谢七七激动地拿起一幅画递过去：“几位公子，看看这画，喜欢就带回去过年吧！” “不贵，一两银子一幅……” 画被人粗鲁地夺了过去，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画就被撕成了两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谢七七头顶怒喝。 “谢七七，你以为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吗？你有家不回跑这抛头露面卖画，你真是丢人现眼！” “怎么，是谢家虐待你吗？你就不知道你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有谢家的脸面吗？” 谢七七惊愕地抬眼，看清正中的人正是二哥谢文涛。 谢文涛气急败坏，一把扯下挂在树上的画也撕成了两半。 还不解气，他把怒气又发泄在地上的几幅画上。 “二爷……” 谢七七慌忙去抢。 这是她辛苦了一晚才画出来的，她还指望着靠它们赚钱呢！ 但她抢不过谢文涛，被谢文涛一推就跌坐在地上。 谢文涛撕毁了画，又在画上狠狠踩了几脚，随后谢文涛揪起谢七七的衣领拖着她就走。 谢七七挣扎着往后看去，只见她的画被过路的行人践踏而过…… 谢七七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些画被人一脚脚无情地踩踏！ 谢文涛拖着谢七七一路回家，进门正好遇到岳月回家。 谢文涛都顾不上和岳月打招呼，将谢七七一路拖到了母亲的院子。 岳月看到谢七七的装扮，愣了一下，也跟着来了。 “砰……” 谢文涛将谢七七直接摔在岳慧娟脚下，大叫道。 “阿娘，你知道谢七七做了什么吗？她竟然穿成这样去街上卖画！” “你病了她不在家侍疾，还跑出去做这样的事，她这是要让我们谢家颜面扫地吗？” “阿娘，这样的不孝女还留着她做什么，将她送回老家吧！” 卖画？ 岳慧娟和岳月都听呆了，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谢七七身上…… 第39章 她要让她不得好死 谢七七穿着小厮的衣服，被谢文涛一路拖着回来，衣服又脏又乱。 头发也散乱地披了下来，狼狈不堪。 岳慧娟还没说话，岳月已经忍不住道。 “姐姐，谢家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你还在怨恨阿娘，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世人觉得阿娘虐待你？” 岳月恨不能岳慧娟马上打死谢七七。 封永嘉本来是她的朋友，就因为谢七七在自己及笄宴闹的那一出，封永嘉就和她生分了。 前两天岳月和林小静上门求见，封永嘉拒不接见。 不但如此，封永嘉还让兰心转告，说她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以后互不打扰为好。 岳月当时眼睛都被气红了。 她才貌双全，在京城里赫赫有名，那些千金小姐对她都是趋之若鹜。 封永嘉却因为谢七七这个草包和自己绝交！ 这要传出去，那些千金小姐该怎么看自己呢！ 谢七七这个草包还敢回来，那就别怨她报复了！ 岳慧娟顿时被岳月的话挑唆得火冒三丈。 堂堂忠义侯府的四小姐出去卖画，这要传出去，那不是毁自己的名声吗？ 她冲上去，一耳光甩在了谢七七脸上，怒骂道。 “谢七七，你就这样恨我？” 谢七七低垂眼，木然地道：“七七不敢！” 岳慧娟歇斯底里地捶打她：“不敢，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谢七七，我就说错了一句话，你就揪着不放，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不孝的女儿啊！” 谢文涛担心母亲又气晕了，上前扶住岳慧娟，厌恶地道。 “阿娘，既然她屡教不改，留着也是祸害谢家，那就送她回老家任她自生自灭吧！” 岳慧娟疲惫地道：“叫你大哥来，让你大哥安排人送她走，这个女儿，我就当没生过！” 在岳慧娟说出那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的话后，谢七七已经对母亲彻底心冷了。 所以岳慧娟说要送她走，谢七七也没感觉心寒。 谢文远被钟嬷嬷叫来了，他对谢七七也失望透顶，但他进来只说道。 “阿娘，快过年了，就算要送她走，也等过了年吧！” 岳慧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侯爷回来了，年夜饭是要请老太君出来一起吃团圆饭的。 这时把谢七七送走，老太君到时看不到谢七七，又要责怪自己狠心了。 谢文远是为自己着想。 岳月也听懂了谢文远的暗示，眼一转道。 “阿娘，你就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三哥摔坏了腿，姐姐不是会按摩吗？可以让姐姐去照顾三哥！” “还有，我和凌哥哥的婚事定在明年年底，姐姐针线做得比我好，她留下来也能帮着我绣嫁妆！”” 岳慧娟想了想，压下了对谢七七的不满，冷冷地道。 “七七，月儿为你求情，阿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段时间你就去照顾你三哥，闲了别再往外跑，去帮月儿绣嫁妆！” 谢七七低垂着眼，岳月这是想借绣嫁妆一事将自己困死在谢家，不让自己再有机会接触永嘉郡主吗？ 岳月看谢七七不说话，又作妖了，委屈巴巴地道。 “姐姐，你不高兴了吗？难道姐姐还是喜欢凌哥哥，所以不愿帮我绣嫁妆！” “阿娘，要不还是让姐姐嫁给凌哥哥吧！” 岳慧娟一听又怒了，逼视着谢七七。 “谢七七，你真的对卫凌还没死心吗？你要阿娘说多少次，卫凌根本不喜欢你……” 谢七七猛地举起手，斩钉截铁地道。 “母亲，我可以发誓，我不喜欢卫凌，如果我有一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经对卫凌什么想法都没了，为什么岳月每次都要拿卫凌来羞辱她。 卫凌刚好随着高管家走到门口，谢七七的话两人都听到了。 卫凌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他退婚的事伤到了小丫头了吗？ 让她发出这样的毒誓！ 卫凌一时进退维谷。 岳慧娟也看到了卫凌，脸色有些尴尬，掩饰的娇嗔道。 “七七，阿娘也没说你什么，你何必发这样的毒誓呢！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 卫凌看看谢七七，尴尬地道：“我得了一副翡翠棋子，特意送来给三哥消遣。 岳慧娟立刻热情地道：“月儿，你陪卫世子给你三哥送去吧！” 岳月走了过来，拉住了谢七七，笑道：“姐姐不是正好要去看三哥吗？和我们一起去吧！” 谢七七一身狼狈，卫凌也看出来了，他婉转地道。 “月儿，让七七先去换衣服吧！” 岳月赶紧做出一副歉意的样子：“我忘记了姐姐才从外面玩回来弄脏了衣服……姐姐，那你先去换衣服吧！” 谢七七已经习惯岳月无时无刻的抹黑，不想再和她起争执，点点头，转身要走。 卫凌忽然想起什么，唤住了她：“七七，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烟火吗？” “后天年三十，皇家要在皇宫外广场放烟火，与民同庆，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观看吗？” 岳月抿住嘴，死死地攥紧了手。 小时候……小时候，卫凌就这么惦记着谢七七吗？ 谢七七要敢答应，她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谢七七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不喜欢热闹，我就不去了！” 卫凌愣住了。 他是想缓和和谢七七的关系才这样提议的。 他记得小时候谢七七最喜欢看烟火了！ 她还喜欢放河灯，说满满的河灯像天上的星星，能给牛郎织女搭上相见的桥。 谢文远看卫凌有些尴尬，不悦地训斥谢七七。 “七七，到时我们一家都会去，热热闹闹地看完再回来吃团圆饭，你别扫兴！” 谢七七乖巧地道：“大爷说一家都去，那就去吧！” 只要不是单独和卫凌、岳月去，那她就去吧！ 等谢七七梳洗换好衣服，就前往三哥谢文志住的院子。 才进院门，就听到屋里砰砰砰的摔打声，谢文志的小厮魏宏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口。 “三哥！” 谢七七走到门口，叫了一声，里面顿时就安静下来。 谢七七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屋里，一个黑影就朝自己飞了过来…… 第40章 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谢七七本能地一偏头。 砰…… 一个茶盅砸到门框上，掉到地上摔碎了。 如果不是她偏了头，这个茶盅就正中她的脑袋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见屋里一片狼藉，杯盏碎片丢得到处都是。 她想起当初大哥不能从武时，有一段时间也是脾气暴躁，就没在意。 谢文志已经在椅子上坐下，看到茶盅差点砸到谢七七他也没歉意的表示，冷冷地挤出一句。 “收拾干净！” 谢七七看屋里落脚的地方都没，就蹲下来收拾。 她之前就想着三哥回来检查一下他的脚踝，看能不能治愈。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有机会和三哥相处，谢七七边收拾边关心地问道。 “三哥，太医怎么说，你的脚踝还有康复的希望吗？” 师父说三哥的脚踝按传统的医治方法就是保守治疗，用药物敷脚踝。 这样运气好的话能让碎骨重新生长，但一辈子都不能再用重力，瘸是难免的！ 谢文志低垂着眼，俊脸笼罩着一层阴郁。 他没答话，端起了茶盅。 谢七七没发现谢文志的异常。 师父的治疗方法离经叛道，她琢磨着怎么给三哥引荐师父。 “三哥，太医他们有没有给你制定治疗方案呢？” 谢文志忽地怒了，砰的一下就把茶盅狠狠地砸了过来，这次正中谢七七的额头。 “怎么治疗关你屁事……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残了！” 谢文志怒吼起来：“你这个灾星，你在谢家就没什么好事！你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你回来做什么？” 谢七七毫无防备，被茶盅砸破了额头，鲜血顺着热茶流了下来。 热茶烫得谢七七皮肤火辣辣的痛，但这点痛和三哥的话相比算不了什么！ 谢文志的脚踝是被马蹄踏伤的，她当时离他上千里，她怎么连累他残了？ “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问候，我只想你离我远远的！” 谢文志赤红着双眼怒视着谢七七，嘶声吼道。 “你这样的灾星，谁沾上你就没好事，你不回来之前谢家全是好事！” “可从你回来，小弟被你连累的差点病死，大哥因为你不能从武，现在连累我脚也残了，你这样的灾星就不该留在谢家！” 谢七七捂着头，心寒地看着三哥，脊背一阵发冷。 之前谢文轩和岳慧娟骂她灾星，她还以为他们只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却没想到谢文志也这样想！ 谢七七又想到被母亲送到书院寄读的小弟谢文轩，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谢文轩当时病才好没多久，母亲就将他送走了，谢七七还觉得母亲对小弟太严厉了。 难道母亲早就觉得自己是灾星，怕自己带给小弟厄运，所以才把亲近自己的小弟送走了？ “三……三哥，你真的是这样想吗？是不是母亲对你说了什么？” 谢七七颤声问道。 谢文志厌恶地道：“这还需要谁说吗？看看你离开的这八年，全家无病无灾！” “可从你回来，接连出事，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谢七七无法辩解，她失魂落魄地站着，就算已经不期待家人的亲情。 可谢文志的话还是狠狠伤了她的心！ 原来……她的家人如此厌恶她啊！ 谢七七眼睛忽然瞥见丢在一旁的护心镜，正是自己送的那一块。 她不甘心地指着护心镜道。 “三哥，那护心镜是我送给你的，如果我是灾星的话，你怎么解释护心镜救了你的命？” 谢文志嘲讽地笑起来：“谢七七，护心镜明明是月儿送我的，怎么就变成你送的？” “你要不要脸？这样的功劳也抢，难怪大家都说你谎话连篇，果然如此！” 正巧岳月送了卫凌又折返了回来，她和魏宏前后走了进来。 谢文志厌恶地道：“魏宏，把护心镜拿给她看看，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魏宏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走过去捡起护心镜。 “四姑娘，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还有五小姐专门让铁匠打上的吉言呢！” 魏宏把护心镜的后面展示给谢七七看，还讥讽道。 “我忘记了，四姑娘大字不识，我念给你听吧！” 谢七七没等魏宏念出来，就看到上面那行字。 “岳月祝三哥此行大吉大利，马到成功。” 谢七七的心沉沉落了下去，转向岳月。 却见岳月背着谢文志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谢七七明白了，这又是岳月的手笔。 谢文志冷笑：“冒功遇到正主，还被戳穿，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呢？我要是你，我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哥。 她……她做了什么？ 谢文志竟然叫她去吊死！ 岳月一副维护谢七七的样子，娇嗔地叫道。 “三哥，你怎么这样说姐姐，她也是想亲近你而已！” “姐姐，你别难过，三哥他是有口无心……他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谢文志呸的一声打断了岳月：“月儿你别帮她说话，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样的亲近我消受不起，我只求她离我远点，别再把厄运带给我！”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谢文志，心寒到极点。 这个家里，就三哥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和自己最亲近的就是三哥。 年幼时三哥还不懂男女避嫌，遇到长辈逗他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娘子。 三哥就抱着谢七七贴贴，亲密地说。 “我要娶七七，我妹妹又可爱又聪明，身上还香香的，我就喜欢她做我娘子……” 大人们笑得前俯后仰，谢七七也跟着傻傻地笑。 做官奴那八年，每次想到这画面，谢七七都会笑，觉得当时三哥和自己都傻得可爱。 以前那个连睡觉都舍不得和自己分开的三哥，现在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八年的时间，难道真的能将一个人完完全全改变成另一个人吗？ 谢七七不懂。 她只知道，她连三哥这个最亲的哥哥也丢了。 “三哥，我给你重新倒杯茶……三哥，我跟着钟嬷嬷也学了按摩手法，我给你按摩……” 岳月甜甜地喊着三哥，有意无意地把谢七七挤开。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一眼岳月，捂着流血的额头转身走了出去。 岳月那么爱抢，就让她抢吧！ 只是……谢七七矛盾地回头看了一眼谢文志的伤脚…… 师父说，如果能用外科手术治疗，把碎骨都拼接固定好，再辅以药物。 待骨头长好，复健跟上，重新上战场也是有希望的。 该不该让三哥去试试呢？ 谢七七正矛盾着，谢文志看到她还站在门口，茶盅又砸了过来。 “还不滚……看到你就晦气！” 谢七七这次毫不迟疑地走了。 岳月是福星，谢文志愿意亲近她就亲近吧！ 她是灾星，那她以后就远远避开谢文志吧！ 第41章 不一样的烟火 谢七七回到霁风院，雁儿看到她满身血迹回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姑娘……” 谢七七刚才好端端地去看三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又受伤了！ 雁儿慌忙去给谢七七找药包扎。 谢七七看到雁儿手上几条伤疤心一紧。 她抓住雁儿的手掳起她的袖子，就见她的手臂上都被打得红红肿肿。 “谁打的？”谢七七心疼地问道。 雁儿惊慌地缩回手，本能地看了一下外面，支支吾吾：“我自己摔伤的！” 谢七七看向了门外，秋月抱着双手正挑衅地看着她。 谢七七明白了，眼眶微湿，跟着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主子，雁儿受苦了！ 等秋月走开，谢七七才轻声道：“雁儿，再坚持两天，我会帮你离开谢家的！” 年三十吃团圆饭，她会求祖母出面让母亲把卖身锲还给雁儿的！ 她已经看出母亲想送她走的意图，走前她得安顿好雁儿。 …… 年三十。 谢家一大早就杀鸡宰羊，热热闹闹办起了年夜饭。 谢七七身边的四个丫鬟除了秋月都被叫去厨房帮忙。 谢七七带着秋月去给祖母请安。 她额头上嫩红的新疤被秋月又梳下些刘海，遮掩的天衣无缝。 祖母也许是因为谢明正回来了，精神了很多。 看到七七来，她就笑眯眯地给她塞了一个红包。 “祖母提前给你的压岁钱，祝我家小铃铛新年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谢七七贴了贴祖母的脸，撒娇道：“七七也祝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当着秋月，谢七七也不好和祖母说要雁儿卖身契的话。 反正今晚祖母会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团圆饭，到时找机会再说了。 回到霁风院，谢七七打开祖母给的红包，发现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谢七七眼睛就湿了。 祖母这是悄悄给自己塞私房钱啊！ 有了这些钱，也不用祖母出面了，等过了年后，她就给雁儿赎身，剩下的都给姜嬷嬷…… 谢七七把银票藏好，就继续背书写字。 晚点，雁儿被秋月叫了回来侍候谢七七茶水，她自己去厨房帮忙。 谢七七看雁儿累得精疲力尽就让她去睡一会。 晚上还要守岁，这样下去雁儿撑不住的。 雁儿实在熬不住了，就听谢七七的话去小睡一会。 前院。 谢家几辆马车都准备好，准备送谢家人去看烟火。 谢文远见人都来了，谢七七也没来，就皱起眉，招呼道： “翠儿，你去催催四姑娘，大家都在等她，她磨蹭什么！” 岳月笑道：“大哥，我已经让秋菊去叫了，让阿娘他们先上车吧，姐姐应该马上就到了！” 岳慧娟在翠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时，秋菊匆匆跑来，喘着粗气就禀道。 “大爷，四姑娘说她病了，就不去看烟火了！” 谢文涛顿时就怒了，骂道：“又来这套，大过年的，她就非要触人霉头，真是扫兴！” 岳月娇嗔道：“二哥，你别这样说姐姐，也许她真的病了！” 谢文轩叫道：“月儿姐姐你别帮谢七七说话，我早上还看到她去给祖母请安的，她就是装可怜，想让我们全去哄她！” 谢文远也对谢七七失望透顶，谢七七装病装成习惯了，真是惯得她！ “走，她爱装就让她装个够吧，她不去我们自己去！上车！” 众人上了车，岳月笑眯眯地凑到岳慧娟身边。 “阿娘，听说今年的烟火比往年更漂亮……” 谢七七，你不能去看烟火也别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不一样的烟火…… 你一定会喜欢的！ …… 天黑了。 人群聚在京城皇宫广场，谢家全家也在一角聚集着等着烟火表演开始。 不知何时，只听一声呯。 一束束五彩斑斓的火光冲天而起，跃到夜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花朵…… 有的烟火如瀑布直下，五彩的光芒如同璀璨的流星，纷纷扬扬洒下来，仿佛触手可及！ “哇，好美啊！” 谢文轩开心地蹦跳起来。 谢文远微笑着看着那些烟火层层绽放。 谢明正严肃的脸也带上了笑意，他偏头对岳慧娟感慨地道。 “边关无战事，我等才能和皇上共享同乐……这才是太平盛世！” 岳慧娟微笑着朝谢明正肩上靠了靠，柔声道：“都是夫君你们的功劳……” 谢文涛看父母恩爱的样子，再看卫凌和岳月并肩站着幸福的样子。 他暗想，还好谢七七没来，否则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破坏这美好的气氛了…… 谢家一家其乐融融，而让谢文涛埋怨的谢七七，却伏在书桌上沉沉地睡着。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火，火苗从书架上窜了起来…… 谢七七沉睡着，一无所知。 浓烟滚滚…… 谢七七在睡梦中被呛得咳了起来。 咳得猛了，谢七七终于醒了。 她捂着胸口呛咳着，感觉身后热浪向自己袭过来，她才发现不对劲。 转头一看，谢七七被吓了一跳，书架上的书都被烧着了…… “着火了，快救火啊……” 谢七七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撑着走到门口。 一拉门，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救命啊……” 谢七七急得叫起来。 没人应！ 谢七七使劲拉门，门纹丝不动。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浓烟都弥漫了整个书房，熏得她眼睛都看不清了。 谢七七放弃了从门逃跑的想法，去拉窗子。 还好，窗子能打开，她撑着爬上了窗户，跳了出去。 没站稳，脚就崴了一下。 谢七七顾不上疼痛，想起雁儿还在房中睡觉，就一瘸一拐去找雁儿。 雁儿太累了，睡得死沉。 谢七七推了她半天，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雁儿，快去叫人来救火，着火了……” 谢七七拉起她往外跑。 两人跑出来，只见火光映得书房通红…… 雁儿吓得目瞪口呆。 “快去叫人来救火……” 谢七七慌忙推了她一下，自己赶紧在院里寻找能救火的工具。 她看到春晓扫地的大扫帚，抓了起来就冲到书房去扑火。 只是才靠近，门扑地一声倒了，火苗窜了出来。 谢七七躲闪不及，被火舌烧到了手和头发。 一股焦臭味袭来，谢七七顾不上查看自己，噼里啪啦用扫帚灭火。 她正不顾一切地扑着火时，留在家中没去看烟火的谢文涛带着下人赶了过来。 谢文涛杵着拐杖进来，看到火势已经窜到房顶，谢文涛眼都红了。 他一瘸一拐几步走了过来，伸出拐杖猛地一杖就将谢七七打飞了。 他暴怒地喝道：“你这个灾星，你是要烧了谢家吗？” 第42章 这个家容不下谁 谢文涛这一拐杖把谢七七打飞出去几米远。 谢七七重重地摔在地上，撞得背一阵剧痛。 谢文涛还嫌不够，一瘸一拐冲了过来，挥着拐杖疯狂地击打在谢七七身上。 “灾星……我今天就打死你这灾星……” 雁儿跟着那些下人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她飞扑上来，死死抱住谢文涛的胳膊。 “三爷，求求你别打姑娘，你这样会打死她的！” 谢文涛反手抓住雁儿的头发就将她甩了出去。 他暴怒之下也没收着力道。 雁儿从半空中飞过，撞到了廊下的石柱上，惨叫声都没叫出来，就疼得晕了过去。 谢文涛又继续打谢七七。 谢七七虚弱的身体哪经得住他这样的暴打，没撑过几拐杖也晕了过去。 魏宏被谢文涛暴戾的样子吓得心惊肉跳，三爷自从伤了脚就性格大变，一天比一天暴躁。 他看谢七七都没了动静，冲上前拉住了谢文涛的拐杖，劝道。 “三爷，够了……够了，留她一条命让侯爷回来发落她吧，别脏了你的手。” 打死了谢七七，坏的是三爷的名声啊！ 谢文涛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道。 “派人去把大哥他们叫回来吧！” 高管家已经带着下人扑灭了火。 还好来得及时，火势没蔓延开，损失的只是书房和隔壁两个房间。 等谢家一群人闻讯赶回来，进到霁风院看到被烧毁的房间，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明正怒发冲冠。 大过年的失火，这不是触霉头吗？ 高管家上前禀道：“侯爷，是四姑娘的书房先着火的，可能是四姑娘烧什么东西，点燃了窗帘……” 谢文轩看烟火看得正高兴，被大哥拉着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他一听高管家的话，就嚷嚷起来。 “谢七七是不是想着我们去看烟火不带她去，就故意放火烧家，她怎么那么坏啊！” 岳月心里暗笑，拉了一下谢文轩，嗔怪道：“六弟你别乱说话，姐姐怎么会这样做呢！” 谢文轩却理直气壮地叫道：“怎么不可能！从她回来，她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装晕装可怜就为了阿娘心疼她，听二哥说她为了陷害你，喝鸡汤都能装中毒，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谢文远心一沉，这么说，谢七七还真可能因为他们不带她去看烟火，故意放火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这个孽女，她人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谢明正是信了，怒吼道。 谢文志有些心虚，他刚才暴打了谢七七，谢七七到现在一动不动，自己不会真的把她打死了吧！ “七七……她在这！” 谢文志不安地道：“我刚才看到谢家差点被她烧了，盛怒之下打了她两下，她就晕了……” 谢文涛一见谢七七躺在地上，就拍拍谢文志的肩安慰道。 “你别担心，她就喜欢装晕骗人，肯定是放了火，怕父亲责怪，就故意装晕。” “看我的……” 谢文涛看到下人救火还剩下几桶水，走过去提起来就猛地泼在谢七七身上。 冰冷的水激得谢七七醒了过来。 谢文涛一看她动了，就得意地对谢文志道：“看到没，她装不下去了！” 谢文志一看谢七七没死，舒了一口气，对谢文涛的话更是信以为真。 “孽女！” 谢明正也信以为真，走过来就狠狠一脚踹在谢七七身上。 他吼道：“这个家容不下你了，高管家，备车，今天就把她送走！” 谢七七本就被谢文志打得奄奄一息，谢明正这一脚更是踹得她五脏六腑都痛。 她嘴一张，吐出了几口鲜血。 这些血流淌在谢文涛泼她的水中，又是黑夜，根本无人注意。 谢明正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到。 她只觉得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切割着她的胸膛！ 她要死了！ 她已经无力和身体的极限抗争…… 祖母，我先走一步了！ 对不起，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杏儿姐姐，对不起，我失言了，不能为你洗清冤屈了…… 眼泪从谢七七的眼角慢慢滑落…… 就在她要陷入黑暗之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这个家容不下谁？” 岳慧娟和岳月听到这声音，脸色如出一辙顿时煞白。 谢明正也身体僵硬。 谢文远四兄弟一起回头，就见老太君被孟嬷嬷搀扶着站在他们后面。 谢文远心里咯噔一下。 忘记了，祖母今晚要出来和他们吃团圆饭的！ “这个家容不下谁？” 谢老太君颤巍巍地一步步走过来，她没看其他人，只盯着谢明正。 谢明正冷汗直冒，他也没想到母亲会这时出来，又正好撞到这一幕！ “娘……” 谢明正才叫出来，就被谢老太君打断了。 “高管家，马车多备一辆，我和七七一起走！” 谢明正吓得跪了下来：“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文远四兄弟也被吓得跪了下来，岳慧娟又气又急，还是跪了下来。 岳月死死捏紧拳，不情不愿跟着跪下。 “小铃铛……” 谢老太君看到地上的谢七七泡在水中，头发乱螬螬的，脸白如纸，唇角还挂着血丝。 她吓得腿一软，跌坐在水中。 “小铃铛……” 谢老太君颤抖着手去抚摸谢七七的脸，瞬间老泪纵横满脸。 小铃铛在谢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谢老太君心如刀割，早上去给自己请安时还鲜活的小铃铛，怎么一个下午就变得这样虚弱…… “小铃铛，这个家容不下你，祖母带你走……” 谢老太君看到高管家还杵着不动，撑着拐杖猛地站了起来，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 “高管家，怎么，老身说的话在这个家也没用了吗？” 高管家汗流浃背，跪着不安地看向谢侯爷。 “娘……是明正错了，你消消气，明正只是吓吓她，没想送她走！” 谢明正膝行过来，担心地伸手去扶谢老太君，陪笑道。 “娘，七七做错了事，明正只是在教她。文远他们都可以作证，对吧！” 谢文远四兄弟齐声道。 “祖母，父亲真的是在教导七七，没想送她走！” 祖母身体不好，这时要是坚持送走谢七七，不是逼祖母死吗？ 谢家上上下下都担不起不孝的罪名！ 谢老太君突然一拐杖打在了谢明正头上。 谢明正疼得往一边歪倒，他的脸都快撞到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惨白的脸，和她唇角的鲜血就暴露在谢明正眼前。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43章 别逼我动手戳醒你 “教女儿？好好看看，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谢老太君老泪纵横，边打边骂：“你爹在世的时候，可是这样教你的？” “你皮糙肉厚都不能承受，你让七七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谢老太君想起八年前的事，更是心疼谢七七，她嘶声叫道。 “七七到底欠了你们什么，八年前你们已经让她死过一回了，现在还想让她去死吗？” “好……好……” 谢老太君丢掉拐杖，俯身去抱谢七七：“这个家容不下她，我带她走，我……” 谢老太君根本无力抱起谢七七，猛地一头栽了下去。 “娘……” 谢明正吓得扑过去，堪堪抱住了谢老太君。 “快去请太医……” 谢家兄弟也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抱人的抱人，叫太医的叫太医。 孟嬷嬷被挤到一边，看着谢明正抱着谢老太君冲回主院。 谢家兄弟忙乱中也没人管谢七七，她俯身把谢七七背到背上，跟着走了。 岳月一见攥紧了手。 谢七七怎么这么好命，差一点点就被送走了。 偏偏这死老太婆出来搅局，害她功亏一篑！ 谢家这大年三十过的是兵荒马乱。 谢文远请来了一直给老太君看诊的王太医，王秩听到谢家失火，惦记谢七七，也跟着来了。 老太君心疾发作，王太医给她扎了银针她就清醒了。 谢七七却昏迷不醒。 王秩看到谢七七那满身的血迹，气得眼都红了，他对着谢文远就咆哮起来。 “谢大人，七七是你们家的奴婢吗？卖身钱多少，说个价，老子倾家荡产也买了！” 谢文远不喜王秩的语气，可他也看到了谢七七脸上的青肿，无法帮三弟遮掩。 他支吾道：“王大夫，我三弟也是一时气急，失手而已……” 王秩还想骂，被王太医制止了。 谢文远看王太医给谢七七喂了药，又扎了针，可谢七七还是没醒，担忧地问道。 “王太医，我妹妹怎么样？为什么还没醒？” 王太医抿了抿唇，他发过誓不把谢七七患了肺痨的事说出去，无法明言，只能婉转地道。 “谢大人，一年前谢家请老夫给四姑娘看诊，老夫就说过，四姑娘做官奴时掏空了身子。” “这次被打成这样伤及了心脉，老夫看她可能撑不下去了……如果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王太医已经无能为力了。 谢七七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破败的如同柳絮风一吹就散，他实在无法给谢文远什么保证。 准备后事？ 谢文远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坐在一旁听着的谢文志也愕然地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我就打了她几下！你这庸医，你别危言耸听！” 谢文志心虚地叫嚷起来。 谢七七真要死了，那他不是要背上打死自己妹妹的罪名吗？ 王太医不悦地看了一眼谢文志，冷冷地道。 “老夫医术不精，贵府不信就另请高明吧！” 他拂袖就走。 王秩心疼地看看人事不省的谢七七，追了出去。 “大哥，真的没办法了吗？” 王秩已经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可之前大哥不是说她还有一到两年的寿命吗？ 内科他不如大哥造诣深，他只能求助大哥。 王太医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谢家，苦笑道。 “就算这次救活了她，她在这样的家里又能活多久呢？” 王秩沉默了。 …… “大哥，你不会相信他的话吧！” 屋里，谢文志还在骂骂咧咧：“我看王太医老了，医术也退步了，他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只是挨了几下打，谢七七怎么可能死呢！” “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她严重，我不也没事吗？” 谢文远心情沉重，王太医医术高明，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他怎么可能危言耸听呢！ 三弟这次鲁莽了，怎么对谢七七下手那么重呢！ 谢文远回到前院，把王太医说的话转告了父母。 岳月还陪着岳慧娟，闻言心里暗喜，谢七七终于要死了，真好！ 岳慧娟脸色发白，有些无措。 “怎么会这样？她……她不是装的吗？怎么醒不过来就要准备后事了！” 谢明正阴沉着脸，眼前闪过了谢七七那惨白的脸。 他莫名地一阵烦躁。 谢文涛也是灰白着脸呆坐着，七七的情况这么糟啊，那他是不是做错了？ 她昏迷不醒是不是也和他那泼的那桶水有关？ 岳月看谢家人都心情沉重，心里极不舒服。 她忽地道：“阿娘，父亲，王太医就喜欢危言耸听，你们记得上次祖母晕倒，他也说祖母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可祖母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大哥，换个御医吧！我相信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岳月的话莫名地安抚了谢家人。 谢文志迫不及待地道：“对，王太医一定是危言耸听，换个御医肯定能治好七七。” “我们军中的李御医医术不比王太医差，明天我就请他来给七七诊治。” 谢明正颌首：“李御医的确医术高明，那就请他吧！”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岳月眸光微闪，李御医，那不是高府医的师兄吗？ …… “七七……你醒醒，你听到祖母在叫你吗？” 谢老太君流着泪心疼地一声声唤着谢七七。 谢文志陪在一边只觉得心烦。 李御医都给谢七七看过，说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了伤药几天就没事了。 可谢七七还是这副死样，愣是装昏迷不醒让祖母担忧。 这都五天了，还没完没了吗？ “祖母，你休息去吧，我守着七七！” 谢文志想支走祖母，才好收拾谢七七。 谢老太君看他一脸内疚的样子，叹了口气。 “志儿，七七是你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小时候你和她有多要好？” 谢文志心里烦躁，祖母真是唠叨，都说了几次了，怎么又提。 他一副懊悔莫及的语气道：“祖母，我都记得呢，我向你保证，我再不会对她动手了，你就原谅我吧！” 谢老太君看看他的伤脚，想想他这三天都来陪着谢七七，最终没再说什么，让孟嬷嬷搀扶着自己走了。 谢文志看着祖母走远，才一瘸一拐走到床边，他阴沉着脸拿出一根粗粗的绣花针。 “谢七七，听着祖母责怪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警告你，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动手戳穿你！” 谢七七纹丝不动。 谢文志冷笑着举起针，狠狠地就刺向谢七七的手臂…… 第44章 我看你能忍多久 粗粗的绣花针戳进谢七七的手臂，谢七七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谢文志嘿嘿笑起来：“谢七七，装不下去了吧！” 谢七七还是没睁眼。 谢文志阴鸷地笑起来：“你还真能忍啊，行，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他的手无情地拔出绣花针，又戳了进去。 一针一针，接连戳了十几针，谢七七终于睁开了眼睛。 “哈哈，你忍不下去了……你果然是装的！” 谢文志狠狠地又戳了一下谢七七，才站起身拿过拐杖。 “我这就去告诉阿娘，谢七七，你别想再用这招陷害我了……” 谢文志自始至终不相信自己把谢七七打昏迷，现在谢七七醒了，他更是笃定谢七七就是装的！ 他恶狠狠地瞪了谢七七一眼，森冷地道。 “以后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费尽心思陷害自己兄长的妹妹……” 谢七七茫然地看着屋顶，她没死！ 她还在谢家！ …… 半个月后。 这天谢七七正在给祖母喂药，秋月进来了，她兴奋地笑道。 “四姑娘，夫人请你去她院里，有好事。” 谢七七看了一眼秋月，等给祖母喂完药，才道：“祖母，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谢老太君微笑道：“好，你去吧！” 谢七七这才走了出去。 从她醒来那天起，祖母不顾父母的反对就将她接到了清风院，这半个月她都是在祖母院里养病。 从祖母口中，谢七七知道祖母本打算等她醒了就带她回江南老家。 父亲为此被吓得跪了两个时辰。 最后是祖母说除非父亲答应尽快落实她和卫凌的婚事，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父亲一口答应，祖母才同意留下。 谢七七一听这话，就知道父母还没把卫凌和她退婚的事告诉祖母，她也不敢戳穿父亲的谎言。 祖母这次为她出头，气怒攻身，身体迅速就垮了，肉眼可见地更苍老了。 谢七七有种感觉，这次祖母熬不过去了。 这几天她一步都没踏出清风院，就是想多陪陪祖母。 等祖母百年归西，她就离开谢家，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等死。 来到岳慧娟的院子，进门谢七七就看到一屋子人。 岳慧娟厌恶地看看谢七七，拍了拍手上的画卷，冷冷地道。 “七七，你父亲说过要给你寻门好亲事，你过来看看可有中意的，看中了谁，阿娘改日就安排你们相看。” “这些人选可是阿娘和你大哥都认真挑选过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道：“母亲，我还不想成亲……” 师父说她这次能活过来都是侥幸，她不想连累别人。 “胡说八道什么，你都及笄了，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岳慧娟恨恨瞪着谢七七，本来卫家都说好年初六上门给月儿下聘礼定亲。 就因为谢七七闹出这些事，侯爷担心婆母知道又受刺激，所以让卫家等老太君身体好点再说。 这样瞒着就像做贼，岳慧娟心里为岳月感觉憋屈。 岳月有什么错，寻了一门好亲事还得偷偷摸摸的。 卫凌也带了一些画卷来，他温婉地道。 “七七，你阿娘说得对，你也该说亲了，我这里也有些适合的人选，你可以看看。” 他当谢七七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娶她，就想让她以后过得幸福！ 岳月嬉笑道：“凌哥哥最了解姐姐的喜好，你挑的她一定满意。我也来帮姐姐参谋一下吧！” 岳月接过卫凌手中的画卷，展开一看，目光微动，悄悄地看了一眼卫凌就垂下了眼。 卫凌推荐的这人是王家嫡子王彦，三年前的进士，现任礼部五品官员。 卫凌对谢七七还真是尽心尽力，她只是随口一提，他还真的上心了！ 岳月心里就不舒服了，但只是一瞬间，她在心里就冷哼了一声。 谢七七有没有福气嫁到王家还说不清呢！ 这次她一定要让谢七七被卫凌彻底厌弃！ “凌哥哥挑的这人不错！” 岳月一脸兴奋地捧着画卷就回到了岳慧娟身边。 “阿娘，王公子不错，你就安排姐姐和他相看吧！” 岳慧娟一看，夸赞道：“卫世子你眼光真好，我看就是他了！” “七七，你还不谢谢卫世子……” 谢七七固执地道：“母亲，大哥，我还不想嫁人，我不想相看。” 她现在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着祖母。 岳慧娟立刻沉下了脸，谢七七是不是以为老太君给她撑腰，就恃宠而骄起来。 她也不看看自己名声有多坏，能寻到这样的亲事还是托卫凌的福气。 岳慧娟不客气地呵斥道。 “七七，你别任性了，错过了王公子，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人？你要有自知之明！” 谢文远也一脸不耐烦地道：“谢七七，你别不识好歹，卫世子给你挑的这人已经是上上人选，你还挑三拣四，难道真要和月儿抢……” 他的目光落在卫凌身上，咽下了后面的话。 老太君让父亲尽快落实七七和卫凌的婚事，可谢家谁也不敢把卫家退婚的事告诉老太君。 父亲被逼得愁眉不展，还是钟嬷嬷出了个主意。 钟嬷嬷说可以先给谢七七说门亲事，等成亲的时候安排岳月和谢七七同日出嫁。 只要老太君看着七七出嫁，那出了门老太君还能知道谢七七到底嫁的是谁吗？ “就这样说定了，母亲你安排她明日去酒楼相看！” 谢文远拉了卫凌：“走，我们去书房谈事！” 他不想当着卫凌的面谢家两个女儿闹出抢夫的笑话，那真是丢人。 卫凌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爱的是岳月，他只能对不起谢七七了…… 等到谢文远和卫凌走了，岳慧娟冷着脸对谢七七道。 “谢七七，你父亲这次没送你走，也是顾忌你祖母的身体，你要敢在你祖母面前胡说八道，下次就不是送你走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谢七七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她苦涩地一笑。 她如果想告状早就说了，何需母亲警告自己呢！ “七七明白。”谢七七平静地道。 岳慧娟这才满意，挥挥手：“行了，这事就这样定了，你回屋把明日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等着明日相看吧！” 谢七七告退。 母亲已经铁了心要自己去相看，她说不通，那就明日相看时直接和王公子拒了这门亲事。 谢七七走了出去，岳月却快步追了出来，她一句话就让谢七七站住了脚。 “谢七七，你不想知道你的小丫鬟雁儿怎么样了吗？” 第45章 我不是故意的 谢七七转头看向岳月。 这半个月谢七七在祖母院里养病，侍候她的是秋月和春霞。 她也问过雁儿，秋月说雁儿救火的时候被烧伤，就留在霁风院养伤。 可岳月无缘无故怎么会这样说呢？ “雁儿怎么了？”谢七七颤声问道。 岳月漫不经心地翘起手指欣赏自己才染的蔻丹，红唇吐出薄凉的四个字。 “被卖了啊！” 谢七七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还想着过了年拿祖母给自己的压岁钱给雁儿赎身。 可是书房失火，她只顾着逃命，压岁钱根本没带出来。 “父亲没追究你放火的事，可雁儿这刁奴知道你做这样的事却不阻止你，岂能轻饶！” 岳月轻笑道：“所以你昏迷不醒的第二天，大哥就让人发卖了她！” “可怜啊，小丫鬟被三哥打伤了，只剩半条命被人牙子拉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谢七七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转身急急地往外走。 那天的火灾谢七七一直觉得蹊跷，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更不知道书房是怎么着火的！ 还有书房的门，当时为什么拉不开？ 如果自己不是被咳醒，她是不是会被烧死在里面？ 谢七七想着就不寒而栗，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岳月。 岳月一脸嘲讽：“谢七七，你还不承认你是灾星吗？谁沾到你谁倒霉……” 谢七七顾不上和岳月争论，火灾的事她一定会想法弄清楚的。 她急匆匆出了谢府，就赶去牙行，半路上遇到正在街上闲逛的封靖。 封靖看到她就凑了过来：“七七，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和堂姐给你递了帖子约你赶庙会，都被回绝了！” 谢七七根本不知道有这事，一定是岳月不喜欢自己接触封永嘉就瞒下了。 此时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谢七七把雁儿被卖的事告诉了封靖，哀求道。 “你能不能帮我查查雁儿被卖到了哪？” 封靖一口答应，带着谢七七走了三家牙行，终于查到了雁儿前两天被一队荆州的客商买走了。 等封靖带着谢七七赶到荆州客商下榻的客栈。 店小二说他们来得不巧，荆州的客商一个时辰前已经退房走了。 封靖看谢七七急得要哭了，赶紧安慰道：“你别急，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去追！” 他去马行租了一匹马，谢七七直接道：“租两匹，我和你一起去追！” 她做官奴养过马，骑马对她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不亲眼看到雁儿平安，谢七七无法放心。 两人顺着官路骑马一直跑下去，可一直跑了二十多里也没追上商队。 谢七七心急如焚，如果被那些客商把雁儿带回了荆州。 荆州那么大，想找到雁儿就更困难了！ 等进了山里，遇到岔路，她和封靖都不知道哪条是通往荆州的路，两人就分开追。 谢七七正打马跑着，突然路边一棵松树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半棵树断裂开直直砸了下来。 突发的变故让马受惊，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马身子一歪。 马蹄抓不住路面，就带着谢七七翻滚下去。 谢七七被马抛了出去，她惊慌地四处乱抓。 终于抓到了一棵小树，谢七七还没稳住身子，就看到马从自己身边翻转着跌下山崖。 谢七七死死抓住树干，直到脚落在地面上，她的心才跟着落回原位。 “救命啊……救命！” 谢七七叫了两声就停了下来。 她刚才进山的时候，跑了几里路都没遇到一个人。 这样的呼救只是徒劳的！ 山上的积雪还没化，这样的高度靠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谢七七祈祷着赶紧有人路过可以救救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人路过。 她的身体贴着冰面，寒气很快钻进了体内。 喉头一阵发痒，谢七七没忍住，猛咳起来。 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地上的雪。 谢七七看着那像梅花的点点血迹，悲凉地想，自己这身体还真是残破不堪。 枉费这段时间师父尽心尽力给她配制的养身补药！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传来。 谢七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压制住咳意，赶紧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咚咚咚…… 真是马蹄声，谢七七兴奋起来，她耐心地等着那些人驰近。 估摸着他们就快到了，谢七七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马蹄声在奔驰，谢七七的喊声夹杂在杂乱的马蹄声中，微不可闻。 谢七七隐约看到有几匹马往前跑了。 她恐慌地大叫起来：“救命……” 这些人要是走了，她还能撑到后面有人发现自己吗？ “救命……” 谢七七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不想死在这啊！ 马蹄声没了。 谢七七绝望地看向上面，他们没听到自己的呼救声吗？ 谢七七长长的睫毛失落地慢慢垂了下来。 可下一刻，她突然睁大了眼…… 她看到了山坡上那人。 那黑色飞鱼服上的金色莽龙在迎风飘扬…… 墨渊！ 就算墨渊心狠手辣，声名狼藉，谢七七从没一刻如此高兴能在绝境里看到熟人。 她仰望着墨渊。 那黑色的身影有如神只，高高在上俯瞰着她…… 就算那迫人的气势如山，谢七七也觉得他比很多人都看着亲切！ 可她看到墨渊往后退了几步。 “救命……” 谢七七嘶声叫着，心里一阵恐慌，墨渊不会见死不救走了吧？ 下一刻，谢七七又看到山坡上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李南！ 李南目测了一下距离，足尖一点就从山坡上飞掠下来，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谢七七身边。 他手一抓，抓住谢七七的衣领，又往上掠去。 谢七七被丢在地上还有些愣神，她就这样脱离了险境？ “走。” 李南翻身上了马，另外几个锦衣卫也跟着墨渊上了马。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谢七七不顾一切扑上去，死死抓住了墨渊的衣服下摆。 “大人，李大哥，我是小铃铛……” 谢七七想起自己之前在百草堂是女扮男装，李南他们是不是没认出自己？ 她急急地道：“帮帮我……能不能借我一匹马，我的丫鬟雁儿被人卖到荆州，我要去追他们……咳……” 谢七七想阻止口中的血腥涌出，可她无法控制自己，张口就喷出一股鲜血。 她甚至来不及转头，鲜血全喷到墨渊飞鱼服的金色莽龙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七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这句话，眼前一黑，就往后倒了下去…… 第46章 这算报仇了吗 “大人……” 李南等锦衣卫都愕然地看向了墨渊。 墨渊的马鞭及时卷住了谢七七的身子，英挺的剑眉微蹙着，正俯瞰着谢七七。 李南翻身下马，几步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谢七七的脸，笑道。 “还真是小铃铛啊！原来她不是小子，是个姑娘……” “大人，她帮过我们，你救人救到底，就先带她回去吧！人我们去追，走……” 李南对几个兄弟一使眼色，上了马就往回疾冲而去。 墨渊不悦地抬眼，看到李南几人已经跑远。 他再垂眼，目光落在了衣摆上的血迹上，眉头不喜地又皱了皱。 半晌，墨渊才一提马鞭，将谢七七带到马上，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打马走了。 墨渊快马疾驰进城，直接将谢七七带到了百草堂。 王秩看到墨渊用斗篷包裹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就赶紧迎了上来。 他眼睛一瞥，看到斗篷下面露出的裙装。 王秩嬉皮笑脸朝墨渊挤眼睛：“木头，终于开窍了？” 墨渊这小子不近女色，身边除了那些侍卫连奴仆都是男的，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娶亲呢！ 墨渊冷冷扫了他一眼，把谢七七抱进了内房放在床上。 斗篷散开，露出了谢七七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她唇角和胸口的血迹。 王秩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他一把拉开了墨渊，坐在床边就给谢七七把脉。 王秩和墨渊已经认识多年，他相信墨渊的人品，否则就直接开骂了。 “她掉进了山谷里，我的人把她救上来后她吐了血就昏迷了！” 墨渊冷冷的道。 王秩一肚子疑惑，谢七七怎么会掉到山谷里呢？ 墨渊这木头也不多说几句，王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出去把我大哥叫进来……” 墨渊走了出去。 一会王太医匆匆跑了进来，看到谢七七唇角的血迹，王太医淡定地给谢七七塞了一颗强心丹。 王秩烦躁地道：“大哥，肺痨真的无药可医吗？七七才及笄啊！” 王太医摇摇头：“这孩子命苦，做了官奴八年，身体早被掏空了，如果谢家早些接她回来，也不至于拖成这样……” 墨渊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可王太医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透过窗口落在床上的谢七七身上，眸色冷凝。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墨渊对京城这些名门大户了如指掌。 王太医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他把一切都联系起来。 谢家？官奴？ 这个小铃铛，根本不是穷小子，她的真正身份就是谢家的四小姐……谢七七！ …… 等谢七七醒来，天都黑了。 她看着昏暗的灯光呆怔了片刻才彻底清醒。 雁儿！ 她昏睡了这么长时间，封靖追上雁儿了吗？ 谢七七撑着坐了起来，却看到窗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高大的身材，还有那半隐在幽暗光线中俊美的脸让谢七七一惊。 “墨……大人……” 谢七七想到自己昏迷前吐了他一身的血，他等在这，是不是等着责罚自己？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大人的衣服，我会给大人洗干净的！” 谢七七揪着裙摆，紧张地道。 墨渊起身，谢七七吓得一缩，慌乱地道：“或者大人说个价，我……我一定赔！” 那飞鱼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血迹抹上去可能无法洗干净。 “你很怕我？” 墨渊冷嗤一声：“给我缝伤口时下手不是很利索吗？就这点胆识还想跟着王秩动刀学医，你可真有出息！” 谢七七哑口无言。 墨渊往门口走去。 谢七七疑惑地看着他，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只是训斥自己几句？ “跟上……” 墨渊头也不回地抛下两个字。 谢七七浑身一抖。 完了，完了，墨渊这是觉得不解气，要把她带到大牢惩罚吗？ 谢七七腿都被吓软了，一步都挪不出去。 墨渊没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她抖抖索索的样子，不耐烦地道。 “不是要找你的丫鬟吗？你不过去，难道还要让我找人把她抬过来？” 谢七七注意到墨渊用了“抬”字，心顿时提了起来。 “雁儿怎么啦？” 她也顾不上怕墨渊了，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这边，你自己去看！” 墨渊领着谢七七走到角落一个房间。 谢七七推开门走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谢七七冲了过去，只见雁儿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雁儿小小的脸被打得惨不忍睹，眼睛有一只肿得老高，鼻子嘴唇都被打破了。 “甘亦，你和她说！” 墨渊退后几步，把自己的侍卫叫了过来。 甘亦才十六岁，浓眉大眼，他也是那天谢七七缝合的伤者之一。 他低哑了声音道。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这样……那几个荆州的客商……呃……侮辱了她！”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甘亦，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吗？ 甘亦握紧了拳，就算他们是锦衣卫，也折磨过犯人。 可他们从没折磨过女人！ 更何况，这小丫头连女人都算不上，她还是个孩子啊！ “小铃铛，你……你别……” 伤心！ 甘亦说不出这样劝导的话。 这小丫头的遭遇他们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气恼怜悯，他怎么说得出这样凉薄的话。 “李大哥已经为她报仇了，那几个客商以后都不能人道，罪魁祸首还被李大哥砍了手脚！” 甘亦艰难的安慰道。 谢七七眼泪掉了下来。 这算报仇了吗？ 雁儿她才十二岁啊！ 那些畜生连她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就算将他们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他们对雁儿的伤害！ 还有大哥…… 雁儿做错了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狠心将雁儿卖给了这些畜生呢？ 雁儿，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点帮你赎身，你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厄运了？ 谢七七紧紧握住拳，跪在雁儿的床边沉默着。 墨渊在后面看着谢七七挺直的跪姿，黑曜石般的眼眸更深沉了。 他看了一会，转身要走。 “大人！” 谢七七突然叫道。 墨渊停住了脚步。 谢七七几步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大人帮我救出了雁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答应。” 墨渊有些诧异，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能帮她把人找回来，还是看在她帮自己和兄弟们处理过伤的面子上。 她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和自己提要求？ 第47章 你说非我不嫁 谢七七也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可她没别的办法了。 “大人，能不能请你收留雁儿，等她养好伤，她能帮你们做事，缝缝补补，做饭她都可以！” 谢七七鼓足勇气道：“我跟着师父学医，锦衣卫这些大哥受伤是难免的，以后需要我，我随传随到！” 锦衣卫在京城臭名远扬，世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谢七七不在乎这些虚名。 墨渊能救自己，李南他们也没把雁儿当奴婢。 自己一声请求，他们就把她救了出来。 这比大哥、二哥那些不把奴婢当人的所谓君子强多了。 她护不住雁儿，雁儿以后有他们照拂，谁也不敢再欺负她。 墨渊看着谢七七，沉默着不说话。 甘亦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墨渊，上前单膝跪下。 “大人，我愿认雁儿做妹妹，你留下她吧，我的俸禄可以分她一半……” 甘亦也有个妹妹和雁儿差不多大，在战乱中失散了。 甘亦不敢想妹妹会不会和雁儿一样遭遇了不幸，他就当是为妹妹积德吧！ 李南在旁听到，迟疑了一下道。 “大人，衙司正好缺一个帮厨，小丫头做事比男人细心，就留下她们吧！” 墨渊看了一眼李南，李南陪笑。 “小铃铛说得对，兄弟们受伤是难免的，有个随传随到的大夫也不错！” 墨渊冷哼了一声。 臭名远扬的锦衣卫让忠义侯谢大将军的千金做随传随到的军医！ 李南就不怕谢侯爷提剑杀进锦衣卫衙司吗？ 不过…… 墨渊想到谢文远和谢文涛的身份，唇角微勾。 “行，等雁儿养好了伤，李南你安排她去做帮厨！” 谢七七一听，赶紧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墨渊看她磕头的样子，觉得有些胸闷，不发一语转身走了。 京城哪家千金小姐会动不动磕头，谢七七做官奴的时间太久了，卑躬屈膝已经成了习惯！ 谢七七等墨渊走远才站了起来，她感激地道：“李大哥，甘大哥，谢谢你们帮我求情！” 李南意味深长地道：“小铃铛，想感激我们就侍候好大人，大人好，我们大家才好！” 大人不近女色，如果这个小铃铛大人不抗拒她的接触…… 那就算家世上不了台面，收做侍妾也不是不可以！ 谢七七没听出李南的言外之意，下意识地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医术，尽力侍候好大人！” 李南以为谢七七懂自己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和甘亦走了。 …… 谢七七一晚没回去，守着雁儿。 雁儿昏昏沉沉地睡着，到天亮也不见醒，谢七七把王太医找来，再给雁儿看看。 王太医把了脉，安抚道：“别急，她伤得太重，恢复需要一个过程，你一会喂她点粥，醒过来就没事了！” 王太医出去看病人了，谢七七摸了摸身上，还有她带出来的十两银子。 她一股脑地拿去给张大娘，让张大娘给雁儿熬的粥里加些补药。 等给雁儿喂了粥，雁儿就醒了。 她一时没看清谢七七，本能地缩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哭叫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别……别打我……” 谢七七的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她爬上床抱住了雁儿，安抚道。 “雁儿，别怕，是我……你放心，再也没人会伤害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雁儿这才认出了谢七七，她缩在谢七七的怀抱中大哭起来。 谢七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哪个女子遇到了雁儿这样的事能想得通呢！ 她只能抱着雁儿，一边陪她哭，一边安慰道。 “雁儿别怕，我已经给你找了个靠山，是京城有名的锦衣卫，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等我攒些钱，去乡下给你买个宅院，再买些良田，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就是谢七七为雁儿想的后路。 将来等雁儿及笄，有宅院和良田傍身，说个老实的庄稼汉，雁儿也能一生顺遂。 这样自己死了也能安心。 雁儿也没说话，哭得累了就昏昏沉沉睡了。 谢七七托王冕找了个仆妇照顾雁儿，才匆匆赶回谢家。 她一晚没归，还想着回去会被责罚，但除了秋月抱怨了几句，谢文远他们似乎不知道她一晚没回来的事。 谢七七看着秋月，想起火灾那天，秋月明明把雁儿支使去厨房帮忙。 可晚点她却把雁儿换了回来。 当时起火时，只有她和雁儿在霁风院，难道秋月知道会起火，才故意避开的吗？ 谢七七想着心一寒，她和雁儿睡得人事不醒，难道也是秋月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姑娘，赶紧换衣服啊，你不是要去相看吗？” 秋月见谢七七发呆，不耐烦地催促道。 谢七七收敛了胡思乱想，换了衣服，就带着秋月出去。 钟嬷嬷已经在前院等着了，她带着谢七七还有秋月坐马车前往酒楼。 路上钟嬷嬷一遍遍交代谢七七要注意礼节，不可莽撞等等。 谢七七低眉垂眼耐心地听着，这些话一定是岳慧娟吩咐的，她就那么怕自己给谢家丢人吗？ 到了酒楼，钟嬷嬷带着谢七七上了卫凌定好的雅间。 卫凌和王彦还没来，钟嬷嬷叫了一壶茶，就陪在一边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男子闯了进来。 谢七七随着钟嬷嬷站了起来。 只是谢七七还没看清人，男子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 “七七，你真在这和人相看？你忘记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非我不嫁……”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不住往后退，边想甩开男人的手。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谢七七急得要哭了，这颧骨高耸的男人她都没见过，他怎么能对自己说这种话！ 男人却紧紧地抓住谢七七的手，“伤心”地道。 “七七，我不是答应你这次一定会考取功名吗？你再等等……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娶你的！” 谢七七都要被吓死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向钟嬷嬷求助。 “钟嬷嬷，救命，我真不认识他！” 钟嬷嬷脸色难看至极，还是叫上秋月上来想把男人拉开。 拉扯中，桌上的茶盅酒壶都被拔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把隔壁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卫凌陪着王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王彦脸色变了变，不确定地看向卫凌。 “卫兄，你请我来相看的女子可是叫谢七七？” 第48章 父亲这次一定会打死她的 卫凌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尴尬地支吾道：“王兄……可能……可能是误会！” 雅间里，男人似乎喝多了，一把抱住了谢七七，还在伤心地说。 “七七，王公子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莫欺少年穷……我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王彦一听，有名有姓，这还能是误会吗？ 他冷着脸拂袖而去。 谢文远在门口遇到了个熟人，被耽误了片刻，他刚上楼，就在楼梯口遇到了王彦。 他还以为王彦走错了房间，微笑着上前拉王彦。 “王大人，在这边……” 王彦用力甩开了谢文远的手，冷笑道：“谢家的家教实在不敢恭维！王某高攀不起……告辞了！” 王彦怒气冲冲走了。 谢文远莫名其妙，等走过来就看到一群人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都有情人了，还来相看，这是把人当猴耍啊！” 有人嬉笑：“早听说谢家这四姑娘名声不好，夜不归宿，还满口谎言，没想到骗到了王大人头上……” 谢文远挤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在拉扯着谢七七，嘴里还嚷嚷着。 “七七，你不能见利忘义，攀上高枝就忘记了我们的情分……” 谢文远这才明白王彦为什么发怒。 他上前一把将男人拉开，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贱人……” 谢文远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谢七七竟然和外男私通，让人家都纠缠到酒楼了。 这丢人都丢到了自己同僚面前！ 谢七七被打得跌倒在地，她捂着脸惊愕地看着谢文远。 谢文远还嫌不解恨，一脚踢了过来。 “大哥，别这样！” 卫凌赶紧拉住了谢文远，他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没弄清七七心有所属就胡乱牵红线。” “如果七七真心喜欢他，就成全他们吧！” 谢文远这才想起纠缠谢七七的男人，转头，却发现那男人已经趁乱跑了。 “谢七七，你好样的……” 谢文远怒喝道：“钟嬷嬷，先带她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钟嬷嬷上前搀扶谢七七，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四姑娘，你怎么这样不自爱啊，你真喜欢他，就直接告诉夫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谢七七又气又急，对着谢文远叫道。 “大爷，卫世子，我真不认识他，你们把他抓来，我要和他对质！” 虽然谢七七不想嫁人，可这事要传出去，她一定会身败名裂。 谢文远怒骂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去，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谢七七咬了咬牙，甩开了钟嬷嬷，挤出人群就冲了出去。 谢文远不帮自己找人，那她自己去。 她一定要抓到这个污蔑自己的男人，逼他说出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 谢七七跑下楼，环视四周，就见远处一个瘦高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谢七七急忙往街角赶去。 等追到街角，只见街上人来人往，那人已经不见了。 谢七七又气又急，今天不找到那男人，她回家不被父亲打死才怪。 可街上人这么多，她不知道该去何处找那个男人。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队巡逻士兵走过，她眼睛突然一亮。 锦衣卫帮皇上捉拿重犯，自己不知道怎么找人，可他们是行家！ 她为什么不找墨渊帮忙呢！ …… 深夜，衙司都关门了，一阵马蹄声踏着夜色驶近。 墨渊一马当先骑到门口。 衙司门口的灯光照在墨渊脸上，那张冷俊的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 墨渊跳下马，刚要上台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墨渊手都按在剑柄上了，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大人……” 谢七七从暗处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口想说什么，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蹲在墙角已经等了几个时辰，又饿又累也不敢离开。 墨渊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除了他，谁也帮不了她！ 墨渊看清楚她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南和甘亦也跟着跳下了马，李南凑过来，认出是谢七七，就笑了起来。 “小铃铛，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怎么一看到我们大人就哭成这样？” 李南也没说什么，可谢七七听到他的话，眼泪掉的更猛了。 李大哥一个外人，看到她哭，还知道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谢文远，她亲亲的大哥，看到她被外男污蔑，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先带她进去！” 墨渊看谢七七只顾哭，眉头皱得更紧，率先走了进去。 衙司门口是非多，李南上前扶起谢七七也跟了进去。 谢七七赶紧用衣袖擦了泪，她是来求墨渊帮忙的，刚才怎么失态了。 希望墨渊别讨厌自己！ 李南把谢七七带到墨渊专属的书房，甘亦赶紧去端茶水。 谢七七怯怯走了进去，看到墨渊正在洗脸。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刚才没看到，墨渊脸上手上都是血迹。 这是杀人了，还是遇到刺杀？ 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巧？ “说，又要求我什么？” 墨渊突然问道。 他突然出声把谢七七吓了一跳，可她已经没退路了，谢七七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大人，我想求你帮我找一个人！” 谢七七快速把酒楼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她急道。 “我根本不认识他，这一定是有人指使他污蔑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弄清楚！” 如果谢七七敢抬头，她就能看到墨渊俊美的脸黑沉如墨。 甘亦侍候在一旁，都紧张地为谢七七捏了一把汗。 倒是李南，看到墨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小铃铛，亏你想得出来，让堂堂锦衣卫给你找一个污蔑你的男人……你……你真敢想啊！” “我该说你什么？无知者无畏？” 谢七七僵住了。 李大哥这是说自己在异想天开？ 墨渊的唇掩在茶盅后，被李南的话逗得唇角微勾。 李南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不……不行吗？” 谢七七迟疑的问道。 李大哥说当她是兄弟只是随口说说，她还当真了？ 谢七七的头垂了下去，沮丧地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打扰了！” 谢七七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墨渊他们不肯帮忙，找不到那个男人，她就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那她也不用回谢家了，背着私通外男的罪名，父亲这次一定会打死她的！ 第49章 剪了她的头发 墨渊看到谢七七佝偻着身子往外走，那瘦小的身影看着都快蜷成一团了。 他眸色深沉，轻启薄唇。 “不是要找人吗？瘦高的男人街上一抓一把，你不说清楚特征，李南他们怎么找人？” 李南愕然地看向墨渊。 不是吧！真要帮小铃铛找人？ 谢七七却如听到了天籁之音，高兴地回身：“大人，你答应帮我找人了？” 她的眼睛很大，灼灼发亮，在瘦弱的脸上更显突兀。 墨渊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只微微颔首。 谢七七已经很满意了，激动地道：“大人，可以借纸笔一用吗？我记得他的特征，我能画出来。” 墨渊用下颚指了指书桌。 谢七七就跑了过去，研墨，铺开宣纸，认真地画了起来。 李南摸着下颚看看谢七七又看看墨渊。 小铃铛竟然是谢侯爷的女儿，谢文远的妹妹？ 大人这样子像是早知道实情，可他也不抗拒谢七七的接近。 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墨渊还没用晚膳，甘亦出去让厨房送饭菜来。 谢七七画着画像，闻到饭菜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脸都红了，暗暗祈祷墨渊他们没听见。 等画完，墨渊他们也吃完了。 谢七七双手捧着画像递给了李南。 李南一看，倒愣了一下，由衷地夸奖道。 “小铃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画像画得栩栩如生……以后我们锦衣卫要通缉要犯，就找你画像了！” 李南把画像递给了墨渊。 墨渊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不是说谢七七大字不识吗？这画功看着倒有几分真才实学。 “李大哥，按这画像能抓到人吗？” 谢七七期待的问道。 李南一拍胸膛：“如果按这画像去抓人都抓不到，那李大哥也不用做锦衣卫了！只要人没离开京城，李大哥保证明天就给你抓到人。”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那明天自己就能洗清冤屈了。 “李大哥，那就麻烦你们了！大人……谢谢！” 谢七七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 “小铃铛，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大人，你正好消消食，送送她吧！” 李南促狭地对墨渊挤了挤眼，就快步走了。 墨渊僵住。 李南哪来的胆子敢命令自己……做这样的事！ 谢七七也被吓了一跳，慌忙道：“不用大人送，我自己可以回去……大人早点休息。” 谢七七慌不择路往外走，没留心脚下的台阶，被袢了一下，人就往下摔去。 啊…… 谢七七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啃泥。 可下一刻，一条银龙卷住了她的腰，她堪堪在离地面一巴掌的距离停住了。 “我是第几次救你了？” 墨渊醇厚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他一拉鞭子，谢七七顺着他的力道站稳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本能地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七七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大人的！” 墨渊薄唇微勾，往她手上塞了一个纸包，只说了两个字：“跟上……” 谢七七感觉纸包热乎乎的，低头一看，纸包里露出两个包子。 谢七七眼睛忽然就湿了。 墨渊听到她肚子咕咕咕的叫声了…… 谢七七抬眼看向墨渊。 墨渊已经往前走了，黑色飞鱼服迎着夜风飘扬。 上面的金色莽龙也像活了一般舞动着，倒似给这寒冷的夜添了一丝暖色…… 夜很深了，冷风呼呼地吹着。 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谢七七裹紧衣服，感激地看着迈着大长腿，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的墨渊。 如果不是墨渊陪着，她绝没胆子一个人走在这黑咕隆咚的街上。 墨渊不说话，谢七七也不敢说。 她就盯着灯笼一步步走着。 谢七七觉得，可能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这盏灯笼了。 它不但照亮了自己前进的路，还带给了自己希望和温暖。 …… 第二天秋月起床时，谢七七正在练五禽戏。 秋月好奇地看了她半天，试探地问道：“四姑娘，你昨天跑哪去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秋月睡觉的时候，谢七七都没回来。 谢七七没回话，认真地打着五禽戏。 秋月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谢七七昨天做出那种丢人的事，大爷回来早禀报夫人了，夫人气得当时就说要把谢七七送到尼姑庵里做姑子。 等侯爷和大爷下朝回来，看谢七七还怎么嚣张。 一早上没人来霁风院，谢七七平静地写字背书。 她不知道李南他们有没有抓到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被父亲打死的心理准备。 只希望父亲能找个好的理由安抚祖母，她不希望祖母再为她伤心。 等用了午膳，钟嬷嬷带着两个仆妇来时。 谢七七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祖母所住的方向，就平静地跟着钟嬷嬷走向祠堂。 来到祠堂，谢明正、岳慧娟，岳月，还有谢家三兄弟都在。 谢明正手中握着一条鞭子，看到谢七七就厉声道。 “孽女，跪下。” 谢七七乖乖地跪了下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那男人是谁？”谢明正怒吼道。 谢七七平静的抬眼看着父亲：“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 谢明正一鞭子就甩了过来，啪地一声打在了谢七七背上。 “孽女，你做出这种丢人的事还满口胡言，你真的以为你祖母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吗？” “你说不说，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岳月一副心疼的样子：“姐姐，你就说吧，你要是和他情投意合，就算他身份上不了台面，父亲也会成全你们的，何必受皮肉之苦呢！” 谢七七没看她，只看着谢明正道：“我没和外男私通，今日父亲就算打死我，我还是这样说！” “啪……” 谢明正气的一鞭又打了过来，他怒气冲冲地道。 “好好，我让你嘴硬……上次你放火装晕骗你祖母为你气病了，我就饶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连私通外男的事都做的出来，你这是要让谢家全家为你蒙羞吗？” 啪啪啪…… 谢明正一连抽了谢七七几鞭，打得谢七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谢七七痛的蜷缩起来，这几鞭比当初做官奴时小吏打的痛几倍！ 谢明正不愧是大将军，本事比小吏强多了！ 谢文远看到谢七七倒在地上，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 “父亲，算了，再打她也屡教不改，就按说好的做吧！” 谢明正丢下鞭子，暴怒地叫道：“钟嬷嬷，剪了她的头发，把她送到尼姑庵去……” 钟嬷嬷提了剪刀就走了过来，和秋月一起按住谢七七。 岳月用帕子捂住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得意扬扬地看着钟嬷嬷解开谢七七的长发，举起了剪刀…… 第50章 你们不打算为她求个情 钟嬷嬷咔擦咔擦，正剪着谢七七的长发时。 高管家匆匆跑来了：“老爷，大爷……锦衣卫使墨大人求见，说有犯人要和四姑娘对质，请四姑娘出去一见！” 钟嬷嬷顿住了。 谢家全家都惊住了。 谢明正愣了一下，猛地蹲下腰，铁青着脸掐住了谢七七的脖颈。 “孽女，你又做了什么事招惹了锦衣卫？” 谢七七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听到“锦衣卫”三个字。 她精神一振，墨渊来帮她洗清冤屈了吗？ 她被谢明正掐得无法呼吸，根本说不出话。 还是谢文远拉住了谢明正的手，他急道。 “父亲，先留她一条命，免得掐死她无法和锦衣卫说清楚！” 现在还不知道谢七七招惹了什么祸事，这要掐死人，锦衣卫那些难缠的人决不肯善罢甘休的。 谢明正这才松开了手，粗声道。 “将她拖出去交给锦衣卫，我谢明正没有这样的女儿，等隔日就将她从族谱除名！” 谢明正带着谢文远先走了。 岳慧娟手足无措，紧张地拉着谢文涛问道。 “文涛，锦衣卫上门会不会给谢家招祸？现在把谢七七除名还来得及吗？” 谢文涛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揽住了岳慧娟的肩，安抚道。 “阿娘放心，谢七七惹的祸把她交出去就行了，锦衣卫再霸道，也不敢动谢家的！” 岳慧娟闻言才稍稍放心，她又气又恨地瞪着谢七七，骂道。 “自作孽不可活！谢七七，早知道你会给谢家招惹祸事，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接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呢！” 这是岳慧娟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第一次可以说是失言。 这次她是真的这样想！ 谢七七听得已经麻木了，她耷拉着头，任由两个仆妇像拖死狗一样把自己拖向前院。 有些下人已经知道锦衣卫上门的事，看到谢七七被拖出去，都暗暗唾弃谢七七给谢家招惹祸事…… …… 墨渊坐在待客的花厅里。 他对面坐着卫凌还有王彦，两人都绷着脸，暗自在揣测这心狠手辣的杀神把他们请到谢家是想做什么。 锦衣卫声名狼藉，如果不是必要，谁都不想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而墨渊的恶名，更是让两人唯恐避之不及！ 卫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墨渊。 墨渊的身份很尴尬，有人说他是皇上在民间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皇上从狼窝里捡来的养子。 可就算皇家族谱里没有墨渊的名字，墨渊的待遇和几个皇子都一样，墨渊甚至比太子还受皇上的重用！ 墨渊不但掌管着锦衣卫，还是皇上最精锐的铁甲卫的副统领…… 卫凌正想着，就见谢明正和谢文远大步走了进来。 卫凌和王彦都站了起来，墨渊却稳稳地坐着不动。 谢明正看到眸光微沉，暗恼墨渊嚣张。 他不客气地道：“墨指挥使，我这孽女你带走吧！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和我谢家无关，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随着谢明正的话，两个仆妇将被打得鲜血淋漓的谢七七拖了进来，扔在地上。 墨渊看到谢七七浑身鲜血淋漓，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眸光一紧，放在膝上的手指曲了曲。 站在墨渊身后的李南，看到谢七七的惨样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卫凌和王彦，看到也惊愕失色。 谢七七这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谢明正往主座上一坐，不耐烦地道：“墨指挥使，人已经交给你了，还不带走？” “这孽女，我会将她从族谱里除名，她是死是活，都和我谢家无关！” 谢文远也道：“墨指挥使，谢七七胡作非为，屡教不改，她做的事都和我谢家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别攀扯他人！” 谢文远这是暗示墨渊别攀扯谢家人。 谢七七极力保持着清醒。 就算已经不对家人的亲情抱有希望！ 可谢家父子这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的话，还是像一把利刃深深戳进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 墨渊黑眸定定地看着谢明正，修长的手指互捻着，唇角带起了几分嘲讽。 “谢侯爷，谢大人，你们可知道进了衙司的后果？” 锦衣卫的衙司如同地府，进了他们的门谁也别想活着出来。 谢明正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一脸憎恶地道。 “人交给你们，就算被斩首，也不用通知我，草席裹了丢乱葬岗就行！” 墨渊看向谢文远和扶着谢文志站在门口的谢文涛，淡淡地道。 “两位谢大人，谢小将军，谢七七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不打算为她求个情？” 谢家父子四人都各有权势，只要谢七七犯的不是谋逆之罪，皇上都会给几分薄面…… 谢文远看了眼父亲，最终阴沉着脸道：“父亲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 锦衣卫难缠，谢七七屡教不改就自作自受吧，何必为了她欠锦衣卫的情！ 谢文涛和谢文志不说话，默认了谢文远的话。 卫凌看了眼谢家父子，迟疑了一下道。 “墨指挥使，七七到底犯了什么罪？如果罪不至死，还请指挥使手下留情！” 厅里的人谁也没注意，屏风后面岳慧娟和岳月正在偷听。 岳月听到卫凌为谢七七求情，手中的帕子都揉成了一团。 墨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卫凌，道。 “还是让犯人来和谢七七对质吧！甘亦，把人带上来！” 甘亦和吉勇把一个套着头套的犯人推了进来。 谢明正脸色立刻黑沉下来，姓墨的太嚣张了，这是要把谢家当他的衙司吗？ 谢文远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谢明正的衣摆。 在谢家对质也好，免得墨渊暗中使坏，给谢家按上说不清的罪名。 “说，把你在衙司承认的罪行都说出来。” 甘亦扯了犯人的头套，一脚就将他踩跪在地上。 犯人已经在衙司被用过刑，跪下就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承认……小的之前根本不认识谢小姐！” “是有人给了小的二十两银子，让小的去酒楼和谢小姐演一场私通的戏……” 岳月听到这话，吓得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还想着谢七七招惹了锦衣卫，这次被送进衙司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做梦也没想到锦衣卫上门竟然是为了这事。 锦衣卫怎么会管这样的事呢？ 完了……完了…… 这次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啊？ 第51章 他让她做妾 “大人……是府上的厨房管事梁大娘指使小的这样做的，小的家就住在她家隔壁！” 犯人抖抖索索，颤声道：“小的家贫，考了几次秀才都没中，梁大娘说办好这事，说不定还能娶到谢小姐，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 “大人，小的说的全是真的，如果不是梁大娘指使，小的怎么知道谢小姐的闺名，怎么能知道谢小姐和王大人在哪相看……” 除了犯人的声音，屋里一片寂静。 之前和谢七七相看的王彦愕然地看看犯人。 又看看被扔在地上满身血迹的谢七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说八道，梁大娘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被锦衣卫胁迫才来这污蔑梁大娘的？” 谢文涛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 锦衣卫这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呵……谢侍卫长，梁大娘才是你亲娘吧！” 李南再也忍不住，冷不丁地嗤笑出来。 “你妹妹谢七七刚才要被我们带走时，你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 “梁大娘指使这畜生污蔑谢七七，证据确凿，你倒迫不及待跳出来说我们污蔑她！” “怎么，你比我们这些外人更希望谢家小姐落实和人私通的污名吗？” 这重重的谢家小姐四个字，堵得想说话的谢文远都不敢开口了。 一个下人和谢家小姐，孰轻孰重，谢文远分得清楚。 谢明正脸色难看到极致。 卫凌看着谢七七血肉模糊的样子心情复杂，如果昨天他相信谢七七的话，抓住这男人。 那谢七七是不是不会遭这些罪了！ 谢七七伤成这样，他也有错！ 墨渊起身，淡淡地道：“事情已经说清，本官就不打扰了！犯人就留给谢侯爷处置了！” 墨渊走到谢七七面前，顿了一下，又大步走了。 谢七七看着金色莽龙从自己眼前飘过，一瞬间很想伸手抓住，求墨渊带自己走。 可是……她不能！ 墨渊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她怎么能再带给他无尽的麻烦呢！ 王彦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拱拱手。 “谢侯爷，谢大人，对不起，昨日是王某冲动了，误会了四小姐，改日王某再登门赔礼道歉吧，王某先告退了！” 王彦不知道梁大娘为什么陷害谢七七，但这是谢家内宅的事，他不便过问。 卫凌借口送王彦，也告辞了。 屋里只剩下谢家人，谢明正猛地大吼一声。 “岳慧娟，这就是你管的家？你还躲着做什么，还不出来收拾残局……” 躲在屏风后面的岳慧娟手足无措地走了出来，讪讪地道。 “老爷，会不会是弄错了？梁大娘和七七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陷害七七呢？” 谢文远看着谢七七被打的惨样，心里堵得难受。 如果他昨天肯相信谢七七，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文远疲惫地道：“阿娘，别说这话了，锦衣卫是不可能弄错的，原因我去查……你先给七七找个大夫疗伤吧！” 岳月看着谢文远的背影，已经没刚才慌张了。 她已经偷偷吩咐秋菊去找梁大娘了。 她相信梁大娘为了高府医还有她夫君高管家的前程，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谢七七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地。 谢文远来看她，内疚地道：“七七，对不起，这次是大哥误会你了！” “大哥已经查明了，的确是梁大娘陷害你，她不满你上次大闹厨房烫伤她的手，说想给你个教训。” “大哥打了她三十大板，撵出了府。那个陷害你的男人，被父亲打了五十大板，我们也算为你报仇了！” 谢七七没说话，梁大娘漏洞百出的话谢文远信以为真，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人指使，梁大娘敢做出毁了谢家小姐一生这种事吗？ 除了谢文远，卫凌也带了上好的伤药和一堆礼物来探望谢七七。 有些礼物是王彦的赔礼，是药材和一些书籍，谢七七都让卫凌代自己退回去了。 王彦不欠她什么，他只是恰逢其会被卷进来而已。 卫凌送的伤药，谢七七也退回了。 她不敢再招惹卫凌，她只希望卫凌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免得小心眼的岳月又想出什么计策来对付自己。 卫凌被拒，还有些委屈，他不安地道。 “七七，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相信你，侯爷也不会误会你鞭打你，你不收我的伤药，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我是真的想弥补你，我……我娶你吧！” 就算已经证实谢七七是被人陷害的，可谢七七私通外男的名声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卫凌无力帮谢七七挽回名声，只能出此下策。 站在一边的岳月闻言，惊愕地看向卫凌，眼泪就掉了下来。 卫凌心疼地握住了岳月的手，嗫嚅道。 “月儿，你别难过，我不是不娶你。我是想着你们可以平起平坐，只要你不介意，七七可以做平妻！” 岳月气得浑身发抖，平妻？谢七七也配！ 她低垂眼，阴毒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谢七七。 只要谢七七敢痴心妄想，她今晚就让她病死在床上！ 谢七七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凌。 他让她做妾？ 什么平妻，说的好听，还不是妾？ 谢七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七七高攀不上卫世子，坏了名声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 “等我祖母百年归西，我就去尼姑庵里做姑子。” 岳月一听，假装心疼地道：“姐姐，你别这样说，我真的不介意的，你就和我一起进门，让我和凌哥哥好好照顾你吧！” 谢七七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两人了，费力地翻身背对着他们。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岳月送走了卫凌，越想越不舒服，卫凌生了这样的心思是她没想到的。 就算谢七七拒绝，她也担心卫凌会说服父母答应让谢七七做平妻。 岳月想到三哥谢文志提过他一个同僚，就去找岳慧娟。 “阿娘，姐姐坏了名声，她说想去做姑子，我不忍心看姐姐孤独终老……” 岳月一副心疼的样子，试探地道。 “三哥有个同僚叫窦勇，这次立了功，很快就能得到提拔……窦勇是武将，姐姐大字不识他也不会计较的！” “窦勇没沾花惹草的习惯，而且他家里父母双亡，姐姐嫁过去也没婆婆为难她！” 岳慧娟正发愁怎么安置谢七七。 老爷这次盛怒之下鞭打了谢七七，还剪了谢七七的头发。 虽然是误会了谢七七，可再送谢七七去尼姑庵就说不过去了，传出去会惹人非议的。 岳月这话让她眼前一亮，急急地道：“这门亲事好，你再说说窦家里什么情况……” 岳月勾起了一抹阴谋得逞得笑。 她低低地道：“窦将军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个鳏夫……” 第52章 指挥使大人会说痛 鳏夫？那不是嫁过去给人做续弦吗？ 岳慧娟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以谢家的门第，断没有把闺女给人做续弦的道理。 岳月看了一眼侍候在一边的钟嬷嬷。 钟嬷嬷立刻道：“五小姐，窦将军可有孩子？” 岳月点点头，实诚地道：“窦将军有两个孩子。” 钟嬷嬷就道：“夫人，老奴说一句实话，这门亲事可以的！” 岳慧娟疑惑：“嬷嬷怎么这样说？” 钟嬷嬷扳着手道：“其一，窦将军很快就会被提拔，前途无量。其二，父母双亡，也没婆母会为难四姑娘。” “其三，有孩子也不是坏事，四姑娘身体不好，嫁过去也不用急着生孩子，养好身体再要也不迟。” 钟嬷嬷又道：“夫人，你想想之前挑的那些人家，家世好的以四姑娘的名声人家看不上，家世不好的还不如这个窦将军呢！” 岳慧娟想到谢七七做的那些事，赞同地颔首。 “这么说，这窦将军还真是适合，钟嬷嬷，你去把文志叫来，让他把窦将军约来见见吧！” 岳月看到岳慧娟迫不及待的样子，在心里冷冷一笑。 三哥因为打了谢七七的事被祖母责骂，他现在对谢七七恨之入骨，巴不得把谢七七赶出家门。 要是知道母亲要把谢七七嫁给窦勇，他一定只会帮着窦勇说好话。 呵呵，等谢七七嫁过去，她才会发现这真的是一门“好亲事”！ …… 谢七七的鞭伤都结疤了，走路也没什么大碍，她就找了个借口出门去百草堂。 她在祖母院里养伤的时候画了几幅画，她趁机也带了出来。 上次她去街上卖画，被谢文涛撞见撕了。 她不方便再自己去卖画，只能让姜杏自己去卖了。 谢七七先来到槐树巷，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来开，她看门虚掩着，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里还挂了不少衣服，看样子姜杏和姜嬷嬷还没找到适合的生计。 谢七七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姜杏和姜嬷嬷回来。 她不能久待，就把画留下，还给姜杏留了张字条说明了来意。 离开槐树巷，谢七七就前往百草堂，她先去探望雁儿。 张大娘见她就道：“铃铛，你不知道吗？雁儿已经好了，她被李南接到衙司去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墨渊信守了承诺，雁儿去锦衣卫也好，他们一定会照拂她的。 谢七七这才去看师父。 王秩看到她参差不齐的头发包裹在头巾里，又气又心疼，拉着她看了半天，才叹气道。 “师父听李南说你父亲又打你了，哎，你到底是欠了谢家什么，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你呢！” 子不言父之过！ 谢家再对谢七七不好，她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说父亲的不是。 谢七七避开了这话题，陪笑道：“师父，你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药理我都背会了，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王秩瞪了她一眼，又找了几本书递给她，才道。 “今天没时间考你，我得去趟墨府，给墨渊那小子看伤。” 谢七七一听就愣了一下：“墨大人受伤了？” 王秩低声道：“遇刺了，只剩半条命了！” 谢七七赶紧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墨渊帮了她那么多，她都没来得及感谢他，去探望他也是应该的。 王秩没说什么，让她换上店小二的衣服，才带她一起过去。 等到了墨府，王秩也不需要通报，直接带着谢七七就来到墨渊的住处。 谢七七一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她看到帘帐低垂着，里面隐约躺着一个人。 “木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王秩不客气地走过去撩开了帘帐。 谢七七看到墨渊赤着上身，绷带缠绕着大半胸膛。 她下意识垂下了眼，却提起了心。 墨渊伤得很重吗？ “让你失望了，死不了……” 墨渊沙哑着声音撑着坐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拘束地站在后面的谢七七，就扯了外裳披在身上。 “小铃铛，去给他换药。” 王秩指使道。 谢七七也没觉得不对，她是师父的徒弟，师父这是让她多实践。 谢七七打开王秩带来的药箱，在王秩的指导下拿出了伤药和绷带。 她端着药盘走过去，看到墨渊精壮的胸膛愣了一下。 平日墨渊穿着衣服，看着瘦削，没想到脱了衣服一身肌肉。 “大人，多谢你之前帮我洗清了冤屈。” 谢七七边动手边轻声道。 墨渊的目光落在她包裹的头巾上，想到那天看到她参差不齐的头发，眸光暗沉。 “举手之劳！” 谢七七已经习惯墨渊吐字如金的性格，也没在意。 她轻手轻脚解开墨渊的绷带，看到一条长长的剑伤贯穿了墨渊的胸膛。 伤口狰狞，看的谢七七心惊胆颤，墨渊是怎么活下来的？ 世人都说锦衣卫如狼似虎，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啊！ 她小心地擦着药，没忍不住轻声问道：“当时……很痛吧！” 墨渊低垂眼，看着谢七七的小手在自己胸膛擦药。 他有丝恍惚…… 多少年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痛吗？ 这小丫头，是不是感同身受想起了她挨的鞭打？ “痛！” 墨渊半是调侃半是回应。 随后就满意地看到小丫头手放得更轻了。 刚进门的李南听到墨渊的话，一副见鬼的样子。 他们……他们精钢铁铸的指挥使大人会说痛？ 吓死人了！ 谢七七也没发现异常，绕到后面跪在床上给墨渊包扎伤口。 她参差不齐的头发碰到墨渊赤裸的背，墨渊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谢七七绕前绕后包扎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儿香让墨渊身体都绷紧了。 他一瞬间只觉得谢七七根本不是在给自己上药，而是王秩派来折磨自己的！ 王秩笑眯眯地看着墨渊阴沉的脸，还不怕死地道。 “木头，我这徒弟的胆识长进了没有？她这次可没上次怕你了！” 墨渊狠狠地瞪向王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何止长进了，她还敢指使我帮她做事，还敢……” 敢爬本指挥使的床！ 墨渊咽下了后面这句会有争议的话。 王秩也没发现不对，笑道：“我觉得她的胆识还得练练！” “木头，你不是在义庄存了几具尸体，没用的话我带她去练练手？” 学外科还是要多实践，谢七七就算背会了很多药理，也没实际动手过。 有墨渊这条路子不用白不用！ 墨渊愕然地看向王秩。 他自己离经叛道就算了，竟然要带这小丫头去剖尸？ 第53章 赶着要去做妾 夜深了。 城外的义庄在月光的映照下，弥漫着一层阴森的雾气。 谢七七紧跟在王秩身后走进了停尸间。 墨渊阴沉着脸披着大麾跟在后面。 谢七七是他去谢家后院直接带出来的。 这都是王秩出的鬼主意，说这样谢七七半夜出来也不会被谢家人发现挨骂。 墨渊觉得自己疯了，他不好好在家养伤，竟然被王秩几句话就煽动得昏了头。 可看到谢七七期待的眼神，墨渊拒绝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谢七七跟着王秩进了门，看到那一排排的尸体，她震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师父……这……我真的要对他们下刀吗？” 王秩镇定的如在自己的药房，掀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道。 “认真看着，这可是托木头的福气，你才有这么好的机会实践，你不好好学就对不起木头了。” 王秩取出带来的工具，拿出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就切割起来。 墨渊看了一眼谢七七，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丝毫没有看到尸体的惊惧就走了出去。 墨渊靠着墙站着。 这丫头命不久矣，还这样刻苦地学医，她是不甘心，想和命运做抗争吗？ 墨渊想到自己，眸色如墨。 小丫头都有勇气和命运抗争，他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 快凌晨，墨渊才把谢七七送回了谢家。 霁风院几个丫鬟还沉睡着，墨渊抱着轻飘飘的谢七七掠进院中，等谢七七站稳才放开了她。 “谢谢，辛苦大人了！” 谢七七轻声道谢，墨渊受了伤还为她跑来跑去，她过意不去。 可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只能欠着了！ 墨渊看了她一眼，忽然道。 “肺痨也不是无药可医，有个瞿神医，他医术高超，触手生春，起死回骸，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啊……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心跳的砰砰砰的。 墨渊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光，却懊恼自己失言了。 瞿神医已经隐居山林十几年，就算当年太后病重，皇上重金悬赏寻找瞿神医也未能寻到。 他怎么给了谢七七一个缥缈的希望呢！ 可话已经出口，他无法收回，他烦躁地道：“去休息吧，我走了！” 墨渊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 谢七七赶紧回屋躺下，墨渊的话让她兴奋得睡不着。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治肺痨吗？ 那找到瞿神医，她是不是不会死了？ …… 第二天。 谢七七正准备出门去百草堂找师父详细问问瞿神医的事，钟嬷嬷来说母亲找她。 谢七七心情顿时不好了。 岳慧娟这段时间对她横竖都看不顺眼，她也避着不去讨人嫌。 岳慧娟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呢！ 等来到母亲房间，岳慧娟一开口就道：“七七，收拾一下，阿娘带你出去相看！” 谢七七心咯噔一下，母亲还没放弃让自己嫁人的想法吗？ 她有些抗拒地道：“母亲，我不想嫁人，我不去！” 上次和王彦相看，就差点被打死了，她不想再自讨苦吃。 岳慧娟猛的一巴掌就拍在桌上，怒喝道。 “怎么，你还真想给卫凌做平妻吗？” “谢七七，你知道不知道羞耻，可以做正妻不愿意，上赶着要去做妾？” 谢七七被羞得面红耳赤。 这做平妻的事一定是岳月和母亲说的。 可她当时就拒绝了，岳月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呢！ “我没想给卫凌做平妻！” 谢七七急道：“母亲，我真的不愿嫁人，你就容我在家多呆两年吧，等祖母百年归西，我……我愿去老家吃斋念佛！” 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呢，先应付过去吧！ 岳慧娟气急：“谢七七，你是诚心要毁了我的名声吗？你要让世人骂我谢家刻薄你吗？” 就算谢明正一家已经举家搬到京城数十年，谢氏一族也有叔伯亲戚在京城为官。 好好地把女儿送到老家不闻不管的，他们的猜疑和吐沫口水谢家都承受不起。 之前自家老爷也是气的没办法，才动了送谢七七回老家的念头。 真正落实，只怕老爷宁可让谢七七“病死”，也不会这样做的！ “谢七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去相看也是给你脸面！” 岳慧娟气狠狠地道：“你不去，我也可以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滚出去，你就等着嫁人吧！” 谢七七呆怔了一下，才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遇到了杵着拐杖的谢文志。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过去。 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疤都在提醒着她。 是她这个亲亲的三哥用针一针针扎醒她的，她怎么可能还会再亲近他。 谢七七都要走过去了，谢文志突然伸出拐杖袢了一下谢七七。 谢七七骤不及防被袢倒，扑通一声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谢文志用拐杖压着她的身体，阴阳怪气地道。 “谢七七，看到兄长不打招呼，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了吗？” 谢七七想起身，被谢文志压得动弹不了。 她回头怒视着谢文志。 谢文志冷笑一声：“怎么，又想去祖母面前告状，说我打你吗？” “谢七七，你可是自己摔倒的，这走过路过的下人都能帮我作证。” 谢七七看那些下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会偏帮谢文志。 谢文志重重地用拐杖压了一下谢七七，才把拐杖收了回去。 他阴恻恻地道：“谢七七，就算你再不好，你也是我妹妹，做哥哥的一定会给你好好说门亲事，你就等着嫁进去过……好日子吧！” 谢文志一瘸一拐地走了。 谢七七爬了起来，膝盖被摔得破了皮，她揉着膝盖回头看了一眼谢文志。 母亲说的这门亲事是谢文志提议的？ 谢文志这么恨自己，他怎么可能给自己说门好亲事呢！ 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谢七七越想越不安。 母亲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盲昏哑嫁过去，唯一能阻止母亲的只有祖母！ 可谢七七想到祖母那虚弱的身体，她根本不敢和祖母提这事…… 谢七七一时有些后悔了。 刚才就应该去看看，弄清楚母亲给自己说的亲事是什么人家才好想对策。 如果这门亲事真有蹊跷，那她怎么才能阻止母亲放弃这想法呢？ 第54章 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谢文志来到母亲的房间，岳慧娟正和岳月抱怨着谢七七不愿意去相看的事。 看到他岳慧娟就道：“文志，反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就行，这门亲事阿娘觉得可以，你把窦将军请来，娘看看可以就定下吧！” 谢文志皱起了眉，为难地道：“阿娘，可窦勇说要见见七七，才决定娶不娶她啊！” 谢家是可以盲婚哑嫁，不能要求男方没见到人就拍板定亲吧！ 岳慧娟烦躁地道：“那怎么办，谢七七犟着不去相看，我还能绑着她去吗？” 岳月眼珠一转道：“阿娘，这有何难，初一不是赶庙会吗？” “让二哥、三哥带姐姐去赶庙会，不就可以找机会让窦将军相看姐姐了！” 后天就是初一，岳慧娟眼睛一亮，笑道：“这主意好，文志，就辛苦你了！” 谢文志一心想把谢七七嫁给自己的好兄弟窦勇，闻言就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岳月低垂下眼，想到谢七七嫁给窦勇会过的好日子，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 谢七七对亲人算计自己的事一无所知。 她来到百草堂，让她意外的是，她看到了姜杏。 之前谢七七给姜杏留了言，说要找她就到百草堂留言，没想到姜杏竟然找来了。 “七七……那些画真是你画的吗？” 姜杏看到她，兴奋地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 “是我画的，卖出去了吗？”谢七七激动地道：“有人买的话我回头再给你画几幅！” 姜杏压低声音道：“暂时还没卖出去，阿娘说你的画拿到街头卖太亏了，她在找门路帮你卖画！” “七七，我听阿娘说你的画要是遇到识货的，一幅画最少能卖两百两银子甚至更多！” 谢七七被惊呆了，一幅画卖两百两银子？ 那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啊！ “嬷嬷……她真这么说？” 谢七七无法相信自己的画竟然能值这么多钱，她那天在街上还只敢喊一两银子！ 姜杏自豪地道：“我阿娘虽然不是书画大师，但她会鉴赏，她还能看错吗？” “七七，我阿娘说你那几幅画画得随心所欲，再好好构思构思，你的画会卖得更高！” 谢七七已经激动不已，她频频点头：“我回去会好好画的……” 她的画真能卖这么高的价，那她就能给姜嬷嬷和雁儿买宅子了。 姜杏还有事，叮嘱了谢七七几句就走了。 谢七七看着她的背影，傻笑着，这是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她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了，那大哥克扣自己的月银也不怕了！ …… 深夜，霁风院的丫鬟都入睡后，墨渊又越墙来接她去义庄。 谢七七想到卖画的事，也掩不住兴奋，她试探地问道。 “大人，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墨渊帮了她这么多，她的画要是卖了钱，她想给墨渊送一份礼物感谢。 墨渊将她抱上马，自己也跃了上来，骑马跑远，他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七七的画还没卖出去，也不敢自吹自擂，她低声道。 “我想送大人一份礼物谢谢大人。” 墨渊垂眼，看着自己双臂中娇小的人，沉默不语。 他有什么喜欢的？ 他孑然一身，大权在握，想要什么不能有！ “你喜欢什么？”墨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谢七七愣了一下，自己问他，他怎么问自己呢！ 谢七七想了想，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小时候她喜欢很多东西。 可做官奴的时候，每天只想着怎么活下去，喜欢就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 等被谢家接回来，她喜欢亲近父母，哥哥们，他们送的任何东西她都喜欢。 可他们的一次次伤害，磨灭了她的希望，她真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什么！ “木头娃娃！” 谢七七突然道。 她想起姜杏送自己的木头娃娃，这是她现在最喜欢的东西。 姜杏和雁儿都离开了她，现在她在谢家觉得孤单的时候就抱着木头娃娃说话。 墨渊觉得匪夷所思，木头娃娃几十文钱就能买到，这小丫头竟然喜欢这种不值钱的玩意？ 女儿家家，喜欢的不该是金银珠宝，华衣美服吗？ “那是杏儿姐姐送我的……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谢七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絮絮叨叨地和墨渊说起了姜杏、姜嬷嬷…… 她忘记了自己对墨渊的畏惧。 大概是这寒冷的夜和墨渊此刻的纵容，让她有倾诉的欲望。 等她说完，没听到墨渊的回应，才猛然一醒。 自己是不是孟浪了，怎么对墨渊说这些呢！ “大人……我……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谢七七提心吊胆地问道。 她盯着护着自己的坚实胳膊，面红耳赤，自己和墨渊并骑一马，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没……很有意思！” 墨渊感觉谢七七身体瞬间僵硬，终于回应了一句。 谢七七哪敢信以为真，余下的时候就不敢再胡乱开口了。 以至于等谢七七跟着王秩又解剖了一具尸体，墨渊送她回去。 她都不敢再提想请墨渊，帮自己查查谢文涛给她说的亲事有什么蹊跷了！ …… 初一。 谢七七用了早膳，就被秋月催着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裙。 岳慧娟昨晚说要带他们去赶庙会。 谢七七本来不想去，又想着拒绝相看的事已经惹恼了母亲，何必因为赶庙会再惹母亲生气呢！ 她乖顺地由着秋月帮自己梳妆，装扮好才来到了前院。 岳慧娟带着钟嬷嬷和岳月已经上了马车，谢七七过去，被谢文涛叫上他的马车。 谢文志伤了脚不便骑马，谢文涛今日也放弃骑马改坐马车。 谢七七不想再引起争执，上车乖巧地叫了一句：“二爷……三爷！” 就静坐一边一言不发。 谢文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骂道。 “谢七七，你还要和我们赌气多久，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叫我们哥哥了吗？” 谢七七不说话。 她连阿娘都叫不出口了，哥哥还能叫出来吗？ 他们都说过以她为耻，她何必摇尾乞怜凑上去呢！ 谢文志厌恶地瞥了一眼谢七七，不在意地道。 “二哥你管她做什么，爱叫什么叫什么，真当我稀罕她叫我哥似的！” 谢七七盯着谢文志包裹的足踝，都这么长时间了，谢文志的伤还一点起色都没吗？ 她这两天跟着师父解剖尸体，不但具体研究了足踝的骨骼组成，师父还打碎了尸体的足踝让她拼好。 师父还说，谢文志的足踝如果她来治，有五成的希望可以治好。 如果她再练练，有八成的希望能治愈谢文志。 该不该把师父的话告诉谢文志呢？ 第55章 你们全都该死 谢七七矛盾着。 以谢文志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来说，她根本不想管谢文志的事。 可想到谢文志的壮志，她又不忍心。 边关虽然现在无战事，但几个敌国还对东越国虎视眈眈。 姜嬷嬷教她历史时说过，覆巢之下无完卵。 治好了谢文志，他可以上战场杀敌，她不能因为一己私仇就漠视一个将才从此陨落。 “三爷……” 谢七七做了决定，开口试图说服谢文志去找师父治疗。 “你别说话，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谢文志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还骂道：“如果不是看母亲的面子，我才不会让你上马车，和你呆在一起只会沾染晦气！” 谢七七不说话了。 算了，谢文志不喜欢自己，那她改天让母亲劝他吧！ 等来到土主庙，庙会很热闹，赶庙会的人把路堵得死死的。 马车过不去，众人就下马车步行过去。 谢七七好奇地看着，她小时候也赶过庙会，只是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这庙会有杂耍，还有卖零食，捏面人的。 岳慧娟逛了一会，嫌吵，就带着钟嬷嬷先回去了。 谢文涛和谢文志对视了一眼，谢文涛就道：“饿了，找个地方先用膳再逛吧！” 谢七七走得口干舌燥，也有点饿了，跟着谢文涛等人走到了一家湖边的酒楼。 岳月看到谢七七丝毫没发现不对劲，在心里都笑翻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进去。 谢文涛要了一间雅间，点了酒菜就说要去茅房。 谢文志起身道：“二哥扶我，我也去。” 岳月对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马上机灵地给她倒茶。 可不知道怎的，失手将茶水泼到了岳月的裙子上。 岳月气得推了一下秋菊，起身道：“姐姐，你先坐着，我去重新换条裙子！” 谢七七看她裙子都湿了一片，点点头道：“一会就上菜了，你赶紧回来。” 岳月就带着秋菊走了。 谢七七喝了一盅茶，也不见谢文志、谢文涛回来，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想到上次在酒楼发生的事，谢七七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秋月一把拉住了她，笑道：“四姑娘要去哪，二爷、三爷马上就回来了！” 谢七七一直怀疑秋月是岳月的走狗，哪会听她的，她甩开秋月的手冷冷地道。 “我去外面等他们！” 谢七七拉开了门，却被一道黑影笼罩住了。 门口一个粗壮的男子堵住了她的去路，谢七七还没看清人，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四姑娘，嘿嘿，你就是谢小弟的妹妹吗？我是来和你相看的！” 窦勇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他搓着手，喝得猩红的眼睛狼似地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吓得往后退，这就是谢文志给自己说的亲事？ 她再笨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不愿意去相看，谢文志就把自己骗来相看吗？ “四姑娘，我很满意你，就是你生得有些瘦小，再丰盈点就完美了！” 窦勇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谢七七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 他说着粗鲁地伸手在谢七七屁股上捏了一把。 “屁股这么小，能生吗？” 谢七七被气得浑身发抖，谢文志怎么给自己说了这种人！ 难怪他当时笑得那么诡异，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谢七七避开了窦勇靠近，绕过他想跑出去。 窦勇却一把抓住了谢七七，嘿嘿笑道。 “四姑娘别急着走啊，我们好好说说话，你哥说让我们培养下感情，你就会喜欢我的！” “四姑娘，不会生养也不怕，我有两个孩子可以传宗接代，你只要侍候好我就行了！” 他抚摸着谢七七的手，色眯眯地道：“手真软，和我那死婆娘的完全不同……” 谢七七吓死了，拼命往回缩手。 可窦勇紧紧抓着，她根本挣不开。 她回头向秋月求助，却发现秋月不知何时早跑了。 “放开我……” 谢七七挣扎着叫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不管了，回去就算把头发全剃光了去做姑子，她也不想嫁给这种男人。 窦勇脸色一沉，死死地捏住了谢七七的手腕，怒喝道。 “贱人，你还真当自己是谢家千金小姐吗？你和外男私通的事我都知道！” “老子不嫌弃你，你就该磕头谢恩了，你还敢不喜欢我！” 窦勇臭嘴说着就往谢七七脸上拱，语气一转嬉皮笑脸地道。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贱人，外表小白花一样可怜兮兮，骨子里烂得犯贱……” 谢七七拼命挣扎着避开窦勇的亲吻。 可她哪是粗壮的窦勇的对手，被窦勇压到了酒桌上。 窦勇抬起了她的腿，大手在她腿上抚摸着。 谢七七眼泪四溢，屈辱憎恨害怕，各种情绪冲得她脑子昏沉沉的。 她绝望地大叫起来：“救命……” 可没喊出来，就被窦勇的大手捂住了。 窦勇笑眯眯地道：“四姑娘，虽然你叫得越大声我越兴奋，可现在我们还没成亲，还是留着以后成亲再叫吧！” 他俯身又亲了下来…… 谢七七被吓得心脏顿停，这一瞬间，她从窦勇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谢七七忽然伸手拔下了发簪，想也不想就戳进了窦勇眼中。 “啊……” 窦勇一声惨叫，从谢七七身上翻了下去，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谢七七浑身颤抖着从桌上翻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这一刻，她无比感谢师父，是师父帮她练出的胆量，否则她哪敢做出这样的事。 “你自找的！” 谢七七一边整理衣裙，一边愤怒地对着窦勇吼道。 “谢文志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你们全都该死！” 给谢文志治腿的念头此刻谢七七完全打消了。 就算这两人是将士，也不值得她怜悯。 东越国需要的是为国为民的将军，不是恃强凌弱的恶霸！ 谢七七骂完，想绕过窦勇离开。 可她才迈步，就被窦勇拉住了脚。 “贱人，你敢伤我，我今天要放过你，我就不姓窦……” 窦勇一把将谢七七拉倒，扑上来就压住了谢七七，一拳狠狠地就击打在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打得眼前一阵发黑。 她还来不及抵抗，窦勇一拳又击在她肚子上。 谢七七口中血腥味涌出，她惊恐地看着窦勇眼睛滴着血，满脸狰狞地对着自己又提起了拳…… 第56章 七七和人私奔了 啪啪…… 窦勇失去了理智，噼里啪啦对谢七七拳打脚踢。 谢七七没撑住，吐出几口血就昏了过去。 还是窦勇在隔壁喝酒的几个下属士兵听着不对劲，跑过来一看，都被吓到了。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她好歹也是谢小将军的妹妹，你打死她怎么和谢小将军交代啊！” 窦勇被兄弟们拉着，才清醒过来。 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谢文志的父亲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要是打死她，那谢明正能饶过自己吗？ 可摸到被谢七七戳瞎的眼睛，窦勇咽不下这口气。 “把她带回军营！”窦勇发狠地道。 下属们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下属斗胆道：“大哥，这……这不好吧，被谢小将军和谢侯爷知道，那……” 窦勇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阴森森地道。 “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这贱人不是私通外男吗？谢文志要问起来，就说她看不上我，走了……” “至于她去了哪里，当然是和外男私奔了！” 另外一间雅间里听墙角的岳月把这边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她只知道窦勇喝多了就会发狂打人，他死去的娘子就是活生生被窦勇打死的。 谢文志也知道这事，和岳月说起来还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女人不听话就该打，谢七七那性格，落到窦勇手中一定会被教得乖乖的！” 岳月只是想着谢七七嫁出去会被窦勇收拾，却没想到窦勇还没把谢七七娶进门，就敢如此对她。 听到窦勇这番话，岳月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他们这是要杀了谢七七吗？ 等听着隔壁没动静了，岳月双腿发软，路都走不动。 “五小姐，现在怎么办？” 秋菊、秋月也被吓到了。 特别是秋月，她现在是谢七七的丫鬟，要是谢七七出事，她会被夫人打死的！ “五小姐，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可都是听你的吩咐……” 秋月惨白着脸哭着给岳月跪下了。 岳月镇定了一下，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低声道：“放心，我会救你的！” 她一咬牙道：“他们都这样说了，那回去你们就装不知道这事！” “秋月，夫人要问起来，你就按窦勇说的说……” 秋月睁大了眼，随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 等谢七七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嘴里被塞着布团，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却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马粪！ 她养马多年，马粪的味道是她最熟悉的。 她全身疼痛，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四肢也被捆绑着。 这是哪？ 谢七七惊恐地环顾四周，却什么都看不清。 谢七七想到昏迷前的那一幕，如坠冰窟。 她戳瞎了窦勇的眼睛，是窦勇不甘心把她抓到这的吧！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谢文志、谢文涛发现自己没回家，他们会不会寻找自己？ 应该会的吧！ 毕竟她还是谢家的女儿，父母对她再不好，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谢七七清醒了一会，抵不住身上的疼痛，又昏睡过去。 …… 夜深了。 墨渊按约定的时辰来接谢七七去义庄。 只是越墙进了霁风院，却没看到谢七七等着自己。 这丫头睡过头了吗？ 墨渊等了一会还不见谢七七出来，就走到谢七七房间，轻轻敲了敲窗子。 里面没动静，墨渊又等了一会，才推开了门。 借着月光，墨渊看到床上没人。 他眸子一沉，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越墙走了。 谢七七说过，她有时会去祖母院里陪祖母。 只是这丫头不是说过如果在祖母院里留宿，会给他留暗号吗？ 是不是忘记了！ …… 岳月这边，也提心吊胆了一夜。 等天亮去陪岳慧娟用早膳时，还心神不宁。 谢文志和谢文涛也来了膳厅，岳慧娟看到谢文志，就笑道。 “文志，窦将军和七七相看得怎么样，能定下来了吗？” 谢文志不在意地道：“昨天我和二哥先回来了，窦勇应该会满意七七的，毕竟娶了七七，父亲会提拔他的！” 岳慧娟呵呵道：“那就好，等这门亲事定下来，七七该好好谢谢你！” 岳月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文志。 谢文志要是知道他的好妹妹落到了他的好兄弟手上，现在生死不知。 他会怎么做呢！ 没人问谢七七，岳月也乐得装不知道。 等用晚膳时，谢文志气哼哼地回来了，他进门就吼道。 “翠儿，去把谢七七叫来，她什么意思，我给她介绍我好兄弟，她竟敢说看不上！” “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窦勇能娶她，她都该烧高香了！” 岳慧娟一听谢七七竟然拒了这门婚事，也怒了，让翠儿去把谢七七叫来。 岳月紧张地握紧了手，压制着兴奋。 决定谢七七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秋月很快就跟着翠儿来了，她进门就跪下了。 “夫人……四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奴婢……奴婢想着她是不是又像往日在外留宿了，就没来禀告夫人……” “刚才翠儿姐姐说找她，奴婢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去她房里一看，发现了她留了一封信……” 翠儿把信递给了岳慧娟。 岳月心知肚明上面写了什么，因为就是她让秋月写的。 岳慧娟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只写了六个字。 “别找我，我走了。” 岳慧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岳月装模作样凑过来一看，一副震惊的样子。 “阿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不满阿娘给她说亲，和……和人私奔了……” 谢文涛和谢文志都傻了眼。 谢文志呆了一下就骂道：“难怪她看不上窦勇，原来是早有相好的！” “谁私奔了？” 谢明正和谢文远才从外面回来，听了只言片语，谢明正疑惑地问道。 “老爷……是谢七七！” 岳慧娟急切地迎了上去，把信递给了谢明正，气急地道。 “我给她说亲，她看不上，就留下这封信走了……” 谢明正一见，气得额上青筋直冒，狠狠地道。 “这孽女，文志你当时怎么不打死她，留着她给谢家丢人现眼！” “文远，回头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了，谁也不用去找她，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岳月的心落回了原位，暗暗笑了。 这次谢七七再也不会回来和自己争了…… 只希望窦勇他们完美地毁尸灭迹，让谢七七彻底地从这世间消失…… 第57章 他家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谢明正下了封口令，谢家上上下下都不准提谢七七和人私奔的事。 可第二天，这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岳月听到秋菊禀告，说外面在传这事，就知道是窦勇的手笔。 她翘唇一笑，有自己和窦勇默契的里应外合，这次谢七七是死了也百口莫辩了。 而同时知道这事的还有墨渊。 是李南在外面听到这些传言告诉他的。 李南悻悻然地道：“大人，没想到谢七七看着老实本分，还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都看错她了！” 墨渊俊眉微蹙。 他修长的手指心不在焉地互捻着。 谢七七很敬重王秩，跟着王秩学医也很刻苦。 王秩昨晚还在义庄等谢七七去学医，她就算要和人私奔，也不会对王秩不告而别！ 还有…… 墨渊眼前闪过了昨夜在谢七七床上看到的木头娃娃。 谢七七对这娃娃如此珍爱，怎么走也不带走它呢！ “李南，你去查查！” 墨渊越想越不对劲，沉声道：“去查查谢家，弄清谢七七到底出了事！” 李南愕然地睁大眼：“大人，你……你真的对小铃铛上了心？” 墨渊半夜不睡觉，带小铃铛去义庄学医的事李南也知道。 墨渊不近女色，难得有一个女人能接近他，李南乐见其成。 他只是想不通都知道小铃铛和人私奔了，墨渊还放不下小铃铛。 “胡说八道什么，让你去查就去查！” 墨渊沉下脸。 李南无奈，只好领命走了。 锦衣卫这些兄弟能近身跟随墨渊的都是精英，命令分下去，就各自忙起来。 晚膳的时候，消息全汇总到李南这。 李南看完就急急去找了墨渊，他气急败坏地道。 “大人，没想到窦勇那么狠，竟然把小铃铛掳到了军营里！”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这都快两天了，小铃铛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李南想想又道：“要是死了，窦勇他们毁尸灭迹，进去找不到小铃铛，岂不是落人话柄！” 军营和锦衣卫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就算墨渊大权在握，也不能在没有皇上的授意下擅闯军营。 更何况，墨渊表面受皇上宠信，实则皇上对他也有戒心。 墨渊手指在桌上轻磕，半晌才道：“等……晚上再看。” …… 谢七七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马棚阴暗，她偶尔清醒，大多数都是昏沉沉地睡着。 没人来折磨她，也没人给她送吃的，她仿佛被丢在这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等死。 这是第几天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谢七七就期盼着父兄来救自己。 可一次次睁眼，又一次次失望。 到后面清醒的时候，谢七七不期盼了，她连眼睛都不睁了。 就这样死了吧！ 活着太痛了！ “小铃铛……七七……” 朦朦胧胧有人在唤她，是幻觉吧！ 谢七七想睁眼，却睁不开。 “七七……” 墨渊看着缩成一团，眼睛肿的老高，浑身血迹的谢七七，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似乎都裂开了。 他想抱谢七七，又不敢。 她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动就会碎成碎片。 墨渊的心似被什么揪紧了，他忽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 李南看到，慌了，压住了他的手，颤声道。 “大人，不行，这是你的救命药，你怎么能给她……你要是毒发了……” 墨渊挥开了他的手，轻声呵斥道。 “闭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南还想阻止，墨渊冷冷地抛出一句：“你是不是想去铁甲卫？” 李南顿时就缩回了手。 打死他也不离开墨渊，墨渊是懂如何威胁自己的！ 墨渊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谢七七口中。 他扶起谢七七，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把内力度进她体内。 李南一时对谢七七恨得牙痒痒。 如果知道墨渊会对这小丫头这么好，他就不该尽力找她。 她可知道，大人为救她，付出了什么…… 谢七七只觉得一股清冽的药香顺着喉间直下，随即冷透的身子一股暖流在蔓延。 她的意识有些清醒了，睁眼，就看到墨渊俊美的脸在自己上方。 如同神只，就算马棚里光线黯淡，她也能认出他…… “大人……我……我在做梦吗？” 谢七七喃喃地道，她的声音因为一直没水喝，干涩嘶哑。 一张嘴，唇皮撕裂，血丝就涌了出来。 感觉墨渊的大手抵着自己的后背，那股暖流就是从他掌中传来的。 谢七七扭动了一下身体，嘶声道：“别……别救我了！” “活着太……太累了……让我死吧！” 墨渊眸色如墨，冷冷地道。 “你敢戳瞎他的眼睛，就不敢活着再取了他的性命吗？” “你化作尘土，他依然逍遥自在，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不要和我说你是什么弱女子，打不过他的话，世间想让一个人死有上百种方法！” 墨渊残忍地道：“除了你自己，谁会为你报仇！” “谢七七，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以后是死是活，我不会再管！” 说完，墨渊撤回了手，丢下一个包袱带着李南消失在夜色中。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墨渊离开，他不救自己出去？ 哦，是她的话让他失望了！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那包袱，想了一会，伸手拉了过来。 墨渊说得对，她死在这谢家人不会在意，他们也不可能为她报仇！ 欺负她的窦勇甚至还能升官发财…… 这样死了她真的不甘心啊！ 谢七七撑着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有水袋，还有两个包子和一个火折子…… 谢七七顾不上去想火折子有什么用，拧开水袋就喝了起来。 等包子吃下肚，她才有了点力气。 墨渊已经解开了捆她手脚的绳子，可她拖着这残破的身体就算爬也爬不出去。 更别说逃！ 怎么办呢？ 墨渊不救自己，她也不能指望别人来救自己！ 这时，隔壁的马长嘶了一声，跟着无数匹马也长嘶起来…… 谢七七盯着火折子，眼睛越来越亮。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不远处，一身夜行衣的墨渊和李南隐在黑暗中。 李南已经被墨渊弄糊涂了，他把珍贵的药丸给谢七七吃了，还花费内力救谢七七。 却把她留下来等死！ 他家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58章 不枉他为她布的这个局 李南想问又不敢问，老老实实地陪墨渊站着。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忽地看见马棚那边着火了，火势迎风瞬间就越烧越旺。 熊熊火光惊得战马一声声长嘶起来…… 忽地，一匹战马跑了出来，紧接着是更多的战马…… 墨渊的黑眸似乎被火光映射着，灼灼发亮，他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着火了……快救火啊！” 军营里的士兵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救火。 刚进军营来巡视的敬王爷和军队监察司长薛大人。 还有陪同而来的谢明正看到火光窜起，无数匹战马在军营里乱奔乱闯，都被惊呆了。 谢明正被气得脸色发青，在他的军营里发生了这种事，又正好被敬王爷和谢大人看到。 这不是落人话柄，说他治军无能吗？ “救命……大人救命……” 谢七七身上缠着绳子，踉踉跄跄从暗处跑了出来。 她跌倒在敬王爷脚下，似没发现谢明正，颤声叫道。 “求大人给民女做主，他们……他们强抢民女，还想烧死民女毁尸灭迹……” 谢七七嘶喊完就一头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敬王爷和薛大人看了看蓬头垢面，一身血迹的谢七七，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到了谢明正身上！ 两人脸上同出一辙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 墨渊和李南看到这一幕，两人如同来时一样，极快地消失在混乱中。 回去的路上，李南兴奋地道：“大人，敬王爷和薛大人是你引来的吧！” “哈哈，他们和谢明正就不对付，这次抓到谢明正的把柄，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大人，那火也是你安排人去放的吧！否则哪有那么巧，刚好在敬王爷他们来巡视的时候军营着火了！” 墨渊没说话。 他的确安排了人放火，但那火……是谢七七放的！ 她终于有了点长进，也不枉自己为她布的这个局。 …… 谢七七是被药灌醒的。 她睁眼，看到天都亮了，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她痴痴地看着那抹金色，舒了口气，她还活着！ “姑娘，你醒了，奴婢去禀告王爷……” 敬王府的丫鬟翠竹一见她睁眼，就急急跑了出去。 一会，谢七七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敬王爷和薛大人就一起出现在房间里。 “姑娘，你有何冤屈尽管对本王说，本王和薛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敬王爷一副和蔼的样子。 谢七七蓬头垢面，脸被打得青肿淤青一片，敬王爷到现在都没认出谢七七的身份。 谢七七拖着虚弱的身体滑下了床，跪在地上。 “求王爷为臣女做主……臣女是忠义侯家的四姑娘谢七七！” 谢七七豁出去了，谢文志和谢文涛没把自己当妹妹，她为什么要顾忌他们的名声呢！ 谢七七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敬王爷和薛大人都听傻了，两人就算想用军营失火之事弹劾谢明正。 可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竟然如此不堪。 薛大人四十多岁，家里也有个女儿和谢七七一般年纪。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道：“谢七七，你是说谢文涛、谢文志将你引去相看的？你知不知道你被关的军营，正是你父亲谢侯爷掌管的军营？” 谢七七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哭着道。 “臣女被打后就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还是失火了，臣女才趁乱逃了出来……呜呜……” 谢七七泣不成声。 薛大人和敬王爷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敬王爷笑眯眯地道：“谢七七，本王可以给你做主，你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吧！” “你放心，这几个欺负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书吏递上了写好的供词。 谢七七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手印。 “王爷……你能不能送我回家？”谢七七怯怯地问道。 敬王爷呵呵笑道：“这有何难，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敬王爷目光一转，冷笑道：“按你的交代，你那个丫鬟也是不顶事的，本王好人做到底，就送你两个丫鬟吧！” “翠竹，你和翠云以后就是谢小姐的人了，送她回去，以后好好侍候她……” …… 忠议候谢府。 谢明正因为军营失火，一晚都留在军营善后。 处理完，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谢家，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阴沉着一张脸就闯进了膳厅。 岳慧娟和谢文志，谢文涛、岳月还有才下朝回来的谢文远正要用膳，看到谢明正回来，几人都站了起来。 谢文远关心地问道：“父亲，听说军营失火了，损失可重？早上已经有御史弹劾父亲了！” 谢文涛也道：“我下值时听说军营有人强抢民女，是谁这么大胆？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做出这种事，父亲就该将他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岳月的心顿时一紧，窦勇他们做的事暴露了？ 那……那她设局污蔑谢七七和人私奔的事会不会也暴露了？ “啪……” 谢明正猛的一掌就拍在桌上，他怒视着谢文涛，咆哮起来。 “谢文涛，谢文志，你们两可知道那被抢的民女是谁？” 谢文涛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头雾水。 “父亲，我们如何知道那被抢的民女是谁啊！” 谢文志苦笑：“我伤了脚，军营我很少去的！” 谢明正又怒视着岳慧娟：“你也不知道吗？” 岳慧娟更无辜，摇头道：“老爷，军营重地发生的事，我如何能知呢！” 谢明正咆哮起来：“是谢七七！是你们说她和外男私奔的谢七七！” 这话一出，谢家人都惊呆了。 岳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被戳穿了！ 谢明正气恼的手点着谢文志、谢文涛，还有岳慧娟。 “把谢七七掳到军营里的就是窦勇，也是你们给谢七七说的亲事……你们……你们做的好事！” 谢明正都气得说不下去了。 在自己军营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已经够丢脸了。 却没想到自己麾下的小将军掳得还是自己的亲女！ 这不是把自己的脸送给政敌敬王爷和薛大人啪啪打吗？ 现在只是还没传出去这民女是谢七七！ 谢明正都不敢想要是传出去，明日弹劾自己的奏折估计是满天飞了…… 偏偏这时，高管家匆匆来禀。 “侯爷，夫人，敬王府的轿子送四姑娘回来了……” 第59章 我再没一条命可以折腾了 谢明正顾不上责骂谢文涛和谢文志，匆匆迎了出去。 谢文远也沉着脸跟随出去。 岳月见谢文涛和谢文志跟着走了，她心一横，急匆匆去找秋月了。 等谢家人走到大门口，看到那浩浩荡荡送人的场面，谢明正脸都绿了。 除了亲自送来的敬王爷和他的侍卫，后面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谢七七坐在敞篷的软轿里，那被打的青肿的脸，还有她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都是众人议论的焦点。 “谢侯爷，昨日不知道军营被抢的民女是谢侯爷的爱女，还把她带回去审问。” “今日弄清楚了原委，本王特意送四小姐回来，得罪了，望侯爷海涵！” 敬王爷一副谦恭的样子，拱拱手又道：“听说外面污蔑四小姐和外男私奔，本王这也是为四小姐正名！” 敬王爷转向那些看热闹的人，大声道：“本王可以证实，四小姐这两天是被人掳到军营的，绝不是和外男私奔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有没有和外男私奔谢家人不知道吗？这被掳到军营，还是谢侯爷掌管的军营，谢侯爷也一无所知吗？” 有人自觉知道些内情，冷冷地道。 “那五小姐就是谢夫人用四小姐从天牢里换出来的，谢家苛待自己的女儿，视五小姐为珠宝不过是沽名钓誉，伪善罢了！” 这些话钻进谢家人耳中，其他人怎么想谢文远不知道，他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先把七七抬进去吧！” 谢家门口的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谢文远看谢七七气若游丝，边吩咐轿夫把谢七七抬进去，边让谢文涛去请大夫。 谢明正也迫不及待想打发敬王爷，好驱散门口这些好事者。 敬王爷却还嫌羞辱谢明正不够，义正言辞地道。 “谢侯爷，四小姐这次遭此横祸，完全是她身边的丫鬟背刺。” “本王府上的丫鬟和四小姐投缘，就送给四小姐了，她们一定会对四小姐忠心耿耿……谢侯爷不会拒绝本王的一番好意吧！” 谢明正身体僵住了，敬王爷这是明晃晃地给自己府上安插眼线吗？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无法拒绝，只好道。 “王爷一番好意，本侯怎会拒绝呢，多谢王爷好意！” 敬王爷这才满意而归。 谢家关门闭客，可这八卦瞬间似雪花一样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好事的人挖出了谢七七做官奴八年的内幕，添油加醋地传播谢家沽名钓誉。 谢明正和岳慧娟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名声一落千丈…… 谢明正听到高管家禀告，气得大发雷霆，勒令谢文远彻查谢七七和外男私奔的内幕。 这事不复杂，谢文远直接让人抓了霁风院几个丫鬟。 都不用严刑逼供，秋月就泪流满面地道。 “大爷，相看是三爷、二爷安排的，奴婢当时看三爷和二爷都走了，以为三爷想让四姑娘和窦将军培养感情，就跟着五小姐走了！” “那字条，可能是之前四姑娘被三爷打怕了，存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写下的……” 这一番话说的全是事实，谢文涛和谢文志哑口无言。 谢文远就算气恼两人糊涂，也无法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谢文志讪讪地道：“大哥，我……我真不知道窦勇那畜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是为七七好，才给她说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好心办坏事！” 谢文涛也气急地道：“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窦勇会这样做，我和老三真是为七七好啊！” 岳慧娟也抱怨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七七，她如果不写那张纸条误导我们，我们早发现不对劲了，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岳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姐姐能安全回来是好事，只是这事闹得父亲被弹劾，这可怎么办？” 岳月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谢家几人的注意力。 谢文志脸色阴沉，谢七七就是个灾星！ 她怎么没被烧死在马棚里呢！ 这样尸体烧成炭没人能认出来，父亲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这事的结局就是以谢文远以秋月护主无能打了三十大板了结。 谢文涛和谢文志在谢文远的监督下去找谢七七道歉。 谢文涛哭丧着脸道：“七七，二哥真不知道窦勇人面兽心，二哥对不起你！” “你放心，二哥一定不会放过窦勇那畜生的，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谢文志敷衍道：“七七，这事是三哥对不起你，三哥给你道歉，下次三哥一定给你说门靠谱的婚事！” 谢七七没看他，从床上爬下来，直接跪在地上。 “大爷，二爷、三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别再给我说亲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谢七七砰砰往地上磕，哭着道：“我再没一条命可以折腾了……求求你们了！” 谢文远僵住了。 谢七七磕头的样子就像那些奴婢，她可是他们的妹妹啊！ 想到母亲两次给谢七七说亲的结局，谢文远心都颤抖起来。 这次如果不是失火，谢七七侥幸逃出来，她就死了啊！ “七七，起来……大哥答应你，以后你不愿意，我们就再不给你说亲了！” 谢文远把谢七七搀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岳月看得心里似猫抓一样。 谢七七，你是猫变的吗？这样也不死！ 行，猫有九条命，死了一条还有一条，我就看看你能不能和猫比！ “大爷，七七有个要求……” 谢七七一鼓作气地道：“霁风院三个丫鬟的卖身契能不能给七七？” “七七这次弄成这样，全是这些下人护主无能，七七想好好整顿一下霁风院了！” 岳月惊愕地看向谢七七，这草包想做什么？ 谢文远正对谢七七心怀愧疚，闻言道。 “这有何难，一会大哥就让高管家把她们的卖身契送给你！” 谢文远几人走后，谢七七才躺回床上。 她看着帐顶，对谢文涛和谢文志的赔礼视若不见。 墨渊说：“除了你自己，谁会为你报仇！” 墨渊还说：“不要和我说你是什么弱女子，打不过他的话，世间想让一个人死有上百种方法！” 她从举起火折子烧马棚的时候，就知道她不能再指望父兄为她出头。 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第60章 我会自己报仇 谢七七被兵痞掳到军营的事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敬王爷推波助澜，朝堂上对谢明正的弹劾多如牛毛。 虽有太子的维护，但谢明正还是伤筋动骨了。 治军不严，军营失火这两项指控让谢明正名声受损。 更让他憋屈的是，敬王爷趁此举荐了方将军作为监军和他一起掌管虎贲军。 这等于谢明正的兵权被瓜分了一部分，太子大发雷霆，虽给了谢明正几分面子没骂他。 但谢文远和谢文涛却没能幸免，被太子狠狠责骂了一顿。 至于始作俑者窦勇，谢文志顶着父亲的责骂还是保下了他。 谢文志单膝跪地，哀求道：“父亲，窦勇这次是喝多了做下这种糊涂事，但我被马踏伤时，是他把我背回去的，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父亲，他是猛将，和军中几个将领都有交情，如果惩治了他，会让这些将领寒心的，父亲就留下他，给他机会将功赎罪！” 谢明正想想窦勇过往的战绩，权衡利弊。 最终点头把窦勇降为校尉，打四十军棍留下了。 谢明正对窦勇的处置没满两个时辰就传到了墨渊耳中。 李南都被气得跳脚：“窦勇那畜生是谢明正的亲儿子吧？小铃铛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就这样放过了窦勇？” 墨渊把玩着手上新得的匕首，倒没觉得意外。 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不知道那丫头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 “姑娘，你真是谢侯爷亲生的吗？” 翠云是敬王爷的人，得到敬王爷派人送来的消息，立刻迫不及待地告诉了谢七七。 她一副震惊的样子：“姓窦把你折磨成这样，谢侯爷就这样轻飘飘就处置了？” 谢七七静静地喝着药，对于翠云的挑唆置若罔闻。 她当然知道敬王爷把翠云和翠竹派给自己的用意，她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至少有这两个敬王府的探子在谢家，以后谢文涛他们想随意打骂她也会有所顾忌。 但她们也不是她的保命符，迟早谢明正会想办法把她们清理出去的。 谢七七只想趁她们在的时候，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再想一个不刺激祖母的方法离开谢家…… “四姑娘，永嘉郡主和封公子来探望你了！” 秋月被打了板子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来传话的是春霞。 自从得知卖身契落在了谢七七手上，和秋月一样对谢七七飞扬跋扈的春霞都吓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随着她的话音，封永嘉和封靖带着几个侍女进来了。 谢七七想起身迎接，封永嘉上前两步按住了她。 “伤成这样就歇着吧，和我你还客气什么！” 封永嘉看着谢七七还淤青肿胀的脸，又气又恼，没忍住一指头就戳在谢七七脑门上。 “你就任他们这样欺辱你啊！说亲不会找封靖吗？” “我这个堂弟就算不成器，也不辱没你，嫁给他不比嫁给那畜生好吗？” 封靖也义愤填膺地道：“对，七七，只要你点头，我回去就找人上门提亲，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谢七七哭笑不得，她已经知道封靖口无遮拦，哪会当真。 更何况，她被掳进军营两天，虽然窦勇没对她做什么，却彻彻底底坏了名声。 就算封靖不介意，封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郡主，封公子，你们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多谢你们来看我……七七感激不尽！” 谢七七转了话题。 封永嘉也没再开玩笑。 如果之前封永嘉的确有撮合谢七七和封靖的意思，军营的事就斩断了封永嘉的念想。 封靖已经不成器，她不能再让谢七七拖累封靖。 “七七，好好养伤，半个月后皇后娘娘寿宴，我给你要了一张请柬，你陪我去参加寿宴！” 封永嘉是好意，说不定能在宫宴里给谢七七挑一个良婿。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拒绝，封靖就拉过一个侍女，神秘兮兮地道。 “七七，堂姐和我还有事先走了，留这个侍女陪你说说话吧！” 谢七七莫名其妙，抬眼一看，愣住了，竟然是姜杏。 姜杏做侍女打扮，长发梳了大半遮住了脸。 等封永嘉和封靖走后，姜杏二话不说抱住了谢七七。 她低低的道。 “七七，我听说你的事就想来看你，是封靖帮我混进来的！” “七七，我是来告诉你，你的画我阿娘卖出去了两幅，这是卖画的银票，你收好！” 姜杏塞了两张银票在谢七七手中。 谢七七全部塞回给她，低声道。 “杏儿姐姐，这画本来就是为你和嬷嬷买宅子画的，你拿回去，让嬷嬷买个小宅子，搬出槐树巷吧！” 姜杏又塞了回来，道：“阿娘说你在谢家日子不好过，你就留着这些银子打点下人，我们的宅子慢慢买，你过得好，阿娘和我才放心！” 姜杏又道：“七七，等你好了，你画一幅松雪图可以吗？阿娘说这画画好了，她能帮你再不受你父兄的欺凌！” 谢七七难以置信，一幅画能有这样的奇效？ 姜杏不能久待，她安抚地抱了抱谢七七，道：“你相信我阿娘不会骗你的，你就好好画吧！” 姜杏声音压得更低：“那姓窦的就交给我好了，我去给你报仇！”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死命地拉住了姜杏。 “你别去，你打不过他的！” 谢七七急得快哭了，她知道姜杏说出来就会去做，她哪能让姜杏为自己犯险呢！ “我会亲自报仇的，我有办法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觉，你别抢我的功劳……” 姜杏失笑：“就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身板，你怎么报仇！” 谢七七发狠地道：“你不知道我在学医吗？想让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 “反正我会自己报仇，你就等着看吧！” 姜杏惊愕地看了看谢七七，想了想道。 “行吧，我就先让你动手，你不行，我再上，反正不能让这人渣逍遥地活着！” 姜杏趁谢家人没发现异常走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如果刚才只是为了劝阻姜杏别冒险才说出那些话。 现在谢七七是慎重地在想怎么为自己报仇了！ 谢家人不能给她公道，那她就自己为自己主持公道！ 第61章 就让她病死吧 敬王爷送给谢七七的两个丫鬟都比谢七七年龄大，翠云话多，爱打听。 翠竹沉默寡言，稳重。 两人都对谢七七很和善，但她们毕竟是敬王爷的人，谢七七谁也不敢相信。 秋月和春霞看着都是岳月的走狗，虽然她们的卖身契现在都在谢七七手上，但谢七七也不打算用她们。 她要卖身契只是让她们有些顾忌，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己。 谢七七将目光投在春晓身上。 春晓和雁儿年龄一样，谢七七之前就发现秋月和春霞联合欺负春晓。 谢七七暂时也不想用春晓，她还得再观察春晓一段时间。 秋月被打的第三天，谢七七已经能下床。 她正吃着春晓送来的早膳，春霞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谢七七磕头。 “姑娘，求求你，救救秋月吧，她快病死了！” “姑娘，奴婢知道秋月对不起你，可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谢七七面无表情地看着春霞。 春霞被她看得缩了缩。 秋月被打后，谢家没给请大夫，连高府医都没来看过。 秋月的伤溃烂都流脓水了，人被烧得全身发烫。 再不救她，她会死的！ 春霞也去求过岳月，可五小姐只是问了秋月的情况。 最后一副为难的语气：“秋月现在是七七的丫鬟，七七不让人救，我也不便插手！” 这话让春霞心寒之极。 她们这些和岳月走得近的丫鬟，谁不知道岳月在谢家的分量。 她一句话就能让谢家人都憎恶谢七七，给秋月求个情也是一句话的事。 岳月不管秋月的死活，不就是想着谢七七憎恨秋月，想让秋月死在谢七七手上而已。 春霞走投无路了，去看秋月唉声叹气，把岳月说的话全告诉了她。 秋月难得清醒，死死抓住春霞的手，嘶声道。 “去……去求四姑娘！” “就说……只要她肯救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她的……” 秋月是想起了雁儿挨棍伤的时候，据说四姑娘是自伤才为雁儿求得伤药。 她就赌谢七七是善良的，肯给她们这些下人一点怜悯。 春霞颤声把秋月的话转告谢七七。 谢七七依然沉默。 春霞又磕头，哭着道：“四姑娘，你就发发善心，救救秋月吧！” “以后我们都忠于你，再不敢三心二意了！” 春霞也是怕了，兔死狐悲，秋月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丫鬟，想攀高枝也得先有命啊！ “把这些伤药拿去吧，让她好好养伤。” 谢七七还是松了口，找了伤药和退烧药给了春霞。 她不是怜悯秋月，而是从春霞身上看到了雁儿的影子。 雁儿当初为了自己，也是给人下跪磕头。 春霞为了秋月能做到这个地步，良心未泯，她就当给雁儿积德。 等谢七七脸上的淤青散去，她就带着春晓搬去祖母的清风院。 她的书房被烧后，谢家还没给她重修，她只有在祖母这才能画画。 谢七七被掳到军营的事，谢家对老太君瞒得严严实实。 谢老夫人病恹恹的，自顾不暇，也没怀疑。 看到谢七七搬来和自己住，还以为谢七七是孝顺。 她乐呵呵的，晚膳都多喝了半碗粥。 “小铃铛，你父亲给你定下亲事了没？什么日子成亲？” 老太君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眼睛瞬间就湿了。 不会有婚事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谢七七偎进了祖母怀中，遮掩住自己的泪，娇声道。 “已经定下了，年底。祖母，你就放心吧，父亲不敢不听你的话的！！” 老太君一听，抱怨道：“就不能选个近点的日子吗？祖母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谢七七抱着祖母消瘦的腰，娇嗔道。 “祖母不许说丧气的话，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看着七七出嫁的！” 老太君也不想再说让七七伤心的话，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等老太君睡下，谢七七就去书房琢磨画画。 她不知道姜嬷嬷为什么笃定她好好画就能改变父兄对自己的态度。 但她想着画好了就能卖高价，也能早日给姜嬷嬷和雁儿买宅子，就静下心来好好构思。 …… 半个月后。 封永嘉提前一天就让兰心送了一套衣裙来。 约好次日来接谢七七一起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 岳慧娟也知道这事，让钟嬷嬷把谢七七叫过去。 她疲惫地道：“七七，你这次招惹的祸事害得你父亲被弹劾，你大哥、二哥都被太子训斥！” “娘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你进宫千万别再招惹祸事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的！” 岳慧娟根本不想让谢七七去参加宫宴。 可封永嘉给谢七七的请柬是她亲自向皇后娘娘求的。 岳慧娟不让谢七七去，那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而且才传出谢家苛待亲女的事，这时不让谢七七露面，那不是更坐实了谣言。 所以岳慧娟不但不能阻止谢七七去，还得大张旗鼓地带着谢七七去辟谣。 岳慧娟拿了一套崭新的头饰递给谢七七，让她明日一定要戴着参加寿宴。 “多谢母亲。”谢七七淡然接过，行了礼就走了。 岳慧娟郁闷地对钟嬷嬷道。 “你看看，她和我可有一丝一毫的亲近，看到我就像仇人一样。” “还怨我不疼爱她，她的所作所为能让人爱得起来吗？” 钟嬷嬷道：“夫人，四姑娘一定还在怨恨当年你送走她的事，这心结不除，她不会亲近你的！” “反正夫人还有一个女儿会孝顺你，就别强求了，随缘吧！” 岳慧娟眼神就冷了下来，骂道。 “她是我生的，她还敢恨我？” “要不是现在让她死会惹人非议，我恨不得将她沉溏……” 谢家女儿被掳到军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知道内情的可怜谢七七。 不知道内情的污言秽语，把谢七七传成了军姬。 谢文涛为此都还和嘲讽他的人打了几场架。 谢家的脸面是彻彻底底被谢七七毁了。 谢明正如果不是有所顾忌，是真的想让人把谢七七沉溏。 谢明正昨日私下对岳慧娟道。 “这段时间你经常带她出去玩玩，让大家看看你们母女情深。” “等风头过了，就让她……病死吧！” 第62章 大哥和太子妃私会 次日。 谢七七被翠云，春霞装扮一新。 春霞还体贴地给谢七七抹了胭脂，让她白得透明的脸多了丝生气。 封永嘉送的黄色云锦裙精致合身，衬得谢七七雅致清丽。 就算谢七七营养不良，身材瘦小，这样装扮下来也隐隐透出几分动人气韵。 她带了翠竹和春霞出门。 来到门口，封永嘉和谢家的马车都停在门口。 岳慧娟面目慈祥，笑眯眯地看着谢七七插着自己送她的珠花，走上前还故作和蔼地帮谢七七扶了扶。 “七七，郡主来接你，娘就不拦着你们小姐妹说话了，我们宫里见！” 岳月抿着嘴盯着封永嘉的马车。 封永嘉竟然出动了她母亲康宁公主的车撵来接谢七七？ 要知道她和封永嘉从前关系很好的时候，封永嘉都没邀请自己乘过公主的仪驾。 谢七七她这个草包，军姬，她凭什么！ 封永嘉似没看到岳月，拉着谢七七上了车，她捏了一把谢七七的脸笑道。 “很合身，这样打扮起来你也不差！再吃胖点，也是小美人！” 谢七七无奈，封永嘉和她第一次见时完全是两个人。 当时的封永嘉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熟识后，她才发现封永嘉只是对外人高冷，私下里也和封靖一样随心所欲、口无遮拦。 “七七，你没进过宫吧，兰心，你和她说说进宫要注意的事项。” 封永嘉不耐烦说那些规矩。 兰心也担心谢七七不懂规矩给封永嘉闯祸，就耐心地给谢七七说宫里的事。 等马车到了皇宫，凭着康宁公主的身份，不用等候验证身份，封永嘉就带着谢七七进了宫。 后来的岳月看到封永嘉的车长驱直入，又被气了一波。 还好卫凌来了，岳月看到他，郁闷的心情才舒展开。 谢七七，你不就是仗着封永嘉的权势才能耀武扬威吗？ 可卫凌不要你，你臭名远扬，父母还琢磨着怎么弄死你，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岳慧娟不知道，当时她和谢明正私下说话的时候，岳月就在门口。 所以她听到了谢明正和岳慧娟商量怎么让谢七七病死的话。 岳月当时听得心惊，没敢再听下去就走了。 可回到自己房间，岳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好了，不用自己出手了，谢七七这次就算有九条命也该死了！ …… 皇后娘娘的寿宴请了很多人，御花园里全是人。 谢七七紧跟随封永嘉的步伐，谨遵兰心的教导寡言少语。 可就算有封永嘉陪着，那些千金小姐、夫人看到她。 也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封永嘉气得脸色难看，谢七七有些内疚，是自己连累封永嘉了。 她拉了拉封永嘉，淡笑道：“郡主，我还没进过宫，让兰兮姐姐陪我去湖边走走吧！” 封永嘉还要去见太后，不方便带谢七七过去，就点点头。 “兰兮，你好好照顾七七！” 兰兮点点头，带着谢七七远离了这些贵妇人。 御花园景色很美，谢七七边看边琢磨着哪些可以画下来。 兰兮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这边是御花园的一角，布局和前面的就不一样，有很多假山，奇形怪状。 这是谢七七从没见过的景致，她好奇地绕着看着。 兰兮看她研究石景，也没在意，站在一边等着。 谢七七看得入迷，不知不觉继续往里走。 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她一惊，难道自己闯进了禁区？ 她正想往外走，忽然假山后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一把匕首抵在了喉间。 “别乱动，否则杀了你！” 谢七七顿时僵住了，不敢再动。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进宫不是要搜查吗？他怎么能随身携带武器？ 他是什么人呢？ 谢七七正猜测着，那边说话的声音传来，是个女人，声音有几分熟悉。 “谢文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对你那么好，你……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 那声音是太子妃的！ 那……那和她说话的难道是大哥？ 谢七七都要被吓死了。 太子妃已经嫁给了太子。 大哥如果在这和太子妃私会，传出去太子能放过他吗？ 谢文远熟悉的声音传来。 “太子妃，文远已经说清楚了，对你无意，还请太子妃别再纠缠！” 太子妃颤声问道：“文远哥哥，你……你真的对我这样无情？” 谢文远沉默。 半晌，谢七七听到他说：“文远只愿太子妃和太子伉俪情深，恩恩爱爱……” 走动的脚步声。 谢七七被身后的男人压在假山上，她透过石缝，看到谢文远的脸。 她也看到太子妃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谢文远的腰。 谢七七觉得自己心脏骤停，在心里呐喊着。 “大哥，快走啊，别被人抓到……” 这一刻，谢七七忘记了对大哥的怨恨，只祈祷着他赶紧走。 谢文远似乎听到了谢七七的心里话，挣开了太子妃的拥抱，大步走了。 “谢文远，你好狠心！” 太子妃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痛哭起来。 一会，太子妃的侍女匆匆跑来，扶起太子妃。 “太子妃，寿宴快开始了，你该回去了……” 太子妃站了起来，让侍女赶紧给自己整理妆容，弄好后就匆匆走了。 谢七七背上全是冷汗。 暗自庆幸着，还好大哥和太子妃私会这一幕没被人发现…… 可脖颈间的匕首突然一动，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浑身又紧绷起来。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目击者。 谢七七目光下垂，看到男子的衣摆贴在自己裙边。 黑色锻袍，暗云花样，金丝滚边…… 谢七七还没看清楚，男子突然伸手压着她跪了下去。 “你是何家小姐？说实话……敢说一句假话，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谢七七浑身颤抖，本能地道：“我……我是忠义候府谢侯爷的女儿！” 她只希望这男人能顾忌父亲的身份，饶自己一命。 “谢明正的女儿……那不就是谢文远的妹妹！” 男人的语气瞬间冷如冰刀，压着谢七七的力道重如泰山。 谢七七被压得几乎覆到了地上。 这一瞬间她看清了男人黑袍下摆的图样。 赫然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 第63章 悬在头上的利剑 谢七七紧张的心都缩在了一起。 蛟龙！ 那不是只有太子才能穿的服饰吗？ 难道这个男人是……太子！ 完了！ 谢七七全身瘫软。 大哥和太子妃私会亲自被太子看到，大哥还有命吗？ 男人蹲了下来，用匕首抬起了谢七七的头。 谢七七被逼着和他对视。 她看到面前的男人脸瘦削，鬓若刀裁。 他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有阴冷的寒气蔓延。 谢七七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垂下眼。 这个男人比墨渊可怕多了，谢七七似看到毒蛇，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颤抖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就是那个被掳到军营里的谢家女儿？叫什么来着？” 男人用匕首的刀尖在谢七七脸上比划着。 “谢……谢七七！” 谢七七不敢不答。 男人又问道：“你猜猜我是谁？” 谢七七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太……太子殿下！” 太子忽地笑了：“你倒不傻……竟然猜出了孤的身份！那你说，孤该不该留你一条命呢？” 太子的笑声低哑，可语气里的寒意让谢七七听出了几分嘲弄。 谢七七不敢求太子饶命。 太子亲眼见到太子妃和大哥私会，他就算将她千刀万剐，大哥也不敢为她说半句话。 “愿……愿听太子处置！” 谢七七绝望了。 她恍惚觉得，谢文志的话也没错，她就是个灾星！ 否则怎么难得出一趟门，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四姑娘……四姑娘……你在哪？” 不远处传来了兰兮的叫声。 谢七七又提起了心，兰兮要是找过来，太子会不会将她也杀人灭口呢！ 兰兮姐姐，你别过来啊！ 太子猛地伸手把谢七七提了起来。 他靠近她低声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一点一滴都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谢文远！” “谢七七，孤要是知道你透露了，谢家满门就等着死吧！” “滚！” 太子放开了手。 谢七七手忙脚乱刚想往外跑，又被太子抓了过来。 “孤会再找你的，谢七七，你别想逃……” 太子说完，就迅速消失在假山后。 谢七七双腿发软，脱力地跪在地上。 兰兮跑了过来，看到就疑惑地问道：“四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谢七七哪敢说，太子说不定还没走远呢。 她强撑着站起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了，我们走吧！” 她拉着兰兮，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兰兮也没起疑，扶着她边走边道：“寿宴要开始了，不能再乱走了，我们回去吧！” 谢七七脱力地依靠着兰兮，她死也不想再进宫了，宫里太可怕了！ 两人回到御花园，就见太子妃搀扶着仪态雍容的皇后走上了高台。 太子妃一身华丽的正装，笑意盈盈地侍立在皇后身后。 那端庄淑丽的姿态，哪找得到一丝一毫和谢文远私会的小儿女形态。 太子也随着皇上登上高台，一副矜贵傲人之姿，谦和地给皇后贺寿。 谢七七看到谢文远侍立在台下，如同往日一般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 谢七七全身发冷。 谢文远要是知道太子亲眼看到他和太子妃私会那一幕，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众人随着几个皇子、公主跪下给皇后贺寿，谢七七也跟着跪了下去。 等仪式结束，就是各家千金小姐上台展示才艺给皇后助兴。 岳慧娟笑眯眯过来拉着谢七七的手坐下，还关心地问道。 “七七，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穿少了！来，阿娘把狐裘给你！” 岳慧娟脱下自己的狐裘披在谢七七身上。 岳月看到了也没妒忌，她已经知道谢七七的结局，哪能不配合呢！ “姐姐，宫里的御厨做的糕点很好吃，你尝尝这白玉糕，入口即化！” 谢七七木然的任她们对自己“献殷勤”。 林小静和母亲林夫人坐在一边，两人对此都不屑一顾。 谢文涛今天当值，一身侍卫铠甲雄赳赳地在四周巡视着。 谢七七偶然看到，怔了怔。 谢文远和谢文涛都在太子手下做事，而且父亲也是支持太子的。 太子刚才放过自己，又不许自己向谢文远说出那事，难道是大度地揭过了吗？ 可这怎么可能！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娘子背叛自己呢！ 太子一定是还没想到怎么处置大哥，所以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也没心情欣赏那些才艺表演，惶惶不安地坐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寿宴结束了。 谢七七正随着岳慧娟、岳月往外走，一个太监追上了她们。 “四小姐，太子听说你之前受苦了，特意命洒家给你送了一份厚礼……” 谢七七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岳慧娟看她呆若木鸡，推了她一下，娇嗔道。 “太子隆恩，你还不谢恩！” 谢七七本能地跪了下来，双手接过盒子。 太监长得白白净净，他看着谢七七似笑非笑地道。 “四小姐不打开看看吗？” 谢七七不敢不从，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眸光一紧。 一条黑色镶宝石的鞭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太监笑眯眯地道：“太子殿下赐你这条鞭子，专打不听话的人，四小姐好好收着吧！” 太监走了。 谢七七捧着盒子，浑浑噩噩地跟着岳慧娟上了马车。 太子这是在警告她不许多嘴！ 岳慧娟和岳月没发现谢七七的恐惧，两人都盯着盒子。 岳慧娟疑惑地问道：“七七，太子怎么想起送你一条鞭子？你是不是刚才又招惹了太子？” 谢七七苦涩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没见过太子！” 岳月也不相信谢七七和太子会有什么交情。 她不以为然地道：“阿娘，估计是太子殿下怜悯姐姐无辜被打，看在谢家的面子上给姐姐撑腰吧！” 这么一说，岳慧娟信了，戳了一下谢七七的头，训斥道。 “就算太子给你撑腰，七七你也别得意忘形，回去好好把鞭子收着，别为谢家招祸！”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岳慧娟。 这柄鞭子就像悬在谢家头上的利剑！ 母亲到底懂不懂，给谢家招祸的不是她！ 而是母亲引以为傲的谢文远！ 第64章 太子让她毒死大哥 谢七七过了几天惶惶不安的日子，也没见太子有其他动静。 她安慰自己，也许只要保持沉默，太子就不会对谢家出手。 毕竟太子还重用着父亲，大哥他们。 谢七七想着已经好久没去跟师父学医了。 看风平浪静，谢七七就乘人不备在树上挂了一条丝带。 这是和墨渊约好的信号，示意墨渊晚上可以来接自己去学医了。 入夜。 谢七七按约定的时间在树下等着。 可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墨渊来。 墨渊是不是有事？还是没看到信号？ 谢七七想着墨渊不会来了，就回屋睡觉。 第二天，第三天。 墨渊都没来。 谢七七沮丧极了。 墨渊在军营时说，那是最后一次帮她了，原来他是认真的！ 谢七七放弃了，墨渊不欠自己什么，是她太得寸进尺了。 这天。 谢七七刚想找个借口出门去百草堂，春霞跑了进来，紧张地道。 “四姑娘，太……太子的侍卫来了，说太子殿下邀你去游湖！” 谢七七瞬间脸全白了，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翠云狐疑地看向谢七七，谢七七也不是美人，怎么太子殿下会对她有兴趣呢？ “四姑娘，我给你打扮！” 春霞兴奋地就去给谢七七找衣裙。 她没想到谢七七竟然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至于谢七七是不是倾国倾城，春霞不关心。 这些贵人总吃大鱼大肉也会腻的，说不定太子就是吃腻了，想试试谢七七这种口味的！ 春霞衣裙还没找好，岳慧娟急匆匆来了。 “谢七七，你……你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慧娟也顾不上有翠云、翠竹这两个敬王府的探子在了，直接问道。 谢七七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 “母亲，我不想去，你想想办法帮我拒了！” 岳慧娟气恼地一巴掌打在她头上。 本来想打脸的，可担心打肿了脸落太子面子，才改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召见是你的福气，你还拒什么！” “春霞，秋月，赶紧给她梳妆打扮，别让太子等久了！” 岳慧娟不指望谢七七这种粗俗的人能得到太子的青睐。 她只希望谢七七别得罪太子，连累老爷和两个儿子。 “母亲，我真不想去……” 谢七七哀求地抓住岳慧娟的手，她害怕太子。 那条鞭子就是太子的手段。 她去了她会死的！ “谢七七，你再胡说八道我决饶不了你！” 岳慧娟怒了，一把甩开谢七七的手就骂道。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名声，都坏到底了！” “太子召见是给你正名，是给谢家正名，你不感恩还拒绝，你是给脸不要脸吗？” 谢文远也来了，他听到岳慧娟的话也道。 “七七，别任性了，阿娘说得对，你就乖乖去吧！” “今日后，你的名声会慢慢好的！你别怕，你二哥文涛今日当值，他会照顾你的！” 这些话根本无法安抚谢七七。 如果太子发怒，谢文涛敢做什么！ 不管谢七七愿不愿意，还是被按着穿戴好推出了谢家。 谢七七如行尸走肉一般上了马车。 她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目送的岳慧娟和谢文远，心如死灰。 她想起了八年前那个雪夜。 母亲义无反顾将她送进天牢等死。 如今母亲和谢文远一起联手将她推去送死。 呵呵，这就是她想维护的家人？ 今日陪同谢七七出门的是秋月。 秋月的棍伤已经痊愈，她看着谢七七惨白的脸，想起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 秋月跪在谢七七面前，低声道。 “四姑娘，奴婢说过，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别怕，真有危险，奴婢死也护着你！”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秋月，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血脉至亲都不护她，她还能指望一个害过自己的人护着她吗？ 秋月没再说，她知道谢七七不相信自己，多说无益，做就是了。 …… 马车驰到湖边，果然有一条大船静静地卧在湖中。 秋月搀扶着谢七七下了马车。 谢七七看到岸边谢文涛腰佩宝剑在巡视着。 看到她，谢文涛皱了皱眉，上前低声道。 “到了船上别乱说话，太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惹太子不高兴！” 谢七七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如果太子让我去死呢？” 谢文涛嗤笑：“胡说八道什么，太子不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让你死呢！” “就算让你去死，也是你做错了事！” 谢七七多一个字都不想和谢文涛说了，她踏上了甲板。 冬天还没过完，湖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 谢七七有一瞬间想跳进湖里，一了百了。 可是墨渊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你化作尘土，他依然逍遥自在，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是啊，这样死了根本伤不了谢文涛他们什么！ 他们只会说是她自己想不开……不识抬举！ 就算要死，她也要做点什么让他们一辈子去追悔莫及…… …… 谢七七走进了船舱。 太子温文尔雅，悠闲自在地坐在窗边桌前，两个太监侍候着酒水。 看到谢七七进来，太子一副和善的样子对她招招手。 “四姑娘，来，这边坐，这里视线好，可以看到湖边的风景。” 谢七七不敢不从，慢慢走过去在太子对面坐下。 船只缓缓地移动了，两岸的风景从窗边掠过。 太监给太子倒酒。 谢七七心念一转，起身接过太监的酒壶，轻声道：“公公，我来吧！” 太监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太子。 太子颌首，太监才放开了手。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给太子倒了酒，就侍立在一旁。 太子喝了两盅，忽地问道。 “谢七七，你说你大哥做了那种事，孤要怎么办呢？” “孤这几天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既能惩罚他，又能出气的主意，你帮孤出一个！” 谢七七浑身发抖，她哪有什么好主意！ 更何况谢文远是她大哥啊！ 她是恨谢文远对自己薄情，可她还欠他一条命。 让她借太子之手对付谢文远，她狠不下那个心！ “哼！” 太子嗤笑一声：“谢七七，上次你被太子妃扔进冰湖，谢文远可以救你，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次窦勇掳你进军营，也安然无恙，这样的家人你还在意他们，你可真贱！” 太子忽然抬手，把一个布袋丢在谢七七面前。 “这是毒药，拿回去让你大哥吃了，七天后你大哥就肠穿肚烂而死，孤以后也不找你的麻烦了！”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布袋。 太子让她毒死谢文远？ 第65章 以后，我不欠你了 “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太子看谢七七不动，顿时沉下了脸。 谢七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颤声道。 “殿下，我还欠我大哥一条命，如果太子真想他死，我愿意以命抵命换我大哥生！” 谢七七急切地道：“我大哥有才，能辅佐太子，就请太子饶我大哥一命吧！” 她伸手去拿布袋。 横竖她已经命不久矣，就把这条命还给谢文远吧！ 太子猛地伸脚踩在谢七七手背上。 他狠狠一碾。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似要被太子碾碎般。 “你觉得你的命能和谢文远比吗？” 太子俯身，阴鸷地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颤声道：“不能比，我大哥比我对太子有用！” 太子猛地伸出脚，一脚踢在谢七七的下颚上。 谢七七往后跌倒，只觉得满嘴血腥味，她也不敢吐出来，咽了下去。 “谢七七，你还真是兄妹情深！” 太子讥笑，他靠了回去，摸着下颚忽地道。 “脱了外裳！”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太子。 太子眼神阴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再让孤说话说两遍，孤就割了你的舌头！” 谢七七颤抖着手脱外裳。 只穿着里衣颤巍巍地跪着。 “小魏子，把谢文涛叫进来！” 太子一声令下，小太监赶紧出去把谢文涛叫了进来。 谢文涛进来就看到谢七七只穿外衣跪着，心就一凉。 谢七七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太子？ “啪……” 太子丢过一条鞭子，和他送给谢七七的那条鞭子一模一样。 “谢侍卫长，谢七七得罪了孤，孤罚她十鞭，你行刑吧！” 谢文涛迟疑了一下捡起鞭子，当着太子的面就要鞭打谢七七。 太子看了一眼谢文涛，抬了一下手。 谢文涛没打下去，期待地看向太子。 太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问她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孤？” 谢文涛单膝跪下：“殿下要罚她，自然是她犯的错罪不可赦，该罚！” 太子勾了勾唇，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你可以给你二哥解释一下孤为什么要罚你，孤可不想被人误以为是暴君！” 谢七七哪敢说，她一个人知道内情已经被太子捏得死死的。 说出来，不是连累谢文涛也没命吗？ 谢七七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文涛。 就算谢文涛对自己无情无义。 可要让她当着太子兄妹之间自相残杀，她真的做不到啊！ “太子不是暴君，是七七罪不容恕，七七该罚！” 谢七七伏下身子。 太子再不迟疑：“打！” 谢文涛起身扬起了鞭子，噼里啪啦击在了谢七七身上。 秋月根本没资格进入船舱，侍候在外面只听到鞭子响，想帮谢七七也无能为力。 一鞭一鞭…… 谢七七疼得撕心裂肺，却没昏迷过去。 她只觉得悲凉。 她顾及兄妹之情，不愿意把谢文涛拖进深渊。 可谢文涛哪怕说一句为她求情的话，她心里也有点慰藉啊！ 十鞭打完，谢文涛单膝跪下复命。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文涛，挥挥手。 “侍卫长对孤真是忠心耿耿，孤很欣慰，你先出去吧，孤还有几句话想告诫你妹妹！” 谢文涛退了出去。 太子看看被打得趴在地上的谢七七，嗤笑一声。 “这就是谢家的兄妹情深？” “谢七七，看清楚了吗？” 谢七七痛得说不出话，她也不敢说什么。 太子蹲在谢七七面前，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布袋，取出了一粒药丸，就塞进了谢七七口中。 谢七七本想用舌头推出去，可这药丸熟悉的药香味让她一怔，咽了下去。 这药香和墨渊在军营里喂她的类似。 这可能不是毒药！ “你很有趣，让你死了孤就找不到这么好玩的人了！” 太子起身，意味深长地道：“送她回去吧！” “谢七七，孤还会再找你玩的！” 秋月得到允许，冲进来给谢七七穿上外裳，她心疼地扶着谢七七下了船。 太子还恩赐地让谢文涛送谢七七回去。 看着马车远离，太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谢文远、谢文涛兄弟俩，真是不堪大用啊！ 他们兄弟俩加起来都没一个谢七七有骨气！ …… 谢七七到家已经半昏迷了。 谢文涛为了遮掩她被太子责罚，让马车直接驶进了谢家内宅。 岳慧娟和谢文远、岳月听说谢七七被送回来，都各怀心思急切地赶了过来。 当看到谢七七一身血迹被搀下来，几人都惊呆了。 岳慧娟不假思索就骂道。 “谢七七，你是不是又任性惹祸了？你忘记娘出门前怎么吩咐你的，你一天不闯祸你会死吗？” 岳月看到在心里笑死了。 她之前听说太子把谢七七接去游湖，还担心谢七七被太子看上，从此翻身。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啊！ 她就说谢七七这个草包无德无能，太子怎么可能看上她。 谢文远怒喝道：“谢七七，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太子？早知道之前就不让你去了！” 谢七七被移动拉痛了伤口，清醒了。 鲜血顺着脊背流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 她盯着谢文远，撑着一字一句地问道。 “大爷，我之前有没有求你们，说我不去？” 谢文远被堵得哑口无言。 谢七七为了不去，都给他们下跪了。 谢文远有些羞恼，骂道：“就算这样，你为什么不听话乖巧些，为什么要得罪太子？” 每次都是这样，就算是他们的错，他们也要推给自己。 谢七七头晕目眩，已经无力和谢文远争辩了。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谢文远，道。 “大哥，小时候你护着我，摔断了手臂，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 “今天我还给你了，以后，我不欠你了！” “大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哥，作为你曾经维护的妹妹，送你一句忠告……” 谢七七贴近谢文远的耳朵，轻轻说了四个字：“早点成亲！” 说完，谢七七让秋月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走向霁风院。 她的鲜血从背上滑落，顺着裙子斑斑点点滴落在地上。 谢文远怔怔地看着。 他有种感觉，谢七七这次不是和自己开玩笑！ 她以后，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叫自己大哥了！ 第66章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谢文涛正骂骂咧咧，和谢文远说着谢七七得罪太子的话。 小魏子带着一堆礼物来了，说是太子赏赐给谢七七的。 这事弄得谢家全家都一头雾水。 谢七七才挨了太子的责罚，怎么转眼太子又给谢七七赏赐？ 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憎恶呢？ 岳月看着那些精美的礼品被搬到霁风院，恨得牙根痒痒。 太子到底看上了谢七七那草包什么啊？ 她绝不允许谢七七嫁得比自己好！ 岳月看谢文远深思的样子，就道。 “大哥，你们别想的太复杂了，太子的赏赐也许只是给谢家的赔礼，毕竟他责打了姐姐，怕你们多心……” 岳月一副为谢家着想的语气。 “不是我妄自菲薄，姐姐那名声……还是别和太子攀扯上，否则会连累太子的！” 谢文远觉得岳月说得有道理。 以谢七七现在的名声，给太子做妾室都配不上。 他和谢家都站队太子，要为太子的声誉着想。 对于谢七七对自己的忠告，谢文远也琢磨了两天。 有一瞬间，谢文远以为自己和太子妃在宫里见面的事暴露了。 可太子对自己一如既往。 谢文远想到那天谢七七也在宫里，是不是她撞见了才这样提醒自己。 谢文远觉得自己行的端坐得正，思索了两天就没放在心上。 还一副坦荡的样子去见了谢七七。 他严肃地道：“谢七七，不管你知道些什么，闭紧你的嘴就行。” “大哥做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谢七七理都没理他。 她已经不欠他了，也提醒过他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七七现在只担心，太子下次找她，她要怎么躲过去呢！ 夜，子时。 谢七七全身痛的砭骨，她在床上蜷成一团，冷汗一身身冒。 太痛了！ 这根本不是鞭伤痛，而是从骨髓中泛出来的痛。 谢七七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痛得叫出声来。 太子喂自己的药丸根本不是墨渊喂自己的那种。 谢七七这两天白日都没事，可一到子时就痛得满床打滚。 她知道这是太子对自己不听话给谢文远下毒的惩罚。 所以她不敢去找师父，担心给师父惹祸。 再忍忍！ 太子说还会找她，只要不是毒死她，忍忍就过了。 这种痛要持续一个时辰。 七七只想痛昏过去，可这也办不到。 这种药丸神奇就在越痛越清醒。 可今晚的痛超越了之前两晚，七七就算死命忍着，也痛得难以忍受。 她撑不住了，用头去撞墙，想着撞晕了就不用受这样的罪。 才撞了几下，恍恍惚惚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冷的道。 “除非有解药，否则醒了明日你会痛得更厉害！” “你该感激太子，只给你下了‘子’毒，如果连‘午’毒也下了，你撑不过三日就会死！” 墨渊！ 谢七七委屈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还来做什么？” 她想问，可痛得说不出话来。 墨渊一身黑衣，静静地看着她。 他黑眸如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谢七七痛得牙齿磕磕碰碰，连嘲讽的话也说不出来。 墨渊终于走了过来，掏出瓶子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 “只能暂时止痛，不能解毒。” 他的语气阴森，手泄愤地抵在了谢七七背上，给她输内力。 “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 这子午毒是宫廷秘药，据说配方都失传了，宫里剩下的为数不多。 墨渊实在想不通太子怎么会对谢七七用了这种珍贵的毒。 谢七七虽然不能说话，但也能听出墨渊的语气不是指责。 他虽然语气狠戾，却夹杂着怜悯。 谢七七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背上蔓延开来。 药起了效，她没刚才那么痛了。 她虚弱地道：“谢谢大人……” 墨渊收回了手，把瓶子丢给了谢七七。 “明天有机会寻个借口去霞光寺。” 墨渊说完就走了。 谢七七紧紧攥住瓶子，心中对墨渊充满了感激。 她欠墨渊的恩情这辈子没机会报答，她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 …… 次日。 谢七七让秋月去找母亲，说想去霞光寺为祖母祈福。 老太君一直病恹恹的，岳慧娟心里也烦躁。 听到这话，岳慧娟也没起疑，就让管家给谢七七安排了马车。 谢七七带了秋月和翠云一起前往。 秋月抱了一床被子给谢七七垫在马车里。 谢七七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翠云大咧咧的，好奇地盘问道：“四姑娘，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太子真看上你了？” “那天他为什么责罚你啊？” 翠云是敬王爷的探子，谢七七知道翠云是在套自己的话。 谢七七想了想道：“翠云姐姐，太子他责罚我自有他的道理，我父兄都没异议，你也别追根问底……” 谢七七一脸的落寞：“太子是储君啊，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翠云愣了一下，沉默了。 谢七七虽然没明说，却提点了她。 她的主子虽然是敬王爷，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 她打听太子的事，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敬王爷只让她和翠竹盯着谢家，可没让她事无巨细追根问底。 秋月在旁默默听着，只眼角悄悄瞥了一眼谢七七。 她觉得四姑娘变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四姑娘这么会说话呢？ 等到了霞光寺，秋月搀扶着谢七七进了寺庙。 谢七七当着秋月的面给了翠云二两银子，让她在门口买点吃的。 谢七七带着秋月在大殿里拜了拜，烧了香就绕到后面。 秋月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还是尽职尽责地搀扶着谢七七走着。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寺庙后面都没香客。 秋月鼓足勇气道：“姑娘，奴婢……奴婢有事和你说！” “那天书房失火，是……是五小姐让奴婢给你和雁儿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秋月扑通一声跪下了，哽咽道。 “奴婢怕……怕真的烧死了你和雁儿，只下了一点点！” “奴婢对不起你和雁儿，姑娘以德报怨，奴婢感激不尽，以后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赎罪。” 谢七七低头看着她。 她今天带秋月出来，也是想看看秋月会不会说出实情。 秋月还真的说了出来。 谢七七拿出姜杏给自己的一百两卖画银票，还有秋月的卖身契递给了她。 “谢谢你肯对我说出实情，等回去你离开谢家吧！” 秋月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七七。 “姑娘，你……你真的放我走？” 第67章 只要你能狠下心 秋月无法相信，她差点害死了谢七七！ 谢七七不但不责怪自己，还把卖身契还给自己？ 谢七七点点头。 “这算我感谢你手下留情……” 但凡秋月当时狠点心，把蒙汗药都给她下了。 她和雁儿绝对会被烧死的。 两条人命，谢七七恩怨分明，放了她的卖身契也只是想两清。 秋月已经被谢文远打了三十大板，岳月也存心借自己的手要她的命，秋月不适合再留在谢家了。 “不不……我不走！” 秋月把卖身契和银票退回给谢七七。 她急道：“奴婢说过，这条命是姑娘的，奴婢绝不会离开姑娘的！” 秋月突然夺过了卖身契，几下撕了。 她笑道：“这下姑娘不能撵走奴婢了！” 谢七七呆住了。 东越国对奴隶的管控是很严的，奴隶的卖身契都是在官府登记过的。 要脱奴籍，得拿了卖身契去官府先注销，才能办良籍户口。 秋月撕了卖身契，那不是无法脱奴籍吗？ 秋月为了留下，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傻不傻？” 谢七七都不知道该说秋月什么了，叹道。 “跟着我，你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雁儿！” 秋月不在意地道：“奴婢不会成为第二个雁儿的，没有卖身契，他们卖不了奴婢的！” “只要姑娘不赶奴婢走，奴婢就一辈子陪着姑娘！” 一声大笑传来。 “哈哈，这丫头比雁儿机灵，小铃铛，你就留下她吧！” 王秩笑着打开了窗子，招呼道：“小铃铛，进来！” 谢七七惊喜地走了进去。 秋月一骨碌爬起来，去守在中门。 她认识王秩，原来姑娘来这是和王秩会面啊！ “师父，你怎么来了！” 谢七七进去，抓住王秩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秩虽然是自己的师父，可她无形中已经把王秩看成了自己的父亲。 “你都要被毒死了，我还能不来？” 王秩瞪了她一眼，骂道：“几天不见，怎么就招惹出这样的祸事？” “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了折腾呢！” 谢七七刚要回话，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墨渊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大人！” 谢七七赶紧行了一个礼。 “说吧，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让木头帮你想想办法！” 王秩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一言难尽。 说出事实，这不是家丑外扬吗？ 可墨渊和王秩也是关心自己，她一狠心，把宫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墨渊蹙眉，没想到太子给谢七七下毒竟然是为这事。 这关乎到太子的内宅，不像之前污蔑谢七七的那人，他插不上手。 只要太子不乐意，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拿这事折腾谢七七。 “木头，怎么说？” 王秩也头大了。 谢家父子都知道谢七七被太子责罚，都没出头，明显是不想和太子翻脸。 他们这些外人，怎么为谢七七出头呢！ 墨渊冷冷一笑：“这事也不是无解！前提是你舍得……” 墨渊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茫然，这和自己舍得有什么关系？ 墨渊看谢七七不懂，漠然地道。 “太子拿捏你，又不愿太子妃和谢文远的关系暴露，还不是不想和谢家、太子妃娘家撕破脸。” “只要你能狠下心，找机会把这事戳破，太子还能拿捏你吗？” 这…… 谢七七说不出话了。 当时听大哥和太子妃的语气，大哥和太子妃是没瓜葛的，是太子妃一厢情愿。 这样做不是让谢文远身败名裂吗？ “不……我不能这样做！” 谢七七摇摇头，就算谢文远对她无情。 可要因此毁了他，谢七七做不出来。 “舍不得，那就自己受着吧！” 墨渊冷漠的道。 王秩帮谢七七说话：“木头，谢文远毕竟是七七的大哥，她如果出卖谢文远，那不是猪狗不如吗？” 学医是为善，王秩不想自己的徒弟变成心狠手辣的人。 “我是恶人，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善人的事了！” 墨渊沉下脸大步走了出去。 王秩无奈地对谢七七道：“你别误会木头，这小子没你想象的坏！” “你的毒他也会帮着想办法给你找解药的！” 谢七七不用说王秩说也明白。 真正的恶人会像墨渊数次帮自己吗？ 王秩想了想问道：“七七，你想不想离开谢家，师父倒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彻底离开谢家！” 谢七七睁大眼，本能地问道：“什么办法？” 王秩轻声道：“假死！” “我知道一个秘方，吃下去你会陷入假死状态，这样太子也不能再折磨你，你也能离开谢家！” 王秩实在不能忍受三天两头看谢七七受伤了。 为此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方法。 谢七七只是心动了瞬间，想起虚弱的祖母，就摇摇头。 “师父，我暂时不能离开谢家，我要走了，就见不到我祖母了！” 这一别就是永别！ 她真的舍不得祖母！ 王秩想到谢老太君那身体，摇摇头。 “那以后再说吧！” 王秩拿了一本秘籍给谢七七，低声道。 “医毒不分家，这是墨渊给你找来的，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谢七七在医术上天赋过人，进步很快。 王秩本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学毒术，可也不想谢七七受制于人，默许了。 王秩又拿了一瓶补药给谢七七，就让谢七七回去了。 谢七七不要，师父行医也赚不了多少钱，怎能一次次贴补自己呢！ 王秩不高兴地塞给她，道：“拿着，要感谢师父好好学医就行了！” “你别胡思乱想，师父比你想象的能赚钱！” 王秩得意地道：“前几天钱员外患了肠痈，求遍了京城的名医都不得治。” “最后一狠心找我，我给他开刀切了坏肠救了他一命，他感激涕零，谢诊送了两万银子。” 谢七七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秩拍拍她的脑袋，鼓励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后离开谢家无法养活自己。” “跟着师父，总有饭吃！” 谢七七拧不过王秩，只好收下。 她带着翠云和秋月回到谢家。 路过月门的时候，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谢七七。 她被惊得抬起了头，就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这张脸，是她这段时间的梦魇…… 他…… 他怎么在这？ 第68章 让姓窦的和我的尸体拜堂 还没等谢七七反应过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逼近了谢七七。 他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狞笑着压低声音道。 “四姑娘，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不是以为能摆脱我了？” 秋月看到窦勇那张凶狠的脸，也被吓得浑身颤抖。 她还是鼓足勇气冲上来，用力去拉扯窦勇的手。 “放开我家姑娘……你这浑蛋，你不看看这是在哪，你再不放，我叫人了！” 窦勇甩开了秋月，捏着谢七七的下颚道。 “四姑娘，等着吧，我们还会见面的！” “等我们成了亲，我会‘好好’地疼爱你的！” 窦勇忽地放开了谢七七的手，低眉垂眼地给谢七七作揖。 “四姑娘，上次是窦某喝多了猫尿，得罪了四姑娘。” “窦某懊悔不及，特意来给四姑娘赔罪……” 谢七七还没说话，就看到魏宏扶着谢文志走了过来。 谢文志道：“窦大哥不必内疚，她也戳瞎了你一只眼睛，你也送了不少礼物赔罪，你们两清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文志。 窦勇差点打死自己，又囚禁自己。 谢文志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谢七七，窦大哥送你的赔礼都送到霁风院了，你还不谢谢窦大哥！” 谢文志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骂道。 “窦大哥都因为你瞎了一只眼，还被降了职，你就别闹了，和窦大哥冰释前嫌吧！” 谢七七被气得浑身颤抖。 窦勇对她做了这些事，她的三哥不为她出气，还逼她和窦勇冰释前嫌？ 谢文志，他还是人吗？ 谢七七一瞬间只觉得谢文志比窦勇还面目可憎。 她二话不说，带着秋月转身离开。 翠云唯恐谢家不乱，边跟着走边道。 “四姑娘，姓窦的和你三哥是什么意思啊？” “姓窦的刚才说等你们成亲……难道你爹娘还想把你嫁给窦勇？” 谢七七瞬间如坠冰窟。 窦勇敢这样说，难道是得到了母亲和大哥的承诺？ 他们……他们真的起了把自己嫁给窦勇的心思？ 谢七七没用多久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随着几箱礼物送进霁风院。 大哥谢文远也随着来了。 他直截了当地道：“七七，窦校尉给你送了厚重的赔礼，他对那天对你做的事懊悔不及，他说想弥补你！” 谢文远停顿了一下，道：“窦校尉发了毒誓，说以后绝不会再对你动一根手指……” 谢七七心寒地盯着谢文远。 谢文远有些不自然地道：“大哥是答应过你不逼你嫁人，可你进了军营，坏了名声。” “窦校尉如此有诚意，你嫁给他才是最好的结局。时间长了，也不会再有人议论这事，大哥和娘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把她送到窦勇手中，任窦勇继续折磨她是为她好？ 每次打她，事后说几句喝多了，谢文远和谢文志就原谅了窦勇？ 谢七七想起墨渊的话。 “除了你自己，没人为你报仇！” 她冷冰冰地看着谢文远，道：“我嫁！” 谢文远舒了一口气，欣慰地道：“你放心，娘说会给你丰厚的陪嫁，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谢七七一字一句地道：“我嫁……让姓窦的和我的尸体拜堂成亲吧！” 谢文远舒展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看向了谢七七，被谢七七脸上的表情惊住了。 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让他心惊。 他知道，如果真逼着谢七七嫁给窦勇，谢七七会说到做到的。 谢文远愣了一下，气急地道。 “大哥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难道你还肖想太子？你不是美人，也无才无德，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那张俊美的脸，狠心道。 “我怎么样你不用管，大爷，别逼我，否则我就去请祖母为我做主！” 谢七七是不可能去告诉祖母的，但她赌谢文远也不敢拿祖母的身体开玩笑。 果然，谢文远一听这话，就气急败坏地道。 “好，你不让我管，我不管了，我就看着祖母能护你一辈子吗？” 谢文远怒气冲冲走了。 谢七七知道谢文远的言外之意。 等祖母百年归西，谢家是绝容不下她了。 谢七七以前会怕，现在不惧怕了。 真到那天，她会自己离开谢家的！ …… 夜，子时。 “子”毒发作，谢七七这次有了墨渊给的止痛药丸，痛得不那么钻心入骨了。 但还是痛，她正艰难地忍着。 门被轻轻敲响了。 三更半夜，除了墨渊还能有谁！ “进来！”谢七七忍着痛艰难地道。 墨渊推门走了进来，他默默地看着谢七七，半晌才问道。 “想报仇吗？”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墨渊，墨渊是指窦勇吗？ “想。”她坚决地道。 既然谢家不为自己出头，那她就为自己出头。 墨渊冷冷地道：“那跟我来！” 谢七七忍着痛，强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墨渊搂住她的腰，身形一晃，就带着谢七七离开了霁风院。 半个时辰后。 墨渊带着谢七七进了一家宅子。 大半夜的，屋里还亮着灯，隐隐听到打骂声。 “小崽子，让你给我倒水，你磨磨蹭蹭，老子打死你这小崽子……” 这是窦家？ 谢七七听着屋里拳打脚踢的声音，就想起了被窦勇一拳拳毒打的那一幕。 她浑身颤抖，屋里的孩子也在承受窦勇的毒打吧！ 她求助地看向墨渊。 墨渊按住了她的肩，只吐出两个字：“等着。” 谢七七不知道墨渊为什么让自己等，她恨不能冲进去杀了窦勇。 可墨渊的话她不敢不听。 两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屋里一会就平静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一瘸一拐，抹着泪出来了。 他们相互搀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墨渊等了一会，示意谢七七在原地等候，他先进了孩子房间。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两个还在哭着的孩子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墨渊又进了窦勇房间。 等出来，他塞了一把匕首在谢七七手中。 沉声道：“去给自己报仇吧！” 谢七七被墨渊推进了窦勇的房间。 她浑身颤抖着，站在门口无法移动。 房间很小，一览无遗就看到窦勇醉醺醺仰面躺在床上。 空气中都还弥漫着浓重熏人的酒气。 谢七七不自觉地回头看向墨渊。 他一身黑衣沐浴在月光下，冷漠如霜。 她要怎么报仇呢？ 第69章 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谢七七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向床前。 这一瞬间，她想到墨渊在军营里扔给她的那个包袱。 她知道墨渊不会告诉她要怎么报仇。 他能把她带到这，就是帮她了！ 谢七七颤抖着手举起了匕首…… 就当窦勇是义庄那些尸体！ 她又深深地吸气，压制着自己对窦勇的畏惧，利落地扎了下去…… 鲜血溅了满手…… 回去的路上，谢七七把清洗过的匕首还给墨渊。 墨渊没接，淡淡地道：“送给你了，你留着吧！” 谢七七僵了一下，以为墨渊在生气。 她低声道：“你是不是怪我没杀了他？” 她本想用匕首在窦勇身上刺十几个窟窿。 可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她只是挑断了窦勇的脚筋手筋。 就算窦勇去求师父求治，师父也无法帮他接上的。 窦勇这辈子就和谢文志一样，再上不了战场了。 他们可以同病相怜了！ “活着比死更难，你做得对！” 墨渊难得赞赏的颔首：“所以这匕首奖励给你了。” 谢七七惊喜地看向墨渊，由衷地道：“谢谢大人，那我就收下了。” 她很喜欢这把匕首，短小精悍，又锋利无比。 横竖已经欠了墨渊很多人情，也不怕欠得更多了。 墨渊看着她把匕首藏进怀中，眸子微沉。 这匕首是一对名剑，是他多年随身携带的护身宝剑。 送她的是惊鸿掠影里的惊鸿！ 这丫头不懂剑，只怕当做一般的匕首了。 两人正走着，暗处一个黑影唆地一下掠过。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墨渊拉到了身边。 “喵……” 那黑影纵上对面的屋顶，没抓稳又掉了下来。 “汪汪汪……” 两只野狗从暗处跟着跃出，扑向猫撕咬起来。 墨渊护着谢七七退后，两人就看着狗咬猫叫。 谢七七借着月光看到那只小黑猫很弱小，眼睛和封永嘉的那只雪球一样，一边黑一边白。 小猫被两只野狗撕扯得无力招架，毛发凌乱，水灵灵的眼神透露着几分惊恐无助。 它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喵呜”声，似在乞求怜悯。 一只野狗咬住小猫的后腿，小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 谢七七看着小猫绝望地瘫倒在地，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窦勇欺凌的无助。 她忽地挣开墨渊，挥舞着匕首冲了上去。 “滚开……滚开……” 她逼开野狗，一把将血淋淋的小猫抱到怀中。 两条野狗不甘示弱地对她龇牙咧嘴，齐扑了上来。 墨渊沉下脸，飞身而起。 “砰砰……”两声。 两条野狗被墨渊踢飞，掉在地上脑袋都被踢爆了。 谢七七惊愕地看了一眼墨渊，就俯头查看怀中的小猫。 小猫怯怯地缩了缩，奄奄一息地把小脑袋耷拉在谢七七的臂弯中。 谢七七的心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抱着小猫哀求地看向墨渊。 “大人……我……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我想救它。” 墨渊眸光沉沉地看向谢七七。 不过是一只野猫，何须征求谁同意呢！ 他默默点了点头。 谢七七得到允许，欢天喜地抱着小猫回去了。 等回到谢家，谢七七轻手轻脚给小猫缝合伤口，包扎。 她用自己的旧衣服给小猫做了一个窝，就放在床角落。 “小猫，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吧！” 谢七七手抚摸着小猫的脑袋，莫名地想到了墨渊两次送给自己的包子。 “包子……你就叫包子吧！” 次日，秋月来给谢七七收拾床铺，看到小猫惊讶地问道。 “四姑娘，哪来的小猫啊！” 谢七七不动声色地道：“昨晚不知道从哪钻进来的，我看它受了伤，就收留了它。” 秋月想着谢七七心善，也没怀疑，还帮谢七七找了个笼子来给包子做窝。 等到晚膳，翠云去领了晚膳，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对谢七七道。 “四姑娘，那个姓窦的遭报应了……” 谢七七顿时提起了心，她把手缩进了袖中，强作镇定。 “遭什么报应了？” 翠云兴奋地道：“他不知道得罪了谁，昨晚被人闯进家里，挑断了手脚筋。” “听说还是他儿子发现了他，报了官，官府也束手无策。” 翠云机灵的眼睛盯着谢七七，猜测道。 “四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你父兄帮你报仇的？” 谢七七的心慢慢平稳了，官府束手无策，那就证明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和墨渊身上。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翠云，反问道。 “我父兄对这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们会为我报仇吗？” 翠云一想谢家父子对这事的态度，就打消了怀疑。 如果谢七七的父兄真的想为谢七七出头，何必用这样的方法呢！ 谢七七回到房中，发现自己昨晚穿出去，沾染了鲜血的衣裙不翼而飞。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洗衣的秋月，露出了一抹笑。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谢文远也没再找谢七七。 大概窦勇成了废人，谢明正不需要他效力，就熄了想把谢七七嫁给窦勇的心思。 谢七七一边照顾包子，一边提心吊胆。 太子说还要找她玩，她不知道这次太子会做什么！ 这天，谢七七借口去抓药，带着秋月去了一趟百草堂。 等回来的时候，被门房叫到了岳慧娟的院里。 岳慧娟和岳月都在，还有绣房的人也在。 看到谢七七，岳慧娟不耐烦地道。 “谢七七，你每天怎么那么多事，一天到处往外跑，你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吗？”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母亲，我禀告过的，我去抓药！” 岳慧娟根本没耐心听谢七七说，直接道：“让绣房的人给你量身吧！” “太子妃生辰，太子给她举办庆生宴，你也得了请柬，到时我们都要去。” 谢七七的心咯噔一下。 太子都亲眼撞见太子妃和谢文远私会，还能心无芥蒂给太子妃举办庆生宴吗？ 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谢七七颤声问道：“大爷也去吗？” 岳月瞥了一眼谢七七，不耐烦地道。 “大哥是太子少师，他肯定要去的！” 岳月看不懂太子了。 谢七七声名狼藉，世家公子现在对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可太子不但不避，还怕谢七七不参加宴席似的。 特意给谢七七单独下了帖子。 太子对谢七七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岳月看着华美的布料，唇角忽地勾起了一抹笑。 女人都是善妒的，谁喜欢自己的夫君重视别的女人！ 太子妃肯定听闻了太子邀约谢七七去游湖的事。 这次生辰宴，谢七七自己送上门。 太子妃能轻易放过谢七七吗？ 第70章 孤请你看一场好戏 谢七七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她无法猜测太子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谢文远。 她中了太子的“子”毒，这毒墨渊说半个月就要服一次解药。 否则此疾入身，全身泛青，便会死去。 太子是精心算计过的，这个宴席她想拿到解药就得去。 但谢文远却可以避开。 谢七七决定再给谢文远最后一次机会。 可她才试探着和谢文远提这事。 谢文远就不客气地骂道：“谢七七，你要我说多少次，太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就老老实实去吧！”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彻底死心了。 对谢文远，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管谢文远的事了！ …… 太子妃生辰宴这天。 谢七七跟着岳慧娟和岳月坐马车前往太子府。 马车到了太子府，才下马车，谢七七就看到卫凌在门口等着。 岳月一脸羞怯地走过去，唤道：“凌哥哥！” 岳慧娟也含笑看着卫凌，如果不是谢七七弄出那些事，卫凌都和岳月订婚了。 还好岳月比谢七七有出息，她只靠这个女儿也能挣脸面。 谢七七低头跟在岳慧娟后面，只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卫凌还是看到她，关心地道：“七七，身体好点了没？” 之前因为王彦的事，卫凌觉得对不起谢七七。 他还想着怎么弥补谢七七，又传来谢七七被掳进军营的事。 卫凌更是觉得谢七七命运坎坷，对她多了些怜悯。 “多谢卫世子关心，我好多了！” 谢七七行了礼，一直低头不看卫凌。 “卫世子，谢夫人！” 众人身后有一人笑着招呼道。 卫凌和岳慧娟一起转过了身，谢七七瞥了一眼。 只见来人一身深紫色缎绵袍，面庞端正，下颌方正，眉宇间姿态闲雅。 “二殿下。” 卫凌和岳慧娟纷纷行礼，谢七七跟在后面也行礼。 皇上的几个皇子要成亲才能封王，卫凌他们这样称呼二皇子，就意味着二皇子还没成亲。 二皇子墨翌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站在岳慧娟后面的谢七七，率先进去了。 太子妃的生辰宴设在绛雪轩，谢七七走进来就觉得全身彻骨寒凉。 这地方让她想起上次被太子妃丢进冰湖的绝望，她下意识就想远离。 岳月跟在她后面，似乎也想起上次的事，低声笑道。 “姐姐，这次可别再惹祸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了！” 谢七七握紧了拳，岳月又想耍什么花招吗？ “岳姐姐，你来了……” 林小静几个贵女站在花园里闲聊，看到岳月就迎了上来。 林小静嫌弃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附耳在岳月耳边道。 “你阿娘还嫌她不够丢人吗？怎么还把她带来！” 其他几个贵女也一脸憎恶地看着谢七七，连招呼都不愿上来打。 “月儿，你陪她们说话吧，你姐姐就留在阿娘身边了！” 岳慧娟看这些小姐都不愿亲近谢七七，心里更是对谢七七厌恶。 谢七七巴不得离岳月十万八千里，自然不会反对。 岳月就陪着林小静她们走了。 岳慧娟低声对谢七七骂道：“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别再给谢家招惹祸事了……” 谢七七默默跟着岳慧娟到凉亭喝茶，还没坐下，一个侍女走过来，低声道。 “谢夫人，太子殿下请四小姐去阁楼说几句话。” 岳慧娟愣了一下，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宴，太子在太子妃眼皮下见谢七七。 这…… 岳慧娟反对也不是，赞成也不是，气恼地狠狠掐了一下谢七七的胳膊。 脸上笑眯眯地道：“七七，既然太子殿下邀你，你就去吧！” 谢七七被掐得生疼，也不敢露出异样，随着侍女往绛雪轩一旁的阁楼走去。 那些贵女夫人有看到谢七七走动的，都愣了愣。 二皇子墨翌也注意到了，眸光微闪，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谢文远正和卫凌站在一边说话，看到这一幕，谢文远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对谢七七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真不觉得粗俗不堪的谢七七能得到太子青睐。 谢七七根本没注意众人对自己的异样目光，她提心吊胆地跟着侍女走进了阁楼。 等上了楼，就见太子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谢七七跪了下去，颤声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负手而立，头也不回，也不叫谢七七起来。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跪着，不知道太子这次又想做什么！ 跪了好一会，太子忽地丢了一粒药丸给谢七七，恩赐般地道。 “吃了……算是对你这段时间表现好的奖励！”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捡起药丸放进了嘴里。 墨渊说太子可能会给她解药，但只会是暂时压制毒性蔓延的解药，这是太子控制人的手段。 “起来吧，孤请你看一场好戏！” 太子侧了侧身，示意谢七七站到窗口。 谢七七不敢不从，颤抖着走上前。 站在阁楼的窗口，下面的风景和人都一览无遗。 谢七七看到太子妃在岳月几个贵女的陪同下正在湖边欣赏风景。 而不远处，卫凌和谢文远一群公子也在亭子里赏画作诗。 太子要让自己看什么好戏？ 谢七七惴惴不安。 她偷偷看向太子。 太子侧脸对着她，瘦削的脸拉得有些长，唇角挂着一抹冷戾的笑。 似乎发现了谢七七的偷窥，太子忽地道。 “听说你三个哥哥还有你父母都很宠爱你妹妹……岳月吧！” “要和岳月订婚的卫凌，据说还是你母亲从小给你定的婚？” 谢七七不知道太子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可这是事实，她也没隐瞒的必要，就低声道：“是！” “哼……那就看看他们怎么宠爱她吧！” 太子话音未落，下面突然发生了变故。 下面那群贵女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突然慌乱起来。 “蛇……啊……” “救命……” 那群贵女尖叫着，四处逃窜。 谢七七站在高处，就看到太子妃和岳月、林小静等挤在一起互相推搡。 一个侍女在混乱中突然狠狠推了一把太子妃。 “扑通……扑通……” 太子妃和岳月就一起跌进了湖里。 谢七七惊得睁大了眼，本能地转头看向太子。 那侍女是太子安排的吧？ 他……他这是想光明正大地杀了太子妃？ 谢七七害怕得浑身发抖。 太子这是让自己来见证他的手段吗？ 第71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走，下去才看的更清楚！” 太子一把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大步走下去。 谢七七被他拖得踉踉跄跄，身不由己地跟着下了楼。 她心慌慌的，总觉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等她随着太子来到湖边。 侍女们已经把太子妃和岳月都救上来了。 卫凌脱下外裳把岳月包裹起来，岳慧娟心疼地正搂着岳月安抚着。 太子妃面色苍白，被侍女用斗篷包裹着。 她浑身发抖，紧紧抱住肚子，神情浑浑噩噩，似乎惊吓过度。 谢七七还没靠近，就听到有人惊呼道。 “血……太子妃流血了……” 谢七七随着太子走近，就见一股鲜血随着太子妃裙子上的水流了出来。 太子妃似乎清醒过来，抱着肚子发出了一声哀嚎：“我的孩子……” 她突然伸手指着岳月就嘶声叫起来。 “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湖的……” “殿下，你要为我们孩子做主啊……” 太子妃情绪激动，说完就昏了过去。 太子沉声道：“先送太子妃回去，传御医……” 几个侍女和嬷嬷惊慌地抬着太子妃走了。 岳月看到太子妃留在地上的那滩血，惨白着脸，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殿下……不是我……我真没推太子妃……不是我！” 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月，沉声道：“岳小姐，你是说孤的太子妃污蔑你？” 太子妃的两个侍女浑身颤抖，跪了下来。 一个侍女抖抖索索地叫道：“殿下，奴婢亲眼看到岳小姐推了太子妃……” “她怕蛇咬到，把太子妃推到了前面……没想到是在湖边，太子妃掉进湖里，她也跟着掉了下去……” 谢文远上前急急地道：“殿下，我妹妹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误会了！” “也许她是看太子妃掉进湖，想拉住太子妃？” 卫凌也激动地道：“月儿一向心善，可能蛇出现吓到了她，但她绝不可能故意推太子妃的！望殿下明鉴！” 岳慧娟搂着岳月跪在地上，她哽咽着道。 “殿下，臣妇可以发誓，岳月绝不是心胸歹毒之人，这……这只是一个意外，臣妇……臣妇……” 岳慧娟看着太子黑沉的脸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如何为岳月辩解。 谢七七低垂着眼，浑身发抖。 她不是妒忌谢文远等为岳月求情。 她只是一瞬间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太子妃怀孕了，而太子布了这个局，只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太子亲眼看到太子妃和谢文远私会。 他是怀疑这个孩子是谢文远的！ 这意味着，谢文远已经彻底失去了太子的信任！ 猫捉老鼠。 太子把谢文远当成了老鼠，不愿给他一个痛快，就想这样一点点玩死他！ 这才是太子真正想让她看的戏！ “孤先去看太子妃，回来再和你计较……” 太子冷冷抛下一句话，把众人都扔在绛雪轩，匆匆去看太子妃了。 没人敢离开，也没人敢抱怨，都呆在原地等着。 岳慧娟和谢文远就算再心疼一身潮湿的岳月，也不敢带她离开。 本来和岳月交好的林小静几个贵女，也离岳月远远的，唯恐她连累自己。 岳月害怕得浑身颤抖，跪着紧紧抱着岳慧娟的腿，低声抽泣。 “阿娘，怎么办？太子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当值的谢文涛也赶了过来，他轻轻拍着岳月的肩膀，低声安抚道。 “月儿放心，一会太子责罚你，二哥和大哥都会为你求情的！” 谢七七漠然地看着，岳月终于尝到被人污蔑的滋味了吧！ 进太子府的时候，岳月还嘲讽她，说“这次可别再惹祸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了！”。 岳月没想到，这次是她闯祸了！ 而这次，岳月再想推给自己，也不可能了！ 谢文远和谢文涛、卫凌能保住她吗？ “四姑娘似乎不担心你妹妹的安危！” 谢七七正想着，没发现二皇子墨翌走到她身边。 墨翌看看阁楼，又看向谢七七，意味深长地道。 “阁楼视线很好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谢七七心都提了起来。 她也不敢露出异样，颤声道。 “二殿下，臣女哪会不担心妹妹，可臣女更担心太子妃和她的孩子……” 这话就算谢文远和岳慧娟也挑不出毛病。 太子妃的孩子如果保住了，那这事可以当做一个意外，对岳月的责罚也会轻很多。 岳慧娟听到这话，心里就祈祷着太子妃的孩子能保住。 否则…… 墨翌看看谢七七，唇角微勾。 谁说谢家四小姐粗俗不堪呢？ 能让太子两次召见的人怎可能是简单的人！ 这个谢四小姐，有意思！ 众人正焦虑地等着，太子终于回来了。 谢文远看到太子阴沉的脸，心沉沉落了下去。 太子妃的孩子没了！ 太子走到众人面前，不发一语看着岳月。 岳月害怕得浑身颤抖，不敢看太子，紧紧揪着岳慧娟的裙摆，骨节都惨白了。 “岳小姐，孤和太子妃的孩子没了，你……该当何罪？” 太子阴鸷的道。 “殿下饶命……臣女真的没推太子妃……” 岳月哭着给太子磕头。 太子怒喝道：“够了，岳小姐现在还要说太子妃污蔑你吗？” “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把太子妃推下湖，你还要狡辩？” 谢文远跪了下来，沉声道：“殿下，这是一个意外，舍妹真不是故意推太子妃的！还请殿下明鉴……” 这是太子第一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皇长孙。 众目睽睽之下，岳月和太子妃一起掉进湖里，就算真不是岳月推太子妃的，也说不清楚了。 谢文远一咬牙道：“殿下，岳月犯下大错，殿下责罚她是应该的，臣只求殿下手下留情！” 谢文涛也跪了下来，哀求道：“殿下，我妹妹她身体虚弱，求殿下手下留情！” 卫凌也跟着跪了下来：“求殿下看在臣的面子，从轻发落。” 岳慧娟哭着也跪了下来：“殿下，我家月儿真是无心的，她绝不敢故意推太子妃下水的，求殿下念在她是忠烈唯一的血脉，处罚轻点……” 谢七七看着一家子人跪着给岳月求情，想起当初自己被太子妃惩罚的那一幕。 当时谢文远、谢文涛都压迫着她认罪，求情的话都没为她说一句。 呵呵，他们还真把岳月当自己的亲妹妹了！ 太子阴鸷的目光从跪着的人头上掠过，看向了谢七七。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谢七七，你怎么看？” “孤该不该听他们话，饶了你妹妹呢？” 第72章 七七要怎么破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七七身上。 她下意识就跪下了，浑身颤抖。 太子这是把她架在烈火上烤啊！ 就算她恨不能让太子杀了岳月，可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而且就算说出来，太子能听她的话吗？ “七七，你为月儿求个情吧！” 岳慧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太子的话让她眼睛一亮，她抓住谢七七的胳膊哀求道。 谢七七刚才被太子叫去，如今太子又征求她的意见。 也许他们都想差了，谢七七在太子心中的确有份量。 “姐姐，你帮帮我吧！” 岳月也顾不上和谢七七斗气了，哭着哀求谢七七。 卫凌也低声道：“七七，是我对不起你，和月儿无关，她是你妹妹，你也不想她没命吧！” 谢七七欲哭无泪，太子无缘无故说这话，难道是给自己又设了一个局？ 她要怎么破呢？ 谢七七正想着，岳慧娟狠狠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 谢七七痛得看向了岳慧娟，却见岳慧娟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 那腾腾的杀意毫不遮掩！ 谢七七心一寒，母亲竟然为了岳月威胁自己？ “殿下，臣女粗俗不堪，不懂遇到这种事要怎么责罚！” 谢七七一狠心俯首道：“殿下明察秋毫，睿智通达，臣女相信殿下一定能公平公正地处罚我妹妹的！” 这话可以算求情，也可以算把难题推回给了太子。 二皇子墨翌看谢七七的眸光微闪，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沉吟片刻才道。 “既然尔等都为岳小姐求情，孤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罚她二十鞭就揭过这事！” “谢文涛，行刑！” 谢文涛迟疑着站了起来，谢文远对他使了个眼色。 谢文涛就毫不迟疑地抽出了鞭子，闭上眼鞭打下去。 “啪……” 岳月被打得扑倒在地，她浑身痛得发抖，眼泪四溢，哀求地看向卫凌等人。 卫凌攥紧了手，却没有上前阻拦。 太子妃孩子没了，太子只打岳月二十鞭已经是看在卫谢两家的面子上。 换了其他人，何止二十鞭！ 他岂能再不知足！ 谢文远和岳慧娟也是一样的想法，就算心疼岳月，也只能忍着。 一鞭又一鞭。 岳月才被打了五鞭就痛得昏晕过去。 可谢文涛还在打，她痛得又清醒了。 这时，二皇子墨翌出声道。 “皇兄，打了十鞭了，岳小姐已经撑不下去了，皇兄只是想惩戒她，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就饶了她吧！” 岳月痛得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 她定定地看向二皇子那边，祈祷着太子能听二皇子的话，放过自己。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好痛！ 卫凌又跪下了，他沉声道：“殿下，岳月是臣的未婚妻，臣愿意替她受剩下的鞭刑！请殿下恩准！” 太子看看卫凌，再看向谢文远。 “谢大人以为呢？” 谢文远跪下道：“臣是岳月的大哥，岳月犯下这样的错，臣也有教导无力之错，该是臣替岳月受剩下的鞭刑！” 太子呵呵笑起来：“你们……可真是兄妹情深啊！” 太子的目光掠过谢七七，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既然我皇弟为岳小姐求情，那孤岂能不给面子，可孤都说了二十鞭惩罚，出尔反尔，无法对太子妃交代……” 太子的目光落在了谢文远身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谢文远沉声道：“臣愿受剩下的十鞭，还请殿下成全。” 太子挥挥手：“谢大人兄妹情深，那孤就成全你吧！” 谢文涛得了太子的允许，鞭子就落在了谢文远身上。 谢七七唇角带起了一抹嘲讽。 当初自己被太子妃责罚，情况还没岳月严重，谢文远给自己求情只是一句话的事，他都不愿。 现在轮到岳月了，挨鞭子代罚谢文远都义不容辞。 他们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岳月趴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她怔怔地看着太子，又看向二皇子。 身在谢家这么多年，岳月仗着忠义侯府的权势一直被人捧着。 可今日发生的事让她知道了，谢家可以护住她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 就像此刻，太子要鞭打她，谢家护不住她，卫凌也护不住她！ 如果她是太子妃，那除了皇上谁敢责罚她呢！ 岳月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二皇子身上。 太子已经有太子妃，可二皇子还没娶妻！ 岳月脑中有个疯狂的想法在滋生着。 如果不想再挨鞭打，她得站到更高处…… …… 鞭打结束，庆生宴也散了。 谢七七随着岳慧娟等人回到谢家。 谢七七刚要下马车，岳慧娟猛地伸脚一脚就将谢七七踢了下去。 谢七七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爬起来，岳慧娟下了马车。 她冲上来一巴掌就打在了谢七七脸上。 她怒吼道：“孽女，你到底怎么招惹了太子？今天月儿和你大哥遭的罪都是你连累他们的！” “啪……” 岳慧娟一巴掌又打了过来，她撕扯着谢七七的衣服，叫道。 “你这灾星，每次带你出门都没好事！看着月儿和你大哥被打，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你这灾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两个岳慧娟最宠爱的儿女都被太子鞭打，丢人丢面，让岳慧娟失去了理智。 她撕打着谢七七，撕扯掉一大把谢七七的头发。 尾随而来的卫凌看呆了，等清醒过来赶紧叫下人拉住了岳慧娟。 “伯母，这事也不能怨七七啊，这是意外！” 卫凌劝道。 今天卫凌全程在场，就算谢七七平日任性胡为，可今天的事怎么也无法迁怒到谢七七身上啊！ 岳慧娟过激了！ 岳慧娟听到卫凌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失态。 她挤出几滴眼泪，描补道：“是我气急失态了……七七，你别怪阿娘，阿娘也是太担心他们！” “文涛，你还不赶紧去请御医，月儿都痛得晕过去了！对了，再派人去买最好的玉肌膏，可千万不能让月儿留下伤痕……” 谢七七让秋月把自己搀扶起来，漠然地转身回霁风院了。 她被从天牢接回来时，满身的伤痕岳慧娟也看到了，她都没提过给自己买玉肌膏。 呵呵，岳月第一次被打，岳慧娟就如此担心，还真是“亲疏有别”啊！ 秋月也跟着心寒，她搀扶着谢七七走着，边走边安慰道。 “四姑娘，别气了，等老太君身体好了，就求老太君带你回老家吧！” 只有离开谢家，四姑娘才能远离这一家偏心的人！ 谢七七也想离开谢家，可祖母那身体，还能好起来吗？ …… 一番兵荒马乱后。 岳慧娟看着喝了药睡着的岳月，表情阴郁。 等她回到了自己院里，她让钟嬷嬷端了燕窝来，当着钟嬷嬷的面把一小包药粉放进了燕窝羹里。 “给谢七七端去吧！” 岳慧娟把剩下的药粉都递给了钟嬷嬷，疲惫地道。 “每天给她送一盅燕窝盅……” 钟嬷嬷手抖了一下，这药粉还是她帮夫人买的，她岂能不知那是什么。 夫人，这是要让四姑娘“病死了”！ 第73章 要不要去争一争 “四姑娘，夫人让我给你送燕窝羹！” 钟嬷嬷端着燕窝羹来到霁风院，她笑眯眯地把燕窝羹放在桌上。 谢七七愣了一下，从太子府回来，岳慧娟都还打骂自己。 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派人送燕窝羹来了？ “四姑娘，夫人说今天五小姐的事迁怒你是她一时糊涂，夫人就让厨房炖了燕窝给你赔礼！” 钟嬷嬷殷勤地递给谢七七汤勺，陪笑道。 “四姑娘快喝吧，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谢七七接过了汤勺，舀了一勺吃进口中。 她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钟嬷嬷。 跟着师父学医，谢七七现在认识很多药材，对它们的味道也熟悉。 这燕窝羹里加了红芽大戟，这药虽然也可以入药，却有毒！ 特别是体质虚弱者禁用，长期服用的话会致死的。 厨房绝不可能放这种药炖燕窝的！ 谢七七心都在颤抖。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憎恨，谢家人对自己的厌恶。 还有自己坏到底的名声！ 母亲这是想不知不觉地让自己“病死”吗？ “四姑娘，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够甜？” 钟嬷嬷看到谢七七神色不对，心都提了起来。 谢七七眼泪掉了下来，她颤声问道：“钟嬷嬷，真的是母亲送我的燕窝羹？” 钟嬷嬷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难道四姑娘怀疑了吗？ 她勉强笑道：“当然是夫人的意思，四姑娘难道怀疑夫人会害你吗？” 谢七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呵呵笑道。 “母亲对我……真好！” 真好啊！ 八年前母亲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天牢！ 现在，母亲亲自派人送给自己加毒的燕窝羹！ 谢七七如果心里还对岳慧娟的母爱有丝牵绊，那这一刻，她彻彻底底死心了。 谁家母亲舍得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她重新拿起汤勺，流着泪把燕窝羹全吃完了。 谢七七的异样被钟嬷嬷看在眼里，可她却没疑心。 钟嬷嬷只觉得谢七七是被岳慧娟此举感动的。 看谢七七喝完燕窝羹，钟嬷嬷满意地收了碗勺走了。 秋月正想说什么，就看到谢七七冲到窗边，探身出去呕吐起来。 秋月呆了片刻，忽地觉得浑身冰冷。 她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姑娘，那……那燕窝羹有……有问题？” 秋月不敢说有毒，可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她无法相信，夫人竟然给四姑娘下毒！ 虎毒还不食子，四姑娘可是夫人亲生女儿啊！ “别……别说出去！” 谢七七吐完才拉着秋月的手低声道：“说出去你就没命了！” 秋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哭着握住了谢七七的手。 “姑娘……你……你怎么比奴婢命还苦啊！” 秋月做奴婢已经觉得自己命苦了。 可和谢七七相比，她庆幸自己的爹娘只是把自己卖了，没恶毒到给她下毒！ “别哭！” 谢七七安抚着秋月，她强笑道。 “只是一点点，还毒不死我！我会在他们毒死我之前，想办法带你离开谢家的！” 谢七七握紧了手。 以前还想着陪伴祖母，送祖母百年归西。 可谢家已经对她下手，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谢家。 …… 大概是岳月被太子鞭打的事让谢家和卫凌都有了紧迫感。 卫凌次日就上门，和岳慧娟商议和岳月订婚的事。 岳慧娟征求岳月的意见，岳月却哭着拉着岳慧娟的手道。 “阿娘，我和凌哥哥订婚的事再推一段时间吧！我好痛，我没心情说这事！” “阿娘，我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让我缓缓……” 十鞭子打得岳月只能趴着睡觉，伤痛让她夜不能寐。 她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鞭子向自己打来。 疼痛和羞辱感更是让岳月渴望权势。 等二皇子派人送伤药来，岳月更是后悔极了。 二皇子还没娶亲，如果不是和卫凌亲近，那她就可以去争一争二皇子妃的位置。 可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和卫凌即将定亲。 她如果反悔，别说自己名声坏了，卫凌也绝不会同意的！ 在岳月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她只能拖延。 岳慧娟还当岳月是被打后心灰意冷，也想着等她伤好了再说，就同意订婚延期。 …… 这天，谢七七接到百草堂伙计阿牛送的信，她看是姜杏要找她，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来到百草堂，姜杏看到谢七七就给了谢七七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兴奋地道：“七七，你猜猜，你的松雪图卖了多少银子？” 谢七七想到上次给姜杏的画，一幅画卖了两百两，就道：“三百两？” 姜杏激动地比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谢七七惊愕地睁大了眼。 “不不，一万两！” 姜杏兴奋地道：“我阿娘有个朋友是开字画铺的，他把你的画挂在画铺，结果就被人以一万两买走了！” “七七，你知道京城有名的画作大师司空南吗？就是他买了你的画！” 司空南？ 谢七七想到当初在绛雪轩，岳月撕毁的那幅赏雪图就是司空大师的画。 当时岳月说那幅画价值万金，只是谢七七都没看清楚画，就被岳月撕毁了。 司空南竟然用一万两买走自己的画？ 谢七七难以置信。 姜杏直接将银票塞给了谢七七，还道。 “七七，我阿娘让我转告你，听说司空大师准备收徒，让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拜司空大师为徒！” “七七，这是个好机会，阿娘说你的画技再有名师指导就能一飞冲天，日后你一定能成为大师的！” 谢七七不敢想能成为司空大师的徒弟。 姜杏鼓励道：“七七，去试试啊，先报名再说，听说司空大师只收一个徒弟，还要比试择优录取呢！” 谢七七摇摇头，她命不久矣，当务之急是学好医术保命要紧，她不想朝三暮四。 谢七七把银票还给了姜杏，道：“杏儿姐姐，你让姜嬷嬷拿这些银票去买两个宅子吧！” 姜杏不要，谢七七低声道：“就当是为我，等我离开谢家，也有安身之所！” 姜杏想到谢家对谢七七做的那些事，最后还是收下了银票。 等姜杏走了，谢七七跟着师父学了半天医术，晚点才回家。 走到月门，她看到几个丫鬟聚在一起闲聊。 秋菊也在其中，她兴奋地道。 “五小姐的画作比琴技厉害，她早就想拜司空大师为师了，奈何司空大师早已经不收徒。” “这次能被选上就是司空大师的关门弟子，五小姐是绝不会放过这好机会的！” 谢七七闻言心一动。 岳月想拜司空大师为师吗? 那自己要不要去争一争呢！ 第74章 黑白颠倒 姜杏提议的时候谢七七没动心，可此刻她动心了。 她不是想着离开谢家吗？ 如果能做司空南的徒弟，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谢家。 谢七七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 等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就让秋月把翠云叫来。 翠云爱八卦，想打听消息找她最好。 秋月出去了好一会，回来却只是一个人。 她低低地道：“姑娘，翠云去五小姐院里了，听说是秋菊把她叫去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岳月这又想做什么？ 秋月想了想又道：“这两天翠云没事总往五小姐院里跑，姑娘你可得担心点。五小姐诡计多端，说不准又在想什么害你的诡计了！” 谢七七想到每天晚上钟嬷嬷送来的燕窝羹，心下一阵悲凉。 岳月都把自己的家人都抢走了，还不想放过自己吗? 两人正说着，翠云回来了，她笑嘻嘻地道。 “四姑娘，听说你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谢七七随口问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说司空大师收徒的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翠云笑道：“怎么，四姑娘也想去报名参选吗？” 谢七七笑了笑：“我哪有这想法，就是好奇！” 翠云笑道：“这事问我就对了，司空大师门下有六个徒弟，个个都是人才啊！当朝首辅章大人就是他的大徒弟，其他五个徒弟也是人中龙凤。” “但他十年前就不收徒了，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要收徒了。” “要是做了他的徒弟，能得到他亲传已经是幸事，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大家趋之若鹜都想拜在司空大师门下！” 这么厉害的吗？ 谢七七越听越心动，如果自己能得到司空大师的青睐，那她岂不是首辅大人的师妹。 那谢家还敢欺凌自己吗？ 顾忌翠云和敬王爷、岳月的关系，谢七七没再问了。 翠云也当谢七七是好奇，没放在心上。 次日，谢七七带着秋月出门，她们直接来到了翠微斋。 这是司空南在京城的郊外别苑。 马车才到路口，就被车队堵得水泄不通无法入内。 谢七七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来报名参选，她看着拥挤的人流生了怯意。 这么多文人墨客都是擅长画作的，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脱颖而出成为司空大师的徒弟呢！ 谢七七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谢七七，你不是吧，你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也想来报名做司空大师的徒弟？” 谢七七抬眼，就见林小静和几个贵女还有岳月站在她面前。 岳月狐疑地看着她，问道：“姐姐，你来这做什么？你不会也想报名参选做司空大师的徒弟吧？” 岳月想起有一次谢文涛说谢七七去街上卖画的事。 可那种街头上的画能入得了司空大师的眼吗？ 谢七七被岳月逼问得心慌起来，她画画卖钱是瞒着谢家的。 她还想着岳月鞭伤还没痊愈，要报名也只会叫谢文远来帮她报，却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岳月。 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引起岳月的怀疑呢？ 谢七七不想没做上司空大师的徒弟，还断了卖画的生路。 谢七七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林小静推搡了一下。 “谢七七，你会画画吗？你连字都写不好，也敢妄想来参选，你不会是以为太子会帮你走关系吧？” 林小静嗤笑道：“可惜就算太子出面，司空大师也不会徇私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卫凌的妹妹卫萱之前陪祖母去云城探望姑母，才回来。 她和谢七七同岁，却对谢七七没什么印象了。 之前皇上把卫萱指给了太子做侧妃，卫萱一回来就听说谢七七被太子看上的事。 她还没进太子府就多了一个情敌，还是粗俗不堪的谢七七。 卫萱心里早堵了一口恶气，看到谢七七貌不出众，更是嫌弃。 她冷笑道：“月儿姐姐画技出类拔萃，都不敢说就能做司空大师的徒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报名！” “谢七七，你被人掳到军营，声名狼藉谢家没把你沉溏弄死，你还没脸没皮跑出来丢人现眼，你的脸皮真的可以比拟城墙了！” 这里这么多人，卫萱是故意说出这事的，只有让谢七七恶名传得人尽皆知，太子才会怨弃她。 四周的人群听到卫萱的话就对谢七七指指点点起来。 有人道：“原来被掳到军营里的女人就是她啊！那不是人尽可夫了吗？” 有人嬉笑：“看着也没什么姿色啊，难道是床上比较……浪？” 秋月被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拦在了谢七七面前，大声嚷嚷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家姑娘只是被关在马棚，根本不像你们说的这样……” 那些人哄笑声更大了，有人嬉皮笑脸地道。 “原来官爷们更喜欢在马棚里寻找刺激啊！” 卫萱得意地看着那些人议论，她凑近谢七七冷笑道。 “我是你的话早一根绳子吊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谢七七被羞得面红耳赤，她握紧了拳，怒视着卫萱问道。 “你是何家的小姐？为何说话如此刻薄？敬王爷都证明了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你怎可恶语伤人？” 谢七七又看向那些笑话自己的人，冷冷地道。 “看各位的样子都是念书人，怎的说出来的话却如喷粪？难道你们贬低我，司空大师就能高看你们一眼吗？” “我是被掳到了军营，难道我就有罪吗？按你们的逻辑，强盗杀人放火，他们无罪，有罪的就是被杀被抢的人吗？” 谢七七一番话让明理者都颔首。 有个四十来岁，身材挺拔，身着一袭青色锦袍的男人站出来道。 “这位姑娘说得有理，被掳到军营不是她的错，各位不谴责害她之人，却诋毁受害者，这岂不是黑白颠倒？” “女子在世上已经不易，各位家中也有姐妹，还请嘴下积德！” 林小静和卫萱被说得有些羞恼。 卫萱不客气地道：“谁不积德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为她说话？你可知道她撒谎成性，在家里霸道嚣张……” “小妹！” 卫凌突然出现打断了卫萱的话，他拽住卫萱的胳膊，给了卫萱一个警告的眼神。 “章大人，是小妹无礼了！” 卫凌对中年男人谦恭地行了一个礼。 岳月和卫萱、林小静都被惊住了。 这中年男人是首辅章大人？ 这怎么可能！ 第75章 你怎么这么歹毒 谢七七也愣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为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 章大人那张脸庞轮廓分明，眉宇之间有股沉稳之气。 他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带着一丝不苟言笑的严肃，也隐隐透着几分坚毅。 首辅大人对卫凌颔首，和蔼地转向了谢七七。 “四姑娘是来报名参选的吗？” 岳月一听，就恶狠狠地看向了谢七七。 章大人可是司空大师的首席弟子，要是蒙他引荐给司空大师，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谢七七何德何能，怎么就被章大人看上了？ 谢七七心跳如鼓，她自然也知道章大人的分量，可她真有资格让章大人另眼相看吗？ “我……我也能报名吗？” 谢七七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豁出去了。 章大人笑眯眯地道：“谁都可以报名！” “四姑娘不知道吧，我师父收一个关门弟子，我和其他几个师弟也想借这个机会收几个入门弟子。” “四姑娘不妨去试试，就算做不了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也有机会做我们的弟子的！” 章大人出身贫苦，是一步步靠自己的能力做到首辅的。 他知道谢七七的事，对谢七七有些怜悯，举手之劳也愿意给谢七七一个机会。 “多谢章大人，那我就去试试！” 谢七七恭敬地对章大人行了个礼，就带着秋月前往翠微斋。 岳月看到章大人没给谢七七引荐，舒了一口气，和章大人告别后和林小静等人也赶往翠微斋。 谢七七来到翠微斋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门口的布告栏议论纷纷。 她不便挤进去，就在旁边听着。 一会谢七七就弄懂了报名规则。 报名规则很简单，每个报名的人半个月内必须交上一幅画作。 这幅画作会由司空大师和六个弟子一起评选。 评选结果出来后，翠微斋会发请柬邀请入选者参加下一轮比赛。 然后司空大师会当众出题让参赛者作画，选出他的关门弟子。 这意味着能进入前十的参赛者，都有机会做司空大师或者章大人等人的徒弟。 谢七七一心想离开谢家，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第一轮的作品不限题材，可以自由发挥。 谢七七报了名就带着秋月回城，去书画铺买纸笔。 等她回到谢家，才进门就被叫到了岳慧娟院里。 谢七七不用想，也知道是岳月回来告状了。 她把纸笔让秋月带回霁风院，自己一人前往。 一进门，谢七七就看到除了岳慧娟，岳月外，谢文远也在，他看到谢七七就皱眉问道。 “七七，你去参加司空大师收徒报名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看谢文远，点头：“是！” 岳慧娟就沉下脸，骂道：“你胡闹什么？你字都不会写，去丢人现眼吗？” 谢文远耐心地道：“七七，就算你小时候学过画，可只是儿童涂鸦。那些敢去报名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你就别拿谢家的名声让人糟蹋了！ 岳月一副难过的样子：“姐姐，今日那些人说你的话，我听了都替你难受，你就听大哥的劝，别去自取其辱了！” “你想学画，我和大哥教你就够了！” 今日章大人对谢七七的另眼相看让岳月有了危机感，她绝不愿谢七七有机会去跟名师学画。 谢七七对岳月的虚伪已经烦透了。 而岳慧娟给自己下毒，谢文远连累自己被太子下毒，他们哪来的脸还说自己给谢家丢脸呢！ 谢七七直视着谢文远，沉声道：“大爷不是一向嫌弃我粗鄙不堪吗？我肯上进学画，大爷却极力打压！” “大爷扪心自问，你说这话，到底是担心我给谢家丢人，还是担心岳月输给我呢？” 岳慧娟一听就叫起来：“谢七七，你是在说笑话吗？月儿学画多年，怎么可能输给你，你想踩着月儿往上爬，也要有真本事啊！”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有没有真本事，不是该司空大师评判吗？” “这才报了名，还没结果，母亲和大哥就拼命阻止我去参选，你们的行为让七七不能不多想，你们真是为我好吗？” 谢七七盯着岳慧娟，一字一句地问道。 “母亲不是一直说我是你‘亲’女儿吗？我只是想求一个上进的机会，也不可以吗？” 岳慧娟和谢文远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再反对，那不是坐实了他们偏心岳月的事实吗？ 特别是岳慧娟，被谢七七的眼睛盯得有些发虚。 她想到那有毒的燕窝羹，这时再传出去她虐待亲女的闲话，她还能不知不觉弄死谢七七吗？ “行了，母亲也是为你好，你听不进劝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给谢家丢脸了，随你了！” 岳慧娟发狠地道。 谢七七看看岳慧娟，在她脸上谢七七找不到一丝对自己的内疚。 她心无波澜，低头行礼走了。 岳月看岳慧娟和谢文远都无法阻止谢七七参赛，气得牙痒痒。 谢七七这个草包，她真的觉得能和自己争吗？ 行，她不识趣，那她就让她自取其辱！ 谢文远头疼地看着谢七七的背影。 他只觉得这个妹妹和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她看他们的眼神冷漠疏离。 以前他生病，谢七七亲自给他熬药端水。 可这次他被太子鞭打，在床上躺了两天，谢七七一步都没踏进过他的房间。 看到他，也没问过一句他好了没有。 谢文远想起谢文涛说过，谢七七为了个丫鬟求药，还拿刀自伤。 难道在谢七七心里，自己这个大哥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丫鬟吗？ 谢文远想着，心里突然堵得难受，谢七七难道真的不认自己这个大哥了吗？ …… 谢七七走回霁风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院里一片杂乱声。 其中还伴随着小猫包子弱弱的惨叫声。 谢七七心一紧，几步跑了进去。 入眼的一幕让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只见两个小厮抓着包子，小弟谢文轩正拿了一块石头使劲砸包子的猫爪。 “畜生，敢抓我，我砸断你的腿！” 谢文轩小脸狰狞，一石头狠狠砸在猫爪上。 “喵呜……” 包子扭动着身体，却挣不开小厮的桎楛。 它痛得眼泪汪汪，凄厉地叫着。 谢文轩又举起石头…… 谢七七冲了上去，一把就将谢文轩推开。 她从小厮手中抢过了包子，抱在怀中。 包子猫爪被砸得血肉模糊，鲜血瞬间染红了谢七七的衣袖。 谢七七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她气急地瞪向谢文轩，怒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 “包子这么弱小，怎么招惹你了？” 谢文轩被谢七七推得跌倒在地，他只呆了一下，就跃了起来。 “你这灾星，你害月儿姐姐被太子鞭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还敢推我……我打死你……” 没等谢七七反应过来，她就被谢文轩扑倒了。 谢文轩举起石头，呯地一下就砸到了谢七七头上…… 第76章 送指挥使大人礼物 谢七七只觉得额头一热，鲜血就涌了出来。 谢文轩也看到了血，却没停手，举着石头又砸了过来。 谢七七吓得紧紧握住了谢文轩的手腕…… “小少爷，住手……” 秋月和春霞看到，都被吓死了，扑上来死死抓住谢文轩。 “滚开，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她……她就是个灾星！” 谢文轩被控制着，气急地对秋月和春霞拳打脚踢，还不忘对他的两个小厮叫道。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上来帮忙！” 一个小厮上前凶狠的一脚就把秋月踢翻在地。 另一个小厮则抓住春霞的头发往后面撕扯。 在旁边看热闹的翠云被这混乱的场面吓了一跳，正手足无措时，看到谢文远走了进来。 她慌忙叫道：“大爷，你来得正好，你快拉开她们啊……” 谢文远看过来时，谢文轩已经挣开了秋月和春霞。 谢七七抓住他的手腕，他挣不开，索性低头就狠狠咬住了谢七七的手腕。 谢文远只看到鲜血染红了谢文轩的衣领，他吓了一跳，以为谢七七在报复谢文轩上次推她的事。 他急得冲了过来，大吼道：“谢七七，住手，你敢伤了六弟，我绝不会放过你的！都给我住手……” 谢文轩听到谢文远的话，顿时松开了谢七七的手腕，转身扑到了谢文远的怀中。 “大哥……谢七七想砸死我……” 谢文轩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抱住了谢文远的腰。 “我看谢七七院里有只小猫很可爱，就逗它玩，可谢七七来了就不高兴了，她抓伤了我，还想拿石头砸我……呜呜……” 谢文轩举起被猫抓破的手背让谢文远看。 谢文远一看，上面有几条鲜红的血印，顿时气急。 “谢七七，文轩还是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秋月一听就急了，叫道：“大爷，不是这样的，是小少爷去打猫被猫抓的。” “四姑娘根本没拿石头砸小少爷，是小少爷拿石头砸四姑娘！大爷不信，可以看看四姑娘，她头上被小少爷砸了一个洞！” 谢文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月，对谢文远哭着道。 “大哥，不是这样的，是谢七七砸我，我抢石头时无意中砸到她的……”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谢七七不拿石头砸我，我也不会砸到她……大哥不信，问问强子他们是不是这样？” 谢文轩的两个小厮齐声道：“大爷，小少爷说的是真的！” 谢七七捂住额头在翠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头昏昏沉沉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她还没说话，路过听到动静的谢文志杵着拐杖进来了。 谢文志一看这场面，就讥讽道。 “小弟，你是不是和谢七七犯冲啊，怎么每次放假回家就得出事？谢七七的八字是克你，还是克我们全家呢？” 谢文远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文人，从不相信这些乱力怪神之事。 可谢文志说的话也有道理。 小弟从谢七七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了。 上次小弟放假回来也被谢七七连累坏了名声，这次又这样…… 谢文远再想到自己，他和太子关系一向不错，这次太子也没讲情面鞭打了自己。 难道真是谢七七的八字和他们相冲相克？ “谢七七，你才说着要上进，马上就原形毕露了吗？” 谢文远想着厉声骂道：“文志还是孩子，你怎么下此狠手呢？你不知道你一石头砸下去，会砸死他吗？” 谢七七撑着站了起来，她一手捂住流血的额头，一手紧紧抱着包子，一步步逼上前。 她根本没想为自己辩白，反正谢文远只听他想听的话，辩白也没用。 “我砸你的？” 谢七七没理谢文远，把包子猛地举到了谢文轩眼前。 “猫有九条命，你知道吗？谢文轩，你好好看看它，它要是死了，化为冤魂它会一直缠着你的！” “喵呜……晚上你在睡梦中听到它的叫声，那就是它来找你索命了……” 谢文轩盯着猫爪血肉模糊的样子，不以为然。 可奄奄一息的包子忽地睁眼，一黑一白的眼睛凶狠地瞪着谢文轩。 谢文轩吓得一抬眼，就看到谢七七额头的窟窿在往外渗血。 谢七七凶狠发红的眼神也和猫一样如同鬼魅。 “哇……” 谢文轩何曾见过这场面，被吓得大哭起来，尿顺着裤子流淌了出来。 “大哥……哥……” 谢文轩眼睛一翻，被吓得昏了过去。 “啪……” 谢文远意识到谢七七对谢文轩做了什么，不假思索的一个耳光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打得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 鲜血顺着额头的窟窿流淌下来，让她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看上去，诡异而凄厉。 “呵呵……哈哈……” 谢七七也不捂额头的伤了，笑着道。 “一报还一报！大爷黑白颠倒，我无能为小猫伸冤，那就让它自己报仇吧！哈哈……” 谢七七大笑着，额头的血涌得更猛，染红了衣襟。 谢文远还没反应过来，谢七七就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疯了！” 谢文志看得毛骨悚然，呆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叫道。 “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高府医来！” 请高府医当然是救谢文轩，谢七七……死了才好！ …… 谢七七是被“子”毒发作痛醒的。 她睁眼时，朦朦胧胧只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 “秋月……” 谢七七头痛欲裂，还以为是秋月，嘶声道：“我想喝水……” 那身影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走近谢七七才发现不对劲，这人比秋月高多了。 “大人……” 谢七七努力聚焦才看清是墨渊。 他黑沉着脸，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谢七七失血过多，口干舌燥，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喝光了水。 墨渊又去倒了一杯，谢七七喝完才发现秋月倚在床脚睡昏过去了。 “大人，今天我不能去义庄学医了！” 谢七七内疚的道：“意外，对不起，我没来得及给你留记号！” 墨渊沉默地站着。 谢七七想起什么，轻声道：“衣柜上面，我给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大人你取下看看喜欢吗？” 墨渊修眉一挑，有些意外。 谢七七说过要送他一份礼物，他都忘记了这事，她真给他准备了？ 墨渊走到衣柜前，踮起脚尖就摸到一个画轴。 他取了下来，谢七七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墨渊看到谢七七期待的眼神，走到油灯前打开了画轴。 随着画轴展开，墨渊看清上面画的图样，眸光微沉。 这是谢七七画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谢七七会送自己这种礼物！ 第77章 意外的吻 这是一张肖像画，画上的男人是墨渊。 他骑在他的奔霄骏马上，手提马鞭，黑色飞鱼服随风飞扬…… 画上的他半侧了脸，轮廓分明的侧脸绷得紧紧的，看着狠戾中却带了几分意气风发！ 这是自己？ 墨渊从没觉得自己长得如此英姿飒爽。 京城谁不说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在谢七七心目中，他是这样的？ 墨渊也懂画，他能看出作画的人是用心画了这幅画的！ “大人……你……你喜欢吗？” 谢七七小心地问道。 她羞愧地道：“大人帮了我这么多，七七也不知道送大人什么礼物，只能给大人画幅画感谢大人！” 墨渊卷起画轴，终于道：“谢谢，我喜欢。” “真的吗？” 谢七七高兴起来，她低声道：“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会再送大人一份贵重的礼物！” 墨渊无言地看着她头上包裹的布条，没好气地道。 “像你这样一次次受伤，我能等到你有钱吗？” 这丫头三天两头受伤，还患了肺痨，又中了毒。 墨渊觉得每次见她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他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等到她有钱！ 谢七七感觉墨渊的目光落在自己额头上，她羞愧地垂下头。 “我会想办法离开谢家的……我不会让大人对我失望的！” 墨渊冷哼了一声，才道：“我要出京城办事，最近不会来接你了。你……自己保重！” 墨渊说完就往外走。 谢七七起身想送他，只是才下床，就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就往地上栽去。 墨渊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来不及想就掠了过来，本能地抱住了她。 谢七七软软地跌在墨渊怀中，脸正好碰到了墨渊的脸。 墨渊的脸有些微凉，她惊慌地抬眼，正好墨渊低头。 两人的唇就擦过彼此…… 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谢七七被吓到似的紧紧盯着墨渊英俊的脸，她没意识到自己也紧紧地抓住墨渊的手臂。 她的心跳的砰砰砰的…… 墨渊会生气了吧！ 墨渊看到了谢七七紧张的神色，他微怔之后抿了抿唇，慢慢放开了谢七七。 “我走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 谢七七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脱力地跌坐在床上。 还好，还好，墨渊看样子没生气！ 是她想多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墨渊那么大度，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自己的气呢！ 谢七七呆坐着，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秋月一声惊叫。 “姑娘，我怎么睡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把我叫醒？” 谢七七清醒过来，掩饰道：“我也才醒，正想叫你呢！” 秋月也没起疑，揉了揉脸，道：“奴婢去给你端药，对了，姑娘，你昏过去后大爷让高府医给你包扎了伤口。” “大爷……” 秋月欲言又止。 谢七七漠然地道：“你直说吧，无需顾忌。” 秋月只好道：“大爷说你恐吓小少爷，念你受了伤就不惩罚你了，但禁足一个月！” “姑娘，这肯定是五小姐出的主意，他们就是不想让你去参加司空大师的选徒！” 谢七七已经猜到了谢文远的用意，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画了参赛图，找机会让秋月送给封永嘉，她相信封永嘉一定会帮自己送到翠微斋的。 如果能入选，她就算拼着和谢文远翻脸，也要去参加选拔的。 秋月去端药了，谢七七呆坐着。 想到墨渊说他要出京城办事，她就想起了上次墨渊被刺杀的事。 希望墨渊这次能顺利办完事，平安归来。 …… 第二天，谢七七还没起床，门呯的一声被踢开了。 岳慧娟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提着棍子劈头劈脸就往谢七七身上打。 “你这灾星，你怎么吓你弟弟了？” 岳慧娟疯狂地殴打谢七七，嘶声叫嚷。 “不就是一只猫吗？你吓得他一晚做噩梦，还尿床，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打死你这灾星！” 谢七七骤不及防挨了几下，有一棍打到了额头，她感觉鲜血又涌了出来。 岳慧娟还想再打，谢七七就抓住了木棍。 她漠然地看着岳慧娟，粗声道：“母亲要打死我吗？” “那何必自己动手，把仆妇叫来，把我乱棍打死吧！” 岳慧娟拽木棍，却拽不动，她气急地瞪着谢七七。 “你这孽女，你还敢反抗，你真当我不敢打死你吗？” 谢七七冷冷一笑：“母亲生了我，让我死是天经地义。” “只是我想问，母亲八年前已经让我死过一次，母亲究竟想让我死几次才能还清你的生恩呢？” 岳慧娟顿时僵住了。 谢七七额头上的鲜血从布条里渗出来，顺着额角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岳慧娟再看谢七七漠然的神色，心莫名地颤抖起来。 八年前，她狠着心把谢七七送到了天牢等死。 前不久，她也让钟嬷嬷给谢七七下了慢性毒。 这样算下来，她已经杀了谢七七两次…… 岳慧娟突然放开了木棍，她不敢再看谢七七满脸的血，转身冲了出去。 “那只猫呢，给我找出来，溺死它……” 岳慧娟把怒气全撒到了包子身上。 岳慧娟带来的仆妇满院子去找包子。 秋月趁乱把包子抱进了谢七七房间。 翠儿看到就叫起来：“夫人，那只猫被秋月抱进四姑娘屋里了。” 岳慧娟带人想冲进来抓包子。 谢七七虚弱地爬起来，扶着门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一字一句地道。 “母亲想溺死包子，就先溺死我吧！” 岳慧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谢七七手都在抖。 “谢七七，你……你这是要逼母亲吗？” 谢七七漠然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着。 谢七七额头上的血还在流。 许久，岳慧娟败下阵来，她气急败坏地道。 “谢七七，早知道你这样违逆，我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溺死你！” “走……” 岳慧娟转身带人离开。 谢七七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 “现在补救也来得及，母亲不愿认我，可以和我断亲，把我撵出谢家！” 如果这是能离开谢家的方法，谢七七认了。 岳慧娟顿了一下脚步，又迈开了脚步。 断亲？ 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岂能让谢家授人以柄。 这个孽女，她宁可让她“病死”也不可能和她断亲的！ 岳慧娟抛开了刚才对谢七七仅有的一缕内疚。 决定从今日就让钟嬷嬷加大药量…… 第78章 你别以为我吃这一套 秋月重新给谢七七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她边动手边掉泪。 夫人怎么这么狠心啊！ 四姑娘到底是不是夫人亲生的？ 谢七七拿帕子给秋月擦眼泪。 她淡淡地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擦了眼泪吧，以后当着她们别对我好，否则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谢七七不想秋月变成第二个雁儿。 等秋月给她包扎好，谢七七把被窝里的包子抱出来。 她昨天昏迷过去，没来得及给包子处理伤口，包子前爪被谢文轩砸得血肉模糊。 一检查，谢七七发现包子的猫爪都被砸断了。 “把我的药包取来，你出去看着。” 谢七七把包子抱到桌上，等药包取来，她拿出师父给的麻沸散，兑了一点水给包子喂下。 等包子昏睡过去，谢七七小心地拿刀划开包子脚上的皮，一点点细心地给包子把断骨接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学了师父的外科手术，第一个治疗的病患不是人，而是自己的小猫。 等给包子缝合好伤口，谢七七祈祷包子别落下残疾。 她把包子放到自己床尾，就躺下休息。 等用午膳时，翠云跑来对谢七七兴奋地道。 “四姑娘，你真厉害，你昨天一番话把你弟弟吓到了，听说他真的吓尿床了，昨晚做噩梦都被吓得连连尖叫，屋里一晚都亮着灯！” “谢夫人刚才去请了御医给他开了安神药，希望他今晚不会做噩梦了！” 翠云眼珠滴溜溜地转，嬉笑道：“四姑娘，你娘这么对你，太过分了，你去报名做司空大师的徒弟，是想让你娘对你另眼相看吗？” 谢七七是不可能和翠云说实话的，翠云总往岳月院里跑，安知不会被岳月收买。 翠云试探地问道：“四姑娘，要我送信给太子吗？太子要是知道谢家这样对你，他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谢七七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对翠云的话不做任何反应。 翠云又问了几句，看谢七七没什么反应，悻悻然走了。 霁风院安静了两天。 第三天，谢文远和谢文涛带着几个下人来了。 谢七七听到动静，本能地把包子抱了起来，还没想好把它藏在哪，谢文涛就闯了进来。 “谢七七，别逼我对你动手，把小猫交出来！” 谢文涛恶狠狠地指着谢七七叫道。 谢七七紧紧抱住包子，颤声问道：“二爷想做什么？” 这几天谢七七被禁足，可翠云她们没禁足，翠云每天都来给谢七七说谢文轩的八卦。 谢文轩估计真被谢七七和小猫吓到了，除了做噩梦，尿床，次日就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 谢文远走了进来，沉声道：“七七，你恐吓小弟的事我们不和你计较了，但小猫必须交出来。” “母亲给小弟请了个道士叫魂，借小猫一用！”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冷冷地问道：“怎么借用？大爷敢保证小猫活着回来吗？” 谢文远哪敢保证。 道士说谢文轩的魂魄被小猫掳去了。 只有将小猫剥皮，将猫皮披在谢文轩身上做法才能把魂叫回来。 谢七七一看谢文远的神色，就知道小猫是有去无回。 她颤声道：“大爷要杀了小猫吗？” 谢文远皱眉，不耐烦地道：“七七，一只野猫和小弟的性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你喜欢猫，大哥以后再给你找几只来……” 谢七七气急地道：“大爷就算给我几百只小猫，它都不是包子。” “大爷要杀小猫，就连我一起杀吧！” 谢文涛忍无可忍，吼了一声：“谢七七，你别以为我吃这一套，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谢文涛冲上来，一手按着谢七七，一手就去抢小猫。 谢七七护着小猫往后躲，可谢文涛粗鲁地把她推倒在地，他用膝盖压着她的大腿，强硬地把小猫从谢七七怀中抢走了。 “喵呜……” 包子痛得凄厉地叫起来。 谢七七挣扎着爬起来去抢，谢文涛用手肘给了谢七七脸上一肘。 谢七七被打翻在地，她头晕眼花地看着谢文涛提着小猫的脖颈就走。 “放下它……” 谢七七急了，撑着扑了上去，想也不想，抱住谢文涛的小腿就狠狠咬了下去。 谢文涛痛得一缩，怒气冲冲抬腿一抖，就将谢七七踢飞出去。 谢七七撞到了屋中的圆桌上。 “砰……咔嚓……” 两声巨响，圆桌桌腿断裂，谢七七连桌面一起摔在地上。 谢七七只觉得后背剧痛，血腥味上涌，她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眼前一黑，谢七七就晕了过去。 谢文涛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道。 “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谁叫她疯了一样咬我！” 谢文远烦躁地看了看谢文涛，谢文涛这暴戾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啊！ 七七是女人，他出手怎么那么重呢！ “你先把小猫送到前院吧！” 谢文远转身吩咐过来看热闹的翠云：“去请高府医来！” 谢文远俯身把谢七七抱到床上。 谢七七轻飘飘的身子让谢文远皱眉，这丫头怎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没好好吃饭吗？ …… 等谢七七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她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口腔里都是药味。 等她睁眼，看到谢文远坐在床头看着自己。 “七七，醒了？” 谢文远和蔼地对谢七七笑了笑，道。 “这次是文涛对不起你，大哥已经责罚他了，他一会就来给你赔礼道歉！” 谢文远话还没落音，谢文涛就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谢七七眸子一紧，盘子里放的燕窝盅碗是她这段时间最熟悉的。 “七七，是二哥对不起你，二哥出手太重，二哥给你赔礼道歉！” 谢文涛陪笑着，他一偏头，他的小厮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谢文涛炫耀地道：“二哥给你买了许多小玩意，你一定会喜欢的！” “来，这是燕窝羹，里面放了很多补药，二哥喂你，早点康复，二哥再给你寻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猫赔你！” 谢文涛在床边坐下，伸手来扶谢七七。 谢七七往里缩了缩，用背对着谢文涛。 “二爷的好意七七心领了，放着吧，一会我自己会吃……” 谢文涛有些郁闷：“七七，你还生二哥的气吗？二哥已经道歉了！” 谢七七被窝下的手紧攥成拳，她不发一语装睡。 谢文远和谢文涛互看了一眼，呆站了片刻两人就讪讪走了。 一会，秋月进来了。 她带着哭腔道：“四姑娘，包子死了……” “听说是二爷活生生剥了它的皮……身体也被焚烧了……” 第79章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谢七七大睁着眼看着墙壁。 包子死了！ 她把它从野狗嘴下救回来，想给它一个安身之所。 如果她没把她带回来，它也不会丢了性命！ 谢七七就算心如刀割，泪也流不出来。 她默默地躺着。 这一沉默，就是几天没说过一句话。 谢文涛来看过她，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对谢文涛的示好视若不见。 谢文远买了两只小猫来，她直接让翠云提回了前院，一眼都没看过。 谢文涛和谢文远送的赔礼，谢七七只留下了药材。 这举动似乎鼓舞了谢文涛，他又给谢七七送了很多药材来，还乐呵呵地道。 “七七，你身体不好，就需要药材好好补补，你看看缺什么和二哥说，二哥都给你找齐。” 谢七七还是不和谢文涛说话。 谢文涛剥了小猫的皮，她不会这样放过他的。 这些药材的一部分，她会用到谢文涛身上的。 一旁侍候茶水的秋月看到谢七七的眼神，就心慌地垂下了眼。 她在谢七七眼里看到一掠而过的杀意。 四姑娘和以前不同了！ 秋月心慌慌的，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段时间，谢七七白天睡觉，半夜起来画画或者鼓捣药材。 秋月都默默起来帮她望风，她明明看到谢七七在做什么，却猜不透谢七七想做什么。 司空大师收徒参赛作品截止这一天，秋月正想着谢七七会不会派自己去送画，岳月带着秋菊来了。 “姐姐，今天是翠微斋最后一天收画了，姐姐不是报名了吗？你被大哥禁足不方便出去送画，我帮你带去吧！” 岳月殷勤的道。 谢七七低垂着眼，冷冷地道：“这段时间每天都躺在床上养病，没画。” 岳月已经从翠云口中知道谢七七这段时间在养病，没时间画画，来霁风院也是想确定一下。 她一副可惜的语气：“我还想欣赏一下姐姐的画技，可惜没这福气了！” “姐姐也不用气馁，做不了司空大师的徒弟，等我学成了，我可以收姐姐为徒的！” 岳月掩唇一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虽然年龄比姐姐小，教姐姐画艺也是绰绰有余的！” 谢七七看着岳月皎白如月的脸。 谢文轩到自己霁风院就直奔小猫的窝虐待小猫，不是岳月怂恿的是谁呢！ 小猫之死，谢文涛是主使，岳月也难逃罪责。 他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等岳月出了门，谢七七梳洗干净，换了衣服耐心地等着。 秋月莫名其妙，想问，看谢七七冷冰冰的样子又不敢问。 半个时辰后，钟嬷嬷来了。 她看到谢七七装扮好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道。 “四姑娘，太子的侍卫来接你了，邀你出去游玩。” 谢七七这才看向秋月，平静地道：“秋月，带上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随我出门。” 秋月的心狂跳起来，四姑娘怎么知道太子会来接她呢？ 她按捺住好奇，带了谢七七的画轴就随谢七七出了门。 等马车驶离了谢府，谢七七让侍卫停了车，她让秋月下车。 “你送了画晚点来这等我。” 秋月想到上次谢七七去见太子被鞭打的事，紧张地问道。 “四姑娘，你不让奴婢陪你吗？我们可以先去送画，再一起去见太子！” 谢七七摇摇头，低声道：“你听我的就是了，去吧！” 谢七七拉上车帘，马车重新起程。 谢七七心里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太子的紧张了。 横竖太子想她死，她早没命了。 既然只是给她下了毒，就证明太子一时半会不会让她死，那紧张也没用。 马车直接驶出了城，到了城郊一个别苑。 谢七七还没看清周围的布局，马车就长驱直入，进了内院停了下来。 谢七七下了马车，小魏子就迎了上来，他不怀好意地嘻嘻笑道。 “四姑娘，请随洒家来，殿下在等你呢！” 谢七七战战兢兢地跟着小魏子走了进去。 走过几条花园的曲廊，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谢七七看到太子的侍卫都远远地站着，她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知道太子把自己接到这是想做什么！ 她强作镇定地跟着小魏子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谢七七就看到中间放了一张长桌，有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桌上。 他嘴里被堵着布条，长发散乱地糊在脸上，看不清相貌！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吓得垂下了眼。 男人赤果果的，看上去白花花一片。 太子把玩着匕首斜倚在桌前，他看到谢七七低垂着头，就冷冷地道。 “谢七七，抬起头来！” “孤今日请你来，依然是让你看一出好戏！你可得好好看着，敢低头闭眼，这次的解药就别想要了！” 谢七七赶紧抬起头，紧盯着太子。 太子满意地颌首，对小魏子道：“把狼狗牵进来。” 小魏子走出去，一会一个高大的侍卫牵了一条凶狠的狼狗进来。 谢七七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太子不会是想让这狼狗吃了被绑的男人吧！ 这男人是谁，怎么得罪了太子？ “汪汪……” 狼狗对着太子讨好地狗吠起来。 太子笑眯眯地伸手，忽地用匕首割了男人胳膊上的一块肉丢了过来。 男人痛得浑身打颤，被堵着口叫不出来。 “喂它！” 谢七七看到抛到自己脚边血淋淋的肉，腿都软了。 她颤抖着蹲下去，捡起肉一步步挪到狼狗旁边，一狠心把肉丢了过去。 狼狗窜了起来，在半空就一嘴叼住了那块肉。 谢七七觉得自己要是手缩慢一点，手就被狼狗一起咬下去了。 “再来！” 太子似乎找到了乐趣，又割下了一块肉丢给谢七七。 谢七七被逼着一块块肉丢给狼狗吃，一会她双手都是血淋淋的。 虽然谢七七不怕血，可这种血让她毛骨悚然。 谢七七都不敢去看那个被绑的人是如何凄惨。 换了是她自己，宁愿被太子一刀毙命，也不愿受这种折磨。 “咚……” 太子又丢过一块肉，谢七七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太子哈哈大笑起来。 “谢七七，你还没嫁人吧，好好摸摸，这可是你们女人最爱的！” 谢七七定睛一看，脸顿时红透了。 她跟着师父解剖了十几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 她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男人的命根子！ 她浑身发冷，手都僵在了半空。 太子请自己来看的这场戏，这才是重点吧！ 太子已经弄掉了太子妃肚中的“孽种”！ 谢文远还安然无恙，以太子的心性，怎么可能放过谢文远呢！ 太子他…… 谢七七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到桌边。 她颤抖着伸手去掀开糊在男人脸上的发丝…… 第80章 小猫回来报仇了 桌上的男人双眼紧闭，已经气若游丝。 谢七七看清楚他的脸，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不是谢文远…… 谢七七的心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庆幸这人不是谢文远，还是希望这人是谢文远！ “好玩吗？” 太子忽然凑近了谢七七，嘿嘿笑起来。 “你害怕什么？以为这是你大哥吗？” “谢七七，你这样想还是不够了解孤……孤怎么可能杀了你大哥呢！” “他可是陪了孤十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啊！” 谢七七看着太子血腥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她浑身僵硬，连避开都不能。 感觉鲜血抹到自己脸上，那浓重的血腥味熏得谢七七想吐，但她不敢。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谢七七，孤带你玩了两次游戏，下次该你给孤找点刺激的游戏了！” 太子往后退了几步，才漫不经心地道。 “要是你毫无用处，就别浪费孤的解药了！” 太子丢给谢七七解药，示意侍卫放开了狼狗。 狼狗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飞越过谢七七的头顶扑向那具半残的身体，撕咬起来。 谢七七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起解药，就冲出房间。 她跑到角落，跪在地上就撕心裂肺呕吐起来。 苦胆水都吐光了，她鼻尖似乎还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谢七七虚弱地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又呆了多久。 一个侍卫走过来，粗声道：“四姑娘，去清洗一下，末将送你回去。” 谢七七撑着站起来，机械地跟着侍卫走到水池清洗。 阳光明媚，谢七七却浑身发冷。 太子绝不可能只是请自己来观摩一场好戏。 他这是预演，是铁了心要对谢文远下手的预告！ 谢七七浑浑噩噩地坐着马车回城，等来到秋月等她的地方，她下了马车。 秋月看到她就沮丧地道：“四姑娘，奴婢把事情办砸了！画被秋菊抢了！” 谢七七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清醒了。 “你没避开她们？”谢七七皱眉问道。 秋月哭丧着脸：“奴婢避开了，奴婢看着五小姐她们走了，才进去交画，哪想到秋菊和石昱还呆在里面。” “是石昱把画抢了给秋菊的，奴婢打不过他们，就被抢走了。” 谢七七看到秋月脸上有擦伤，手腕上也有抓伤，明显是为护画被石昱弄伤的。 谢七七心疼地抚摸了一下秋月的脸，安慰道。 “算了，抢了就抢了，我带你先去百草堂买点药再回去吧！” 秋月不安地道：“姑娘，那你不能去参选了？要不奴婢现在去买纸笔，你去百草堂重新画一幅去交？” 谢七七失笑：“你以为你想到的，岳月就想不到吗？只怕秋菊和石昱翠微斋不关门，他们都不会离开！” “走吧，别想了，能不能参加选拔，看天意了！” 秋月以为谢七七在安慰自己，更是内疚。 虽然谢七七不说，秋月还是懂谢七七为什么要参加选拔，她是想借这机会离开谢家。 现在这条路断了，那不是意味着四姑娘还得在谢家被折磨吗？ 两人来到百草堂，谢七七去王秩的药房给秋月配药。 王秩看她东抓一点药粉，西抓一点，看着毫无章法。 可看她抓的那些药粉…… 王秩眉头皱了起来，想说什么看到谢七七额头上的伤，欲言又止。 谢七七临走时，给了王秩一个锦囊，平静地道。 “师父，等谢家有人上门求医时，你就按我的锦囊说的去做！” “师父你放心，我记得你的教诲，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秩点点头，把锦囊揣在怀中，目送着谢七七离开。 谢七七带着秋月回到谢家，才进门就遇到了谢文远和石昱。 谢文远伸手接过石昱递给他的画，甩到谢七七身上。 “这样的画作拿去参选，谢七七，你不嫌丢人吗？三岁小儿都比你画得好，你怎么好意思交出去呢！” 谢七七弯腰捡起地上的画作，冷冷看了一眼谢文远就走。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谢文远看谢七七招呼都不打，皱起了眉。 “谢七七，你恐吓小弟的事我都没罚你，怎么，以为攀上太子就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吗？” “谢七七，以色侍人是不会长久的，更何况你要姿色没姿色，要才华没才华，你以为太子真能看上你？” 谢文远回来听母亲说太子又约谢七七出门了。 这事谢文远也看不透太子怎么想的。 以谢文远对太子的了解，谢七七绝不是太子能看上的女人。 可太子为什么一次次对谢七七另眼相看呢！ “你和我老实说，太子找你做什么？”谢文远厉声问道。 谢七七嘲讽地看着谢文远，想到今天太子做的那些事。 谢文远要是知道，还能保持这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教训自己吗？ “太子找我做什么，大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谢七七有一瞬间是想把太子做的事告诉谢文远。 可她想到了被剥皮的小猫包子，雁儿的遭遇，还有自己每晚子时发作的毒…… 她忍住了。 她为谢文远承受着太子的折磨，也提醒过谢文远了。 她已经不欠谢文远了！ 但凡这期间，谢文远真心把自己当妹妹，她也许会心软提醒他警惕太子。 可谢文远没有！ 既然他不要她这个妹妹，那就彻底划清界限吧！ 谢七七心情复杂地走了。 回到霁风院，谢七七当着翠云的面把画作撕了。 这画作本就不是参赛作品，是她预感到岳月不会容许自己去参赛胡乱画的。 果然一试，岳月就迫不及待阻止了。 谢七七真正的参赛作品，是那幅之前画的松雪图。 她只是让师父转告姜杏，让姜嬷嬷用那幅画给自己申请评审的资格。 子时过后。 谢七七刚挨过“子”毒引发的疼痛时，谢家忽地热闹起来。 动静很大，把沉睡的翠云，秋月都惊醒了。 翠云穿了衣服跑出来，听到动静是从远处传来的，就好奇地跑出去探听。 谢七七也一副被惊醒的样子穿了衣服走了出来。 翠云去了半个时辰，跑回来就八卦地道。 “四姑娘，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七七心一动，脸上却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翠云神神秘秘地道：“二爷和小少爷生了怪病，全身瘙痒不说，皮肤还一块白一块黑……夫人请了几个御医来，都查不出他们生了什么病！” “有人说……说是那只猫死得冤，它回来报仇了！” 第81章 你救救他们 春霞也起来了，听到翠云的话，春霞害怕的全身发抖。 她颤声道：“我老家有类似的传说，说有个猎人残忍地杀了一只猫，谁知道这猫是猫妖，冤死后就化为一股怨气缠着猎人。” “后来猎人一直做噩梦，打猎时精神恍惚，被野猪牙刺穿了肚腹，死的凄惨！” 翠云激动地道：“小少爷砸断了小猫的猫爪，二爷又剥了小猫的皮，小猫一定是死得冤枉，来报仇了！” 谢七七手指缩在衣袖里，慢慢攥成拳。 她蹙眉道：“别胡说八道了，被夫人听到会责罚你们的，都去休息吧，相信御医一定会找到方法治好二爷和小少爷的！” 翠云问道：“四姑娘，你不去看看吗？五小姐和大爷、三爷他们都去了。” 谢七七神色黯然：“我就不去了，他们都说我是灾星，何必自找没趣呢！” 谢七七转身回屋，在翠云她们看不到她时，她唇角才掠过一抹冷笑。 这才开始呢！ 谢文涛，谢文轩，好好享受小猫的报复吧！ …… 一连两天，谢家上上下下都被谢文涛和谢文轩的“怪病”忙碌着。 岳慧娟和谢文远都忙得焦头烂额，御医和大夫送走了一波又迎来一波。 这些大夫给两人开了无数药，吃的擦的都有，却无法治好谢文涛和谢文轩。 谢七七第三天才去探望谢文涛和谢文轩，她不是真关心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如何痛苦。 为了方便照顾他俩，岳慧娟让人把谢文轩搬到了谢文涛院里。 谢七七带着秋月去到时，谢文志和岳月，岳慧娟都在。 岳月躲在岳慧娟后面，提心吊胆地偷看两人。 猫妖来报复谢文涛的事她也听下人说了，岳月担心的是猫妖也来报复自己。 本来道士只是让谢文涛烧死小猫，是她给了道士二十两银子，让道士说要小猫的皮才能做法。 所以谢文涛才会剥了小猫的皮…… 她挨了太子十鞭，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凭什么谢七七什么损伤都没有。 她就是想让谢七七痛苦。 谢七七看到岳月眸子一沉。 如果不是岳月和小猫的惨死没有直接关系，给她下毒会引人怀疑，影响自己的后续计划，她也想让岳月感受一下全身瘙痒的滋味。 这次便宜岳月了！ “阿娘，我好痒……我好难受！” 谢文轩惨叫着，想抓挠却被谢文远捆住了手脚，他难受地在床上扭来扭去。 谢文轩和谢文远这两天都痒得难受，自己把自己的皮肤都抓烂了。 谢文远也是心疼他俩，才听谢文志的话狠心把他们都捆绑起来。 谢文涛碍于面子没惨叫，但也难受得脸都憋红了。 谢七七看到谢文轩两人把自己的脸都抓出了几条血痕，她唇角微勾，就垂下了眼。 谢文志和谢文远没发现谢七七的异样，两人还在讨论该请哪个大夫给两人看病。 京城的大夫他们都请了一遍了，可谁也没办法治好两人的怪病。 谢文志偶然回头，看到谢七七，就骂道。 “谢七七，你来做什么？如果不是你把野猫带回来，二哥和小弟也不会遭此劫难！” 似被谢文志提醒，岳慧娟也恶狠狠地瞪向谢七七，骂道。 “文志说得对，谢七七，都是你这灾星惹来的祸，你滚啊，谁要你假惺惺地来探望！” 谢七七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慧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已经看到自己想看的，根本不在乎岳慧娟的恶语相向。 身后，谢文轩又痒得怪叫起来，绑着手脚无法抓挠，他用身体去蹭床板。 他身上本来就有抓伤，一蹭皮就破了，鲜血又涌了出来。 谢文涛也是这样，把脸都蹭出血来。 “这可怎么办啊，文远，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岳慧娟看着两人凄惨的模样，心都揪疼起来。 谢文志出主意道：“阿娘上次不是请道士给小弟做法驱魔吗？何不再找道士来做场法事！” 谢文远也听那些下人说是猫妖来报仇了，他不信这些。 可京城的大夫都请过了，也许换换方法能有用呢！ 谢文远同意了，岳慧娟赶紧又把道士找来了。 可道士做了两场法事，喂了谢文涛两人符水也不管用。 倒弄的谢文涛和谢文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更是受罪。 谢文远最后没办法，又请了王太医和王秩上门给两人看病。 王太医和之前的大夫开的药方也大同小异。 倒是王秩，抓着脑袋想了半天给了一个建议。 他说：“谢大人，谢夫人，既然这事是由道士做法引出来了，那还是从根本上想办法解决吧！” “小猫死得冤，民间也有猫妖的传说，那就出钱给这只猫建个猫神庙，专门收养野猫，也许猫妖念在谢家悔改的情分上，会放过他俩。” 谢文远和岳慧娟互看了一眼，岳慧娟又问过道士，最后还是采纳了王秩的意见。 岳慧娟让高管家拿了两万银子，紧急雇人在郊外寻了一块地，给小猫建庙。 说也奇怪，庙宇开始动工那晚，谢文涛和谢文轩全身就不痒了。 这正好是第九天。 翠云听到这消息就跑来告诉谢七七，她兴奋地道。 “四姑娘，猫有九条命，这正好是第九天，神了，这真的是猫妖显灵了！” 谢七七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哪是猫妖显灵！ 是她用百草堂带回的那些药粉，还有谢文涛送来的药材配制的毒起了作用。 而师父看了她的锦囊，在抓给谢文涛他们的药里加了解毒的药粉，谢文涛两人解了毒就不痒了。 这九天，谢文远和谢文轩都被折腾的瘦了一大圈，身上的皮肤被抓的没几块好肉。 这算是谢七七为小猫报了仇，希望它能消了怨气，转世投胎。 而让谢家出钱建的那个猫神庙，也是谢七七为京城流浪的猫谋的一个安身之所。 这算是她对小猫的弥补！ 这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至少谢文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找谢七七的麻烦。 谢七七听翠云说，谢文轩暂时休学了。 他夜里还会做噩梦，有时睡梦中惊醒就大哭大叫，说听到猫叫。 岳慧娟束手无策，让谢文轩搬到自己院子里住。 翠云知道后，疑惑地对谢七七道。 “四姑娘，按理说你把你弟弟吓成了这样，你母亲应该恨死你了！” “可为什么她还对你这么好，每晚还让人给你送燕窝羹呢？” 谢七七不会告诉翠云燕窝羹里有毒，她淡淡地道。 “燕窝羹是谢家子女都有的补品，我母亲不会厚此薄彼的。” 谢七七更不会告诉翠云，除了第一次她当着钟嬷嬷的面喝下了那碗有毒的燕窝羹。 之后钟嬷嬷再送给她的燕窝羹，都被她想方设法倒进袖子里的棉球上了。 她积攒着那些棉球，这也是她离开谢家的依仗。 现在，谢七七在等的就是一个离开谢家的契机。 司空大师入选评审的结果该出来了吧！ 第82章 墨渊，你会给她用吗 司空大师那边还没消息，这晚谢七七正躺在床上，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谢七七慌忙穿上外裳就去开了门。 墨渊闪身进来，谢七七敏感地嗅到他身上伤药的味道。 她揪起了心，下意识问道：“大人，你又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墨渊身形顿了一下，眸色微沉，手不自觉地放在自己腰上，一掠即过。 “见过太子了？” 他避重就轻，沉声问道。 墨渊一问，谢七七就想到上次见太子时那骇人的一幕，她顿时白了脸，点了点头。 她轻声把那日的事说给了墨渊听，最后苦笑道。 “还有几天又到见太子的日子了，上次他说要我给他找点刺激的游戏，否则就不给我解药了！” “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怎么给他找刺激的游戏！” 墨渊看看她，勾唇道：“跟我来！” 他转身往外走，谢七七赶紧跟上。 等墨渊抱住她时，谢七七莫名地身体一颤，她想起了上次两人唇相贴的那一幕。 墨渊手也顿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上次的那一幕。 他眸子一沉，还是抱着谢七七掠过了院墙。 墨渊的马停在谢家后院，墨渊把谢七七抱上马，自己也上了马。 谢七七身体僵硬，以前也是这样和墨渊共骑一匹马，可今日她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墨渊的怀抱火热，他的衣服柔软，他的气息喷在她脖颈…… 每个细节都让她敏感地注意到了。 “还……还去义庄吗？”她试图说话转移注意力。 墨渊没说话，他的眸光落在谢七七头顶上。 谢七七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娇小柔软，他能感觉谢七七身体的僵硬，他明白原因。 可又觉得啼笑皆非，这丫头现在才意识到男女有别吗？ 之前不是很坦然地接受他抱她吗？ “大人，你这次出去又被刺杀了吗？” 谢七七不见墨渊回答，忍不住又问道。 她怜悯地道：“你就不能换换其他差使吗？刀口舔血总有意外的，你还这么年轻……” 墨渊眸子如墨，半晌才问道：“你担心我死了？” 谢七七点点头，她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感同身受地道。 “活着多好，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可以到处去走走，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些话如果别人说，墨渊不以为然。 可这是一个患了肺痨的绝症患者说的，墨渊心里就觉得堵得难受。 这些愿望对别人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对谢七七，可能到死都无法实现吧！ 墨渊把谢七七带到了郊外，等下了马，谢七七才惊觉墨渊把自己带进了一个荒废的宅子里。 门口有两个侍卫，远远看到墨渊的马驰来，两人就默契地消失在黑夜里。 墨渊直接带着谢七七走了进去。 谢七七心惊胆战地随着他走进暗道，墨渊举着火折子点燃了暗道里的灯。 走了大约几十米远，就看到一个地牢，里面有几间囚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关押着犯人。 这是墨渊的私牢吗？ 谢七七想到太子的手段，畏惧地缩了缩。 墨渊走在前面，没回头，却似乎感受到谢七七的畏惧。 他冷冷地道：“里面关押的是罪不可赦的恶人，能在死前做药人，也是为他们积德。” 药人？ 这是什么意思？ 她随着墨渊继续往里走，墨渊开了一道小门，等走进去，谢七七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药房。 里面的药材柜子密密麻麻，足有几百种，除此之外还有炼丹炉。 一个穿得蓬头垢面，足上带着镣铐铁链的男人正躺在床榻上睡觉。 听到脚步声，男人懒懒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们。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男人满脸都是伤疤，烫伤烙伤等等凸凹不平，看着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墨渊，又给我送药人来吗？这丫头这么娇弱，你确定她能撑过一天？” 男人的声音嘶哑，就像沙子磨蹭着木头，听得谢七七难受。 “别废话，她中了‘子毒’，还患了肺痨，你给她看看，能不能解毒！”墨渊冷冷地道。 男人都懒得起身，无精打采地道：“那还解什么毒，等死算了！” 墨渊拿出一朵珠花，男人一见猛地飞跃起来扑向墨渊。 墨渊拉着谢七七往后退，男人扑到半空就被铁链拉了回去。 他跌在地上，暴躁地叫道：“墨渊，是不是我女儿的珠花，你……你找到她了？” “还没，但有消息了！” 墨渊把谢七七推上前，不客气地道：“给不给她医治？” 男人狠狠地瞪着墨渊，半晌才垂头道。 “子毒可以解，但肺痨我治不了，你该去找我师兄……” 谢七七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 她突然想起墨渊有次对自己说，有个叫瞿神医的医术高超，能触手生春，起死回骸。 这男人是瞿神医的师弟吗？ 他……他可以给自己解子毒？那她以后是不是不会被太子要挟了？ “啰嗦什么，会解就动手！” 墨渊拿着珠花晃了晃。 男人又怨恨地瞪了墨渊一眼，才拖着铁链过来给谢七七把脉。 谢七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是她上次从太子给的解毒丸上扣下的，她递给了男人。 “这是半个月一次的解药。” 谢七七不知道男人的身份，也不敢说太多。 男人直接丢到嘴里尝了尝，想了一会，就走到药柜前忙碌起来。 谢七七盯着他，把他取出来的药材都默记在心。 男人忙碌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制出一小瓶子解药。 他递给谢七七道：“你身体太虚，给你下猛药解毒你受不住，这小瓶药服十天就能彻底解了你的子毒！” 谢七七激动地接过药瓶，连声道：“谢谢……谢谢！” 男人看向墨渊，墨渊把珠花丢给了他。 男人如获至宝，捧着珠花回床上躺着了。 墨渊带着谢七七要走，男人的目光从乱发中看过来，沉吟片刻才道。 “其实想治好肺痨还有一个办法！” 墨渊和谢七七同时转身。 男人盯着墨渊，笑得有些诡异。 “墨渊，你知道的，雪国有种圣物，是千年雪莲，能延年益寿，可治百病，可解百毒！” “只是千年只出一株，纵然有百万金也难求一株，这圣物就存在雪国皇宫的密室里。” “墨渊，你要是得到它……会给她用吗？” 墨渊眸子幽深，俊脸面不改色。 但男人还是眼尖地看到墨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抖了一下。 “哈哈……哈哈……” 男人猖狂地大笑起来…… 第83章 墨渊说以后我护着你 “大人，雪国在哪，真有千年雪莲吗？” 谢七七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墨渊冷冷地道：“有，可你觉得你能得到它吗？” 谢七七黯然地摇摇头，雪国在哪她都不知道，更别说千年雪莲还是雪国的圣物。 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一国之君把国之圣物给她呢！ 千年雪莲和瞿神医都是她求之不得的缥缈希望。 “大人，这男人是谁啊？他看上去很精通毒术！” 谢七七握着手里的小瓶子，上次师父给自己的毒秘籍据说是墨渊给她找的。 难道墨渊就是从这男人的手上得到的？ “谢七七，不该问的别问！” 墨渊忽地道：“谢文涛和谢文轩的事到此为止，在你没离开谢家之前，这种手段别再用了！” 谢七七一惊，她给谢文涛和谢文轩下毒的事除了师父谁也不知道，墨渊是怎么猜出来的？ 墨渊冷冷地道：“你可知道，除了太子盯着你，二皇子也盯着你，皇家最忌讳的就是毒术，只要怀疑上你，谁也保不住你！” 谢七七张口结舌：“二……二皇子为什么盯着我？” 她根本不知道二皇子会盯着自己。 墨渊冷笑一声：“你三番两次被太子召见，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你以为谢家找来的御医就没他的人吗？” “这次你只是幸运，他们没看出蹊跷，否则……” 谢七七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被查出来，那她如何解释自己会毒术？ 要是深查下去，那她会不会连累师父，连累墨渊！ “大……大人，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对不起……” 谢七七内疚的道歉。 墨渊看她紧张的样子，抿了抿唇，小猫被剥皮的事他已经知道。 他不是反对谢七七用这样的手段惩罚谢文涛兄弟，只是担心谢七七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下次太子召见你，带他去义庄玩！” 墨渊唇角微勾：“他不是喜欢刺激吗？他一定会喜欢的！” 谢七七想到自己恐吓谢文轩的事，懂墨渊的意思了。 等墨渊把她送回霁风院的时候，谢七七鼓足勇气道：“大人，进屋再呆一会行不？我给你换药……” 墨渊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换过药了！” 谢七七不好意思地道：“大人，我的伤药是我自己制作的，我试过了，效果比市面上的好。大人不用我换药，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两瓶带回去。” 她小跑进屋，墨渊想了想，跟了进去。 他面不改色地道：“既然你说好，那你给我换吧！” 谢七七愣了一下，找出药。 墨渊目光一扫，坐到了床上，他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 谢七七看到他腰腹上裹的布带都被血浸红了。 她小心地给墨渊解开布条，一长条没缝合的伤口就暴露在眼前，有些地方还有血渗出来。 谢七七一见就皱眉道：“这么长的伤怎么不缝合，这样一用力伤口又挣开了！” 墨渊淡淡地道：“以前受伤也是这样包扎的，自己会长好的！” 谢七七不赞同地道：“缝合才能让伤口愈合更快，大人别嫌麻烦，伤口处理不好容易感染坏死，下次受伤……不，最好别受伤！” 下次受伤不是诅咒墨渊吗？ 谢七七看到墨渊身上那些伤痕，由衷地希望他别再受伤。 她找了针线来，又拿了一瓶药膏出来，小心地涂抹在墨渊伤口附近。 “这是我自做的麻沸散膏，先涂一下，一会缝合你就不痛了！” 谢七七边涂边解释道。 墨渊看她的小手在自己腰腹上忙碌着，他想起第一次谢七七给自己缝合的样子。 那时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看自己的目光都怯怯的。 现在谢七七不怕他了，手稳稳的。 “你自制的麻沸散膏？” 墨渊不自觉地问道：“怎么想起做这个？” 谢七七自然地道：“上次给大人缝合，大人硬生生地忍受着疼痛，过后我跟着师父学会制作麻沸散。” “我就想着要是能涂抹在伤口上，也许缝合时能减轻痛苦，就研究出了麻沸散膏。” 墨渊眸色微沉，谁说谢七七是草包呢。 麻沸散早已经有了，可谁能想到把麻沸散制成膏药呢。 谢七七在医术上的确很有天赋，只是被关在这深宅内院里，被限制了天赋。 “你想做司空南的徒弟？”墨渊问道。 谢七七对墨渊不设防，下意识地点点头。 “要是能做司空大师的徒弟，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谢家了！” “只是不知道司空大师的评选结果出来了没，我还没收到入选请柬！” 墨渊看谢七七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想了想道：“你一定能入选的！” 谢七七的画作他看过，她在作画上也有天赋，她的画技灵动有灵气。 “我明天帮你问问，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谢七七惊喜地道：“会不会麻烦大人？” 墨渊淡淡地道：“不麻烦！” 如果李南在，估计又要瞪大眼了，堂堂锦衣卫使，竟然管这样的闲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缝合了，痛的话你和我说！” 谢七七给针线泡了酒，就开始给墨渊缝合。 这次墨渊不用像上次活生生挨痛了，他伤口附近被擦了麻沸散膏，微微有点痛，但都可以忽略不计。 等谢七七帮他缝合好又包扎好，墨渊穿衣服时忽地道。 “以后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大哥吧！” 墨渊在谢七七刚才忙碌时，已经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和那个奴字。 他板着脸道：“以后大哥护着你，我看谁再敢动你！” 谢七七愣住了。 墨渊的眸光落在她唇上，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撇开目光，大步往外走。 他不可能娶她的，那就别给她希望。 就用这样的方式护着她吧！ 墨渊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头道：“你那个妹妹不安分，她在想法接近二皇子，你自己小心点！” 墨渊走了出去，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角落抖抖索索站着的秋月，没说什么，身形一掠，就消失在黑暗中。 秋月浑身颤抖，一半是吓的，三更半夜，四姑娘屋里竟然有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杀神。 另一半却是替谢七七庆幸，终于有个人能对四姑娘好了，真好！ 谢七七追出来时，墨渊已经走了。 谢七七蹙眉，岳月接近二皇子做什么啊？ 墨渊也不说清楚，她猜不出来啊！ 第84章 他会去看自己比试? 次日，谢七七起来就去清风院里陪祖母用午膳。 这场大病拖垮了老太君的身体，她视物模糊，光线一暗，几乎看不见。 虽然这段时间谢家请了不少御医想方设法给她调理身体，老太君的病也没大的起色。 勉强能下地走几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卧床休息。 谢七七给她喂粥，看到祖母全白的发丝心里堵得难受。 这样衰弱的祖母，让她如何能放心离开呢！ 等祖母睡了，谢七七才回霁风院。 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岳月还有林小静几个贵女，几人凑在一起正说得兴高采烈。 谢七七想避开她们，可路只有一条，她无法避让。 她转身想先回祖母院里，等她们走了她再回霁风院。 可林小静却眼尖地看到她，叫道。 “谢七七，你躲什么啊，过来啊，我们收到司空大师的入选请柬了，你收到了吗？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岳月手中拿了一张红色的请柬，笑眯眯地扬起来道。 “姐姐，我收到司空大师的入选请柬了，你的和我们的是一样吗？” 卫萱也在，她不屑地道：“谢七七她连评选画作都没交，怎么可能收到请柬！” “谢七七，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没去参选，否则就真成笑话了！” 岳月嘲讽地看着谢七七，嘴上道：“其实我姐姐也去交画了，只是她的画作如同儿童涂鸦，被拒收了！” 林小静惊叫起来：“不是吧……呃，谢七七，我还真崇拜你，不论你画作水平高低，这勇气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呵呵……” 那几个贵女都哄笑起来。 谢七七面无表情，看着这几个女人如同看跳梁小丑。 几个女人穿戴都不俗，可这刻薄的样子和岳月大同小异。 如果司空大师收的徒弟就是她们这样的，那这个大师的徒弟不做也罢。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卫凌和谢文远、谢文涛走了过来。 几个贵女顿时收敛了笑，林小静偷偷看了一眼谢文远，抿唇笑道。 “文远哥哥，我们在说请柬的事，我也收到司空大师的入选请柬了，三日后可以去翠微斋当众比试，文远哥哥你到时会去看我们比试吧？” 谢文远和蔼地笑道：“月儿也拿到请柬了吧，那我们当然要去给你们捧场。” 谢文涛哈哈笑道：“对，我也去，看看这几个妹妹能不能脱颖而出做司空大师的徒弟，我们也跟着沾点光！” “莲妹妹，你到时一定要好好表现！” 被谢文涛提名的瞿莲羞怯地一笑，点点头。 瞿莲是京兆尹瞿大人的千金，瞿谢两家最近在议亲，谢文涛和瞿莲已经相看过了，对彼此都满意。 谢文远看谢七七站在一边，就道：“七七，到时你和我们一起去，你想学画，也可以借机学习一下。” 岳月赶紧拉住谢七七的胳膊，撒娇地摇了摇。 “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你画得不好也别自卑，多学习总会提高的！” 林小静喜欢谢文远，当着谢文远也一副为谢七七好的语气。 “七七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你别气馁，要是我们能做司空大师的弟子，以后我们教你画！” 谢七七看着这一张张虚伪的脸，点了点头：“好，到时我和你们一起去！” 就算做不了司空大师的徒弟，谢七七也想去现场看看，弄清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走，去我书房，我们一起合计一下到时你们画什么才能脱颖而出。” 谢文远热心地道。 瞿莲和林小静都兴奋起来。 谢文远是太子少师，他对琴棋书画都有很强的鉴赏力，有他提供思路，她们就能少走弯路。 几人一起兴奋地跟着谢文远走。 谢七七不动，卫凌热情地邀请道：“七七，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听听！” 谢文涛却不以为然地道：“七七根本不懂画，她去了也听不懂，七七，你不如去厨房端些糕点来招呼客人……” 谢七七看看谢文涛脸上还没好的几条伤疤，点点头转身走了。 要不是答应了墨渊不再用毒，谢文涛这样的语气就足以让她再给他弄点泻药，保证让他几天下不了床。 谢七七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厨房，回到霁风院直接吩咐翠云去做。 反正翠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亲近谢文远他们，这个机会她一定喜欢的。 谢七七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秋月出门去百草堂。 她的参赛作品是姜嬷嬷帮交的，有消息姜嬷嬷会送到百草堂的。 谢七七一路惴惴不安地来到百草堂，才进了王秩的药房，就见姜杏和雁儿正帮王秩碾药。 “雁儿！” 谢七七看到雁儿，惊喜交集。 雁儿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到她就扑了过来。 “姑娘！” 雁儿抱住谢七七就激动地哭了。 “姑娘，奴婢一直想去看你，可又怕连累你，姑娘……你怎么又瘦了！” 雁儿在锦衣卫衙司给厨娘做帮厨，吃得好，也没人打骂她，长胖了，也长高了。 “大人和李大哥他们对我很好，姑娘你别担心我，这宅子我不要……” 雁儿把谢七七托姜杏买的宅子房契还给谢七七，她哭着说。 “姑娘，你没对不起奴婢，你为奴婢做的已经够多了，这宅子你留着等你离开谢家住吧！” 谢七七又推给了她，她流着泪道。 “雁儿，你知道我的病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宅子我留着也没用处，你就收着，等我离开谢家我可以和你一起住！” 雁儿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是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这是在做后事安排吗？ “哎，你俩别哭了，这不是有好事吗？哭哭啼啼弄得像生死离别一样！” 姜杏还不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的事，她拉开两人，笑道。 “雁儿，七七给你的宅子你就收着，我阿娘一起买了两个宅子，紧靠在一起，以后我们可以做邻居，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七七，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入选了！” 姜杏拿出请柬，那红色的封面让谢七七破涕为笑。 司空大师的入选请柬！ 她能参加复赛了！ 雁儿也抹了泪，激动地道。 “姑娘，奴婢来找你，也是为这事，大人让我通知你，说你入选了！对了，大人说他三日后也会去给你捧场。” “大人还让我转告你，说让你自信点，说你一定可以做司空大师的徒弟的！” 谢七七难以置信，墨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从不参加花宴诗会。 他真的会去看自己比试？ 第85章 请柬怎么变成了假的 三日后。 用了早膳，谢七七就带着秋月来到前院。 谢文远和谢文涛还有谢文志都在了，三人穿戴一新，隆重的似去参加宴会。 谢家三兄弟站在一起，如果不是谢文志的拐杖有些碍眼，都可以说是玉树临风，各有各的特点。 看到谢七七来了，谢文志瞥了一眼就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他扭头对谢文涛道：“二哥，听说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很快就空出来了，你没想过去争一争吗？” 谢文涛呵呵一笑，低声道：“我是想去争一争，但窥伺这个职位的人很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谢文志垂头看看自己的伤脚，神色有些黯然。 如果不是伤了脚，凭自己的军功还有武功，这个职位也可以去争一争。 现在别说争，连去御林军做个士兵都没人要。 谢七七把谢文志的黯然的神情看在眼中，她心里没丝毫波澜。 谢文志的前途是他自己毁了，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一行人站在马车旁等了好一会，岳月才带着秋菊来了。 她穿了一条浅紫的罗裙，青黛娥眉，淡雅中不失俏丽。 她看到众人在等她，撒娇似地吐了吐舌头，纤手按了一下胸部，娇声道。 “大哥、二哥、三哥，我好紧张！你们说我能不能夺冠啊！” 谢文远笑着安抚道：“月儿不用紧张，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 谢文志也笑道：“对，你苦学画技八年了，你的老师对你的画都赞不绝口，林小静她们和你根本无法比，你安心画就行！” 岳月笑眯眯地道：“那就借哥哥们的吉言，祈祷我被司空大师收做徒弟吧！” 谢文涛豪爽地道：“月儿，等你拜了师，二哥请所有人去酒楼摆几桌为你庆祝。” 一行人上了马车，谢七七和岳月一辆。 马车里只有岳月和谢七七，岳月也顾不上对谢七七冷嘲热讽，闭了眼假寐，思考着一会该画什么。 墨渊没说错，这段时间，岳月不断找机会和二皇子制造偶遇。 只是面是见了，还有幸和二皇子一起喝过茶。 可二皇子对她却没进一步的表示，这让岳月很气馁。 她从翠云口中打听到二皇子很喜欢书画，就想着要是自己能夺冠，也许就能让二皇子和许贵妃对自己另眼相看。 只有进入了二皇子的眼，她才有勇气拒绝和卫凌订婚。 所以今日她的目标不止是做司空大师的徒弟，还想借评选大出风头，一洗被太子鞭打的耻辱。 岳月不说话，谢七七也不会找她说，她只看了一眼岳月就低头构思着自己画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翠微斋。 这次来的人更多，把翠文斋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一行人下了马车走过去，到路口就被一队士兵堵住了。 维持秩序的是京兆尹衙门的差役，还有御林军侍卫。 据说是怕人太多，发生踩踏事件，首辅章大人特意向皇上求了御林军来镇压场面。 要进翠文斋的，都凭请柬入门，而每张请柬可以带三人进去。 岳月一听顿时“为难”地看向谢七七，内疚地道。 “姐姐，对不起啊，我忘记了还有这规定，我的请柬只能带大哥、二哥和三哥进去！” 谢文志一听就道：“七七不进就行，反正她也不懂画！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吧！走，我们进去！” 谢文远看了一眼谢七七，道：“那七七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回头大哥看看有没有人有位置，再让你进去。” 谢七七嘲讽地笑了笑，请柬上就写了这规定。 岳月岂是忘记了，她是故意带着自己来，再让自己进不了门羞辱自己。 “你们进去吧，不用管我！” 谢七七本可以拿出请柬，但她暂时不想让岳月知道自己也入选了，免得她又起什么坏心思。 岳月就得意地带着谢文远他们进去了。 秋菊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嘲讽道。 “四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五小姐进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别在这杵着丢人现眼了！” 谢七七看看秋菊头上的发簪，唇角微勾，冷冷地道。 “你先回马车上等吧，我看会热闹就回去。” 秋菊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七七和秋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见姜杏从人群里钻出来。 她背了一个包袱，是给谢七七准备的笔墨纸砚。 “七七，我们进去吧！” 姜杏兴奋地道：“我阿娘也来了，她和永嘉郡主她们一起进去，封靖那小子也说要给你捧场，他们就在后面。” 谢七七点点头，拿出请柬，带着姜杏和秋月进去了。 秋月看到请柬，也没怀疑，还以为是永嘉郡主给谢七七弄来的。 三人顺着翠文斋的竹林小道往里走，走了一会就到了赛场。 赛场围成了一圈，中间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放了十多张桌椅。 台下也摆了很多椅子，翠微斋的弟子们正在招呼客人坐下。 谢七七把请柬递给了引路的弟子，弟子看看请柬微笑着道：“谢小姐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把谢七七三人引到了谢文涛他们前面一排的位置。 谢文涛猛然抬头看到了谢七七，他愣了一下，疑惑地道。 “七七，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不会是混进来的吧？胡闹，这是什么场合，由着你任性！” 谢文远看到了七七后面的姜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低声训斥道。 “七七，姜杏偷窃声名狼藉，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是她带你偷混进来的吧？” “你还不赶紧出去，被人发现撵出去更丢人！” 引路的弟子李希还站在一边，闻言疑惑地看了看谢七七和姜杏，又翻开了请柬。 谢文志看到他的举动，愕然地道：“谢七七，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为了混进来，连请柬都敢弄假！” 岳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夸张地叫道：“姐姐，你真的弄了张假请柬？” 岳月的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林小静她们就在不远处，闻言也围了过来。 “谢七七，你怎么敢伪造司空大师的请柬啊！这种场合岂是你胡闹的地方？” 卫萱也一副好心的样子提点道。 “谢七七，你还不赶紧出去，听说今日敢在翠微斋闹事的，都会被关进大牢的。谢七七，你被关过军营马棚，是不是还想去大牢吃牢饭呢！” 姜杏被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掳了袖子想上前打人，被谢七七拉住了。 谢七七看着这一个个指责她弄假请柬的人，淡定地看向李希。 “小师兄，我的请柬是不是假的？” 李希看了她一眼，却抬起了手，两个御林军侍卫看到立刻小跑过来。 “她的请柬是假的，把她拉出去……” 谢七七呆住了，她的请柬明明是司空大师发的，怎么变成了假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第86章 有大哥在，没人敢动你 两个御林军侍卫不由分说拉住了谢七七的手臂，就要将她拖出去。 “等等，我的请柬是真的！” 谢七七一边挣扎一边焦急地叫起来。 姜杏也急道：“这请柬明明是真的，是司空大师派人送到临溪画铺的，怎么是假的！” “小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 姜杏急得要哭了。 这请柬是她拿给谢七七的，要是因此害谢七七被关进大牢，那她怎么对得起谢七七呢。 李希看众人都围了过来，就道：“这请柬是假的！” “这位小姐，借你的请柬一用！我给你们对比一下，就知道真伪了！” 岳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请柬递了过去。 她心里乐开了花，谢七七竟然作假，这要被送到大牢，谢七七就彻底坏了名声了。 李希举着两张请柬给众人看，他大声道：“你们好好看看，两张请柬笔迹不一样！” “这次入选人选的请柬都是我二师叔亲自写的，岳小姐这张请柬，熟悉我二师叔笔迹的都该看得出来！” 司空大师有六个徒弟，大徒弟是首辅章大人，二徒弟是司空大师的儿子司空铭。 司空铭自小跟随司空大师学书画，但他更擅长书法。 司空铭一手书法圆润流畅，铁画银钩锋利挺拔，笔笔有力，彰显出非凡的笔力。 谢文远之前就见过岳月的请柬，当时就认出司空铭的笔迹。 他离得近，细细端详谢七七那张请柬。 谢七七请柬上的字迹和岳月的相比就显得差远了。 上面的字笔画结构变化乱七八糟，看着是很协调，却经不起推敲。 谢文远还没说话，离得近的卫萱一看就嗤笑道。 “谢七七，你还不承认你的请柬是假的，这一看就是你自己写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三岁小孩都比你写得好！” 林小静也看到了，跟着嘲讽道。 “谢七七，你作假好歹也请个字写得好的人写请柬啊！作假做得能被人一眼看穿，也太不尊重人了！” 岳月也跟着虚伪地道：“姐姐，你就算想进来观摩比试，也不该做这样的事啊，这要被关进大牢，可怎么办……” 谢文涛狠狠瞪了一眼谢七七，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丢人。 他不耐烦地道：“月儿不用管她，谢七七作假扰乱比试，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吧！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这次比试皇上都知道了，谢文涛一点都不想给谢七七求情。 谢文远也一样的想法，谢七七胆大包天，还不听劝，就该让她被人教训教训。 两个御林军侍卫拖着谢七七就走。 “站住，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谢七七眼前被笼罩住一道黑影。 她听到墨渊熟悉的声音，就惊喜地抬起头。 墨渊今日没穿飞鱼服，换了一身高贵的深紫色锦袍，边角绣着金色蟒纹。 腰间一条黑玉镶金的腰带上，悬挂着一枚龙纹玉佩。 深紫色的衣服把墨渊衬得气宇轩昂，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那寒星般的眼眸冷冷一扫，让他整个人散发着迫人的威仪。 两个御林军侍卫和墨渊的眼神一接触，就被吓得本能地松开了手。 “大……大人，这位小姐作假请柬，属下是奉命行事！” 一个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禀。 虽然墨渊不直接管御林军，可这些侍卫对墨渊都有一种本能的惧怕。 “作假？” 墨渊抬手。 李希赶紧把两张请柬都恭敬地递给墨渊，把刚才的事也转述了一遍。 墨渊翻看了一下，唇角微勾，他冷眼睥视着谢文远，意味深长地道。 “听说谢少师三岁能文，五岁能诗，博览群书，过目不忘。” “依你看，谢七七这张请柬，上面的字真是写得歪歪扭扭，三岁小儿都比她写得好，是吧？” 谢文远皱起了眉头。 上次墨渊带着污蔑谢七七的犯人闯进了谢家，他一直想不通墨渊怎么管这样的闲事。 这次墨渊又想做什么呢？ 谢文远不会想到墨渊是帮谢七七出头。 他斟酌了一下，避重就轻地道：“两张请柬字迹不一样，这位小师兄说所有的请柬是铭大师写的，所以……” 墨渊却不给谢文远逃避的机会，追问道。 “所以什么呢？谢少师模棱两可，这是想为谢七七开脱，还是认定谢七七作假呢？” 谢文远极不喜欢墨渊咄咄逼人的架势。 他一狠心道：“这位小师兄已经说谢七七作假了，证据确凿。” “章大人曾明言扰乱赛场，视情节轻重给予惩戒，本官岂能因为谢七七是舍妹就包庇她，该怎么惩罚自有京兆尹做主。” 墨渊唇角微勾，不客气地嘲讽道。 “谢少师，听说之前你另一个妹妹岳月弄掉了太子妃的孩子，谢少师代她挨了十鞭。这次你的亲妹妹谢七七只是作假，谢少师就不愿包庇她了……” “谢少师真是公平公正啊！” 墨渊抛下这句把谢文远架到火上烤的话，就不管他了，他转身朝旁边那群人拱手。 “司空大师，请柬是真是假，我们说了都不算，还是您来判定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墨渊看过去，只见章首辅和几个男人簇拥着两个老者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老者六十左右，身穿一袭月白暗纹竹子长衫，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正是司空大师。 另一个老者鹤发童颜，面容和蔼，身穿一袭袈裟，手腕上套了一串佛珠。 “慧通大师！” 有人震惊地叫出大师的名号。 现场顿时一片沸腾，卫凌和谢文远都激动起来。 慧通大师可是当世有名的佛学大师，他不只精通佛经，在琴棋书画上都有很深的造诣。 能听一场慧通大师讲法胜读十年书，他们这些学子看到他现身岂能不激动。 慧通大师和蔼地对众人笑了笑，将目光落在了谢七七身上。 墨渊将两张请柬递给了李希，李希赶紧拿去给司空大师。 司空大师只是接过去扫了一眼，就把谢七七那张请柬递给了慧通大师。 慧通大师打开请柬，端详了一会就笑着看向谢七七。 “谢姑娘，这张请柬你觉得写得如何？”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看到墨渊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似乎在说。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说错了也没事，有大哥在，没人敢动你！” 虽然到现在谢七七也没弄清自己的请柬是真是假，却知道听墨渊的没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 第87章 取消七七比试的资格 谢七七淡定地道：“我这张请柬上的字，粗看的确像小儿写的，歪歪扭扭，不成章法。” “可细看，每个字都气韵生动，笔画和结构富有变化，灵活多变。” 林小静听到这嘀咕道：“还真够不要脸的，字写得那么丑，还把自己夸出一朵花了！” 林小静的大哥林泽明也来了。 他听到林小静的话，手按到她肩上重重一压，提醒林小静别妄言。 谢七七也听到了林小静的话，却没在意，她继续道。 “我曾经听人说过，好的书法风格，每个字都像一幅作品，每一笔都蕴含深远的意境。” “可以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也能让人回味无穷……” 谢七七说完对慧通大师和司空大师行了个礼。 “七七愚昧，只想到这些，望两位大师赐教。” 司空大师和慧通大师对视了一眼。 司空大师哈哈笑了起来：“七七，你和慧通是不是约好了，你们对老夫这字的评价一模一样！” 呃，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 谢七七的请柬竟然是真的，还是司空大师亲自写的？ 林小静和卫萱面面相窥，她们俩刚才竟然说司空大师的字不如三岁小儿写的！ 司空大师身后的司空铭上前，瞪了一眼李希，骂道。 “李希，你还不给谢姑娘道歉，你师公的字都能看错，真是白瞎了眼。” 这话让刚才嘲讽谢七七的人都红了脸，林小静和卫萱更是无地自容。 李希也面红耳赤，赶紧给谢七七深深作揖，不好意思地道。 “谢姑娘，对不起，都是我李希眼瞎，差点害谢姑娘蒙受冤屈，李希给你赔罪了！” 谢七七欠身躲过了李希的赔礼，她莞尔一笑。 “小师兄可能也没见过司空大师这种字体吧，不知者不罪，客气了。” 司空大师又笑起来，得意地道：“没错，老夫这种字体是新创的，还没写出来示众。” “谢姑娘，你能说出那些道理，端的是老夫的知音啊！哈哈……” 司空大师话还没落音，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司空大师又新创字体了？我们是不是来晚了，竟不得一见！” 随着声音，太子还有二皇子墨翌，永嘉郡主，封靖等人鱼贯而入。 司空大师迎了上去，招呼众人入座。 谢七七看到墨渊也往前走了，就拉着姜杏坐了下来。 岳月还没清醒过来，她做梦也没想到司空大师竟然亲自给谢七七写了请柬。 这意味着什么呢？ “谢七七……姐姐，你什么时候交了画作？” 岳月清醒过来，又气又恨地凑到谢七七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 谢七七偏了偏头，没理她。 这就受不了了吗？ 放心，今天还有很多“惊”等着她呢！ 众人落座，司空铭就上台道。 “各位都知道今日是我师父收徒的比试，一会拿到请柬的都上台现场作画，再由我们邀请的几位大师作评。” “第一名魁首，将由我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其余剩下的可以选择我师兄或我和我师弟的门下……” 第一排坐的是翠文斋请来的评判大师，有和司空大师齐名的华大师。 也有在书法界久负盛名的齐大师，还有一个蒙了面的女子陶大师。 慧通大师也是评判，最后一个也是女子，还是岳月的书画老师刘宜秋。 谢七七知道这些大师，也是姜杏给她恶补的。 刘宜秋据说曾经也想拜司空大师为师，只是司空大师说她的笔法死板，没灵气，就拒之门外。 刘宜秋痴迷画作，一生没嫁，就靠着给这些贵女教授画艺为生。 林小静和卫萱甚至封永嘉都跟她学过画。 而那位陶大师据说早年是青楼名妓，后来不知何故，脸受伤了，就归隐了。 她很少出现在诗文画苑，她的作品也很少流传出来。 这次司空大师请她来，也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有请各位参赛者上台！” 随着司空铭的声音，各位参赛者纷纷上台。 忽地，刘宜秋出声了，她大声道：“司空大师，我觉得这复赛不公平。” “众所周知，能接到请柬的都是在数百人里过五关斩六将，才得到了复赛资格，可怎么有人初选都没参加，就得到了复赛资格？” 司空大师蹙眉：“刘居士何出此言？谁初选没参加？你这是在质疑老夫徇私吗？” 刘宜秋冷笑一声，指向谢七七。 “大师可能没有徇私，也许是受人蒙蔽！比如谢七七，她大字不识，粗俗不堪的事在京城谁不知晓，” “她的画据说连小儿涂鸦都不如，送画来参选时就被拒之门外，这样的人是怎么收到复赛请柬的？” 卫萱，林小静和岳月都是刘宜秋得意的学生，她们都进入了复赛，不方便揭发谢七七。 刘宜秋为维护学生的权益，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了。 林小静看老师为她们说话，也站起来道。 “刘老师说得对，谢七七连字都写不好，怎么会画画？司空大师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她三个哥哥！毕竟谁也没她的家人了解她！” 卫萱见林小静没说到点子上，就大声道。 “就算谢七七交了参选的画，也不一定是她画的，说不定是她从谁手上买来充数的，大师一时不察，被她蒙蔽了也是可能的！” 那些上台的参赛者一听就议论纷纷。 有人叫道：“司空大师，如果谢七七的画是买的，那的确不能参加复赛，我们建议取消她复赛的资格！” 有人气恼地道：“拿别人的作品来参赛，这对我们这些凭真本事参赛的人根本不公平！司空大师，你也不想收弄虚作假的人做徒弟吧！” 参赛者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质疑谢七七的说辞。 太子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是来观摩画技比试，不是来看吵架的。 他转头看向谢文远，不悦地问道。 “谢大人，她们说的是实话吗？” 谢文远皱起了眉头，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能偏袒谢七七，只好实话实说。 “回殿下的话，谢七七的确大字不识，我看过她的画，她的画作确如小儿涂鸦。” 谢文远也看到了陪在封永嘉身后的姜嬷嬷，他笃定是姜嬷嬷教唆谢七七买画上交才拿到请柬的。 否则谢七七怎么想得出这种方法。 卫凌听着都替谢七七尴尬，他低声劝道。 “七七，你真的买画参选了吗？是的话就赶紧认错，画作容不得作假，你上去比试就原形毕露了，那更丢人！” 卫萱听到就道：“哥，你别劝她了，谢七七想出名都想疯了，她连司空大师都敢蒙蔽，岂会听你的，就让她上去比试丢人吧！ 那些参赛者哪肯同意，齐声叫起来。 “太子殿下，司空大师，我们呼吁取消谢七七比试的资格！我们不愿和弄虚作假的人同台比试。” 墨渊听着这些呼声，修长的手指互捻着，眸光幽深地看向谢七七。 她还能应对吗？ 第88章 谢七七的手能不能保住 太子见众人情绪激动，他看了看谢七七，玩味地一笑，大声道。 “各位稍安勿躁，今日是司空大师收徒，该不该取消谢七七的参赛资格，孤觉得还是由司空大师做主为好！” 司空大师脸色黑沉，他没想到收一个徒弟竟然惹出这些争议。 他刚想拿出谢七七送来参赛的那幅松雪图平息争议，就被慧通大师按住了手。 慧通大师笑眯眯地道：“谢姑娘，你不说两句为自己解释一下？” 谢七七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就起身不卑不亢地道。 “就如卫世子说的，画作容不得作假，我会不会画，有没有买画参选，上台笔下就能见真章！” “我只想说一句，如果当众作画后，还有人说我弄虚作假，我愿接受你们提出的任何处罚！” 墨渊闻言勾唇一笑，谢七七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他沉声道：“我喜欢谢姑娘这句话，笔下见真章。” “审案也讲究证据确凿，道听途说误人，要弄清谢姑娘有没有作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她当众作画。” 二皇子墨翌看看墨渊，又看看太子，意味深长地道。 “我也赞同笔下见真章这话，各位何不给谢小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封永嘉和封靖也附和道：“真金不怕火炼，谢七七行不行，让她上台画一幅画就一目了然，何必浪费时间讨论呢！” 太子看看谢文远，勾唇一笑：“既然尔等都说给谢七七机会，那就让她登台比试吧！” “不过……” 太子看向谢七七，厉声问道：“谢七七，如果确认你弄虚作假，你该当何罪呢？” 谢七七抿了抿唇，沉声道：“如果确认我弄虚作假，七七愿被挑断手筋，此生不再动笔。” 这话一出，那些参赛者都说不出反对的话。 挑断手筋，那不是从此形如废人了吗？ 这惩罚比被关进大牢严重多了。 “七七，你……” 姜杏又急又气，太子都没说怎么罚她，谢七七怎么就自己选了这种惩罚。 墨渊眸中的赞赏一掠而过，背水一战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谢七七……好样的！ “谢七七，你疯了，承认弄虚作假有那么难吗？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惩罚，你不会以为殿下会怜悯你从而放过你吧？” 谢文涛气急地低声责骂谢七七。 谢七七没理他，径直往台上走去。 谢文志嘲讽地一笑，拉住了谢文涛，笑道。 “二哥，这都是她自找的，你何必为她担心呢，等着看戏吧！” 岳月也跟着上台了，她盯着谢七七的背影，心情复杂。 谢七七凭什么敢选这样的惩罚呢？ 难道她真的有几分本事？ 可这怎么可能呢！ 谢七七可是做了八年的官奴，根本没时间学画啊！ “复赛和初选一样，参赛者都可以自由发挥，以一个时辰为限，时间到停笔！” 司空铭看参赛者都各就各位，说了规矩，就宣布比赛开始。 谢七七打开姜杏带来的包袱，拿出纸笔墨砚。 她先把宣纸铺平，才慢慢研墨。 她四周的参赛者已经急急画了起来，谢七七还不紧不慢地研着墨。 岳月在谢七七旁边，看到她研了很多墨，手指就有点痒，很想撞她一下，把墨汁弄她纸上。 可想到台下二皇子、太子都在看着。 她如果这样做了，就算能狡辩过去，也落了下乘。 算了，这次就放过谢七七吧！ 只要自己比她画得好，就能彻底将谢七七踩在脚下。 岳月收敛了胡思乱想，低头画了起来。 谢七七墨研得差不多了，才提笔。 她满满蘸了一笔墨落在纸上，随即勾勾画画起来。 谢七七聚精会神，没发现司空大师不知道何时走到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作画。 台下的刘宜秋也看到了司空大师的举动，本想说这不合规矩。 可看到司空大师只是站在谢七七旁边没说话，也没多余的动作，她就没阻止。 司空铭和几个师弟还有章首辅也看到了司空大师的举动，众人都有些疑惑。 自家师父怎么对谢七七另眼相看呢！ 墨渊手指互捻着，眸子不动，却把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 特别是太子！ 太子似乎对京兆尹的千金瞿莲有兴趣，目光几次落在瞿莲脸上。 那一闪而过的窥见猎物的兴奋没人注意到，却被墨渊尽收眼底。 墨渊心里就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这就是东越国未来的皇上？ 三皇子沉迷女色，强抢民女被御史弹劾还不屑掩饰。 堂堂太子，自觉被戴了绿帽子，不方便直接对付太子妃和谢文远，却迁怒谢七七。 对她用毒不说，现在还窥伺谢文涛的未婚妻…… 墨渊想着心里一阵悲凉，四周敌国虎视眈眈，战事随时会起。 太子的聪明才智不用在强国强兵之上，却用在这些阴谋手段上。 这样的人，皇上还让自己效忠他？ 墨渊胡思乱想着，一个时辰一晃而过，有参赛者已经交画下台。 他看向谢七七，谢七七也画好了，她欠身对司空大师行了个礼，就走下台。 等参赛者都画完，五位评判大师都上台对参赛者的画作评判。 评判规则是投票，五位大师分别给每幅作品投票，以票数最多的获胜。 前面的画作一票、两票都有人得，林小静得了一票，卫萱得了两票。 岳月紧张地攥紧手，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桌子，马上就轮到评判她的画作了。 能不能脱颖而出就看五位大师给自己投几票了。 卫凌看到岳月紧张，安慰道：“月儿别紧张，你一定能获胜的！” 谢文远也安慰道：“你基本功扎实，这是很多人无法比的，你一定行的！” 这些话都无法安慰岳月，她还是紧张地盯着五位大师。 五位大师依次看过岳月的画，最终投了三票，这是目前为止票数最高的。 岳月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她注意到慧通大师和陶大师没给自己投票。 陶大师是名妓出身，她给不给自己投票岳月无所谓，她在意的是慧通大师为什么不给自己投票！ 能得到慧通大师的认可，那分量是远超其他大师的！ 岳月之后就轮到谢七七的画作评判了。 岳月紧盯着那几位大师停在了谢七七的桌前。 这次，不止是岳月紧张，姜杏，姜嬷嬷，封永嘉和封靖都紧张地盯着几位大师。 秋月更是手心里都是冷汗。 五位大师的评判可是关系到谢七七的手能不能保住啊！ 第89章 不该嫌弃他另攀高枝 台下的众人似乎都想起了比试前谢七七自己提出的惩罚，目光齐齐地落在了五位大师身上。 林小静和卫萱也紧张，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等着看谢七七被挑断手筋。 卫凌面上有些不忍，低声对谢文远道。 “七七太任性了，不过就是一场比试，何必自己提出那么重的惩罚呢！” 谢七七名声已经坏了，这要是再被挑断手筋成为废人，那她的亲事就更艰难了！ 谢文志不屑地冷哼道：“卫凌你不用同情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林泽明离他们不远，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他和王彦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怜悯谢七七。 王彦从上次和谢七七相看失败，才注意到谢七七。 他虽然没有了和谢七七说亲的想法，可谢家几兄弟对谢七七的冷漠还是让王彦有些寒心。 王彦今日是和弟弟陪自家妹妹来参赛的，他们来时，正好遇到了岳月以请柬只能带三人把谢七七拒之门外之事。 王彦当时就觉得谢家兄妹欺人太甚，等看到后面发生的事，王彦更是觉得谢家人凉薄，当即就告诫弟妹，谢家人不能相交。 众人各怀心思地等着，台上五位大师已经开始投票。 华大师看完谢七七的画作，投了一票。 陶大师也投了一票。 慧通大师正想投票，刘宜秋忍不住了，高声道。 “慧通大师，你好好看看，这样的画作形同玩闹，根本上不了台面，你投给她岂不是玷污自己的名声！” 台下众人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有人叫道：“谢七七画了什么？展示给我们看看啊！” 刘宜秋迫不及待的双手就拿起画作，展示给众人看。 离得近的人一看，谢七七竟然画了一幅两小儿斗蟋蟀图，大片的墨汁是小儿的衣服，似泼洒了墨汁就着浓墨勾勒出来的。 有人嗤笑道：“刘大师说得对，这明明就是画失败的作品，难登大雅之堂！慧通大师，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还给她投票？” 刚才只得了一票的参赛者也不满地道。 “慧通大师，我苦练画技十几年，你都没给我投票，谢七七这稚嫩的技法你给她投票，你是不是收了她的好处啊？” 岳月一听这话，心里就舒坦多了，她苦练画技也八年了，谢七七那种画岂能和自己相比。 慧通大师如果不是老眼昏花，就是浪得虚名。 慧通大师被这些人嘲讽，也没生气，笑眯眯地道。 “贫僧可能老眼昏花，那大家都围上来看看吧，觉得不公平的都可以重新投票，真金不怕火炼。” 司空大师也道：“慧通大师说得对，在场都可以上来投票，老夫相信总有人能慧眼识珠。” 王彦和林泽明也随着众人上台，大家依次看过那些画，最后王彦和林泽明停在了谢七七的画作之前。 两人细细端详谢七七的画作，初看，谢七七的画作的确如同儿戏。 可细细揣摩，两人却觉得那些墨汁并不是污脏了纸张改的，而是作画者的精湛的画技。 比如泼出来的墨汁，尾端就自然地被勾画成了蟋蟀的胡须，小儿手中的草。 整幅画类似这样的笔法都自然流畅，行云流水，浑然一体。 换了自己，刻意去画也能画出来，但却充满了雕琢的味道，哪有谢七七这样的浑然天成。 众人最后都停留在谢七七的画作前，司空铭见人围得太多，索性让李希把画作挂了起来。 有人突然惊叫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你们快看看，画一抖上面的蟋蟀好像活了一样！” 有人也叫道：“对对，我也看到了，小师兄，你再抖一下，我再看看……” 李希听他们的话抖了一下画，众人只见两只蟋蟀的触角在互相碰撞，就像真的在打斗一样。 而趴在地上斗蟋蟀的两小儿，头发丝也随风舞动似的，脸上的笑容也活灵活现。 “神了！” 有人惊呼道：“谢姑娘，你这是什么画法？你的画怎么一动就像活了？” 卫凌和谢文远也在人群里，目睹了谢七七的画作变化，他们都被惊呆了。 谢七七哪学的这种画法？ 慧通大师笑眯眯地道：“司空南，你也画蟋蟀，你来说说，你和谢姑娘画的蟋蟀水平谁高谁低？” 章首辅等司空南的徒弟都惊愕地看向慧通大师。 拿当朝大师的画作和名不见传的谢七七相提并论，慧通大师这是折辱自己师父吗？ 司空大师却没生气，喟然长叹。 “老夫的确画蟋蟀，老夫学画四十多年，论画技功底深厚，画技精湛，可画的蟋蟀形似神不似，谢姑娘画的蟋蟀才有灵性，老夫不如谢姑娘！” 司空大师一句话，顿时让现场都安静下来。 司空大师今日举办的比试是来收徒的，他却说自己不如谢七七？ 呃……这……这算什么事啊？ 谢七七也被司空大师的话惊到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谢姑娘，你这画技是谁教的？” 司空大师恭敬地问道。 谢七七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是和我一起养马的奚老伯！” 司空大师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他全名叫什么？” 谢七七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说让我叫他奚老伯。” 司空大师激动地又问道：“他……他是不是下颚这有颗痣！” 司空大师点着自己下颚的位置。 谢七七点点头。 司空大师看着谢七七，突然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章首辅等人面面相窥，倒是司空铭反应过来，他苦笑道。 “谢姑娘，如果按你的说法，教你画的老师是奚老伯，那你无法做我爹的徒弟了！” 刘宜秋一听，顿时叫道：“谢七七，你不懂吗？画坛有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徒弟不能拜两个师父。你都有师父了，怎么还来拜司空大师为师，你这是背弃师门！” 刘宜秋听到司空大师对谢七七的评价，就知道岳月没机会拜司空大师为师了。 哪想到峰回路转，谢七七竟然有师父，她立刻给岳月争取机会。 谢七七脸色有些黯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可当时奚老伯只是指点她，并没收她为徒啊！ 岳月之前听着众人对谢七七画作的欣赏，又妒又恨，她也没想到机会又回到自己这里。 她迫不及待就跟着刘宜秋道。 “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奚老伯就算只是养马的奴隶，可他教了你画技，你就不该嫌弃他另攀高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姐姐，你要感恩啊！” 岳月一句话顿时把谢七七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人已经义愤填膺地叫起来：“不尊师门，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七七这样的人就算画技再好，人品不行就该被唾弃！” 有人跟着叫道：“对，让她滚，这样的人不配和我们为伍，有她在，这里的空气都被她玷污了……” 第90章 求太子为我做主 众人义愤填膺，一声声都是让谢七七滚出去。 林小静幸灾乐祸的道。 “只是滚出去太便宜她了，刚才谢七七不是说她技不如人就挑断手筋吗？背弃师门形同忘恩负义，我看就该让她挑断手筋。” 林泽明已经来不及阻止林小静，他失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这样刻薄的话，他一向乖巧的妹妹怎么说得出来呢！ 那些人一听林小静的话，就叫嚷起来：“对，该挑断她的手筋，再把她撵出京城！” “太子殿下，你同意我们的建议吗？” 太子看向谢七七，摸着下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渊手按在椅背上，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眼神如寒霜，冰刀一样刺向了林小静。 好，他就看看谁敢动他护着的人。 司空铭一听这些话急了，大声吼道：“我还没说完呢！” “我是说了谢七七不能做我爹的徒弟，可没说她背叛师门。” “奚爷爷我爹都要叫他师叔，谢七七是奚爷爷的徒弟，算起来她和我爹是师兄妹，岂能再拜我爹为师！” 什么？ 章首辅和众人都呆住了。 章首辅啼笑皆非，这样算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得叫谢七七师叔？ 这反转让墨渊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墨渊能忍住，封靖却没忍住，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宜秋和林小静笑得不可抑制。 “话说大了，没想到吧，七七和司空大师是师兄妹，哈哈……” 刘宜秋难以置信，叫道：“司空铭，你不是在说笑吧？谢七七怎么可能和司空大师同门？” 司空大师抹了泪，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宜秋，道。 “我祖父有三个儿子，司空奚是我小叔，二十年前我祖父去世后，小叔就离家游历去了，我们都以为他不在人世了……” “你们刚才都质疑谢七七没有参加初选，实际上，她的画作之前就挂在临溪画铺出售，是我认出了小叔的风格，以一万银子买下了。” “这次收徒比试只是一个幌子，我真正的意图就是想引出这幅画的主人，弄清我小叔的下落。” 姜嬷嬷恍然大悟，之前为了保护谢七七，她没让谢七七在画上落名。 画铺的好友也得了她的授意，坚决不向买家透露作画者的姓名。 司空大师可能也是被逼得没法，才用收徒做噱头，引出松雪图的作者。 司空大师激动地道：“谢七七蟋蟀图的画法就是我小叔独创的，可看谢七七的画技，比我小叔当年都技高一筹。” “谢师妹，我小叔他还……还活着吗？” 谢七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为难地看向司空大师。 墨渊眸光微沉，起身道：“司空大师，比试完了，你们有话就留着私下说吧。这魁首是谢七七了吧？不会再有人说她弄虚作假了吧！” 司空铭想到岳月说奚爷爷养马的事，感觉其中有隐情，就着墨渊的话就道。 “七七师叔的画作是当众画的，谁敢再说她弄虚作假，那就是眼瞎了！” 司空铭大声道：“师叔得到的票数最多，这魁首非她莫属，我师父就不再收徒了！” “各位参赛者，除了谢七七排名前六的都可以选择拜在我们师兄弟门下……” 岳月又急又气，她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这不是代表她无法拜司空大师为师了吗？ 她要是拜司空铭等为师，那不是得叫谢七七师公了吗？ 平白无故矮了谢七七两辈，岳月如何甘心。 更让岳月气恼的是，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嘲讽谢七七，说可以教她画画。 现在她只希望听到这话的人都忘记自己说过这话。 “七七，恭喜你夺得魁首！” 封永嘉带着姜嬷嬷和封靖走了过来。 封永嘉高兴地道：“七七，我没说错吧，你的画画得不错，你这次能夺魁也有我的功劳！” 谢七七感激地看向封永嘉，真诚地道：“郡主，你的功劳最大，没有你鼓励，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真能画！” 谢七七又看向姜嬷嬷，对她深深鞠躬。 “姜嬷嬷，我也要谢谢你，没有你教导，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岳月看到姜嬷嬷，就轻轻扯了扯刘宜秋的衣角。 刘宜秋和姜嬷嬷都是教导贵女琴棋书画的，两人的水平不分伯仲。 只是姜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名气压刘宜秋一头。 刘宜秋一直不服气，之前听说姜嬷嬷的养女偷窃，姜嬷嬷身败名裂才让刘宜秋扳回了一局。 此时看到谢七七感谢姜嬷嬷，刘宜秋不用岳月提醒，马上就针锋相对地冷笑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姜嬷嬷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京城了，没想到你还有脸留在京城！” 姜嬷嬷不卑不亢地道：“老身蒙受冤屈，不洗清岂能离开京城！” 姜嬷嬷拉着姜杏，忽地走到太子面前，两人齐齐跪下。 “殿下，老身有冤屈，求太子为老身做主！” 谢文远还没离开，看到这一幕就惊了一下。 姜嬷嬷难道想求太子帮忙洗清姜杏偷窃一事吗？ 太子也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上前搀扶起姜嬷嬷，和蔼地道。 “姜嬷嬷有何冤屈尽管说，孤一定给你做主！” 谢文远只知道姜嬷嬷和太子有交情，具体却不知道姜嬷嬷其实是对太子一家有恩。 昔年当今皇上只是普通的皇子，因为母妃不受宠，在宫里经常被其他皇子欺负。 姜嬷嬷当时是宫女，看皇上可怜，私下几次接济过皇上母子。 这恩情姜嬷嬷从来不提，被谢文远坏了名声，她也没去找太子。 人情用多了就淡薄了，姜嬷嬷等的就是今天这种机会。 太子发话，姜嬷嬷就把当日在谢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她也没指责谢文远，诚恳地道：“殿下，姜杏是老身的养女，老身愿用性命为她担保，她决不会偷窃！她是被人陷害的！” 太子一副关心的样子：“嬷嬷这样说，是不是有怀疑的人选？” 姜嬷嬷看向封靖。 封靖上前道：“殿下，封靖认了姜杏为义妹，我妹妹被人污蔑，封靖义不容辞就帮她调查，在我们的努力下，确定姜杏是被忠义候府五小姐岳月的丫鬟秋菊陷害的！” 岳月一听脸色顿时白了。 她当时还想着姜嬷嬷被赶了谢家，身败名裂就会灰溜溜地滚出京城。 她做梦也没想到姜嬷嬷竟然没走，还私下找人调查。 现在怎么办？ 岳月想到上次太子鞭打自己的事，只觉得浑身又剧痛起来。 要是秋菊供出自己，太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第91章 你装什么好人 “秋菊何在？” 太子直接看向了谢文远。 谢文远心一紧，这事都被姜嬷嬷捅到了明面上，今日不弄清真相姜嬷嬷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他欠身道：“秋菊也来了，在翠微斋门外，臣这就让人将她押进来！” 永嘉郡主嘲讽地一笑，道：“不劳谢大人叫人了，我已经请齐统领控制住了她……” 随着封永嘉的话，一身铠甲的齐统领带着两个御林军侍卫押着秋菊过来了。 秋菊被堵住口，她浑身颤抖着被押着跪下。 她求助地看向谢文远和岳月，岳月站在谢文远身后，在秋菊看过来时快速给秋菊做了一个手势。 秋菊一见顿时全身发冷。 她跟了岳月这么久，岂能不知道岳月在暗示她胡乱攀咬的后果。 太子睥视了一眼秋菊，问道：“封靖，你说是这丫鬟陷害姜杏，可有证据？” 封靖直接道：“回殿下的话，秋菊是谢家的丫鬟，一个月月银二两银子，殿下看看她头上的发簪，能买得起吗？” 封靖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目光都投向了秋菊头上。 谢七七唇角微勾，下意识握紧了姜杏的手。 她发过誓，一定要给姜杏和姜嬷嬷洗清冤屈，她马上就能做到了。 秋菊头上的发簪是谢七七祖母送给她的，她前几日故意掉在秋菊必经的路上。 秋菊路过就顺手牵羊捡走了。 这丫头不止眼皮子浅，还爱慕虚荣，谢七七就算准她一定会戴出来。 这发簪外表虽然普通，可没百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卫萱也认出了发簪的价值，却不以为然地道。 “这能证明什么，秋菊的发簪也许是岳月赏她的，这样的发簪岳月很多，是吧？岳月？” 岳月气急，她根本不需要卫萱帮自己维护秋菊。 姜嬷嬷敢到太子面前告状，岂会只有这点证据！ “我没有这样的发簪！” 岳月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陷阱，哪敢冒认，蹙眉道。 “这发簪从哪偷的，封公子不如让秋菊自己解释吧！” 封靖扯下了秋菊口中的布团。 秋菊急急叫道：“这发簪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封公子，你不能因此冤枉我污蔑姜杏啊！” “我和姜杏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污蔑她？” 封靖冷笑道：“你为什么要污蔑姜杏，就问你自己了！” “谢大人，这发簪是捡的还是偷的，不如问问谢七七。” 谢七七看了一眼谢文远，才道。 “这发簪是祖母送我的，前两日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遗忘在某处了！” 谢七七垂下头，小声道：“祖母之前送我的一些首饰，也经常这样莫名其妙不见了！” 谢七七丢那支发簪只是抛砖引玉，可祖母送她的几件首饰不翼而飞也是事实。 封靖叫道：“林掌柜，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丫鬟经常去你店里典当首饰？” 从人群里挤出了一个矮胖子，他手里提了一个包袱，他颤颤巍巍地打开。 众人就看到里面有好几件首饰，有发簪有手镯，都是价值不菲。 胖子指着秋菊叫道：“就是她，这些首饰都是她当的！” 秋菊看到胖子就脸色发白，瘫软在地。 她还在做垂死挣扎，分辨道：“不是啊，这些首饰不全是我偷的啊，有些是五小姐赏给我的！” “五小姐，你帮奴婢作证啊！” 岳月一看那些首饰，有些的确是自己赏给秋菊的，可有些不是。 就算是自己赏的，她也不能承认。 她脑中一边想着对策，一边骂道：“秋菊，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怪我的首饰会不翼而飞，原来你不止偷我的首饰，还偷姐姐的！” “我知道你家里穷，可你也不能做这样的事啊！” 姜杏忍不住冷笑道：“五小姐真是能言会道啊，秋菊，这就是你效忠的主子？” “你看到没，她连赏给你的首饰都不愿意承认，她是铁了心让你背偷窃的名义！” 岳月立刻转向姜杏，义正言辞地道。 “姜杏姑娘，秋菊偷窃，难道我还要包庇她，为她遮掩罪行吗？是她自己行为不端，怎么就变成我要让她背偷窃的名义？” 姜杏气急地叫道：“难道不是你指使秋菊把首饰放在我屋里污蔑我的吗？你装什么好人？” 卫凌在一旁听着，他一脸诧异，忍不住道：“姜杏姑娘越说越离谱了，月儿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污蔑你呢？” 姜杏理直气壮地叫道：“她就是看不惯我和我阿娘对谢七七好，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撵走我们！” 岳月更委屈：“姜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你们能对我姐姐好，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怎么会设局赶走你们呢？” 卫凌也帮腔道：“是啊，你们对七七好，月儿怎么会怨你们的，姜杏姑娘，你误会月儿了！” 岳月狠狠瞪向秋菊，骂道：“秋菊，你说，是不是我指使你陷害姜杏的？” 秋菊见岳月不承认赏她的首饰，就知道岳月是铁了心要将她推出去认罪了。 她想到岳月刚才做的手势，再想到梁大娘上次帮岳月顶罪拿到的好处，一狠心就道。 “五小姐没指使我，是我眼皮子浅偷的……也是我把首饰放在姜杏屋里陷害她的……” 姜杏逼问道：“秋菊，你偷了首饰不拿出去变卖，为什么要陷害我？你以为撒这样的谎就能帮岳月洗清嫌疑吗？” 秋菊一咬牙道：“你和姜嬷嬷陪着四姑娘，我不方便偷窃，所以才陷害你，让大爷把你们赶走！” 这说辞就合理了，岳月很满意秋菊的表现。 她故作失望地看了一眼秋菊，哭着走向姜嬷嬷，低头行礼。 “姜嬷嬷，对不起，是我不察，没发现身边的丫鬟包含祸心，才误会了你们。我给你赔礼道歉！” 封永嘉见状，冷笑一声，看向谢文远，嘲讽道。 “谢大人真是治家有道，上次你弟弟推倒谢七七，你们全家骂谢七七闯祸。” “这次五小姐的丫鬟偷窃，你都没查问清楚，就把姜嬷嬷和姜杏赶走。你们家人上下嘴皮一动，就差点毁了几人的人生，你觉得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揭过这事吗？” 谢文远被骂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想了想，上前对姜杏和姜嬷嬷行礼。 他羞愧地道：“姜嬷嬷，姜杏姑娘，是谢某一时糊涂，没有审问清楚误会了你们，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姜嬷嬷，秋菊我会送官府治罪，改日我再登门送礼赔罪，一定会给姜嬷嬷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姜杏还想说什么，被姜嬷嬷拉住了。 之前姜嬷嬷和谢七七就认定秋菊不会供出岳月，果然如此。 只凭姜杏刚才的说辞，谁也不会怀疑岳月的，要说清楚岳月设局陷害姜杏的目的，那就是长篇大论了。 太子岂会有耐心听那些家长里短！ 他们今日的目的就是借太子之势当众洗清姜杏偷窃的罪名，目的已经达到，就不用节外生枝了。 第92章 被人在眼皮下撬墙角 事情原委已经弄清楚，太子也无心再看这乌烟瘴气的内宅琐事。 他不客气地道：“谢大人，姜嬷嬷是你求了孤，孤才帮你说情到你家做教养嬷嬷的，没想到你如此糊涂，竟然如此冤枉姜嬷嬷……” “只是一句赔礼道歉的确不能弥补姜嬷嬷，孤就罚你敲锣打鼓去姜家给姜嬷嬷赔礼道歉，再补偿姜嬷嬷一万两银子，你可认罚？” 谢文远原只打算登门送上两千两银子道歉，哪想到太子还让自己敲锣打鼓去给姜嬷嬷道歉。 那不是把自己的脸都丢光了吗？ 可太子一言既出，他反驳不是不给太子面子吗？ “臣认罚！”谢文远就算不愿，也只能认了。 “姜嬷嬷，这样的惩罚你可满意？”太子笑眯眯地问道。 姜嬷嬷赶紧欠身道：“殿下的处置自是最公道的，老身谢过殿下。” 太子见事情解决了，就带着小魏子走了，他走前看了谢七七一眼，似在提醒谢七七别忘记了半月之约。 谢文远让谢文涛押着秋菊，也打算走了。 岳月一时不知所措，她拉了拉谢文远的衣襟，低声问道：“大哥，我这师父还拜不拜？” 谢文远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岳月是来拜师的，他看向了谢七七。 他没想到谢七七竟然是司空大师的师妹，而且画技了得。 “文涛，你先把秋菊带回去。” 谢文远过来拉了谢七七道：“七七，我们去旁边说话！” 谢七七看了一眼谢文远，还是跟着谢文远走到一边。 谢文远抿了抿唇，才道：“七七，大哥之前对你有所误解，说了一些不合适宜的话伤了你的心，大哥给你道歉，对不起！” 仅仅是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吗？ 谢七七没说话，漠然地看着谢文远。 谢文远声音压得更低，低声道：“你是司空大师的师妹，月儿是你妹妹，如果她拜司空铭他们为师，平白就矮了你两辈。” “刚才除了你，月儿的票数是最多的，你看，你能不能找司空大师说说，让他亲自收月儿为徒？” 司空铭他们的名声不如司空大师，能直接拜在司空大师门下，月儿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谢文远觉得这才是岳月最好的出路。 谢七七定定地看着谢文远，很想笑。 谢文远真是岳月的好哥哥啊，这么会帮岳月打算！ 可岳月这样的人品，拜在司空大师门下，那不是玷污司空大师的名声吗？ “七七，你和月儿是姐妹，在外要互相扶持，可别内讧惹人笑话。” 谢文远见谢七七不说话，就耐心地劝道。 谢七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去为她求情！” “大爷不是神通广大吗？也许你亲自去找司空大师说会事半功倍！我朋友还在等我，失陪了！” 谢七七说完就走了。 谢文远又气又急，谢七七怎么这么任性呢！ 只是说一句话又影响不了她什么，这样的忙她也不愿帮。 岳月和卫凌、卫萱站在一边，岳月心不在焉地陪着卫萱说话，一边偷眼看谢七七那边。 她大约能猜到谢文远是想自己拜在司空大师门下。 谢文远找谢七七说话，是想谢七七帮自己说情吧！ 岳月还想着谢文远发话，谢七七一定会帮自己说情的。 “月儿，我觉得你选章首辅为师比较好！” 卫凌看岳月脸色不好，低声道：“章首辅是司空大师的高徒，书画造诣不输司空大师，你跟着他学，画技会飞速提高的！” 而且章首辅位高权重，和章首辅搞好关系，对卫谢两家都有好处。 岳月对卫凌的话很反感，卫凌知不知道，她真的不想叫自己看不起的谢七七为师公啊！ “五小姐还在纠结拜谁为师吗？” 二皇子墨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和蔼地问道。 岳月顿时眼睛一亮，她做梦都想攀上墨翌，没想到墨翌会主动和自己搭腔。 她一副苦恼的样子点点头。 “司空大师的几位弟子都很出色，月儿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拜谁为师，二殿下，您觉得谁更适合月儿？” 墨翌笑道：“几位大师都各有千秋，换我选的话也为难。我刚才看了五小姐的画作，画技精湛，如有名师指点就能一飞千里……” 岳月被夸得神采飞扬，她忸怩地道：“月儿的画哪有二殿下说的那么好……” 墨翌笑眯眯地道：“五小姐不用自谦，依我看，五小姐的风格和章首辅相近，五小姐如果不知道选谁为师，就拜章首辅为师吧！” 岳月笑道：“既然二殿下这样说了，那我就去拜章首辅为师吧！” 卫凌看岳月兴冲冲地拉着卫萱去拜师，墨翌也尾随其后走了。 卫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不对劲，他迟疑了一下，也迈步跟着过去。 墨渊游离在人群外，把这一幕都看在眼中，他嘲讽地勾了勾唇。 章首辅不止是司空大师的徒弟，还是天下文人之首。 看来一向对那个位置淡泊的二殿下终于沉不住气了，这是想借岳月之手拉拢章首辅了吗？ 卫谢两家支持太子，可卫凌这呆子，被人在眼皮下撬墙角都一无所知。 不知道谢文远要是知道岳月是为二殿下选择的章首辅，他会怎么想呢？ 呵呵，有趣！ 谢七七正陪着封永嘉、封靖他们说话，眼睛瞥见墨渊往外走去。 她本想追上去和墨渊道谢，可想想却没动。 墨渊在外面都和她一副不熟悉的样子，何必让他为难呢，想感谢他私下就行。 “师叔，我爹请你一叙！” 司空铭收了王彦的妹妹为徒，弄好就走了过来，邀请谢七七。 谢七七知道司空大师是想问奚老伯的事，和封永嘉等人打了声招呼就随司空铭走向后院。 等来到司空大师的画房，谢七七就见慧通大师也在，还有那个蒙面的陶大师。 “七七见过三位大师！” 慧通大师和陶大师都是慧眼识珠，首先给自己投票的。 谢七七心怀感激，行礼毕恭毕敬。 司空大师急切地道：“师妹，不用多礼，这里没外人，你快给我说说，我小叔为什么会去养马？他现在到底有没有活着？” 司空大师说着，眼睛又湿了，他不懂小叔为什么宁愿受苦也不向他们求救…… 第93章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谢七七感觉到了司空大师的急切，也不隐瞒，沉声道。 “对不起，司空大师，我也不知道奚老伯是不是还活着！” “我和奚老伯两年前就分开了，当时正逢边关有战事，要派一批官奴运送物资去边关，本来小吏点名要我去的，奚老伯说我年龄小又是女子，就自告奋勇代我去了！” 谢七七内疚地道：“到我被谢家接出来，我也没见奚老伯回来。 “我之前也让我大哥帮我打听奚老伯的下落，只是我人言微轻，我大哥可能没放在心上！” 谢七七之前也和墨渊说了奚老伯的事，墨渊答应会帮忙找人。 可墨渊也说，官奴上万人，想在茫茫人海找到奚老伯困难重重。 这些官奴都是有罪之人，他们的生死根本没人放在心上，往往死了就直接丢乱葬岗。 谢七七不敢说自己已经托墨渊寻找奚老伯，免得找不到人让司空大师空欢喜。 司空大师一阵失落。 司空铭安慰道：“爹，你别急，已经有线索，寻找起来也有方向了，总会找到奚爷爷的！” 陶大师突然出声：“七七，奚大师除了教你画画，有没有说过他怎么沦为奴隶？” 陶大师之前默默无语，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和蔼。 谢七七只听声音就对陶大师很有好感，她摇摇头。 “奚老伯他的手筋被人挑断了，手无法用力。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官差做的，他只说得罪了人。” “奚老伯平时很少说话，除了我基本不和别人交谈，每日做完活，他就躺着不动，很多人都叫他怪老头。” 司空大师听得眼泪又掉下来，他哽咽道。 “小叔离开家时，还意气风发，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啊！” “七七，小叔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他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们？” 谢七七努力回忆和奚老伯相处的细节，半响才道。 “我和奚老伯分别前的中秋节，那天奚老伯不知道从何得了一瓶酒，他都喝完了。” “他和我聊家人，安慰我说我家人会来接我的，我就问他没有家人吗？” 司空大师紧张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道：“他说他有家人，但他不能回家了，他说他给家人丢脸了，他希望他们都当他死了！” 众人都沉默了。 许久，慧通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他安慰道：“司空，别想太多了，有缘自会再见的。” “你该高兴，他把画技教给了谢七七，也算以另一种方式和你们见面了！” 司空大师怔怔地想了一会，忽地道。 “七七，我小叔肯教你画技，就证明你和我们司空家有缘，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你也别叫我大师了，就叫我师兄吧！” 谢七七不安地道：“可奚老伯只是指点我画技，没说过收我为徒！” 司空铭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奚爷爷都把他得意的画技教给你了，就算没拜师，你也是他徒弟。” “奚爷爷要是看到你今日的表现，他也会同意收你为徒的！” 司空大师也道：“对，七七你别谦让了，如果我小叔不幸死了，能有你这个徒弟代他将他的画技发扬光大，他也会觉得欣慰的！” “跟师兄来，去给祖师爷上炷香，以后你就是小叔这一派的传人。” 慧通大师笑眯眯地道：“去吧，谢姑娘，这也是一种误打误撞的机缘，对你有益处的！” 陶大师抬手轻轻拍了拍谢七七的肩，和蔼地道：“听慧通大师的没错！” 几人都这样说了，谢七七只好随着司空大师走向后面的祠堂。 奚老伯是司空家族的人，如果他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他教她的画技，她会找机会教给司空铭或司空家的人。 这样等她死了，奚老伯的画技也不会失传。 等谢七七给司空家的祖师爷上了香，磕了头出来，司空大师还想留谢七七用晚膳。 谢七七拒绝了，她道：“师兄，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师兄。” 慧通大师闻言，招了招手：“谢姑娘，来老衲这坐，老衲看你身体不好，给你把把脉。” 谢七七顿时被惊了一下，一时有些心虚不敢上前。 她总觉得慧通大师慧眼独具，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七七，去啊，慧通大师不止懂佛法，对医术也有见地，让他给你把脉，对你只有好处。” 司空大师笑道：“这也是你和慧通大师的缘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谢七七想了一下才走过去，在慧通大师对面坐下。 她伸出手，慧通大师拉过了她的手，没急着把脉，端详着谢七七的掌纹。 谢七七听说过有些佛门大师还精通八卦易经，慧通大师这是给自己看掌纹算命吗？ 谢七七紧张地看向慧通大师，很想问他，自己还能活多久。 慧通大师看完掌纹，又端详了一下谢七七的面相，才垂眼给谢七七把脉。 谢七七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心里七上八下。 慧通大师把了好一会脉，才松开谢七七的手腕。 这次，谢七七在他脸上看到一掠而过的怜悯。 大师看出她患了肺痨了！ 谢七七强笑道：“大师，我是做官奴时间太久，熬垮了身体，我已经在吃药调理了，大师不必为我担忧！” 慧通心领神会，谢七七这是不想自己当众说出她的病。 他想了想，从大袖中摸出一串菩提子手串递给谢七七。 “谢姑娘，这是老衲给你的见面礼，老衲再送你一句话。” “心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往空，一切皆为因缘和合，逢凶化吉在于心！” 慧通起身，和蔼地在谢七七头顶上摩蹭了几下，又道。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丛生，无法而不造！心如明镜照前程，善行福报自然生。” 谢七七听得似懂非懂，还是起身躬身道：“多谢大师教诲，七七铭记在心。” 谢七七走了，慧通大师看着她的背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司空大师回味着慧通大师的话，也和谢七七一样似懂非懂，他忍不住道。 “大师，我师妹这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慧通大师呵呵一笑：“没有永恒不变的好或者不好，好与坏都是因缘和合的结果，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心怀正念，福报自多，恶念缠身祸就难躲…… 第94章 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姑娘，你真的做了司空大师的师妹？” 秋月和谢七七一路回家，她想到之前的事还犹如做梦。 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让秋月都有些应接不暇。 谢七七自己也没想到，本来是来拜师，却阴差阳错变成了司空大师的师妹。 这都是托了奚师父的福气啊！ 祖母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机缘，她一定会为自己高兴的。 等谢七七回到谢家，想着和祖母说了这事就用这个机会搬出谢家。 可才到门口，就遇到王太医和王秩，钟嬷嬷在前面引路。 谢七七一见心一紧，迎上前问道：“王太医，是不是我祖母又病了？” 王太医边走边道：“钟嬷嬷去百草堂说老太君忽然喘不过气来，请老夫来看看。” 谢七七心一凉，难道祖母的大限到了？ 她赶紧跟着王太医他们往清风院赶去。 清风院里都是人，谢七七的父亲谢明正也从军营回来了，岳慧娟、谢文远等人都在。 岳慧娟看到谢七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时也不是追究谢七七乱跑的时候，谢明正焦急地道。 “王太医，您快去看看我母亲，她情况不是很好！” 王太医赶紧走了进去，谢七七刚要跟进去，就被谢文远扯着手臂拉了回来。 “七七，你就别去添乱了，在外面呆着。” 谢文远跟了进去，谢七七不想在这时候和谢文远吵，就走到窗边看着。 她的心很乱，也很害怕。 虽然知道迟早要和祖母生死离别，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祖母，你一定要好起来，七七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谢七七在心里祈祷着。 岳月心里则恨得要死，她好不容易才让二皇子对自己另眼相看。 要是老太君此时死了，那她不是得守孝三年不能嫁人？ 到时二皇子妃早有人选，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谢文涛也和岳月类似想法，他还没把瞿莲娶进门呢，而且他还想竞争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 要是祖母这时候死了，他也得辞去官职丁忧，等三年守孝满，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谢七七在窗口看到王太医给祖母扎了银针，抢救了好一会，才听到王太医道。 “好了，老太君能喘气了，她身体虚弱，不能用猛药，只能慢慢调理养着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她专心听着王太医对孟嬷嬷说要怎么照顾祖母。 等谢明正和谢文远送王太医出来，她迎上前道：“父亲，大爷，我送王太医他们出去吧！” 谢明正也没想送王太医他们出去，就点点头。 谢七七就跟着王太医他们往外走，等众人看不到他们了，谢七七才追问道。 “王爷爷，我祖母的病真的没什么大碍吗？” 王太医苦笑道：“你祖母年事已高，身体机能都衰竭了，就算没病，能活多久还看天意……” 谢七七黯然，王太医这话岂不是说祖母就算救回来，也寿命无几了。 “七七，想开点吧，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的！” 王秩怜悯地拍拍谢七七的肩，道：“舍不得她就多陪陪她！” 谢七七点点头，把王太医和师父送到门口，才折回来。 回清风院的半路，正好遇到谢明正几人过来。 谢明正看到谢七七就问道：“七七，我听你大哥说，你是司空大师的师妹？他说你今日比试画画得了魁首？” 谢七七看了一眼谢文远，谢文远和父亲告状了？ “是。”谢七七坦然地承认了。 岳慧娟没忍住就骂道：“谢七七，你不帮月儿说情拜在司空大师门下，是不是怕月儿超越你故意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眼瞎，怎么会选你做魁首，你哪一点比得上月儿呢！” 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谢明正不悦地看了一眼岳慧娟，沉声道。 “慧娟，七七得了魁首是她自己的本事，你何必贬低她呢！我谢家两个女儿都画技出众，这是家门之幸。” 谢明正和蔼地转向谢七七，安抚道：“七七，别把你阿娘的话放在心上，好好画。” 这突如其来的鼓励让谢七七不知所措。 岳月听到心里恨得要死，谢明正不会因为谢七七得了一个魁首就对她另眼相看吧！ “七七，父亲听说你画的蟋蟀会动，你会画菩萨吗？” 谢明正又问道。 谢七七摇摇头：“我画蟋蟀是因为养马的时候经常看着，熟悉，菩萨不曾画过！” 谢明正笑道：“不曾画过也可以试试，回头让你二哥给你搜集一些菩萨的画像，你好好研究一下，帮为父画幅菩萨像！” 谢文涛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让自己给谢七七找菩萨的画像啊！ 谢文远却心一动，太后的寿辰就在一个月后。 太后信佛，如果谢七七用画蟋蟀的方法画出一幅闻风即动的菩萨像，那谢家送的这份贺礼就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太后高兴，作为孝子的皇上也会龙颜大悦，那谢文涛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还能跑得了吗？ 谢文远听懂了父亲的用意，他拍了一下谢文涛的肩，笑道。 “二弟，父亲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对了，七七的书房之前被烧毁，还没给她修缮，这事你负责，尽快给她修好！” 岳月还没想通，只听谢文远这话就更是心冷。 大哥也偏向谢七七了吗？ 岳慧娟也没懂谢明正的用意，看父子三人都偏向谢七七，她说不出的别扭。 她心疼地拉过了岳月，给了父子三人一个白眼，就拉着岳月先走了。 路上，岳慧娟不安地道：“月儿，你祖母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次是幸运，她被救回来了，可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死了。” “你和卫世子的婚事别拖着了，要不娘找卫夫人说说，赶紧给你们定亲成婚！” 岳慧娟也怕老太君突然死了，耽误了岳月的亲事。 岳月听了心一凉，紧张地抓住岳慧娟叫道：“阿娘，我不要！” 岳慧娟疑惑地问道：“不要什么？不要定亲还是不要成婚？” “月儿，你别糊涂了，卫世子都快十九了，要是老太君没了，你得守孝三年，卫世子能等你三年吗？” “就算他愿意等你，可哪个男人不偷腥，要是你婆婆给他安排了通房妾室，你愿意还没嫁进门，就多几个庶子庶女吗？” 岳月左右看看，一狠心把岳慧娟拉到竹林里。 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阿娘，我不想嫁给卫凌了，我……我想做二皇子妃！” 第9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岳月的话如一块巨石，砸得岳慧娟懵了。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岳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岳月拉着岳慧娟的手哀求道：“阿娘，上次我被太子鞭打的事还不够让我们醒悟吗？” “就算父亲位高权重，可太子一句话就能要我们的命！” “我要是做了二皇子妃，说不定二皇子以后还能做皇上……” 岳慧娟被吓得赶紧堵住了岳月的嘴，她紧张地四顾。 发现没人在附近，才气急败坏地对岳月低吼道。 “月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别说了，要是被人听到，我们全家就和当年岳家一样会被满门抄斩的！” 当年岳家就是被卷进皇位争夺的宫变中，才被满门抄斩。 岳慧娟做梦都没想到岳月竟然胆子那么大，敢肖想皇后的位置。 “阿娘，我懂的！” 岳月紧拉着岳慧娟，她低声道：“阿娘，我就是从岳家还有我被鞭打的事才有这种想法的！” “阿娘，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宰了！父亲位高权重又怎么样，真让太子这样的人做了皇上，谢家也可能成为第二个岳家！” 自从起了嫁给二皇子的心思后，岳月这段时间都在研究历史和政局。 她恨死了太子和太子妃，明明自己没推太子妃下水，可太子妃一句话就认定她有罪。 真让太子妃做了皇后，太子妃要是记恨着这事，她还有命吗？ “阿娘，那孩子要是活着，就是她和太子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只打我二十鞭她岂能甘心，她现在只是顾忌父亲的权势，没动我，日后她一定会报复我的！” 岳月铁了心要说服岳慧娟帮自己，否则这门亲事她靠自己是推不掉的！ 岳慧娟手脚冰冷，岳月说的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 怎么办啊！ “月儿，娘懂……可这门亲事怎么推得掉呢？” 岳慧娟烦躁地道：“卫谢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岂能因为你毁了，你父亲绝不会答应的！” “而且，你又怎么确定二皇子就会娶你呢？” 岳月羞涩地道：“二皇子这边阿娘别担心，我会让二皇子娶我的。” “阿娘只要想办法把我和卫凌的亲事作废了！” 岳慧娟狐疑地看着岳月，心里一惊，颤声问道：“你……你和二皇子有私情？” 岳月娇羞的一笑：“二皇子送了我一本孤本字帖，今日要是卫凌不在，他还想送我回家呢！” 岳慧娟说不出话了，可不得不说，岳月给她画的这张大饼她动心了。 岳家还没出过皇后呢，要是真能出一个，那她岳慧娟就是岳家的功臣。 “阿娘，其实我有个能退亲也不得罪卫家的主意！” 岳月察言观色，看岳慧娟心动了，就低声道。 岳慧娟疑惑地问道：“什么主意？” 岳月起身，附耳道：“和卫家的亲事本来就是姐姐的！之前卫凌不是可怜姐姐的遭遇，愿意娶她做平妻吗？” “要是阿娘能撮合他们……那我和姐姐都能各得其所！” 岳慧娟愣了一下，本能地道：“那是之前，现在谢七七名声坏到底了，卫凌怎么可能还会娶她？” 岳月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姐姐是坏了名声，可今日不是扭转了吗？姐姐现在可是司空大师的师妹！” 岳月其实是不愿意谢七七嫁给卫凌的，可她现在急于甩了卫凌，就先便宜谢七七了。 等她做了二皇子妃，甚至皇后，到时想怎么折腾谢七七都可以随心所欲。 被岳月这样一提，岳慧娟才想起这事。 自家老爷知道谢七七是司空大师的师妹后，对谢七七都另眼相看。 那卫家…… 也许运筹帷幄一下，卫凌也是可以娶谢七七的！ …… 谢七七根本想不到只是参加了一场画技比试，谢家父子、母女都各怀心思地开始算计自己。 次日，谢文涛一大早就叫着高管家和下人来清理烧毁的书房。 谢文涛已经被谢文远提点过了，知道谢七七的菩萨画能给自己谋个好前程。 他现在看到谢七七就像看到自己的菩萨，进门就乐颠颠的道。 “七七，你这几天搬到祖母院里住吧，二哥会尽快给你把书房修缮好的，再给你定一张大书桌，你看看缺什么，列个单子，二哥都给你买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七七猜不透父亲让自己画菩萨像的用意，却猜到这一定是对谢家有好处的！ 她心里一阵悲凉。 书房从过年就被烧了，都过去了这么久，谢家没有人提一句给自己修缮。 现在看到自己有用了，就对自己改变了态度。 这就是她曾经盼望的亲情！ 谢七七也没说什么，本来她也想搬去照顾祖母，他们爱表现就表现吧！ 画不画还得看她心情。 谢七七带着秋月和春霞搬去了祖母院里，留下翠云、翠竹看院子。 翠云已经得到了谢七七在翠微斋得魁首的消息，她看谢七七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 而让谢七七没想到的是，她才搬去祖母院里没两个时辰，翠云就拿着几张请柬找来了。 “四姑娘，你出名了，这是京城的贵人给你送的请柬，邀请你参加花宴！” 翠云兴奋地递帖子给谢七七，边道。 “除了我们敬王爷给你送了请柬，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也给你送了请柬，还有范小姐、许夫人……这张请柬是你未来的二嫂瞿小姐的！” 翠云一股脑地塞给谢七七，笑道：“四姑娘你看看，想去哪家我给你回帖。” 谢七七愣住了，之前从没人邀请她参加花宴，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多。 她想了想，就把请柬全塞回给翠云。 “我祖母身体不好，我要给祖母侍疾，你帮我全推了。” 这些人不管是谁都身份尊贵，去参加他们的花宴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谢七七一是不想惹麻烦，二也没那么多时间。 她患了肺痨，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研究医术，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翠云没想到谢七七会拒绝，她难以置信地道。 “四姑娘，这都是你出名的好机会啊！这些人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会让你的名声水涨船高的，到时也会有很多人向你提亲的！” 谢七七沉下脸：“我不需要出名，我也不想嫁人，你就按我说的回绝。” 翠云见无法说服谢七七，就拿出一张请柬硬塞到谢七七手上。 “四姑娘，别的邀约可以拒绝，我家敬王爷的请柬你总不能拒了吧！” “你可别忘记了，是敬王爷把你从军营里救出来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谢七七拿着这张请柬顿觉烫手…… 第96章 谁给墨渊下了这种霸道的毒 深夜。 谢七七又回到霁风院，翠云和翠竹都睡了，她站在树下等着墨渊。 没等多久，就见墨渊越过墙，轻轻落在地面。 他敏感地发现谢七七，就看了过来。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从上次墨渊允许自己叫他大哥，谢七七已经把墨渊当成了自己大哥。 她迎上前刚想开口，墨渊就阻止道：“先出去再说！” 他伸手揽住了谢七七的腰，抱着谢七七就越过墙。 等离谢家远了，墨渊才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谢七七就把请柬的事告诉了墨渊，她苦恼地道。 “我没想到参加比试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早知道就不去参加了！” 墨渊勾了勾唇角。 别人想出名都想疯了，谢七七一鸣惊人，却为出名烦恼，呵呵！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邀请你参加花宴吗？” 墨渊看谢七七懵懂无知，就提点道：“太后的寿辰在下个月，他们是想求你画一幅画讨好太后！” “太后礼佛，最喜供奉观音菩萨，你的蟋蟀图会动，要是能给他们画一幅会动的观音菩萨，这礼物可比名贵金银珠宝都讨太后欢喜！” 谢七七恍然大悟，难怪父亲要让自己画菩萨，原来也是想送给太后做贺礼啊！ 难怪父亲对自己转变了态度，试想不用花一两银子就能送出得太后心意的礼物，父亲如何不愿意呢！ “那敬王爷，二皇子、三皇子他们也是打这样的主意？” 谢七七蹙眉：“可就算我能画，大家都送一样的礼物，那也没意义啊！” 墨渊提点道：“所以你不用为请柬多烦恼，挑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答应给他画画，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谢七七也不笨，想了一下，就道：“大哥，你需不需要送礼？需要的话我给你画。” 墨渊一愣，一抹笑意一掠而过。 谢七七第一个想的就是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暖意。 “不用，太后……还不值得我讨好！” 墨渊嗤笑了一声。 对于皇家，就算他把心掏出来给他们，在他们眼中，他墨渊还是一条会帮他们作恶的狗，何必呢！ 谢七七见墨渊不要，才道：“那我给太子妃画吧！” 墨渊有些意外：“为什么是给太子妃画，而不是太子呢？也许太子一高兴，以后就不会折腾你了！” 谢七七苦笑：“太子给我下了毒，在他看来，他让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感激的！” “之前太子妃不是冤枉我撕毁了她的名画吗？我给太子妃画，可以算是赔偿，别人也挑不出毛病！” 墨渊记起了那事，眸光暗沉。 当时谢七七可是被太子妃罚丢进冰湖的。 而太子妃弄掉了皇长孙，太后和皇后对她颇有微词。 谢七七给太子妃画画，能让太子妃重获太后的欢心，这对太子也有利，这和送给太子也没区别，还能赚一个人情，敬王爷他们也无法再逼迫谢七七。 “可以。”墨渊颌首。 谢七七解决了难题，心情就好了，她问道：“大哥，我们今晚去哪？” 墨渊骑马一直带着她往城外跑，谢七七看不是去义庄的路，才问得。 “去见上次那个囚犯！” 墨渊手紧了紧马缰，他忽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子’毒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毒？” 谢七七下意识点点头：“是啊，那种毒痛到骨髓里了，我都痛得撞墙了！” 墨渊冷冷一笑：“那是你还没见识过更厉害的毒，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了！” 谢七七一愣，墨渊要对那个囚犯下毒了？ 她想问那囚犯到底犯了什么罪，可想到墨渊让自己不该问的别问，就控制住自己的好奇。 等两人来到那个宅子，谢七七还没进门就感觉墨渊有些异样，他浑身似乎在颤抖。 就算墨渊已经控制住自己，谢七七还是敏感地发现不对劲。 “赶紧跟上！” 墨渊声音都在颤抖，他急急忙忙往地牢赶。 谢七七小跑着也追不上他。 墨渊越走越快，谢七七看他的身影有些踉踉跄跄。 她心一紧，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墨渊不是要给人下毒，而是他自己中了毒。 等谢七七追进地牢，就见墨渊已经跌倒在地，那个被铁链绑着的男人正给墨渊把脉。 “他……他怎么了？” 谢七七颤声问道。 男人瞥了一眼谢七七，嘿嘿笑道：“中毒啊！小姑娘，这才开始呢！一会你就能看到我们高贵的指挥使大人满地打滚的样子了！” 墨渊撑着瞪了男人一眼，颤声道：“厉昇，你别幸灾乐祸，你要是再没长进，下次满地打滚的人就是你！” 墨渊回头对谢七七道：“你别担心，我死不了……你好好看着，就是帮我了！” 墨渊撑着说完，就咬紧了牙关，他已经痛得额上的冷汗一股股流下来。 偏偏厉昇还不肯放过他，嘻嘻笑着对谢七七道。 “你的子毒发作起来，疼痛感还不到他的一半，这小子痛起来撕心裂肺，其痛砭骨，宛如被丢进十八层地狱，被油锅烹炸，冰冻寒冰，又或千刀万剐……” “嘻嘻，我描述得不够详细，墨渊你给她说说。” 谢七七浑身发抖，厉昇说的这些痛已经是她无法想象的，墨渊真的在承受这些痛吗？ “小丫头，桌上有纸笔，去拿了，把我说的都记下来，不然墨渊这些痛就白受了。” 厉昇虽然嬉笑着，神色却不是开玩笑。 谢七七赶紧跑过去，找了纸笔，她瞥见旁边放了一堆纸张，上面有很多药材名字。 “脉动跳动增快，一息四，脉动不规律或短绌脉……” 厉昇一边把脉一边按着墨渊，头覆到他胸口听着，报：“心跳过速，一息三……” 谢七七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一边紧张地看向墨渊。 地牢所有的灯都点燃了，她能清晰地看到墨渊的表情。 他紧闭着眼，发丝都被冷汗打湿了，一向俊美的脸都痛得狰狞了，额上和颈部的青筋一股股冒了出来。 他死死咬紧牙关，极力在控制着身体的颤抖。 谢七七看到却不觉得恐怖，只觉得心疼和气恼。 谁给墨渊下了这种霸道的毒？ 第97章 最毒女人心 随着墨渊的毒性发作，谢七七都记了满满一页了。 她焦急地看到墨渊已经气息奄奄，唇角都流出了黑血。 “厉大师，赶紧救救他啊，他快死了！” 谢七七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墨渊比自己的亲大哥对她还好，她不想看到他死啊！ “再等等！” 厉昇不麻烦地吼了一句。 谢七七想跑过去查看墨渊，就看到墨渊脚抽动了几下，就平静了。 谢七七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别急，他还没死，再记！” 厉昇也紧张起来，他一改之前嬉闹的样子，认真给墨渊把着脉。 谢七七抹了泪，赶紧把厉昇说的脉动心跳变化记录下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厉昇才道：“行了，把这解药给他服下。” 厉昇拿了一颗解药丢给谢七七，就过来查看谢七七记录的那些数据。 谢七七赶紧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就把解药喂进墨渊口中。 可墨渊牙齿还咬得紧紧的，谢七七怎么也喂不进去。 “厉大师，怎么办，喂不进去！” 厉昇看过来，忽地恶作剧地笑道：“你不会用嘴喂给他吃吗？” “小丫头，赶紧的，晚了毒攻心他就死了！” 谢七七一听来不及思考，赶紧起身拿了水把药丸化开，就跪在地上嘴对嘴喂墨渊。 她紧紧贴着墨渊的唇，小心地把药渡过去。 墨渊的牙齿依然咬得紧紧的，谢七七试了几次，墨渊大约痛得口渴，遇到水才下意识松开了牙。 谢七七感觉到他在吞咽，大受鼓励，加快了速度。 直到药水全喂完，谢七七才松了一口气。 她紧张地看着墨渊，这样有用吗？ 墨渊冷汗还在出，浑身又颤抖起来。 谢七七摸了摸他的额头，冷冰冰的。 她又摸了摸他的手，也冰冷。 “大哥，你怎么样？” 谢七七掏出帕子给他擦汗，墨渊也不见醒。 谢七七急得眼泪直掉，焦急地问道：“厉大师，我大哥的解药到底有没有作用？” 厉昇给了她一个白眼，骂道：“吵什么，已经和你说了他死不了，等着吧！” 谢七七无奈，索性坐在地上，把墨渊的头移到了自己怀中。 她双手搂着他，似乎这样就能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渊睁开了眼。 他迷茫地看着谢七七近在咫尺的脸，半天视线才慢慢聚焦。 “大哥，你终于醒了！” 谢七七看到他睁眼，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大哥……你……吓死我了！” 谢七七下意识搂紧了墨渊，她真的不敢想要是墨渊就这样死了，她怎么办！ 她舍不得墨渊啊！ 眼泪掉在了墨渊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墨渊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谢七七，许久才抬手用大拇指擦去了她的泪。 “哭什么，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墨渊涩声道：“我说过要护着你的，我不会对你失言！” 厉昇正好看完记录，闻言嗤笑一声：“行了，别在我面前表演恩恩爱爱。” “墨渊，要是找到千年雪莲，我就不信你舍得给小丫头！” “小丫头，看到他毒发的样子了吗？千年雪莲能治你的肺痨，也能给他解毒，可雪莲只有一株，你们俩要怎么分呢？” 墨渊感觉到谢七七身体一僵。 墨渊就撑着想从她怀中离开。 没想到谢七七道：“如果我们有机会得到千年雪莲，自然是给我大哥用！” 厉昇哟了一声：“小丫头嘴这么会说话啊，我才不信，最毒女人心，你一定是哄着墨渊去给你找千年雪莲，然后自己独吞。” 谢七七认真地道：“我没说谎，我大哥武功高强，能文能武，他活着比我有用多了！” “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绝不会和大哥抢千年雪莲的！” 谢七七看墨渊想站起来，就伸手扶他。 墨渊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哪敢依靠她，只是象征地借她的力站了起来。 疼痛导致他浑身无力，他虚弱地一步步挪到椅子上坐下。 “给我倒杯水。” 谢七七扶他坐下就赶紧去倒水。 厉昇嘿嘿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墨渊，你可知道你刚才昏迷，小丫头是嘴对嘴给你喂药的！” “我看这小丫头对你还不错，何不娶了她，运气好的话赶在她死前还能给你生个孩子留作念想！” 墨渊猛地喝了一声：“住口！” 谢七七已经红了脸，刚才喂药时没多想，可被厉昇当回事说出来，她突然就不敢面对墨渊了。 厉昇看墨渊暴怒，不敢再乱说了。 他装模作样低头看记录。 墨渊抬头看谢七七，见她低垂着头，粉嫩的脸红到了脖颈。 墨渊看到她的唇，下意识就抿了抿唇。 她……她真的给自己嘴对嘴喂药？ 一股异样的感觉顿时传遍了墨渊全身。 他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厉昇，有进展了吗？” 墨渊不敢往下想，转移了话题。 厉昇没好气地道：“你知道小丫头的子毒包含了多少毒吗？八种，这意味着我只要分辨出这八种毒药材，就能配制出解药！” “可你的幽冥焚心，只我现在能辨认出的毒药材就高达十六种！” “墨渊，不全部弄懂其中的配方，我给你制出来的解药有可能就是毒药，你已经看到过药人服用的下场，吃下去马上就能让你七窍流血死了！” 谢七七听得心惊胆战。 她也明白了，原来那些药人是弄来给墨渊试药的。 “墨渊，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到千年雪莲或者得到幽冥焚心的配方，我陪你去雪国偷吧！” 厉昇怂恿道：“以你的身手和我的本事，我们一定能偷到的！” 墨渊狠狠瞪了一眼厉昇：“你继续研究吧，我们走了！” 他拉着谢七七走了出去。 谢七七却心动不已，边走边道：“大哥，其实厉大师说得对，与其一遍遍试解药，不如直接去找千年雪莲。” “大哥你武功高强，你一定行的！” 墨渊看看她，唇角掠过一抹冷笑：“你不问问我是谁给我下的毒吗？” 谢七七下意识地问道：“是谁？” 墨渊看向了远处，神色更是冰冷。 “皇上！” “去雪国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二十天才能到，我的解药半个月服一次，这意味着我可能还没到雪国就会死在半路！” “皇上为了让我一条心给皇家做狗，真是煞费苦心！” 第98章 自己人怎么就不能收钱 谢七七愣住了，竟然是皇上给墨渊下的毒！ 那按墨渊的说法，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会被皇家控制吗？ 谢七七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命苦，可看到武功高强的墨渊也身不由己，她觉得墨渊比自己更命苦。 她试探地问道：“我听说你是皇上的儿子？是真的吗？” 墨渊冷笑：“你是不是想说虎毒不食子？那你的父母对你如何呢？” 谢七七顿时说不出话。 岳慧娟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还给自己下毒。 她那些家人对自己，还不如对一个丫鬟好呢！ 一时，谢七七有种和墨渊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哥，你想想办法啊，你那么聪明，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救自己的！” 谢七七急切地道：“要不你多偷几颗解药，够你撑到找到千年雪莲！” 墨渊没说话，他定定地看着谢七七。 千年雪莲能治好谢七七的肺痨，可从她得知自己中了毒，她所想的都是给他解毒。 他能看出这的确是她的想法！ 她是不是没意识到，要是千年雪莲被他吃了，她就没生的希望了？ 墨渊想起刚才谢七七说的话。 “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这是经历了多少失望，才如此看淡生死？ “解药没那么容易拿到的，先让厉昇试着解毒吧！” 两人走到马前，墨渊伸手把谢七七抱上马，他上马把谢七七拢在自己双臂中，驾马离开。 月亮高高悬于无尽的夜幕之上，清冷的光洒在两人身上。 远处的山峦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充满了宁静和神秘。 谢七七心疼着墨渊的痛苦，她忍不住道。 “大哥，上次我被太子妃丢进冰湖，昏迷了五天五夜，你知道雁儿是怎么叫醒我的吗？” 墨渊只说了一个字：“嗯？” 谢七七微笑道：“她说，姑娘，你不是说你想吃扬州的烤鸭，苏州的桂鱼……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我那时做官奴，就是靠着这些念想一天天挨了过来。我都还没吃到那些好吃的，这样死了，我真的不甘心啊！” 墨渊的目光落在谢七七头顶上，心中一暖。 谢七七这是在变相地劝他为活下去努力吗？ “那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墨渊配合地问道。 谢七七偏头想了想，道：“那就多了，要是我能活很久，我还想带祖母去江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江南呢！” “我还想去看海，我听说海很大很美，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 “我还想吃武昌鱼，狮子头、还想去草原吃烤羊肉……” 谢七七兴奋地扳着手指头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 墨渊眸中的笑意伴随着怜悯都落在谢七七身上。 这一刻的谢七七才像正常人家的小女儿，无忧无虑地对生活充满了憧憬。 可她命不久矣，这些也只能想想了。 “大哥，你呢？你没喜欢的吗？”谢七七问道。 墨渊摇摇头，他的生活充满了打打杀杀的血腥，他对物质也没特别的追求。 “怎么没有呢，一定有的，你好好想想！” 谢七七道：“谢文志脚瘸了不能习武，他也有喜欢做的事，下棋看话本，听说他还去青楼寻乐子，大哥你怎么可能什么喜欢的都没有！” 墨渊嘲讽地笑了笑，谢文志何止去青楼寻乐子，他还去赌场赌呢！ 谢家应该还没注意到，等谢文志欠下巨额赌债，他们才会警醒。 呵呵，到时有好戏看了。 墨渊对谢七七这几个兄长都没好感，也不想告诉谢七七。 “明天就到你见太子的日子了，你别怕，我会暗中保护你的！” 快到谢家，墨渊才道。 谢七七点点头。 等墨渊带她越过墙，谢七七道：“大哥，你再给我找些毒术秘籍吧，我也帮着给你想办法解毒！” “我保证不再用毒，你就给我一个帮你的机会！” 墨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点点头。 上次谢七七给谢文涛和谢文志下的毒，连几个太医都没发现端倪，她在毒术上也有天赋。 这就是今日墨渊让她看到自己毒发的原因。 得到千年雪莲的希望渺茫，他想谢七七帮着厉昇给自己解毒。 摆脱了皇家对自己的控制，到时他也许可以去为谢七七的生争取机会。 …… 次日。 谢七七侍候祖母喝了粥，又喂了祖母药后，翠儿就来了。 当着老太君的面，翠儿笑眯眯的，只说。 “四姑娘，夫人让奴婢来看看，你要是侍候了老太君汤药，就请你去夫人院里一趟，夫人有事要和你说。” 谢七七点点头，交代了春霞照顾祖母，就随翠儿走了。 等来到岳慧娟屋里，就见许久不见的谢文轩也在。 谢文轩上次被猫妖的事折腾得瘦了一大圈，小脸都尖了。 他看到谢七七是又恨又有点畏惧。 岳慧娟搂了搂谢文轩，直接道。 “七七，你弟弟听说你画的蟋蟀活灵活现，想让你给他画几幅带到学院去送人，你没事就给他画几幅吧！” 谢七七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慧娟，直接道。 “母亲，想要几幅？” 岳慧娟看向谢文轩，谢文轩板着手指道：“我朋友很多，几幅不够送人，谢七七你给我画十幅，不，二十幅，多的我可以送夫子！” 秋月在后面听到这话，暗暗翻白眼，谢文轩还真敢狮子大张口啊！ 谢七七也不恼，微笑道：“十幅二十幅都行，母亲，是给现银还是银票？” 岳慧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急地叫道：“谢七七，你什么意思，给你弟弟画几幅画还要银子？” 谢七七冷冷一笑：“母亲可能不知道，我之前一幅画作卖了一万银子。” “谢文轩要二十幅，给他少算点，给十五万银票好了！” 十五万银子？ 翠儿和钟嬷嬷都听呆了。 岳慧娟更是咂舌，谢七七的画作这么值钱吗？ 她呆了一下就叫道：“谢七七，你怎么不去抢，自己人还收钱?” 谢七七看到谢明正和谢文远、谢文涛下朝回来了，她当着三人的面就理直气壮地道。 “自己人怎么就不能收钱了？我也要买纸笔墨的，谢家不给我月银，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了！” 第99章 太子竟然敢这样羞辱她 谢明正三人都听到了这话，谢明正蹙眉问道。 “七七，这是怎么回事？谢家怎么没给你月银了？” 岳慧娟担心谢明正说自己虐待谢七七，也跟着叫起来。 “谢七七，你别胡说八道，阿娘什么时候克扣你的月银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一眼谢文远，道：“这就问大爷了！” 谢文远莫名其妙，问道：“谢七七，我什么时候克扣你的月银了？” 谢七七嘲讽道：“大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是你亲自下令让高管家停了我的月银吗？我都几个月没有月银了，大爷装什么不知道呢！” 谢文远愣了一下，依稀记得是有这事，他顿时急道。 “大哥事情那么多，怎么记得这么多事，你没月银你不会说吗？” 谢七七一看谢文远又把错推到自己身上，也懒得解释了。 她冷冷地道：“没事，反正我现在也能自己赚钱了，不需要谢家再给我月银了！” “谢文轩想要画，那就亲兄弟明算账，给银子什么都好说，没银子就别提了！毕竟现在很多人都等着求我的画，我也没时间！” 谢七七忽地觉得出名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今日能理直气壮地回怼谢家人了。 岳慧娟被堵得说不出话。 谢明正和谢文远还没弄清事情原委，谢明正刚想训斥谢七七这话狂妄，高管家就匆匆跑来了。 “四姑娘，太子妃给你下了请柬，邀请你过府一叙！” 谢七七之前还想着怎么和太子妃提画菩萨的事，没想到太子妃就找了自己。 她立刻道：“母亲没别的事，我就先去换衣服去赴约了！” 太子妃召见，岳慧娟也不好阻挡，眼睁睁就看着谢七七走了。 谢文远奉了太子的命要出外公干，也顾不上盘问，和岳慧娟说了一声就去收拾行李。 …… 谢七七换了衣服，带着秋月前往太子府。 秋月在马车上兴奋地道：“姑娘，没想到你的画作那么值钱啊！” “呵呵，小少爷还真敢想，让你画二十幅，你就该收他的钱，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张这个口！” 谢七七莞尔一笑，她说那话的意思不只是堵岳慧娟的口，也是堵其他人的口。 免得谢家人真把自己当人情，动不动就让自己给他们画画。 等来到太子府，太子妃的侍女雪珍亲自来迎谢七七进门。 谢七七看到雪珍却心一紧，她记得正是这个侍女把太子妃推下湖，才害太子妃流掉了孩子。 这么说，雪珍明面上是太子妃的人，私下却是太子的人！ 雪珍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素雅清纯。 她把谢七七带到了太子妃的花厅，微笑道：“谢小姐稍等，太子妃一会就到。” 谢七七颌首，坐下等着。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见太子妃带着两个侍女进来。 太子妃小产还没出月子，看着清减了不少。 谢七七赶紧起身，恭敬地行礼：“七七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坐下才开口道。 “谢七七，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身怀绝技藏得这么深！” 谢七七知道太子妃这是在隐射自己会画却瞒着众人。 她低声道：“太子妃，不是七七存心隐瞒，七七之前真不知道自己能画这么好，毕竟七七的师父只是一个养马的，七七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司空大师的小叔！” 翠微斋的事太子妃已经弄得一清二楚，她也觉得谢七七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否则早迫不及待扬名了。 太子妃冷哼了一声，问道：“你猜猜本宫今日找你做什么？” 谢七七已经从墨渊口中知道了敬王爷他们给自己请柬的真正用意。 可当着太子妃，她不会说出来。 她想了想道：“太子妃，之前我弄坏了你的名画，如果太子妃不嫌弃，我想给太子妃画一幅画弥补太子妃！” 太子妃没想到谢七七这么懂事，立刻笑了，嘴上却道。 “虽然你的画没司空大师的名贵，但你有这份心，本宫很欣慰，那你就给本宫画一幅吧！” 谢七七问道：“不知道太子妃喜欢什么画？” 太子妃故作沉吟，半晌才道：“就画一幅菩萨像吧！希望菩萨保佑我失去的孩子！” 谢七七一看果然就像墨渊猜测的，她点点头道：“七七一定会尽心尽力去画的！” 太子妃目的达到，挥挥手就让谢七七走了。 谢七七随着雪珍走出太子府，就见小魏子等在门口。 “四姑娘，上车吧！” 小魏子似笑非笑的样子让谢七七一见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已经吃了厉昇给的子毒解药，却不能暴露出端倪，就乖乖上了马车。 这次马车没往郊外走，而是绕了几个圈，停在一座王府后门。 谢七七也不敢问，让秋月在马车上等着，自己随小魏子从后门走了进去。 绕过曲廊，小魏子把谢七七带进一个房间。 谢七七还没进门，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 谢七七走进去，才看到房间里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纸笔。 房间和隔壁房间只隔了一层轻纱，那边影影绰绰能看到几人的身影。 “殿下今天有个新游戏，四姑娘，一会你就把所见都画下来，画得好殿下有赏！” 小魏子轻声道。 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魏子去拉开了轻纱。 谢七七就愕然地看到太子只着了里衣，正和几个穿红戴绿的女子喝酒调笑。 那几个女子有个只穿了一层薄纱，有个已经半裸了身体，还有个罗裙半解坐在太子腿上。 在他们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床。 谢七七只看了一眼就爆红了脸。 她学医，在王秩的指点下对男女之事也有所了解。 她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让自己来画这些…… 太子这是以为用毒能控制她，她不敢在外乱说，才在她面前无所顾忌地露出这淫乱的一面吗？ “四姑娘，愣着干嘛，赶紧画啊！” 小魏子看谢七七不动，就提醒道。 谢七七一狠心，走到桌边。 只是画画而已，比起之前的血腥，这次太子的游戏很容易应付。 谢七七就画了起来。 墨渊一直暗中尾随谢七七，也跟着混了进来。 他从后窗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谢七七不会有危险。 按理墨渊该放心了，可看到太子当着谢七七和那些女子做那种事…… 墨渊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谢七七还没出阁！ 太子拿她当什么人了，竟然敢这样羞辱她…… 第100章 你怎么脸那么红 一瞬间，墨渊有种冲动，想冲进去杀了太子，带走谢七七。 可他想到后果，强按下了自己的怒气。 他能把谢七七带离这，可能带多远呢？ 墨渊闭了眼，紧攥着手，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更强大，强大到包括皇上都不敢动他护着的人！ 屋里，谢七七面对那淫乱的一幕，开始还有些脸红心跳。 没一会，谢七七就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画着。 她养马的时候在野外也见过畜生做类似的场面，就当太子是牛马，猪狗吧！ 这样的场面维持了快一个时辰才停止。 太子懒洋洋地卧在床榻上，休息了好一会，才对谢七七招手。 “画得怎么样了，拿来给孤观赏一下！” 谢七七拿了画好的三幅画走过去，递给了侍候的小魏子。 她低垂着眼，避免看到太子敞露的身体。 小魏子展示给太子看，太子看着就笑起来。 “谢七七，没想到你画技出众真不是吹嘘的，画得好，画得好！” 他接过小魏子手中的画，兴奋地欣赏着自己的姿态，还恬不知耻地道。 “下次把孤的雄壮也画出来，你这样太隐晦了，看得不刺激！” 谢七七恨得牙痒，还是勉强道：“第一次画，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风格，下次就有经验了！” 太子心情好，也没骂人，一边看着画，一边指点谢七七要怎么画这种画。 等他兴致勃勃说完，才道：“好了，拿了药你可以走了，下次孤再给你找个更刺激的游戏。” 谢七七拿了药，又道：“殿下，臣女还有一事禀告，太子妃召见臣女，让臣女给她画一幅菩萨。” “殿下，臣女该不该给太子妃画呢？” 太子已经知道这事，闻言不在意地道：“她让你画你就画吧！” 太子还需要太子妃娘家的扶持，这就是他宁愿弄掉太子妃的孽种，也不愿和太子妃翻脸的主要原因。 太子妃想要菩萨像做什么的原因太子也知道，他乐得太子妃帮自己稳固地位。 谢七七得了太子的首肯，才拿了药退了出去。 小魏子让侍卫送谢七七回去。 谢七七到了街上就下了马车，她带着秋月去百草堂给祖母抓药。 只是才走过街转角，就见几个侍卫将一个女子七手八脚抬进了一辆马车里。 “救命啊……” 那女子惊慌地叫嚷着。 谢七七愣住了，这是当街强抢民女？ “大爷，求求你放过小女吧！” 一个男人抓住一个贵公子的衣服下摆，跪着哀求道。 “滚开，你女儿能让本宫看上是她的福气，你啰啰嗦嗦做什么！” 那贵公子一脚把男人踢开，丢了一锭银子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 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哭。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同情男人的上前扶起他，低声道。 “拿着银子回去吧，那人你招惹不起的！” 有人怕男人不知情惹祸，劝道：“是啊，他可是三殿下，母亲是皇上的宠妃，就算他当街打死你，也不会有人给你做主的！” 有人恨声道：“三皇子强抢民女不是第一次了，这没人管越发嚣张，青天白日之下也敢作恶了，再这样，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谢七七听着心中也是一阵悲凉。 皇上昏庸，太子荒谬，三皇子也这样，东越国的朝政就是这样一群人把持着，还有什么希望呢！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谢七七的胳膊，她一惊，刚想回头，就听墨渊在自己耳边道。 “到城门外等我，我有事要你帮忙。” 谢七七嗯了一声，感觉墨渊走了，她才回头，对一无所知的秋月道。 “秋月，你去百草堂给祖母抓了药就先回谢家，我去找姜杏说点事，可能晚点回来。” 秋月也没起疑，点点头走了。 谢七七赶紧前往城门，出了城，她在路边树下等着。 等了一会，就见墨渊骑马出来，他背了一个包袱，头上戴了一顶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 墨渊看到她，下马把她抱上马就骑马疾跑起来。 马速太快，谢七七被风吹得脸生疼，也无法说话。 墨渊似乎感觉她的不舒服，从包袱里扯出一袭斗篷就将她包裹在怀中。 “忍忍，时间紧迫，只能委屈你了！” 风太大，墨渊贴着她的耳边说话才能让谢七七听清楚。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谢七七被斗篷裹着，声音有点沙哑。 她被墨渊抱在怀中，鼻间全是他的味道。 谢七七想到在太子屋里看到的那些画面，莫名地又想到了她嘴对嘴地给墨渊喂药的那一幕。 一瞬间谢七七脸红心狂跳。 只感觉墨渊的怀抱如火，让她全身发软。 “谢七七，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都快死的人了，还敢肖想不该想的！” 谢七七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墨渊只是把你当妹妹，你怎么敢肖想他呢！” 谢七七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试图压下自己内心的躁动。 可似乎没用！ 脸贴着墨渊的大麾，柔软的布料磨蹭着她的脸，更是让她心猿意马。 不知道何时，墨渊的马骑到了山脚下。 他下了马，把谢七七抱了下去。 “后面的路马上不去，我们得走上去。” 墨渊把大麾从谢七七身上取下来，墨渊猛然看到谢七七的脸，怔了一下，本能地问道。 “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抚上脸。 “我……我脸红了？闷……闷的吧！” 她结结巴巴的语气暴露出了她的心虚。 墨渊忽地想到了什么，眸光暗沉，喉头一紧，就移开了目光。 谢七七没敢看墨渊，也就没发现墨渊脸也有些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走，我带你上去。” 墨渊大步往前，谢七七按着胸口赶紧跟上。 她暗自庆幸，墨渊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墨渊闷着头一路前行，可没走一里路，墨渊就听到谢七七的粗喘声。 墨渊回头，看到谢七七脸上的红不但没褪去，而且因为爬山气促更红了。 墨渊一瞬间也想到了厉昇说的谢七七给他嘴对嘴喂药的事。 只是他当时昏迷过去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他盯着她那张红润的唇，一瞬间竟然有种冲动。 他想再贴上去，体验一下那会是种什么感觉…… 第101章 怎么为这杀神正名呢 “大……大哥，我这身体太破，拖累你了！” 谢七七爬坡爬得气喘吁吁，看墨渊停下来等自己，就不安地道。 墨渊被这声大哥惊醒了，他想起自己让谢七七叫他大哥的初衷。 他不能娶她的！ 那他怎么能对她有这样的想法！ 墨渊猛地转身，把包袱移到前面，半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谢七七愣了一下，不安地道：“这……这不好吧！” 墨渊粗声道：“你这样走，走一天也上不去，赶紧的，别磨磨蹭蹭了。” 谢七七看墨渊焦急的样子，只好走过来，爬到他背上。 墨渊背着她直起身，就快速跑起来。 谢七七贴在他背上，心里忽地有些释然了。 就算不能嫁给墨渊，但能和他这样相处也够了！ “墨渊，要是人有来世，下辈子就祈求上天给我一副好身体。” “到时我一定要缠着你，让你娶我为妻，给我机会报答你这辈子对我的好！” 墨渊一直往山里走，大约走了七八里的样子，才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山谷。 墨渊停了一下，道：“抱紧我，我要带你上山了！” 谢七七下意识抱紧了墨渊的脖子，就见墨渊身形一掠，攀着石头往上爬。 谢七七都来不及想墨渊带自己到这做什么，也不敢往下看，就紧闭着眼。 两人正爬着，就听头顶一个声音冷冷地道：“站住，再往上爬，我就砸死你们！” 谢七七睁开眼，就见上方十几米处，一个浓眉大眼，俊朗的男人正举着一块大石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墨渊也看到了男人，却波澜不惊地道：“杨振，我带她来给你父亲治腿！” 男人冷笑一声：“墨渊，你装什么好人，我杨家就是你带人查抄的，你杀了我杨家那么多人，我父亲的腿就是你打断的，你还有脸说给我父亲治腿！” 杨家？ 是不是一个月前被抄家的镇国府杨家？ 谢七七听翠云提起过这事，只是翠云没说太多，她也没问细节。 “墨渊，你带了多少人来抓我们，说实话，敢说一句假话，我就砸死你！” 杨振恶狠狠地道。 “就我和她！” 墨渊攀着石头，面无表情地道：“杨振，你们能找到这个容身处，也是我指引的。” “我真想抓你们，你觉得你能带着你父亲和你祖母，你妹妹逃到这吗？” 杨振愣了一下骂道：“墨渊，你以为花言巧语就能说服我吗？” “你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你是不是利用这事想把我大哥他们引来一网打尽？” 墨渊不耐烦了，高声道：“杨家就没能做主的人吗？没有的话我走了！你们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想走，来不及了！” 杨振恶狠狠地举起石头：“墨渊，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今日我就杀了你为我杨家人报仇！” 他正要把石头砸下来，就听祖母在身后道：“小六，别鲁莽，让他们上来吧！” 杨振急了：“祖母，他杀了我们杨家那么多人，让他上来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杨老太君狠狠瞪了他一眼，用拐杖指了指外面的太阳。 “蠢货，他都找到这了，真想杀我们，半夜三更摸上来你还能防备吗？” “让他上来吧！” 杨振呆愣了一下，才放下石头。 墨渊趁机背着谢七七爬了上来。 他放下谢七七，谢七七就看到一个和祖母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君默默地看着他们。 杨老太君面容憔悴，穿了一身粗布衣裙，斑白的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 她看了看谢七七，才转向墨渊。 墨渊躬身行了一礼，沉声道：“老太君，这位姑娘叫小铃铛，她懂医术，墨渊带她来给杨将军治腿。” 杨老太君目光复杂地看着墨渊，许久才伸手：“墨大人，请！” 她转身往前带路，杨振气呼呼地看了一眼墨渊，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墨渊视而不见，伸手握住了谢七七的手，拉着她跟着杨老太君往山洞里走。 走了大约一百米，就见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有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一看见墨渊，男人就拿起了刀剑，女人和孩子都缩到了后面的小山洞。 谢七七紧张地握紧了墨渊的手。 墨渊安抚的回握了一下。 “墨渊，你这狗贼，你还敢来……” 忽然一个美貌的少女提着剑冲了出来，还没近前，就被谢老太君怒吼了一声。 “杨芸，把剑放下！” 杨芸根本不听，冲了过来。 眼看剑就要刺进墨渊胸口，墨渊抬手，两指夹住了剑尖。 杨芸用力往前捅，剑却丝毫不动。 她气得脸通红，忽地张嘴，一口浓痰就射向墨渊的脸。 墨渊也没移动，硬生生被她吐在了脸上。 这一举动倒让杨芸僵住了。 谢七七也看呆了。 以墨渊的身手，他完全可以躲开的。 “呸，狗贼，你别以为受了这口痰就能抵消你的罪过，你欠我杨家的，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能消除我对你的恨！” 杨芸想到家人的惨死，恨得眼都红了。 她猛地抽回剑，又要刺过来。 “杨芸，不得无礼。” 一道苍劲威严的声音传来，杨芸被震住了，她不甘心地回头叫道。 “爹，他们就两人，此时不杀他，难道我们杨家的仇就不报了吗？” 谢七七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撑着山石壁站了起来。 他身形高大，浓密的络腮胡子和头发一样杂乱，两道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却精神矍铄。 他的年龄比谢明正大近十岁，一身粗布裳穿在身上，却依然无法掩饰他威武的气势。 “退下！” 杨震宇大将军拿过拐杖，撑着就走了过来。 他定定地和墨渊对视着。 谢七七也不管了，掏出帕子心疼地把墨渊脸上的痰擦了。 墨渊就算杀了杨家的人，她也没觉得墨渊残暴，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墨指挥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杨震宇突然对墨渊拱了拱手，一鞠到底。 杨芸气得叫了起来：“爹，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杀了我们家那么多人，你还感谢他！” 杨震宇狠狠瞪了一眼杨芸，环视众人，见众人都和杨芸一样同仇敌忾，杀气腾腾地怒视着墨渊。 他悲凉地一笑，咬牙切齿地道。 “杨芸，墨指挥使是杀了你三哥、四哥，甚至你姨娘，还有很多人，可那是他们该死……杀得好！” 杨芸和杨振都愕然地睁大了眼，父亲是不是被气疯了？ 怎么为这杀神正名呢？ 第102章 里应外合导致的灾难 杨震宇悲凉地道：“小四，杨芸，我杨家惹来这场弥天大祸，虽然是皇上昏庸无道，可没你三哥、四哥还有你姨娘他们吃里扒外，里应外合陷害杨家，我们杨家岂能落到这样的结局！” “就算没有墨指挥使杀了他们，我也会亲自杀了他们的！” 杨振和杨芸面面相觑，杨家遭的这场灾难至今杨振和杨芸都还云里雾里。 他们只知道锦衣卫抓他们是说大哥在边关私通敌国。 他们为此还恨死了大哥，难道真如父亲所说，是三哥、四哥里应外合导致的灾难吗？ “墨大人，老夫谢谢你一路照拂！” 杨震宇做了近三十年大将军，就算之前没想通怎么能顺利从锦衣卫的押送中逃走。 看到墨渊找来，还能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吗？ 他不恨墨渊打断了自己的腿，当时逃跑他也刺了墨渊腹部一剑。 而且锦衣卫里不全是墨渊的人，也有皇上监视墨渊的暗探。 墨渊如果让自己顺利逃走，他自身难保。 “墨大人，我那三个儿子还活着吗？” 杨震宇期待的问道。 杨震宇的大儿子、二儿子还有五儿子都在边关，杨震宇逃出来后一直躲在山洞里，还没机会去打听他们的下落。 墨渊沉声道：“杨洪将军死了，杨东和杨平还下落不明！他们在边关的家眷无一幸免也死了！” 杨芸捂住嘴，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杨震宇也无法控制自己，一瞬间老泪纵横。 三个儿子镇守边关，三个儿媳带着儿女前往陪同，五个孙子孙女就这样死了？ 谢七七虽然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这么多人死了，也跟着难受起来。 “杨将军节哀，天黑之前我得带小铃铛赶回去，就先让她给你治腿吧！” 墨渊见惯了生死，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他就算同情杨家的遭遇，可也不是陪他们掉泪。 “有劳铃铛姑娘！这边请！” 杨震宇一瘸一拐走回卧处。 杨芸从父亲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怨错了墨渊，红了脸对墨渊道。 “墨大人，刚才是杨芸鲁莽，得罪了，杨芸给你赔礼道歉。” 她直接跪了下来，给墨渊磕头。 墨渊摆摆手，走过来把包袱递给了谢七七：“我给你带了药膏和一些药材。” 谢七七看杨震宇躺下，就半跪着掳起他的裤腿给他检查伤腿。 杨震宇的腿只是被打断了，外面一圈乌青，却没皮外伤。 谢七七摸索了一会，就道：“来两个人按着他，我给他正骨。” 她抱歉地对杨震宇道：“杨将军，您的腿只是骨节错位，正过来慢慢养着就好了。” “有点痛，但一会就好，我就不给您用麻沸散了，您忍着点！” 杨震宇和蔼地笑道：“姑娘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放心，老夫这些年受的伤无数，什么样的痛老夫都能忍受。” 杨振叫了一个护卫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按住了杨震宇。 谢七七又摸着骨节，边道：“杨将军三个月内最好别用大力，一会我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你再配合着敷用，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她说着一用力，杨震宇啊得惨叫出声。 咔嚓…… 谢七七也给他正好了骨头。 杨震宇痛得满头大汗，等稍缓，他呵呵笑道：“小丫头看着瘦瘦小小，这手劲还挺大的！” 杨芸心疼地拿帕子给父亲擦汗，边感激地看向谢七七。 “铃铛妹妹，你救了我爹，以后就是我杨芸的恩人，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谢七七笑了笑，道：“杨家保家卫国，几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关，是我东越国的守护者。” “我没什么本事，能为杨将军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杨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她拿了墨渊给自己准备的药膏，给杨震宇敷在腿上，又包扎好。 “铃铛，你和杨芸出去看看风景，我和杨将军说几句话就走！”墨渊道。 谢七七点点头，拿着纸笔和杨芸走了出去。 杨老太君也杵着拐杖走了出来。 等谢七七写好方子，杨老太君拿出一个玉镯送给谢七七。 她笑眯眯地道：“小铃铛，老身看你也及笄了，也不知道许了人家没，这玉镯算老身给你的添妆了！” 谢七七一惊，赶紧推辞：“不……我不能要，老太君你们留着吧！” 杨家都落难躲到山洞了，这玉镯看着就很名贵，留给他们变卖了也能撑一段时间。 杨芸看了也惊愕了一下，她记得这玉镯是祖母最宝贵的陪嫁，那是祖母妹妹给她的添妆。 “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老身！” 杨老太君拉过谢七七的手，不由分说套在谢七七手腕上。 她和蔼地抚摸了一下谢七七的手，微笑道。 “以后我杨家如果还能回到京城，小铃铛就和杨家当亲戚来往吧！” 谢七七推辞不了，只好收下了。 她想了想道：“府上家眷有没有人患病的，我虽然没我师父医术精湛，普通的疾病还是能看的。” 杨老太君笑了起来：“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吗？” 杨芸却不客气了，赶紧道：“我祖母身体就不好，小铃铛你给她看看，我小侄子这两天也有些肚子不舒服，我带他来给你看。” 杨芸急匆匆跑了进去。 谢七七拉着杨老太君在山洞口的石头上坐下，给杨老太君把脉。 杨老太君可能是习武的，看着一把年纪，身体底子却不错。 只是这段时间躲在山洞里，饮食粗糙，肠胃不好。 谢七七给她开了方子，让她尽量吃流食。 等墨渊出来，看到谢七七在轮流给杨家的人看病。 仆妇侍卫她都一一把脉，开方子。 墨渊看到谢七七来者不拒，也没不耐烦的样子，他微微一笑。 今日带谢七七来是对的！ 他暂时还没机会带她去看山看海，那就让她多接触不同的人，扩宽她的生活圈子。 等谢七七看完这些病人，墨渊就带谢七七下山。 杨芸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下去，见人走远了，才疑惑地问道。 “祖母，你为什么把那玉镯送给小铃铛？作为诊金，这也太名贵了！” 杨老太君怜悯地看了看杨芸，提点道：“你看到小铃铛的穿着了吗？” 杨芸想了想，突然睁大了眼睛：“祖母，她不是普通的医女，她的穿着虽然简单，可布料都是官家小姐的，她是谁家的小姐啊？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我怎么不认识她？” 杨老太君淡淡地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家招惹了这样的大祸，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却冒着危险来给你父亲治腿，这恩情比玉镯珍贵多了！” “杨芸，如果杨家真能再回到京城，这个小铃铛值得你结交！” 第103章 自作自受的惩罚 回去的路上，墨渊看到了谢七七手上的玉镯，他眸子一沉，想了一下就提点道。 “回去别戴这玉镯，藏起来吧，免得给你招惹祸事！” 谢七七疑惑地问道：“这玉镯有什么特别的吗？” 墨渊耐心地解释道：“杨老太君的妹妹曾经是前朝的皇后，这紫檀水晶玉镯是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赶紧褪下玉镯递给了墨渊。 “大哥，转送你吧，我留着真是祸事！” 墨渊也没拒绝，接过玉镯把玩着，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杨老太君此举意味深远啊！ 这是借谢七七的手示好自己，或者也是在试探自己！ 他的眸光又落在谢七七脸上，半晌才道：“大哥先帮你保管，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你！” 谢七七摇摇头：“不用还，大哥留着以后送给嫂子吧！算是我给你们成亲的贺礼！”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看到墨渊娶妻那一天，希望墨渊能解了毒，娶个对他好的娘子。 嫂子？ 墨渊怔住了。 他从没想过娶妻，哪来的嫂子呢！ “七七……” 墨渊抬手，按到谢七七肩膀上，他抿了抿唇。 “别绝望，给大哥一点时间，大哥一定尽快给你找到瞿神医。” “如果找不到瞿神医，大哥带你去雪国，一定会治好你的！” 谢七七笑道：“大哥忘记了吗？千年雪莲只有一株，如果能得到，我希望是大哥得到！” 谢七七真诚地道：“大哥，太子残暴，三皇子无恶不作，皇上昏庸无道，大哥能帮杨家，却帮不了天下那些苦难的人！” “我想大哥活着，取代了皇上、太子，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上！” 谢七七刚才看着杨家那些人，再想到三皇子当街强抢民女的事，这念头就冒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这想法大逆不道，可凭什么太子那样的人都能做皇上，墨渊就不行呢！ 谢七七不懂政局，却从历史书上知道官逼民反的道理。 这天下只要真有本事的人都能坐上那个位置。 墨渊本身就是皇子，他凭什么不能取代皇上呢！ “哈哈！” 墨渊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谢七七胆子这么大，这大逆不道的话就自然地说出来了。 他承认自己是起过取而代之的念头，可那是他不甘心被皇家控制。 他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护着自己想护的人。 可谢七七说得对，他能护住杨家这些人，能护住天下受苦的人吗？ “好，七七，大哥就听你的话，争上一争！” 墨渊止住笑，看着谢七七，坚定地道：“你好好保重自己，看着大哥坐上那位置，再治好你！” 谢七七点点头，调皮地一笑：“那到时大哥封我做个公主，我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墨渊看着她的笑容，控制住想伸手抚摸她脸的冲动。 真有那一天，他倾国之力也要治好谢七七…… …… 谢七七从山上回来后除了照顾祖母，几天闭门不出。 空闲的时候她就偷偷研究墨渊给她找来的毒术秘籍。 在传出太子妃请谢七七过府后，就没人再邀请谢七七参加花宴了。 翠云为此还来找过谢七七，她阴阳怪气地道。 “四姑娘还真是厉害，我们敬王爷的面子也不给了！” 谢七七早知道敬王爷咽不下这口气，她拿了一幅自己新作的山水画递给翠云。 她微笑道：“翠云，这画就请你转送给敬王爷吧，算我感谢敬王爷。” 谢七七都答应了帮太子妃画菩萨，敬王爷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堵了路。 敬王爷再不甘心，难道还能和太子妃争吗？ 敬王爷争不过，谢文涛自然也争不过。 谢文涛希望落空，却不甘心，跑来找谢七七责问。 谢七七更是不惧他，理直气壮地道。 “二爷不是效忠太子殿下吗？太子妃有命，你都不敢不从，还能指望我一个弱女子违抗太子妃的命令吗？” 谢文涛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谢七七嘲讽道：“太子能讨好了太后，对你也有好处，我这不也是变相地帮了二爷吗？” 谢文涛哑口无言，正有些气恼地瞪着谢七七，他的小厮匆匆跑来了。 “二爷，你快去看看，大爷遭遇了山匪，他……他受了重伤被送回来了！” 谢文涛一惊，也顾不上谢七七了，赶紧跑了。 谢七七也愣了一下，谢文远这几天不在家，听说是奉太子的命令出公差去了。 谢七七忽然想到上次太子当着自己的面折腾的那男人…… 她心一紧，就跟着往谢文远院里去。 才进院门，谢七七就听到岳慧娟的哭声。 “我的儿，你这是遭了什么孽，怎么……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 谢七七走到谢文远门口，就看到谢明正，谢文志都在，两人都黑沉着脸。 “让让，太医来了！” 谢七七回头，就见高管家把王太医、王秩还有两个宫里有名的御医都请来了。 屋里人太多，挤不下，谢七七就没进去，站在外面听着。 屋里断断续续有声音传来。 一人沉声道：“谢大人伤得重，但没性命之忧，好好养着，一段时间就会好！” 另一人道：“命根子断了，这个老夫无能为力！” 王秩也道：“谢将军，老夫擅长的是外伤，我可以帮谢大人缝合好伤口，这东西老夫没本事接上……” 谢七七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文远这哪是遭了山匪，这是遭了太子的报复了！ 谢七七看到岳慧娟扑上去抱住谢文远，哭得撕心裂肺。 谢明正目光复杂地看着昏昏沉沉睡着的谢文远，许久，转身对几个太医行了一礼。 他涩声道：“各位，老夫希望你们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就当怜悯小儿吧！” 谢七七没再听下去，走开了。 她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怜悯谢文远还是该继续恨他。 谢文远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招惹来这样的祸事是跟错了主子，还是刚愎自用导致的？ 她提醒过他，他却毫不在意，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七七想到谢文远最爱训诫自己的那句话。 “谢七七，你招惹的祸事，得到这样的惩罚也是自作自受！” 谢文远现在，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第104章 给我断亲书吧 谢七七站在谢文远的院子里，看谢家人为谢文远的病情焦急忙碌。 这时，高管家又匆匆来了，他颤声道：“老爷，夫人，太子殿下来探望大爷了！” 谢明正和谢文涛一听，匆匆出去迎接太子。 谢七七本想避开，可想想又留了下来，她走到后窗站着。 等了一会，就听到谢明正的声音：“王太医给文远扎了针，他已经醒了，只是情况还不好，殿下，让你费心了。” 太子的声音：“侯爷客气了，孤和文远情同兄弟，他也是替孤办事才遭了这无妄之灾，孤来探望他也是应该的！” 谢七七从窗口偷偷往里看，就见太子走到了谢文远床前。 谢文远虚弱地半撑起身体，太子赶紧按住了他，嗔怪道。 “文远，和孤还客气什么，受了伤就好好躺着，不用见礼。” “你放心，孤知道你的遭遇后，已经让廖将军带兵去剿灭山匪，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谢文远涩声道：“多谢殿下！” 谢文涛赶紧给太子搬了椅子放在床边，太子坐下还拉住谢文远的手道。 “文远，你别多虑，好好养着，不管如何，你都是孤的兄弟，孤还需要你辅佐孤呢！” 小魏子趁机道：“谢大人，殿下给你带了很多药材，还有一支上百年的老山参，你赶紧养好伤，才能为殿下继续效力。” 谢文远感动地道：“多谢殿下，文远一定尽快养好伤，不负殿下期望。” 太子温声细语，又安抚了谢文远几句才离开。 谢七七看谢明正父子恭恭敬敬地送走太子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子恶人做了，还让谢家人感恩戴德。 她不用看到太子的表情，就猜到太子心里对谢家人的鄙视。 本来看到谢文远这样的遭遇，谢七七是该幸灾乐祸，可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忧心忡忡，总感觉太子不会因为报复了谢文远就停手的。 太子妃和谢文远的事就如一根刺刺在太子身上，他现在不和谢家翻脸，也是要依靠父亲的兵权。 如果太子不需要谢家了，那他决不会对谢家手下留情的。 谢七七走出了谢文远的院子，越想越不安。 谢家人就算对自己无情无义，可父亲是大将军，保家卫国没有对不起东越国的子民。 如果父亲有难，自己知道不提醒他，谢七七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她走到霁风院和主院的岔道，就停住了。 等了好一会，就见谢明正和岳慧娟说着话走了过来。 岳慧娟眼睛都哭肿了，谢文远还没娶妻就成了废人，以后该怎么办呢！ 谢七七看到他们迎了上去，她低头行礼，道：“父亲，七七有话想私下和你说！” 没想到岳慧娟一看到她，脸色就变了。 她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谢七七一个耳光，她尖声叫道。 “我就说你是灾星，你没回来，我们谢家什么事都没有！” “你看看，你回来家里就没一天顺过，你大哥一定是被你克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岳慧娟想到谢文远的伤，更是疯狂地往谢七七脸上打。 “你这灾星……让你克我们，我打死你！” 谢七七躲闪着，岳慧娟更是气恼，一脚就踹在谢七七肚子上。 谢七七躲闪不及，被踹得跌倒在地，岳慧娟冲上来揪住她的头发，发狂的继续打。 谢七七求助地看向谢明正，叫道：“父亲救命！” 谢明正只是皱着眉一脸厌恶地看着。 谢七七在他脸上看到了和谢文涛、谢文志一般对自己的厌恶。 她恍惚间又想到了曾经欺凌自己的窦勇，心瞬间就凉了。 什么为国为民的大将军，也许只是自己给谢明正戴的光环。 谢明正带兵打仗，只是为了自己加官进爵而已！ 如果真的是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必定心怀家国，怜悯百姓。 可谢明正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都如此凉薄，还能指望他怜悯百姓吗？ 窦勇对自己那么凶残，谢明正都能揭过，那他的其他手下对百姓作恶，他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维护这样的将军，她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谢七七猛地钳住了岳慧娟的手，她借力站了起来。 “够了！” 谢七七忽地怒吼道：“母亲如此恨我，就给我断亲书吧，我马上离开谢家！” “走，马上去写……” 她拽着岳慧娟就走。 “姐姐，你别冲动！” 岳月从后面跑上来，她使劲分开岳慧娟和谢七七的手。 她娇嗔道：“姐姐，你别怨阿娘，她只是为大哥的伤焦急，才一时冲动打了你！” “阿娘，你就和姐姐赔个不是吧，你看，你伤了姐姐的心了！” 岳慧娟恨死了谢七七，哪愿意给谢七七赔罪，她是真想给谢七七断亲书，一刻不耽误地把谢七七撵出谢家。 岳月捏了捏岳慧娟的手，给她使了个眼神。 岳慧娟才想起和岳月的计划，纠结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道。 “七七，月儿说得对，阿娘冲动了……阿娘也是担心你大哥，冲动之下才打了你，对不起……” 谢七七已经对谢家人彻底心寒，她正想不管不顾逼岳慧娟写断亲书，就见秋月急急跑来了。 “姑娘，老太君吐了，你快去看看！” 谢七七被惊了一下，她怎么忘记祖母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岳慧娟，咽下了这口气，此时不是离开谢家的时候。 要走，也得等祖母离世！ 谢七七又看了一眼谢明正，匆匆赶往了清风院。 父亲，你自求多福吧！ 如果谢家日后真遭了太子的报复，也是你们一家自作自受！ 等谢七七赶到清风院，就见祖母吐得一床狼藉，孟嬷嬷正给她收拾。 让谢七七意外的是，祖母靠在床头，精神还好了点。 “祖母，你怎么样？” 谢七七赶紧坐到床边给祖母把脉。 “祖母觉得好点了！这吐完浑身轻松！” 祖母呵呵笑道：“祖母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祖父了，他说想我了……” 谢七七心里咯噔一下。 她之前听人说人死前会回光返照，精神矍铄。 难道祖母大限将至，所以梦到祖父，又精神了？ “小铃铛，怎么鼻青脸肿的，这头发也散了？” 老太君忽地问道…… 第105章 无法护着她了 谢七七听到祖母问，哪敢说被岳慧娟打的，这不是要直接逼死祖母吗？ 她笑眯眯地道：“刚才有只野猫跑到院里了，我去抓猫被它抓的！” “祖母，你不知道那只猫好可爱，毛金黄色的，我想抓来给祖母养着，没想到它那么凶！” 谢老太君定定地看着谢七七，看得谢七七胆战心惊。 她不安地拉着老太君的手，强笑道：“祖母，是不是我的脸被抓伤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谢老太君伸手抚摸上谢七七的脸，她的手有些冰冷，让谢七七鼻子一酸，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她把自己的手贴在了祖母手背上，强笑道。 “祖母，春天来了，你不是喜欢大佛寺的桃花吗？你快点好起来，我陪你去看！” 谢老太君怜悯地看着谢七七，半晌道：“孟姑，把我的妆盒拿来。” 孟嬷嬷放下手中的被褥，捧了一个盒子来。 谢老太君颤抖着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银票和两张地契就塞给谢七七。 “小铃铛，拿着，祖母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看你出嫁了，这是祖母给你的陪嫁！” “你藏好了，到时带到婆家留着做体己……祖母能帮你的就这些了！” 谢老太君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老了，儿子位高权重，也不听她的，她就算看到谢七七被欺负，也无法护着她了。 “祖母！” 谢七七扑到了谢老太君怀中，压抑地哭了起来。 祖母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吗？ 谢七七想到要失去祖母，心都揪着痛了起来。 谢老太君抚摸着她的头发，怜悯地道。 “小铃铛，祖母已经让孟嬷嬷给你二叔写了信，等祖母过世，要是卫家待你不好，你就去找你二叔为你做主。” 谢七七知道父亲还有一个兄弟，只是她从记事就没见过这个二叔，谢家人从不提起这个二叔，族谱上也没有二叔的名字。 她本想询问二叔的事，看祖母精神不好，就没问。 “祖母，你会长命百岁的，你精神不好就别说了，我扶你躺下吧！” 孟嬷嬷已经换完了铺盖，谢七七就扶着祖母躺下。 谢老太君不舍地拉着谢七七的手，谢七七就任由她握着。 “小铃铛，祖母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幸福哦！” 谢老太君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着这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累了，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谢七七还握着祖母的手，默默地陪着她。 这日过后，老太君就昏昏沉沉的，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秋月奉谢七七的命令把老太君的情况说给了谢明正，谢明正和岳慧娟来探望过几次。 谢明正甚至还把太子给谢文远的老山参拿来，让谢七七炖给老太君吃。 谢七七也不客气收下了，搭配了王太医开的药材炖给祖母吃。 也不知道是老山参的作用，还是谢七七照顾的无微不至，谢老太君的病情倒有了几分起色，只是依然沉睡的时间多。 这日，谢七七正给祖母按摩，翠儿来了。 她附耳在谢七七耳边道：“四姑娘，瞿家给你送了请柬，瞿小姐生辰，邀请你明天过府赴宴，夫人说让你一定要去！” 谢七七本想拒绝，翠儿又道：“明日谢家也要给瞿小姐送聘礼，你可是二爷的妹妹，也该去给二爷捧捧场。夫人说你要不去，她亲自来和老太君说。” 谢七七知道祖母不喜欢岳慧娟，担心岳慧娟来了又刺激祖母，只好同意去。 翠儿满意地走了。 晚点，她送了一套崭新的浅紫色衣裙来，谢七七想着岳慧娟应该是不想她穿着不合体的衣裙，去瞿家给谢家丢人，就收下了。 深夜，墨渊来接她去和厉昇学毒术，谢七七把这事和墨渊说了。 墨渊眼前立刻闪过了太子看瞿莲的眼神，他若有所思地道。 “明天的生辰宴可能太子也会去，你小心点。” 谢七七好奇地问道：“太子和瞿家关系也好吗？” 墨渊嘲讽道：“卫谢两家都是太子一派的，他们选择的结亲对象也是帮太子拉帮结派，只是……” 墨渊看着谢七七，欲言又止。 太子对瞿莲的那些龌蹉心思，该不该让谢七七知道呢！ 墨渊想到了谢文远受的伤，问道：“你二哥对你怎么样？” 谢七七已经把墨渊当成自己的大哥，也不瞒他，坦然地把谢文涛打自己，还有灌自己鸡汤让自己药物中毒的事说了。 她道：“我现在都不叫他二哥了，我没有这样冷血的二哥。” 墨渊一听就打消了念头，谢文涛这样的人活该被太子戏弄，他不值得自己提醒他。 次日，谢七七让春霞照顾祖母，就带着秋月出门参加瞿莲的生辰宴。 岳慧娟和岳月坐在马车上，谢七七上了马车，岳慧娟也只是不冷不热地道。 “今日给你二哥下聘礼，你好好表现，别再给谢家丢脸了！”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一眼岳慧娟，点了点头。 她有些疑惑，从自己做了司空大师的师妹后，岳慧娟就停了给自己送有毒的燕窝羹。 她不相信岳慧娟良心发现，难道是怕毒死了自己，引起司空大师他们的怀疑吗？ 谢七七不知道，那天在翠微斋，墨渊当众指责谢文远对谢七七不公，京城很多人对谢家都有微词。 王彦和林泽明更是和谢文远除了公事，私交都断了。 谢家的政敌更是借此攻击谢明正和谢文远，把谢七七被掳进军营的事又翻了出来，嘲讽谢明正为了权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漠视。 谢明正闻言回来对岳慧娟发了一场火，连带谢文远三兄弟也被骂了一顿。 岳慧娟给谢七七下毒是瞒着谢明正的，加上岳月建议她撮合谢七七和卫凌，岳慧娟觉得谢七七暂时还有用，就停了给她送有毒的燕窝羹。 马车到了瞿家，瞿夫人笑眯眯就带人迎了出来。 岳慧娟对谢七七道：“七七，我和瞿夫人还要商议你二哥和瞿小姐的婚事，你和岳月去陪瞿小姐说说话吧！” 谢七七也不便掺和谢文涛的事，就随岳月往瞿家后花园走。 瞿家虽然比不上谢家有权有势，可借着谢家和太子的势力，来给瞿莲贺生的人也不少。 一进后花园，谢七七就看到了卫凌，他正陪着太子和二皇子，还有三皇子说话。 太子果然来了！ 谢七七看到太子就有种本能的畏惧，不想上前。 岳月却拉着她笑道：“姐姐，我们一起去给几位殿下请安吧，不去就太失礼了！” 她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谢七七上前…… 第106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七七本能地想甩开岳月，可卫凌已经看到了她，高兴地叫道。 “七七，来，太子和我们正说你的画作呢，你过来和我们聊聊，你那蟋蟀画到底是怎么画的，为什么会画得活灵活现。” 被卫凌这一叫，谢七七想躲开都不可能了。 她硬着头皮走向前，躬身给三位殿下请安。 谢七七还没抬头，就感觉一道阴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随即，三皇子阴阳怪气地道：“谢四小姐真是难得一见啊，本宫给你下了请柬都被拒了，怎么，看不起本宫？” 谢七七被惊了一下，她隐约记得翠云送来的请柬里的确有三皇子的请柬，她都一视同仁拒了。 怎么，三皇子这是记恨自己了？ 她低垂了眼轻声道：“三殿下，对不起，臣女祖母病了，得侍疾，臣女所有的请柬都拒了，并不是针对三殿下，还望三殿下海涵！” 太子看看谢七七，微笑道：“三弟，你就别和四小姐计较了，她也是分身乏术，嗯？” 太子这话一语双关，一是给谢七七解释她已经答应给太子妃画菩萨像，二也是算是给谢七七解围。 三皇子看看太子，嘿嘿一笑：“皇兄都发话了，我哪敢为难四小姐，这事就算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低头道：“臣女谢三殿下海涵。” 瞿莲的大哥瞿江笑眯眯地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三殿下都喜欢作画，刚好我也收集了几幅名画，不如请几位一起去凉亭，我让人送画过来一起赏析？” 太子颔首，就率先走向凉亭。 谢七七落后几步，想等众人走了再走。 可三皇子也落后了，他一把钳住了谢七七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菩萨像画好了先给我，谢七七，讨好太子妃还是保住姜杏的小命，你自己选！” 三皇子将一支发簪塞到谢七七手中，就朝前走了。 谢七七低头一看，顿时手脚冰凉。 这支发簪正是姜杏的，她说是姜嬷嬷在她及笄时送她的，谢七七知道姜杏对这支发簪的宝贵！ 姜杏落到三皇子手中了？ 谢七七想到三皇子当街强抢民女之事，更是如坠冰窟。 姜杏不会像雁儿一样被三皇子欺辱了吧！ “七七，怎么不跟上？” 卫凌回头看到谢七七呆若木鸡的样子，走了回来，他安抚道。 “七七，你别怕，太子和两位皇子都平易近人，只是聊聊画作，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谢七七猛地抬头看向卫凌。 太子变态，三皇子强抢民女，卫凌竟然说他们平易近人？ 他是眼瞎了吗？ 还是为了权利，也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姐姐，走啊！” 岳月回头来拉谢七七，她笑道。 “凌哥哥从那天看到你的蟋蟀图就着了迷，他一直想向你讨教画技，我们都敬仰你，你就来指点指点我们吧！” 太子在凉亭里也看了过来，笑道。 “四小姐，孤也很感兴趣，你就过来给我们指点指点，你是怎么画出那种会动的蟋蟀的，除了蟋蟀，画人能不能动呢？” 太子又是一语双关，谢七七看着他噙在唇边那种邪魅的笑，胆战心惊走了过去。 瞿江已经命人拿了收集的画来，展开，太子他们一见就顾不上询问谢七七了，都围过去赏析起来。 这几幅画都是瞿江费尽心机收集来的大师作品，价值比谢七七的画作高多了，谢七七就没人在意了。 谢七七被挤到后面，她盯着三皇子。 太子瘦削、二皇子温文尔雅，三皇子和他们不同，他长得很茁壮，身材和墨渊一般高大。 他颧骨很高，鼻子尖尖的，嘴唇很薄，眼神阴郁中透露着狠戾。 谢七七只觉得三皇子比太子更可怕。 她在这片刻都呆不住了，只想找个借口离开去找墨渊。 只有墨渊才能帮她救出姜杏！ “七七，你的蟋蟀到底怎么画的？” 卫凌知道瞿江拿出这些古画是讨好太子，也不去凑趣，凑到谢七七面前询问道。 谢七七看了一眼卫凌，有些反感。 卫凌是岳月的未婚夫，他就不知道和自己保持距离吗？ 这样凑过来，小心眼的岳月看到又该不高兴了！ “以后有时间我会教岳月，你想知道到时问她好了！” 谢七七退后了两步，疏离地道：“卫世子先去看画吧，我失陪去茅房！” 她说完转身走了。 卫凌感觉谢七七对自己的疏离，眼神暗了暗。 谢七七还在气恼自己和她退亲之事吗？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太子他们评论画作，拿起了岳月给他倒的茶抿着。 卫凌没注意，岳月在他上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而二皇子，眼神也瞟向了这边，看着他的茶盅唇角微勾。 谢七七带着秋月去了茅房，她打算之后随便在后花园象征地转了一圈，就找个借口先回去。 秋月在外面等着她，可等谢七七从茅房里出来，秋月却不见了。 “秋月？” 谢七七疑惑地叫着，在四周寻找着。 茅房在后花园的僻静处，走出去有几条小路通向瞿家各处。 谢七七正想往来路回去，就听一个岔道有人低声叫道：“姑娘……” 谢七七赶紧往那边走，边问道：“秋月，怎么了？” 她没走几步，忽地感觉后面有人，只是谢七七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一掌砍在了脖颈上。 她顿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身后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谢七七。 “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奴婢带你去歇歇……” 侍女说着，眼睛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就半扶半抱着谢七七往岔道深处走去。 而树丛里，秋月不省人事地卧在地上，被几丛树枝遮住了身影。 卫凌这边，几盅茶水下肚就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他看着太子他们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 这时，岳月又给他添茶水，却不注意将茶水泼到他身上。 “啊，凌哥哥，我弄湿你的衣服了，对不起啊！要不你去换换？” 泼自己茶水的是自己未婚妻，卫凌怎么可能怪罪她呢，就安抚道。 “月儿别内疚，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换了衣服就好了！” 岳月的茶水正好泼在卫凌怀中，湿了一大块，不换很失礼。 瞿江看到就叫来一个小厮，带卫凌去客房换衣服。 卫凌有些头昏，也没察觉不对劲，跟着小厮走了…… 岳月看着卫凌走远，转身就去找卫萱她们…… 第107章 让人感觉窒息 小厮把卫凌带到客房，说要去给卫凌拿衣服，让卫凌稍等。 卫凌也没在意，他的头越来越昏，他觉得自己是病了，看到客房有张美人榻，就躺下休息。 卫凌觉得浑身燥热，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身上趴了一个人。 那柔软的身子碰触到他的身体，更让他难受。 他朦朦胧胧睁眼，看到熟悉的衣服，还以为是岳月。 “月儿，我好难受，你帮我请个大夫来！” 卫凌这样说着，可无法控制自己，手抚摸向她，唇也蹭到了她脸上…… 谢七七清醒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被吓死了，本能地伸手猛地推开了卫凌的脸。 谢七七身体从卫凌身上跌了下去，她感觉自己肩膀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她的衣服被扯到了胸口，暴露出肩膀还有里面的胸衣。 谢七七脸色瞬间白了，她慌忙拉拢衣服，正整理着衣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凌哥哥，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岳月！ 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被推开了。 谢七七惊愕的就看到除了岳月，卫萱还有瞿莲，林小静就站在门外。 “姐姐，你怎么在这？” 岳月看到她，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 卫萱愣了一下，就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美人榻上不舒服扭动的卫凌。 卫凌神色迷茫，脸发红。 卫萱再看谢七七，就见她衣裙不整，她顿时暴怒，冲上来一个耳光就甩在谢七七脸上。 “贱人……你勾引我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哥都和你退婚了，你还纠缠不休！” “你以为这样我哥就会娶你了吗？你怎么这么下贱！” 卫萱疯了一般撕扯谢七七的头发。 谢七七被扯得头皮生疼，她也清醒过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我没有勾引他，我是被人打晕的！” 岳月哭起来：“姐姐，你何必编这样的谎话骗人呢！我知道你喜欢凌哥哥，你想嫁他直说就行了，何必用这样的方式糟蹋凌哥哥的名声呢！” “呜呜……我……我去找娘说，就让你嫁给凌哥哥吧！” 岳月捂住脸哭着跑走了。 “月儿！” 卫凌被这些吵闹声惊醒了，说也奇怪，刚才身体那些异样都不见了。 他清醒过来，正好听到岳月这些话，急得就跟着追出去。 路过谢七七的时候，卫凌看到她衣衫不整，瞬间暴怒。 他狠狠的一耳光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卫萱抓住，根本无法躲避开，卫凌这一巴掌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一缕血丝顺着谢七七的唇角就流了下来。 卫凌还不肯罢休，厉声骂道：“谢七七，我没想到你这样下贱，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嫁进我卫家！” “我告诉你，别说我没对你做什么，就算做了，你给我做妾我也不会要的！” 卫凌骂完，气冲冲去追岳月了。 “谢七七，你真是下贱啊！” 林小静和瞿莲都义愤填膺地啐骂谢七七。 林小静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先前勾引我哥，又勾引太子，现在连卫凌都不放过，你没男人就活不了吗？” 卫萱一听这话，更是下死劲地捶打谢七七，嘴上还嚷嚷着。 “谢七七，听到我大哥的话了吗？你自甘下贱，给我大哥做妾他都不会要！我一定要让谢伯伯把你沉塘……” 她拖拽住谢七七往外走，谢七七挣扎间抓伤了卫萱的手。 卫萱更恼了，叫道：“都愣着干嘛，还不上来帮忙！” 林小静和瞿莲一使眼色，她们带来的丫鬟和卫萱的丫鬟就冲上来把谢七七按趴在地上。 卫萱的丫鬟得了卫萱的指使，狠狠捶打谢七七，还趁乱往谢七七肚子上踢。 谢七七被压得无法动弹，她又急又气，被丫鬟踩到胸口，一股剧痛涌来，她张口就吐出一股鲜血。 “都住手，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瞿莲看到谢七七吐血了，吓了一跳，赶紧叫停。 她和谢文涛已经定亲了，谢七七毕竟也算她的小姑子，要是被打死在瞿家，那不是和谢家结怨吗？ “莲妹妹，发生什么事了？月儿叫我来看看……” 谢文涛跑来了。 卫萱她们也停了手，没等瞿莲开口，卫萱就迎上去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谢文涛。 谢文涛一听谢七七私下勾引卫凌，气得脸色都黑了。 这丢人都丢到自己未婚妻家了！ 卫萱看到谢七七吐血了，假模假样地道。 “二哥，我们一时气恼想给谢七七一点教训，没想到手重了，把她打成了这样……对不起！” 谢文涛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道：“没事，谢七七做出这种没廉耻的事，是该被教训，打死她我也没意见！” 秋月是跟着谢文涛跑来的，她看到谢七七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就冲了过去，跪在谢七七面前紧张地叫道：“姑娘！” 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树林里清醒后就一直在找谢七七。 哪想到这短短时辰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和谢七七相处，谢七七从没提过喜欢卫凌，有时在谢家看到卫凌，谢七七也避之不及。 “二爷，这里面会不会有内情？” 秋月急道：“姑娘绝不会主动勾引卫世子的，二爷还是查查……” 瞿莲顿时冷下了脸，逼问道：“你这丫鬟好无礼，你家姑娘做出这样的事你不劝着，还想倒打一耙怪到我瞿家身上吗？” 谢文涛一看未婚妻生气了，就怒骂道。 “闭嘴，你这贱奴还敢为她分辨，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去！” “再敢多嘴多舌攀咬别人，回去定不轻饶。” 秋月想到被赶出谢家的雁儿，咬了咬牙，低头搀扶谢七七。 谢七七已经昏过去了，秋月一人扶不起她。 瞿莲也不想谢七七留在谢家，叫来两个仆妇帮着秋月把谢七七抬到了马车上。 而谢七七在瞿家发生的这事，被岳月安排的人迅速传了出去。 墨渊是两个时辰后知道这事的。 李南禀告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才听到谢七七不顾廉耻勾引卫凌。 墨渊手中的茶盅就被他捏碎了。 茶盅碎片戳进了墨渊指尖和掌腹中。 李南的话也无疾而终，他心惊胆战地看到墨渊俊美的脸都扭曲了。 鲜血顺着墨渊的手腕流了下来。 李南噤若寒蝉，连提醒都不敢。 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似乎他稍喘出声，就会像茶盅一样被墨渊盛怒之下碾为齑粉。 他跟随墨渊多年，却从没在墨渊身上感觉到这样迫人的气势。 这一瞬间的墨渊不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身上那股汹涌澎湃，暴戾的杀气，如一匹失控的嗜血的狼，正疯狂地释放出来…… 让人不寒而栗！ 让人感觉窒息！ 第108章 让谢文涛毒死谢七七 许久…… 李南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才听到墨渊森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好什么？ 李南也不敢问。 他不知道，墨渊的怒气不止是对算计谢七七的人，还有对自己的！ 他承诺过，会护着谢七七的。 可他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算计她！ 谢七七长得瘦瘦小小，身体都没长开，太子对她都没起过那种龌蹉的心思。 他习惯了朝堂的那些阴谋，却疏忽了这些内宅争斗的手段！ 这是他的错！ “让人把今天瞿家发生的事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墨渊咬牙切齿地道：“我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什么！” 李南嗫嚅道：“大人，这……为了小铃铛，是不是有点大动干戈了？” 墨渊虽然贵为指挥使和铁甲卫的副统领，但皇上和各皇子都有眼线盯着墨渊。 墨渊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李南不觉得谢七七值得墨渊冒险。 墨渊只看了他一眼，问道：“铁甲卫的统领想不想做？” 李南愕然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渊。 “我说话从不说第二遍，想，就按我的命令行事！” 李南浑身都激动的颤抖起来，自家大人终于不忍了吗？ 这是给自己许诺未来的官职？ 他单膝跪在地上，抱拳：“末将遵命！” 墨渊看着李南兴冲冲走了，他闭目，修长的手指互捻。 对，他不忍了！ 从此刻开始，他要搅动京城这一趟浑水，为自己，也为谢七七博一条通天大道！ …… 谢七七被秋月带回了霁风院。 她伤成这样已经不适合再回老太君院里。 翠云看谢七七被打成这样回来，立刻跑出去打听消息。 等晚上谢七七清醒过来，翠云又跑来和谢七七八卦。 她歪着脑袋端详着谢七七，阴阳怪气地道：“四姑娘，我怎么看不透你啊！” “你真的喜欢卫世子吗？你都攀上了太子，怎么还去勾引卫世子呢！” 秋月在旁听到，气急地叫道：“翠云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姑娘怎么可能勾引卫世子！她一定是被人算计了！” 谢七七还昏昏沉沉的，她闭了眼不理翠云，脑中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是谁打昏了她？ 这样算计她和卫凌到底想做什么？ 翠云不管不顾地道：“四姑娘，五小姐和你娘回来就把你做的事告诉你父亲，五小姐坚持不嫁给卫世子了，她说你对卫世子如此深情，她愿意退出成全你们！” “卫世子也来了，他赌咒发誓说你勾引他，他一丝一毫都不喜欢你，就算你给他做妾，他也不要，他只爱五小姐！” “四姑娘，你听到了吗？卫世子是真的不待见你呢！” 谢七七忽地睁眼，问道：“我娘也愿意岳月不嫁卫世子？” 岳慧娟之前千方百计都想岳月嫁给卫凌，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翠云笑道：“我也奇怪呢，你娘一直帮五小姐说话，说既然你深爱卫世子，五小姐不愿破坏姐妹感情，那就让你嫁进卫家吧！” “你娘还搬出老太君劝你父亲，说老太君就想看着你嫁进卫家，何必让老太君死不瞑目呢！” “卫世子坚决不同意退婚，现在还站在五小姐院里苦苦哀求五小姐回心转意呢！” 谢七七又闭上了眼。 墨渊曾经告诉她，岳月想方设法在接触二皇子。 难道岳月已经不喜欢卫凌了，她想做二皇子妃？ 谢七七浑身颤抖起来。 这想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结合岳月和岳慧娟的所言所为，谢七七不能不这样想！ 所以，今天算计她的是岳月还有岳慧娟！ 她们的目的就是想将她和卫凌绑在一起，好让岳月和卫凌名正言顺退婚？ 这样岳月也不用担退婚的坏名声，二皇子也不用落个强抢人妻的恶名！ 这对狗男女！ 他们私下勾勾搭搭想在一起，却什么都不想担负，而是毁了自己的名声成全他们？ 谢七七被气得气血上涌，她猛咳起来，头一偏，又吐出一口鲜血。 翠云一见，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刺激谢七七，讪讪地出去了。 秋月心疼地上前，拿帕子给谢七七擦嘴。 她急道：“姑娘，奴婢对不起你，奴婢本来守在茅房外的，不知道被谁打晕了！” “等奴婢去寻你时，你已经被算计了！姑娘，奴婢去找夫人说清楚，一定会为你正名的！” 秋月想走，谢七七拉住了她，疲惫地道：“别去，你去了也说不清楚的！” 今天这场戏，明显就是岳月和岳慧娟联手安排的，只是其中有没有二皇子的手笔呢？ 找不到那个打晕她们的侍女，谁会相信秋月的话呢！ 秋月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内情，还天真地以为说清楚了就能给她正名。 “你去找卫世子，就说我想见他一面，有事和他说。”谢七七道。 秋月劝道：“姑娘，你就别见卫世子了，你不知道卫小姐也跟来了，她还劝老爷把你沉溏呢！” 谢七七看看她，道：“按我说的去做，秋月，如果你不去，今日可能就是我们俩的死期！” 秋月惊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点头出去了。 谢七七撑着坐了起来，找出师父给自己的药吃了，正梳头发的时候，秋月回来了。 她一脸沮丧：“姑娘，卫世子不肯来见你，他说让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娶你的！” “他……他还说，你这样算计他，他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你识趣的话就一根绳子自己了断，免得脏了他的手！” 谢七七看着镜中鼻青脸肿的自己，莫名地就想起了谢文远。 他被太子算计，还对太子感恩戴德。 卫凌也和谢文远一样，被岳月算计了还对岳月深情不改！ 呵呵！ 他不愿退婚成全岳月和二皇子，就不怕下次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身首异处吗？ 谢七七之前还想着卫凌和自己都是岳月的牺牲品，还想着和卫凌说清楚了，他能帮自己对付岳月。 却没想到他宁愿相信岳月也不来见自己一面。 那行，他也和谢文远一样，自作自受吧！ 谢七七平静下来，等着谢明正来处置自己。 谢明正绝不会对这事置之不理的，他如果不支持岳月退婚，就只能让自己死，来平息这事。 谢七七没等多久，天刚黑下来，谢明正带着谢文涛来了。 两人一到，谢文涛就把霁风院的人都赶到了门外。 秋月不想走，谢七七握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去吧，去外面等着，我不会有事的！” 秋月担心的看着谢七七，谢文涛已经不耐烦了，伸手扯住秋月的胳膊就将她甩了出去。 谢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七七，只说了一句：“谢七七，你别怪为父狠心，要怨你就怨你自己不修妇德吧！” 说完，谢明正退后了几步，对谢文涛道：“动手！” 谢文涛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一步步向谢七七走过来。 那是毒药吗？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谢明正不会容许自己活着。 但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想让谢文涛毒死自己…… 第109章 捅破了天大哥给你兜着 “父亲……” 谢七七一步步后退，她颤声叫道：“我……我是你女儿啊！” 虎毒还不食子！ 明明小时候父亲还很宠爱自己。 岳慧娟在谢七七之前给谢明正生了三个儿子，到谢七七时才是女儿。 谢明正连说了几声好，儿女双全，他这辈子知足了。 谢七七记得那时父亲下朝，回来总记得给她买好吃的。 带她出去玩，还把她架在肩上，他还放下大将军的尊严，爬在地上给她当马骑…… 谢明正看到谢七七哀伤的眼神，有些心虚地回避了。 他沉声道：“谢七七，父亲也不想这样对你，是你自作自受，你别怨父亲……” 谢明正背转了身子，似乎不忍看谢七七惨死。 谢文涛抖着手抓住了谢七七，自己亲手毒死自己的妹妹，他也心疼啊！ 可他不做，难道要父亲亲自动手吗？ 他温柔地安抚道：“七七，二哥不会让你痛苦的，这药只会让你睡一觉……来，二哥喂你！” 谢七七木然地看着谢文涛，他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天下最残忍的事。 他觉得这是为自己好？ 谢七七后悔了。 早知道谢文涛对自己这样无情无义，当日她就不该只是让他受皮肉之苦！ 她就该下狠药毒死他！ 谢明正和谢文涛都没发现，后窗墨渊一身黑衣站着。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屋内，手中的暗器在月光下散发出冰蓝色的光芒。 谢文涛挟持住了谢七七，打开了纸包，他颤抖着手凑到谢七七嘴边，哄孩子似地道。 “七七，张嘴……” 墨渊手指一动，暗器已经举了起来，杀气凌厉。 杀了谢文涛和谢明正势必会引起京城轰动，可此刻墨渊已经顾不上了。 就算将京城捅破了天，谁也别想在他眼皮下动他的人！ 正当墨渊要射出暗器时，一道声音急急传来。 “父亲，别动手，我有话说！” 谢文远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他看到谢文涛的纸包，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没来晚！ “文远，你受了伤不在屋里养着，跑来做什么？” 谢明正看谢文远跑得气喘吁吁，赶紧扶住了他。 “父亲，我们回你书房说话吧！” 谢文远纠结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拉着谢明正和谢文涛就走。 谢明正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谢文远走了。 谢文远是几个儿子中最受谢明正重视的，他带着伤来阻止自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妨听听。 墨渊看父子三人走了，略一想，无声无息上了屋顶，也跟着谢家父子三人来到了谢明正的书房。 一进门，谢文远就急急地道：“父亲，我知道你怨七七丢了谢家的脸，可此时不是让她死的时候！” 谢明正冷笑道：“你担心司空家为她撑腰吗？放心，为父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群文人墨客，那些诗歌画作在谢明正眼中，只是奇技淫巧，保家卫国还得靠他们这些武将。 他处死自己的女儿，就算司空家族为谢七七出头，难道皇上还会责怪自己吗？ 谢文远知道自己父亲从不把文臣放在心上。 可他是文臣，哪会不知道文人的口诛笔伐，有时比一队武将造成的杀伤力更大。 父亲之前因为谢七七被掳进军营的事，已经被御史和敬王爷大做文章。 再传出弄死亲生女儿的事，那父亲的政敌绝不会放过攻击他的机会的。 这事弄不好，还会把卫家也牵连进来。 太子决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父亲，七七现在不止是司空大师的师妹，还是章首辅他们的师叔，她和永嘉郡主关系也好，要是她死了，只要这些人出面对父亲都影响深远啊！” 谢文远耐心地劝道：“父亲你曾经被皇上赞誉过义薄云天，高风亮节，要是传出你苛待七七，皇上必生不喜，还会重用你吗？” 谢明正若有所思。 皇上虽然昏庸，却是孝子，还一直声言家和万事兴，他是极不喜几个皇子内讧的。 所以几个皇子虽然对那位置虎视眈眈，私下内斗，却都不敢闹到明面上。 谢家是太子一派，他被皇上重用也是太子看重谢家的根基，要是被皇上怨弃，那谢家对太子也没用了！ 谢明正又想到了这次谢文远出事，本来太子可以派谢文涛去剿灭山匪，可太子却派了廖将军去…… 谢文远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声道。 “父亲忘记了，太子还不时召见七七，我们也不知道太子对七七到底是什么想法，此时动她，真的不是时机……” “父亲，月儿只是一时糊涂想差了，只要不让七七进卫家的门，我会劝月儿同意嫁给卫凌的……” 墨渊听到这就离开了。 谢家父子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提起谢七七没丝毫的怜悯，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墨渊再回到谢七七院里，就见谢七七还呆坐在床榻上，秋月正给她擦药。 墨渊在窗外默默地看着，似乎从认识她，谢七七总在不停地受伤。 他想起上次光明正大来谢家，见到的谢七七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身上都是鞭伤。 那是他亲眼看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又受了多少委屈，多少鞭打呢！ 等秋月离开了，墨渊才走了进去。 谢七七低着头，没注意到他进来。 墨渊深吸了一口气，道：“以后，你想用毒就用吧，捅破了天，大哥给你兜着！” 他无法随时随地跟着她，那他凭什么阻止她用自己的方式自保！ 谢七七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向墨渊。 墨渊走过去，伸手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膛上，涩声道。 “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刚愎自用，才害你遭了这无妄之灾！” 谢七七不安地想挣开，墨渊按着她，森冷地道。 “子毒的配方你有，如果你舍不得毒死他们，也让他们尝尝你受过的苦！”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大哥会帮你的！” 谢七七怔了一会，才推开墨渊，她笑道。 “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被算计了，会想不开寻死，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谢七七还不知道谢明正想毒死自己的那一幕被墨渊看到了。 她故作轻松地道：“我要死也只会死于肺痨，决不会自己寻死的！” “大哥，我只是一时不察才被他们算计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谁敢再算计我，我一定以牙还牙，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墨渊看到她鼻青脸肿，却还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一阵钝痛。 他慢慢伸出手，抚摸上了她的脸…… 第110章 不能再坐以待毙 墨渊微凉的手抚摸上了谢七七的脸，谢七七僵住了。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墨渊，见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谢七七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大……大哥……” 墨渊听着她的声音颤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抽回了手。 “大哥不是安慰你，真的，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怕，就算你毒死你父亲，大哥也能帮你善后！” 墨渊发狠地说完，就转身。 “你好好歇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等等！” 谢七七忽然想到了三皇子要挟自己的事，拉住了墨渊的衣襟。 她低声把姜杏的事告诉了墨渊，哀求道：“大哥你能帮我救出姜杏吗？” 墨渊没想到在瞿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全身都散发出了冷气。 这一个个的，都当他墨渊死了吗？ “嗯，我回去就让人查，我会帮你救出姜杏的！” 墨渊绷着脸走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有墨渊帮忙，姜杏一定会没事的！ 她只希望墨渊在三皇子伤害姜杏前找到她。 至于岳月和岳慧娟算计自己的事，谢七七还没想到怎么对付她们。 她不能仗着墨渊给自己撑腰就真的给她们下毒，更别说动用子毒。 毒死岳月轻而易举，可如果让人把这事和墨渊联系起来，那不是给墨渊找麻烦吗？ 岳月的命哪能和墨渊相比！ 谢七七想着，撑不住困意睡着了。 次日，谢七七在自己院里养伤，秋月出去领午膳，回来告诉谢七七。 她低声道：“姑娘，卫世子又来了，还把卫夫人也叫来了，五小姐还是不见他，哭着说让他娶你！” “就算卫夫人保证不让你进门，她还是这样说！姑娘，你说五小姐到底在闹什么啊！我看卫夫人都被她闹得有些不喜了！” 如果昨天谢七七只是猜测岳月移情别恋了，那今天更是笃定这事是真的。 可笑卫凌还一往情深来哄岳月，要是知道岳月的真实想法，不知道卫凌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把翠云叫来陪我说说话。” 谢七七吃完午膳就道。 秋月依言把翠云叫了来。 谢七七随口道：“翠云，京城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你给我说说！” 翠云疑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她还有心情听这些？ 她漫不经心地挑了几件趣事说给谢七七听，最后忍不住嘲讽道。 “四姑娘，要说最大的趣事自然是你和卫世子了，外面的人都在津津乐道你们的八卦呢！他们还打赌，说你最后会和五小姐一起嫁进卫家！” “四姑娘，你到底会不会嫁给卫世子，给我个准信，我也去下注赢点零花钱。” 谢七七脸色难看，垂了眼道：“翠云，你信不信，我昨天真是被人算计的！我没勾引卫凌，我是被人打晕了送到客房的！” 翠云两眼发亮，急急地问道：“真的？那你看清是谁打晕你了吗？” 谢七七摇摇头：“我没看清，只感觉身后有人，然后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 “翠云，你说打晕我的人为什么做这种事呢？” 谢七七本来想把岳月私通二皇子的猜想告诉卫凌。 可卫凌不愿见自己，那她就告诉翠云。 翠云的主子是敬王爷，敬王爷是皇上的弟弟，他安插翠云在自己身边不就是想了解谢家的事吗？ 她相信翠云把消息传过去，敬王爷自己就会去调查。 岳月和二皇子想牺牲自己的名声成全他们，她岂能让他们如愿。 岳月让自己身败名裂，那她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吧！ 一连几天，谢七七都在自己院里养伤，等脸上的淤青可以用粉遮掩了，她又搬回了祖母院里。 这次谢明正给自己下毒的事让谢七七有种紧迫感。 她知道下次谢明正再动手，就绝不会给自己逃脱的机会。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谢七七在祖母院里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又做了一些准备。 这晚，墨渊来了。 他知道谢七七在清风院，就直接来这边。 谢七七看到他就焦急地问道：“大哥，救出姜杏了吗？” 墨渊点点头，可谢七七看他脸色不对劲，就提起了心。 她颤声问道：“姜杏……她……她被三皇子欺辱了？” 墨渊看她瞬间脸色就白了，赶紧道：“姜杏没事，只是被打了三十鞭，气息奄奄，你师父已经救活了她，是姜嬷嬷……” “姜嬷嬷怎么了？” 谢七七捂住了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墨渊闷声道：“三皇子去抓姜杏的时候，姜嬷嬷阻止，被三皇子捅了一刀，当时没人救治，等发现的时候，姜嬷嬷已经……死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瞪着墨渊。 她眼前闪过了姜嬷嬷教导自己认字的画面。 那个外冷内热，待自己如亲生女儿的姜嬷嬷……死了？ 谢七七胸口沉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她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七七……” 墨渊往前一扑，抱住了她。 “七七……” 墨渊手忙脚乱把谢七七抱到床上，他用衣袖给她擦了血，又掐她的人中。 可谢七七还是不醒。 墨渊索性抱起她，越墙而出，前往百草堂。 王秩已经睡下了，被墨渊叫醒，出来看到谢七七人事不省的样子，他也吓到了。 “这谢家到底有没有把七七当人啊！” 王秩骂骂咧咧地出去找王太医。 墨渊低垂着眼看着谢七七，心疼难忍。 她的病情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这瘦小的身体动不动就吐血，她还能撑到几时呢！ 一会，王太医急匆匆随王秩来了。 他坐下就给谢七七把脉。 墨渊看到他黑沉着脸，都没勇气问谢七七还能活多久。 他怕王太医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他不问，王秩却忍不住问了出来：“大哥，七七这样……还能活多久啊！” 王太医心情沉重地摇摇头：“不好说……” “我之前对她说过，好好养着，能活一到两年，可你们看看，她三天两头受伤吐血，身强力壮的人都受不了，何况她这样虚弱的身体！” “她的身体，比谢老太君还差！” 墨渊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半年，不，三个月，她能撑住吗？” 只要三个月，他一定想办法给她拿到千年雪莲！ 此时，墨渊根本不考虑自己的毒了，他只想谢七七活着！ 第111章 我不喜欢你 “三个月？” 王太医想了想，道：“应该可以的，但前提是她不能再感染风寒，不能再受重伤了！” 墨渊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王太医的话记在心里。 王太医给谢七七扎了银针，又喂了她两颗护心丹。 大约半个时辰，谢七七才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在百草堂，就撑着想坐起来。 墨渊在床榻边坐下，将她抱了起来，依靠在自己胸前。 “姜杏在这吗？我想见她！”谢七七焦急地问道。 墨渊道：“她没在这，在郊外，你别担心她，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改天我带你去看她。” “谢七七，大哥向你保证，一定会帮姜嬷嬷报仇的，你放宽心，好好养着！” 谢七七哀恸地偏头看向墨渊，喃喃地问道：“报了仇，姜嬷嬷就能活过来吗？” “大哥……是我连累了姜嬷嬷她们，如果我不画画……” 墨渊伸手堵住了她的口。 “别把别人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你的错！” “你画画没错，姜嬷嬷帮你卖画也没错，错的是那些仗势欺人的恶霸！” 王秩端了药走进来，听到墨渊的话就赞同的颔首。 “木头说得对，七七你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岂不是为恶人脱罪，哪有这样的道理！” “该是他们的罪就是他们的罪，下地狱也该他们去受罚。” 谢七七的自怨自艾就说不下去了。 王秩看了一眼墨渊，对他把谢七七抱在怀中也没取笑，他把药碗递给墨渊。 墨渊也没发现异样，自然地送到了谢七七口边。 谢七七喝完，休息了一会，墨渊就送她回谢家。 “七七，好好照顾自己，想报仇，就得活下去！” 墨渊看谢七七愁眉不展，劝道：“只要活着，就能将欺负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 谢七七自嘲：“我可以吗？” 墨渊双手按在她肩膀上。 “你可以的……想想，一年前你还在做官奴，可现在，你学会了多少知识，你懂医术，会画画，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七七，你不是说大哥做皇上能帮到很多人吗？你也可以利用你所学帮助自己，甚至更多的人！” “别为谢家人对你的不公平自暴自弃，今日他们辱你欺你，来日你将他们踩在脚下，看他们后悔莫及，岂不快哉！” 墨渊一向惜字如金，今日和谢七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谢七七何曾不懂墨渊是为自己好。 她点点头：“大哥，我听你的，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大哥，我们一起努力！” 墨渊微微一笑，将她抱在怀中紧了紧。 “好，一起努力！” 墨渊松开她，转身要走时，又想起一件事，回头低声道。 “岳月和二皇子的事你别管了，朝堂的事你不懂，都交给大哥吧！” “大哥只要你保重身体，等大哥带你去雪国！” 谢七七拉住了墨渊的衣袖，不满地道。 “大哥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努力吗？我不懂大哥可以教我！” “大哥不是说我很聪明吗？我不想一直这样柔弱躲在大哥后面，我希望我也能给自己，还有我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小天地！” 墨渊愣了一下，看着谢七七，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谢七七这是终于有走出内宅的觉悟了吗？ 他短暂的沉默后，就点点头：“行，大哥会教你！” 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平平安安老死。 如果他出了意外，无法护她，那教会她更多的本事，也是护着她。 墨渊走了。 谢七七才回屋躺下。 她不是一时冲动才说那些话的，雁儿、姜嬷嬷的惨剧都让谢七七悲愤。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那这些惨剧都不会发生。 所以，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她就可以自保之外还能庇护她在乎的人！ …… 这日，谢七七侍候祖母喝了药，就在书房里研究毒术。 正看着，秋月来了，拿了一张请柬。 谢七七看到就皱眉道：“秋月，我不是说了，请柬一律都拒了吗？” 秋月笑道：“姑娘，这不是一般的请柬，是司空大师派人送来给你的，邀你明天去大佛寺听佛经！” 谢七七愣了一下，外界都传遍了她勾引卫凌之事。 她还想着司空大师他们一定也厌恶自己品行不端，从此不会再认自己做师妹。 没想到司空大师还会给自己下请柬。 她接过请柬，眼前就闪过慧通大师那双睿智的眼睛。 她沉吟了片刻，写了回帖，会按时前往。 墨渊已经把姜嬷嬷安葬了，谢七七想着去大佛寺给姜嬷嬷立个牌位供奉，希望借大佛寺的香火能让姜嬷嬷早日投胎转世。 次日，她带秋月出门时，正好遇到卫凌。 卫凌还是一如既往来见岳月，就算岳月依然不见他，他也“痴情不改”。 卫凌看到谢七七，一脸的厌恶毫不遮掩。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冷笑道。 “你在这，是等我的吗？谢七七，我还说得不够明白吗？做妾我也不会要你的！你就算下跪哀求我，我也不会心软的！” 谢七七只觉得卫凌可悲，被岳月戏耍至此，还丝毫没察觉，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谢七七本想走开，可想了想还是站到了卫凌面前。 她盯着卫凌，沉声道：“卫世子还记得我曾经发过誓吗？我不喜欢你，如违此誓，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卫世子太高看自己了，比起你，我觉得我的命更重要！” 说完，谢七七也不管卫凌怎么想，径直上了马车。 敬王爷那边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翠云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但谢七七相信，这事隐瞒不了多久的。 到时卫凌再想想自己所说的话，他还有廉耻的话一定会无地自容的。 司空大师和谢七七说好在城门口等，谢七七到时，就见司空大师带了司空铭和章首辅也一同前往。 三人脸上都没对谢七七的鄙视，司空铭和章首辅还上前见礼，称谢七七师叔。 谢七七羞愧，两人年纪都比自己大，这称呼她担不起啊！ “你们叫我七七吧！”谢七七不安地道。 司空大师笑道：“礼不可废，岂能因年龄破坏师门规矩，七七，你就安心受着吧！” “来，换到这辆马车上，我们好说话。” 谢七七无奈，只好上了司空大师的马车…… 第112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司空大师的马车很大，中间还放了一张茶桌。 四人坐下，司空铭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幅画道。 “师叔，我按照你之前指点的画法画了一幅蟋蟀图，你给我看看我的画有什么不足的！” 谢七七展开边看边指点司空铭。 章首辅也凑过来听着。 谢七七看两人都没有轻视自己的意思，更是大胆地把自己对画技的领悟都说了出来。 等评点完，司空大师意味深长地道：“听听，我就说七七心有沟渠，怎么可能做出自甘堕落那种事呢！” “那什么卫凌，空有才名，哪配得上七七。” 谢七七愣住了，没想到司空大师这么看重自己。 司空铭陪笑道：“师父慧眼识珠，您看人不会错的！” 章首辅笑了笑，没奉承司空大师，却微微颔首，似也肯定了司空大师的说辞。 他拿出一副棋子，询问道：“师叔会弈棋吗？下一盘？” 谢七七下意识接过了棋子，等意识到，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章大人，我没做官奴之前，我大哥教过我弈棋，我做官奴的时候没碰过棋，我……我也不知道我水平如何……” 章首辅笑眯眯地道：“只是打发时间，师叔放手下就行。” 谢七七一听这话就放心了，章首辅递给她的是黑棋，她先下。 谢七七当仁不让的一子落在了天元上。 章首辅目光微动。 开局下在天元的人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对弈棋懵懵懂懂的。 另一种，则是非常大胆和自信的举动！ 谢七七是哪一种呢！ 司空铭和司空大师观棋不语，但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又落回了棋盘上。 一黑一白，章首辅和谢七七先后下着。 没一会，章首辅看谢七七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谢七七几乎不用考虑似的，他一落子，谢七七就紧跟而上。 看着杂乱无章，可下到一半，章首辅就有些应对吃力了。 “你真的八年没碰过棋子？” 章首辅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隐隐觉得心里不舒坦，这种水平哪像八年没碰棋子的人！ 谢七七点点头，又加了一句：“没碰过真棋子，但我在脑中下。” “做官奴的日子枯燥难捱，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当它们是棋子……苦中作乐！” 章首辅愕然地抬眼，看向了司空大师。 盲棋！ 围棋每方一百八十颗棋子，棋盘三百六十个交叉点。 在脑中下盲棋，除了要应付棋局的变化，还得有惊人的记忆力。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在脑中下完整局。 谢七七竟然能做到？ “八年……” 司空大师喟然长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章首辅。 “这丫头心性单纯，能忍人所不能忍，也该她有这样的造化！” 章首辅垂眸看着棋盘，半晌才道：“师父说的是，徒儿认输了。” 谢七七疑惑地看了看章首辅和司空大师，总觉得他们在打哑谜，而且是关于自己的。 谢七七哪想到，章首辅之前听闻了谢七七勾引卫凌的事，非常不喜。 他劝司空大师代司空奚将谢七七逐出师门，章首辅的两个师弟也来信劝司空大师，说耻于和谢七七同门。 章首辅已经答应收岳月为徒，只是还没正式拜师。 他此举也是维护自己弟子的利益。 可司空大师却说收徒得严谨，等见过谢七七再决定吧！ 这才有了今日出行一事。 这弈棋也是章首辅观察谢七七人品的考核。 弈棋能体现个人的修养和行为规范。 谢七七在对弈中胸怀大局，冷静、专注，不骄不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言中不知廉耻，自甘堕落之人呢！ 见微知着，章首辅认输不仅仅是指棋局，还指自己看人落入了俗套。 一局完，大佛寺也到了。 司空大师带着三人来到慧通大师的禅房。 慧通大师已经很多年不当众讲佛经了，今日谢七七四人来，他也只是以讨论的形式和四人说《大智渡论》。 谢七七大接触的经文都是替祖母抄的祈福经。 所以她大多数都是在听慧通大师和章首辅论法，有些她能听懂，有些懵懵懂懂。 但听不懂也不觉得枯燥，她只觉得呆在慧通大师的禅房里很舒服。 慧通大师说到慈悲的层次时，谢七七听得有些神思恍惚。 慧通大师说小慈悲指声闻，缘觉的慈悲，仅限于个人的内心怜悯，无法实际帮助众生离苦。 大慈悲指菩萨怜悯，不仅有怜悯之心，还能通过实际行动帮助众生离苦得乐。 这说法和墨渊说的异曲同工，她学医术，帮了自己，也能帮助更多的人，这算大慈悲吗？ 那墨渊去做皇上，杀恶霸贪官，可这过程，肯定会牵连无辜，那墨渊算恶人还是慈悲之人呢？ 谢七七恍恍惚惚地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慧通大师说完了，司空大师和章首辅他们都出去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谢施主，醒醒！” 慧通大师的手按在谢七七头顶上，谢七七的意识这才回笼。 她茫然地看着慧通大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师，假如有人为了保护别人受伤害，采取了一些行动，却导致无辜的人死亡，他是不是就没有慈悲？” 慧通大师目光幽深地看着谢七七。 半晌才道：“我佛慈悲为本，也讲因果报应，如果是无心之失，可通过积累善业，减轻恶果。” 谢七七又问道：“那亲缘呢？” “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要修成一家人，那应该是数百年的修行，可为什么有的人成了一家人，却无法相亲相爱呢！” 慧通大师耐心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谢施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水成冰，冰还成水，缘灭缘生，才是本常！” 谢七七若有所悟。 谢家人对自己不好，她才会在遇到危难时求助墨渊，才会遇到姜嬷嬷、姜杏。 这就是大师所说的缘灭缘生吗？ 自己以前拘泥于获得家人的认可，期待他们的爱，才把自己一步步困得谨小慎微。 可跳出谢家，她的画能获得几个大师的赏识，下棋能赢章首辅，她学医也能帮人治病了…… 谢七七眼睛都亮了起来，只觉得今日来听慧通大师说经受益匪浅。 “谢施主，贫僧和你有缘，这两粒丹药送你吧！” 慧通大师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谢七七，他和蔼地道。 “这回阳丹虽然不能治你的肺痨，但也能在一段时间内稳定病情，延续寿命！” 谢七七看着瓶子，忽地问道：“大师，这回阳丹也能缓解毒发吗？” 第113章 她喜欢墨渊 谢七七心跳地砰砰砰的。 如果回阳丹有这作用，那墨渊就不用担心去雪国的路上毒发了，那他就能找到千年雪莲解了毒，摆脱皇家对他的控制了。 慧通大师睿智的目光落在谢七七身上，许久才颔首。 “回阳丹也叫续命丹，受了重伤吃了能在短时间内稳定伤势，延长生命，自然也能缓解毒发。” “谢施主，这丹药配方已经失传，贫僧也是因缘际会才得到的，你……罢了，贫僧着相了，既给了你，就随缘吧！” 谢七七也猜不透慧通大师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接过瓶子，跪下给慧通大师磕了三个头。 “多谢大师赐药，七七无以为报，定会铭记大师的教诲，慈悲为怀，行善积德！” 慧通大师拍了拍谢七七的肩，转身又拿了两本医书和一本心经递给谢七七。 他挥挥手：“去吧，一路走好！” 谢七七看到医书，心里一惊。 她不知道慧通大师是怜悯自己患了肺痨，还是猜到了她在学医。 看着慧通大师睿智的双眼，谢七七也没问，躬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这应该是另一种因果吧！ 不管大师赠她医书是何种因，大师慈悲为怀，需要的果就是她能学到更多的医术，回归医书的本来用途。 谢七七和司空大师一行人离开了。 她没看到，慧通大师站在高楼上目送着他们。 大佛寺的方丈慧心大师陪着他，看到马车在视线里成了一个黑点。 慧心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道：“师兄，此女子就是你说的能改变天下大势的之人？” 慧通摇摇头，又颔首：“一念成魔，一念成神……此时星象未明，还言之过早！” 慧通看着远处，他该做的都做了，只愿谢七七别辜负了自己的期望，慈悲为怀，广度众生！ …… 深夜，墨渊来接谢七七，才离开谢家，谢七七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慧通大师给的回阳丹塞进墨渊手中。 “这是什么？”墨渊疑惑。 谢七七兴奋地道：“慧通大师给我的续命丹，他说受了重伤吃了能在短时间内稳定伤势，延长生命，也能缓解毒发。” “大哥，有了这药，你就能去雪国寻找千年雪莲了！大哥，你赶紧找个借口去雪国吧！” 墨渊眸色顿时暗沉下来。 回阳丹他也听说过，还重金委托了江湖上专门打听消息的灵通阁帮自己打听。 可两年了，灵通阁都毫无线索。 他没想到竟然是在慧通大师手中，而慧通大师却把这价值万金的丹药给了谢七七。 谢七七却想也不想，就一股脑给了自己！ 她可知道，这丹药能帮她延长寿命？ “大哥，你不是说你找到千年雪莲摆脱了皇家的控制，就能帮我找瞿神医吗？所以，你拿着比我有用！” 谢七七见墨渊不接，强塞进他手中。 墨渊猛地握住了谢七七的手，涩声道：“万一，你撑不到我找到瞿神医呢？” “万一，你撑不到我回来呢？” “谢七七，我不怕被控制，我只怕你会死！” 墨渊说不下去了，他怕再说，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把瓶子塞回给谢七七，粗声道：“我不要你的续命药，我会另想办法。” 谢七七抓住了墨渊的手，她急道：“可我不想看大哥受苦！” 上次墨渊毒发那一幕不止吓到了谢七七，还让她每每想起来就心疼墨渊。 她子毒发作都那么痛苦，墨渊比自己痛几十倍，她怎么忍心让他每隔半月就遭一次那种酷刑呢！ “大哥，瞿神医还在不在世都不知道，就算续命丹能延续我一时的寿命，我也终归会死的。” “可大哥你不同，早一天摆脱皇家对你的控制，你就可以不受掣肘做很多利国利民的事，就像救杨将军一家，还能救更多像姜杏一样受苦的人，这就是佛说的大慈悲！” “大哥你帮她们，就等于我帮她们！你为我积德，下辈子我就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了！” 墨渊听得心如刀割，忍不住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别说了！” 他压抑的怒吼起来：“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这样死的！” 他把谢七七抱在怀中，额头抵在她的头顶上。 幸好谢七七在前面，看不到他红了的眼。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莫名暴怒的情绪，不想吓到谢七七。 谢七七还被堵住口，墨渊掌心里的厚茧磨蹭着她柔软的唇，让她又生出了那种异样的感觉。 谢七七对情事也不是懵懂无知了，她已经发现墨渊几次对自己的越矩。 这绝不是一个哥哥会对一个妹妹做的！ 而她，在一次次夜里对墨渊的等待中，也察觉了自己的心思。 她喜欢墨渊！ 可她不敢挑明！ 她也想好了，就算墨渊挑破这层纱，她也不能接受。 她命不久矣了，何必害了墨渊呢！ 她希望自己死后，墨渊能很快忘记她，找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为他生儿育女，陪他长长久久！ 此时被墨渊半拥在怀中，谢七七只贪婪地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不敢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 就让墨渊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可以安心抱她吧！ 如果她大限将至，她会离开墨渊，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死去，不让墨渊为自己悲伤！ 许久，墨渊平静下来，移开了手。 谢七七才故作若无其事地道：“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样泄气的话了！” “我们说过要一起努力改变现状的，我以后再不轻易说死的话了！” 谢七七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把瓶子塞给墨渊。 “大哥，我们一人一颗，这次你可不能拒绝我了！” “想杀你的人那么多，你留一颗续命，活着才能护着我！” 墨渊没说话，任由谢七七把瓶子塞到自己手中。 他握紧了瓶子。 他不会用这颗药的，他绝不可能抢了谢七七续命的机会。 “好，大哥收下了，谢谢！” 墨渊转了话题，道：“今天不带你去厉昇那了，去我府邸，我给你讲朝局政事……” 既然她想和自己并肩作战，他就带她携手同行。 这段路，他希望她能一直陪自己走下去…… 第114章 她想看岳月被厮打狼狈的样子 这日，谢七七带着秋月以给祖母抓药为借口出了门。 她让秋月去百草堂等自己，就急匆匆来到城门。 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谢七七就走了过去。 吉勇看到她就道：“小铃铛，上车吧！” 谢七七也没多问，掀开车帘坐了上去。 马车驶向郊外，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脚下，这里也停了一辆马车。 谢七七下了马车，对面马车上也有人下来了。 谢七七看到姜杏，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 “杏儿姐姐……” 谢七七扑过去，抱住了姜杏，她哭着道。 “对不起……对不起，杏儿姐姐，是我连累了你和姜嬷嬷……” 姜杏挨了三十鞭，脸上还有不少鞭伤，让她看着有些狰狞。 她推开谢七七，粗声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我阿娘也不会怪你的！” “别哭了，大人还要带我们去祭拜阿娘，走吧！” 她转头朝前走去。 谢七七心里有些难受，还是抹了泪跟着走。 墨渊跟了上来，低声道：“等拜祭了姜嬷嬷，我就安排姜杏离开京城，她说想去乡下，我会安排妥当的！” 谢七七点点头，去乡下也是姜嬷嬷的梦想，她希望姜杏远离京城，去过姜嬷嬷希望她过的平静日子。 等来到姜嬷嬷墓前，谢七七看到姜杏跪着给姜嬷嬷烧纸，她也跪下了，流着泪也给姜嬷嬷烧纸。 姜杏一直沉默着，等祭拜完，她抱住谢七七。 “七七，我真没怪你的意思，阿娘死了，我只是太难受不想说话！” 谢七七哭道：“我懂得，杏儿姐姐，姜嬷嬷对我比我娘对我好，我也把她当阿娘，她死了我也很难过的！” “杏儿姐姐，这些银票你拿着，去乡下买个宅子，再也别回京城了！” 谢七七拿出祖母给自己的银票，全塞给了姜杏。 姜杏看都没看，塞回给谢七七。 “我不要你的银票，上次你大哥送来赔罪的一万两银票我阿娘都留给我了，这些你自己留着。” “七七，有机会你也离开谢家吧！你在那个家，迟早会被折磨死的！” 谢七七点点头，还是把银票塞给了姜杏。 她坚持道：“杏儿姐姐你拿着，你买宅子的时候给我在你隔壁也买个，我离开谢家就来找你！” 姜杏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银票。 她又抱住了谢七七，涩声道：“七七，我走了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谢七七也紧紧抱住她：“杏儿姐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她舍不得姜杏啊！ 姜杏上了马车，看着谢七七哭成泪人，她流着泪摆摆手，就放下了车帘。 马车远去，谢七七还看着。 “杏儿姐姐，希望你能遇到一个待你好的人，你一定要幸福哦！” 墨渊等谢七七平静下来，才道：“这两天你就呆在你祖母院里，尽量别出门。” 谢七七心一动，问道：“是不是二皇子和岳月的事瞒不住了？” 谢七七已经告诉墨渊自己把消息透露给翠云的事。 墨渊勾了勾唇：“敬王爷的人已经查到了二皇子和岳月私下见面的事，我估计着这两天他该揭穿这事了！” “谢明正和卫凌要是知道，就该伤脑筋了，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向太子交代。” 墨渊已经把朝局和几派的关系都告诉了谢七七，谢七七自然能听懂墨渊的意思。 卫谢两家都是太子的人，可岳月却攀上二皇子，这不是对太子倒戈吗？ 只怕谢明正就算能解释清楚这不是他的意思，太子对谢家都不会再信任了。 “大哥，太子不重用谢家，难道不怕把谢家推给二皇子吗？” 谢七七问道。 墨渊冷冷一笑：“谢明正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他一向标榜自己为正统，高风亮节，公平正直，弃主另投岂不是坏了名声。” “就算他不要名声，也不敢在这时投向二皇子。边关这段时间又不安稳，朝中几个将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兵权，他惹怒了太子，被夺了兵权二皇子还没能力护着他。” 谢七七叹了一声，谢家就是仰仗太子的鼻息生存的。 可笑岳月和岳慧娟却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她们难道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不是不懂，只是生了野心，被泼天的荣华富贵遮了眼了！ …… 谢七七听墨渊的话，没事就呆在祖母院里侍候祖母。 她没等两天，岳月和二皇子的事就暴露了。 这天，谢七七正在清风院看书，翠云就急匆匆跑来了，她进来就兴奋地道。 “四姑娘，四姑娘……我和你说一个趣事，你可知道，你那位惊才绝貌的妹妹，被人抓到了和二皇子私通！” 谢七七一副懵懂的样子：“你说岳月和二皇子私通？这……这怎么可能！” 翠云急急道：“四姑娘，我可没说谎，原来二皇子在外面置了个宅子，专门用来和岳月私会，可巧的是，他旁边的宅子也是礼部张侍郎外室的宅子。” “你不知道张侍郎的夫人有多霸道吧，她不许张侍郎纳妾，张侍郎就在这宅子里养了一个外室，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不知道张夫人怎么知道了，就带着人打上了门，结果进错了门，抓了二皇子和岳月的奸！” 谢七七“惊得”捂住了嘴，遮住了自己幸灾乐祸的笑。 张夫人这捉奸，难道不是敬王爷故意安排的？ 她不觉得自己幸灾乐祸有什么不对，是岳月先设计自己的。 如果岳月行得正坐得端，也不会被敬王爷算计。 “四姑娘，我当时正好路过，我亲眼看到张夫人把岳月衣服都撕破了，哎呀，你没看到那场面，岳月脸都被抓出了血痕！” “四姑娘，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被冤枉的，是岳月想嫁给二皇子，二皇子不想坏了名声，才污蔑你的！” 谢七七闻言怔了怔，眼睛就有些湿了。 敬王爷不可能帮自己正名，这一定是墨渊借机安排人传播的。 谢七七也有些遗憾，怎么不能亲眼看到那一幕。 她想看看岳月被张夫人厮打时狼狈的样子！ 想听听岳月这次要怎么狡辩才能挽回她乖巧可人，京城第一才女的形象！ 第115章 我就默默守着你 这一天，谢家鸡犬不宁。 清风院也比往日热闹了不少，翠云几乎半个时辰就跑来找谢七七，及时传递八卦。 到最后，谢七七忍不住了，索性借着“关心”去岳月院里一探究竟。 她去到时，正好卫凌来了。 谢七七看到卫凌气冲冲地进去，就没进去，站在一角听着。 岳月是被谢文涛带回来的，据翠云说岳月一身狼狈，头发散乱，进去就闭门不见人。 卫凌到了门口，岳月也不开门。 卫凌焦急地隔门叫道：“月儿，你开门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一定是二皇子仗势欺人逼迫你的！” “月儿，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告御状，让皇上给你主持公道！” 谢七七听到这话，惊愕地睁大了眼。 这到底是有多爱啊！ 岳月都被抓到和二皇子私通了，卫凌不生气，还自以为是地偏帮岳月！ “月儿，你别想不开，卫世子说得对，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作证，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文涛和谢文志也来了。 谢文涛拍着门，哄道：“月儿，开门，和我们说说二皇子怎么胁迫你的，二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谢文志也恨声道：“月儿别怕，三哥就算残了腿，也不怕二皇子，三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谢七七漠然地听着。 她被污蔑勾引卫凌，谢家没一个人帮自己说话，谢文涛更是还配合谢明正想毒死自己。 可轮到岳月，都被实锤了和二皇子私通，岳月还没开口，谢家人却一个个为她开脱。 这就是亲疏有别吧！ 屋里还隐隐传来岳月的哭泣声。 谢七七转身走了。 事发突然，岳月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仓促之下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以哭拖延时间。 这一哭估计得等她想好了应对方法，才会停住。 深夜，墨渊来了。 他把谢七七带出谢家，才道：“二皇子被捉奸后去找了皇上，求皇上给他和岳月赐婚。” “太子知道后也去找了皇上，说皇上不能开这样的先例，说明明是二皇子仗势欺人，赐婚不是鼓励有权有势的人作恶吗？” 谢七七冷冷一笑，太子自己也是仗势欺人的恶霸，他还有脸指责二皇子。 这狗咬狗的皇家人真是令人恶心。 而谢家人比他们更恶心！ 谢七七把卫凌等说的话都转述给墨渊听。 墨渊听了也有些惊愕，他摇头道。 “卫世子看着不是糊涂的人啊，怎么这样……一言难尽！” 谢七七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说我父亲和卫家会不会真去告御状？要是证实了二皇子欺凌岳月，皇上会处罚二皇子吗？” 墨渊冷笑道：“谢明正为了面子还有想摘清和二皇子的关系，是会去告御状的！他不想去太子也会逼他去的！” “二皇子会被处罚，但伤不了皮毛，这风月之事损的只是女子的名声，敬王爷设这个局，也只是想阻止谢家和二皇子联姻。” 谢七七沉默了。 岳月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但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就是被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欺凌了，无处伸冤呢！ 三皇子杀了姜嬷嬷，就算墨渊设局让他被御史弹劾，换来的也是皇上禁足他三个月轻飘飘的惩罚。 那些冤死在三皇子手下的民女，又有谁给她们申冤呢！ “七七，还有一事……” 墨渊苦笑道：“姜杏没去乡下，她半路逃了，我怀疑她又回了京城，我已经安排人手找她，但还没消息。” 谢七七心顿时一紧，颤声道：“她……她一定是回来找三皇子报仇了！” 姜杏疾恶如仇，三皇子杀了姜嬷嬷，她怎么可能这样安分守己就躲到乡下呢！ “我也猜到这种可能，安排了人手在三皇子府邸附近，只要她一出现，我会救她的！” 墨渊安抚道。 谢七七看着墨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墨渊帮自己开始，她麻烦了墨渊无数次。 这次救姜杏，虽然墨渊不说，但谢七七也猜到墨渊会招惹上三皇子的。 他的处境本来就如履薄冰，再救姜杏，一定会更危险。 “大哥……你……你要保重自己！” 谢七七苦涩地道：“你知道的，我不愿看到你出事！” 墨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放心吧，大哥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不会有事，他也是血肉之躯啊！ 谢七七想到他身上那些伤痕，心疼得眼泪直掉。 可她也说不出不让墨渊不救姜杏的话，他们两个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别胡思乱想了，大哥会保重自己的，大哥还想陪你去扬州吃烤鸭呢！” 墨渊看出了谢七七的纠结，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道。 “本来就长得瘦小，还愁眉苦脸的，像个小老太婆！笑笑……咦，这名字好，就给你做小名吧！” “笑笑！” 谢七七哭笑不得抬眼看向墨渊。 墨渊一向清冷矜贵，这次为了让自己不矛盾，竟然破天荒地放下架子逗自己笑！ 墨渊……墨渊…… 我只想无牵无挂的死，你这样不是让我死了，魂也不安心吗？ 如果人死了真有魂，那我也不去投胎了，我就默默守着你！ …… 谢明正和太子一派的人真的告了御状，也弹劾了二皇子。 二皇子坚称自己和岳月是两情相悦，没有仗势欺人，还让岳月去当堂对峙。 谢明正却怎么也不肯让岳月出面，咬死了二皇子仗势欺人。 双方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太子这边取得了胜利。 可皇上对二皇子的处置也和墨渊猜测的一样，禁足三个月，罚一万黄金给岳月作为赔偿。 谢七七听翠云说了结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场闹剧这样落下帷幕，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可岳月呢，她名声坏了，又嫁不了二皇子，她甘心吗？ 可惜翠云再神通广大，她也无法探知岳月的想法。 谢七七也没有墨渊的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去听墙角。 而岳月，在知道这事的最终结果时，她哭倒在床上。 岳慧娟心烦意乱地抚摸着她的头，怜悯地道。 “月儿，阿娘该劝你父亲的都劝了，可你父亲说就算你坏了名声，也不能将你嫁给二皇子……” “月儿，阿娘也没办法了！不过就这事，你也该看出二皇子不是太子的对手……” “卫世子不是说不介意你和二皇子的事吗？要不，你听你父亲的话，还是嫁给卫世子好了！” 第116章 姜杏要刺杀三皇子 岳月一听岳慧娟的话，又哭了起来。 她已经失身给二皇子了，离做二皇子妃只有一步之遥，怎么甘心嫁给卫凌啊！ “阿娘，你就不能再劝劝父亲吗？我想嫁给二皇子！” 如果一开始岳月是为了权势接近二皇子，可和墨翌这段时间接触以来，岳月是真的喜欢上了墨翌。 墨翌长得俊朗，幽默风趣，还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和墨翌在一起，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卫凌和他相比，就逊色多了。 卫凌温文尔雅，行事板正，一成不变。 以前岳月觉得这是他的优点，可现在岳月却觉得卫凌像谢明正，无趣又爱管着自己。 再加上她都让谢七七勾引卫凌了，卫凌还纠缠不休不愿退婚，就更让岳月看卫凌不顺眼。 这次她和二皇子闹出这种丑闻，都怪卫凌。 要是卫凌早和自己退了婚，她早嫁给二皇子了，何至于弄得身败名裂。 “阿娘，横竖都是要扶持一个人上位，为什么父亲就不愿选择二皇子呢！” 岳月抓住岳慧娟的手哀求道：“阿娘，你再去劝劝父亲，只要他点头，二皇子一定会娶我的！” 岳慧娟何尝不想岳月嫁给二皇子，可她和谢明正提过这事，就被谢明正狠狠训斥了。 “妇人之见，你以为月儿和二皇子闹出这种事，把她嫁过去就没事吗？” “岳慧娟，你别忘记了，岳家是怎么被抄家的？如今正统是太子，我谢家跟着太子就能安然无恙，你把岳月嫁给二皇子，难道是想遭太子嫉恨，毁了谢家吗？” 等皇上惩罚二皇子的旨意下来，岳慧娟看这点小事二皇子都斗不过太子，就死了心。 她劝道：“月儿，你父亲和阿娘是为你好，你就别固执了，嫁给卫凌吧！” “你别担心，只要你一口咬定是二皇子逼你的，别对卫凌说你已经失身给了二皇子，阿娘会帮你瞒过去的！” 岳月绝望地看着岳慧娟，这一瞬间，岳月连岳慧娟都恨上了。 他们不顾自己的哀求，固执地要把自己嫁给卫凌，不就是想把两家都绑在太子船上吗？ 谢明正，岳慧娟，他们都只顾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她会不会幸福！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阿娘，我心很乱，你让我再想想！” 岳月不甘心地道。 她得找个机会去见见墨翌，看墨翌有没有办法能帮自己解困…… …… 墨渊这边一直没有姜杏的消息，谢七七心急如焚，姜杏到底躲到哪去了？ 她这几天除了照顾祖母，余下的时间就带着秋月出府。 她去见了封永嘉和封靖，可姜杏也没去找两人。 封靖安慰道：“你别急，我会让我的兄弟们留意她的下落，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封永嘉也道：“我也会让人去找她的，姜杏很聪明，她应该不会乱来的！” 这些话根本无法安抚谢七七。 她了解姜杏，姜杏是孤儿，姜嬷嬷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姜嬷嬷死了，姜杏在这世上已经无牵无挂，她这是不要命地想为姜嬷嬷报仇。 谢七七离开公主府，又去了槐树巷。 姜嬷嬷和姜杏买了新宅子，可槐树巷的宅子却没卖。 谢七七希望姜杏会回到槐树巷。 来到槐树巷，姜宅的大门紧锁着，谢七七从门缝里看进去，就见院里满地的落叶，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姜杏没回来！ 谢七七还不肯放弃，围着宅子窥探。 秋月忍不住了，道：“姑娘，你在这等我，我翻墙进去看看！” 秋月没等谢七七同意，找了个矮墙攀了上去。 “拉我上去！” 谢七七也顾不上了，跟着过去，在秋月的帮助下爬了进去。 两人在屋里寻找着，谢七七突然看到柜子上方摆了一个木头娃娃，她垫脚取了下来。 随着娃娃掉下了一封信。 谢七七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自己给姜杏的银票，还有一封姜杏写给自己的信。 “七七，这些银票留给你了，我如果能回来，我会去找你的！我要是回不来，你给我收尸，把我和阿娘葬在一起！” “七七，我没怪过你，真的！所以别内疚，也别为我报仇，你要好好活下去，把我那份也活够本！” 谢七七的眼泪一滴滴掉在信纸上。 怎么可能不帮她报仇呢！ 姜杏要是死在三皇子手上，她豁出去也会毒死三皇子的！ 谢七七把信烧了，银票也收了起来。 她带着秋月离开槐树巷去了百草堂。 王秩看着谢七七绷着脸在配药，他只摇摇头就出去了。 上次谢七七给谢文涛和谢文轩下毒，王秩就知道谢七七有分寸，这次也不想管了。 他能教谢七七的都教了，以后就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谢七七刚配好药要走，就见雁儿匆匆跑来了。 看到谢七七，雁儿就冲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三皇子今日陪云贵妃去大佛寺进香，他让你带一些伤药随吉大哥走。” 谢七七心跳猛然加快。 三皇子被皇上禁足，姜杏根本不可能混进去杀他。 可三皇子出来就不同了。 墨渊这是在告诉她，不管姜杏如何隐藏行踪，三皇子出府了，她一定会尾随去伺机杀三皇子的！ “他们去了多久？” 谢七七边找药，边问道。 “午时才出发的，大人一得到消息就让我来通知你！” 雁儿说完赶紧去给谢七七找了一套小厮的衣服。 谢七七换上，带了药出来，吉勇已经赶着马车等在外面。 谢七七上了车，吉勇就驾着马车驶出了城。 到了城外，吉勇停了下来，把马解下来，和谢七七一人一匹直驶向大佛寺。 谢七七心急如焚，就怕赶不及救姜杏。 到了半路，吉勇带谢七七往另一条路走。 谢七七疑惑，吉勇边跑边解释道。 “三皇子和云贵妃出行，有御林军护送，大人只能暗中救姜杏……我们不能妨碍大人，只做接应。” 御林军？ 谢七七脸色一白，皇家出行，所带的御林军护卫都上百人。 墨渊要从这上百人中救出姜杏何其危险！ 而且，不管姜杏能不能杀死三皇子，她只要持凶器出现，性质就是刺杀！ 墨渊能带着姜杏安然无恙地逃出来吗？ 第117章 不该把墨渊拖下水 墨渊！ 谢七七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求墨渊寻找姜杏，会不会把墨渊推向死路啊！ “我……我想去看看！” 谢七七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姜杏一人已经是墨渊的拖累。 她再去，那不是更让墨渊被动吗？ 谢七七一时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无法帮助墨渊。 “小铃铛！” 吉勇矛盾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欲言又止。 谢七七敏感地猜到了吉勇想说什么，她内疚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该把墨渊拖下水的！ 吉勇的确想责怪谢七七，可想到姜杏和姜嬷嬷的遭遇，抱怨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地道：“你没做错什么……都是我们大人的命！” 最后一句话吉勇细若蚊吟，被风一吹，谢七七根本听不清楚。 “吉大哥，你说什么？”谢七七追问道。 吉勇一打马往前疾跑，抛下两字：“跟上。” 墨渊聪明睿智，他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吉勇说教，吉勇想到墨渊的性格，也不敢再多嘴了。 …… 大佛寺山门前。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来进香的人也络绎不绝。 山门外有附近村镇的来摆小摊的，卖香纸卖小吃食的都有。 大佛寺的方丈慧心大师慈悲为怀，从不驱赶这些小摊贩，以致这边形成了一个小商圈。 还有胆大的就在大佛寺后山取了山泉水，卖起了茶水。 一队御林军骑马而来，立刻就驱散人群，迎接三皇子和云贵妃的座驾。 那些香客被赶到了路两边。 一家茶水铺里，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他面容黝黑，身材瘦削高大，他面前放了一壶茶。 看到御林军驱赶香客，他丝毫不惊，手沉稳地持壶给自己斟了一盅茶，又给坐在他旁边的长相粗犷的男人斟了一盅。 就算谢七七在此，也无法认出这面容黝黑的男人是墨渊。 墨渊平静地举杯喝茶，那双锐利的眼却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躲避的香客。 锦衣卫这些精英探子都查访了几天，都没找到姜杏。 这倒让墨渊对姜杏刮目相看了。 谢七七这丫头聪明，她的朋友也不俗啊！ 小摊贩墨渊也没放过，一个个看过去，都不是姜杏。 这丫头到底藏在哪呢！ 随着开道的御林军过来，三皇子也骑马来了，他趾高气扬地挥着马鞭，给云贵妃开道。 墨渊眸子突然一紧，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男人道：“关白，准备。” 关白立刻抬手抓了抓脑袋，这是在给四周埋伏的兄弟发信号。 墨渊已经起身，眸子紧紧地盯着一个瘸腿的乞丐。 那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先前坐在角落抓虱子，还露出一口黄牙龇牙咧嘴咒骂路人。 墨渊之前已经看到过他，却没把这脏兮兮的男人和姜杏联系在一起。 现在见他一瘸一拐起身，墨渊才警觉起来。 他肯定这人就是姜杏，唇角就微勾起来，这丫头再培养一下，会是个优秀的探子！ 姜杏腰上挂了一个破竹篓，她一瘸一拐走到路边。 就在三皇子要经过她时，姜杏摔了一跤，就扑到了地上。 墨渊眼尖地看到破竹篓碎裂，几条毒蛇就钻了出来。 “啊……有蛇……” 姜杏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滚到了三皇子马前。 马骤然受惊，马蹄高高扬起，三皇子不防，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姜杏趁机拔出了匕首，一刀捅在了马腹上，她往外一滚，就抓住了跌下马的三皇子。 “去死吧！” 姜杏恶狠狠地一刀捅向三皇子的下腹，顿时鲜血就溅了她满脸。 “有刺客！” 带队的御林军侍卫长惊叫起来，就提剑砍向了姜杏。 姜杏丝毫不顾，拔出匕首又刺向三皇子。 墨渊已经飞扑过来，格开了刺向姜杏的剑。 这丫头是存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就没想过退路。 墨渊看到她一刀又捅向了三皇子的胸口，墨渊等她捅完，没等她再捅，伸手提起她的衣领，就往关白的方向丢去。 几乎在同时，几个御林军已经冲到了墨渊面前，几把剑都刺向了墨渊。 墨渊剑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几声刺耳的兵器相撞声后，几个围攻墨渊的御林军都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御林军围了过来，第一个冲上来的御林军侍卫挥舞着长剑，剑锋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墨渊喉咙。 墨渊身体瞬间绷紧，眼神冷冽，他身体向后微微倾斜，长剑擦着他的脸颊掠过。 晚一点点，墨渊脸就被伤到了。 他避开反手一剑就刺进了对方腹中，再挥手一击，那人惨叫着撞向了身后的同伴。 另外两个御林军侍卫又从两侧扑来，一人刺向墨渊肋骨，一人刺向墨渊的小腿。 墨渊身形极快，不退反进，一手抓住左边那人的手腕，连人带剑击向了右侧那人，同时一脚踢到了趁机攻击自己的那人下颚…… 御林军一拥而上，墨渊如一只灵敏的猎豹在其中穿梭着，刀光剑影闪动。 那些香客都躲到远远的，关白带来的杀手护着关白退进了树林里。 有些杀手冲上来帮墨渊解围。 可后面的御林军已经搭起了弓箭，有几个杀手当场被射死。 眼看御林军越围圈子越小。 墨渊怒吼一声：“走！” 他身形一跃，朝着御林军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那些御林军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慌忙阻挡。 墨渊却如一把利刃，把包围圈撕开了一条口子，几个跟着他的杀手冲了出去。 墨渊殿后，舞动着剑逼得那些御林军不敢靠近。 这时，云贵妃的侍卫长鹤山趁乱对墨渊射出了一箭。 墨渊正忙着对付围上来的御林军，兵器碰撞声和御林军的喊叫声掩盖了箭矢飞来的声音。 墨渊击杀了一个刺向自己的士兵，等听到风声，他只来得及偏了偏身体。 箭矢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的肩胛骨，还好是左手，墨渊身体晃了晃，狠厉的目光只瞥了一眼那高高站在马车顶上的鹤山。 “走……” 墨渊看到鹤山又搭箭，他做了一个手势，飞跃进树林，随之丢出了一颗霹雳弹。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着霹雳弹落地，一股浓烟冒了出来，瞬间弥漫开来。 那些冲在前面的御林军被炸得血肉横飞。 后面的御林军眼前都是浓烟，什么都看不清了。 鹤山气急败坏，从马车上跃了下来，就提剑往树林方向冲…… 第118章 墨渊还能护住她吗 “鹤将军，穷寇莫追，回来，保护云贵妃，救三皇子……” 一个侍卫高声叫道。 鹤山愣了一下，纠结地看看树林，还是折了回来。 “三皇子怎么样了？” 云贵妃一直躲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打斗声停止了，她才惊慌地下了马车。 两个侍卫已经抱着三皇子躲到了一边，听到云贵妃询问，一个侍卫就叫道。 “三皇子还活着……” 远处混在香客里的探子一直盯着这边，听到这话，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鹤山，垂下了眼。 这样还没死，那乞丐真是无用！ …… 谢七七被吉勇带到了一个农庄，她焦急地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有马车声。 她冲了出去，就见一个庄稼汉赶着马车冲了进来。 “大人受伤了……” 谢七七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冲到了马车前，一撩车帘，就见墨渊浑身是血地躺在马车里。 “大哥……” 谢七七浑身颤抖，只是还来不及悲伤，就被随后赶来的甘亦惊醒了。 “赶紧给大人处理伤口，我们得马上赶回城。三皇子和云贵妃遇刺，皇上一定会召见大人的……” 甘亦把一个包裹塞给了谢七七，边道：“在马车上处理吧，我们先回城。” 谢七七被推上了马车，她手忙脚乱地跪在墨渊面前，抖着手去检查墨渊的伤。 “别怕，只是箭伤。” 墨渊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姜杏还活着，关白已经带她躲了起来，等风声过后，我会安排你和她见面的！” 谢七七一听舒了一口气，她内疚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墨渊拍拍她的手：“你没连累我，是我想这样做，救姜杏也只是顺带而已……以后我再和你细说。” 墨渊失血过多，精神不济，就闭了眼让谢七七给自己处理箭伤。 谢七七也知道时间紧迫，不再废话，准备好了药材，就拔出了箭矢。 她赶紧敷上止血药，又给墨渊包扎好，又用水把墨渊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墨渊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谢七七见状赶紧接过来给墨渊换上。 她忙碌着，也没发现墨渊默默地看着自己，更没发现自己侍候墨渊穿衣如同一个温柔的妻子。 “我走后，你就赶紧回家，这两天别出门，我可能暂时不会去找你了！” 墨渊半道就下了车，临走前交代谢七七。 “我知道了，大哥……你好好保重你自己！” 谢七七不放心地叮嘱道。 墨渊点点头，上了甘亦牵来的马疾驰而去。 谢七七被吉勇送回百草堂，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带了秋月回谢家。 路上，谢七七就看到街上多了不少御林军，凶神恶煞地往城外去。 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护着谢七七回家。 等回到谢家，谢七七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牵扯进刺杀三皇子一事中。 这要是被谢明正知道，估计他会一剑刺死自己吧！ 皇上不会怀疑救走姜杏的是墨渊吧！ 谢七七为墨渊提心吊胆，她也不敢主动去找翠云打听消息。 还好，翠云没忍住，晚点就跑来找她八卦了。 “四姑娘，你知道今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三皇子和云贵妃遇刺了！” 谢七七装作震惊的样子问道：“啊，怎么会？谁这么大胆行刺三皇子啊！” 翠云也没怀疑谢七七会和这事有关，兴奋地道。 “还不知道是谁呢！听说皇上震怒，让御林军和锦衣卫全体出动去搜查刺客了。” “大佛寺方圆几十里都要挨家挨户搜查，这阵仗可大了！” 谢七七敷衍地应了一句：“行刺皇子，是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辛苦墨渊了，带着伤还要奔波。 翠云点头：“是不能轻易放过，敢在皇城脚下伤人，这次锦衣卫要抓不到人，别说皇上不会放过他们，三皇子伤好了，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谢七七心咯噔一下，试探地问道：“三皇子没事吗？” 翠云笑道：“听说三皇子挨了两刀，但运气好，没伤到要害，送回来被御医救醒了！” 翠云神神秘秘地凑近谢七七低声道。 “听说他被刺客刺中了下身，可能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谢七七心情复杂，她还以为三皇子死了，原来只是受了这样的伤！ 那姜杏岂不是失望了，她还会不会想办法刺杀三皇子呢！ 锦衣卫和御林军吵吵嚷嚷着搜查刺客，这事闹了几天都没结果。 谢七七遵循墨渊的吩咐不出门，却没想到她不惹祸，祸自己来找她了。 这天，高管家来清风院，带来一个面生的公公。 “四姑娘，这是云贵妃宫里的苗公公。” 谢七七脸色瞬间白了，她惊愕地看向苗公公，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姜杏刺杀三皇子的事暴露了！ 苗公公四十来岁，白面微胖，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只道。 “四姑娘随洒家走一趟吧，贵妃娘娘要见你！” 谢七七看向高管家。 高管家淡淡地道：“苗公公已经见过夫人，夫人说贵妃娘娘请你，你就去吧，不用再禀告夫人。” 谢七七的心沉沉落了下来，她低头道：“苗公公稍候，臣女换身衣服就随公公去！” 苗公公不耐烦地道：“磨磨蹭蹭做什么，你这身没什么不妥，走吧！” 谢七七无法拖延，只好随苗公公出门。 秋月想跟去，苗公公连马车都没让她上。 谢七七也不想连累秋月，就道：“秋月，你去百草堂给祖母抓药吧，我回来会去百草堂找你的！” 秋月心一动，想起谢七七和王秩、墨渊的关系，姑娘这是让自己去百草堂给王秩送信吗？ 她点点头，目送马车离开，就赶紧去百草堂报信去了。 谢七七在马车上胡思乱想着。 要是姜杏暴露了，墨渊不可能不提醒自己的。 而且如果云贵妃怀疑自己真的参与了刺杀三皇子，就不可能只是请自己进宫这么简单了。 她不能自乱阵脚，先去看看再说吧！ 谢七七平静下来，随着苗公公进了宫，一步步走向云贵妃的锦华宫。 谢七七还是第一次进宫，皇宫这些宫殿金碧辉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神圣的威严，压得谢七七不敢大声喘息。 她只恍惚地想着，要是云贵妃真想杀了自己，墨渊还能护住她吗？ 第119章 废了手就一无是处 墨渊和谢七七说过皇室政局，谢七七从他口中知道云贵妃和二皇子的母妃许贵妃都是皇上的宠妃。 两人相比，云贵妃更胜一筹，这也是三皇子敢肆无忌惮为非作歹的依仗。 而太子，虽然贵为皇后的嫡子，可皇后也只是身份尊贵，远没云贵妃受宠。 太子之所以没和谢家翻脸，也是因为皇后娘家没依仗，所以只能寻求外力的支撑。 谢七七想着，随着苗公公走进了锦华宫。 走进殿内，谢七七眼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地面铺着精美的地毯，上面全是绣娘一针一线绣的花卉图案。 正座背后是一幅巨大的屏风，上面用金丝绣着祥云，芍药花…… 谢七七只看了一眼，就低头跪下，对上座的女人行礼。 “臣女谢七七拜见贵妃娘娘……” 云贵妃身边跪着两个宫女，正给云贵妃修指甲。 云贵妃似乎没看到谢七七，懒懒地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云贵妃不叫起，谢七七也不敢起，就一直跪着。 跪了一炷香时间，云贵妃指甲修完了，宫女又端了燕窝羹喂云贵妃。 谢七七听着动静也不敢抬头看。 许久，云贵妃吃完了燕窝羹，用帕子擦了擦嘴，才懒懒地问道。 “谢七七，你可知罪？” 谢七七心狂跳起来，云贵妃这是在诈自己吗？ 她俯首道：“贵妃娘娘，臣女懵懂，不知道臣女是不是礼节出错了？” “臣女粗俗不堪，如有过错，臣女向贵妃娘娘赔罪，臣女真不是故意的！” 云贵妃顺手把茶盅砸到了谢七七身上，骂道。 “谢七七，你装什么无辜，你敢说你不认识姜杏那贱人吗？你说，你把姜杏藏到哪去了？” 谢七七一副惶恐的样子：“娘娘，臣女的确认识姜杏，可臣女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娘娘，是姜杏犯了什么错吗？” “臣女之前听姜杏说过，她和姜嬷嬷要去乡下买个宅子……” 云贵妃暴怒地打断了谢七七：“住口！谢七七，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和本宫装傻！”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谁配合你们刺杀三皇子，本宫就饶你不死！” 谢七七浑身颤抖：“贵妃娘娘，臣女冤枉啊，臣女一介女流，根本不认识那些刺客，臣女怎么会刺杀三皇子呢！” 云贵妃恶狠狠地瞪着谢七七，冷笑：“谢七七，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鹤山！” 鹤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拔出匕首走向谢七七。 谢七七惊得脸都白了，可她也坚信了一点，云贵妃没证据指控自己。 她再怎么说现在还是谢明正的女儿，云贵妃如果有证据早将自己送进天牢严刑逼供了。 云贵妃没这样做，只是让人把自己带进宫，就是欺自己是个弱女子，只要吓唬几句就能让自己说出真相。 就算云贵妃被皇上宠爱，可谢七七绝不相信云贵妃敢在宫里对自己动私刑。 “谢小姐，我们已经掌握证据，就是你和姜杏找来的刺客刺杀三皇子的！” 鹤山蹲在谢七七面前，用匕首挑起她的下颚。 “谢小姐，本将军知道你不是主使，只要你供出主使，贵妃娘娘不会为难你的！” 鹤山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瘦削，鹰钩鼻，眼眶凹陷，眼神如狼般狠厉。 他挑着谢七七的下颚逼视着谢七七。 谢七七浑身发抖，一半是畏惧鹤山，一半是不习惯被人这样逼视。 “大……大人，臣女真的不知情！臣女是……是和姜杏相处过，但臣女对她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谢七七挤出了几滴“害怕”的眼泪。 鹤山脸色就阴沉下去，猛地一刀就扎了下去。 谢七七眼睁睁地看着他扎向了自己的手，却无法躲闪…… 呲…… 鹤山的匕首偏了一点扎在了谢七七手边的地毯上。 他阴鸷地道：“谢小姐想好了再说……听说谢小姐画技了得，这要废了手，可就真是一无是处了！” 谢七七害怕地缩了缩肩，忽地大哭起来。 “大人饶命……贵妃娘娘饶命，臣女真的不知情啊……你们让我说什么？我……我都听你们的……” 她抱住自己的手，哭着给云贵妃磕头。 “贵妃娘娘，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呜呜……” 云贵妃皱眉看着鹤山，鹤山无奈地摇摇头。 云贵妃刚想说话，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唱诺：“皇上驾到！” 云贵妃顿时慌乱起来，对一个宫女叫道：“还不把她扶起来！” 一个大宫女匆匆跑过来，把谢七七拉起来，匆忙给她擦泪，还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别哭了，皇上进来你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 云贵妃已经迎了出去，一会，皇上和太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谢明正。 谢七七一见暗暗舒了一口气，随着那些宫女跪下迎接皇上。 谢七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穿皇袍，矜贵威严的男人走向正座。 龙威不可冒犯，谢七七再不敢多看一眼，垂了头跪着。 “爱妃，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的声音有些沙哑。 云贵妃看了一眼太子和谢明正，微笑道。 “皇上是不是知道妾身请谢四小姐进宫就过来看看啊！” “皇上，妾身是听说谢四小姐画技了得，好奇才邀请她进宫聊聊，这才开始皇上就来了，还没顾上说话呢！” 皇上看了一眼还垂首跪着的谢七七，笑眯眯地道：“四小姐平身。” 谢七七磕了一个头：“臣女谢主隆恩！” 她站了起来，还是低着头。 皇上笑道：“谢侯爷，你这女儿可不像你，看着很胆小。” 谢明正呵呵笑道：“皇上，臣这女儿生性懦弱，胆小如鼠，的确上不了台面。” 谢七七丝毫不怨谢明正贬低自己，她只求能安然离开皇宫。 太子盯着谢七七，意味深长地道。 “四姑娘，你和贵妃娘娘谈画，怎么鹤将军也在，难道鹤将军也懂画，想和四姑娘讨论画技？” “四姑娘，我父皇在此，你可以畅所欲言……” 谢七七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本能地抬眼看向太子，却见太子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谢七七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太子哪是让自己说画技。 太子这是让自己把云贵妃威胁她的事向皇上喊冤！ 第120章 这又是墨渊安排的 谢七七心动了，一瞬间就想把云贵妃和鹤山威胁自己的事说出来。 可她眼角却瞥见云贵妃侍立在皇上身边，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微搭在皇上的肩上。 谢七七话到嘴边就咽下了。 她不能说。 太子明显就是把她当刀，推出去对付云贵妃。 可就算她指控云贵妃威胁自己，皇上能凭自己一面之词就责罚云贵妃吗？ 谢七七想到了岳月，她在谢家人面前三言两语就能污蔑自己。 云贵妃能从众佳丽之中脱颖而出成为皇上的宠妃。 墨渊说皇后都不如她受宠，那岂是自己几句说辞就能扳倒云贵妃的。 到时云贵妃狡辩过去，自己岂不是变成污蔑云贵妃的罪人，皇上震怒，太子和谢明正谁也不会护她的！ 谢七七已经领教过谢明正的无情，太子的恶毒，她岂会对他们怀有幻想。 谢七七垂下眼，细声道：“臣女的画作父亲说奇技淫巧，上不了台面，就别说出来污皇上的耳了！” 太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七七，还以为谢七七不懂自己的意思，提点道。 “四姑娘，可别妄自菲薄，有什么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吧！皇上自会判断！” 谢七七拘谨的抬头，飞速地看了一眼皇上，惶惶然地道。 “皇上，臣女只会画蟋蟀，您要喜欢，改日臣女给您画一幅！” 云贵妃看到太子气得要呕血，她唇角的笑意无法控制地荡漾开了。 她娇声道：“皇上，妾身也是知道您喜欢收集这些奇技淫巧之画，所以找四小姐来，打算让她给您画一幅蟋蟀图。” “至于鹤将军也在这，是妾身一点小小的私心……四小姐不是还没嫁人吗？正好我这表弟也没娶妻，妾身想着趁这机会让他们相看一下！” 谢七七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就怕皇上听了云贵妃的话，给自己和鹤山赐婚，那她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她猛地就跪下了。 “皇上，臣女祖母身体不好，臣女这几年只想侍候祖母，还不想嫁人！贵妃娘娘好意臣女心领了……” 谢明正也被吓了一跳，就怕皇上乱点鸳鸯谱，看谢七七拒绝，也上前帮腔道。 “皇上，小女身体虚弱，老太君也确离不开她，臣还想多留她两年，贵妃娘娘的好意臣心领了。” 云贵妃笑眯眯地道：“女大出嫁，天经地义，就算嫁人了也能侍候老太君，不是吗？” “皇上，您看看他俩相配吗？” 皇上看了一眼云贵妃，又看向谢七七，眸光微沉。 太子恨得牙痒，三皇子都成了废人，云贵妃还想着给他拉帮结派，真是找死！ 谢七七心急如焚，她该说的都说了，要是皇上还不改变主意，那怎么办呢！ 许久，皇上忽地笑道：“爱妃心急了，你看看四小姐这个头都还没长开呢，谢侯爷也舍不得她，就容她再长长吧！” “鹤将军的婚事你别发愁，朕放在心上，一定会给他赐门好亲事的！” 皇上说完就起身：“朕还有事，摆驾御书房。” “恭送皇上！” 太子瞥了一眼云贵妃和鹤山，尾随皇上而去。 谢明正一把攥住了谢七七的胳膊，带着她离开了。 云贵妃眸光沉沉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等人都走了，才气急败坏地道。 “可恶！我儿遇刺一定是太子和谢明正搞的鬼，可惜他们做得滴水不漏，本宫竟拿他们毫无办法！” “鹤山，你看还有什么办法？” 鹤山想了想道：“娘娘，末将觉得这小丫头可能真不知情。刺杀这样大的事，谢明正怎么可能让她知晓呢！” 云贵妃刚才也看到谢七七被鹤山吓得花容失色，她本来也不觉得谢七七能知道内情。 叫她来也是想恐吓一下，让她无意中说出攀咬谢明正和太子的话。 只是谢七七被吓成这样，也没说出什么值得利用的信息。 而提议鹤山和谢七七的亲事，也只是云贵妃试探皇上的问路石，成于她有利，不成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走出宫，谢明正就逼问谢七七。 “谢七七，云贵妃找你说了什么？” 谢七七既然已经在皇上面前瞒下了云贵妃威胁自己的事，也不会对谢明正说出来。 她摇摇头道：“苗公公让我进宫说云贵妃想和我讨论画作，我进去后给她请安，她没让我起来，我一直跪着，然后父亲你们就来了！” 谢七七说出了前半段，谢明正一听也信以为真。 他冷笑道：“云贵妃就是以此羞辱我谢家，还好你没来得及说什么，否则就陷我们不义了。” 谢七七试探道：“父亲，为什么说这话？” 谢明正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谢七七，训斥道。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你只要记得，不管谁找你问什么事，你都说不知道！敢胡说八道，我绝不会轻饶你！” 谢七七没再问了，她看到墨渊骑马从宫里出来。 她心一动，墨渊是为自己来的吗？ 父亲和皇上那么及时地赶到锦华宫，也是墨渊的手笔吧！ 谢明正把谢七七送上马车，就道：“你先回去，父亲和太子还有事。” 谢七七点点头就上了马车。 她在半路就以要给祖母抓药为由，让马车夫把自己送到百草堂。 谢七七进了百草堂没多久，墨渊就来了。 “云贵妃没为难你吧！” 墨渊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把锦华宫发生的事告诉了墨渊，最后问道。 “皇上是你找去的吧？幸好他们来得快，否则鹤山决不会这样罢手的！” 墨渊微微颔首，又加了一句：“就算皇上没赶到，他们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我在锦华宫有人手会护着你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不安地道：“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的。” 在宫里安插人手何其凶险，墨渊却不藏私把他的秘密告诉自己，这是让她安心吗？ 墨渊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道：“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放心，下次再被召进宫，不用提心吊胆。” “今天你应对得很好！云贵妃和鹤山是怀疑姜杏背后的人是你父亲和太子，他们是想吓唬你指认太子。” 太子？ 谢七七刚才没想到这一出，现在被墨渊提醒，她就想到了姜嬷嬷和太子的关系。 姜杏刺杀三皇子，那云贵妃等人自然怀疑救走姜杏的人也是太子一派的。 墨渊看谢七七眼神恍惚，面不改色地又提点道。 “御林军和锦衣卫在大佛寺那几具刺客尸体身上找到些线索，虽然没有直接指向太子，却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墨渊，这……又是墨渊安排的？ 第121章 能做到袖手旁观 “大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失望吗？” 墨渊忽地问道。 谢七七慌忙摇头：“不，大哥聪明睿智，运筹帷幄计策周全，七七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会失望呢！” 谢七七是真的这样想。 这招祸水东引，将云贵妃仇恨的目光集中向太子，那姜杏和墨渊就会安全。 她岂会为三皇子这样的恶霸而责备墨渊祸水东引呢！ “可是，这也许会连累谢家！”墨渊沉声道。 谢七七这才知道墨渊这样说的真正用意。 她看向墨渊，缓缓地道：“大哥，那天我被设计勾引卫凌之事发生后，我父亲让谢文涛毒死我，你知道那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吗？” 墨渊当时就在窗外，这事他没告诉谢七七。 他好奇地问道：“你当时在想什么？” 谢七七冷冷地道：“我之前还想着把太子对谢文远做的事告诉我父亲，提醒他小心太子。” “可他竟然对我用毒，我看着他，我想，他和窦勇，三皇子一样都是不同意义的恶霸，他能对我这个亲生女儿无情，能纵容窦勇这样的人行凶，那他算什么好人！” 谢七七涩声道：“可能外面也有像我这样的弱女子，受了冤屈无法申诉，我维护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我没那么伟大能大义灭亲为她们申冤，但我至少能做到……袖手旁观！” 慧通大师说因果报应，谢明正和谢家人如果做的是善事，何惧因果报应呢！ “七七……” 墨渊怜悯地看着谢七七，这就是谢七七对谢家人的态度！ 她一定是矛盾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这决定，也是谢家人一步步逼着她做出的！ …… 谢七七回到谢家，就被岳慧娟叫去了。 她一脸厌恶地道：“你父亲刚才回来说，让你和你祖母住到庄子上养病，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过去吧！” 谢七七默默点点头，父亲一定是不想云贵妃再招自己进宫，所以借着这事把自己和祖母送走。 岳慧娟丢了一个盒子过来，皱眉道：“这是你父亲带回来的，说是太子给你的赏赐，你一起带走。” 谢七七捡起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两颗药丸，她心一动，这是太子给自己的解毒丹。 这是不是证明太子忙的最近都不想再召见自己了。 这对谢七七是好事，她还巴不得不去见太子呢！ 她拿了药丸，回去就让秋月收拾行李。 翠云凑过来不高兴地问道：“四姑娘，庄子上有什么好玩的，养病留在城里不是更好！” 谢七七知道翠云不想去，就道：“乡下安静，适合祖母，你不想去就和翠竹留下吧！” 翠云一听就高兴起来，笑道：“四姑娘，那你去吧，我一定给你好好看着院子。” 谢七七没说什么，收好自己的行李就去帮祖母收拾。 孟嬷嬷对谢家人的冷漠已经习以为常，她听完谢七七的话写了一张纸条给谢七七。 上面写着：“你祖母去了可能再回不来了，你要不要趁你祖母清醒，让她做主把你嫁进卫家？” 谢七七鼻尖一酸，岳慧娟他们瞒得好，祖母现在还确定她能嫁进卫家。 这是想趁她死前给她安排好后路！ “嬷嬷，不用，祖母要是没了，我给祖母守孝，嫁过去就没这个机会了！” 谢七七安抚地抱了抱孟嬷嬷，强笑道。 “嬷嬷，你看我身体不好，也给我点时间调理好身体，嫁过去婆母也不会嫌弃。” 孟嬷嬷就没说什么，去收拾行李，谢七七帮忙收拾，看到孟嬷嬷把祖母的寿衣都装了箱子。 谢七七眼泪就掉了下来，孟嬷嬷这是确定祖母再也回不来了。 谢明正和岳慧娟都知道祖母身体衰弱如此，还坚持把祖母送走，他们就这样无情吗？ 次日，一大早岳慧娟就安排了几辆马车，把老太君抬上马车送出了门。 谢文志护送她们去庄子，谢七七也没说什么，坐上马车后看了一眼谢家大门。 祖母要是死在了庄子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进谢家的大门了。 岳慧娟给谢七七他们安排的庄子是谢老太君之前陪嫁的庄子。 离城二十多里，庄子依山傍水，还有近百亩农田。 高管家之前就过来打理了一下，房舍随便粉刷了一下，看上去还算过得去。 谢老太君进门的时候清醒了，看到熟悉的瓦舍，笑了。 她拉着谢七七的手道：“能回到这，死在这，祖母也没遗憾了！” “孟嬷嬷，把这庄子的地契找出来给小铃铛，这里以后她做主了！” 庄子上原来谢老太君陪嫁的庄头早就换人了，谢七七见新的庄头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没换人的打算。 安顿好祖母，她和秋月就在附近走了一圈，也算了解自己的居住环境。 远离谢家那些人，谢七七其实也挺高兴的，至少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折磨自己。 可让谢七七没想到的是，谢明正把谢七七和老太君支到庄子上，不止是为了躲避云贵妃。 最重要的是，他们准备给岳月和卫凌订婚，把岳月尽快嫁进卫家。 老太君要是留在家里，得到消息一定会被气死的。 谢明正不敢冒险，和谢文远商量后才决定这样做。 岳月听丫鬟山茶说谢七七和祖母被送到庄子上，她开始还疑惑。 等岳慧娟告诉她谢明正的用意，岳月的心顿时凉了。 “阿娘，我不想嫁给卫凌！” 岳月焦急的道。 岳慧娟耐心地劝道：“月儿，利弊阿娘都告诉你了，你别任性了，明天卫家就送聘礼来，婚期就定在十五天后。” “月儿，你就听阿娘的话，别再想二皇子了，阿娘给你准备了很多陪嫁，不会委屈你的！” 岳慧娟兴冲冲地给岳月说着陪嫁之物。 岳月哪听得进去，她手搅着帕子，对岳慧娟和谢明正恨得牙痒。 她绝不会这样嫁给卫凌的！ 可谢明正铁了心要将自己嫁过去，该怎么阻止呢！ 岳月想到被送到庄子上的谢七七和祖母，突然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她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一下，一时有些心慌。 可看到岳慧娟兴奋的脸，岳月慢慢平静下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家都能为自己的利益逼她嫁给卫凌，她凭什么不能为了自己去争一争呢！ 谢七七，要怪，那就怪你生在谢家吧！ 第122章 必须一击即中 “姑娘，这是赵婶给你做的鱼羹，我已经尝过了，很鲜美。” 秋月端着鱼羹走进书房，热心地道。 谢七七放下医书，接过了鱼羹。 秋月笑道：“姑娘，之前我还想着老爷把你送到这，太薄情了，可这几天住下来，我觉得来这庄子上也没什么不好！” “你看看，赵婶对你多好，看你瘦弱，每天变着法子给你熬滋补粥，要是留在府上，想吃什么都吃不到。” 谢七七吃着鱼羹，配合地点点头。 庄子上空气清新，庄头一家都是老实巴交，赵婶就如秋月所说，对她也很和善。 如果能一直住在这，她的寿命都可以延长几个月。 墨渊已经知道谢七七被送到农庄，昨夜来看过她。 墨渊告诉了谢七七一个消息，卫凌和岳月订婚了，婚期就定在十天后。 谢七七听了才明白自己和祖母被送到庄子上的原因。 谢明正一定是担心消息走漏气死祖母，所以才把她们送走。 她只是有些惊愕：“卫家这么大方啊，都知道二皇子和岳月的事，还坚持要娶她！” 墨渊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这都是利益权衡下的决定，卫夫人是反对，可卫凌坚持说岳月是被二皇子逼的，错不在她。” “卫侯爷看重卫凌，支持卫凌，卫夫人反对也没用。” 谢七七哑然无语，想了想问道：“那二皇子呢，他就甘心？” 二皇子和岳月私通被爆出来后，二皇子名声受损，现在岳月嫁人，他能咽下这口气？ 墨渊道：“二皇子被禁足，足不出户，但我的人看到岳月的丫鬟山茶去求见过二皇子，也许这婚事还会有变化！” 谢七七叹了一口气，她不希望再有变化，就让岳月嫁给卫凌吧，免得她的野心把谢家人拖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了，章首辅已经拒绝收岳月为徒，你不用担心她连累司空家坏了名声。” 墨渊想到这事，又告诉了谢七七：“岳月这次真的身败名裂，就算卫家不介意娶了她，她想回到京城的贵女圈也难了。” 谢七七对京城的贵女圈没什么好感，卫萱和林小静那些人都不值得交往。 “你在这也不错，远离是非也好。” 墨渊想了想道：“明天我把姜杏带来，就让她在这陪你几天吧！” 谢七七大喜，又担心地问道：“刺客的事还没了结，她留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墨渊想到姜杏扮成乞丐的样子，就微笑道。 “放心，你见到她就知道她不会暴露的！” 墨渊之前问过姜杏，是离开京城还是留下。 姜杏还是那句话，不杀了三皇子，她绝不会离开。 墨渊就给了姜杏两个选择，进锦衣卫做暗探，或者自己单打独斗报仇。 姜杏只问了一句：“我进锦衣卫，你会不会帮我报仇？” 墨渊颔首，姜杏二话不说就跪下：“姜杏以后就是锦衣卫的人，大人指哪我打哪！” 墨渊就把姜杏交给了关白，这两天关白都在教姜杏武功，还找了一个化妆高手指导姜杏。 怕谢七七担心姜杏，墨渊没说姜杏进锦衣卫的事。 次日，谢七七就给姜杏安排了住处，对秋月她直说了姜杏要来的事。 秋月不知道姜杏刺杀三皇子的事，只想着姜杏可怜，还热心地帮姜杏布置房间。 等用了晚膳，谢七七就带着秋月去湖边散步。 春天来了，湖边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姹紫嫣红，两人没走多久，就见天色暗沉下来。 谢七七看向远处，就见乌云压顶，快下雨了。 “走，快回去！” 谢七七不能受寒，拉了秋月就往回走。 两人才走到树林边，两个黑衣人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谢七七心脏猛地一缩，第一个意识就是云贵妃还不肯放过自己，派人来杀她了…… 她拉着秋月往后退，压低声音道：“一会你往湖边跑，我往西跑……” “姑娘……我不走，我陪你。” 秋月脸都被吓白了，声音都在颤抖，还坚持道。 “一人一边还有机会跑，两人呆在一起都会死的！” 谢七七看黑衣人逼近，猛地推了一下秋月，就往另一边跑。 秋月一狠心就往农庄那边跑，边跑边大叫道：“救命啊……” 一个黑衣人追向了秋月，另一个黑衣人则不耐烦地追向了谢七七。 他随手捡起了一颗石头，冷笑道。 “小丫头，你最好停下来，这样老子还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被老子抓到，老子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谢七七哪会听他的，继续跑。 可这身体不争气，没跑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接着，腿突然被什么击中，她痛得往前一扑，就摔在地上。 黑衣人冲了过来，一脚就踩在谢七七背上。 谢七七猛然受力，胸口一痛，就吐出了一口血。 “死丫头，让你别跑，你不听，害老子还要追你！” 黑衣人拔出腰间的匕首，阴森森地笑道。 “死丫头，你想先痛快一下，还是先让老子挑断你的手筋呢？” 谢七七一边扭过头，一边将手缓缓地摸向腰带。 “什……什么意思？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抓住了谢七七另一只手，用匕首比划了一下，才道。 “死丫头哪来这么多废话，自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嘿嘿，人家点明了要废了你的手，还要让你享受一下人间极乐！” “你这身体瘦巴巴的，也没什么乐趣，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子就勉为其难吧！” 黑衣人用匕首挑起谢七七的裙子，撕拉一下，割断了腰带。 谢七七手忙脚乱地拉着腰带，黑衣人淫笑着提着谢七七的衣领就将她翻转过来。 他的匕首落到了谢七七的衣领，划了下来。 谢七七只觉得胸口一痛，衣服被划破，刀尖把她胸口的肌肤也划破了。 她咬着牙，一边装作畏惧地看着黑衣人，一边摸索着藏在腰带里的药包。 她的手抖得厉害。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直面危险！ 她告诫自己，别怕，别怕，镇定点，必须一击即中…… 秋月还等着她去救她的，她不能慌！ 黑衣人狞笑着解着自己的腰带，还污言秽语， “果然没什么料，但功能应该是一样的……死丫头，就便宜你了！” 黑衣人压了下来…… 第123章 别抛下我 谢七七看着黑衣人俯向自己，再不迟疑，手中的药包忽地扬起，药粉全洒向了黑衣人。 洒完，谢七七就地滚开。 几乎同时，谢七七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暴戾地吼道：“畜生，你找死……” 墨渊！ 谢七七还来不及去看他，黑衣人已经捂住眼睛吼叫起来。 “死丫头，你给我洒了什么……我的眼睛，好痛……” 黑衣人指缝中鲜血流了出来，他痛得用脚去踹谢七七。 他看不到，没发现谢七七已经滚出他的攻击范围。 “七七……” 谢七七听到了姜杏熟悉的声音，她还没抬眼，墨渊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墨渊看到谢七七衣裙破损，想也不想脱下外裳就把她包裹起来。 “去救秋月，我没事！”谢七七慌忙道。 “姑娘，我没事……” 秋月运气好，追她的黑衣人才把她压在地上，姜杏他们就赶到了。 姜杏暴怒地上前，一脚就将黑衣人踢翻在地，拳打脚踢，把黑衣人打成了猪头。 谢七七被墨渊扶起来，看到秋月脸被打肿了，头发散乱。 可除此之外，秋月没什么大碍，谢七七才舒了一口气。 “七七，你受伤了！” 姜杏眼尖地看到谢七七袍子里露出的胸口有鲜血，就气急地叫道。 “我杀了他……” 她拔出匕首就要冲上去。 墨渊拦住了她，漠然地道：“不需要你动手，七七已经为她自己报仇了！” 姜杏看过去，就见那黑衣人双手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痛得在地上打滚。 黑衣人的眼睛开始流出的是红血，随后流出的就是黑血。 姜杏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看黑衣人又看看谢七七。 谢七七不看黑衣人，却盯着姜杏的脸。 姜杏面目全非，本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这会面容寡黄，上面还长满了雀斑。 如果不是姜杏说话，谢七七就算从她面前走过，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谢七七恍然，难怪墨渊不担心把姜杏送到这她会被三皇子的人抓到，原来是这样。 墨渊突然伸手，把谢七七的衣襟拢上，才道：“秋月，帮她整理一下头发，回去给她拿身衣服来换。” 秋月二话不说转身往后跑。 此时，黑衣人已经停止了翻滚，他唇角也流出了黑血，奄奄一息。 任谁都能看出，他命不久矣。 “七七，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那么厉害？” “这是什么毒，你给我配点，我去毒死三皇子，上次便宜他了，我一紧张就捅偏了。” 姜杏看到，激动地拉着谢七七喋喋不休。 谢七七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见他这样子，心脏猛地一缩。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毒死人，就算知道后果，她也有些不安。 “别内疚，他罪有应得，你不动手，死的就是你！” 墨渊懂谢七七的心情，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你和姜杏去林子里说说话，尸体我来处理！” 姜杏怕谢七七不安，拉着她走进树林。 墨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黑衣人，突然抬脚，踩在了黑衣人下身上，狠狠一碾。 黑衣人只觉得自己那部位似爆炸一般，痛得撕心裂肺，他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墨渊捂住了嘴。 “便宜你了！” 墨渊贴近黑衣人的耳边，森冷地道：“如果不是我来晚了一步，你会有荣幸把锦衣卫衙司的酷刑都享受一遍！” 黑衣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到墨渊阴鸷的表情，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面部掠过。 “你的伙伴就代你一起受过吧！” 墨渊冷冷地说着，抬手扭断了黑衣人的脖子。 另一个黑衣人被墨渊挑断了手脚筋，卸了下颚。 他惊恐地看着墨渊扭断自己同伴的脖子，身下一热，尿失禁了…… 墨渊直起身，吹了声口哨。 两个暗卫从暗处窜了出来。 “带回去……处理干净！” 墨渊眸光暗沉，发了两道命令就走开了。 谢七七这边，才和姜杏说了几句话，就看到秋月抱着衣服急匆匆跑来了。 “姑娘，不好了……你快回去，老太君……老太君……” 谢七七心沉沉地落了下去，焦急地迎了上去：“老太君怎么了？” “老太君……她……她吐血了！” 秋月把衣服塞给谢七七，急道：“听赵婶说，山茶来看过老太君，也不知道她对老太君说了什么，老太君就气得吐血了……” 谢七七拔脚就往庄子跑。 墨渊也来到了，他拉住了谢七七，道：“先换了衣服，你这样回去会惹闲话的。” 谢七七衣裙破碎，姜杏不由分说赶紧给她换衣服。 墨渊避到了一边，高声道：“我通知人把王太医和你师父请来！” 等谢七七换好衣裙，姜杏就带着谢七七赶回庄子上。 谢七七冲进祖母屋里，就见孟嬷嬷坐在床前流着泪。 谢七七扑到床边，给祖母把脉。 祖母脉细如丝，气息奄奄。 谢七七贴到她胸口，她的心脏跳动也微弱。 “祖母，你坚持住，别抛下七七！” 谢七七忽地起身冲到了自己房间，把慧通大师给的续命丹拿了出来。 墨渊也跟了来，他在后窗看着，看到谢七七拿出那个盒子，他愣了一下。 本想现身相劝，可他只是动了动，又站住了。 就如谢七七想也不想就把续命丹给了自己，谢老太君在谢七七心目中，也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这傻丫头，心里眼里只有他们，没有自己！ 谢七七冲到祖母屋里，把药丸化开，一勺勺给祖母喂了进去。 “祖母，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说过还想看着七七出嫁呢，你不能对七七失言。” 谢七七握着祖母的手，哀求道。 她没空去想山茶对祖母说了什么，她只想着要是祖母就这样死了，那她绝不会放过岳月的！ 一定是岳月指使山茶来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谢七七再给祖母把脉，她的心跳和脉搏比刚才有力多了。 谢七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陪着祖母。 “姑娘，侯爷和王太医他们到了！” 秋月进来禀告。 谢七七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谢明正一马当先，疾冲进来，看到谢七七，他阴沉着脸一个耳光就甩到了谢七七脸上。 “孽女，你是怎么照顾你祖母的！” 谢七七骤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踉跄就往后摔去。 姜杏跟在后面，看到谢明正还想踢谢七七，她冲了上来，猛地一头撞在了谢明正身上…… 第124章 把谢家人都送去下地狱 谢明正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敢这样对自己，被撞得连退了几步才站稳了。 “贱奴！你敢以下犯上，我宰了你！” 谢明正拔出佩剑就要杀了姜杏。 谢七七慌忙上前，把姜杏护到了身后。 “父亲，你还是先去看看祖母吧！杏花也只是为了维护我，一时情急，过后我会让她给你赔罪的！” 仓促间，谢七七给姜杏起了个假名。 王秩也帮腔道：“谢侯爷，先去看老太君要紧……侯爷就当为老太君积德吧！” 这话让谢明正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姜杏就往里走。 谢七七把姜杏推给秋月，让秋月把姜杏先带下去，免得姜杏又冲动。 姜杏不走，低声道：“大人就是让我来保护你的，我不走，我保证再不冲动了！” 谢七七拿姜杏没办法，只好随她了。 她走进屋里，就见王太医在给祖母扎针。 王太医看了看谢七七，又对谢明正道。 “谢侯爷，老太君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就算老夫来侍候也不会比四姑娘做得更好！你别再迁怒她！” 谢明正不耐烦地道：“王太医，你不用为她说话！你告诉本侯，老太君还能撑十日吗？” 十日后就是岳月出嫁的日子。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盯着谢明正，他眼里就只有岳月的婚事，丝毫不关心祖母的生死吗？ 王太医皱了皱眉，哪敢做这样的担保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老夫不敢承诺，老太君都吐血了，可能寿数已尽……随时……” 他咽下了后面会死两字。 但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懂。 谢七七不甘心地问道：“王太医，就没其他办法了吗？我祖母她这两天精神都好多了……她早上还多喝了半碗粥……” 谢七七还给祖母喂了珍贵的续命丹，她不相信祖母就只能听天由命。 “丫头，人有生死离别，你……想开点吧！” 王秩不忍地拍拍谢七七的肩膀。 谢七七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个道理，也做好了祖母会离开的准备。 可真的面临生死离别，她还是无法接受。 王太医扎了针，可老太君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醒过来。 半个时辰后，岳慧娟和谢文远、谢文涛、谢文志还有岳月都赶来了。 谢七七听到说话声，就冲了出去。 岳月刚下马车，谢七七就冲了上去，她猛地把岳月扑倒在地，一巴掌就甩在她脸上。 “畜生，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让山茶对祖母说了什么？” 谢七七红了眼厮打着岳月，她怒吼道：“我什么都不和你争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祖母……” “阿娘……救命……姐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岳月被压着起不来，她看到谢七七疯狂的样子，害怕了。 她的确派了山茶来，把自己要和卫凌成亲的事告诉了老太君。 谢家瞒着老太君这事，她偏就要捅穿。 气死老太君，她就算守孝也不用再嫁给卫凌！ “谢七七，你疯了，这和月儿有什么关系！” 谢文涛第一个冲上来，他揪住谢七七的衣领就将她从岳月身上扯了下来。 谢七七恨得要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就是要岳月付出代价。 她一口狠狠咬在谢文涛手上，毫不留情。 谢文涛惨叫了一声，一把甩开了谢七七。 谢七七又扑向岳月。 这一刻她只恨自己刚才换了衣服没把毒药带在身上，否则她一定要岳月像黑衣人一样死在眼前。 可这次谢文志护在了岳月前面，他伸出拐杖对着谢七七就劈头盖脸地打来。 姜杏冲了上来，握住了谢文志的拐杖，她用力一拉，谢文志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姜杏抢过拐杖，就打向谢文志。 这家人一直欺负谢七七，她早看不惯了！ “谢七七，你疯了？你竟敢指使丫鬟打你三哥！” 谢文远都看呆了，清醒过来，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抓住她们！” 谢文远带来的几个护卫一拥而上，抓住了姜杏和谢七七。 谢七七被两个护卫抓住了手臂，她挣不开，红着眼瞪着谢文远，心里对谢家人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你们都是岳月的帮凶……你们害死祖母，全部都不得好死！” 她恶狠狠地诅咒道。 谢文远看到谢七七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还有她那双通红的眼。 他的心猛地一缩，七七怎么这么恨他？ 岳月已经被岳慧娟扶了起来，她躲在了岳慧娟后面摸着自己肿胀的脸，心里对谢七七更是充满了恨意。 “姐姐，祖母病了，你着急我们都理解，可你也不能这样诅咒我们啊！你这话是想让爹娘也不得好死吗？” 岳月一边躲着一边拱火。 岳慧娟一听怒火上涌。 岳月婚期临近，她忙着给她准备嫁妆，本以为把老太君和谢七七送到庄子上就万事大吉了。 哪想到老太君突然吐血，这不是忙中添乱吗？ “把她关到柴棚里，回头再处置她！” 岳慧娟顾不上收拾谢七七，急着去看老太君，希望老太君能拖到岳月出嫁后。 谢文远一挥手，几个护卫就把谢七七和姜杏拖到了后院柴棚关押起来。 墨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没去解救谢七七。 此时不是带谢七七离开谢家的时机，如果谢老太君撑不下去，谢七七一定想送老太君一程。 等护卫走了，墨渊才靠近柴棚，他站在窗边，低声叫道：“七七。” 谢七七听到他的声音，走到了窗口。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墨渊问道。 谢七七顿住了，她需要墨渊帮自己做什么？ 杀了岳月？把谢家人都送去下地狱？救出自己？ 她闭上了眼，沉默着。 这些以墨渊的本事能帮她做到，可她真的想他帮自己做这些吗？ 墨渊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许久，才听到谢七七道：“帮我看着祖母，其他的我自己来！” 墨渊唇角掠过了一抹欣慰，谢七七真的成长了！ 墨渊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从狭窄的窗口塞了进去。 “自己解决不了，就拉开后面的引线给我发信号，我会来帮你的！” 墨渊要走，谢七七想到什么就道：“你把秋月带走，我床头垫子下有封信，你让她照信上的做！” 墨渊点点头走了，半个时辰后，墨渊又来了。 他把谢七七藏在垫子下的匕首也带来了，还有几包谢七七配制的毒药，除此之外还给谢七七和姜杏带了些吃的。 “别再让自己受伤！” 墨渊沉声道：“大哥还是那句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捅破了天，大哥给你兜着！” 谢七七握住了匕首，只回了一句：“大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125章 你不能丢下我 王太医和王秩受谢家所托，留了下来。 可银针也扎了，药也吃了，老太君依然昏迷不醒。 岳慧娟愁死了，老太君这次真的能撑十天吗？ 她看向谢明正，迟疑了一下道：“侯爷，要不你去找卫家说说，把婚期再提前点！” 岳月本来低头在一旁坐着，闻言惊愕地看向岳慧娟。 老太君都这样了，岳慧娟还不死心，还想把自己嫁给卫凌吗？ 她猛地跪了下去，一脸悲伤地道：“阿娘，祖母都病成这样了，我没心情成亲，你就让我给祖母侍疾，陪祖母最后一程吧！” “阿娘，这时候成亲，知道的不会怪罪我们，可不知情的却会说我们谢家薄情，也会影响父亲的声誉。” 谢文远沉思了一下，也道：“父亲，阿娘，婚期已经定了，此时更改的确会引人非议，于父亲和月儿的名声都不好，还是缓缓再说。” 谢文志漫不经心地道：“大哥说得有理，王太医的话也不能信，每次他都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可祖母不也好好活着吗？也许这次祖母也能撑过去呢！” 谢明正想了想道：“那就再等等！” 岳月心里踏实了，她看向床上人事不醒的老太君，恨恨地想。 你这老不死的，能活到现在你还不知足吗？你如果还赖着不死，那就是你逼我的！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老太君不死，她就亲自动手。 …… 谢七七和姜杏被关在柴棚里，谢家没一人想起她们，倒是赵婶，偷偷给两人送了吃的。 “赵婶，我祖母没事吧？” 谢七七看到赵婶，焦急地询问道。 “老太君还昏迷不醒，王太医他们已经给她喂了药了，你母亲和你妹妹都在守着她，姑娘你别担心！” 赵婶不知道谢家的内情，还劝道：“姑娘，你顶撞你父亲，回头给你父亲好好赔个不是就行了！” 这岂是赔个不是就行的！ 谢七七对谢家人已经彻底失望，她只祈祷着祖母能熬过这一关。 如果祖母死了，这一家人她谁也不会放过！ 等赵婶走了，谢七七对姜杏道：“杏儿姐姐，你逃出去吧，别陪着我了！” 姜杏摇摇头：“我不走，我陪着你！” 谢七七低声道：“你出去可以帮我看着点祖母，特别是岳月，我担心她会对我祖母不利！” 呆在柴棚里，有足够的时间让谢七七想清了岳月指使山茶气祖母的原因。 岳月一定是不想嫁给卫凌，才对祖母说出真相的。 甚至岳月打的主意就是想气死祖母，只有祖母死了，她要守孝才不用嫁给卫凌！ 如果祖母不死，谢家一定会坚持把她嫁过去的。 谢七七就是担心祖母没死，岳月又想出毒计。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姜杏。 姜杏就气急地道：“她怎么敢这样做？这也太恶毒了吧！” 谢七七冷静地道：“岳月的恶毒你不是没领教过，就算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能冒这个险！杏儿姐姐，你会化妆术，你就重新装扮一下，去帮我守着祖母。” “岳慧娟他们对庄子上的奴婢不熟，不会怀疑你的！” 事关老太君的性命，姜杏也不固执了，趁天黑从窗子爬了出去。 临走前她道：“七七，我会帮你看着老太君的，姓岳的贱人敢动她，我就杀了她！” 谢七七哭笑不得，姜杏从姜嬷嬷死后，性格就暴戾了很多，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 她担心姜杏冲动又遭惩罚，赶紧道：“你别动她，她要是敢对我祖母不利，你就来告诉我，我会亲手杀了她！” 姜杏歪头想想，笑了：“好，我把她抓来给你折磨！亲手报仇才有意思！” 姜杏说完就走了。 谢七七坐到角落，把墨渊给自己带来的伤药擦在肿胀的脸上。 她要保重自己，才有力气和谢家人缠斗。 噼里啪啦，一阵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谢七七听着柴棚外狂风骤雨，她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 祖母，你一定要挺过来！ 你别为七七的遭遇生气，不值得！ 七七不嫁给卫凌也没什么，我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谢七七跪在窗下，双手合十祈祷着。 等天亮，姜杏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跑来给谢七七送吃的。 她低声道：“七七，你祖母还是老样子，我私下找你师父了，他说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只要今日老太君病情稳定，就还能撑一段时间！”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可还是担心岳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交代道。 “你一定要好好盯着岳月，还有她的丫鬟，别让她们有机会对我祖母下手！” 姜杏坚定地道：“我答应过你，就会帮你好好盯着。” “对了，我已经看了，那个山茶没来，岳月这次带来的丫鬟是喜鹊！我一会让你师父带信给大人，让他去把山茶抓了，一定会逼问出她对老太君做了什么！” 谢七七昨天为祖母的病情忙乱，忘记了这事。 被姜杏提醒，她点点头。 岳月她不会放过，山茶这个助纣为虐的帮凶，她也不会放过的！ 熬到晚上，又下雨了，柴棚漏雨，谢七七躲到角落里。 听着雷声轰隆，谢七七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祖母！ 谢七七片刻都呆不住了，她有种预感，祖母撑不过去了。 谢七七一狠心，拿出墨渊给的匕首，刚想撬门，就听到雨声里有个熟悉的声音。 “七七……” 谢七七听出是墨渊的声音，心一紧，祖母出事了？ 墨渊用剑斩断了门锁，推开门。 “你快去主屋，你祖母不行了！” 谢七七看到墨渊披了一件蓑衣，他解下来披在了谢七七身上。 “快去……” 谢七七什么也顾不上说，踉踉跄跄就往外冲。 就算披了墨渊的蓑衣，可雨太大，谢七七没跑多远就被淋湿了。 雨水倾盆而下，打到她脸上，她泪流满面，都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雨水。 她跌跌撞撞冲到祖母屋里，就见一屋子人。 谢明正坐在床榻前，握着老太君的手，脸上都是泪。 谢文远，谢文涛、谢文志都一脸悲痛地跪在地上。 “祖母……” 谢七七一身潮湿，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床边。 祖母睁着眼，本是黯淡的目光看到谢七七，就亮了起来。 “祖母，你别死，你别丢下七七！” 谢七七跪在床榻前，把祖母的手从谢明正手中抓了过来。 她哀痛地哭了起来：“祖母，你不是说要去江南吗？你快好起来，七七带你去！” “祖母……你不能丢下七七啊！” 第126章 死不瞑目 谢老太君的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她紧紧抓住谢七七的手，有千言万语想和谢七七说。 可她没力气！ “小铃铛……祖母……对不起你！” 谢老太君费力地道：“你……你怎么不告诉祖母啊……” 谢老太君一直以为谢七七能嫁到卫家，有卫凌帮着照看七七，她死了也安心！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在她眼皮下，岳慧娟竟然敢阳奉阴违把谢七七的婚事换了。 她的宝贝孙女，到底欠了岳家什么？ 替岳月做了官奴八年还不够，还得拿一生的幸福去还债！ “小铃铛……别……别伤心，祖母去了，你……你就离开这个家！” 谢老太君憎恨地盯着恭敬地站在一边的谢明正，死死抓紧谢七七的手。 “他们……不值得你对他们好！” “离开……离开！” 谢老太君看也不看跪着的三个孙子。 她已经看清楚了，但凡谢文远他们在意谢七七一点，谢七七也不会被岳慧娟和岳月欺辱至此。 这三个孙子和他们的爹娘都是一样薄情冷心！ “小铃铛……” 谢老太君松开谢七七的手，抬手想抚摸她的头。 谢七七看出祖母的用意，哭着伏到祖母手边，把祖母的手放到自己头上。 谢老太君抚摸着谢七七的头顶，费力地道：“你……你照顾好自己……别为祖母伤心……” 谢老太君的手从谢七七头顶上软软地垂了下去。 “祖母……” 谢七七被惊得猛地抬眼看去，就见祖母眸光都黯淡了，可她还睁着眼。 “祖母……” 谢七七大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王太医上前，探了鼻息，脉搏，毫无动静。 他悲恸地伸手去合老太君的眼睑，边低声道：“七七，节哀顺变，你祖母去了！” 跪在后面的岳月彻底放下心来，死老太婆，终于死了！ “不，祖母没死，你看她还睁着眼睛呢！” 谢七七根本不愿相信，她拉着王太医的衣角哀求道。 “王爷爷，你再救救祖母，求求你再救救她！” 王太医不忍地去扶她：“七七，你别这样，让你祖母安心去吧！” 岳慧娟厌恶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训斥道。 “七七，你别搞乱了，让开，让孟嬷嬷她们给你祖母擦身换寿衣！” 谢七七转头怒视岳慧娟，滔天的恨意排山倒海涌来。 她猛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了岳慧娟，森冷地道。 “不去追究害死祖母的凶手，却想着给祖母换寿衣，这就是你的孝吗？” “岳慧娟，是你害死了祖母！是你带回来的岳月害死了祖母……你们都是凶手！” 她猛地扯住了岳慧娟，把她往床边拖。 “你好好看看祖母，她为什么不闭眼，她就是想看着你们不得好死！” 岳慧娟骤不及防，被谢七七压到了谢老太君身边，刚好她的眼睛就看到谢老太君没合上的眼。 “啊……” 岳慧娟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谢七七还想抓住她，谢文远，谢文涛已经反应过来，两人冲了上来。 谢文涛一把就抓住了谢七七，将她压在了地上。 “谢七七，你疯了，祖母死了和母亲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吓母亲！” 谢七七已经失去理智了，她被谢文涛控制着挣不开，却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谢文涛。 “我不止吓她，我还要杀了岳月，还有你们这些帮凶，你们全都该死！” 谢文涛气疯了，一耳光狠狠就甩在了她脸上。 “谢七七，你被祖母的死刺激得了失心疯，这巴掌让你清醒清醒，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谢七七怒吼着怼了回去：“你打，你今天不打死我，就等着我杀了你！” 王秩看谢七七越说越不像话，就呵斥道：“七七，别说了！” 谢明正却吼道：“让她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孽女还能说什么，我谢家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孽女！要杀兄弑父，好……好得很！” 他一步步走向谢七七。 王秩担心他对谢七七不利，赶紧给王太医使了个眼色。 王太医会意，叫道：“谢侯爷，你们别吵了，赶紧来给老太君合眼吧，这身体要是硬了，眼就合不上了，侯爷总不希望老太君真的死不瞑目吧！” 这话止住了谢明正的步伐。 要是老太君真的合不上眼，那传出去岂不是谢家这些不孝子孙让老太君死不瞑目吗？ “把她拖下去关押起来，先办老太君的丧事要紧！” 谢文涛拖住谢七七就走，王太医却道。 “等一下……侯爷，我已经给老太君合了两次眼，都合不上，老太君也许还有心事未了！” 谢明正烦躁地上前：“哪有那么麻烦，我来！” 他伸手抚上老太君的眼睑，可一连合了两次，老太君还是睁着眼。 谢明正转头叫道：“文远，你来！” 谢文远是老太君最喜欢的孙子，谢明正想可能老太君还没来得及看到谢文远成亲，所以死不瞑目。 谢文远听懂了父亲的话，就上前抚上了老太君的眼睑，他柔声道。 “祖母，你就安心去吧，我一定会成家立业，带领弟妹把谢家发扬光大的！” 可老太君也不闭眼。 谢文涛和谢文志也都上前了，都没用。 岳月看了一眼王太医，猜出他是在帮谢七七解围，她淡淡地道。 “我想祖母是没见到六弟才不肯合眼，等把六弟接来，她一定会合眼的。” 谢文轩还在学院里，谢家来庄子上匆忙，也没顾上去接他。 谢明正一想觉得有道理，他颔首：“文涛，你派人去接你六弟。文远，你一会帮为父把丁忧的奏折也写了……” 谢文涛就将谢七七拖了出去，交给护卫带到柴棚。 谢七七已经没力气反抗了，胸口堵了什么似的剧痛。 她湿淋淋地被护卫扔回了柴棚。 护卫锁门时发现门锁没了，还有些奇怪，但也没在意，搬了几根木头在外面顶住了门就走了。 他们才走，墨渊就来了，他拿走木头推门走进去，就见谢七七缩在角落里。 “七七，你怎么样了？” 墨渊疾冲过去，单膝跪下就去查看谢七七。 谢七七睁着眼，瞪着他，眸光茫然。 “七七……” 墨渊轻轻摇晃谢七七，怜悯道：“想哭你就哭出来，别憋着！” 谢七七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 墨渊皱眉，谢七七不会是被祖母的死刺激的真的失魂了吧…… 第127章 你还有我 “七七！” 墨渊心疼地抚摸着谢七七的脸，耐心地劝道。 “七七，你祖母年纪大了，迟早有这一天！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不是想报仇吗？你醒醒，想做什么大哥帮你！” 谢七七突然抱住了墨渊，她压抑地颤声道。 “大哥……我……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祖母，她，她死得冤啊！呜呜……” 谢七七终于哭了出来。 想到祖母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哭得撕心裂肺。 祖母死了都不合眼，那根本不是惦记谢文轩，是不放心自己啊！ 谢七七想着，胸口剧痛，她猛地推开墨渊，张口就喷出了一股鲜血。 “七七！” 墨渊紧张地扶住了她：“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祖母要是看到你这样，她更是死不瞑目了！” 谢七七吐出这口一直憋着的血，胸口的剧痛感倒缓解了不少。 她紧紧抓住墨渊的手红着眼道：“大哥……我要他们死……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 “如果他们不死，不止祖母死不瞑目，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这样的想法大逆不道，是不孝！ 可谢七七不管了，凭什么祖母那么好的人死了，姜嬷嬷死了，而岳月和谢家这些无情无义的人却活着。 凭什么！ 墨渊轻抚着谢七七的背，他能理解谢七七的心情，也不觉得谢七七这样的想法大逆不道。 只是他不愿谢七七为这些人脏了手，她才及笄，如果能治好肺痨，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手上沾染了亲人的血，她余生都会背负着这些罪孽生活，如何能坦然地行走世间呢！ “七七，放心，他们不会有好结局的！” 墨渊迟疑了一下，还是贴在谢七七耳边低声道：“你再耐心等等，很快这天下就不太平了！” “我让人给三皇子下了子毒，没多久云贵妃就会发现三皇子中毒和太子有关！” 谢七七惊愕地看向墨渊。 墨渊把朝廷的事都告诉了谢七七，谢七七现在对政局再不是一无所知。 她脑中顿时联想开了。 三皇子中毒如果被发现是太子下的毒，那云贵妃岂能善罢甘休，她一定会出手对付太子的。 而谢家和卫家是太子一党，云贵妃又岂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七七，你学医术是治病救人，不是害人！我和你师父都不愿你的手沾上亲人的血！” 墨渊拉住了谢七七的手，坚定地道：“你不是说我做皇上会是个明君吗？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努力吗？” “七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想，坐到那个高位时，还有你陪我一直走下去！所以，我想你的手干干净净的！” 墨渊无情地道：“沾血的事我来做就行了，反正我手上的血都洗不干净了，不在乎再多一点！” 谢七七的心狂跳起来，墨渊说的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大……大哥！” 谢七七慌乱起来，她怎么配呢！ 墨渊眸光幽深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举到了唇边，他轻轻吻了上去。 “七七，你祖母说得对，离开谢家吧！” “你也不用急着对付岳月，何不让她继续蹦跶，让你父母和你兄长他们看看，他们倾心维护的人是怎么将他们拖向深渊的！” “等那日来临，看他们懊悔莫及的样子，岂不是比你毒死他们更让人痛快！” 谢七七看着墨渊亲着自己的手，浑身发软。 她脑中一片混乱，墨渊的话听进去了，却又似没听到。 墨渊……他不再自称大哥了！ 他还对自己做出这种亲密的事！ 他不再压抑对自己的感情了？ “七七，祖母去了，你还有我！” 墨渊看谢七七呆傻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她抱进了怀中。 “你还有我！” 他又说了一遍。 “再等等，也不用等太久，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护着你了！” 墨渊走了。 谢七七呆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她举起自己的手看着，好半天她哭了出来。 “祖母，您看到了吗？您的魂要是还没走远，就该安心了！” “没有卫凌，没有谢家人，您的小铃铛也有人护着了，您就瞑目吧！” 墨渊说得对，她想毒死岳月轻而易举，可她凭什么要让岳月死得这么轻松呢！ 还有谢家人，他们不是护着岳月吗？ 那她就等着看岳月怎么把谢家人拖向深渊…… 墨渊虽然没说得太详细，可谢七七大概也能猜到朝中要是乱了起来会发生什么事。 三皇子就算不能人道，可云贵妃不止他一个儿子！ 还有二皇子，韬光晦迹这么多年，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只要大家都动起来，谢家是无法避免会被拖进夺嫡的纷争中。 而岳月，她接近二皇子就是想飞黄腾达做皇后，她又岂能不趁乱为自己谋福呢！ 八年前谢七七被送到天牢时，她还小，还不懂夺嫡的危险。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懵懂的孩子了，她知道这种夺嫡失败后会被抄家灭族。 就如当初岳家被满门抄斩！ 谢家当年是幸运没被卷进去，这次还会这样幸运吗？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却不知道后院已经摆起了灵堂。 岳慧娟从谢家调来了很多下人，忙着给老太君装殓。 而谢明正和谢文远等人已经换上了孝衣，谢明正皱着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谢文轩已经被接回来，可他给老太君抚眼睑，老太君的眼也没合上。 谢明正最后没办法，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让钟嬷嬷趁装殓之前拿针线强行把老太君的眼睑缝上了。 岳慧娟当时在旁边看着都吓得心惊胆战，她当时也不敢说什么。 等老太君的尸身被装殓了，她才轻声抱怨道。 “侯爷，我就说七七是灾星，你看看，老太君都是为了她才这样……这丫头真不能留了！” “有她在，谢家诸事不顺啊！” 谢明正此时心烦意乱，就是在琢磨这事。 许久，他站住了脚，让一个下人去灵堂里把谢文涛叫了出来。 是该做个了断了！ 他不能再让谢七七这个孽女把谢家葬送了！ 看看她之前说的什么话，诅咒他们谢家人全部不得好死！ 这样的孽女，死不足惜…… 第128章 谢侯爷还能一手遮天吗 谢七七已经在草堆上躺下了，脑中杂乱无章的胡思乱想着毫无睡意。 不知道何时，听到了脚步声。 两道沉重的脚步声，绝不是姜杏的。 谢七七就坐了起来，一会就听到谢文涛的声音：“父亲，你不用进去了，我会办好的！” 谢明正没说话。 谢文涛把门口顶门的木头移开，打开了柴棚的门。 他进来就把带来的灯盏挂在柱子上，就提着手中的三尺白绫走向谢七七。 谢七七看了一眼白绫。 有了上次谢明正让谢文涛给自己下毒的事，谢文涛这次提了白绫来，谢七七一点都不惊讶。 谢文涛把白绫缠到了谢七七脖颈上，看谢七七不惊不怕，倒有些不安了，他嗫嚅道。 “七七，你别怨二哥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屡次连累我谢家丢人现眼！” “你安心去吧，二哥会给你多多烧纸钱，让你在下面依然富贵！” 对这个无情无义的二哥，谢七七已经形同陌路。 她没看他，眼睛看向了站在门口阴影中的谢明正。 灯盏光线太暗，她看不清谢明正的表情。 谢七七漠然地道：“父亲，勒死了我，是不是对外界说我和祖母感情深厚，不想她孤身上路，就自缢陪她去死？” “难为父亲了，竟然想到给我安一个这样的孝名，也算抹去我之前给谢家丢脸的那些事！” 谢明正无情地道：“你知道就好！谢七七，你别怨父亲心狠，你二哥说得对，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父女一场，为父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你……一路走好！” 谢七七看着还站在阴影里的谢明正，呵呵笑了。 “父亲，你说得对，我的确命不好，投胎的时候没长眼，竟然投生到谢家！” “有你这样的父亲，岳慧娟这样的母亲，谢文涛他们这样的哥哥，我真的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慧通大师和我说过因果报应，父亲，二爷，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谢明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道。 “孽女，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想诅咒我们？” “文涛，别和她废话，动手！” 谢文涛手一紧，白绫就勒紧了谢七七的脖颈。 躲在暗处的姜杏见势不妙，疾冲过来，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了谢明正脖颈间。 她厉声喝道：“放开七七，否则我就杀了你父亲！我的刀可是沾了毒的，见血封喉！” 谢明正毕竟是做大将军的人，哪会这样轻易被姜杏要挟。 没等姜杏有所动作，他忽地往一边偏倒，一掌击向姜杏。 姜杏被打得跌了出去，手中的匕首就掉在地上。 谢明正冷笑一声，边道，“动手”，边向姜杏走去。 谢七七抓住白绫，嘶声叫道：“父亲，我劝你别动她，你不会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就只有一个对我忠心的丫鬟吗？” 谢明正根本不听谢七七的话，一脚就往姜杏胸口恶狠狠地踩去。 谢七七叫起来：“父亲，你不想知道我另一个丫鬟秋月去了哪吗？只要你敢对她动手，明日我的信就会送到章首辅，永嘉郡主手上……” 谢明正这一脚就踩不下去了，他一把揪起姜杏折回了柴棚，他掐住姜杏的脖颈恶狠狠地问道。 “孽女，你都写了什么？说，不说清楚我就掐死她！” 谢文涛也被谢七七的话惊到了，手中的白绫松了些。 “谢侯爷。” 谢七七看着谢明正被怒气激得狰狞的脸，父亲也不叫了，她嘲讽地扬唇。 “听说谢侯爷带兵打仗，聪明睿智，谋算过人，我身体里流了你的血，虽然没有继承你的心狠手辣，但谋算也学了点皮毛！” “谢侯爷，你不会以为上次你让谢文涛给我下毒，我这次还会老老实实等着你来勒死我吧？” 谢明正绷紧了脸，厉声道：“别废话，说要紧的！” 谢七七冷冷一笑：“谢侯爷，别心急啊，我那信写得可长了，你总要有点耐心才能听完吧！” “我那信第一件写了岳慧娟给我下毒的事，呵呵，谢侯爷真是娶了个好夫人，八年前能狠心将亲女送进天牢，八年后能给亲女下毒，不知道这事爆出去，谢家要怎么丢人现眼呢！” 谢明正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岳慧娟给谢七七下毒的事。 他冷笑一声：“孽女，你为了苟活，还真是敢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给你下毒！” 谢七七淡淡地道：“信里有我吐出的燕窝羹的帕子，就算普通的大夫都能验出毒素，永嘉郡主要是交到大理寺，谢侯爷还能一手遮天瞒下吗？” “还有钟嬷嬷去买毒的那家药铺，我都查到写到信里了。” 谢七七冷冷地逼视着谢明正：“谢侯爷看不起我的画作，可我是章首辅的师叔，司空大师的师妹，有这些证据，谁会相信我会自缢呢！” 谢明正怔怔地看着谢七七，似乎此时才发现这个在他眼中就是废物的女儿的身份改变。 永嘉郡主背后是康宁公主，章首辅后面是无数的文官御史。 只一个人不可怕，怕的是这成群的人！ “七七，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文远不知道何时来了，他把这些话都听到了耳中，他蹙眉站出来问道。 谢七七鄙夷地看了一眼谢文远，嘲讽道：“大爷来得还真及时！” 谢文远听出了谢七七的嘲讽，红了脸讪讪地道。 “七七，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母亲可能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样的错，回头我会劝她给你道歉！” 谢七七冷哼了一声：“大爷何必这样虚伪，母亲给我下毒，你说她一时糊涂，那父亲要勒死我，在你口中也是一时糊涂吗？” “如果我不说我写了这样的信，大爷你会露面吗？” 谢七七斩钉截铁地道：“不，你不会，你只会躲在后面看着谢文涛勒死我，然后觉得你没沾我的血，算不上你害死我！” 谢文远有些委屈：“七七，你怎么这么想大哥，大哥对你不好吗？从小教你读书写字画画的人是我！” 谢七七摆手：“别拿这些过去的恩情说事了，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 “大爷说来说去，也只是想我不告岳慧娟而已，我可以拿回信，我只有一个条件……” 第129章 义绝断亲 “你有什么条件？” 谢明正恶狠狠地问道。 谢七七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既然父亲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灾星，以我为耻，那这个家我也不要了，给我断亲书，从此我和你们谢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谢文远被惊了一下，失望地看向谢七七：“七七，你……你怎么这么无情？” 谢七七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无情？大爷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我被太子妃扔进冰湖里，被她踩断了手指，是谁见死不救？” “我被敬王爷鞭打，是谁让我给敬王爷下跪道谢？又是谁逼我喝鸡汤，害我药物相冲差点死了？” “书房着火，三爷都不调查起火原因，差点把我打死……” 谢七七满腹的委屈，一桩桩被谢家薄情相待的事，数都数不清了，她把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 她不会再为谢家这些无情的人流泪了。 “大爷，这一年多我在谢家的生活连丫鬟都不如，如果这就是你们谢家的亲情，那不要也罢！” 谢七七冷笑道：“以前我是顾忌离开会伤祖母的心才忍着，现在祖母去了，我对你们谢家毫无留恋。” 谢文涛气急地叫道：“谢七七，你以为你会画画赚钱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你离开谢家什么都不是！” 谢七七漠然地看向他：“纵然你谢家荣华富贵，家财万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谢七七，八年官奴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我不信离开谢家我就活不下去！” 谢明正嗤笑一声，摆摆手道：“文涛，文远，你们别和她废话了！” “这孽女早和我们离了心，多说无益，文远，找纸笔来，给她写断亲书！” 谢文远迟疑地看向父亲，劝道：“父亲，这……要不再想想！” 刚才谢七七说的那些委屈，谢文远都听得心颤，原来七七在这个家受了这么多委屈。 以前不觉得，现在一桩桩加起来，他听得都有些冷汗直冒。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亏欠了七七这么多！ 谢七七却不领情，她嘲讽道：“大爷别在这装好人了！” “你要真觉得舍不得我这个妹妹，刚才父亲想勒死我时就站出来了。可你没有，那何必在这假惺惺装什么好人呢，看着让人恶心！” 谢文远受伤似的看向谢七七。 她说自己是假惺惺装好人？她说他恶心？ 他是她大哥啊！ 可谢文远却无法反驳谢七七的指责。 他是知道谢明正和谢文涛来柴棚做什么，他也的确如谢七七所说早来了。 他是来送谢七七最后一程的！ “七七，你叫我大爷！” 谢文远想起了似乎从绛雪轩那天后，谢七七就不再叫他大哥，也不叫谢文涛二哥！ 原来那时谢七七就对他们充满了失望，没把他们当亲人了！ 谢文远的心瞬间痛得一缩，他怎么就没早发现呢！ “把断亲书给我，等给祖母送殡后我就离开谢家！” 谢七七不想再和谢文远他们废话，她走过去拉了姜杏就回屋换孝衣。 谢明正顾忌那封信和封永嘉他们，绝不敢再对自己动手了。 谢七七摸了摸腰带里的药包，要是谢明正无所顾忌敢再对她动手，那她也无所顾忌了。 “回去！” 谢明正气恼的一甩衣袖，去找岳慧娟了。 如果不是岳慧娟落了这把柄在谢七七手上，他岂会放过谢七七。 …… 灵堂摆了起来。 谢七七身穿孝衣跪在祖母灵堂里，她默默地给祖母烧着纸钱。 谢文涛和谢文远在前面迎接吊唁的宾客。 从那晚撕破脸后，谢家人没人和谢七七说一句话，谢文轩和谢文志也没敢找谢七七的麻烦。 一家人就当谢七七是个隐形人，任她在灵堂里自由出入。 这里面也有封永嘉和章首辅等的功劳。 封永嘉和封靖在老太君死后，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到了庄子上。 除了送来一些殡葬用品，封永嘉还把身边两个得力的侍女兰心、兰兮留给了谢七七。 明是帮忙，暗是保护谢七七。 而章首辅和司空家族也很给力，封永嘉刚走，司空大师就率着章首辅和门下的弟子前来吊唁。 一众弟子数十人对谢七七称师叔，恭敬有加。 这阵势看得谢明正又气又恼。 章首辅这些人竟然不是冲着自己的面子来的，而是冲着谢七七来的。 这让他恍惚了一阵，心里竟然对岳慧娟生出了怨怼之心。 如果她善待谢七七，也不会让谢七七和谢家离心，那谢七七这些人脉，不就能被谢家所用了吗？ 谢文远和谢文涛，甚至谢文志心里也不是滋味。 特别是谢文志，他自从伤了腿，军中无法任职，文职也捞不上。 他没了俸禄，只靠家里的月银和岳慧娟的贴补过日子。 这让他郁郁不得志，就沾上了赌瘾。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无法控制自己，只有在赌场醉生梦死，他才觉得生活有意义。 可十赌九输，他已经欠了赌场一大笔银子，他几次找岳慧娟帮自己弥补亏空。 可岳慧娟开始还给他银子，后面见他一次比一次要的数额大，就不乐意了。 谢文志从母亲嫌弃的目光中，看出母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和谢七七一样的废物。 母亲一定觉得养着他，让他活着就对得起他了！ 从前被母亲心肝宝贝地捧着，现在却嫌弃如此。 谢文志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落差，他心里对岳慧娟也生出了恨意。 谢明正要勒死谢七七的事他已经知晓，他也知道谢七七和谢明正要了断亲书。 他对谢七七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兔死狐悲，谢七七没用了，谢家就弃之如履。 那自己呢，等赌场找上门来要债，谢家也会嫌他无用又丢人勒死他吗？ 谢七七一个弱女子，却有勇气和谢家断亲，出去自力更生。 可他呢，他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离开谢家吗？ 可他这些年除了会武打仗，他什么都不会啊！ 如果说章首辅和永嘉郡主来吊唁老太君，已经给足了谢七七面子。 那墨渊率领锦衣卫一大队人来给老太君吊唁，就让谢家人都震惊了。 这个名闻京城，心狠手辣的杀神，从来不屑这人情来往之事。 他……真的是来给老太君吊唁的吗？ 第130章 我会给她一个家 别说谢明正等惊愕，就是谢七七，她也被惊到了。 之前墨渊和她来往都是在暗处，这光明正大地来谢家，岂不是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了吗？ “谢四小姐之前帮我们锦衣卫画了一幅通缉要犯的人像画，让我们顺利地抓到了人犯，本官无以为谢，听说老太君殁了，特意带人来吊唁。” 墨渊一句话解释了来意。 谢家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法拒绝。 墨渊就带着人走进了灵堂。 谢七七按捺住心头对墨渊的感激，上来给墨渊递香。 她知道墨渊一定知道了谢明正想勒死自己的事，甚至他都亲眼看到了。 他这是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撑腰。 有这些锦衣卫的面子，谢明正就算再有什么恶毒的小心思，也该彻底消灭了。 他绝不敢和锦衣卫为敌的！ 墨渊恭敬地给老太君上了香，谢七七瞥见他的嘴唇蠕动着，只是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墨渊在说：“祖母，你安心去吧，以后七七有我护着！她没了家，我会给她一个家。” “我知道你疼爱七七，那在天之灵就保佑她能治好肺痨！” 墨渊在牌位前站着，直到他敬的香烧完。 谢明正和谢文远蹙眉看着墨渊一身华贵的锦衣卫指挥使服，不懂这杀神香都敬完了，还呆着不走是何用意。 墨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香灰完整不断落下，他意味深长地对谢七七道。 “四小姐，你知道民间香的燃烧状态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吗？” 谢七七对此一无所知，配合地问道：“七七不知，愿闻其详。” 墨渊唇角微勾，指着自己烧的香有些意气风发地道。 “香灰均匀堆成小山，表示顺利，是吉祥的信号。” “像我这样完整，代表我所祈求是神灵认可的象征……” 谢明正心一颤，想到朝局，忍不住插言：“不知指挥使所求为何？” 墨渊转头看向谢明正，认真地道：“本官位高权重，求的自然不是官运，而是姻缘！” “毕竟本官年纪不小了，也该娶妻了！” 谢七七顿时心惊肉跳，本能地看向墨渊，他……他竟然对祖母的灵位求姻缘？ 谢明正哪会相信，只觉得墨渊在戏弄自己。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家母儿孙满堂，指挥使和她求这个，也勉强可以！” 墨渊没再理他，看向谢七七，给她一个保重的眼神，就带人走了。 谢明正冷冷地看着墨渊远去的身影，转头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臂，压低声音怒斥道。 “孽女，你和这杀神到底有什么关系？” 上次墨渊到谢家是为谢七七洗清了私通外男的污名，这次又来吊唁。 谢明正绝不相信仅仅是墨渊说的那么简单。 谢七七另一只手按在了谢明正手上。 谢明正猛地觉得自己的手似被针扎了一样，本能就松开了谢七七的手臂。 “谢侯爷，我们已经断亲，我和谁有关系都和你没关系！”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一眼谢明正，走回去跪下继续给祖母烧纸。 谢明正暴怒，想冲过来打谢七七，可他的手臂麻麻的，根本抬不起来。 谢七七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眼看了他一眼。 谢明正的怒气瞬间就被她冷漠无情的眼神浇灭了。 他第一次对这个他看不起的女儿起了畏惧之心。 谢七七的眼神如此的冰冷，如此陌生…… 他突然想起岳慧娟给谢七七下毒的事，似乎明白了谢七七这眼神的意思。 再敢招惹她，她也会像岳慧娟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他的！ 谢明正怔怔地坐了下去，他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离家做了八年官奴，可他不知道她会画画，不知道她怎么获得了永嘉郡主和章首辅的认可！ 除了谢七七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他还了解谢七七什么？ 可谢七七真的粗俗吗？ 章首辅和谢明正几乎打了一辈子的交代，他是什么样的人谢明正一清二楚。 章首辅这样的老狐狸，岂会只因为谢七七会画画就甘心叫她师叔！ 谢七七到底是什么人？ 谢明正越想越不安，他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勒死谢七七。 …… 停灵七日后，谢老太君被送到了谢家在京城买的墓地。 安葬这天，卫家来了，封永嘉和封靖也来了，墨渊也带着李南他们来了。 虽然墨渊这次的阵仗没有之前嚣张，可一队锦衣卫把殡葬的事宜都接手了。 挖坑，埋土，立碑，都做得完美。 等谢家人都依次上前给老太君磕头，谢七七落到了最后。 她恭恭敬敬地给祖母磕了头，在心里念叨着。 “祖母，我离开谢家是你的心愿，你一定不会怪我的！那从今天起，我就改名了，我随你姓……” 谢老太君娘家姓周，她娘家的人在战乱中都死绝了。 谢七七回归周姓，也算为祖母家留一点血脉。 她起身，走到了谢明正面前，伸手。 谢明正狠狠地把断亲书丢给了她，他高声道。 “各位今日也帮谢家做个见证，从此刻起，谢家将和谢七七断亲，谢七七被谢家逐出家门，谢七七再不是谢家的女儿，以后她是死是生，都和谢家再无关系！” 卫凌和卫家人都还不知道这事，卫凌因为岳月的事对谢七七充满了憎恶。 闻言他还以为谢家嫌谢七七丢人现眼，就颔首道。 “谢七七声名狼藉，只将她逐出家门是谢侯爷仁慈。” 谢七七冷笑道：“谢侯爷你是不是说错了？” “不是我被你逐出家门，是我谢七七不要你谢家这些无情无义的人，自愿离开谢家，和你们恩断义绝！” 横竖都已经撕破了脸，谢七七岂会再让谢明正为所欲为。 她固执地道：“谢侯爷，请你改口！” 谢明正狠狠地瞪着谢七七，谢七七扬了扬手上那封厚厚的信。 谢明正看出谢七七那副想鱼死网破的坚持，无奈咬牙切齿地改口。 “是谢家和谢七七恩断义绝，是谢七七自愿离开谢家！” “谢七七，你从此刻别再姓谢，我谢明正没你这样的女儿！我倒要看看，离开谢家，没有家族支撑，你如何行走在京城！” 谢七七把信递给了他，嘲讽道：“七七是祖母给我起的名字，我从今日姓周，请你们以后看到我，就叫我周七七！” “谢侯爷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就算我周七七日后落寞到乞讨那一步，我也绝不会到谢家门口乞讨！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谢侯爷，你能保证你谢家子弟，日后落寞乞讨，可以不到我门前吗？” 第131章 等着看你的因果报应 谢明正被谢七七这话气得差点吐血，他咬牙切齿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谢七七嘲讽地笑了笑，眼睛掠过谢文远，谢文涛，谢文志还有那气鼓鼓瞪着自己的谢文轩。 “拭目以待！” 谢七七最后看向了岳慧娟和她身后的岳月。 她没忍住，走到了岳慧娟面前。 岳慧娟愤怒地盯着谢七七，和谢明正一样咬牙切齿。 “孽女，八年前你就该死了，是老天无眼，才让你苟活到现在。你怎么敢，用我威胁你父亲！” 谢七七对岳慧娟的无情已经习以为常。 她只说了一句话：“老天是有眼的，我会擦亮眼，等着看你的因果报应！” 说完，谢七七毫无留恋地走向了孟嬷嬷。 对于岳月，谢七七没想和她说一句话。 她不配！ 谢七七跪下给孟嬷嬷磕了三个头。 她问过孟嬷嬷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孟嬷嬷没答应。 她写了一张字条给谢七七。 “嬷嬷陪了你祖母一辈子，她埋在这，嬷嬷就继续在这陪着她。小铃铛，别担心嬷嬷，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谢七七想着谢家人就算对自己薄情，可谢明正还算尊重孟嬷嬷，就尊重孟嬷嬷的选择。 上了马车，封永嘉和封靖都钻了进来。 封永嘉抱了抱谢七七：“七七，别难过，离开这样无情的家人是你的幸运！” “我和我阿娘说了，她愿意收你为义女，有我公主府给你撑腰，谢家不敢再为难你！” 谢七七愣了一下，慌忙拒绝：“这不行，我不能连累公主！” 封永嘉呵呵一笑：“你是指你和墨渊的关系吗？七七，你不地道，和墨渊都这么好，还瞒着我们！” 谢七七被惊了一下，封永嘉怎么知道自己和墨渊的关系？ 封永嘉不在意地道：“是墨渊私下找我阿娘说的，让我阿娘收你为义女，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封永嘉凑近谢七七，压低了声音：“我阿娘已经决定支持墨渊了！” “我阿娘……说起来这是皇家的丑事，我阿娘贵为公主，可她也有苦衷。” 封永嘉停了下来，一脚踢向封靖：“滚下去，我和七七说几句悄悄话！” 封靖却红了眼，压低了声音道：“姐，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的！” “不就是太子窥伺公主的美貌吗？他还多次私下调戏公主，你以为你不说，私下就没人传吗？” “太子之前找的那些女人，都或多或少肖像公主。” 谢七七惊得心惊肉跳，康宁公主算起来是太子的姑母，太子竟然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想到太子的荒唐，谢七七也不觉得震惊了。 封永嘉看封靖都知道，气得眼都红了，她狰狞地问道：“他们私下都传什么？” 封靖咬牙切齿地道：“姐你就别问了，反正那些嚼舌根的人我都报复回去了，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容他们污蔑公主。” 封永嘉看着封靖，突然抱住了他。 这些年封靖打架斗殴，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她讨厌他不自爱，可看在父亲的份上也不得不照顾他。 可哪想到，封靖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被人羞辱才打架斗殴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何必自己坏了名声呢！” 封永嘉又急又气，她要收拾人有的是办法，何必封靖出头呢！ “我是男人，名声坏了没什么，姐你是娇滴滴的仙女，何必让你脏了手！” 封靖大咧咧地道。 他爹漠视他，继母虐待他，康宁公主却从不嫌弃他，时常照顾他。 封靖感恩，觉得自己为了康宁公主死都可以，收拾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算什么！ 封永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死死抱住封靖说不出话。 谢七七看着这两人姐弟情深的样子，羡慕不已。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谢七七现在知道康宁公主为什么支持墨渊了。 有这样窥伺自己的太子，他要是真做了皇上，那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昏庸无道之事呢！ 封永嘉直接将谢七七带到了公主府。 本来谢七七已经决定住到姜嬷嬷给她买的宅子，但封永嘉说。 “墨渊两次在谢家出现，盯着他的人一定会联想到你和他的关系，你住在外面，要是被他们抓到，就会变成墨渊的掣肘。” 一句话就让谢七七打消了念头，她决不能成为墨渊的累赘。 “去梳洗一下，一会我带你去见我阿娘！” 封永嘉给谢七七安排了一个幽静的院子，姜杏和秋月也被安排住了进来，除此之外封永嘉还给谢七七配备了几个得力的侍女。 秋月那天被墨渊带走，一直惶惶不安，担心着谢七七。 现在看到谢七七安然无恙从谢家出来，心才放下来。 她安慰道：“姑娘，离开谢家是好事，你别伤心，要是老太君活着，她只希望你过得好就行！” “嗯！我不伤心！” 谢七七欣慰地看看秋月，秋月和姜杏都没事，她也从谢家安然无恙地脱离。 这次，她终于护住了她们。 “秋月，你想嫁人吗？”谢七七问道。 秋月顿时激动地道：“姑娘，你想赶我走吗？我说过的，这辈子绝不离开姑娘的！” 谢七七摇摇头：“我不是想赶你走，我打算离开京城，你要是愿意嫁人，我托郡主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秋月疑惑：“姑娘，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谢七七不方便告诉秋月，她想去雪国，为墨渊寻找千年雪莲。 墨渊不方便离开，可她现在无牵无挂，她可以帮墨渊。 “我有要做的事！”谢七七坚定地道。 秋月就道：“那我也跟你走，反正你在哪我在哪！” 姜杏走了进来，闻言道：“你们要去哪？” 谢七七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就借口有事出去了。 谢七七看看姜杏，有些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要走的事告诉姜杏。 姜杏狐疑地看着她，骂道：“七七，你有秘密不告诉我，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谢七七纠结了一会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发誓再不告诉别人！” 姜杏立刻举手发誓。 谢七七就贴着姜杏的耳朵，把墨渊被皇上下毒的事告诉了她。 她低声道：“我要离开京城去雪国，帮墨渊找千年雪莲！” 姜杏顿时就纠结了，她还想留在京城亲自杀了三皇子为姜嬷嬷报仇。 可雪国离京城不知道有多远，她岂能放心让谢七七一人去涉险呢！ “我陪你去吧！” 姜杏想了一会，做出了决定。 对于她来说，墨渊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墨渊有难，她岂能袖手旁观。 救了墨渊再来杀三皇子，这应该不会冲突。 谢七七看姜杏答应，就道：“那这事谁也别说，要是被墨渊知道，他绝不会允许我去的！” 姜杏又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告诉他！” 谢七七又凑近姜杏嘀嘀咕咕。 要去雪国，她们还得做些准备…… 第132章 墨渊的身世 谢七七上次就住过公主府，可没拜见过康宁公主，等被封永嘉带去，她见到康宁公主第一眼，就被惊呆了。 眼前的妇人年近四十，可那张芙蓉般的脸瑰姿艳逸，端丽冠绝，看着也只比封永嘉大一点。 更让谢七七惊讶的是，康宁公主和墨渊长得有七分肖像。 只是墨渊是男人，再俊美也比不过康宁公主明艳。 谢七七有一个秘密不敢说出口。 那就是上次太子让她去画那种画，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几个女人，或多或少都像康宁公主。 谢七七一时有些羞愧，她算不算助纣为虐，间接地羞辱了康宁公主。 “这就是七七吧！” 康宁公主微笑着看向谢七七，她的声音也如她人一样，和蔼动听。 她看到谢七七看着自己的脸发呆，就抚摸了一下脸。 “是不是觉得我和墨渊有些像？” 她的眼神掠过了一抹恨意，声音也沙哑了，低沉地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墨渊的身世，他……其实是我姐姐的孩子。” 谢七七有些疑惑。 康宁公主是公主，她的姐姐自然也是公主，可外界不是传墨渊是皇上的儿子吗？ 那皇上不是康宁公主的兄长吗？ 呃……这不会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吧！ 康宁公主看出了谢七七的疑惑，苦涩地笑了笑道。 “没你想的那么龌蹉，可也差不了多少。” “我姐姐闺名叫墨蓉，比我长得还美，皇上对她不止有窥伺之心，为了不让她嫁人，他就找了个借口说我姐姐殁了，其实他一直将姐姐囚禁在一个秘密的山庄里。” 随着康宁公主的讲述，谢七七弄懂了墨渊的身世。 墨蓉有一个未婚夫，是如今镇国侯府杨震宇将军的堂弟杨震宁，他年少有为，长得俊朗英气。 皇上不愿把墨蓉嫁过去，就让墨蓉假死脱身。 但墨蓉早就发现皇上对自己的不轨之心，就不顾世俗和杨震宁私奔了。 她和杨震宁有了夫妻之实，等皇上追到他们，她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 皇上杀了杨震宁，推到了山匪身上，然后把墨蓉带了回来。 皇上本来想让墨蓉把孩子打下，墨蓉以命相逼，才让皇上同意她生下了墨渊。 等墨渊七八岁时，皇上就将他丢进了自己的暗卫营里让他自生自灭。 “墨渊从小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也不知道我姐姐还活着……是他进了锦衣卫后才慢慢一点点查出来的！” 康宁公主恨恨地道：“墨渊告诉我后，我才知道，姐姐一直被他折磨着，三年前病死在了山庄里。” “这皇位是墨家欠墨渊的，他不坐谁也不配坐！” 谢七七心疼墨渊，他的遭遇和自己也差不多，被自己的亲舅舅丢进暗卫营，他那么小就挣扎着在狼窝里搏出了一条生路。 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关心，还被亲舅舅下毒控制。 他的命比自己苦多了！ 这番谈话更让谢七七坚定了要帮墨渊找到千年雪莲的决心。 这天后，谢七七一边调理身体，一边搜罗地理杂记书籍，默默地规划着去雪国的路线。 封永嘉有空就过来和她聊天，她把谢七七当一家人，有事也不瞒她，和她说了朝局还有谢家人的近况。 谢明正和谢文远上了丁忧奏折，皇上恩准了，谢家一家都搬到了庄子上为老太君守孝。 “哼，七七，你别以为谢明正就真老老实实在庄子上守孝，这都是迷惑世人的！” 封永嘉不屑地道：“他还牢牢把控着军权，让敬王爷他们插不进手。你这个父亲，把权利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谢七七问道：“那岳月和卫凌的婚事呢？” 封永嘉嗤笑道：“老太君殁了，婚期自然推延了，卫凌还真是可笑，每天没事就去庄子上陪她，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痴情的人，都被岳月戴了绿帽了，还一无所知。” “不过，他很快就痴情不起来了！” 封永嘉神神秘秘地凑到谢七七面前，低声道。 “听说岳月这两天背着谢家人请了大夫去庄子上，她说肠胃不舒服，其实是有孕了！” 谢七七惊得睁大了眼，岳月怀了二皇子的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样！” 封永嘉不屑地道：“亏谢家和卫凌还一直在外散播谣言，为岳月正名，这要是爆出来，卫凌还会维护她吗？” 谢七七笑了笑，她不关心岳月名声毁不毁。 她只知道闹得越厉害，对墨渊越有利。 晚上，墨渊来了。 康宁公主算起来是墨渊的姨母，墨渊来也不需要偷偷摸摸。 只是他们的关系暂时不能放到明面上，所以墨渊还是晚上才来。 秋月和姜杏已经猜到了两人的关系，见墨渊来，两人都默契地退下了。 谢七七看墨渊一脸疲惫，赶紧给墨渊倒了杯茶，关心地道。 “累你就别来了，在府上好好休息！” 墨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来和你辞行的！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谢七七心一动，问道：“去做什么？” “抓杨振的二哥、五哥，他们纠结了几支队伍，拿下了边关几个城池，说皇上昏庸无道，陷害忠臣，他们替天行道，要为杨震宇一家报仇！” 谢七七已经知道墨渊和杨家的关系。 杨震宇算起来是墨渊的大伯，杨振的哥哥们就是墨渊的表兄。 墨渊此去，绝不是抓捕他们，而是和他们汇合，共同对付皇上。 “谢明正也会去的，边关有难，皇上夺情暂停，启用了他。” 墨渊嘲讽地笑了笑：“你大哥也被太子推举出来任职，谢家人为了权利，连孝道都不顾了！” 东越国人才济济，哪就非到需要谢明正亲自挂帅的地步，不过就是舍不得三年丁忧失去权利而已。 “太子也想借这机会树立声望，他也会去的，他一走，二皇子绝不会再老老实实禁足了！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墨渊感慨地道。 谢七七默然地看了一眼墨渊，不去猜测这其中墨渊做了多少手脚。 她想到自己问慧通大师的那些话，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墨渊不动手，太子和二皇子不管谁坐上皇位，都不会对墨渊手下留情的。 墨渊的势力是他们的心头之患，不杀了他，他们这皇位都坐得提心吊胆。 “你要保重自己！” 谢七七抱住了墨渊，他遭受过的那些暗杀，也有太子和二皇子甚至敬王爷的手笔。 这天下要乱了，只会让太子他们更疯狂地对付墨渊。 谢七七知道墨渊这一去，两人可能就是生死离别…… 第133章 将谢家的虚假脸面都扒下来 不是谢七七不相信墨渊的本事，而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身体。 墨渊离开，她还有一件事要做，等她做完，她也准备去雪国了。 此去路上艰难不说，她就算拼了命也会帮墨渊找到千年雪莲。 可她，也许撑不到回来了。 “七七，你别担心，我不会轻易死的！” 墨渊被谢七七的举动惊了一下，谢七七从没主动抱过他。 就算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的情义，可这样主动的亲密还是让墨渊受宠若惊。 他僵直着身体，柔声道：“你就好好在公主府呆着，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等我回来，尘埃落定，就带你去雪国。” 所谓的尘埃落定，就是他大权在握，能光明正大求娶谢七七了。 谢七七听出了墨渊的言外之意，心里苦涩，她等不到那天了！ “嗯，我相信你！” 谢七七不想引起墨渊的怀疑，松开了手，嗔道。 “你也不早说，早说我还能给你准备些伤药带走。” 墨渊笑道：“你不是把伤药的配方给你师父了吗？他给我制了很多，够用了！” “七七，等你治好病，你要行医救人，我就给你开一个大药堂！你这身医术不能白学了，你师父都说你比他有天赋，到时你就是一代名医！” 谢七七配合地道：“那我还要开个学堂，把师父教给我的外科医术都传授给学医的人，让他们知道我师父不是离经叛道，他的医术该让更多的人传播出去！” 墨渊颔首：“对，七七，看看，离开谢家，你能做的事很多，你绝不是谢家人口中不学无术的废物！” “把你想做的事都写下来，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做！” 谢七七点点头，她的确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可也得有命活着啊！ “好，我等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墨渊心里一暖。 他的生命里，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他有府邸，有李南、关白这些亲如手足的兄弟，可他们能和他同生共死，却不是在家里等他的人。 现在，他有了对他说这三个字的人了。 “七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墨渊靠近，抱住了谢七七，他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镯，套进了谢七七手腕上。 谢七七低头一看，竟然是杨老太君之前送她的，只有皇后能佩戴的紫檀水晶玉镯。 墨渊这是给她定亲信物？ 接着，墨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盒子，他道：“这是续命丹，你的那颗我知道你给你祖母吃了，这颗留给你！” “别担心我，这次皇上怕我一时回不来，给了我两颗解药，我没事的！” “等我……” 墨渊没有多余的话，说了这两个字就大步走了。 他说过，他要为她和谢七七杀出一条通天大道，他要为自己的诺言去拼搏了。 谢七七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呆了半晌才褪了下来，小心地放进装续命丹的盒子里。 够了！ 这一生能遇到墨渊，她已经够幸运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次日。 谢七七带着秋月，姜杏坐马车来到了城外。 她们没靠近十里亭，远远地停在小山坡上。 墨渊打马率队经过十里亭时，谢七七看到那熟悉的金色莽龙在黑色的锦衣卫服上飞腾着。 这一刻，她想起了和墨渊的初识。 那些相处的片段一幕幕掠过谢七七的脑海。 她挥手，向着墨渊的方向告别。 墨渊飞奔过去，似乎预感到什么，他往谢七七站的方向看过来。 离得太远，他只能看到谢七七这边几个黑点。 他直觉那是谢七七来送自己了，他心里暖暖的，朝那边挥挥手，驾马前行。 谢七七等墨渊的队伍走远了，才上了马车回公主府。 …… 谢明正和谢文远，谢文涛走了两天后。 这一日，一辆马车停在忠义候府不远处。 马车里坐了永嘉郡主和谢七七，还有封靖，三人正悠闲地喝着茶。 也没等太久，外面就乱了起来，七八辆马车蜂拥而至，把忠义候府门外堵得水泄不通。 封靖坐在马车车窗旁，听到动静就兴奋地叫起来：“好戏来了。” 他掀开车窗帘，谢七七和封永嘉就看到赌场的人气势汹汹地从马车上下来，他们一窝蜂地把忠义侯府堵上了。 “叫谢文志出来，他欠了我们赌场三十万银子，该还钱了！” 赌场总管赵三爷凶神恶煞地叫道。 过路的人一见这架势，都驻足看起了热闹，瞬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谢七七冷冷一笑，这就是她离开京城要做的事，今日她要将忠义侯府的虚假脸面都扒下来。 三十万银子，她就看看岳慧娟怎么帮谢文志偿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日不还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还不出钱就搬空侯府的摆设抵债！” 赵三爷理直气壮地叫着。 侯府里，谢文志和岳慧娟已经得到了消息，都慌成一团。 谢文志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怨恨岳慧娟不给自己银子，才让赌场的人闹上门。 谢家丢脸他也不关心了，他还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阿娘，你就把私房钱拿出来替我平了这些债吧！赌场可是三皇子开的，不还清钱，他们可真会冲进来搬家私的！” 谢文志就算不任职了，可从大哥和谢明正的谈话中，他知道三皇子被刺杀本来就怀疑是谢家和太子搞的鬼。 谢明正和太子在京城时，三皇子就算想报仇，也有所顾忌。 现在谢明正和太子都离开京城，三皇子不趁机报仇，那如何甘心呢！ 甚至谢文志都怀疑，自己欠了这么多赌债，也是三皇子给自己下的套。 他没证据，也无法指认三皇子，他只知道，如果真还不出钱来，三皇子的走狗一定会借机生事的。 岳慧娟被谢文志气得浑身发抖，她嘶声道。 “文志，你有没有良心，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还在这说风凉话！阿娘哪有三十万银子的私房钱啊！” 谢文志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和岳慧娟要钱，岳慧娟都给出了十多万，她真拿不出三十万了。 谢文志才不管，他冷笑道：“阿娘不用和我叫苦，之前给岳月准备的嫁妆离也有不少铺面庄子，拿出来再凑凑不就有了！” 人被逼到绝境，感情都是虚的。 谢文志也不管岳月是不是福星了，阴阳怪气地道。 “反正要守孝，岳月一时半会也嫁不了人了，就先拿出来救急罢！” 这时，岳月也得到消息跑来了，谢文志的话她都听到了…… 第134章 怎能不成全他们 岳月听到谢文志竟然打自己嫁妆的主意，暗恼。 之前她对谢文志好，也是因为想拉拢谢文志为自己撑腰。 可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谢文志什么都靠不上，他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这废物帮不了自己，还想抢自己的嫁妆，真是活腻了！ 但现在也不是和谢文志计较的时候。 岳月急急地对岳慧娟道：“阿娘，你别担心，我已经让喜鹊去找二皇子了，二皇子会帮我们的！” 岳月哪会这么好心，她只是在屋里听说这事后，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谢家不是不想自己嫁给二皇子吗？ 可要是二皇子帮忙还了这笔钱，她借着感恩的名义就能名正言顺嫁给二皇子了…… 岳慧娟愣了一下，看到岳月给自己使眼色，她就领会了岳月的意图了。 可这样适合吗？ “阿娘，就这么办吧，否则再让赌场的人堵着门，谢家的脸都丢尽了！” 岳月不由分说拉着岳慧娟的手就往外走。 谢文志眯了眼看着两人的背影，嘲讽地笑了笑。 他不是笨蛋，岳月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可他也不想戳破。 父亲支持太子，可这次自己受伤，太子就把自己当废棋，要是那位置换成二皇子，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谢七七等人在外面看热闹，岳月他们还没出来，她就看到了二皇子墨翌来了。 因为朝廷有战事，皇上解了墨翌的禁足，封永嘉说皇上让墨翌去工部任职，这也是许贵妃的功劳。 谢七七一见就勾唇一笑，岳月会把二皇子请来帮忙也在她意料中。 她之前为此可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既然要对付岳月，谢七七哪会不全力以赴呢！ 之前她不但和康宁郡主讨教二皇子的为人性格，还去找了章首辅了解二皇子的势力。 墨渊已经把局势搅乱，她岂能不配合着把京城这潭水搅得更浑呢！ 岳慧娟不是想借着岳月飞黄腾达吗？那就让她看看岳月到底能给谢家带来什么荣耀！ 墨翌带了一队侍卫来，赵三爷却不买账，耀武扬威地道。 “二殿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百姓，朝廷的律法也没规定不许债主上门要债吧！” 墨翌淡淡一笑道：“欠债还钱，的确天经地义，谢文志欠了你多少，我和谢文志有些交情，这钱我替他还了！” 赵三爷呵呵一笑，道：“二殿下还真是大方，您既然这样说了，我赵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谢文志欠我三十万，二殿下替他还了，我马上就撤走。” 墨翌大手一挥，让带来的管家拿了三十万银票给赵三爷，替谢文志平赌账。 赵三爷刚想伸手接银票，卫凌和卫萱一前一后都赶来了。 卫凌叫道：“且慢，月儿是我未婚妻，谢家的欠债我来还。文志兄欠了多少？” 岳月和岳慧娟站在侯府门口，岳月正深情地看着墨翌，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往她想要的方向走了，却没想到卫凌会来搅局。 岳月顿时就急了。 她出来前，已经私下告诉岳慧娟她怀了墨翌的孩子，这肚子再拖就瞒不住了。 岳慧娟又急又气，可还是答应了，只要墨翌帮谢家还了这笔赌债，她就做主把岳月嫁给墨翌。 岳慧娟也是没办法了，想着借这事让墨翌去求皇上赐婚，那岳月就不用遵循民间守孝的规矩，可以先嫁过去保住名声。 至于谢明正回来后发怒，岳慧娟也想好了说辞，那就是他们父子不在，墨翌贪恋岳月的美色逼她们的！ 岳月怎么可能让卫凌坏了自己的好事，她上前拉住了卫凌，含泪道。 “凌哥哥，你别管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吧，我不想连累卫家……” “这可是三十万两啊……” 卫凌愣住了，他之前得到谢家被赌场的人堵门的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谢文志欠的不是几万，而是三十万银子。 他是想帮谢文志还钱，可他哪有这么多银子。 卫家是能拿出来，可母亲已经因为岳月和自己的婚事一波三折对岳月不满了。 要让母亲拿出三十万银子给谢文志还赌债，母亲是绝不肯的。 “赵三爷，能不能通融几日，我会想办法凑够这笔钱的！” 卫凌和赵三爷协商道。 赵三爷斜瞟了一眼卫凌，阴阳怪气地道。 “哟，卫大人，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二殿下手一挥，就能拿出三十万银票，你不能就别在这装英雄了！” 赵三爷的随从都哄笑起来。 有人拉长了声音嘲讽道：“对啊，和谁争也不能和二殿下争女人啊！” 墨翌沉下了脸，他之前已经因为岳月的事被御史弹劾以权势压人了。 他不想把这事也扯到两男争一女这上面。 “卫世子，这钱就算我借你吧！” 墨翌把银票递给卫凌，岳月一见顿时急了，她抢过了银票递给赵三爷，还一副义正言辞的语气。 “是我谢家欠的债，要借也是我借。二殿下，多谢你的好意，等家父回来，岳月一定会还你的！” 卫凌不愿岳月和墨翌再有牵扯，固执地道：“二殿下，还是我给你写欠条吧，二殿下给我三日，我一定凑够银子还你！” 卫萱又急又气，这些天关于岳月和墨翌的传闻她也听了不少。 她对岳月的为人早已经没以前那么相信了，此时看到自己的傻哥哥还想给岳月背债，她哪乐意。 卫萱就上前拉住了卫凌，她阴阳怪气地道。 “大哥，你别死脑筋了，既然二殿下愿意替岳月还债，岳月也说你们的亲事作罢，那这门亲事就让给殿下吧！” “人家两人一个男才一个女貌，如此相配，你怎么能不成全他们呢！” 卫凌气急地甩开了卫萱的手，骂道：“卫萱，你胡说八道什么，岳月是你嫂子，你让我让出去，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谢七七看到这微微一笑，卫萱是个明白人啊，她看清岳月的真面目了！ 只是现在才看清，晚了！ 卫凌和卫家今天这脸是丢定了！ 谢七七看向远处，下面，更精彩的戏要开场了…… 第135章 仗势欺人的罪名我不认 卫凌还在和卫萱争执着。 敬王爷的丫鬟翠云忽然挤出了人群，她嘲讽地笑道。 “哈哈，卫世子，你头上早绿油油一片了，还不知晓，你真是蠢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翠云带了一个遮了头面的女子，她把女子往前一推。 女子头上的面纱掉落，露出了山茶的脸。 秋月和姜杏也在人群里看热闹，秋月看到山茶就愣住了，之前不是听说山茶摔进河里淹死了吗？ 当时秋月还心凄凄，想着山茶是被岳月杀人灭口了，没想到山茶还活着。 “认识她是谁吗？”翠云得意地道：“她可是你心爱的岳月的贴身丫鬟。” “山茶，你给她们说说，你都为这位京城第一才女做了些什么！” 岳月看到山茶也被吓了一跳，她的确让马车夫弄死山茶，却没想到山茶还活着。 岳月没等山茶开口，就叫道：“山茶，你偷窃我的首饰，我没将你送到官府治罪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敢来污蔑我！” 翠云嗤笑道：“五小姐，山茶都还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她要污蔑你，你莫不是心虚了？” 这话让卫萱也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拉住了卫凌，不让他贸然出头。 “山茶，别怕她，直说吧，你看看四周，章首辅，王大人，还有林御史、敬王爷都来了，岳月就算有二殿下撑腰，还能一手遮天吗？” 翠云故意指了指四周。 谢七七已经看到章首辅他们了，不止章首辅，还有王彦，林泽明，林小静等贵女也来了。 这些人有些是谢七七请来的，有些是封永嘉派人请来的。 既然要将岳月的假面具撕下来，她为何不闹大一点。 墨翌眸色暗沉，他没想到只是还赌债一事，就惹来了这么多人注意。 此时，他感觉自己中了圈套，懊悔就算想帮岳月，也不该亲自出面。 可众目睽睽之下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敬王爷笑眯眯地看着墨翌黑沉的脸，安抚似的对山茶道。 “山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有冤情本王和诸位大人都会为你做主的。” 山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废话，直接就叫道。 “卫世子，你别再被岳月骗了，她和二皇子私通根本不是被逼的，她是自愿的。” “卫世子，岳月早就怀上了二皇子的孩子，如今已经两个月了！” 岳月气急败坏地叫道：“山茶，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敢这样信口雌黄败坏我的名声！” 岳月拿出她最擅长的手段，挤出了眼泪，委屈地道。 “我知道你恨我撵你出府，可谁叫你手脚不干净呢！” 翠云冷笑道：“岳小姐你同样的手段一用再用，不觉得太没新意吗？之前你们谢家污蔑姜嬷嬷和姜杏偷窃，后来证明姜嬷嬷和姜杏是被陷害的！” “现在你又说山茶偷窃，你们谢家怎么尽出偷窃的丫鬟啊！” 这话听得连赵三爷都笑了，他呵呵笑道：“要证明这丫鬟说的是真是假，请个大夫来把脉不就立见真假了吗？” 翠云撇撇嘴道：“何必那么麻烦，我这就有给岳小姐看病的大夫，让他来说吧……” 一个大夫战战兢兢地被敬王爷的人推了出来，他跪下就道。 “老夫是给五小姐看诊的大夫，老夫可以作证，这位姑娘说的是实话！五小姐的确怀孕两个月了，诸位大人不信，可以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 卫凌怔了一下，还是难以置信，他忍不住叫道。 “山茶，月儿对你不薄，你为了报复她，竟然和这些人勾结污蔑她！” 山茶横了一眼卫凌，冷笑：“岳月对我不薄？卫世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眼瞎心盲吗？” “你可知道，她怀孕我为她请大夫，为她瞒着谢家人，甚至为了她，去气死老太君……” “可你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她让马车夫将我丢下河，想溺死我杀人灭口！” 卫凌哪会相信，气急地骂道：“你胡说八道，月儿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有孩子，那也是二皇子仗势欺人强逼她的！” 卫凌情急之下，把当初维护岳月的话也说了出来。 呃！ 谢七七和封永嘉听到这，对视了一眼，封永嘉撇撇嘴。 “蠢货，都到这时候了，他还为岳月开脱，这男人真是蠢到家了。” 封靖也一副无语的样子，笑道：“谢七七，还好你没嫁给他，否则你也会跟着他变蠢的！” “看看二皇子，他会不会像卫凌一样蠢，闹成这样，他还想娶岳月吗？” 卫凌这话让墨翌脸色黑沉到底，他已经为这罪名被父皇禁足，在朝堂间也臭名远扬。 卫凌现在还这样说，这不是陷自己不义吗？ “卫世子，这仗势欺人的罪名我不认！” 墨翌就算想拉拢谢家，此时也顾不上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去工部任职，岂能再因为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站出来厉声道：“当日在朝堂上，我就说让岳小姐上朝堂和我对峙，可谢侯爷和卫家都护着岳小姐，硬说我仗势欺人。” “现在刚好人全都在，我倒要问问岳小姐，你我相处那些日子，我可有仗势欺人逼过你？” 私通太难听，墨翌说得婉转，可在场的人都想起了墨翌和岳月被张夫人捉奸的事，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岳月瞬间脸色就白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这让她擅长的左右逢源手段都用不上了。 墨翌之前就因为岳月不肯上朝堂为自己正名生气，被禁足时岳月多次想见他都被他拒绝了。 岳月不甘心，就让山茶给他送信。 信里她对墨翌表达了深情，还解释了自己没上朝堂的苦衷是因为谢明正不许，她把自己描写成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一连写了几封信，墨翌被她感动了，才原谅了她。 此时，岳慧娟和墨翌都在场，岳月就无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哭着摇头，哀求地看向墨翌，还指望自己楚楚可怜的一面让墨翌心软，别逼自己。 可墨翌哪会再心软，今日认了仗势欺人的罪名，就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他的雄心壮志都会毁于一旦。 他咄咄逼人的厉声问道：“岳小姐怎么不说话了？我有没有仗势欺人逼你和我相处？有还是没有？” 第136章 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卫凌看到岳月急得掉眼泪，心疼极了，他上前一把将岳月搂在怀中，对墨翌怒目而视。 “二殿下，你别咄咄逼人，当着这么多人你还这样逼她，私下里你还不知道怎么过分呢！” “有我在，你别想再欺负她！” 墨翌看到卫凌这样维护岳月，怔了怔，忽地觉得不止卫凌可笑，自己也是可笑。 他墨翌聪明一世，卫凌也是才子中的佼佼者，怎么两人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呢！ “岳小姐，你不说吗？好，管家，把岳小姐给我写的信都拿来让大家看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墨翌今日来也是两手准备，把岳月写给自己的信也带来了。 管家想拿给卫凌看，岳月突然伸手阻止了，她哭着叫道。 “二殿下没逼我，是我自愿的……” 可这话哭着说就没什么说服力了，看在卫凌眼中，更像是她被逼无奈，畏惧二皇子的权势才委屈应下的。 卫凌搂了搂她的肩，安抚道：“月儿别怕，章首辅他们都在，他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卫萱却一把抢过了管家手中的信，道：“我看看都写了什么……” 岳月想制止，卫萱已经躲到一边看了起来。 管家嘲讽地一笑，把剩下的信都拿去给章首辅等人看。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林小静也得了一封，她只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 她和岳月是闺蜜，岳月的笔迹她熟悉，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岳月的笔迹。 卫萱也和岳月熟悉，她一眼也认出了岳月的笔迹。 她看着信里岳月对二皇子一往情深，用词肉麻大胆，她气得浑身颤抖，这就是大哥心心念念想娶进家门的女人？ 卫萱抬眼，她看到自己的师父司空铭也在人群里，就想起了师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突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卫凌脸上，把信纸也拍在他脸上。 卫萱怒吼道：“大哥，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爱的女人……谁逼她了，是她自甘下贱勾引二殿下……” 她气急地骂道：“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人家谢七七勾引你吗？可你看看谢七七宁愿和谢家断亲，也没找过你，你还不明白到底是谁在骗人吗？” 卫萱也是爹娘生的，就算之前看不起谢七七。 可从谢七七和谢家断亲的事传出后，卫萱就被惊到了。 再加上，她拜了司空铭为师。 司空铭把谢七七和谢家断亲的真相告诉了卫萱，卫萱才知道谢七七一直在谢家过的什么日子。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舍得和自己的家人恩断义绝呢！ 卫萱想想自己，遇到这样的家人，她有勇气和自己的家人恩断义绝吗？ 现在看到岳月和二皇子孩子都有了，还有这些信，卫萱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不就是岳月爱慕虚荣，想做二皇子妃吗？ 可笑自己的大哥还一次次帮岳月说话，他就不明白，岳月现在嫌弃他，就如他当初嫌弃谢七七一样吗？ 卫凌都被打蒙了，看到卫萱气成这样，他下意识捡起掉在地上的信。 才看了几行，卫凌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卫凌是才子，岳月的书法他也指点过，他怎么能不熟悉岳月的笔迹呢！ 他难以置信地捏紧信，看向岳月，颤声问道。 “月儿，这信真是你写的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写的？” 他爱了岳月这么多年，就等着她及笄娶她过门，可她就这样背叛了他？ 让他变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岳月看到那些信已经被传遍了全场，她脑子空荡荡的，完全想不出该怎么扭转局面。 墨翌冷冷地看了一眼岳月，高声道：“卫世子，你们都看了信，现在还说是我仗势欺人逼迫她吗？” “我是有眼无珠信错了人，这次来帮谢家解围也是念在孩子的情分上，可不是为了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墨翌一句话就把岳月的名声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水性杨花……这也意味着，岳月是不可能再做二皇子妃了！ 谢七七嘲讽地笑了笑，这就是墨翌的性格，棋子废了就弃之如履。 墨翌倒很聪明，羞辱了岳月，还不忘给自己描补一番，把自己说成有情有义之人。 现在，该自己上场了。 揭穿岳月的假面具只是顺带的，她真的目的是要为祖母讨公道。 谢七七走向前，问道：“山茶，我刚才听到你说，你帮岳月气死了我祖母，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气死我祖母！” 卫萱见状也叫道：“山茶，你继续说，我也想听听这个差点成为我大嫂的人，是如何恶毒！” 岳月脸色发白，还想阻止，可看看四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她根本无法阻止。 她求助地看向岳慧娟，岳慧娟和谢文志却躲到了后面。 岳慧娟是没想到连墨翌都舍弃了岳月，当众帮着山茶揭露了岳月的虚伪。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善后，才躲到后面。 而谢文志，就单纯的是不想和众人为敌了。 横竖岳月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只是表妹，丢人现眼，回头让岳慧娟把她赶出去，也能撇清关系。 谢七七冷冷地看着山茶。 山茶被谢七七看得毛骨悚然，想到锦衣卫刑房那些刑具，她没等谢七七催促，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岳月怀孕了，她根本不敢嫁给卫世子，可他们的婚期临近，谢侯爷又不肯解除婚约。” “岳月心急之下，她就让我去庄子上看老太君，把卫凌要娶岳月的事告诉了老太君！” 山茶狠狠瞪向岳月，对众人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卫凌要娶岳月的事已经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可谢老太君不知道。” “谢老太君八年前就因为岳慧娟，把我们四姑娘谢七七送进天牢的事有所不满，卫世子是四姑娘的未婚夫，他悔婚另娶，谢家不敢把这事告诉老太君，怕气死老太君，就一直瞒着。” “老太君听我说出实情后就气得吐血，没撑过两天就死了，听说老太君死不瞑目，眼都没合上……” 这话顿时让众人哗然。 就连章首辅等人听了也毛骨悚然，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 林小静也没坏到骨子里，她小时候也见过谢老太君，记忆里那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和自己的祖母一样亲切。 她想想谢老太君被气死的画面，也有些心惊胆战。 “岳月，亏我还觉得你善良，原来你才是那个最恶毒的人……你装的真是太完美了！” 第137章 四姑娘你去挖坟吧 林小静义愤填膺地骂了起来：“你总对我们说谢七七为难你，可她要真为难你，岂会忍住不告诉老太君你们欺辱她的事……” 岳月抢了谢七七的婚事，换了自己，绝对会找老太君为自己做主的。 谢七七心疼老太君，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说。 可岳月却为了悔婚，偏戳穿了这事，气死了老太君。 谁好谁坏，不一目了然吗？ 山茶说了这些还觉得不解恨，指着岳月恨声道。 “林小静你说她恶毒说对了，这个外表柔美的贱人，你们以为害死老太君就是她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吗？” “不，还有很多……比如对谢七七，你们都知道她是岳慧娟用谢七七从天牢里换出来的，正常人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只会对谢七七充满感激之情！” “可她不这样想，她恨死了谢七七，从谢七七回来后她就怕谢家人对谢七七好，怕谢七七抢了谢家人对她的宠爱，所以她千方百计陷害谢七七。” 从太子妃的名画被撕，到岳月怎么在谢家兄弟之间挑唆，甚至窦勇怎么把谢七七掳到军营，岳月就在隔壁却见死不救的事…… 山茶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众人如同一场匪夷所思的折子戏，震惊，怜悯，心疼，各种情绪也随着起伏…… 卫凌更是听得冷汗一阵阵地冒，他也参与了欺凌谢七七？ 他一直以为善良的岳月，背地里竟然如此恶毒！ 等说到岳月把谢七七送谢文志护心镜的功劳占为己有，谢文志心都颤抖了。 他……他就这样被岳月蒙骗，把救了自己的谢七七污蔑为灾星？ 他，他还差点打死了谢七七！ 七七……谢文志一时后悔莫及，他还来得及挽回自己的妹妹吗？ 他看向谢七七，却见谢七七一脸漠然。 谢文志心颤了颤，眸光黯然，如果换了别人这样对自己，他绝不会原谅的！ “哼，有这样的家人，换我也和他们断亲！” 率先说出这话的又是林小静，她又气又恨。 她不是恶毒的女人，可就是因为岳月对自己说谢七七不好，才让她一次次针对谢七七。 难怪大哥林泽明骂自己眼瞎，原来她真的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什么狗屁的深明大义，高风亮节，都是一群虚伪之徒，狼狈为奸罢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很多人都附和地点头。 司空大师义愤填膺地道：“我师妹和谢家断亲，断得好，谢家配不上我师妹！” 封靖嚷嚷起来：“二殿下，章首辅，敬王爷，不知道这教唆奴婢气死谢老太君按律法怎么处置？” 墨翌脸色就僵住了。 他可以把岳月当成弃子，可岳月肚里还有他的孩子。 太子到现在还没子嗣，这孩子算起来就是皇长孙，他还指望着这孩子能让他得到皇上的看重…… 岳月脸色已经灰败，她的假面具全被扯下了，封靖这话完全是将她推向死路啊！ 岳月此时也顾不上丢脸了，她踉踉跄跄冲到墨翌面前，紧紧抓住了墨翌的胳膊。 “二殿下，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没有气死老太君，全是这丫鬟污蔑我的，她是自作主张……对，她就是自作主张，她想随着我嫁到你府上，给你做妾室……” 墨翌想甩开岳月，无奈岳月把他当溺死前的救星，紧紧抓住不放。 墨翌也顾忌她肚中的孩子，不敢太用力。 他想了想道：“只凭一个丫鬟的说辞就说谢老太君的死和岳小姐有关，未免牵强。” “四小姐，这事我会继续查，回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四小姐可否通融几分？” 谢七七看看墨翌，半晌才点点头。 之前康宁公主和封永嘉都对她说过，只凭山茶的证词是无法给岳月定罪的。 康宁公主还对谢七七说了皇上对子嗣的看重。 所以，岳月肚里这孩子也算她的保命符。 谢七七之前也纠结过，要不要让岳月保住这个孩子。 可她想到了墨渊，想到了慧通大师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谢七七再想到祖母对自己的期盼，最终放过了岳月这孩子。 墨渊希望她的手干干净净的，师父教导她医术也是让她治病救人，她不该用自己所学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今日能让岳月身败名裂，她对自己的恶毒她都还了回去。 至于欠祖母的一条命，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找她讨要了！ “你先进去吧！” 墨翌看谢七七不追究，板着脸对岳月道。 岳月巴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闻言就匆匆忙忙躲进了侯府。 围观的人还站着，对谢家议论纷纷。 谢七七刚想和封永嘉回马车。 “四姑娘……” 人群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谢七七听着声音熟悉，看过去，就见赵婶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 “四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赵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哭着道：“四姑娘，你去挖坟吧！” 谢七七愣了一下，周围那些还没散去的人群也惊愕地看了过来。 让谢七七去挖坟，这是什么意思？ 赵婶跪着道：“四姑娘，老太君到装殓都没合上眼，我之前不知道……侯爷合不上老太君的眼，用针线缝上了！” “我家四小子当时看到了，可他被吓到了，这段时间他都吓病了，清醒了才告诉了我……” “我担心老太君心有怨气，无法去投胎，所以来告诉四姑娘……可我找不到你……” 赵婶的话颠三倒四，可谢七七还是听明白了。 她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她当时被谢明正关在柴棚里，没有看到祖母装殓。 谢明正，他怎么敢这样糟蹋祖母的尸身啊！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被赵婶的话的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啊！ 一般人家遇到这样的事，只会想着死者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千方百计地帮着达成心愿，让死者瞑目。 可谢家，却采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如果有人之前对谢老太君被气死这事还抱有怀疑，那听到赵婶说的这些话都深信不疑了。 不是被气得死不瞑目，至于用这样的方法让她合眼吗？ “七七，先带她回公主府吧，我找人马上安排重新装殓！” 封永嘉看谢七七脸色发白，赶紧劝道。 谢七七看过去，只见岳慧娟脸色惨白，已经瘫坐在侯府的石阶上。 谢七七一步步走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怜悯地看着她，默默让开了一条路…… 第138章 不愿意看到你 “岳慧娟，你看看，我说过有因果报应的，这不，来了吗？” 谢七七一字一句地道。 “祖母的丧事我会重新办，你们谢家都别想再插手了，别……脏了祖母的轮回路！” 说完，谢七七没再看她，转身走了。 “七七……是娘对不起你！” 岳慧娟凄然地叫了起来。 她紧握着胸口，如果不是山茶说出来，她真的不知道，在自己眼皮下，谢七七受了这么多委屈！ 可谢七七已经走远了，就算听到岳慧娟这充满歉意的哀嚎，她也无动于衷。 她早放下了对谢家亲情的期待，就算岳慧娟哭死在自己面前，她的心也不会有丝毫动容的！ 更何况，这真是岳慧娟的忏悔吗？ 等岳月过后哄骗几句，或者有一日岳月母凭子贵，她又觉得还是岳月好！ 毕竟，岳月可是她们岳家的仅剩的香火啊！ …… 隔了两天就是起棺安葬的吉日。 谢七七那日从谢家出来，就去了大佛寺，她求见了慧通大师和方丈慧心大师，最终得到两人的许可，在大佛寺后山给祖母买了一块墓地。 不但如此，谢七七还请求慧通大师给祖母念超度经。 慧通大师也很给面子地答应了，这可是京城很多人想求都求不到的福气。 给祖母重新装殓时，谢七七亲自为祖母坼了眼睑的线。 她念着经给祖母重新合眼，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祖母，我已经离开了谢家，以后有墨渊照顾我，我还有永嘉姐姐，封靖哥哥，还有师兄他们照顾，您就安心去投胎吧！” “祖母，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再投胎做您女儿或孙女，到时我再好好孝顺你……” 谢老太君的眼睑被合上了，重新装殓，送殡时，章首辅和司空大师他们都来送殡。 还有卫凌。 卫凌披麻戴孝，神色憔悴，他内疚地走到谢七七面前，哀痛地道。 “七七，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眼瞎，老太君也不会被气死……” 卫凌那天看清了岳月的真面目，深受打击，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今天来，他也是鼓足勇气才敢来的。 如果不是他糊涂，局面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卫侯爷和卫夫人听卫萱说了过程，两人也无地自容，他们也是气死老太君的帮凶啊！ 谢七七没等卫凌继续说下去就阻止了他。 “卫世子，你不欠我什么，要说欠，也是你欠祖母的！” “八年里，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祖母你悔婚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谢七七漠然地看看卫凌，无情地道：“你和谢家人一样虚伪！不过就是又要名声，又不肯当担薄情的骂名而已！” “等我传出粗俗不堪，大字不识的名声，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觉得我配不上你，悔婚了！” 谢七七一语道破卫凌的心思，她也懒得和卫凌再说什么，只是道。 “你走吧，我想我祖母不愿意看到你！” 卫凌脸色涨红，羞愧的不敢再跟一步，只能跪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把谢老太君的灵柩送往大佛寺…… 从那日山茶在忠义候府说的那些事传开后，卫凌的名声和岳月，甚至谢家一样，都一落千丈。 闹剧结束，墨翌还是被赵三爷逼着要走了那三十万银票。 墨翌丢了名声，还损失了这么多钱，更是憎恨岳月。 而岳月想嫁给墨翌做二皇子妃的梦想，在第二天如雪般的弹劾奏折摆在皇上案前时也成了泡影。 这些奏折有章首辅和他的门生们写的，也有林泽明和王彦等人写的。 不止弹劾二皇子私德不好，还弹劾谢明正沽名钓誉，养女养儿为非作歹，治军无能，姑息养奸，不堪为将…… 敬王爷和云贵妃的人也纷纷落井下石，一起弹劾谢明正父子。 甚至敬王爷还污蔑谢文志受伤是贪功冒进，把谢文志之前杀敌立功的事也污蔑成滥杀无辜…… 谢家更是被很多平日就看谢家不顺眼的人丢石头，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泼粪…… 岳慧娟不得已让人紧闭侯府门，闭门不出。 至于岳月，名声毁了，更因为她陷害谢七七的事也惹了岳慧娟的不满。 岳慧娟直接冲到她房间想厮打她，可还没动手，岳月就把肚子一挺冷笑道。 “打啊，你最好打死我，否则等二皇子把我接到他府上，你别跪下求我原谅！” “你想清楚了，我可是怀了龙种，太子还没子嗣，我肚里的孩子算起来可是皇长孙！” 一句话，就把岳慧娟的怒气都打散了。 谢明正被弹劾的事岳慧娟已经知道，如果谢明正被皇上迁怒降了官职，那岳月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用！ 就像岳月说的，这可是皇长孙，皇上不能不管这孩子的！ 而且岳月让山茶气死老太君的事，皇上也知道了，可皇上却没下降罪的折子。 这说来说去，不就是念在岳月这没出生的孩子情分上吗？ 似乎为了验证岳慧娟的猜测，隔了一天，墨翌派人来一顶小轿把岳月抬到了二皇子府。 岳月得了皇上的厌恶，做不了二皇子妃，但母凭子贵，皇上看在这孩子的份上，还是给了岳月一个妾室的名分。 同时，皇上还册封了二皇子为翌王。 岳月连侧妃都没捞上，可她还沾沾自喜，以为等生下皇长孙，就能母凭子贵做上二皇子妃。 殊不知，皇上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孩子生下来，就去母留子。 这些事是封永嘉告诉谢七七的。 谢七七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她不动手，皇上也会代替自己动手的。 就算皇上没杀了她，墨渊回来也不会放过岳月的。 甚至，谢明正也不会放过岳月的！ 谢七七想到墨渊临走前和自己说的话，他已经安排了一个女暗卫在岳月身边…… 谢七七能猜到墨渊是想借用这个暗卫，在谢家和二皇子之间做些手脚。 她没问墨渊的具体计划，可她知道，有这个暗卫在，谢家和太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重新安葬了祖母，谢七七也该走了。 她借口要去给祖母守灵，要在大佛寺借住一个月给祖母抄佛经。 封永嘉没疑心，还让她放宽心，等着墨渊回来。 可谢七七住到大佛寺的第三日，就带着姜杏和秋月踏上了去雪国的路。 姜杏赶着马车，挥舞着鞭子驾马离开。 “等我们再回到京城，该是另一方局面了……我希望墨渊能把三皇子留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谢七七看着城门在自己视线里慢慢消失。 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第139章 人命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什么 能远离京城，姜杏一路都很兴奋。 秋月心情也好，姜杏和谢七七都把她当姐姐，比起在谢家做奴婢被呼来喝去，秋月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人过的。 她只庆幸自己悬崖勒马，及时看清了岳月的恶毒，忠诚于谢七七，否则山茶，秋菊她们就是她的结局。 当天下午，谢七七三人就赶到了离京城四十里外的镇子。 姜杏重新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这是为避免封永嘉发现她们不见了追踪而来的掩饰。 三人也没耽搁，当晚就到了乡下找了个农家借宿。 就这样，一连几天三人都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行踪，直到远离京城两百多里，没发现有人追踪，三人才敢住进客栈。 “好了，永嘉郡主应该追不到我们了，我们今天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七七，你脸色不好，你开个药方，我去给你抓药，你今晚再好好睡一觉，可不能把你累病了！” 姜杏关心地道。 谢七七点点头，开了一个药方。 她不能告诉姜杏，自己吃什么药都不会好了，从祖母死后，她的肺痨越来越严重，吐血的次数也多了。 每次感觉自己想吐血，她都生生咽了下去，力图不让姜杏和秋月发现异样。 否则姜杏她们绝不可能再让她千里奔赴去雪国的。 她开的方子，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对自己的肺痨丝毫无用。 姜杏没起疑，拿着方子走了。 一个时辰后，姜杏回来了，可她不是一个人。 谢七七看到姜杏沮丧着脸，她后面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封靖，他后面是李南，还有王秩，甚至还有被墨渊关在地牢里的厉昇！ “七七，你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封靖和王秩看到谢七七就异口同声地叫道。 李南也大嗓门地叫道：“大人得到消息说你不见了，就猜到你打算做什么，他本来想亲自来找你，可他脱不开身，就把我派来了。” “小铃铛，你可害了我了，我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谢七七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这么说，墨渊也知道自己离开公主府了？ 谢七七尴尬的无地自容，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隐藏得也够好，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 她哪知道，墨渊不放心她，在她身边放了暗卫保护她。 厉昇不耐烦地道：“人都找到了，杵着干嘛？给爷摆酒席，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端上来，为了赶路，爷这几天吃的都是猪食！” 如果不是厉昇的女儿还在墨渊手上，厉昇才不会来。 李南身边一个侍卫就赶紧去找店家上酒菜。 另一个机灵的侍卫则把客人都赶走了，包下了整家客栈。 谢七七把王秩拉到一边，问道：“师父，你怎么也来了？” 王秩一言难尽，他是睡梦中被李南抓来的，李南把他的行李和行医药箱一股脑地塞进马车。 他直说：“大人让你去照顾小铃铛，你别管百草堂了，大人说等他回来，给你建一个规模比百草堂大十倍的药铺，你就等着跟小铃铛飞黄腾达吧！” 王秩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带来了。 路上从李南和厉昇的对话中，王秩也才明白谢七七跑出来的目的，竟然是要去雪国找千年雪莲。 而且谢七七还不是为了自己去，是墨渊中了毒，她去为墨渊寻找雪莲解毒。 “你这孩子……” 王秩也不知道该骂谢七七还是该心疼她。 她身体亏空严重，这一路奔波会要了她的命啊！ “师父，你别劝我了，横竖我已经命不久矣，能出来走走看看这世界，就算死了，我也没遗憾了！” 谢七七看到王秩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也不瞒着了。 她淡淡地道：“我是来找千年雪莲的，不找到，我是绝不会回去的，师父，你就成全我吧！” 王秩摇摇头，能找到千年雪莲，对于谢七七也是一个机遇，他不会阻止的。 墨渊让李南带了一封信给他，说找到千年雪莲就让他给谢七七服下。 他说他答应护着谢七七，如果他们俩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他希望是谢七七。 墨渊这木头，王秩从认识他以来就没听他说过煽情的话。 可在信里，他说了。 墨渊说：“七七有很多事想做，我没她那么多梦想，我希望她活着，去把她想做的事都做了……” “别告诉她，她要知道我让你这样做，宁可死也不会吃千年雪莲的！” 这两人都为对方能活谦让千年雪莲，王秩对两人都心疼。 “我不会阻止你的，墨渊把李南他们派来，也是协助你找到千年雪莲，所以你别想逃了，安心和我们一起走吧！” 王秩道：“等墨渊那边稳定下来，他也会来和我们汇合的！” 谢七七看出王秩没骗自己，就安心了。 封靖见两人说完，就凑了过来，他笑道。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雪国，七七，你离开京城还不知道吧，谢明正和太子吃了败仗，他们被杨家军打得元气大伤。” “谢明正受了重伤，听说谢文远护送他回京。运气好的话，路上我们还能遇到他们！” 谢家的事传出后，封靖他们都对谢七七的遭遇义愤填膺，称呼谢明正都直呼其名，对他丝毫没有尊重之心。 “哈哈，等谢明正和谢文远回到京城，知道谢家的名声一落千丈，还不得骂死岳慧娟啊！” 封靖幸灾乐祸的道。 要是以前，听到谢明正受了重伤，谢七七一定心疼焦急。 可现在，她却像听一个陌生人的事，心里毫无波澜。 封永嘉已经把杨家蒙冤的事告诉了谢七七。 谢七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远比自己想象的虚伪。 杨震宇一家根本没有通敌卖国，全是谢明正和太子为掩饰上次边关战事失利，对杨家的栽赃陷害。 封永嘉气恼地道：“谢明正这些年做大将军膨胀了，上次和西越国一战，他纵容窦勇和谢文志他们对边境的镇子烧杀抢掠，他们杀了当地那些富人，却诬陷他们通敌。” “有两个富商的儿子逃了出来，去找杨震宇的儿子杨洪将军告状，消息走漏，谢明正和太子为掩饰罪行，就诬告杨洪通敌卖国，才让杨家被满门抄斩！” 谢七七当时听到都震惊了。 杨家上百口人就这样被诬陷死了，人命在谢明正和太子眼中到底算什么？ 第140章 墨渊感染了瘟疫 封永嘉还道：“墨渊已经在收集罪证，只等适合的机会为杨家昭雪平冤。” 更让谢七七惊愕的是，封永嘉还说了一件事：“七七，你知道墨鱼多次被刺杀吗？这其中有三皇子的手笔，也有谢明正和太子的手笔。” “谢明正察觉到墨渊在调查他，多次派出过死士刺杀墨渊。墨渊应该没告诉你吧！ 谢七七想到墨渊身上的伤，口中苦涩。 原来他身上的伤就是自己父亲的手笔，墨渊没告诉自己，是不想自己为难吧！ 她只觉得荒谬！ 世人都说谢明正高风亮节、公正严明，有勇有谋。 说墨渊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可事实恰恰相反，说好的人是伪善，那个心狠手辣的杀神，私下却护着忠臣。 这一切都颠倒过来了！ 谢七七只庆幸自己看清楚了谢家人，及时和他们划清了界限，否则自己也是助纣为虐的一份子。 “杨家军这样攻势凶猛，墨渊没事吧？”谢七七关心地问道。 虽然谢七七知道墨渊和杨家的关系，可在战场上，刀剑无眼。 暗中又有谢明正和太子的杀手，墨渊腹背受敌，谢七七是担心他中了暗算。 在场的人都是自己人，而且客栈都被清了场，李南也没顾忌。 他嘻嘻笑道：“小铃铛是关心我们大人吗？”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皇上让他去辅佐太子，太子是统帅，他听命行事，打了败仗也是太子指挥无能，皇上还能打骂他不成！” “太子要是真敢动他，嘿嘿，那也别怪我们大人反了！” 反了！哪有这么简单！ 谢七七想到墨渊身上的毒，一天不解毒，墨渊都得受制太子。 她看看远处，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雪国，她想早些帮墨渊摆脱皇家对他的控制！ 又走了几天，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谢七七看到那些百姓携儿带女逃亡，心情也随着低落下来。 战乱对京城那些达官贵人没什么影响，苦的就是这些百姓啊！ 眼看快到边境了，李南却说要走另一条路。 谢七七有些不解，再走两天过了边境就到西越国了，只要从西越国再走十天，就到雪国了。 李南为什么要绕路呢？ 谢七七身体不好，和秋月坐马车。 姜杏爱动，坐不住就改了骑马。 谢七七等休息的时候正想下马车去找李南问问原因，就见姜杏在马车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谢七七心一紧，把姜杏叫了进来。 “杏儿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她直接问道。 姜杏看看她，欲言又止。 谢七七不安地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瞒着我！” 姜杏一狠心道：“七七，这几天路上你看到很多难民逃跑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这几个镇子爆发了瘟疫！听说太子军中也有不少士兵感染了瘟疫，死了很多士兵，谢文远本来要送谢明正回京的，也因为感染瘟疫被困在前面的镇子里了！” 谢七七一把抓住了姜杏的手，焦急地问道。 “墨渊呢？李大哥有没有告诉你，他有没有感染瘟疫？” 姜杏迟疑了一下才道：“大人也感染了瘟疫，就是他给李大哥送了信，让我们绕路的！” 谢七七懂了，墨渊这是怕自己去边境也感染瘟疫，所以让李南瞒着自己。 谢七七摇摇头，墨渊用心良苦啊！ 可她这次出来就是想为墨渊寻求解药，如果墨渊感染了瘟疫死了，那她就算找到千年雪莲又有什么用呢！ 谢七七找到了李南，直接道：“我们不绕路，就走这条路。李大哥，我都知道了，你别再瞒我了！” 李南刚想劝说，谢七七道：“边境现在缺大夫，我师父和厉大哥加上我都是大夫，你难道想墨渊他们因为缺少大夫病死吗？” 一句话堵得李南说不出话。 谢七七真诚地道：“一路逃亡的百姓惨状李大哥也看到了，如果不控制住瘟疫，很快边境这些城镇就成了死城，我虽然是女子，也知道边境失守的后果。” 到时四周的敌国趁虚而入，那会有更多的百姓惨死。 墨渊如果无法控制局面，将来何以服众呢！ 李南大概也想到了这点，再不迟疑，指挥队伍继续前行。 这次，李南也不刻意隐瞒谢七七了，没让人提前清理开道，谢七七就看到路边很多被人抛弃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些都发臭了，暴露在荒野中无人管。 “停车。” 谢七七让车夫停车，和王秩，厉昇下去检查尸体。 李南过来阻止道：“小铃铛，别靠近，这些尸体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你小心别被感染了！” 谢七七摇摇头道：“我们是大夫，既然要治病救人，岂能不了解病情呢！” “李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做好防备工作的。” 谢七七拿出一块准备好的布巾，把自己的嘴鼻都蒙上。 王秩和厉昇也不敢大意，都跟着蒙好了嘴鼻才上前。 谢七七检查的是具女性尸体，这女人大约四十来岁，尸体露出的手臂上有很多脓包，都溃烂了。 谢七七还看到她的皮肤有些地方有黑色的淤青，这是皮下出血的症状。 她又看了旁边两具尸体，也和这尸体病状差不多。 等她检查完，王秩和厉昇也检查完尸体，三人用李南找来的烈酒擦了手。 谢七七解下围着口鼻的布巾，问道：“师父，厉大哥，这些症状是什么类型的瘟疫？” 谢七七是跟着王秩学了医术，也看了很多医书，可接触的病人不多，没有王秩他们经验丰富。 厉昇性格古怪，可谢七七跟着他学过毒术，她知道厉昇不止毒术厉害，对医术也有独特的见解。 厉昇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不说话。 王秩比较精通外科，对瘟疫接触很少。 他皱眉道：“三十年前东越也曾经爆发过瘟疫，当时我和我父亲还有我大哥也奉旨前往救治，那时是鼠疫。” “起病急骤，患者高热，咳嗽，咳痰，呼吸困难，可这些患者却有皮下出血的症状，我不确定了……” 厉昇想了一下道：“尸体已经是病症的晚期表现，我们还是得找几个患病的活人看看才能具体确认是什么瘟疫！” 厉昇本来对这些事漠不关心，别人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刚才他检查的尸体是个少女，年纪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小。 厉昇看着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才起了点恻隐之心…… 第141章 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谢七七也赞同厉昇的观点，病情发展有个过程，要是能看到活着的病患，才能更好地确认病因。 一行人不再耽搁，上了马车，就直接赶到前面的城镇。 这个城是离边境最近的临海城。 城镇门紧闭，城门上有士兵把守，这个城已经禁止出入了。 谢七七他们到时，只见城门外到处是难民，他们围在城墙下，强求士兵开门让他们进去。 可城头上的士兵只是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 遇到有人想冲撞城门进去，城头上的士兵就射箭阻止。 谢七七就看到两个冲在前面的难民被活生生射死。 她惊愕得睁大了眼，这到底是哪支军队，竟然如此残暴！ 李南也被气得发抖，他骑马冲到城墙外，举起手中的令牌叫道。 “城里是何军驻扎，我乃锦衣卫指挥使墨渊大人的侍卫长，求见你们将军。” 他要问问这个将军是怎么治军的，竟然纵容自己的士兵滥杀无辜。 一会，城门头出现了一个小将军，他趾高气扬地道。 “我们是太子的亲卫，临海城已经被戒严，禁止出入，你们指挥使在灵泉镇，要寻他就去灵泉镇吧！” 谢七七已经认出站在城头的小将军是谢文涛，她的心在颤抖，谢文涛竟然如此残暴？ 他从军就是为了毫无顾忌残杀百姓吗？ “谢文涛，为什么不许他们进城？为什么滥杀无辜？” 李南也认出了谢文涛，他怒吼道：“你们这是要逼民造反吗？” 杨家军就是不满皇上迫害忠良，才带兵起事。 太子来此就是平息暴动，可谢文涛他们做的事不是逼着这些灾民投向杨家军吗？ 谢文涛冷冷一笑：“李侍卫长，末将也是遵太子之命行事，瘟疫横行，太子殿下在此，末将必须保证殿下的安危，这些刁民无视禁令要硬闯，杀无赦！” 李南气得浑身发抖，他勒马向前，吼道：“那本官要进城呢？谢文涛你敢连本官也杀了吗？” 谢文涛漠然地举起弓箭，阴冷地笑道：“李侍卫长是想刺杀太子吗？那末将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谢七七见状赶紧叫道：“李大哥，回来，我们走……” 谢文涛的无情她已经领教过了，他都明目张胆地给李南按上了罪名。 李南要是冲过去，被射死也只是枉死。 李南也明白这个道理，调转马头，他回头对谢文涛吼了一句。 “谢文涛，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就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李南对那些灾民吼道：“你们别在这等了，他们不会开门的，感染了瘟疫的就去灵泉镇，我们墨大人不会不管你们的！” 如今墨渊还受制太子，李南不敢明目张胆为他招兵买马，只能怂恿这些灾民去投向墨渊，甚至杨家军。 果然，李南这样说，再目睹刚才谢文涛连自己人的面子都不给，有些灾民清醒了。 有人大声吼道：“这位大哥说得对，我们别等了，太子贪生怕死，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去投奔墨大人去……” 也有人叫道：“朝廷军都是狼狈为奸，我才不去，我要去投奔杨家军，世道不公，我就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李南看到自己的话煽动了民愤，功成身退，打马冲到了谢七七马车前。 “走，我们去灵泉镇。” 太子贪生怕死，禁止他们和难民进城就以为能躲避瘟疫吗？ 想的美！ 墨渊不在城里，他们也不会主动往前凑的。 谢文涛在城头上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上了马车，他愣了一下，那是谢七七吗？ 可他又摇摇头，谢七七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跋山涉水跑到边关呢！ 看错了吧！ 谢七七一行人前往灵泉镇，也有不少灾民跟着他们来了，李南留了几个侍卫照管那些灾民，自己护送谢七七他们。 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灵泉镇。 可灵泉镇这边也被封了路，李南上前交涉，没一会，吉勇就跟着李南跑了回来。 吉勇焦急地道：“小铃铛，你怎么来了？灵泉镇一大半人都感染了瘟疫，大人让封路是不想让那些村民到处乱跑感染其他人！” 谢七七问道：“你们大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吉勇苦笑：“大人在发高热，他和感染瘟疫的人都住到了村前的破庙里，太子抛下了我们，也不管这些村民的死活，大人派人去购买来的药材，也被太子的人劫走了大半。” 谢七七听得心冷了半截，这就是未来的皇上，遇到了困境首先想的就是自己。 “李大哥带回了不少难民，吉大哥，你看看怎么安排他们？” 谢七七看到后面大群尾随而来的难民，发愁。 他们相信李南和墨渊，跟着来了，不会给墨渊带来麻烦吧！ 吉勇笑道：“小铃铛，你放心，大人就算病了，也布置好了。来投奔的灾民患病的就住到破庙那边，没患病的可以暂时住在镇头，等观察三天没事可以入镇居住。” 谢七七一听才放下心来。 两相对比，墨渊行事就比太子稳妥，他以后做了皇上，还能如此关心民生就会是个好皇上。 “破庙在哪，带我们过去。” 谢七七心急如焚，现在难民能依靠的只有墨渊了，要是墨渊死了，边境就乱成一锅粥了。 吉勇回去交代了一声，让下属安排那些灾民，就回来带谢七七他们去破庙。 破庙离村也只有两里路，谢七七一行人赶到时，就见破庙里里外外住满了病患。 “小铃铛，你别靠近，你身体弱，别被感染了，我叫大人出来。” 吉勇没让谢七七往前走，他站在原地大吼了一声：“大人，小铃铛来了！” 一会，谢七七就见墨渊急匆匆地从破庙里走了出来。 他头脸都蒙着布巾，离谢七七还很远就站住了。 “胡闹，李南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墨渊生气了。 他不是派人送信给李南，让他带着谢七七绕路吗？ 李南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谢七七往前走了几步，墨渊本能地往后退。 “大哥，你别怪李南，是我让他带我来的，我和师父还有厉大哥都能帮忙！” 谢七七赶紧道：“大哥不是说我学医能救人吗？让我看着你们受苦，甚至会死，我做不到！” 墨渊又急又气，看着谢七七一步步又往自己走近，他急道。 “你别再靠近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我身体比你好，我也感染了瘟疫，你要是感染了，你会死的！” 第142章 劝他迷途知返 谢七七的身体那么差，墨渊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谢七七站住了，她知道自己再靠近，墨渊是绝不会同意的。 她想了想道：“好，大哥，我不靠近了，你和我们说说瘟疫的事吧，再找几个患病初期，中期、晚期的病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墨渊烦躁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本想把她撵走，可他和谢七七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丫头看着外表柔弱，固执起来也让人头疼。 他想起她和王秩学医的坚持，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是中期，我先说吧！” 谢七七赶紧让姜杏拿了纸笔来，记录病案。 墨渊道：“开始第一天我怕冷，全身乏力，脖颈这剧烈疼痛，隔了一天咳嗽，痰液有血……喘气觉得胸闷……” 谢七七边听边在记忆里搜寻类似的病症。 墨渊是个好病人，描述的这些细节都准确无误。 这些病症听着都像鼠疫。 谢七七等墨渊说完，就道：“军中没大夫吗？他们怎么看？” 墨渊看了一眼谢七七道：“军中的大夫和城里能找到的大夫都说是鼠疫，可他们开的方子都没用。” 谢七七道：“方子呢，拿来我看看。” 墨渊让人去拿方子了，他发着高热，也站不住，索性坐在地上和谢七七说话。 他问道：“七七，你还好吗？” 一句话问得谢七七心跳如鼓，墨渊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病情加重了？ 不……不会的！ 她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墨渊绝不可能发现的。 “我好着呢！离开谢家，我心情舒畅，吃饭都能多吃半碗了！” 谢七七强作镇定地笑道：“我这一路来，看到了很多美丽的风景，我早该出来走走了！” 墨渊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刚想说什么就猛咳起来。 谢七七看到他咳得撕心裂肺，心都揪紧了。 墨渊说他已经中期，那要是病情发展太快，岂不是很快就到晚期了？ 等墨渊咳停了，谢七七颤声问道：“大哥，患病从开始到死亡，多长时间？” 墨渊顿了一下，才道：“身体差的七八天，身体好点的能撑十到十五天！” 谢七七都不敢问墨渊患病几天了！ 在一旁听着的厉昇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关心墨渊，毫不留情地问道：“墨渊，你患病几天了？” 墨渊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才轻声道：“七天。” 谢七七的心咚地一下往下落，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这样说的话，如果墨渊身体够强可以活十五天，那他也只有八天了。 要是墨渊撑不到那么久，那他随时可能会死！ 姜杏和秋月在一旁都听呆了。 秋月低声抽泣起来。 她还以为谢七七离开谢家，能和墨渊成亲的话以后日子也会好过。 哪想到墨渊这么短命啊！ 谢七七心如刀割，她原本还想着自己已经够惨了，患了肺痨年轻轻就要死了。 可看看墨渊，她觉得墨渊比自己更惨。 他年纪小小就被皇上扔进了暗卫营，吃了无数的苦好不容易长大，却被皇上下毒控制。 现在还感染了瘟疫…… 要是墨渊因此死了，那他岂不是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过？ “大哥……” 谢七七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墨渊，很想上去抱抱他。 墨渊似乎猜出了谢七七的想法，道：“你别难过，我能撑过去的。” “我可以战死，可以死在敌人的刺杀下，不会死在疾病下的。” 谢七七听得心里酸痛，会不会死在疾病下，是可以选择的吗？ “七七，你想看看谢文远吗？” 墨渊不想再谈论自己的生死，转了话题。 他嘲讽的一笑：“谢文远也感染了瘟疫，被太子和谢明正抛下，跟着我来到了这破庙里。” “他比我后感染了两天……你想见他，我让人带他来。” 谢七七愣了一下，谢文远感染了瘟疫？ 他不是谢明正的骄傲吗？谢明正就这样把他抛弃在这等死了？ 她很想问问谢文远现在是什么心情！ 从家族的希望到被家族抛弃的弃子，谢文远一定很失落吧！ “他怎么样？” 谢七七从决定和谢家人断亲那天开始，就没再把谢家人放在心上。 她不想见谢文远，只随口问道。 墨渊目睹了谢七七和谢家人断亲的那一幕，他自然了解谢七七的心情。 他嘲讽地道：“谢明正无情地抛下他，他就有些自暴自弃了，这两天不吃药也不喝粥，每天就躺在草棚里等死。” “估计是心灰意冷绝望了！” 谢七七想了想问道：“谢文远在朝中怎么样？他帮谢明正做过为非作歹的事吗？” 墨渊看了看谢七七，才道：“谢文远是文职，谢明正做的那些事很多他应该是不知情的。他给太子做少师，也为太子出过不少治国良策。” “这次出来，他也劝说太子以招安为主，询问杨家通敌叛国的事是不是有隐情！” “我想，这也是谢明正和太子把他抛在这的主要原因，他们不需要一个迂腐的同伴。” 谢七七看向远处，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大哥教导自己念三字经，弟子规的事。 三个哥哥里，谢文远起初是对自己最有耐心，最宠自己的。 当年马车出事，谢文远本能地护着自己才摔断了手，那时的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 “我去见见他吧！” 谢七七做了决定。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谢文远，但她希望她能劝说一个还没坏到骨子的人迷途知返。 这也算报答谢文远当年对自己的正确引导吧！ 谢文远也算她的启蒙老师，如果他当年就是坏人，那现在的自己也不是这样。 也许也会像岳月一样自私自利长歪了吧！ 墨渊也没阻止，让谢七七做好防备，就带着她走向远处的一个草棚。 天已经黑了，这个草棚没亮着灯，黑漆漆的，就像谢文远内心的世界，看不到一点光亮。 “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墨渊让谢七七止步，就自己走了进去。 他点燃了油灯，看到谢文远蓬头垢面侧卧着对着墙壁。 他身上一向爱穿的月白色长衫，都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墨渊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不出对谢文远是什么心情。 同情不可能，怜悯也没有，他只是有点惋惜。 本来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怎么就走到这自暴自弃的地步呢！ 第143章 见贤思齐焉 “谢文远，你睡着了还是清醒着？周七七来看你了！” 墨渊粗鲁的用脚把谢文远拔正了。 谢文远清醒着，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看墨渊。 周七七？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墨渊冷冷地道：“周七七，和你谢家的断亲的人，你烧糊涂了？” 谢文远眸子缩了一下，谢七七，他妹妹？ 墨渊懒得理他，对外面叫道：“七七，他醒着，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这里你不能久待。” 谢七七抿了抿唇道：“大哥，你先出来吧，我和他单独说几句。” 谢文远开始还以为谢七七是叫自己大哥，眼睛微亮。 可看到墨渊走出去，他才反应过来这声大哥叫的不是自己。 谢七七从和他们生分后都叫他大爷！ 谢七七什么时候和墨渊这样亲近了？ “我在前面等你，赶紧说完来找我！”墨渊交代了一句就走开了。 谢七七走到门口站住，也没进去。 她淡淡地道：“谢大爷，我听墨渊说你不喝粥不喝药，我就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谢七七深吸了一口气，道：“谢大爷，你还记得我被谢家接回来时是什么样的吗？你们说我大字不识，粗俗不堪！” “可现在的我，不止学完了千字文，还学了五经和医术等等，谢大爷，你的所学只会比我更多！” 谢文远有些愕然地听着，他现在不怀疑谢七七在说谎话了。 从谢七七毅然决然和谢家恩断义绝，他就在思考自己对这个妹妹了解多少。 何况，现在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谢七七还有什么必要对自己说谎呢！ “谢大爷，你教过我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的道理，你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 谢七七不想再提谢文远亏欠自己的那些话，只淡淡地道。 “谢大爷不是一直困惑太子为什么特别对我吗？那是我和他同时目睹了你和太子妃在宫宴拉拉扯扯的那一幕……” “谢大爷，你的所学就为了辅佐这样睚眦必报的储君吗？你不吃不喝这样死了不觉得自己窝囊吗？” 谢七七恨铁不成钢地道：“谢大爷，有些人命不久矣，却期望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看自己没看过的风景……你才感染了瘟疫，就自暴自弃，不说你对得起谁，你只问对得起自己吗？” 谢七七是以自己打比方。 如果可以，她愿意和谢文远换换身体，她去代谢文远活着，去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完。 “谢大爷是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了！” 谢七七说完转身就走。 “七七……” 谢文远爬起来，踉踉跄跄追了出去。 “当初被父亲关在柴棚里，被我们漠视，你……是不是很恨我们？” 谢文远颤声问道。 谢七七没回头，冷冷地道：“谢大爷此时的心情就是我当初的心情！我已经想开了，谢大爷也学着想开吧！” 谢七七走远了。 谢文远跌跪在地上。 他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自从他感染了瘟疫，被谢明正和谢文涛留在灵泉镇，谢文远就知道自己成了谢家的弃子。 谢明正临走前还安慰他，让他好好治病，他们会在临海城等着他的。 可谢文远看到他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只觉得心寒。 瘟疫如此猛烈，他就没见过一个感染了瘟疫的人活下来。 父亲说这话，只是以防万一，如果自己能活下来，谢明正这话就是转圜的余地。 他看着他们离开，万念俱灰。 普通的百姓，家人感染了瘟疫，还到处为家人求医求药。 可他的家人，比人家有权有势，却没做任何努力就将他抛弃了。 家人……哈哈！ 他想到了谢七七当时和谢家人恩断义绝的那一幕，他才理解了谢七七的坚决。 这样无情无义的家人，真的……不要也罢！ 谢七七当初的心情，他体会到了。 不就是对他们所有人攒够了失望，才毅然决然地放下吗？ 这样死了的确太窝囊了！ 可他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谢文远捏紧了拳，如果他能治好，那他真的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了…… …… 李南命士兵在破庙前一百米处临时搭了几个草棚，供谢七七、王秩他们居住。 墨渊把谢七七送出去，留下了李南。 他吩咐李南：“你已经违抗了我一次命令，我不希望再有一次……我要你向我发誓，从此刻开始，照顾好七七，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帮她找到千年雪莲！” 李南泪流满面，墨渊这是在交代遗言吗？ 他单膝跪下，举手发誓。 “大人，末将遵命，一定好好照顾小铃铛，一定会帮她找到千年雪莲，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墨渊疲惫地挥挥手，让李南走了。 他休息了一下，又把关白等叫进来，安排他们去搜购药材和粮食。 李南他们带来这么多灾民和患者，太子又抢走了药材，不及时补给，就算谢七七和王秩他们想出治疗瘟疫的方法，也缺少药材。 而谢七七回到李南搭建的草棚，就开始和王秩他们一起研究随军大夫开的方子。 三人一直讨论到半夜，开出了几个针对瘟疫的方子。 谢七七顾不上休息，把李南找来，就让他去找几个不同症状的病人试验这些方子。 墨渊知道后，也报名做实验对象。 谢七七给他端了熬好的药去，本来她想守着墨渊看他的病情变化，却被墨渊无情地赶走了。 “我会自己记下喝药后的反应，不用你守着我。” 墨渊不高兴地道：“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对我好了。” 谢七七不敢坚持，只好回草棚休息了。 等天亮她去查看喝药的病人，发现他们开的方子毫无用处，有些病人的病情依然无法控制地严重了。 谢七七心急如焚，去看墨渊，墨渊也是一样，脸上都长出了几个脓包。 “七七，别急，你才是第一次接触瘟疫病人，没经验也很正常，我相信你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墨渊头疼得厉害，还是鼓励谢七七。 他笑道：“早上甘亦去看过谢文远，他已经开始喝药了，你看，你几句话就激起了他的求生欲，你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谢七七还没说话，就见谢文远走了过来…… 第144章 原来是他眼瞎 谢文远恭敬地朝墨渊行了个礼，道。 “墨大人，我也是朝廷命官，瘟疫横行，我也想帮忙为百姓尽一份力，墨大人可有什么事需要文远做的？” 墨渊看了一眼谢七七，谢七七轻轻颔首。 墨渊才道：“谢大人，熬药处人手不够，谢大人不嫌累的话可以去帮忙！” 谢文远迟疑了一下，道：“墨大人，我听说太子拦截了供给病患的药材，我的侍卫石昱随太子驻扎在临海城，如果大人需要，我给他写信，让他配合把药材弄回来！” 谢文远怕墨渊怀疑自己动机不纯，咬牙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是朝廷命官，不是谁的私臣，百姓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墨大人，我们都感染了瘟疫，要是命中注定该死，我想死前做点对得起自己所学的事。” 谢文远的确一晚没睡，他把谢七七的话琢磨了又琢磨。 前半夜在想太子撞见自己和太子妃私会那一幕，他就联想到了太子妃落胎的事，还有后来自己遭遇的山匪…… 谢文远越想越心惊，害自己不能人道的人竟然是太子？ 他再想到当初谢七七提醒自己成亲的事，就知道谢七七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暗示自己。 可自己当时是怎么对谢七七的！ 他竟然让她管好自己，还对太子看重自己感恩戴德。 谢文远再想到父亲和谢文涛现在还对太子忠心耿耿，他就哭笑不得。 谢家人真是糊涂啊！ 太子现在还要借重谢家，就敢对自己下手，真等他坐上皇位，太子岂会对谢家手下留情！ 后半夜，谢文远就在思索谢七七说的话，他真的要这样窝囊地死去吗？ 纠结了一晚，快天亮时，他起夜时就看到谢七七和王秩在药房那边忙碌。 谢文远就怔住了，他远远地看着谢七七和王秩讨论方子。 那一刻，谢文远被触动了。 这个在他们口中粗俗不堪，大字不识的妹妹，懂医术不说，还冒着生命危险留在这瘟疫横行的地方帮助病人。 她为的是什么？ 他谢文远学富五车，十年苦读才考的探花郎，他的觉悟还不如他看不起的妹妹吗？ 墨渊沉吟了片刻就道：“既然谢大人诚心帮忙，那我就给你派一个小队，去把药材抢回来吧！” 谢文远激动起来，他单膝跪下：“文远定不负墨大人的期望……” 墨渊也不耽搁，把甘亦叫来，让他派出一个小队跟随谢文远走。 谢文远临走看了一眼谢七七，他道。 “七七，大哥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如果还有机会，大哥会弥补你的，一定会让你再心甘情愿叫我大哥的！” 谢七七不置可否，她和谢文远已经两清了，也和谢家恩断义绝。 谢文远现在对她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不会再期待他的亲情了。 等谢文远走后，谢七七才问道：“墨渊，你相信他会办到吗？” 墨渊微微一笑，道：“谢文远是探花郎，他以前写的那些治国之策我看过，虽然他对你无情无义，但一分为二地说，他的确有才华。” 墨渊了解谢七七，她昨天肯去劝谢文远，就是希望谢文远能抛下个人恩怨为百姓做些实事。 这才是墨渊愿意给谢文远机会的主要原因。 但凡谢七七依然恨谢文远，墨渊就算再看重谢文远的才华，也不会给他机会的。 “七七，去休息吧，我听说你一晚没睡，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让人强行把你送走了！” 墨渊看到谢七七眼睛发红，严肃地道。 谢七七扁了扁嘴，还是听话地走了。 她其实是看到墨渊已经撑不住了，只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虚弱而已。 谢七七心疼墨渊装的艰难，才配合地离开。 她回到草棚，又去翻自己带来的医书，看得累了，就闭着眼回忆在公主府看的那些医书。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秋月进来看到，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谢七七一觉睡到晚上，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才被惊醒了。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走出来看，原来是甘亦和谢文远把药材带回来了。 谢文远受了伤，甘亦扶着他下了马车就叫道。 “来个大夫，谢大人中了箭伤，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势。” 王秩本来提了药箱想上前，看到谢七七出来，他走过来把药箱塞到谢七七手中。 “你去给他处理伤势吧！” 王秩知道谢家人不待见谢七七，他这是让谢文远看看谢七七的厉害。 谢七七其实不需要这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但她也没拒绝。 能帮难民做事的人都值得尊敬，谢文远是为患者弄药材才受伤的，她作为大夫不该为了私人恩怨就弃他不管。 一个侍卫把谢文远背进了隔壁的草棚，谢七七就提着药箱走了进去。 她虽然包裹着头脸，谢文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七七，你别管我，我感染了瘟疫，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 谢七七漠然地道：“这里就我们几个大夫，不是我，也要有人给你治伤，别耽搁了，趴下吧！” 谢文远是背上被射了一箭，不是致命伤，也流了不少血，衣服都染红了。 谢七七走过去，谢文远无奈地拿衣服捂住自己的口鼻，乖乖趴在简陋的木床上。 谢七七打开药箱，拿出剪刀把他的衣服剪了，又拿麻沸散膏给他抹在伤口附近。 “七七，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谢文远好奇地问道。 他看到谢七七和王秩讨论方子，用词专业，明显不是才学了几天的样子。 而且，她还敢处理箭伤，不怕血，这和他印象中的那些千金小姐完全不同。 “别说话！别影响我！” 谢七七不耐烦地打断了谢文远。 她不想和谢文远交流。 现在才来和自己套近乎，不嫌晚了吗？ 当初在谢家，但凡他对自己多关心一点，不就早发现自己会医术了吗？ 谢文远的眸光黯淡下去，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甚至想得更远…… 以前他只知道谢七七爱生病，爱往外面跑。 他听岳月的挑拨，以为谢七七是装的。 可如果谢七七是真的生病，往外面跑是学医呢？ 看她和王秩那么熟，她的医术就是跟着王秩学的吧！ 可笑他还自以为是，看到谢七七就责骂她胡闹，不学无术。 原来是他眼瞎啊…… 第145章 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周姑娘，你给我弟弟看看，他又发热了！” “周姑娘，我娘昨晚把吃进去的药都吐了，你给她看看，她还有救吗？” 谢七七穿梭在破庙中，被不少病患家属缠着问这问那。 她都一一解答，没丝毫不耐烦。 李南想阻止那些病患靠近谢七七，可谢七七却不同意。 她对李南说：“李大哥，我知道墨渊让你照顾我，怕我接触这些病人会感染瘟疫，可你看我都做好防备工作了，我不会有事的！” “而且，我是大夫，不接触他们了解瘟疫的发展过程，如何开出合适的治疗方子，只靠想，不是纸上谈兵吗？” “你也不想墨渊就这样死在瘟疫手上吧？”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说服李南的根本。 没有人比他更不希望墨渊这样窝囊地死了。 姜杏一直跟着谢七七帮她记录病案，她能看出谢七七的焦虑，也能体会她面对这些难民的心情。 她笑道：“李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也会盯着七七的，不会让她有事的！” 其实让谢七七如此任劳任怨地帮病患，也不全是为了墨渊。 她看着这些病患，就想到了当初自己做官奴时的遭遇，那时她跪着求小吏给自己药治病，何等无助。 这些难民，不就是像当初的自己吗？ 如果她学医术的初衷是治好自己，照顾好祖母，那现在，她希望自己的医术能帮到这些人。 等转了一圈，谢七七去看墨渊，墨渊已经烧得下不了床，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通红。 谢七七再顾不上他对自己的禁令，走近查看。 她看到墨渊脸上的脓包又长出了不少，再掀开他的衣袖，他的皮肤下也有出血的症状了。 谢七七心一沉，墨渊的病情发展太快了，难道墨渊这次真的熬不过去了？ 她正给墨渊把脉，墨渊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她的存在，费力睁开眼，看到真是她，墨渊脸色就沉了下去。 “胡闹……你……你走！” 墨渊骂人的声音嘶哑，模糊不清。 谢七七听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从认识墨渊，一直看到的墨渊都是有如神祗般的矜贵高冷，何曾有这样虚弱的时候呢？ 谢七七不顾一切地拉起了他的手，强撑着笑道。 “墨渊……你看，我戴着你送我的翡翠玉镯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答应嫁给你了！ 如果墨渊真的死了，那她就是他的妻子。 就算他们没拜过堂，她死前也会让姜杏在自己的墓碑上，把她的名字和墨渊的刻在一起。 但这是后话，谢七七是绝不愿墨渊就这样死了。 谢七七鼓励道：“你中的毒那么厉害，你都撑过来了，我相信这小小的病你也能战胜的！” “墨渊，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过吧！” “我现在告诉你……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贴向墨渊的耳朵，柔声道：“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去扬州吃烤鸭吗？你还说要带我去看海，我不准你对我失言，所以，你一定要挺过去……” “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治好你的！” 墨渊迷迷糊糊中把谢七七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下意识握紧了谢七七的手。 谢七七说过，她还没看过海，不甘心就这样死啊！ 他也不甘心！ 他承诺过她，要护着她。 他这样死了，有人再欺负她，谁护着她呢！ 墨渊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身上的高热似火炉，烧得他全身发烫。 谢七七心急如焚，让李南找来了烈酒，她亲自用烈酒给墨渊擦拭着身体。 随后，谢七七又调整了药方，加了猛药。 可等第二天，墨渊已经没有清醒的时候。 他的皮肤下已经有大片出血的症状。 墨渊的副将关白遵从墨渊之前的安排，接管了队伍，按墨渊的吩咐控制着局面。 难民们也没乱，对于他们来说，墨渊的生死离他们太遥远，他们只要有人收留就行。 谢七七却心急如焚，墨渊要是不能清醒，那就意味着他会在睡梦中死去。 怎么办呢？ 谢七七一遍遍检查着药方，又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方子，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谢七七烦闷地走出破庙，随心所欲地走走，看能不能跳出束缚自己的常规，想到被自己疏忽的方子。 她正走着，突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凶狠的妇人。 小男孩没留心，撞到了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骤不及防被他撞到了跌在地上。 “小哑巴，敢偷我们吃的，我打死你！” 其中一个妇人冲上来，一把揪起小男孩，拳头就落到他身上。 一个馒头从小男孩身上掉下来，他不顾挨打又去捡。 “等下……” 谢七七看这小男孩可怜，赶紧伸手阻止，她急道：“这馒头就给他吧，一会我让人给你们再送点。” 谢七七这两天在破庙行走，身边都是李南和侍卫跟着。 这两个妇人认识谢七七，知道她是墨渊请来的大夫。 两个妇人也感染了瘟疫，还等着大夫想出办法救治她们，自然也不敢得罪谢七七。 一个妇人陪笑道：“周小姐为他说情，那就算了，不过周小姐你别可怜他，他偷鸡摸狗惯了，可别让他害了你！” 小男孩怒视着妇人，拳头捏得紧紧的。 这时姜杏找来了，两个妇人就退下了。 谢七七看小男孩还捏着弄脏的馒头，就道：“杏儿姐姐，你去拿点吃的来给他。” 姜杏看看小男孩，点点头去找吃的。 谢七七蹲下，看看小男孩，他的脸脏兮兮的，可眼睛却亮晶晶的。 谢七七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 小男孩紧闭着嘴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忽然想到刚才那妇人叫他小哑巴，她拍拍脑门道。 “对不起，我忘记你不会说话了！你家人在哪，我送你过去找他们吧！” 小男孩也不动，固执地站着。 等到姜杏用纸包了几个馒头来，小男孩看到眼睛一亮，他接过馒头转身就跑。 可没跑几步，他又折了回来，他用另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了谢七七的手，使劲拉。 谢七七看懂了他的意思，就跟着他走…… 第146章 小哑巴会说话 小男孩把谢七七带到破庙后面的一个角落。 这里搭了一个简陋的草棚，小男孩拽着谢七七钻进去。 谢七七进去借助昏暗的光线，就看到里面的乱草上躺了两个人。 小男孩指了指两人，对着谢七七做了一个哀求的手势。 谢七七看懂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给这两人看病。 她蹲下身去给两人检查，其中一人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她脸上已经长满了脓包。 谢七七给她把脉，她的脉搏全没，身体还有些温热，明显是刚死没多久。 谢七七怜悯地看向小男孩，这女人是小男孩的母亲吗？ 谢七七都不忍告诉他实情了，可看到小男孩期待的眼神，她无奈地轻声道。 “小弟弟，她是你什么人？她……她已经死了！”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谢七七，两行眼泪就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忽然拉住谢七七，指着里面另一人，跪下就叫道。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没等谢七七说话，他就给谢七七磕头…… 小哑巴会说话？ 谢七七愣了一下，可随即也不觉得奇怪，她听出这小男孩的声音不是东越国的人，带了浓重的异国腔调。 只是谢七七接触的异国人不多，一时听不出他是哪国人。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边境，小男孩之前不说话，可能也是担心被当做奸细。 “你别急，起来吧，我给她看看。” 谢七七阻止了小男孩对自己磕头，她单膝跪下，看到乱草中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脸上脏兮兮的，被烧得有些昏迷不醒了。 她满脸通红，也和墨渊一样长了很多脓包。 “她患病几天了？”谢七七问道。 小男孩跪在少女身边，他看看自己姐姐又看看谢七七，道：“姐姐患病七天了。” 这和墨渊患病的时间差不多，谢七七问道：“你给她吃药了吗？” 破庙这边有墨渊的随军大夫，每天都熬了药分发给患者。 小男孩和他姐姐住得这么偏，谢七七不知道大夫和士兵们有没有漏掉他们。 “给了，华姑姑每天都去领，之前也是她给我们带吃的，可这两天华姑姑病得起不来，我饿，我才出去偷吃的……” 小男孩看看谢七七，垂下头，委屈地道。 “姐姐，我真不是小偷，我也想给他们银子的，只是我的银子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谢七七看小男孩脸都被人打肿了，她怜悯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道。 “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别去偷了，没吃的就来找姐姐，姐姐就住在破庙前面的草棚里，一会姐姐带你去认门。”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姐姐住在哪，我偷偷去找过姐姐，只是那些侍卫不允许我进去。” “对了，姐姐，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博熙，我姐姐叫博敏。” “姐姐，你能治好我姐姐吗？你治好她，我以后会重金报答你的。” 姜杏在一旁听到没忍住就调侃他。 “小熙，你穷得连馒头都买不起，你还重金报答她，你拿什么报答她啊！” 博熙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姜杏，赌气扭了头道：“反正我会说到做到，你们不信就等着看吧！” 谢七七也没在意，她帮博熙不是为了他的报答。 谢七七让姜杏去找侍卫来，先把华姑姑的尸体抬出去焚烧，又让姜杏顺路再带些药来。 秋月在药房那边帮着熬药，只能辛苦姜杏了。 姜杏也同情这两兄妹的遭遇，赶紧跑了。 没一会，姜杏就把侍卫和药都带来了。 两个侍卫把华姑姑的尸体抬出去，博熙哭着跟着跑了出去。 姜杏拉住了他，安慰道：“小熙，侍卫哥哥会焚烧了华姑姑的尸体，我让他们把她的骨灰装好送给你，等你姐姐病好了，你们再一起安葬她吧！” 博熙人小却懂事，他知道这是破庙瘟疫死者的处置方式，就哽咽着点点头。 谢七七看博熙还小，就主动给博敏喂药，看到博敏身上的脓包，谢七七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喂完药，放下药碗，就拉过了博熙，伸手掳开了博熙的袖子。 博熙虽然外表脏兮兮的，可他的手臂却白白嫩嫩的，一个脓包都没见。 他的脉搏也正常，没有发热的迹象。 “小熙，这几天你都在陪着你姐姐和华姑姑吗？” 谢七七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柔声问道。 她心里有个不成型的想法，可还需要验证。 博熙点点头：“嗯，姐姐和华姑姑病了，需要人照顾，除了出去给她们找吃的，我都陪着她们。” 谢七七又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博熙摇摇头，还一挺小胸脯道：“我身体好得很呢，我平时跑得飞快，如果不是饿得没力气，刚才那两个女人根本追不上我！” 谢七七盯着他，想了一下问道：“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有香囊吗？” 博熙委屈地摇摇头：“我娘给我做的香囊都被人抢走了，我什么值钱的都没了。” 谢七七又盯着博熙询问他这几天吃了些什么。 姜杏在一边莫名其妙，这都什么时候了，谢七七不想办法去救墨渊，怎么这么关心博熙啊！ 等到最后，姜杏看到谢七七突然起身，道：“姜杏，你找两个仆妇来，把博敏抬到我们住的草棚吧！” 姜杏有些奇怪，以为谢七七是怜悯博熙姐弟。 姜杏看博敏昏迷不醒，博熙一人照顾她也可怜，她还是去找了仆妇来。 两个仆妇把博敏抬走，姜杏就见谢七七去博熙睡觉的乱草里翻找起来。 姜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七七，你要找什么，你说出来，我帮你找！” 博熙还没走，正收拾自己和姐姐的衣服，他看到谢七七的举动，还好心地道。 “姐姐，我真没值钱的东西了，我要有就全给你了！” 谢七七对两人的话听而不闻，她从乱草里抓起了一把树叶仔细辨认，想了一会，她忽然道。 “杏儿姐姐，你要想帮忙，去把我师父叫来，我想他帮我确认一下……快去……” 姜杏对谢七七的行为摸不着头脑，被谢七七指使跑来跑去也不恼，转身就走。 谢七七把博熙睡觉的草堆都翻了一遍，又去翻了博敏和华姑姑睡觉的草堆。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 第147章 她不是废物 博熙他们住的是破庙最偏僻的角落，这破庙是依山而建，草棚自然也靠墙搭建，说是墙，其实后面就是山壁。 这破庙建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墙皮早就脱落，露出了山壁。 之前被乱草遮掩着，谢七七没看到山壁的颜色，现在乱草都被她拔开了，她就看到了白黄的一片。 谢七七拔出墨渊送给自己的惊鸿匕首，刮了一点墙灰放在口中。 一会，谢七七激动得浑身颤抖，她收了匕首，一把抱起了博熙。 “小熙，你就是福星，你是你姐姐和这里所有人的福星！” 谢七七激动地亲了博熙一口，她已经想到了怎么治好墨渊和博敏了，现在只等王秩和厉昇来验证了。 王秩和厉昇跟着姜杏匆匆来了。 “师父，我想到了药方了！” 谢七七兴奋地把王秩和厉昇带进草棚，她把自己发现的山壁指给王秩看，又把手中拿的桂枝、连翘树叶展示给两人。 谢七七激动地道：“之前随军大夫开的方子没用，可他们确认瘟疫是鼠疫没错，但就像人会长大，鼠疫也会长大变异……” “小熙接触了这两个瘟疫病人这么长时间，却没感染瘟疫，就是因为他睡在桂枝、连翘树叶上，还有他后面这山壁，这是石膏矿……” 谢七七虽然说得有些凌乱，可王秩和厉昇都是学医的，一听就懂。 石膏也能用药，适用于外感热病，高热烦渴，还能生肌敛疮…… 桂枝具有发汗解表，驱除风寒，温通经络的，提升身体阳气的作用…… 这三者加起来，也许不能完全治愈瘟疫，但可能就是博熙没感染瘟疫的主要原因。 王秩若有所思地道：“七七，之前随军大夫和我们开的方子，都没用石膏下药，也许这也是治疗瘟疫的思路。” 厉昇也来了兴趣，捻着石膏灰道：“石膏可以用于清肺热，润肺燥，但这些石膏矿不能直接用，还得提炼一下。” “师父，厉大哥，走，我回去开个方子，你们给我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厉大哥，回头我让人挖些石膏矿回去，你给提炼一下。” 谢七七还没学过提炼石膏矿，厉昇是毒王，他精通各种提炼方法，只能辛苦厉昇了。 谢七七谢七七一看两人懂了，迫不及待就拉着两人回去开方子。 经三人讨论完善后的方子没耽搁，谢七七交给李南去配齐药材就准备煎熬。 李南一听这方子有用，立刻让士兵去挖石膏矿给厉昇提炼。 谢文远在自己住处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好奇地出来查看，等听说是周姑娘想出了治疗瘟疫的方法。 他一阵恍惚，七七的医术这么厉害？ 谢文远这两天也发起了高热，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这两天他一边养伤，一边还坚持着写字。 他要把他满腹的治国之策都写出来送给墨渊甚至杨家军。 他这辈子过得糊糊涂涂，他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光能为百姓尽一点力，也希望用这些治国之策弥补谢七七。 他想过了，杨家军这样攻势猛烈，杨震宇就是奔着推翻皇上去的。 谢家跟着太子迟早会灭亡，他希望这些治国之策送给杨震宇，会让杨震宇看在有用的份上，将来会善待谢七七。 这就是他能为谢七七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哪想到，谢七七竟然能想出治疗瘟疫的方法！ 谢文远不用死了，可他却一阵失落。 他也分不清这种失落是为什么。 是无法弥补谢七七，还是觉得谢七七已经成长了，她不需要他们，也能为自己博出一条路了？ …… 药配齐了，谢七七亲自给墨渊和博敏煎药，她给墨渊下了猛药，给博敏的药考虑到她是女子，减了一点分量。 有不少病患知道谢七七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就蜂拥而至，把草棚外围得水泄不通。 任王秩和李南说干了嘴，说药还在实验阶段，有没有效还不知道，等有效果再推广。 可这些病患根本听不进去，有人叫嚷着：“就算实验，我也不怕，我愿意做周姑娘的试验品，给我服用吧！” 也有人叫道：“对，周姑娘都敢给墨大人用，我们的命比墨大人低贱多了，我们不怕，给我们服用吧，就算没用，我们也不会责怪周姑娘！” 李南和王秩没办法，找来随军大夫。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觉得谢七七的新方子就算服用无效，也不会让病患加重病情。 于是，两个药方都被抓了药去煎熬了，按病情轻重分给了病患。 谢文远也去领了药，他领的是重症患者的药，他要尽快好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七七给墨渊和博敏喂了药，为了验证自己的药方，她就在墨渊和博敏两个房间来回走动，观察药效。 博熙似乎也知道这是决定姐姐生死的时候，懂事地搬了把小椅子守在姐姐床前。 等用晚膳时，墨渊这边高热降下来了。 博敏那边，高热还居高不下。 谢七七心里有数了，按墨渊的药剂分量又给博敏熬了一碗药。 她一晚没睡，就守着两人。 姜杏都看不过去了，劝道：“七七，你去睡一会吧，你昨晚就没睡了，这样熬下去，你身体怎么受得了！” 谢七七摇摇头：“我再撑一晚没事的，昨天你也看到了，又有不少人死于瘟疫，药方要是无效，还会死更多的人！” “我没别的本事，要是我的医术能救这些人，我累点也愿意。” 姜杏就无话了。 破庙里数百人都在等死，她每天看着那些尸体被抬出去焚烧，都觉得这是人间地狱。 谢七七救的不止是墨渊和博敏，还有破庙里这几百人，甚至周边那些城镇的数万人…… 谢七七不去休息，姜杏也不去，就一直陪着她。 等天亮，谢七七熬得两眼通红，她去给墨渊把脉，墨渊的高热彻底退了。 他脸上的脓包也萎靡了下去。 她的药方有效！ 谢七七身体一软，就跪了下去。 她伏在墨渊床边，泪流满面。 她终于做到了！ 她不是谢明正他们口中不学无术，粗俗不堪的废物！ 她周七七也能凭着自己所学，治病救人！ 第148章 别动，让我再抱抱 谢七七激动了一会，又赶紧去给博敏把脉。 博敏的高热也退了，脉象恢复平稳。 谢七七如释重负，到此时，她的心才完完全全落下了。 “七七，有用，你的药方有用！” “周姑娘，病人的病情都得到了控制……” 王秩和几个随军大夫跑来了，他们都分别追踪着那些服了药的病患的病情发展，这是跑来告诉谢七七效果的。 谢七七走了出去，王秩和随军大夫就围着谢七七七嘴八舌禀告患者的情况。 一个随军大夫笑道：“周姑娘，多亏了你想出这方子，否则我们都该等死了！” 这几个随军大夫照顾这么多瘟疫患者，不可避免也感染了瘟疫。 可他们不顾自己染了病，还坚持着照顾病人。 谢七七这两天和他们相处，也知道实情，对这几个大夫都是由衷的佩服。 她恭敬地道：“张大夫，你折杀我了，我也是在你们的基础上才完善了方子，这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所有人的！” “等墨大人醒了，他会把你们所有人的名字都报上去，让皇上表彰你们的！” 墨渊队伍的大夫率先想出了扑灭瘟疫的方法，这是大功一件，皇上再昏庸也不能抹杀了他们的功劳。 这些大夫一看谢七七没有独占功劳，对谢七七才彻底放下了成见接受了她。 之前这些大夫看不起谢七七，他们和那些京城里的老古董一样，都觉得女人做不了大夫。 有两个大夫还私下议论谢七七，觉得她一定是魅惑了墨渊，才让墨渊如此抬举她。 现在看到谢七七如此大义，这两个大夫都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众人正说着，一群病患和他们的家属来了。 有人一见谢七七就跪下了，叫道：“周姑娘，我儿子服了你的药好了，今早就活蹦乱跳了，周姑娘，你是活菩萨啊，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这人跪下，更多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一起感谢谢七七，都称呼她为活菩萨。 有人还激动地道：“周姑娘，等战乱平息，我们就给你建个庙，一辈子供奉你……” 谢七七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配他们给自己建庙啊！ 可这人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谢七七想拒绝，也没人听她的。 乱哄哄的场面持续了很久，还是李南怕谢七七身体撑不住，出面把这些病患劝了回去。 谢七七才能脱身，回到墨渊的病房。 等谢七七走进去，就见墨渊已经清醒了。 他正斜靠在床头，吩咐吉勇找人把方子誊抄几百份，送往感染瘟疫的村镇。 谢七七看着墨渊，心里五味杂陈。 墨渊要那个位置，按理东越国越乱对墨渊越有利。 可墨渊醒来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这些难民。 他就不知道这方子送出去，功劳会被太子占为己有吗？ “七七，过来！” 墨渊吩咐完，看到谢七七站在门口，就打发了吉勇，对谢七七招手。 谢七七乖巧地走了过去。 墨渊一把就将她拉到了怀中。 谢七七骤不及防，脸撞到了墨渊的胸膛上，虽然有些痛，可她也顾不上了。 她抬手抱住了墨渊。 之前看着墨渊昏迷不醒，谢七七害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就怕墨渊像祖母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啊！ 所以还能拥抱活生生的墨渊，她如何舍得躲避他的拥抱呢！ “傻不傻……” 墨渊涩声问道：“你身体不好，就该离我远远的，怎么还傻的凑上来！” 谢七七摸着墨渊坚硬的后背，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闷声道：“我不傻，我不凑上来，怎么救你？” “墨渊，我不是不学无术的废物，除了会画画这些奇技淫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也会治病救人……我不是废物！” 墨渊心疼地揽紧了她。 谢七七这些话是回怼谢家人对她的评价。 他肯定地道：“七七当然不是废物，你比岳月和京城那些贵女强百倍千倍，她们会的才是奇技淫巧，毫无用处，而你是大智慧，能拯救万民的活菩萨……” 墨渊很少夸奖人，更何况是女人，他的身份注定了很少有女人敢靠近他。 他也没多少和女人接触的经验。 他说的这些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夸人词汇了。 “反正，在我心里，她们谁也比不过你！” 墨渊笨嘴拙舌地夸奖道。 谢七七被弄得不好意思，这夸奖也过了，她哪能就比活菩萨了。 她想从墨渊怀中离开，墨渊却抱得更紧。 他头抵在谢七七头上，低声道：“别动，让我再抱抱！” 墨渊陷入昏迷的那一刻，最后悔的事是没早点对谢七七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觉得自己错了！ 他早就该放下报仇和野心，早就该带着谢七七去雪国寻药了，何至于快死了才后悔莫及。 “七七，我陪你去雪国……” 墨渊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运筹帷幄这么长时间，现在放弃，他对不起跟着他和支持他的这些人啊！ 李南这些兄弟，还有杨家，康宁公主等等…… 以前他可以轻易说放弃，可现在他身上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还有他们的命！ “墨渊，我懂的！” 谢七七已经不是对朝局一无所知的人，她明白墨渊想说什么。 可她也明白走到这一步，不但墨渊没退路，杨家和康宁公主他们都没退路了。 她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害死这些人。 更何况这一路来，看到那么多难民，又看到太子的自私，谢七七就觉得东越国真的需要一个好皇上。 “你做你想做的事，这世间应该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我帮不了她们，你能帮她们也是帮我！” 谢七七微笑道：“我没事的，你看我的身体好多了，我陪了你这两天也没感染瘟疫，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的！” 墨渊还是不肯放手。 这次感染了瘟疫，让一向沉稳的墨渊头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聪明睿智，可以把权力和人心都玩转。 可疾病是他无法控制的，他也是人，也会死的！ 而七七更是头上悬着一把剑，肺痨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他怕自己一放手，下次拥抱的就是她的尸体…… 七七……为什么我们相遇不更早一点呢！ 第149章 七七，我们成亲吧 墨渊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 更早的时候，谢七七还在做官奴，他根本无法接触到谢七七。 又或者，接触到了，他也不会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奴的。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谢七七看出了墨渊的纠结，装作不高兴地推他。 “墨渊，难道你也想做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康宁公主和封永嘉他们都把性命赌在你身上，你现在退缩，要是害死了他们，我死了都不会原谅你的！” 离开谢家，封永嘉帮了自己很多，而康宁公主，对谢七七也像对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谢七七身体不好，从谢七七住在公主府，每天都让府医给她熬补药。 给封永嘉做衣裙，也没少了谢七七的一份。 可以说康宁公主对谢七七，比岳慧娟更像她的母亲。 当今皇上昏庸却也多疑，要是发现康宁公主幕后支持杨家军，能放过康宁公主吗？ “墨渊，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你忍心看着你的亲人们死在那昏君的手中吗？” 谢七七狠心推开了墨渊：“你不是让我等你三个月吗？墨渊，我会等，但我只会等重诺重情的墨渊……” 墨渊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揉了揉额头。 他没纠结多久就道：“好，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李南他们继续陪你去雪国，等我这边稳定，我就去找你！” “七七，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自己……有事！” 别死！ 墨渊说不出这两个字，他无法面对和谢七七生死离。 他只想加快步伐，稳定局面，然后抛开一切陪着谢七七。 这日后，墨渊就忙起来。 治疗瘟疫的方子送到各地，瘟疫短短几天就被压制下来。 和谢七七估计的一样，太子把压制瘟疫的功劳占为己有，上奏折为自己表功。 但墨渊抢先了一步，提前送了奏折到京城，给随军大夫和谢七七请功。 太子这次紧闭城门，无视瘟疫蔓延已经惹了众怒。 不用墨渊说，三皇子和二皇子甚至敬王爷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他们岂能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于是，朝堂上废黜太子的弹劾奏折堆满了皇上的书桌。 而云贵妃这一党也没闲着，把谢明正和太子为掩饰罪行，就诬告杨洪通敌卖国的事抖了出来。 这些消息是墨渊透露给云贵妃一党的。 朝堂哗然声一片，都义愤填膺叫嚣让皇上废黜太子，他们说东越国不需要这种为一己私利就陷害忠良的储君。 京城看不见的硝烟弥漫，而边境，让墨渊和谢七七等担忧的事发生了。 临近边境的西越国和北齐，趁东越国边境爆发了瘟疫，也不知道是联合起来，还是各自为政，两国都对东越国发起了攻击。 短短几天，两国抢占了东越国五个城池。 八百里加急军情送到京城，皇上也顾不上太子的荒谬，下令墨渊和太子，谢明正各带一队人马去支援。 墨渊已经得到了杨震宇送来的情报。 杨震宇道：“国难当头，先联手抗敌吧！” 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他们都懂，在大是大非面前，那些私人恩怨都可以暂时放下了。 墨渊拿到信后，做了决定，让李南带一队人护送谢七七绕路去雪国，他则带兵去支援驻守边境的周将军。 他临行前一晚来和谢七七告别。 谢七七什么都不想说了，就怕自己暴露出不舍的情绪。 墨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西越和北齐的攻打打乱了他的步伐，他不知道何时能结束这场战争。 难道他这次要对谢七七失言了？ “七七……我……” 墨渊艰难的开口，对不起三个字有如千斤重，压得他说不下去。 谢七七却忽然抬头对他莞尔一笑，道：“墨渊，你昏迷时我对你说过一句话。” “我说……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现在还这么说……你没对不起我，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就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我死了也没遗憾了！” 谢七七走近墨渊，抬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墨渊做这样亲密的事，可她无所顾忌了。 她坦然地道：“我患了肺痨，知道我命不久矣时，我放心不下祖母，所以我只想让自己活得久一点，让我陪到祖母去世。” “现在祖母没了，我本来可以无牵无挂去死，可我又多了一个放心不下的人……你！” “但我知道，我不用担心你，你很强大，能照顾好自己……” 墨渊一把将谢七七的手抓下来，连人带手紧紧抱在怀中。 “不一样……不一样！我是能照顾自己，但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 如果谢七七死了，那他受伤的时候，谁会问他痛不痛？ 在他远行的时候，谁会告诉他……我等你！ 也许将来他还会遇到一个人对他嘘寒问暖，可那些人都不会是她！ 他想起了第一次谢七七看到他的畏惧，想到她给他缝针战战兢兢的样子。 想到她拿着刀毫不畏惧地解剖尸体的样子…… 想到他提着灯笼陪她深夜走在京城街道上的宁静…… 他们认识也没很久，可她就这样一点点走进了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七七，我们成亲吧！” 墨渊忽然推开了谢七七，道：“我去让他们准备，我娶你……我们今晚就成亲！” 谢七七哭笑不得，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墨渊本是沉稳的人，怎么这次冲动得不用脑筋去思考了。 他树敌那么多，之前只在暗处和她来往，不就是为了保护她不被连累吗？ 谢七七不怕连累，可她怕墨渊的仇人利用自己要挟墨渊。 特别是现在，墨渊腹背受敌，他们如果大张旗鼓成亲，那不是明明白白把掣肘送给他的敌人吗？ “你有这个心意我已经知足了，墨渊，我不在乎形式，你真想和我成亲，那我们就简单地拜个天地行了。” 她拉了墨渊，找了蜡烛点燃放在桌上。 墨渊看了一眼谢七七，转身道：“我去请你师父和姜杏他们来，让他们做个见证……” 墨渊大步走了出去，他似没发现站在门外的谢文远。 而谢文远，其实早就来了，他是来和谢七七辞行的。 所以，墨渊和谢七七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第150章 短暂的一生圆满了 如一个巨雷劈在了谢文远头上，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谢七七，她……她竟然说她患了肺痨，竟然说她命不久矣！ 谢文远呆呆地站着。 这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很多细节。 谢七七吐血，谢七七身体虚弱，谢七七动不动就昏迷…… 原来，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身体亏空，患了肺痨才这样虚弱！ “七七……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患了肺痨？” 谢文远踉踉跄跄地冲了进去，他不敢相信，他要亲自确定。 谢七七看了一眼谢文远，冷冷一笑：“真的假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文远急了，一把拉住了谢七七的手，悲痛地道。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大哥，你患了肺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想办法的，我们可以请大夫帮你治的……” 谢七七甩开了他的手，退后离他几步远。 她嘲讽地道：“告诉你有用吗？谢大爷，我被太子妃扔进冰湖的时候我没求过你吗？我说我会死的，谢大爷你让太子妃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我昏迷不醒五天，你们说我装的！我吐血，你们说我是咬破舌尖耍心机。我为了你被太子下毒要挟，被太子鞭打，你们说我自作自受……” “每次我说实话，你们都说我撒谎成性，你让我怎么告诉你？” 谢文远被谢七七一句句的责问逼得连连后退。 这些事都是他们做的！ 他难以置信，他竟然一步步把自己从小最宠爱的妹妹推到了绝路上。 他都不敢去细想，他们每一次的举动，给谢七七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肺痨本就是不治之症，他一个同僚的父亲也得了肺痨，没撑过两年就死了。 他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如果不是为了陪祖母，谢七七也不会撑到现在吧！ “七七，你……你还有多久的寿命？” 谢文远心慌地道：“大哥这就去找名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谢七七漠然地道：“不劳谢大爷费心，我已经和谢家恩断义绝，是死是活都和谢家无关。” 谢文远急道：“就算恩断义绝，你也是我妹妹，我不会不管你的！” 这时，姜杏和王秩还有封靖来了。 姜杏听到谢文远的话，冷笑道：“谢大爷，现在才想起七七是你妹妹，晚了！现在七七是我妹妹了，你别来和我抢！滚，有多远滚多远！” 封靖也嘲讽道：“七七也是我妹妹，谢大爷，她不缺哥哥姐姐爱护，你们谢家人就别像狗皮膏药粘着她了……滚，别在这碍手碍脚，我们这要办大事了！” 封靖不客气地抓住谢文远的胳膊，将他推了出去。 谢文远失魂落魄地在外面站着。 屋里姜杏已经匆匆布置房间，墨渊临时起意，他们已经来不及准备，只能搜集了一些红绸布简单的布置。 秋月也来了，她含着泪给谢七七梳头。 就算成亲的仪式简陋，可她也想把谢七七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就不能等到战乱平息回京再举行婚礼吗？ 秋月为谢七七暗暗不平，姜杏也有些想不通。 王秩和李南是知道内情的，两人都默然不语。 这个婚礼可能就是墨渊和谢七七最终的心愿吧！ 毕竟这次的分别对两人来说，可能就是永别了…… 墨渊半个时辰后才回来，他带来了两套喜袍，这是他刚才骑马去周边镇子里买来的。 “七七，喜袍简陋了点，但我保证，回到京城时，我们会重新举行婚礼，到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墨渊坚定地道。 谢七七笑了笑，乖巧地道：“我相信你！” 如果她真能活到在京城和墨渊重逢，她相信墨渊一定不会对自己失言的。 喜堂布置好，谢七七被秋月蒙上了红盖头，墨渊也换上了红色的喜服。 他拉着红绸牵着谢七七走到天地牌位下，王秩是长辈，也是证婚人，他颤声叫道。 “一拜天地……” 谢七七恭敬地随着墨渊拜了下去。 这辈子能和墨渊拜堂成亲，她死而无憾了！ 谢谢墨渊让自己短暂的这一生圆满了。 “夫妻对拜……” 站在外面的谢文远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涩疼痛。 他的妹妹，嫁人了！ 原本他可以背着她送她出嫁，可这个婚礼，他们都不需要他！ 他只能站在外面，默默地祝福她。 七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谢文远做了一个决定，他转身走了。 “送入洞房！” 这房间狭窄，哪有什么洞房！ 说完这词，王秩走到了谢七七和墨渊面前，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七七，墨渊，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了，师父也不多说了，就祝你们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什么早生贵子，与尔偕老的词都不适用谢七七和墨渊，王秩也是抓破了脑袋，才想到这两个词。 但足够了！ 只要谢七七能找到千年雪莲，墨渊能摆脱皇家的控制，那他们这一生还漫长呢，就祝他们心想事成吧！ 姜杏几人不知道内情，看着谢七七头顶喜帕羞怯地和高大的墨渊站在一起，几人都觉得无比般配。 姜杏大咧咧地道：“墨渊，我妹妹嫁给你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对她，敢欺负她，我一定要你好看！” 算起来，墨渊是姜杏的上司，可姜杏也不怕，她只希望命运多舛的七七此生幸福满满，万事顺遂。 封靖和秋月也上前说了些祝福的话。 “春宵一刻值千金……” 封靖调侃了几句，众人就退场了，把所剩不多的时间让给了两人。 “七七……” 墨渊抖着手想掀开喜帕，可太激动，小小的喜帕掀了两次才掀开。 喜帕下，谢七七被秋月打扮了一番，露出来的脸薄粉施朱，桃腮杏面，姣丽柔媚。 她眼目澄澈，红唇润泽…… 墨渊都看呆了。 认识谢七七以来，从没见过她盛装打扮，这一打扮，竟然如此艳丽耀眼…… 这还是他认识的病恹恹的谢七七吗？ 谢七七看着墨渊发呆的样子，也是一副惊艳的样子。 墨渊本就生的俊美，只是他常穿的就是黑色的锦衣卫服，看着冷酷矜贵。 今日换上了红色的喜袍，墨渊那种冷冽的气质就被冲淡了。 看着更加的英姿焕发，优雅贵气。 这个有如神只般的男人，真成了自己的……夫君？ 谢七七觉得自己像在做一个美梦，这一切不会醒来是一场空吧！ 第151章 奈何桥上也等你 “七七……” 墨渊看到谢七七盯着自己痴迷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笑了。 这才是正常夫妻拜堂后该有的反应吧！ 他伸手勾起了谢七七的下颚，头覆了下来，薄唇轻轻贴向谢七七的红唇。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亲吻她了！ 谢七七看着他俊美的脸贴向自己，心跳如鼓。 正常的闺女出嫁，母亲会教她房中之事。 可她没有母亲指点，她会的只是王秩教她的人体构造。 她紧张的手攥住自己的喜袍，盯着墨渊一点点靠近。 终于，就在墨渊的唇要贴到她唇上时，门外响起了甘亦的声音。 “大人，有急报！” 墨渊顿住了，气恼地转头瞪向外面，如果甘亦此刻在眼前，他只想一脚就将他踢飞…… “等一会就来！” 墨渊压住怒气沉声道。 甘亦就没声音了。 墨渊低头看向谢七七，却见谢七七咬着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墨渊瞬间哭笑不得，这丫头是在笑他吗？ “七七……” 墨渊也不磨磨蹭蹭了，直接大手一揽，就将她抱进怀中。 他的唇也迅速压了下来，吻在她唇上…… 唇唇相贴，两人都觉得身体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墨渊喟然长叹，一时只觉得心里的空虚越发扩大了，他想要更多啊！ 他得到的这点怎么够弥补心头的空虚！ 他想要陪着谢七七凤凰于飞，想和她生个孩子，陪她白头偕老…… 许久，还是被吻得喘不过气的谢七七用力推开了他。 “去吧，别耽搁了急报！” 谢七七也想这样沉迷在他的拥抱中，可外面甘亦焦急的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在催促着墨渊。 不是发生了要紧事，甘亦怎么会这样焦急。 她帮墨渊脱了喜服，换上黑色的锦衣卫服。 墨渊一直默默地看着，等走前，才拉着谢七七的手说：“等我！” 他想说的千言万语都浓缩在这两个字里了！ 墨渊相信谢七七能懂的。 谢七七垫脚亲在他的下颚上，笑道：“我会等你的！” 不止现在会等你！ 就算我死了，在奈何桥上也会等你！ 这辈子如果上天给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那我会等下辈子和你长长久久厮守。 …… 墨渊这一去，到半夜才回来，谢七七没睡，在等着他。 墨渊进来脸色难看，谢七七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铠甲，这意味着墨渊要起程出发了。 “发生了什么事？”谢七七关心地问道。 墨渊又急又气，拳头紧握，迟疑了一下才道：“康宁公主被皇上囚禁了！” 什么？ 谢七七愕然地睁大了眼。 “她……她可能是想帮我摆脱皇上的控制，私闯皇上寝宫的密室，被皇上抓住了！” 墨渊头都大了，他没想到康宁公主这样冲动。 如果皇上的密室那么容易闯，他也不会受制皇上这么多年。 “七七你别急，皇上没杀她，只是囚禁了，就还有救。” 墨渊蹙眉道：“皇上肯定是在控制我的基础上加一道筹码，只要我不反，继续听他的话，他暂时不会杀了康宁公主的！” 谢七七觉得有道理，可她想到了封永嘉，就急切地问道：“永嘉郡主呢？” 墨渊看看谢七七，道：“探子说康宁公主进宫前把永嘉郡主和封驸马支走了，封驸马得到康宁公主被囚禁的消息后，主动回公主府陪康宁公主囚禁。” “永嘉郡主下落不明，我想她应该是来边境了，我让封靖去找她，你等天亮就和李南出发去雪国。” 谢七七知道这是墨渊和自己道别了，她点点头。 “七七，保重！” 队伍在等墨渊，墨渊也耽搁不起，皇上已经下令让他必须尽快夺回城池。 他如果不照做，康宁公主就不止是囚禁这么简单了。 墨渊抱了抱谢七七，就毅然决然走了。 只有尽快控制边境的局面，他才能赶回去救康宁公主，也才能及时去找谢七七。 队伍起程，墨渊没看到谢文远。 甘亦递了一封信给墨渊，是谢文远给他的。 墨渊打开一看，是谢文远托他带给太子的，他以身体不好为借口，辞去了太子少师一职。 “他想做什么？不会是想从此归隐山林吧！” 墨渊随口问道。 如果谢文远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这样做，墨渊从此就当世上没这个人了，他看不起谢文远。 甘亦道：“谢文远听说夫人要去雪国，他说他陪夫人去。” 墨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甘亦说的夫人是谢七七。 他唇角就露出了一丝笑，他成亲了，他也有夫人了。 “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墨渊一猜就猜到了谢文远的心思，他一定是听说谢七七患了肺痨，觉得亏欠了谢七七，才想陪着她去赎罪。 谢文远只要不犯蠢，以他的所学也能帮到谢七七。 至于害谢七七，墨渊相信他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墨渊这边人手紧张，李南这队已经是精英，他也没多余的人再派给谢七七，就希望谢文远能帮到谢七七吧！ …… 次日谢七七要起程了，那些破庙里的难民都出来送别，大家对谢七七依依不舍。 谢七七没看到博熙姐弟俩，这两天的相处，她都把博熙看成弟弟了。 博敏醒来后，也不知道是性格问题还是拘谨，很少说话。 谢七七忙着治疗患者，也没和她多交流。 现在自己要走了，博熙姐弟也不出来相送，谢七七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七七，你在看什么？” 姜杏看谢七七在人群里寻找，就好奇地问道。 “小熙，也不知道他们以后要去哪里！” 谢七七本想带着他们姐弟和自己一起去雪国，可这一路也不知道吉凶，她不敢冒这个险。 “哼，他们啊，昨晚已经悄悄走了！” 姜杏冷哼了一声：“白眼狼，走了也不打声招呼，亏我们还对他们那么好！” 走了？ 谢七七想想就放下了，博熙两姐弟是异国人，也不知道是西越还是北齐的。 现在三国在交战，他们估计也是怕被人当成奸细才悄悄跑了。 相识一场，这样分开，就是缘尽了吧！ “走，我们也该走了！” 谢七七上了马车，李南就命队伍出发。 谢文远找李南要了匹马，跟在队伍后面也起程了。 他辞去了太子少师之职，也许今生仕途就断了。 可他不会后悔。 他能留下这条命，是谢七七救的，从今往后，他会用这条命弥补谢七七…… 第152章 不想她留下遗憾 三国战事起，边境这些城镇都乱了，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 谢七七一行人就算绕路，也无法避免被流民侵袭。 有李南率着队伍护卫，谢七七一行人还算安全。 可那些难民就没这样幸运了，谢七七看到不少难民被流氓侵袭，抢钱财抢粮食。 她开始还想让李南帮这些人，可李南拒绝了。 李南板着脸道：“小铃铛，不是我无情，是我帮不了这所有人……” 他们就一支不到五十人的队伍，要是遇到这样的事都去帮忙，那他们寸步难行。 李南的任务就是护送谢七七去雪国，他向墨渊发过誓的，岂能再违背墨渊的命令。 谢七七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难民的命是命，护送她的侍卫们的命也是命。 而且他们越往里走，离敌国越近，每一次的耽误都可能遇到敌军。 李南不敢冒险，她也冒不起这个险。 后面谢七七就没提过帮难民的事，她只希望战乱赶紧平息，让这些难民都能回家重建家园。 李南带着队伍绕路走，他们走的是山路，谢七七坐的马车就无法在山上行走，就弃马车跟着大家步行。 只是谢七七身体羸弱，就算她努力撑着，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谢文远虽然是文臣，可他不练武也保持习惯每天强身练体，身体素质也还过得去。 他看到谢七七虚弱，就主动说要背谢七七。 谢七七拒绝了，谢文远的箭伤还没痊愈，再说她也不想和谢文远亲近。 倒是姜杏和李南说背她，谢七七没拒绝，她已经拖累了队伍的步伐，哪好意思再矫情。 进了山里的第二天，谢七七就看到了海。 太子驻守的那个城就叫临海城，顾名思义，他们所处的位置就临海。 李南挑的路线是绕海走，这样能避开战乱，绕到西越边境去。 他们天才蒙蒙亮就起程，正走着就听到海浪的声音，风带来了海水潮湿带点咸味的味道。 谢七七正杵着树干走着，就听到姜杏兴奋的声音：“七七，你快看，太阳出来了。” 谢七七站住了，抬眼看去，就见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一缕阳光撕破了蓝黑色的天空，一点点放射出光芒。 开始只是一点红晕，慢慢那红晕渐渐浓烈起来，太阳的光芒也愈发耀眼。 周围的云彩似被这燃烧的火焰染成了绚丽的色彩，有些是红色的绸缎，有些则是粉色的轻纱，似一幅带有梦幻色彩的画卷，美不胜收…… 谢七七看呆了。 她从没发现日出有这么美，这根本不是哪个画技大师能画出来的画。 李南本想叫他们继续走，可看到谢七七痴迷的样子，李南就没说话。 墨渊在他出发前，对他说过，想带谢七七做很多事。 带她看海，带她吃各种好吃的…… 墨渊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她做这些事，但我不想她留下遗憾，我说给你听，如果在路上，遇到她想做的事，就尽量帮她达成心愿吧！” 李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为了他家大人，他就尽力配合吧！ 太阳终于跃出了海平面，光芒万丈，将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似千千万万颗宝石闪烁着。 谢七七浑身沐浴在金色的太阳光下，她有种感觉，自己似乎也像这些万物，被太阳一照，就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真美啊！” 她摊开手，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她只遗憾，墨渊不在身边，否则她就可以和墨渊分享自己的想法。 和谢七七一样有触动的还有谢文远，他无数次看过日出，可从没一刻会觉得太阳会带给自己这样的感受。 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从撕破黑夜到光芒万丈，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像这太阳。 之前一直沉沉浮浮在黑夜中，被迷失了方向。 感染了瘟疫后，他的人生就彻底陷入了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 是谢七七触动了他，像太阳一样引导他找到了方向。 从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后，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去想谢七七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明白了，谢七七当时骂他自暴自弃，就是拿她自己的生命和他相比。 谢文远再想到谢七七学医的事，他也懂了，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拼命学习医术的。 可她学医术，不止是想帮助自己，也帮到了他们所有人。 如果谢七七当初自暴自弃，不学医术，那这次他们所有人要怎么度过这个劫难呢！ 也许治疗瘟疫的办法终会有人找到，可谢文远他们能撑到那时候吗？ “七七，你不止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老师……以后我要向你学习……” 谢文远看着谢七七沐浴在阳光中金色的脸，在心里默默说道。 “好了，看完日出，该出发了！” 李南是粗人，能给他们时间看日出就行，也没有那么多感触，催促起来。 谢七七笑了笑，收敛了胡思乱想继续走。 秋月背着行李也跟着走，她笑道：“七七，以前我也看过日出，没发现这么美，是不是心境变了，看什么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秋月现在不叫七七姑娘了，是谢七七让她改了称呼的。 谢七七说：“现在我们都从谢家出来了，你的卖身契也撕了，以后你不是我的奴婢，是我姐姐，就和杏儿姐姐一样叫我吧！” 谢七七坚持，秋月才改了口。 姜杏和谢七七有空就教秋月识字，现在秋月说话都有点文化气息了。 “对啊，心境变了，看景色也美了！” 谢七七莞尔一笑。 当初在谢家，她尽力讨好父母兄长，识文断字也是为了他们。 可现在，她为自己而学，看什么书都是由着自己的心意，却进步飞快，这就是心境的变化。 姜杏也凑过来，和两人交流心得，三人说说笑笑，路也不觉得难走了。 正走着，突然一个探路的探子急匆匆跑回来了。 李南一见心一紧，立刻低喝道：“都停住。” 谢七七等人都原地站住了，这段时间她们已经习惯李南的发号施令，不管什么原因，李南叫做什么就无条件地遵从。 “大人，前面三里处发现了敌军的队伍，他们是西越的队伍，应该也是像我们一样绕路想前往东越边境的……” 第153章 难道你想投海自尽 谢七七等人一听都惊住了，这是和敌军狭路相逢了。 “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李南冷静地问道。 探子道：“目测敌军在五百人左右。” 李南心一缩，他的队伍加上谢七七他们，才五十人。 敌军敢派五百人来打前阵，这队伍就绝不是一支普通的队伍。 “赵宏，你带夫人和谢大人他们走，李三，你给他们断路……” 李南只思索一下，当机立断安排任务。 一会，赵宏就催促谢七七，王秩他们跟他走。 谢七七等人也不敢耽搁，他们不能成为李南他们的拖累。 敌军已经近在咫尺，不早点避开大家都会被一锅端的。 赵宏是李南的副将，三十来岁，一脸的络腮胡子，他一向沉默寡言，谢七七和姜杏都有些畏惧他。 赵宏只带了五个侍卫，赵宏在前面带路，带着谢七七他们避开海边，往深山里走去。 后面的侍卫负责把他们行走的痕迹抹去。 谢七七和姜杏她们早换上了便于行走的普通百姓粗布服装，跟着赵宏小心地走着。 他们走的是没人走过的地方，树枝茂密，不可避免脸上都被刮伤了。 谁也没叫苦，只知道走得越远越安全。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谢七七都分不清方向了，但却听到了远处有厮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 谢七七心一紧，李南他们遇到敌军了？ “快走！” 赵宏回头看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谢大人，你带他们往前走，我们断后。” 谢文远手里也拿了一把剑，他咬牙道：“姜杏，你背着七七，跟我来！” “秋月，把行李藏在树丛里，先逃命要紧。” 秋月慌忙把行李塞到树丛里，拿了一些树枝遮住就跟着追了上来。 还好她们带出来的银票都随身携带，换洗的衣服等逃出去再买就行。 姜杏背着谢七七紧跟着谢文远的步伐。 谢文远一股脑地往前钻，他们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 完了！ 被追上了！ 谢文远心里凉飕飕的，西越怎么有这样精锐的队伍，这到底是谁手下的！ 墨渊的这支队伍已经是精英了，可也不堪一击吗？ “快走！往前跑！” 谢文远焦急地道：“姜杏，找个稳妥的地方你们躲起来，等危险过了，我再来找你们！” 谢文远提剑往回跑，跑了几步又站住，回头对谢七七道。 “七七，大哥这辈子对不起你，如果大哥能活着，一定会好好弥补你！” “如果大哥死了，那……下辈子再做你大哥，再弥补你！” 谢七七怔了一下，还没说什么，谢文远已经转身跑走了。 姜杏顾不上了谢文远了，背着谢七七往前跑，边对秋月和王秩他们道。 “秋月，王师父，你自己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们分开躲，也许就能躲开敌军的追踪。” 王秩已经跑得气喘吁吁。 厉昇还好点，他听到姜杏的话也道：“姜杏说得对，分开跑总比被一锅端强，王秩，我们也分开跑吧！” 说完，厉昇往旁边的树丛一钻，一会人就不见了。 秋月赶紧上前拉住王秩道：“师父，你跟我来吧，我们一起躲起来……” 秋月和姜杏都跟着谢七七叫王秩师父。 王秩实在跑不动了，就跟着秋月往另一边树丛钻去。 谢七七被姜杏背着跑，她挣脱姜杏道：“杏儿姐姐，你背着我跑不远的，我们也分开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聚在一起被追上就谁也逃不掉了。 姜杏哪肯，她使劲把谢七七往自己背上拉，边道：“我说过要照顾你的，怎么能把你丢下呢！上来，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谢七七哪会同意，推了一下姜杏，就往树丛里钻。 姜杏刚想跟着追进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她们在那……” 姜杏回头一看，就见几个士兵挥舞着刀剑往这边冲过来。 姜杏看了一眼谢七七钻进去的方向，一狠心就往另一边跑去。 而谢七七也听到了那些士兵的叫声，她等姜杏跑远，忽然从树丛里站出来，让那几个士兵看到自己。 她已经命不久矣了，而姜杏还年轻，姜嬷嬷也是因为被自己连累才死的。 她欠姜杏很多，如果能牺牲自己保住姜杏，那她也死而无憾了。 谢七七等那几个士兵看到自己，就继续往前跑。 那几个士兵分了三个人来追谢七七，其他两人则往姜杏的方向追。 谢七七踉踉跄跄往前跑。 一会就跑的胸口剧痛，她强撑着继续跑，她的手里已经摸出了藏在腰间的毒药包。 如果注定逃不掉，那她死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小鬼，别跑了，乖乖投降吧，前面已经没路了！” 一个领头的将军忽然大笑道：“难道你是想投海自尽吗？” 谢七七一愣，抬起头，却看到了自己竟然又跑回了海边山崖。 前面的确没路了。 她回头，看到那三个士兵提着剑一步步向自己逼来。 领头那个将军的剑上还沾着血，也不知道是谁死在他剑下。 “小鬼，还不投降？” 那将军无情地道：“只要你供出东越在临海的布防，本将军可以饶你一命！” 谢七七看向他，这个将军身材高大，一张脸黝黑，一道刀疤贯穿了他的眉峰到脸颊。 如果那刀再深入一点，这人的眼睛就瞎了…… “你……你是谁？” 谢七七一边后退，一边问道。 “嘿嘿，凭你也配问我们将军的身份吗？” 跟随而来的一个士兵提剑向谢七七走来。 谢七七没注意脚下的凸凹不平的石头，被袢了一下，人就往后摔倒。 士兵哈哈笑着，伸手就来抓谢七七的胸襟。 谢七七顾不上背被怪石撞得生疼，扬手就把手中的药包洒向了士兵的脸。 “啊……我的眼睛……” 士兵只觉得眼睛剧痛，他一边伸手捂眼，一边提剑砍向谢七七。 谢七七洒出药粉就一骨碌滚开了。 她眼睛瞥见那个将军和另一个士兵往这边冲了过来。 谢七七没再犹疑，她手撑着地面，猛地就往前一扑。 身子腾空而起，谢七七就感觉到自己在急剧下坠。 同时，谢七七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七七……不要……” 墨渊！ 谢七七一愣，墨渊不是前往支援周将军了吗？他怎么又来了这？ 她看着下面美得如蓝宝石的海向自己张开了欢迎的怀抱。 “墨渊，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帮你找到千年雪莲了……” “墨渊，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记住，我在奈何桥等你……” 第154章 势不可挡的碾压 这声巨吼，让敌军的那位将军惊愕地回头，他就看到了一身铠甲，提剑冲过来的墨渊。 墨渊银白色的铠甲威风凛凛，可上面却沾染了数不清的鲜血。 他俊美的脸上也有无数的鲜血，有成块的，也有点点滴滴的。 被鲜血污得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人是一路杀上来的？ “你……你是谁？” 将军有些惊愕地问道。 “你又是谁？” 墨渊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他亲眼看到这人把谢七七逼得跳下了海，滔天的恨意压制住了他胸口的剧痛。 他问这人的姓名，是要记住就是这人杀了七七，他的妻子！ “本将军是西越国的万将军，小子，你该听说过本将军的威名，你的同伴都被本将军击杀了大半，你识趣的话就扔掉剑归降本将军，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 万将军趾高气扬地道。 “可惜，你就算现在跪伏在本将军脚下，本将军非但不会饶你不死，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渊再不废话，剑光如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寒芒就刺向了万将军。 万将军慌忙举剑抵抗，可墨渊根本不闪避，直冲而来。 “铛……” 一声清脆的剑鸣。 万将军只觉得虎口一震，手中的剑飞了出去，掉进了海里。 而墨渊的剑刺进了他的肩胛骨。 万将军还没来得及再出手，他只觉得肩膀剧痛，跟着就看到自己的手臂随着喷溅出来的鲜血飞到了半空。 万将军脸色瞬间惨白，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东越何时出了一个如此可怕的杀神将军？ “刷刷刷……” 万将军只看到墨渊接连出手，剑光随着阳光飞舞，刺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咚……” 万将军跪在地上，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他站立不稳就跌在了地上。 另一个士兵都被吓呆了，他也是难以置信。 自家大将军，竟然在这个杀神手上没走过一招就惨败了？ 他绝望地看着如同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的万将军，一股暖流从身下流淌而出。 这杀神到底是谁？ 这完全是势不可挡的碾压啊！ “七七……” 墨渊冲到了悬崖边，往下张望。 可下面只有海水冲刷着悬崖，那些翻卷的浪花里遍寻不到谢七七的身影。 “七七……” 墨渊嘶声大吼着，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一会，我就赶到了。 你怎么就不多等我一会呢！ 墨渊知道谢七七为什么跳下去，自从西越军攻击东越，一路烧杀抢掠，妇人落到他们手中，也被奸淫折磨而死。 谢七七是不想落到这些人手中被侮辱，才选择跳崖的。 “七七……” 谢文远踉踉跄跄也跑来了，墨渊红了眼怒视向谢文远。 可看到谢文远的第一眼，墨渊责问的话就咽了下去。 谢文远也是浑身血迹，他还被砍断了半条手臂，鲜血滴滴答答在往下流。 明显，谢文远也是厮杀了一番才捡了一条命回来的。 如果他安然无恙，为了苟活抛弃谢七七，那墨渊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捅穿他的身体。 可他现在这样，墨渊还如何责备他。 “七七……” 姜杏也一身血迹跑来了，她倒没谢文远惨，只是肩膀带了剑伤，脸上也被刺了一剑。 “七七呢？” 姜杏扫视了一圈不见谢七七，惊慌地问道。 “下面。” 墨渊谁也无法责怪，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及时赶到。 他是得到了探子的报告，说有一股敌军从边境消失了，他顿时就想到了谢七七他们绕的这条路。 谢七七他们可以绕道去西秦，西秦的敌军为什么不能绕道来截击东越的军队呢！ 墨渊丝毫不敢耽搁，连夜带人回来支援，却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不……七七不会死的，她绝不会这样就死了！” 姜杏飞奔到悬崖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七七……你在哪……七七……” 回答姜杏的只有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谢文远撑着想下去查看，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也没包扎，没走多远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头栽在了地上。 “大人，末将带人下去找找吧，大人放心，找不到小铃铛，我李南就自裁谢罪！” 李南也带着一身伤追了上来，他都不敢看墨渊，生硬地道。 墨渊沉默了半晌，才涩声道：“留几人去找，李南，你把消息传给灵通阁，让他们派人来找，谁能找到谢七七，找到活人，我赏十万黄金，找到她的尸体……赏五万黄金！” 墨渊说完又看了一眼茫茫大海，握紧了拳。 “七七，我也不相信你会这样死了！不管你在哪，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回去……” 墨渊再不耽搁，提起万将军的衣领，像提一条死狗一样提着就走。 他的双眼赤红，让甘亦他们都不敢和他对视。 众将士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谢七七坠崖一事刺激了墨渊。 墨渊就像一头沉睡的狼王，从此刻开始，就要亮出他的利爪，展露出他血腥凶狠的一面。 他们随着墨渊又赶去和周将军汇合。 短短三天，墨渊就率队攻打西越军，夺回了西越军占领的两个城池。 墨渊不休不眠，赤红了双眼又在研究攻打第三个城池。 边境的周将军还没满四十，他留了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黝黑粗犷。 他是接到太子的命令才配合墨渊攻打西越军。 也是第一次和墨渊合作。 作为一个边关的守将，周将军对墨渊的恶名也是如雷贯耳。 他不喜欢锦衣卫的残暴，对墨渊也是敬而远之，甚至对墨渊还有怨怼。 因为之前说好了墨渊来和自己汇合守城，可墨渊却耽搁了一晚才来，这让周将军差点没撑住西越军的攻击。 虽然墨渊把他队伍里的士兵大部分都派过来，城守住了，但周将军的队伍也损失惨重。 看到墨渊，周将军没好气地就骂了一句：“墨将军来得真及时啊，您要再晚来一会，可以给本将军和你的士兵收尸了！” 周将军已经打算给太子和皇上写奏折，狠狠地告墨渊一状，最好让皇上杀了墨渊，给自己战死的士兵们报仇。 他没想到墨渊对他的讽刺没怨怼，他只是抱拳深深鞠躬。 “周将军，墨渊知错，但错已经酿成，墨渊暂不能领罪，周将军愿意继续相信墨渊，就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助你夺回失去的两个城池，算是弥补墨渊的错！” 第155章 救她的人是谁 墨渊说到做到，真只用了三天就夺回了两个城池。 周将军看他三天不休不眠，带着队伍来回奔波，对他的怨气就彻底没了。 他已经看出墨渊杀敌勇猛，他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一个冲上城墙的是他，杀敌最多的也是他！ 看着墨渊对西越军的凶狠，周将军都打冷战，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等看到墨渊对那个他抓回来的俘虏万将军用刑，周将军更是毛骨悚然。 他才知道墨渊率领的锦衣卫臭名远扬，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人是真的下得了手。 可这样对待一个俘虏，周将军觉得还是有点过了。 但他对万将军的怜悯没持续多久，甘亦就把万将军一路来纵容他手下的士兵奸淫妇女，烧杀抢掠的罪行都呈给了周将军看。 周将军对万将军的怜悯就彻底没了，他还亲自拿了烙铁上前印在了万将军脸上。 周将军咬牙切齿地骂道：“周边几国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国与国可以交战，但不能对无辜的妇女孩子下手，你竟然纵容士兵做这样的事，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连年战事，各国之间都损失惨重，注重休养生息。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是几国达成的，万将军率先破坏规矩，人人得而诛之。 等五天后，墨渊发起了对第三个城池的进攻。 这次没有之前那么顺畅，驻守平城的是西越国的霆王，他也是这次率军攻打东越的主帅。 霆王今年刚满三十，他权倾朝野，深谋远虑，果断决断，万将军就是被他派来绕路攻打东越的。 两军对垒，墨渊虽然没有吃亏，也没占到便宜，没能攻下平城。 他带着队伍退后了三十里暂避锋芒。 这几天的激烈战事已经让士兵疲惫不堪，周将军下属的将领都叫苦不迭。 墨渊本来想着趁士气鼓舞时一举拿下平城，如今遇到霆王这个劲敌，攻打受阻，他不得不调整战略。 夜深了，甘亦进帐篷给墨渊送吃的，看到墨渊还对着地图在研究。 甘亦心疼地劝道：“大人，今晚就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四天没合眼了，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 墨渊没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甘亦的话。 甘亦只好道：“灵通阁那边已经派人来了，他们从夫人坠崖的地方展开了搜寻，会找到夫人的！” “大人往好的地方想，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没找到夫人的尸体，就证明夫人还活着。” 墨渊依然沉默。 甘亦都不知道怎么劝了，想想他又道：“姜杏和秋月伤没好就离开了，她们说她们要去找夫人……姜杏给你留了封信说，说她一定会找回夫人的。” 墨渊抬了抬手，示意甘亦别说了。 其他人怎么样，他不关心，他只想谢七七能平安回来。 七七……你一定还活着对吗？ 这几日墨渊不敢合眼，他一合眼，就会看到谢七七被万将军逼着跳海的那一幕。 他强撑着攻打西越军，也只是想尽快稳定局面，好让皇上相信自己，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留在边境。 这样他才能抽身去寻找七七。 七七……等我来找你，只要你活着，这次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陪你去找千年雪莲。 …… 谢七七清醒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的地上。 她身上盖着一条破被子，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是哪？ 谢七七撑着想坐起来，可身上沉重，动一动就浑身疼痛，她没力气坐起来。 她继续躺着，感觉身下在晃动，隐隐还能听到水浪的声音。 她还在海上？谁救了她？ 谢七七正胡思乱想着，听到了脚步声走近。 一会，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谢七七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你醒了？” 少女看到谢七七睁着眼，就撇嘴道：“你还真是命大，都昏睡了几天还能醒过来，你要再醒不过来，等靠岸我们就把你丢上岸了。” 谢七七听到少女的口音是异国腔调，就不敢轻易开口。 她想到博熙装哑巴的事，决定也暂时跟着博熙装哑巴，等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再说吧！ “喝药吧，我们王爷心善救了你，你一会去给他磕个头谢恩吧！” 少女把托盘放在谢七七面前，盯了她一眼问道。 “你是哪家逃出来的奴婢？叫什么名字？可别给我们王爷招惹麻烦！” 谢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额头上的奴字。 她们救了她，一定是发现了这个奴字。 谢七七学着博熙摇手，指指自己的喉咙。 少女皱眉：“你是哑巴？” 谢七七点点头，胡乱地打了一番手势，大约就是她被主家嫌弃，被丢下了海。 少女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半晌才蹙眉道：“行了，留不留你，等你见了王爷再说吧！你先养病吧，等好了，我带你去见王爷。” “对了，我叫婉兮，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一会我给你换个房间。” 婉兮看谢七七喝了药，就道：“等下我让桃夭来给你说说王爷的规矩，你只要安分守己，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婉兮给谢七七把了脉，看她高热退了，就收拾了碗走了。 谢七七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小丫鬟走进来。 这小丫鬟脸圆圆的，看着性格很活泼。 她进来就道：“姐姐，我叫桃夭，婉兮姐姐给你安排了房间，我带你过去吧！” “你之前病得要死，婉兮姐姐怕你死了让房间沾染晦气，才让你留在这的。” 她来搀扶谢七七，谢七七借着她的力量撑着站了起来。 谢七七已经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了，质地和婉兮她们的一样，都是华美的布料。 看得出主人对奴婢很好，否则也不会给她们穿这么好的衣裙。 桃夭搀扶着谢七七走出底舱，谢七七看到海面上的波光粼粼，确定了自己还在海上。 大海一望无际，除了海水看不到其他的风景。 谢七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东越国的海面上。 救她的这个王爷又是谁呢？ 第156章 神秘的面具男 桃夭把谢七七搀到一楼一间狭小的船舱，就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谢七七已经想到了人家会问自己的名字，就蘸了水在桌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铃铛。” 这是祖母给她起的小名，墨渊他们都知道，她是希望留点线索让墨渊他们找到自己。 “铃铛姐姐，原来你识字啊，那就好，我们王爷不喜欢大字不识的丫鬟，我和婉兮姐姐她们都识字，你能识字，王爷会愿意留下你的！” 桃夭看着也没什么心机，她热心地道：“婉兮姐姐让我给你说说王爷的规矩，那我就告诉你吧！” 在桃夭的叙述中，谢七七知道了这个王爷是燕王，是西越国的皇族。 他从小病弱，可太后和皇上对他都宠爱有加，他有自己的封地，两年回皇都见一次太后。 这次也是从封地回皇都，在海面上看到谢七七漂浮着，动了善心就把她捡上了船。 “铃铛姐姐，我们王爷已经二十岁了，之前太后说给他选妃，他都推拒了，可这次太后发火了，说什么也要让他成亲，所以，我们王爷是回去成亲的！” 桃夭神神秘秘地道：“船上除了我们王爷的人，还有太后给他说的未来王妃，一共两人，分别是郝妍郡主和霍将军的嫡女霍凤小姐，王妃选其中一人。” “我和你说，你尽量避着她们，特别是郝妍郡主，她嚣张跋扈，看不惯我们这些王爷身边的丫鬟，她还说等她做了燕王妃，就把我们都换了！” 谢七七乖巧地点着头，这些名门贵女和太子妃一样，都仗着权势嚣张跋扈，没必要她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人。 她只想养好身体，等上了岸就寻找机会离开。 姜杏和秋月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她跳下悬崖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墨渊的声音。 墨渊应该能及时救下她们吧！ 桃夭又交代了一些燕王的喜好和规矩，说得差不多就走了。 谢七七就留在了船舱里养病，还好这个燕王不是刻薄的人，每日药材和吃食婉兮都会准时让桃夭送过来。 谢七七虽然还没见过燕王，但觉得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奴婢施以援手，这个燕王应该是有一定的善心的。 有了桃夭的交代，谢七七一般也不轻易走出卧房。 可船就这么大，她又在一楼，难免就能听到郝妍郡主和云小姐争风吃醋的那些话。 似乎两人都铆足了劲想得到燕王的青睐，午膳郝妍郡主想讨好燕王做了一锅鱼，晚膳云小姐就炖一锅海鲜粥。 燕王体弱胃口不好，两人做的吃食他都吃不下，就赏给了婉兮她们。 谢七七也跟着沾光，变着花样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她装哑巴不说话，却不妨碍活泼的桃夭把这些趣事告诉她。 比如郝妍郡主做的鱼根本不是她做的，而是她带来的嬷嬷做的。 云小姐炖的海鲜粥，则是她的丫鬟玉环做的。 桃夭嘲讽地笑道：“你别看云小姐温婉娴静，妒忌心特强，玉环长得面赛芙蓉，她担心玉环出现在燕王面前被燕王看上，从上了船就让玉环躲着燕王。” “有次我们殿下在甲板上看夜景，玉环不知道，趁黑出来透透气，就撞到了燕王。被云小姐知道后，她竟然恶毒地拿发簪划伤了玉环的脸，还不允许玉环上药。” “可怜玉环的脸现在都溃烂了，不用云小姐吩咐，都不敢出来见人。” 谢七七听着，也没发表意见。 她是知道一些药材可以帮助玉环治疗脸伤，但她现在身在敌国，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她还想活着去雪国，活着去见墨渊，岂能轻易丢了性命。 这天深夜，谢七七听着船上的人都睡了，才轻轻拉开门，到甲板上去透透气。 她住的舱房狭窄，充满了霉味和潮湿，她从能下地，都是趁着夜深人静出来透透气。 月光洒在海面上，海面风平浪静，谢七七走动了一下，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这次跳进海中，还想着会加深自己的病情，却没想到这次能清醒得这么快。 之前谢七七昏迷着，婉兮给她吃了什么药，她也不清楚。 等醒来后，谢七七就注意到了药味的不同，她能尝出一些药材，可有一些尝不出来。 应该就是这些尝不出来的药材对自己的肺痨有用。 谢七七不知道船上是不是有医术高手，能开出这么好的方子。 她不想暴露出自己会医术的事，也就没询问桃夭。 明天她会借口自己好了，让桃夭带自己去熬药，再借机看看那些药材就能弄懂方子里的其他药材了。 谢七七正走着，突然看到远处有个黑影，她心一紧，赶紧站到了阴影中。 那黑影哭着走向船尾，似乎怕惊动人，她的哭声压得很低。 谢七七隐约看到是个少女的身影，就轻手轻脚跟着走过去。 少女跪在了甲板上，呜咽着：“娘……我对不起你们，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娘……” 少女越哭越低声，哭了一会，她站起来，就去爬船栏。 她这是要自寻短见吗？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不忍见她轻生，她刚想上前阻止，就听到一人幽幽地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丫头，生命只有一次，轻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七七没想到这三更半夜还有人未睡，探出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这声音有些嘶哑，老沉，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少女骑在围栏上，听到这话，迟疑了。 她有些左右为难，想跳下去，却被这阻挠失去了勇气。 可想到活着的艰难，她又撑不下去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哭道：“活着太难了……先生，难道我们生来低人一等，就只配让有权有势的人糟蹋吗？” “先生如果是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谢七七已经借着月光看到少女的脸，她的脸上有几条狰狞的伤，都溃烂了，在往外流着脓血。 她应该就是桃夭说的云小姐的丫鬟玉环。 谢七七没想到云小姐下手这么狠，玉环脸上的伤入骨三分，彻底被毁了。 暗处说话的那人一步步走了出来，一身青色带暗纹的锦服先暴露在冷白的月光之下。 随即，他的身影也一点点地暴露了出来。 谢七七首先看到是他手上拿了一张银白色的金属面具。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做的，在月光下泛着莹白色的暗光…… 第157章 睚眦必报的神医 随着那人一点点暴露在月光下，谢七七就看到了他的脸。 她呼吸一窒。 那是一张无法描述的脸！ 他的脸上无数的疤痕，有烧伤、剑伤、刀伤，烙伤…… 一条伤贯穿了他的眼睛到唇边，伤口已经痊愈，可四周翻卷起来的皮肉却凸凹不平。 如果不是听到他说话，谢七七在夜里看到这张脸，会被吓得以为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玉环也被吓到了，紧紧地抓住船栏。 “丫头，你不是问我是你，该怎么活下去吗？” 男人嘿嘿笑起来：“看到我这张脸，还要问这个问题吗？” 玉环浑身颤抖，说不出话了。 男人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毁了容就活不下去，那就跳下去吧！” “如果想活着报仇，那就下来。” 玉环呆呆地看着男人。 男人把面具带回去，月光照在他的面具上，不去想他后面那张脸，男人高贵得犹如神只。 男人退后了几步，重新隐入黑暗中。 但谢七七知道他没走，她还能看到隐在黑暗中的身影。 她转头看向玉环。 玉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谢七七有点等的不耐烦了，她转身想走了。 男人虽然没怎么劝玉环，可谢七七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想不想活着，得玉环自己做决定。 否则，他们可以阻止她寻死一次，还能时时跟着她，阻止她第二次寻死吗？ 谢七七自己就是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她看到男人的脸，就知道这男人受过的苦不会比自己少。 男人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他动了动。 “先生……我想活！” 玉环突然从船栏上爬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请先生救救我！玉环以后会报答你的！” 男人嘿嘿嘿的低笑起来。 谢七七被他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想无声无息离开。 这时，男人却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道：“小丫头，你呢，想不想活？” 谢七七顿住了，男人发现她了？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也是来轻生的？ 谢七七一时弄不清男人的意图，不敢轻易回答。 “出来吧！” 男人平和地道：“你被救上来时，是我给你把的脉，也是我给你开的药方。” 谢七七顿时就似被雷电劈中一样呆住了。 她这两天吃的药效果比王太医开的方子好多了，如果是这男人开的方子，那证明男人的医术在王太医之上。 那男人也知道自己患了肺痨！ 他……他问她想不想活？ 谢七七不自觉就从阴影中走了出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他能治好肺痨吗？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冷冷地道：“完全治好你暂时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配合，让你多活一年半载也没问题，要是运气好，得到千年……” 男人停住了，生硬地转了话题：“之前帮你治病，是看在燕王的面上，但如果你还想让我出手，就得拜我为师。” 谢七七皱眉看向男人。 有一瞬间她是心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最多只有两三个月可活了。 男人能让她多活一年半载，是意外的惊喜。 可她想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 她如果拜了男人为师，那岂不是不能去帮墨渊寻找千年雪莲了。 而且，这男人有点邪气，谢七七本能地不想太接近他。 谢七七摇摇头，给男人行了个礼，感谢他救了自己。 随后她转身就走了。 玉环看看男人，冲上来拉住了谢七七：“哎，你别走啊！你可知道先生是什么人？” “他是燕王殿下身边的高人，神医金先生。他的医术是西越国最强的，想求着做他徒弟的人多的数不胜数，他能收你为徒是你的幸运，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玉环越这样说，谢七七越不敢拜金先生为师。 她掉进海里，穿着百姓穿的普通衣服，等被救醒，也没和金先生接触过。 这样的她看着普普通通，金先生凭什么看重自己？ 身在敌国，谢七七不敢轻易相信人。 她摇摇头，比划了一下，大意是自己命不久矣，就别辜负金先生的教导了。 玉环今日之前也没和谢七七接触过，看她比划，还真以为她是个哑巴，就松开了拉她的手。 谢七七暗暗舒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隐约听到金先生道：“她不愿就算了，玉环，这药给你，先擦着，等明日师父让燕王把你要过来，师父给你做个小手术，你的脸就能恢复原状。” 玉环欣喜若狂：“师父，我的脸真能恢复原状？” 金先生意有所指：“当然能，可惜那小丫头不愿拜我为师，否则她额头上的奴字师父也可以帮她除去……” 谢七七心一动，金先生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走进了自己的舱房，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金先生太诡异了，他深得燕王的信任，又医术高超，位高权重。 可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诱惑自己给他做徒弟呢？ 谢七七为掩饰身份装哑巴，也没暴露医术，她真不觉得如此普通的自己，能值得金先生如此大费周章…… 次日。 谢七七起床，桃夭就给她送来了早膳和药。 桃夭放下托盘就道：“铃铛姐姐，今日午后我们的船就到海螺镇，船只会靠岸添加补给，我和婉兮姐姐她们都要上岸去给王爷买物品，你要不要和我们去码头转转？” 谢七七心一动，能上岸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离开？ 她点了点头。 桃夭就笑道：“那船靠岸我来叫你。” 桃夭走了，谢七七吃了早膳，休息了一会端起了药碗。 可喝了一口，谢七七就发现药味和之前的不对。 她愣了一下，想到金先生说的话，就知道金先生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一定是她昨夜没答应做他的徒弟，所以他就把有利自己肺痨的药方都换了。 谢七七想到这一点，更觉得自己没拜金先生为师是对的。 学医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治病救人。 这个金先生，医术高超，心胸却狭窄，不堪为师。 谢七七又品尝了一下药汁，她在药汁里又尝出了一些泻药的味道。 虽然这点泻药不至于害死人，可她身体虚弱，要是上吐下泻几天，那不是会拖死自己吗？ 谢七七最终还是没敢喝药，趁没人注意，倒进恭桶里去了。 睚眦必报，谢七七对金先生又多了一丝忌惮。 她决定了，船一靠岸，她想方设法也要离开…… 第158章 她要怎么逃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午后，船只减慢了速度，开始靠岸。 甲板上都是人，郝妍郡主还有云小姐和她的丫鬟们都拥挤在甲板上，等着船靠岸。 谢七七看人多，就没出来，依然呆在舱房里。 等船停稳，郝妍郡主一群人就蜂拥而下，去海螺码头逛街了。 桃夭来了，她笑道：“铃铛姐姐，刚才下船的人太多，我们不和她们挤，现在她们走了，我们也走吧！” 谢七七跟着她下了船，就见婉兮带了几个侍女和侍卫在码头上等着她们。 “跟上，船只停靠一个时辰，我们得抓紧时间采买。” 婉兮在前面带路，谢七七就跟着桃夭走着。 后面侍卫们跟着，谢七七就默默打量码头，寻思着自己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海螺镇是临海的城镇，也是过往船只补给的集中地。 码头很大，也很热闹，各种卖货卖吃的到处都是。 而路两边也开了很多酒楼茶馆。 谢七七注意到还有官兵在巡逻，遇到可疑的人还会停下来查户籍。 桃夭见她看那些官兵，就解释道：“铃铛姐姐，现在战乱，听说北齐、东越有不少奸细混进来，他们是查奸细的！” “对了，你别乱走，紧跟着我们，你的奴籍是不是掉海里了？你没有奴籍，被抓到会被当奸细处置的！” 谢七七本能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额头上这个奴字就是奴婢的象征。 不管在哪被抓到就是逃奴，他们都不需要给她定奸细的罪名都能杀了她。 谢七七看来往的官兵很多，心急如焚，查得这么严，她怎么逃出去呢！ 而且，她随身带的银票不知道在海里遗失了，还是被婉兮她们搜走了。 她现在身无分文，就算能逃出去，又怎么去往雪国呢！ 谢七七的心情低落了下来，她是不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铃铛姐姐，你是不是担心以后？” 桃夭看谢七七脸色不好，就安慰道：“放心了，我们王爷是好人，只要你尽心尽力侍候他，他会收留你的！” “你丢了奴籍也没事，等回到皇城，求王爷去衙门给你补上就行了！” 谢七七脸抽了抽，她不是奴婢，去补奴籍不是把自己降为奴婢吗？ 这样她就只能留在西越为奴了！ 不行，还是得逃走！ 谢七七一边跟着桃夭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码头装货卸货的船只很多，谢七七不敢往那些船上逃，就怕遇到坏人把自己陷入更深的绝境中。 从陆地逃？ 她想到姜杏上次伪装成乞丐去刺杀三皇子，也许自己躲起来扮成乞丐能逃走。 可她转了半个码头，也没发现一个乞丐。 西越国已经富裕到没有乞丐吗？ 谢七七才闪过这个想法，就见几个官兵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个男人乞求道：“官爷，小的真不是乞丐，只是家里穷，穿得破旧了点……”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官兵一鞭子就抽到他身上，怒骂道。 “是不是乞丐有什么关系，大爷送你去从军，是给你机会建功立业，你再叽叽歪歪，难道要大爷送你去断头台？” 男人就不敢说话了。 谢七七垂了头，原来不是西越国富裕的没有乞丐，是好脚好手的乞丐都被抓去从军了。 “铃铛姐姐，你吃栗子糕！” 桃夭在街边小摊上买了两份栗子糕，塞了一份给谢七七。 谢七七本能地接了过来，栗子糕做得蓬松香甜，她却食之无味。 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半，她还没想出怎么逃走，她急啊！ 婉兮她们采买了很多物品，都让侍卫送到船上。 “走，我们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了！” 婉兮已经完成任务，大方地对跟着自己的侍女道：“你们想买什么就去买吧，按时回到船上。” 谢七七眼睛一亮，她可以趁机逃走了。 她本能地跟着一个侍女往前走，桃夭却一把抓住了她。 “铃铛姐姐，你跟着我们，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忘记了？你可千万不能乱跑。” 谢七七欲哭无泪，桃夭这样关心她本是好事，可此刻却是她逃走的累赘啊！ 谢七七又急又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金先生给自己下的泻药。 她捂住肚子，对桃夭做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街角。 桃夭看懂了她的手势，蹙眉道：“你要上茅房啊……可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谢七七赶紧做了个手势，让桃夭随婉兮去逛街，她上了茅房就来找她们。 桃夭纠结了一会道：“行吧，你去吧，快去快回。” 谢七七终于甩开了桃夭，她捂住肚子一副急急去茅房的样子。 等走到街角，谢七七回头，看到桃夭还站在原地。 她硬着头皮走进茅房，等了一会，她悄悄探出头。 再看，桃夭和婉兮已经走到一个卖发簪的摊位，两人正挑选着发簪。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从茅房里快速走出，就混进一群往码头去的人流中。 她的心跳得砰砰砰的，不敢回头，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就躲到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很长，谢七七刚才路过时，就发现了巷子最深处还有路。 她快速走过巷子，等出了巷子，她看到这条路前面很多田地，种了很多庄稼，而更远处有山。 谢七七加快脚步走进了田里，借着这些庄稼的掩饰躲躲藏藏地走着。 春天来了，田里种植了很多庄稼，油菜花也开花了，黄灿灿的一片片很美。 谢七七无心欣赏这美景，走了一会又往回看看，担心桃夭发现自己逃走追来。 她正走着，就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声音有点熟悉。 谢七七赶紧蹲在了油菜花之间，不敢再走了。 那声音道：“人都送到皇城，等我们去到再说。” 谢七七紧张起来，这声音……不就是金先生的吗？ 他和谁在说话？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谢七七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听到“王爷……控制”几个字。 金先生也压低了声音，说得模糊不清，谢七七最后听到一句话：“办好这事，你们以后就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吧……” 两个人影从油菜花田里走出来，谢七七捂住了嘴，不敢弄出半点声响，就看着金先生戴着他的面具朝自己来的路回去了。 另一人没走，似站在原地。 谢七七伏低了身子都快趴在田里了，许久也没听到脚步声。 她是不是被发现了？ 谢七七只觉得冷汗一股股冒出来，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 难道自己今天真要死在这吗？ 第159章 金先生能治哑病 “出来。” 谢七七正惶惶不安，一道冷冽的声音就传来了。 谢七七的心沉沉落了下去。 她真的被发现了！ 墨渊和她说过，练武之人耳力过人。 她一定是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谢七七抿了抿唇，一狠心站了起来。 对面的田埂上站了一个瘦高的男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的铠甲。 这男人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浓密的眉下眼睛乌黑深邃，他冷冷地睥视着谢七七。 谢七七看到他腰佩长剑，她迟疑了一下，做出抖抖索索的样子，畏惧地看着男人。 男人无情地问道：“你是谁的人？” 谢七七胡乱地比划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这男人明显是西越的将军，她决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东越国人的身份。 “装哑？” 男人冷笑一声，忽地一跃。 谢七七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就笼在自己头上，下一刻，她被男人掐住了喉咙。 “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谁的人？” 男人狠戾的喝道。 谢七七被掐得无法呼吸，脸瞬间就憋紫了。 她挣扎着，却挣不开男人的桎楛。 直到她胸口因为缺氧剧痛，男人才稍微松了松手。 谢七七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男人的眼，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她绝不能开口说话。 男人见谢七七不说，眼神就冷了，他猛力掐住谢七七的脖颈，刚想扭断谢七七的脖子。 谢七七已经忍不住想说话了。 这时，谢七七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是我徒弟，许将军，放了她吧！” 金先生？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可此刻，谢七七却庆幸他没走，否则自己要怎么逃出这男人的魔手。 金先生走过来，不悦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骂道：“不是让你在船上呆着吗？你怎么偷跟来了！” 男人看看谢七七，又看看金先生，许久才松了手。 谢七七跌坐在地上，一边喘息，一边揣摩金先生。 这个金先生，她看不懂了。 他明明因为自己拒绝给他做徒弟，改了自己的药方，还给自己下了泻药。 可现在，他没怪自己偷听，还帮自己说话。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许将军，我们的船快开了，我们该走了！” 金先生狠狠地看了谢七七一眼，转身道：“还不赶紧跟上。” 谢七七爬了起来，她又急又气，自己逃跑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逃走了，不跟金先生回去，这个男人绝对会杀了她的。 谢七七无奈地跟着金先生往回走。 等看不到许将军了，金先生才慢悠悠地道：“小丫头，胆子不小啊，敢逃走！你可知道，你这样的逃奴，被抓到只有两种结局。” “一种是死，一种是被送到军营做军姬……” 谢七七怔了一下，她不怕死。 可做军姬，那才是活着不如死去。 以前她做官奴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没人打这种主意。 可现在，她已经及笄了，被那些官兵抓到，可没人会怜悯她了。 “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金先生淡淡地道。 谢七七纠结了一下，走到金先生前面，对着金先生行了一个礼。 金先生的眼睛从面具后看过来，他冷冷地问道：“这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还是愿意拜我为师？” 谢七七连点了两下头。 她要被带回船上，就很难逃出去了。 如果金先生能护着她，那她就虚与委蛇拜金先生为师吧！ 金先生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是个聪明的！” 抛下这话，金先生就没再和谢七七说话，大步往码头赶。 谢七七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紧跟着他的步伐赶回去。 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桃夭。 桃夭看到她就急道：“铃铛姐姐，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正到处找你呢！赶紧走吧，船要开了……” 桃夭没起疑，谢七七舒了一口气，跟着她们回到了船上。 只是她走回自己的舱房时，听到金先生说。 “铃铛不聋，哑应该也不是天生的，等用过晚膳，你来找我，我给你看看，也许能治好呢！” 谢七七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金先生看出自己是装哑了？ 桃夭笑眯眯地道：“铃铛，听到了没，金先生肯给你看病是你的福气，你先回去休息，用了晚膳，就去找金先生看病。” 谢七七郁闷了，这是她的疏忽，早知道一开始就装聋作哑了。 桃夭比谢七七还上心，给她送了晚膳，还等着她吃完送她去金先生房间。 谢七七食不知味地吃完，就被桃夭带上了二楼。 二楼的舱房一半住着燕王和他的人，一半是郝妍郡主和云小姐的人。 隔几米就站了一个侍卫，看得出防卫森严。 谢七七上楼时才发现从她被救上船，她就没见过燕王。 燕王难道真如桃夭所说，虚弱的卧床不起了？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就到了金先生的房间。 桃夭推开门道：“铃铛姐姐，你进去吧，希望金先生能治好你，不能说话太痛苦了！” 谢七七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舱房很大，足有谢七七住的几倍大，舱房另一边还有门，通向后面的阳台，在这就能看到海。 舱房一半是卧房，另一半是药房，有几排药柜。 金先生慵懒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谢七七看了一眼，那应该是一本医书。 谢七七看金先生不说话，也不想先暴露自己会说话的事实。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舱房，有些疑惑。 是二楼这些舱房都如此华丽，还是金先生深得燕王的重用，所以他的舱房布置得如此奢华吗？ 谢家是忠义侯，谢府的摆设有些是御赐的，精美贵重。 金先生这舱房里的摆设，和谢家那些御赐的摆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那竖立在药柜旁边的一人高的花瓶，上面的图案纹饰精美绝伦，就这一个花瓶都能抵上谢家花厅里全部摆设的价值。 “这里坐……” 金先生偶然抬头，看到谢七七还站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谢七七无奈地走了过去，只坐了三分之一。 金先生放下书，下一刻，他突然从书里抽出了一支长长的银针。 谢七七还没看清，银针就以势不可挡的锐势猛地刺向了谢七七的眼睛。 “啊……” 谢七七吓得本能地往后一仰…… 第160章 郝妍郡主的威胁 随着谢七七跌下椅子，银针也落空了。 金先生站起身，手捏着银针忽地笑出了声。 “这能发音，会说话也不是不可能吧！” “小铃铛，为师这医术高明吧！” 他的笑声阴鸷中带着点调侃，谢七七听在耳中，却浑身不适。 这个金先生，怎么处处透露着诡异啊！ “还不肯说话吗？” 金先生转动着银针，俯身下来：“为师会很多针灸手法，比如搜魂针，一针下去，五脏六腑都会痛，让你痛不欲生，就算三岁时你做了什么，你都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你听说过锦衣卫的酷刑吗？为师不喜欢那种血腥野蛮的方法，为师还是更喜欢这样斯文的手段。” 谢七七浑身颤抖，搜魂针王秩和她说过，效果的确如金先生所说，金先生不是危言耸听。 “我……我不是哑巴，我只是怕被人当成奸细！” 谢七七逼不得已承认了。 金先生看逼得谢七七开口说话了，满意地坐了回去。 他把玩着银针问道：“你是东越人，说说你的来历……” 谢七七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一半真一半假地道。 “我……奴婢是东越的官奴，从小父母双亡，这次战乱奴婢逃了出来，没想到遇到乱军，慌乱之下失足落海，等奴婢醒来，就在船上了。” “金先生，奴婢真不是存心隐瞒，是怕被当成奸细！” 谢七七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只是略去了一些关键的细节。 金先生认真地看着她，见她神情坦然，对自己的目光有畏惧也有乞求，对她的话就信了大半。 而且谢七七额上的奴字他是亲眼看过的，可做不了假。 “你一个奴婢，能拜我为师，为什么不愿意？”金先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正常的奴婢遇到攀高枝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这一点不像奴婢！ 谢七七也想好了这问题的答案，她苦笑：“金先生知道奴婢患了肺痨，命不久矣了。” “多活一年半载对奴婢来说没什么用，奴婢不愿拜金先生为师，不是看不起金先生，是想趁活着，去江南我老家看看我父母生活的地方……” 这话也是谢七七以前的想法，也是一个真正的绝症患者会有的想法。 金先生听到这对谢七七的猜疑心去了大半。 他想了想道：“东越、西越正在交战，你回不去了，不如安心留在我身边，跟我学医术，以后能活长久点，再做打算吧！” 谢七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听出金先生语气里有丝怜悯？ “金先生……你……你收留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谢七七试探的问道。 金先生冷笑道：“笑话，我收几个徒弟，怎么就惹麻烦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会护着你们的！” “起来吧！” 谢七七还坐在地上，听到金先生的话，她才站了起来。 金先生端详了一下她的手，道：“会绣花吗？” 谢七七诚实地道：“做官奴缝缝补补学过，太精细的绣花没学过。” 金先生又问道：“懂药材吗？” 谢七七哪敢说自己懂医术，垂了头道：“只懂几种简单的药材，做官奴的时候小吏不给请大夫，自己挖点熬了喝。” 金先生皱眉，想到什么又问道：“桃夭说你识字，怎么学的？” 谢七七没想到金先生连这事都知道，她仓促之下把奚老伯说了出来。 “和我一起做官奴的有个老先生，他识文断字，他念我年纪小可怜，教我的！我只是会一些普通的字，千字文没学完……” 金先生颔首，这些说辞都挑不出毛病，看来这丫头说的是实话。 “行了，你一会搬去和玉环住，她比你懂得多，你和她多学习，明天你们两人来我这，我教你们认识药材。” 谢七七谢过金先生就走了出去。 玉环似乎已经得到了金先生的命令，候在了谢七七舱房外。 看到谢七七，她低笑道：“铃铛，以后我们就成了师姐妹了，你看，听我的没错吧，拜了金先生为师，待遇都好了，你不用挤在这潮湿的舱房了。” 玉环带了面纱，身上也换上了华丽的衣裙。 谢七七看玉环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也许玉环被云小姐划伤脸，也不全是无辜的。 她半夜在甲板上遇到燕王，真是偶遇吗？ 难道不是抱着攀高枝的想法去的吗？ 这毕竟是自己的猜测，没得到证实，谢七七就没想下去。 她没行李，只有桃夭给自己的两套换洗旧裙，她收拾出来就随着玉环搬到了上面。 等上了二楼甲板，谢七七就看到几个女人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为首的正是郝妍郡主。 谢七七之前看到过她，只是谨遵桃夭的吩咐对她避而远之。 郝妍郡主年芳十六，天生丽质，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 她喜欢穿红，一袭红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衬得她更加光彩耀目。 郝妍郡主打量了一下谢七七，就忽地笑着伸手拉住了谢七七的胳膊。 “听说金先生又收了一个徒弟，就是你吧，你叫小铃铛？走，去我屋里聊聊，我看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等谢七七拒绝，她强硬地拉着谢七七就走。 “郡主，奴婢要带铃铛去她屋里，你不能带走她……” 玉环心虚地叫道。 郝妍郡主回头瞪了一眼玉环，笑道：“船就这么大，你还怕她丢了吗？本郡主只是找她聊聊，一会就会送她回去。” 郝妍郡主的几个侍女堵住玉环，玉环也不敢和郝妍郡主为敌，就看着谢七七被郝妍郡主拖到了她的舱房。 谢七七只是慌乱了一下就镇定下来。 郝妍郡主都说自己是金先生的徒弟，而金先生是燕王最看重的人。 只要郝妍郡主还想着要做燕王妃，她应该不会做什么蠢事得罪金先生。 进了郝妍郡主的舱房，郝妍郡主就松开了谢七七。 她凑近谢七七耳边，低声地道：“铃铛，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说我就不为难你，否则，你看看窗外，你说我把你推下水，你还有命吗？” 郝妍郡主的舱房有扇长长的窗子，外面就是海。 谢七七听懂了郝妍郡主的威胁。 她这是笃定杀了她也不会有人怪罪她吗？ 第161章 我好想你 谢七七看郝妍郡主无所顾忌的样子，装作害怕地问道：“郡主想问什么？” 金先生都知道她不是哑巴，谢七七也不隐瞒了。 郝妍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你见到燕王了吗？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很虚弱？” 谢七七愣住了。 之前郝妍和云凤不是争着给燕王送吃的吗？ 她这样问，不会一直没见过燕王吧？ “我没见到燕王，我刚才上二楼就只去过金先生的舱房。” 这没必要说谎，谢七七就诚实地道。 郝妍又问道：“那金先生和你说了燕王的病没有？燕王到底患了什么病？” 谢七七苦笑：“郡主，我一个奴婢，燕王殿下那么尊贵，金先生怎么可能和我说燕王的病。” 郝妍皱紧了眉头，她放开了谢七七，在舱房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七七也不敢离开，站在原地看着她。 许久，郝妍突然问道：“铃铛，那你见过金先生长什么样吗？” 谢七七眼前顿时浮现出金先生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她本能地摇摇头：“没见过。” 她不知道郝妍郡主为什么问金先生，但出于本能，谢七七觉得不该说实话。 金先生戴面具遮脸可能有他的用意，他已经当她是自己的徒弟，谢七七不能背刺他。 郝妍还不肯罢休，又盯着问道：“那你觉得他有几岁了？” 谢七七有些疑惑，郝妍郡主怎么连这事也好奇啊！ 她猜测道：“四十或者五十？” 郝妍郡主冷冷一笑，对谢七七似乎失去了兴趣，她不屑地道。 “你走吧，我想问的都问完了，记住，出去就算金先生问你，你就说我好奇你的来历，盘问了几句。” “铃铛，多嘴多舌可是会下地狱的！” 郝妍郡主指了指窗户，谢七七就知道她这是在威胁她不准胡乱说话。 谢七七点点头，赶紧走了。 玉环还等在外面，看她出来，赶紧把她带到了她们的舱房。 “铃铛，郝妍郡主和你说了什么？”玉环边给谢七七铺床，边问道。 谢七七自然地道：“她就问我什么来历，问我为什么之前装哑巴……我当时人生地不熟，害怕被当成奸细，所以不敢说话。” 玉环信以为真，安慰道：“她们怎么想不重要，师父已经收你做徒弟，肯定是相信你的。你放心吧，有师父护着你，她们不敢为难你的！” 谢七七不以为然，她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包括玉环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金先生却收她们为徒，这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等晚上躺在床上，谢七七看着狭窄的窗子透进来的月光，她想到了墨渊。 墨渊应该是看到她跳进了海里，那他会不会以为她死了？ 还是不相信她死了，在找她呢？ 她现在被困在这里，之前听桃夭说燕王要回皇城，那她岂不是离东越国越来越远，离墨渊越来越远了？ 墨渊……我好想你！ 谢七七有些沮丧，她怎么才能脱困去雪国呢？ 就算去不了，能给墨渊送封信，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也好啊！ …… 东越边境。 墨渊已经收服了被西越国夺走的三个城池。 而剩下的两个城池被杨家军占了，这是墨渊和杨震宇私下达成的合作方式。 这两个城池是临海最富裕的地方，杨震宇占了，也能养兵。 墨渊在收服第三个城池时，假装受了重伤。 这样攻打那两个城池的重任就落在了谢明正和太子身上。 谢明正和太子攻打了几日，都被杨震宇杀得伤亡惨重。 谢明正之前的重伤有大部分是装的，这次是真的身受重伤，在战场上奄奄一息被谢文涛背了回去。 而太子也没好多少，被杨震宇射了一箭，瞎了一只眼。 本来杨震宇是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但想到京城的局势，杨震宇只射瞎了他一只眼，留着他的命让他回去和二皇子、三皇子他们斗。 三个主将都受了重伤，军情报回京城，皇上又怒又气，只能同意墨渊他们回京养伤，另派军过来平息战乱。 墨渊手中两颗解药已经服用了一颗，还有一颗也该服用了，不回去从皇上手中拿到解药，他就会毒性发作死亡。 他迫不得已只能让甘亦准备回京。 临行前一晚，墨渊把甘亦叫到自己房间，他道：“之前让你准备的替身，明日就让他代我起程吧！” 甘亦急了：“大人，你要去找夫人吗？可时间来不及了，你只有半个多月时间能赶回京城，你耽搁的话会死的！” 墨渊冷静地道：“我知道，但我算过了，只要我连夜赶路，三天我就能回到京城，你只要负责掩护好替身，别让人发现我不见就行。” “甘亦，我得去找夫人，她是为我出来遇险的，没有得到她的消息，我无法放心。” 甘亦还想再劝，墨渊制止了他：“我意已定，就按我的命令行事吧！有事你和关白商量，我今晚就走。” 甘亦无奈地道：“灵通阁那些人真是无能，这几天了一点线索也没用，否则也不用大人你亲自出马了。” 墨渊摇摇头，这也不能全怪灵通阁，边境这段时间战乱，难民到处逃窜，想在这种环境下找到谢七七，何其艰难。 更何况谢七七是跳进了海里，海域辽阔，通向几国。 谢七七要是被海浪卷出东越的海岸线，那找到她的机会更是渺茫。 甘亦猜测谢七七已经死了，可他不敢说。 他知道墨渊已经对谢七七充满了内疚，说出这话，岂不是让墨渊陷入更深的痛苦中吗？ 两人正说着，关白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拿了一封信道。 “大人，灵通阁那边送信来了，他们的副阁主已经赶到了边境，他说想见你一面，亲自和你汇报寻找夫人的进程。” “大人，你见不见他？见的话我给他们回信。” 墨渊之前没接触过灵通阁的人，关白是绿林出身，这些事都是关白去办的。 墨渊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灵通阁为自己服务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大家都配合得很好。 只是他们也不止和自己合作，还和太子，敬王他们合作。 也许，该是彻底把灵通阁拉到自己这边的时候了。 “回他，子时江边亭见面。” 墨渊眸光冷冽，如果灵通阁识趣肯归顺自己，那一切都好谈。 如果他们还想左右逢源，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第162章 还是我不够狠 子时，江边亭。 月光冷冷地照在湖面上，波光荡漾，似一粒粒碎小的珍珠随风舞动着。 墨渊一身黑衣，和关白一左一右地站在亭子里。 子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灵通阁的副阁主还没到。 墨渊眸色越来越沉，他终于嗤笑了一声。 “多少年了，还没人敢给我摆这样的架子，看来，还是我不够狠！” 关白也有些恼了，求见墨渊是灵通阁自己提出来的，墨渊应了，他们却来这样的下马威，这是没把墨渊放在眼中吗？ “大人，回去吧！” 关白冷笑道：“我们也不缺灵通阁效力，江湖上能打听消息的门派很多，砸钱很快就能扶起另一个灵通阁。” 两人达成一致，就走出了亭子。 可没走几步，一棵粗大的柳树下就转出一个人。 墨渊看到，眸色就暗沉下来。 灵通阁的副阁主，竟然是个女人？ 她也是一身黑衣，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可那窈窕曼妙的身段，却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 “墨大人，才等了半个时辰，就不耐烦了！杳杳可是等了十年，才见到了墨大人！” 女人开口，声音娇柔动听，甜润如蜜，还富有感染力，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坚硬的冰霜。 关白听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对她迟迟不到的怨气都一消而散。 墨渊却无动于衷。 就算女人已经走出了阴影，把她闭月羞花的绝美容颜暴露出来，他也保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 关白看到女人的面孔，被惊艳到了。 女人身姿袅袅，宛如柳枝，眼似秋水，眉眼间带了一丝淡淡的慵懒，美得清冷如月。 又似一只待展翅的蝴蝶，下一刻就能灵动地飞舞起来。 “你……你是灵通阁的副阁主？” 关白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怪他不确定。 灵通阁作为江湖上打听消息第一门派，门下弟子上万人，能做到堂主的都是能力出众的，自然也是一番腥风血雨才杀上去的。 要做到副阁主，那能力强自然不用说，手上也是充满血腥的。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让关白怎么也无法把她和凶狠之词联系起来。 “我叫关杳杳，关大哥，很巧啊，我和你一个姓！” 关杳杳娇笑着给了关白一个笑脸，柔声道：“关大哥，你能行个方便，让我和墨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吗？” 关白被她笑得骨头都酥了，下意识就道：“当然可以，我这就走开。” 关白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突然站住了脚，他……他怎么听关杳杳的话就这样走了？ 他赶紧回头，就见墨渊对他做了个手势。 关白这才放心下来，大人没怪罪他。 他就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这边。 这个关杳杳不对劲，可不能让她暗算大人。 “大人……我们在江边走走吧，今晚的月色真美。”关杳杳柔声道。 墨渊不动，冷冷地道：“副阁主来见我，难道没了解过我吗？有事说事，没事别耽搁我的时间。” 关杳杳轻笑了一声，靠近墨渊，她伸出手，纤纤玉指就想攀上墨渊的肩。 墨渊脸色暗沉下去，退后了几步，才讥讽地道：“副阁主这位置就是这么坐上的吗？看来灵通阁也不过如此。” 关杳杳的笑就僵在了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受伤的表情。 墨渊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毒舌地道：“撒娇，装弱，扮可怜这些套路对我都没用，副阁主再不说点我感兴趣的话，恕不奉陪了！” 关杳杳的表情又僵住了，她僵了一下，就冒出一句。 “装弱，扮可怜对你没用，那谢七七算什么？” 墨渊平静地看着她，喜怒不形于色。 关杳杳逼近了一步，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悬赏十万黄金寻找谢七七，大人是当别人是傻子吗？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对你的重要？” “没错，我来见你，是了解你，也了解了谢七七。可我真想不通，她就能画几幅画，甚至会点三脚猫的医术，姿色平平，她怎么就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墨渊漠然地道：“她是不是我最重要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副阁主忘记了灵通阁的规矩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问出处，不暴露客户的信息？” 关杳杳眼中涌起了泪花，她痴痴地看着墨渊那张俊美的脸，又冒出了一句。 “可我不仅仅是灵通阁的副阁主，我还是你的小兄弟，这世上最爱你的十九啊！四哥！” 十九？ 墨渊眸光微动。 当年他被皇上扔进暗卫营时才七岁，暗卫营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他的编号是四。 而十九，他记得那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娃，从进去就贴着他的地铺睡，他去哪他也跟着。 他那时小，对人还没现在这么冷漠，看十九经常被其他人欺负，也会热血地护着他。 可十岁那年，暗卫营有人感染了天花，不巧十九也感染了天花，就被首领带走了。 墨渊从那以后就没见过十九。 暗卫营人来人往，死亡是常见的，墨渊只是伤心了几天，就被无休无止的残酷训练逼得忘记了他。 没想到十九没死，竟然变成了关杳杳。 可她竟然说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墨渊只觉得滑稽可笑，他当时都不知道十九是女孩，也没和她说过出格的话，她怎么一副自己是她的人的语气！ “四哥，这十年能让我坚持活下来的动力就是你！” 关杳杳靠近墨渊，急切地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四哥，你看我现在美不美？我努力成为副阁主，就是想配得上你！” “四哥，我本想坐上灵通阁阁主再来见你，可现在我等不了了，四哥，你别喜欢那个谢七七，你喜欢我吧！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关杳杳想拉墨渊的手，墨渊又退后几步避开了。 他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他沉声问道。 “灵通阁一直没有谢七七的消息，是你搞的鬼？你没让人去寻找她？” 关杳杳抿了抿唇，伸手缠绕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发丝，娇媚地笑了笑。 “四哥，说什么搞鬼，我只是按下了这消息，不想让四哥破费而已。” “四哥想做皇上，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何必为了这个女人……” 呃…… 关杳杳说不下去了，墨渊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命脉上，关杳杳瞬间脸就被憋紫了。 她惊骇地看着墨渊，又气又急。 她那么爱他，他怎么舍得这样对自己呢？ 第163章 让我留在你身边 “四……四哥……” 关杳杳怕墨渊就这样掐死自己，一边挣扎，一边努力地叫道：“我有秘药……配方。” 墨渊冷漠的眼神一厉，手微微松了松。 关杳杳得到喘息的机会，哀声道：“四哥，我知道你被皇上控制了，我帮你找到了幽冥焚心的配方。” “四哥，有配方，想研究出解药就容易了！” 墨渊彻底松了手。 关杳杳跌坐在地上，她有些委屈地抚摸着疼痛的脖子，幽怨地道。 “四哥，你刚才真的想杀了我吗？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你怎么舍得对我下手啊！” 墨渊不知道，关杳杳在暗卫营时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那三年她跟着他，被他保护着，她觉得自己是墨渊最亲近的人。 当年她感染了天花奄奄一息时，被首领丢到了乱葬岗。 她也以为自己会死了，却没想到遇到了灵通阁的老阁主。 老阁主救了她，把她带走了。 这十年来，老阁主教她武功，教她本领，她从灵通阁普普通通的成员一步步爬了上来。 但小时候这段记忆却成了关杳杳的执念。 她对墨渊的感情已经从妹妹对哥哥变成了男女之爱。 也不知道是看多了男人的无情，还是在回忆中把墨渊美化了。 她偏执地觉得自己在思念着墨渊的同时，墨渊也在惦记着自己，甚至深爱着自己。 她无数次想来见墨渊，可又怕墨渊嫌弃自己脏了的身体。 就像关白想的那样，要在灵通阁这上万弟子中脱颖而出，需要的不止是本领，还有手段，凶残。 老阁主不止教关杳杳武功，还教她媚术，关杳杳十二岁才来了月事，就懂得自己身体对男人的诱惑。 这么多年，她不知道用这种本领诱惑了多少男人。 但她觉得，她最爱的还是四哥。 只有四哥才会怜惜她，只有四哥才会无条件地关心她…… 可四哥身边却有了其他女人！ 知道谢七七的存在后，关杳杳差点气疯了。 谢七七是什么东西，她也配四哥重金寻找她！ 她绝不允许谢七七再出现在四哥身边…… 墨渊哪知道关杳杳对自己的偏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睥视着坐在地上的关杳杳，漠然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墨渊绝不相信关杳杳费尽心思寻找到的幽冥焚心的配方，会大大方方地交给自己。 关杳杳娇弱地向墨渊伸手，示意墨渊拉自己起来。 可墨渊却视而不见，还往后退了几步。 关杳杳委屈地眨着眼睛，几滴泪就掉了出来。 “四哥，你不知道我为了得到配方，吃了多少苦……” 墨渊冷冷地打断了她：“说重点，你想要什么才肯把配方交给我？” 关杳杳被噎住了，墨渊怎么像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啊。 她自己站了起来，直视着墨渊，收敛了脸上的娇弱，一副傲气的样子。 “四哥，凭我和你的交情，说条件就太伤感情了，但如果你坚持，那我只有一个条件……” “让我留在你身边！” 似乎怕墨渊不同意，她有几分炫耀地道：“四哥，今非昔比，我已经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十九，我也能和你并肩作战，我手下的人都能为你效力。”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柔声笑道。 “四哥，得到配方后，我找了很多用毒高手给你研制解药，虽然他们还没研究出彻底解毒的方法，但他们研究出了能压制幽冥焚心发作的药丸，这些药丸可以让四哥暂时摆脱皇家对你的控制。” “四哥，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完完全全给你解毒的！” 关杳杳想靠近墨渊。 墨渊又退后了几步，他冷冷地扫过关杳杳手中的瓶子，眸色深沉。 关杳杳以为这样就能获取自己的好感吗？ 给他压制毒性的药丸，这只是把皇上对他的控制，换成了她对他的控制。 这次她的要求只是留在他身边。 那下次她的要求是不是换成了让他立她为皇后？ 一步步的胁迫升级，关杳杳真是好算计啊！ “十万黄金，买你的配方和这些药丸。” 墨渊沉声道：“这笔买卖副阁主做不做？” 关杳杳愣了一下，委屈地道：“四哥，你非要和我谈交易吗？你这样很伤感情！” 墨渊再次问道：“这笔买卖副阁主做不做？” 关杳杳低垂了头，伤心地道：“四哥，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墨渊转头就走。 关杳杳听到动静，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过来。 “四哥，我不是强人所难，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同意？” “四哥……我真的能帮你！” 墨渊上了马，关白追上，迟疑地道：“大人，这要求也不过分，你为什么不同意？” 墨渊瞪了一眼关白，关白赶紧陪笑：“大人，虚与委蛇而已，关键是给你解毒。” 墨渊没理他，一挥马鞭就疾驰走了。 关白苦笑着打马跟上。 等两人把关杳杳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墨渊才勒马停住。 “你给褚予飞鸽传书，让他两个月内必须完全取代灵通阁，把关杳杳手上那些用毒高手都笼络过来，我要灵通阁从此消失。” 关白脸抽了抽，试探地道：“大人，这会不会太狠了点？灵通阁有两个堂主对我们一直很友好，我让他们做的事他们都尽心尽力……” 墨渊眸光冷冷扫过关白，嗤笑一声：“他们已经做了选择了！” “敢瞒下我要的消息，这还是友好吗？关白，再让我教你做事，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墨渊打马走了。 关白摸了摸额上的冷汗，半晌才叹了口气，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大人这次出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之前他不争不抢，性格虽然冷漠，却还有耐心。 可现在的大人，就如一柄脱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无所顾忌，嚣张地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还有霸气，甚至凶狠…… 这仅仅是因为夫人失踪吗？ 不…… 也许大人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向所有支持他的人宣告，他护住他们所有人的决心！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 关杳杳又急又气，她瞪着墨渊离开的方向。 许久，她冷冷一笑。 “四哥，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第164章 敢这样算计燕王 “铃铛，把这些药拿去碾了！” 谢七七刚把新送来的药材分拣好，金先生又端了一些药材给她。 “好。” 谢七七二话不说，接过药材。 金先生满意地看看她，看到药房只有她一人，就皱起眉头：“玉环呢？” 谢七七道：“她去茅房了。” 事实是玉环不耐烦分拣药材，不知道跑哪躲懒去了。 这几天玉环都这样，金先生在的时候，她勤快地忙这忙那。 金先生不在，她就偷奸耍滑，而且，她还常常跑去走廊那边，去等着偶遇燕王。 谢七七都看在眼中，只是她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不会和金先生告状。 “去茅房？” 金先生嘲讽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就有一些人，你看她可怜想帮她，她却觉得你帮她是应该的，还自作聪明。” “铃铛，你很好，你别学她，师父教你的东西学会了就是你自己的，就算以后离开了师父，也能凭着你学到的东西给自己挣口饭吃。” 谢七七点点头，金先生说得有道理，也有本事，她愿意跟着他学。 但她对这个金先生看不透。 他会给她下泻药，可他教她认识药材却不藏私，甚至给她配的药也没隐瞒，还给她说药材的配伍原理。 就算他不是很喜欢玉环，可玉环想学，他也不厌其烦地教。 “额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药用完了和师父说，师父再给你配。” 金先生道。 谢七七赶紧道：“还有呢！” 金先生前晚给玉环受损的脸做了修复手术，做完也给谢七七做了。 谢七七当时才发现，金先生的外科技术比王秩还高。 至少王秩还做不到他这么精细。 他给谢七七说了治疗原理，他会给谢七七服用麻沸散，然后将她额头刺了奴字的皮肤割了，重新缝上一块皮肤。 这样等伤口愈合，再擦他给的伤药，等完全康复，就看不出任何修饰的痕迹。 谢七七开始听到难以置信，可金先生给玉环做修复手术时，她帮忙打下手。 她亲眼看到金先生把玉环小腿下的肌肤割下来补到她脸上。 从头到尾，金先生眼中都没把玉环当成女人，也没有丝毫亵渎她的举动。 而且，金先生的技术很精细，缝合用的也不是普通的线，而是细细的羊肠线。 金先生当时看她好奇，还给她解释了羊肠线的好处，说用这样的线可以缝内部受损的伤不用坼线。 谢七七被惊到了，这可比王秩教自己的高明多了。 所以金先生给谢七七驱除额上的奴字，谢七七就没再犹疑，答应了。 她还想逃走，顶着这个奴字不方便，能除去是件好事。 “铃铛，船还有两天就靠岸了，等到了皇城，师父就没这么多时间教你了！” 金先生边配药边道：“你把师父给你的医书都背会，以后师父有时间再指点你！” 谢七七想了想问道：“师父，回到皇城，燕王是不是会很快大婚？” 金先生顿了一下，才道：“这得看太后的意思……铃铛，你觉得郝妍郡主和云小姐，谁做燕王妃适合？” 谢七七摇摇头：“师父你说笑了，燕王的事岂是我能多嘴的！” 金先生不在意地道：“就我们俩，说说也没关系。” 谢七七还是不想发表意见，谁知道隔壁有没有耳朵，被人听到她妄议燕王的事，燕王岂会放过她。 金先生没听到她回答，冷笑一声：“你不是做奴婢做久了，胆小如鼠，就发表一点意见也不敢，真是废物！” 谢七七已经习惯金先生不时冒出来的恶语，也不生气，继续碾药。 金先生狠狠看了她一眼，拂袖走了。 她边碾药，边听着金先生的脚步声。 听到他在燕王的舱房外停住了。 谢七七又想起郝妍郡主问自己的那些问题。 郝妍郡主是在怀疑什么？ 难道她觉得金先生和燕王是同一个人吗？ 谢七七这几天也有这样的怀疑，燕王从不走出他的舱房，每次都是金先生去看他。 金先生在燕王舱房里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而且，谢七七还注意到，金先生的手很白，他有次无意中露出的手臂也白得细嫩。 这和他脸上的伤搭配在一起很不协调。 谢七七自己就做过八年的官奴，她不相信有人折磨一个人，只折磨他的脸。 这让谢七七觉得，也许金先生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也是一个面具，是刻意做出来的伪装。 大胆点猜想，就算金先生和燕王是两个人，也许住在舱房里不见人的才是金先生，而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才是燕王。 而金先生不时冒出的恶语，只是燕王在学金先生说话。 这就能解释金先生矛盾的性格了。 谢七七不想追究他们俩到底谁在假扮谁。 她只是想着等回到皇城，看能不能借燕王大婚的机会逃走。 这两天能在药房帮忙，谢七七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悄悄配制了一些防身的药物。 她也不敢配得太多，就怕惹人怀疑。 桃夭已经和她说过，等回到燕王府就去帮她办奴籍，谢七七根本不想去，办了奴籍，她再想逃就难了。 她这几天乖巧地跟着金先生学医术，也在琢磨着能不能向金先生求个情，把奴籍改成户籍。 晚上。 谢七七梳洗了躺下时，看到玉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明显是有心事。 “铃铛，你听说了吗？燕王决定选云小姐做王妃了！” 玉环忽然坐起来，不安地道：“我们回到燕王府，那以后燕王成婚，云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之一，你还不怎么样，我可是云小姐的眼中钉，她一定不会让我活着的！” “铃铛，你给我想想办法，我怎么办啊！” 玉环的脸就是云凤划伤的，要是被金先生治好，那云凤岂会放过玉环。 玉环的担心也不是没来由的。 谢七七有些同情她，玉环这两天拼命想接近燕王，也是因为担心这个吧！ 可她对燕王也不熟悉，如何帮玉环呢！ “铃铛，我……我有个想法，我想请你帮忙！” 玉环突然起身走到了谢七七床前，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铃铛，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会没命的！” 玉环哀求地抓住了谢七七的手。 谢七七皱了皱眉，还是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我不一定能做到！” 玉环凑近了谢七七，低声道：“你一定可以的……明晚就是我们在船上的最后一晚，只要你这样……” 玉环附耳说着，谢七七被惊得睁大了眼。 玉环怎么敢这样算计燕王…… 第165章 留在这更危险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谢七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玉环竟然让自己在金先生给燕王熬的药里下迷药。 玉环打的主意是让燕王意乱情迷之下和她生米煮成熟饭。 玉环说她不敢想燕王妃的位置，可给燕王做个妾也是可以的。 这样就算云凤做了燕王妃，也不能随意处置玉环。 “铃铛，你不帮我，难道要看着我死吗？” 玉环紧紧攥住谢七七的手，哀求道：“我们都是奴婢，都一样可怜，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等我做了王爷的妾，我一定会照应你的！” 谢七七挣开了玉环的手，摇摇头：“我真帮不了你！” 给燕王下药，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现在的身份是奴婢，万一事情败露，谁能护着她。 她耐心劝道：“玉环，你别做这样的事，就算云凤做了燕王妃，有金先生在，她不一定敢为难你的！” 玉环急道：“金先生能时时刻刻护着我们吗？” “铃铛你别傻了，我在云家做奴婢，看多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为难人的手段，一点小事他们就能把我们杖毙，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 她又抓住谢七七的手，劝道：“我的容貌不输于云凤，只要我能得到燕王的宠爱，到时我把你要到我身边做丫鬟，我和你在燕王府都能过上好日子的。铃铛，你就帮帮我吧！” 谢七七见玉环这样固执，挣开了她的手，坚定地道：“我不会帮你的！” 玉环盯着谢七七，看她心意已决，就站了起来。 她狠狠地道：“你不帮我就算了，但我和你说的话你不准说出去，否则事情败露，我就说是你怂恿我的！” “铃铛，明日你就装聋作哑，别坏了我的好事，听到了吗？” 谢七七看玉环瞬间变脸，还说出这样威胁自己的话，她就想到了金先生说的那句话。 “这世上就有一些人，你看她可怜想帮她，她却觉得你帮她是应该的，还自作聪明。” 金先生还真是看透了玉环！ “你今晚和我说什么我没听到！” 玉环，自求多福吧！ 谢七七转身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 次日，船只继续前行。 随着快进入京城，他们的船只已经进入了内巷。 谢七七从金先生的舱房窗户能看到河两边的城镇了。 她帮金先生碾完药，就翻看着金先生收藏的书，她悄悄翻看的都是西越国的地理杂记。 这次要逃走，不能再像上次那么盲目，她得好好规划一下。 等用了晚膳，谢七七就先回舱房休息了。 玉环要设计燕王，她既然装不知情，那就装到底。 书籍不能带回舱房，谢七七就躺在床上闭眼把自己看到的地理杂记都过一遍。 寻找适合逃走的线路。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外面天都黑了。 谢七七看了一眼心就提了起来。 玉环的计划会顺利吗？ 要是不顺利，她会不会真的把自己扯下水？ 她正想着，舱房门被砰砰砰敲响了。 来了！ 谢七七苦笑，整理好衣裙就去开门。 门口站着婉兮，她绷着脸道：“铃铛，跟我走，燕王要见你！” 谢七七看到婉兮身后站了两个带刀侍卫，就知道一定是玉环的计划失败了。 她默默地走了出去，跟着婉兮走向燕王所在的舱房。 婉兮一路都没和她说话，到了舱房，才把谢七七拉了进去。 这间舱房和金先生住的一般大小，里面的摆设也是富贵奢华。 不同的是一道轻纱把客堂和卧房分开了。 谢七七看到玉环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轻纱后面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谢七七扫了一眼，屋里除了两个带刀侍卫，没看到金先生。 婉兮见谢七七傻站着，狠狠推了她一下。 谢七七被推的跪下了。 “王爷，铃铛带到了！”婉兮轻声道。 玉环突然直起腰，叫道：“王爷饶命啊，奴婢根本没有胆子算计你，是铃铛怂恿奴婢……” 一个侍卫没等她说完，一鞭子抽在了她身上，骂道：“聒噪，王爷没问你，谁允许你胡乱开口！” 玉环就不敢说了，眼泪刷刷掉了下来，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谢七七看到，也不敢轻易开口。 舱房里就安静一片。 许久，轻纱后面响起了一道声音。 “铃铛，你有什么话说？” 这声音平稳，略带沙哑，却不同金先生的老成，给人一种柔和之感。 谢七七有些走神，她莫名地想到了墨渊。 墨渊的声音沉稳、冷冽，可那是对外人的。 他和自己熟悉后，他的声音就淳厚动听，每每他低声和自己说话，她就觉得安心。 “铃铛，王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婉兮见谢七七发呆，不满地训斥道。 谢七七猛然一醒，垂头道：“回王爷，奴婢没有怂恿玉环，奴婢也没有攀附权贵之心，金先生可以帮奴婢作证！” 谢七七现在弄不清楚了，燕王和金先生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金先生和燕王关系很好，那只要金先生能出面，燕王就知道她不会算计他。 金先生是知道自己患了肺痨的，一个将死之人，荣华富贵对她有什么用呢！ 玉环以为攀咬自己就能脱罪吗？ 她忘记了这点。 “王爷，她说谎，明明就是她怂恿我的！那药也是她给我配的！” 玉环急着脱罪，不顾一切地叫道：“王爷，你不信可以问问金先生，金先生都夸奖她学医比我有天分，我都不懂怎么配药！” 谢七七哭笑不得，金先生的夸奖也成了玉环指控自己的罪证了。 她也不辩解，就看燕王怎么说了。 “哦……” 燕王的语气有了丝变化，谢七七有种错觉，燕王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难道燕王也觉得玉环的脱罪词可笑？ “本王清楚了，汲真，把玉环先带下去吧！” 燕王也没多说什么，一个高大的带刀侍卫上前提起玉环就走。 玉环惊叫起来：“王爷，我说的都是实情啊，王爷……” 后面的话被汲真一个布团粗鲁地堵上了。 婉兮看看被拉走了的玉环，又看看谢七七，不知所措。 燕王冷冷地道：“婉兮，你先出去，本王还有事要询问铃铛。” 婉兮抿了抿唇，退下了。 谢七七盯着轻纱后面的那人影。 她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摆脱了危机，可真的摆脱了吗？ 她怎么感觉留在这更危险呢？ 第166章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舱房里剩下的那个侍卫也随着婉兮退了出去。 现在舱房里只有谢七七和燕王。 燕王不说话，谢七七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跪着。 她能感觉燕王的目光透过轻纱在看着自己，这让谢七七极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窥视，可她没法抗拒。 寂静持续了一炷香后，燕王忽地问道：“铃铛，你真是奴婢出身吗？” 谢七七心一紧，发现自己失误了。 正常的奴婢遇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噤若寒蝉，拼命求饶吗？ 她的镇定已经引起了燕王的怀疑！ 谢七七脑筋一转，才低声道：“铃铛的确是奴婢出身。” 她知道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索性燕王问什么就答什么。 “哦……可怎么本王觉得你的镇定不像奴婢呢？” 燕王起身，走到轻纱旁，他淡笑道：“你跟着金先生才学了几天医，可你对药材的熟悉却不像一个初学者！” “你看到金先生给玉环做修复手术，也没恐慌……翻看金先生的地理杂记，也自以为做的隐蔽！” 燕王每说一句，谢七七的心就颤了颤，冷汗一股股冒了出来。 原来自己露出的破绽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燕王是不是安插了暗卫在暗处监视着自己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燕王低沉地问道。 谢七七垂下眼睑，她知道自己回答的若是不让燕王满意，那今晚她就走不出这个舱房了。 “奴婢的确隐瞒了会医术的事实……” 谢七七一狠心道：“但奴婢大部分的话是真的，奴婢以前做奴隶的时候，遇到一个姓刘的高人，奴婢的医术是他教的。” “我师父擅长外科，他带我解剖过很多尸体，所以金先生给玉环做修复手术，奴婢习以为常也不觉得震惊。” “至于偷看金先生的地理杂记，是因为奴婢想逃走！奴婢命不久矣，不想去燕王府做奴婢，只想回江南去看看我父母住的地方。” 谢七七这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她也告诉过金先生，这些话应该能打消燕王对自己的怀疑了吧！ 燕王静静地听着，许久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铃铛，本王已经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就别怪本王了！” “汲真！” 随着燕王的声音，刚才那个高大的侍卫又走了进来。 “把她沉下河去。” 燕王无情地道。 汲真二话不说，上前提起了谢七七，就将她从舱房的窗子中扔到了河里。 谢七七骤不及防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她刚浮出水面，还没看清楚，脖子上就被套了一个绳套。 绳套收紧，她被拉回窗下的水边，接着一根竿子压了下来，将她压到了水里。 谢七七想挣扎，那竿子死死地压着她，她无法浮上去。 她被水憋得无法呼吸，胸口因为缺氧疼痛起来。 谢七七伸手去抓竿子，可绳套又被收紧了。 在谢七七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时，绳套提了提，她浮出了水面。 一个人影在窗口若隐若现，燕王冷冰冰的话钻进了她耳中。 “说实话就让你起来。” 这是审问的方式？ 谢七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怎么能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两国正在交战，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那燕王去查，不就能查到自己和墨渊走得近吗？ 她决不能给墨渊添麻烦！ “我……我说的是实话！” 谢七七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叫道：“王爷，饶命啊！” 燕王做了一个手势。 谢七七又被竿子压了下去。 这次时间更长，谢七七被压制着都吞了好多水，燕王也不允许她浮上来。 谢七七的意识已经昏沉，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力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别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终于，绳套又将她拉出了水面。 谢七七视线都模糊了，她茫然地看着窗口的灯光，那人影还在。 “铃铛，还不想说吗？谁派你接近本王的？” 燕王无情地道：“只要你说实话，本王就放你离开，你不是想去江南吗？本王可以让人护送你去！” 谢七七有气无力地道：“王爷，我没说谎，没人派我来……” 燕王冷笑：“还真是嘴硬，那就别怪本王了……” 随着他的话，谢七七又被压到了水里。 谢七七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散开了，额头上被割出了奴字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有没有流出血。 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或者，燕王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这次不会再轻易让自己起来了。 金先生呢？ 他到底和燕王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夜间的河面很安静，谢七七只能听到水流在自己耳边流动着。 她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她无法呼吸，被迫吞咽着河水。 意识越来越模糊，谢七七闭着眼，在心里苦笑。 墨渊，看来我这次真的要到奈何桥上等你了！ 燕王果然如谢七七所想，没让她浮上去。 谢七七实在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 等谢七七再有意识，是被灌药。 温热的药汁被粗鲁地灌进口中，她呛咳起来，药汁就和口中的鲜血一起喷了出去。 给她喂药的人骤不及防，就被喷了一脸。 “王爷……” 谢七七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到一声惊叫。 谢七七也没注意自己是不是喷到了燕王身上，她只觉得胸口闷痛，血腥味又涌到嘴边，她歪过身子，又趴在床边呕血。 这次血量很多，谢七七一口接一口，吐了一小滩出来。 她看着鲜血，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这是病情又加重了。 谢七七眼睛一黑，又晕了过去。 婉兮正想给燕王擦脸上的血，就被燕王推开了。 她只见燕王抢上几步，接住了掉下床的铃铛。 婉兮惊愕地看着燕王不顾铃铛一身的血污把她抱到了床上，就给她把脉。 谢七七昏迷着不知道，其实他们已经上岸，现在就在燕王府里。 她更不知道，这已经是她在水中昏迷后的第五天。 而这五天，本该回来就去宫里探望太后的燕王，因为她昏迷，燕王就托病没进宫。 “王爷！奴婢来照顾铃铛吧！您先去洗洗！” 婉兮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燕王为什么对铃铛这么特殊。 这五天，燕王亲自给铃铛配药，还守在铃铛床前观察她服药的效果。 现在被铃铛喷了一脸的药，也不见恼怒。 铃铛只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奴婢啊，婉兮实在不明白燕王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第167章 你将会是燕王妃 谢七七似被陷在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四周黑漆漆地，她看不到光明，她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 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放弃吧，她本来就患了肺痨，命不久矣，你就算救活她，她也撑不了多久！你何必大动干戈还重金悬医呢！” “本王这不全是为她，本王这样做有本王的用意……” “王爷，难道你是为了静姑娘……” 谢七七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用针扎自己。 谢文志？ 他又想做什么？ 她能感觉针刺破肌肤带来的疼痛，可她就是无法睁开眼。 谢文志，你这么喜欢用针扎人，等我好了，我一定扎你几百针…… …… 谢七七再有意识，是在上岸后的第十天。 她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悬挂的两颗夜明珠。 这两颗夜明珠散发着的亮光，把她头顶的床幔照得清清楚楚。 粉紫色的轻纱看着精美雅致。 她这是在哪？ 谢七七浑身发软，她转动眼睛，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床边，手撑着额头假寐的男人。 男人年龄和墨渊差不多，头上束着紫金冠，光洁白皙的脸庞细致如美瓷。 斜飞的剑眉英挺有型，轻抿的唇薄薄的，唇边挂了一丝倦意。 燕王？ 谢七七呆住了，这就是燕王的真面目？ 她赶紧闭上了眼，心跳得砰砰砰的。 燕王没杀了自己，还把她带到这！ 难道自己睡梦中听到的话是真的？ 可自己到底对燕王有什么用处呢？ 她正想着，听到了脚步声。 随即婉兮的声音响起来：“王爷，您明天要进宫，就去休息吧，奴婢守着铃铛，有事奴婢会去禀告您的！” 燕王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床前。 谢七七紧紧地闭着眼，就感觉燕王有些微凉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腕上。 屋里很安静。 谢七七等了半天不见燕王松开自己的手，就偷偷掀开眼帘想看看燕王在做什么。 结果，她就看到燕王正俯视着她，他那张俊美的脸几乎近在迟尺快贴到她脸上了。 谢七七被吓得猛地往后一缩，也睁开了眼。 “不装了？” 燕王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抬手就捏住了谢七七的鼻子。 “本王为了你的病，熬了几天没休息好，你醒了却装晕，对得起本王吗？” 谢七七抿住嘴，漠然地看着燕王，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 不是燕王让人将自己压制在湖中吗？ 她病成这样，也是拜他所赐，还要自己感恩吗？ “铃铛，还和本王赌气，真是顽皮！” 燕王放开了谢七七，站起身：“醒了本王就安心了，你先喝了药好好休息，明日本王进了宫后再来看你！” 燕王往外走去，走了一段路，又回头看看谢七七。 他的眼神迷离恍惚，谢七七感觉他在看自己，又似透过她看别人。 “好好照顾她，婉兮，她就交给你了！” 燕王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婉兮就走了。 婉兮心情复杂，等燕王走远了，才板着脸道。 “铃铛，你饿了吗？我给你熬了药膳粥，你先吃了粥再吃药！” 她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 谢七七浑身无力，刚想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又倒了下去。 婉兮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起不来就躺着吧，我喂你算了！” 她把托盘端到床边，舀了一勺粥喂到谢七七唇边。 谢七七张嘴吃了进去。 婉兮也不说话，一勺接一勺喂着，等喂完粥，她绷着脸道。 “今晚我守着你，我就在外间，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谢七七点点头，真诚地道：“谢谢婉兮姐姐。” 婉兮哼了一声，嘲讽道：“别叫我姐姐，我担待不起，也许日后你还是我的主子呢，就别折杀我了！” 谢七七莫名其妙，她一个奴婢，怎么会成她的主子呢！ 婉兮也没解释，收了碗筷走了出去。 谢七七很被动，这里她一个熟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燕王府什么情况，而且还不能随便打听，这就像一个瞎子一样。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吗？ 墨渊，我还能见到你吗？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都亮了。 这次是桃夭给她送早膳和药，桃夭倒不像婉兮那么冷。 她热心地给谢七七端了水洗漱，还真诚地道。 “铃铛，你断断续续都昏迷了十天了，还好你终于醒过来了，否则我们都以为你会死了！” “你赶紧养好身体，我带你去逛街，皇城有很多好吃的，你一定喜欢的！” 谢七七在桃夭的搀扶下能起身了，她试探地问道：“王爷对所有奴婢都这么好吗？我住的地方，应该不是奴婢住的吧！” 屋里这些摆设都不可能是给奴婢的。 桃夭笑道：“当然不是，这是琼华院，是燕王府仅次王爷住得最好的院子。铃铛你是沾了金先生的光，金先生说你不是奴婢，是他的徒弟，让王爷善待你，王爷就把你安置在这院里了。” “对了，王爷让汲侍卫给你办了户籍，还给你赐了汲侍卫的姓，也给你重新起了名字，你叫汲玲，身份是汲侍卫的妹妹……” 谢七七都听呆了，燕王给自己办了新身份户籍，这是要抹杀她做奴婢的历史吗？ 谢七七可不相信燕王大费周章只是出于善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七七本来还想问桃夭一些问题，可她想到了之前燕王逼问自己的那些问题，就忍住了。 燕王现在还没打消对她的怀疑，她问多了谁知道又会惹什么麻烦呢！ 等用了午膳，燕王回来了。 婉兮跟着走了进来，谢七七看婉兮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 “铃铛，你准备一下，明日陪本王进宫见太后！” 燕王微笑道：“婉兮会教你一些进宫的礼仪，你也不用学太细，学一些基本的就行！” 谢七七紧张起来：“我……奴婢为什么要进宫？” 一个燕王已经够难应付，谢七七怕自己进了宫，会被折腾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燕王走近谢七七，捏住她的下颚，俯身慢悠悠地道。 “桃夭没告诉你吗？你现在不是奴婢了，以后也不是。” “你将会是燕王妃……汲玲！” 第168章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七七被燕王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她是燕王妃？ 玉环不是说燕王已经选定云凤做燕王妃了吗？ “铃铛，你知道你昏迷这些天，用了本王多少名贵的药材吗？” 燕王无情地道：“本王为了能让你醒来，还重金求医，花费了上万两黄金，本王对你情深一片，你难道要辜负本王的一番心意吗？” 谢七七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燕王放着郝妍郡主和云凤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不娶，却要娶她，她绝不相信燕王对自己情深一片！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燕王挥挥手，婉兮退下了。 燕王这才道：“铃铛，本王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本王不管你是不是谁派来的奸细，你只要配合本王演好这场戏就行！” “只要你安分守己，让太后同意这门亲事，我们顺利大婚，一个月后我就能返回封地。到时，你想去江南，我就让人送你去江南！” 原来是演戏啊！ 谢七七暗暗舒了一口气，脑筋就转开了。 她想起之前桃夭对自己说过，燕王不愿成亲，是太后逼他的。 所以燕王不愿娶郝妍郡主和云凤，挑上了自己。 她是奴婢，又命不久矣，配合了燕王演这出戏，燕王就达到了成亲的目的。 等到了封地，燕王高兴可以留她一条命，不高兴随时都能杀了她。 “我……我怎么相信燕王殿下不会出尔反尔？” 谢七七直视燕王问道。 燕王退后了两步，揶揄道：“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铃铛，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觉得你比较听话，至少比玉环懂进退！” 谢七七苦笑，她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身在燕王府，不听燕王的，燕王留她也没用了。 “太后愿意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奴婢吗？”谢七七问道。 燕王微笑道：“太后要的是我成亲，比起娶郝妍郡主她们这些权贵女，娶一个奴婢她更乐见其成。” 谢七七没再问了。 也许西越也和东越一样，皇室的子弟对那位置明争暗斗。 太后也顾忌燕王娶了权贵女，会生了夺权的心思，所以只想让燕王成亲，老老实实呆在他的封地。 “还有疑问吗？没有我就让婉兮来教你礼仪。” 燕王道。 谢七七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和金先生，是同一个人吗？” 谢七七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会引起燕王对自己的怀疑。 可她也不想让燕王把自己当成傻子，至少也该适当地展示自己。 燕王也没生气，笑着挑了挑眉：“不是一个人，但有时候我是他……” 谢七七没再说什么，这事就到此为止。 次日。 婉兮拿了一套精美的衣裙给谢七七换上，还给她梳了端庄的发髻。 谢七七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但缝针的地方还有细小的伤疤没完全消除，但擦了粉那点痕迹几乎看不出来。 被婉兮盛装打扮，谢七七病得寡黄的脸色也变得光彩照人。 婉兮弄完，自己也被谢七七的变化惊了一下。 她忍不住夸了一句：“原来铃铛还是个美人啊！之前病恹恹的，也没发现你容颜出色，没想到装扮起来，也不输郝妍郡主她们。” 谢七七其实是不愿意打扮得这样招摇的，可这由不得她！ 她只希望配合了燕王，燕王到时去封地能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放自己走。 等出了门，谢七七坐上了燕王的车撵。 此时的燕王不同昨日的风光，和谢七七像是倒过来一样，他一脸的寡黄，看上去就是个病秧子。 “我表字永之，在太后和皇上他们面前，你可以偶尔这样叫我！” 燕王看了一眼谢七七，眸光平静。 谢七七点了点头。 燕王待她越平常她越放松，她不喜欢额外招惹麻烦。 车撵慢慢行走起来。 谢七七看车窗帘随风舞动，她试探地问道：“王爷，我可以看看窗外吗？我没来过皇城，听说很繁华……” 燕王斜靠在椅垫上，点了点头。 谢七七就掀开一角，好奇地看出去。 皇城的街道和东越的不同，也许是因为富庶，街道建得很宽阔，四辆马车齐驱也没问题。 街道两边很多铺面，也有很多卖小吃的，人来人往，物品也琳琅满目。 西越人的装束和东越也有很多不同。 东越的女子大都是裙装，西越的女子则各种各样，有的像男人一样穿着裤子。 谢七七一看就发现了不同，穿裤子的大都是些贫苦的百姓，穿裙装的看着都是些生活还算富裕的人。 谢七七正看着，就见一个缺了半条手臂的男人，举着一块布幡从街角走了过来。 他穿着寒酸，一脸的病弱。 可等谢七七看清他的脸，谢七七只觉得心跳停了一拍，她的手心里瞬间浸满了冷汗。 谢文远？ 她没看错吧？ 那真是谢文远？ 谢七七死死地盯着他。 谢文远怎么少了半条手臂？ 谢文远怎么会在西越的皇城出现？ 一个个问题充斥满谢七七脑海，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在看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了燕王的声音，谢七七被吓得手一抖，车帘就从手中掉了下去。 她转头，才发现燕王不知道何时已经近在咫尺。 “我……我看到街边有人卖烤鸭！” 谢七七紧张地道：“我之前想着我要死了，就想着我死前要把我最想做的事都做了！烤鸭也是我想吃的……不怕王爷见笑，我从没吃过烤鸭！” 燕王越过她，撩起车帘，就嗅到烤鸭飘过来的香味。 他看了一眼后面，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垂下车帘。 “这有什么难的，等从宫中回来，本王让婉兮给你买！” 谢七七趁燕王撩起车帘的那一刻，偷偷看了一眼，可是已经看不见谢文远的身影了。 她心里有些空落。 就算她不愿再认谢文远为大哥，可在异国他乡，看到谢文远这个熟悉的人，她也有种亲切的感觉。 “你继续看！” 燕王退后又靠着椅背。 可谢七七已经没兴趣去看皇城的街道了，她象征地撩起车帘，脑中却想着。 谢文远在西越皇城，那姜杏和秋月呢？ 还有墨渊会不会也来了？ 如果他们都来了，那她有机会接触他们吗？ 第169章 她认出墨渊那双眼睛 “代写书信……” 谢文远边走边吆喝着。 他失去了半条手臂，还好只是左手，右手还能写字。 他来到西越皇城已经三天了，他本来是沿着海边寻找谢七七的。 每到一个码头，谢文远都去找卸货工人闲聊，打听过往的船只。 特别是经过西越和东越海域的船只。 然后谢文远回到住处，把打听到的线索都在纸上记录下来，再一一排除。 他觉得如果谢七七还活着，她应该会被这些过往的船只救起来。 想在这么多的船只中寻找到谢七七的线索，这工程量是巨大的。 可谢文远不在乎，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找到谢七七，这辈子他都不会回京城了。 谢家已经把他当弃子，他就当自己死于瘟疫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谢文远一路把找到的线索组合在一起，锁定了三艘开往西越皇城的船。 这三艘船都经过了西越和东越共同的海域，其中两艘是货船，另外一艘则是西越燕王的船。 三艘船上都有和谢七七年龄相仿的女眷。 谢文远比较了一下这三艘船，觉得最有可能救谢七七的应该是燕王的船。 商船是最怕麻烦的，轻易不会救来历不明的人。 只有燕王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才不惧麻烦。 谢文远就急急赶往皇城，他还没进城门，就看到燕王重金求医之事。 一打听，才知道燕王深爱的女人患了肺痨，昏迷不醒，燕王才重金悬医。 肺痨？谢文远当时就怀疑这女人是谢七七。 可让他疑惑的是，谢七七怎么成了燕王深爱的女人。 这两天谢文远就在燕王府外偷窥，想确认一下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谢七七。 今天他来晚了一步，燕王已经出门了，听说那女人已经醒了，燕王是带她进宫面见太后的。 谢文远心急如焚，想超近路赶到皇宫外，一探究竟。 燕王的车撵他看到了，他也看到了马车里有个女子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只是谢文远还没看清她的面貌，车帘就放下了。 谢文远正想拐进一条巷子，从这边插到皇城大道上。 突然，一个陌生人一把抓住了谢文远的手臂。 谢文远一惊，本能地往后一挣，那人却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拉，压低了声音道。 “我是墨渊，跟我来！” 谢文远听出了墨渊的声音，难以置信。 墨渊不是驻扎在边境吗？他怎么来到西越皇城了？ 墨渊放开他，往前走了。 谢文远赶紧跟上，边低声道：“战火未熄，你怎么能擅自离开？你不怕皇上治罪？” 墨渊没理他，快步往前走，他也是想抄小路去看看燕王带出来的女人是不是谢七七。 “墨渊，要是确认那女人是七七，我们怎么把她救出来？” 谢文远也不废话了，他知道墨渊和谢七七已经拜堂成亲。 墨渊不怕皇上降罪出来寻找谢七七，是对谢七七情深义重，他应该也想把七七救出来。 “先确定再说。” 墨渊冷声道：“你一路来，可遇到秋月和姜杏？” 谢文远摇摇头，他一路来遇到和七七年龄相仿的女眷都留意着，如果遇到秋月和姜杏，他不可能没发现的。 墨渊扭头看了一眼谢文远，嘲讽道：“你看看我……我不叫你，你能认出我吗？” 谢文远已经发现墨渊做了装扮，他满脸的络腮胡，露出来的肌肤黝黑，把他俊美的脸都遮掩了。 如果不是墨渊叫他，他和墨渊面对面走过都不会认出墨渊。 “姜杏也会易容。” 墨渊简短的道。 谢文远就有些羞愧，这是不是说只有他是本来面目。 西越皇城虽然不会遇到认识他的人，可要救谢七七，用本来面目就不方便了。 “这边……” 两人走出小路，墨渊眼一扫，就带着谢文远赶到了路口一家茶楼。 墨渊急匆匆地上了楼，店小二就跑来招呼。 “大傻，你点些吃的！” 墨渊让谢文远去应付店小二，自己就找了一间临街的包间进去了。 大傻？谢文远对墨渊给自己临时起的名字很无语，他有那么笨吗？ 谢文远也顾不上和墨渊计较了，他这段时间在西越流浪，也学了些西越话，匆匆点了几样吃食就跟着进来了。 他才来到窗前，就见燕王的车撵过来了。 这边离皇宫还有一段的距离，谢文远不知道墨渊守在这有什么用意，难道还指望里面的人掀开车帘让他确认吗？ 燕王的马车前有四个侍卫骑马开道，后面还跟着一队侍卫。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 谢文远就看到墨渊手指捻着一颗小石子。 他突然击出了石子，却不是射向那几个侍卫，而是射在一个挑着货物过路的货郎腿上。 货郎只觉得腿弯一疼，站立不稳就往前摔去。 下一刻，他挑的两个竹筐也摔在地上，里面的桃子滚得到处都是。 侍卫的马被迫就停住了，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住了。 谢文远一见自嘲地一笑，自己还真是迂腐了。 墨渊这一招好，既不会引起燕王侍卫的怀疑，又能达到逼停燕王车撵的目的。 下一刻，就希望那女人会好奇地掀开车帘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马车的侧面，只要她掀开车帘，他们就能确定她是不是七七了。 “怎么回事？” 燕王看到马车停了，就问道。 汲真无奈地回头禀告：“回王爷，有个货郎摔了，地上全是他卖的桃子。” 燕王掀开了车帘看了看，见货郎手忙脚乱地去捡桃子，就道。 “他也不容易，我们也不急于一时，让他赶紧收拾好让路吧！” 汲真看到满地滚的桃子，皱紧了眉头，他们是可以碾着桃子过路，可燕王都这样说了，他只能遵命。 谢七七坐在车里，听到燕王的话，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燕王。 没想到燕王对百姓还有怜悯之心，要是换在东越那几个皇子身上，估计早碾压着过去了。 她随手就掀起了车帘，想看看周围的街道。 只是车帘一掀开，她猛然就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谢七七本能地抬头，就见斜上方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看着她。 虽然那张面孔陌生，可她认出了那双眼睛。 “墨渊……” 谢七七猛地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叫出声，但她的心跳瞬间加快。 她死死地盯着墨渊，就见墨渊张了张口，无声地道：“七七。” 真是墨渊！ 她不是在做梦吧！ 谢七七一瞬间很想冲出去，投进墨渊的怀中。 可她不能！ 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痴痴地看着墨渊。 只见墨渊又张了张口，无声地道：“等我！” 随即墨渊从窗口消失了…… 第170章 墨渊要怎么把她救走 墨渊！ 谢七七放下车帘，她知道墨渊为什么躲开了，他是怕她无法控制情绪引人怀疑。 谢七七也的确快无法控制自己了。 她真的没想到墨渊会找到她。 她还以为就算墨渊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她的。 酒楼里。 谢文远也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也看到了谢七七。 七七还活着！ 谢文远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他就担心七七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再没赎罪的机会了。 “墨渊，我们要怎么救她出来？” 谢文远激动地问道。 “先吃饭。” 墨渊这些天马不停蹄地都在寻找谢七七，饥一顿饱一顿，现在看到了七七，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下了。 店小二已经送了酒菜来。 墨渊吃了起来。 谢文远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银票，身上仅有的几千两都耗费在打听消息上了。 他已经捉襟见肘，再找不到谢七七，他还真得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了。 他也不客气，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 等吃饱喝足，墨渊才道：“你既然找到燕王这，想必也打听了他的消息，说说，你对燕王了解多少？” 墨渊对谢文远没多少好感，可现在两人的目标都是为了救七七出来，他就压下对谢文远的反感和他合作了。 谢文远一听赶紧擦了擦嘴，小声道：“我的确打听了很多燕王的事，他是西越皇上的四皇弟，但他和皇上不是一个母妃，他是已殁的华贵妃生的。” 华妃据说是太上皇的青梅竹马，只是当初太上皇需要仰仗太后娘家的权势，所以立了太后为后。 燕王之前华妃也怀过两次身孕，但都不明原因落胎了。 等到华妃怀了燕王，太上皇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孩子没出生就赐了一块封地，忍痛把华妃送到了封地上待产。 燕王才出生，就被封了王，被太上皇接回京城。 只是他身体羸弱，五岁后华妃殁了，他就被送回了封地，之后就两年一次回京暂住。 “我还听说，皇上和太后容燕王活着，是因为太上皇当初留了一道圣旨，内容不清楚，反正就是保燕王活命的！” 谢文远蹙眉道：“这次燕王就是奉旨回皇城成婚，可燕王放出七七是他深爱的女人的消息，难道燕王是想娶七七为王妃？” 谢文远毕竟是太子少师，虽然在对七七的事上有些糊涂，可跳出这个圈子，他也是有才华的。 他分析道：“燕王这是不肯受皇上和太后摆布，宁愿娶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应付，难道他打的主意就是看七七命不久矣，容易控制？” 墨渊自己就被皇上控制，他比谢文远更了解燕王这叛逆的举动。 他微微颔首，赞同谢文远的观点。 谢文远轻声道：“在皇城动手不是很方便，燕王成亲后就会返回封地，我们要不要在他返回封地的时候动手？” 墨渊冷冷扫了他一眼。 谢七七已经和他拜堂成亲，他怎么能看着谢七七再和别的男人拜堂。 谢文远被他这一看，也反应过来，他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在西越没人手，想带着七七逃回去，很难。” “我们俩吃苦还没事，可七七的身体……” 谢文远不说，墨渊也知道带着七七逃亡是不现实的。 墨渊也知道了谢七七之前昏迷不醒的事，她现在的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跟着自己逃回去呢！ “我先带你去我住的客栈，晚上，我夜探燕王府，先见见七七再说！” 墨渊还有一件事不想告诉谢文远，那就是他得尽快赶回东越京城。 不及时拿到解药，他会毒发身亡的。 …… 西越皇宫。 谢七七跟着燕王走进了太后的玉华殿。 皇上已经下朝，正坐在太后宫里。 谢七七不敢抬头看，尾随着燕王叩见皇上、太后。 她低着头，却能感觉两道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永之，这就是你悬赏黄金万两救下的女子？” 皇上看了一会开口了，他厉声责骂道：“她患了肺痨，命不久矣，你还想娶她做王妃，这不是胡闹吗？朕不同意！” 燕王伸手拉住了谢七七的手，固执地道：“皇兄，玲玲是我深爱的女人，娶她是我唯一的心愿，就算她患了肺痨，可能陪她一天我也愿意！” “皇兄，我身体也不好，谁知道我会不会比她先死呢！您就成全我吧！” 谢七七很不习惯被燕王牵手，可她已经答应配合燕王，只能强忍着。 太后娇嗔道：“永之你也太悲观了，你皇兄这些年都在帮你寻找名医，肯定能治好你的！” “你皇兄也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这个女人自身难保，岂能为你生儿育女！别说你皇兄不同意，哀家也不同意。” 燕王拉着谢七七跪下了。 “太后和皇兄对永之情深义重，永之感激不尽，但永之发过誓，绝不负玲玲，还请太后和皇兄垂怜。” 上座上的两人沉默不语。 许久，太后道：“你叫汲玲吗？抬起头哀家看看！” 谢七七就抬起了头，她看到太后坐在皇上的旁边，一身明黄色的凤服。 太后也才四十出头，保养得好，端庄明艳。 她审视着谢七七，眼里没丝毫波澜。 而她旁边和燕王一样年轻的皇上，也在打量谢七七。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漫不经心地调开了视线。 谢七七余光看到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谢七七对这位西越皇上也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匆忙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永之，你不再想想吗？朕的赐婚圣旨一下，就没更改的余地了？” 皇上问道。 燕王沉声道：“永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皇上赐婚！” 皇上看向太后，太后轻轻颔首。 一会，掌笔太监写好圣旨，皇上给两人赐了婚。 谢七七听到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十日后。 这就是说，她只剩十天必须逃出去了。 墨渊来了，那她就不可能再和燕王成亲了，只希望她逃婚后，燕王能想出办法应对皇上和太后。 是她对不起燕王！ 谢七七随着燕王出宫，路过那家酒楼时，谢七七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 墨渊要怎么把自己救走呢？ 她正想着，忽地燕王说话了。 “铃铛，你不是要吃烤鸭吗？这家酒楼的烤鸭不错，我们去吃了再回府吧！” 谢七七愣住了，燕王是怀疑什么吗？ 第171章 以静制动 也不知道燕王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带谢七七进了酒楼，进的房间正是之前墨渊和谢文远那间。 墨渊和谢文远已经离开了。 谢七七没看到他们就放下了心。 燕王还真点了烤鸭和这家酒楼的很多特色菜。 等香喷喷的烤鸭端上来，燕王夹了一块烤得酥脆的皮给谢七七。 “谢谢。” 谢七七咬了一口，肉汁的香味溢了满口。 她小时候吃过烤鸭，可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很香很香。 时隔多年再吃到，还是一样香，但似乎没记忆中好吃。 “你在想什么？”燕王问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吃烤鸭吗？” 谢七七看看燕王，道：“王爷，这是一种执念，每次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就靠着这些执念撑下去，就像你有一个目的，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断努力！” “可等有一天，你达到了目的，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会不会失去动力？” 燕王呵呵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吃到了烤鸭，就没了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可你不是有很多事想做吗？一个个达到目的就行了！” 谢七七点点头，反问道：“那王爷你有什么执念呢？” 燕王给自己倒了盅酒，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谢七七。 “我能有什么执念？我不像你命不久矣，我是燕王，有自己的封地，有钱有势，想要什么都能有。” 谢七七摇摇头，又夹了一块烤鸭慢慢吃着。 燕王笑了笑，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和我不用藏着掖着。” 谢七七咽下去才道：“是人都有执念，我不信王爷没有。我知道我和王爷身份不对等，王爷不愿说就算了！” 燕王站起身，端着酒盅走到了窗口。 他往下看着。 谢七七心顿时提了起来。 燕王带自己上来，真的是为了请自己吃烤鸭吗？ 他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铃铛，过来，请你看场好戏。” 燕王忽地对谢七七招手。 谢七七无奈地起身走了过去。 窗下面的街道，已经没有他们进宫前人多，可因为是主道，还是人来人往。 有些货郎卖空了货物，挑着竹筐匆匆回家。 有些货郎还剩了很多货物，挑着竹筐沿街边走边叫卖。 有个货郎挑着剩下的半筐桃子走过来了。 燕王指着那货郎笑道：“铃铛，你信不信，他马上就要跌倒了！” 谢七七看了过去，只见燕王把手中的酒盅腾地射了出去。 酒盅打在货郎的膝弯处，货郎脚一痛就往前摔倒了。 他挑的竹筐摔在地上，桃子就滚得到处都是。 这一幕如此熟悉！ 谢七七的心猛地一紧。 难道之前墨渊来见自己时，货郎也不是无缘无故摔倒，是墨渊做的手脚？ 而燕王现在对自己露出这一手，就是向自己证明，墨渊的存在他已经知道了。 谢七七浑身都僵住了。 燕王还知道什么？ 她慢慢抬眼，就见燕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七七下意识地握紧手，却不说话。 以静制动，不要自乱阵脚。 燕王和她对视着，许久，燕王才勾唇一笑：“以静制动，也是他教你的吗？” “铃铛……谢七七……周姑娘，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 谢七七的心从燕王说出谢七七三字，就沉沉地落了下去。 燕王果然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可就算他知道货郎摔倒不是意外，墨渊也没露脸，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墨渊的身份的？ “还不肯说实话吗？” 燕王忽地沉下了脸，伸手狠狠地捏住了谢七七的下颚。 “是不是还想尝尝被溺死的滋味？” “又或者是锦衣卫的酷刑？墨渊会的，本王都会，甚至比他会的更多。” 谢七七只觉得他再用力点，自己的下颚骨都会被他捏碎。 她看到燕王连墨渊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再不心存侥幸，她平静地道：“我是叫周七七。” “王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实话吗？” 燕王盯着她，冷冷地问道：“墨渊很爱你？” 谢七七直视着燕王，半晌点了点头。 墨渊都来到了西越皇城，燕王如此聪明，岂会相信他和她只是普通的关系。 谢七七说了实话，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燕王想用自己要挟墨渊，那她宁可自尽也不会让燕王得逞的！ 燕王放开了谢七七，走回去坐下，随口道。 “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本王很好奇，一个冷血无情的锦衣卫使，怎么会和一个千金小姐扯上关系呢！” “铃铛，别繁衍本王，本王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你回答的要是不让本王满意，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谢七七没办法，就挑着对墨渊无害的事说了。 比如她认识墨渊是在百草堂，还有墨渊帮她抓住了污蔑她清名的那人…… 说到最后，谢七七直接道：“在边关的时候，我已经和墨渊拜堂成亲了，所以，我不能再和你拜堂成亲了……” 燕王看了一眼谢七七，冷哼了一声：“所以，你之前就是在敷衍本王，你是想在成亲前再次逃跑！” “铃铛，本王花费重金救醒你，你却想让本王丢脸，你真是好样的！” 谢七七行了个礼，真诚地道：“王爷，对不起，你救了七七，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如果七七还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 燕王冷笑一声，给自己斟了茶，他又道：“这么说，你和谢家恩断义绝了？” 谢七七刚才为说清自己和墨渊的关系，对自己的身世也提了几句。 这些燕王只要有心，都能查到，她没必要说谎。 她点了点头。 燕王就没再问，一边喝茶，一边沉思着。 谢七七看着他，也在胡思乱想着。 按墨渊的性格，今晚一定会想方设法来燕王府探望她的。 可墨渊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燕王发现了。 他要是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墨渊，你千万别来啊！ “铃铛，你是不是在担心墨渊？” 燕王忽然揶揄道：“你是不是想他别被我抓到？” 谢七七瞪向燕王，这男人要不要那么聪明，连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燕王抬手端起还剩了很多的烤鸭，似笑非笑地道。 “来者是客，墨指挥使大人千里迢迢来到皇城，本王作为地主，岂能不好好招待他！” “今晚，本王就请他吃……烤鸭！” 第172章 潜龙在渊 深夜。 燕王府。 侍卫们举着火把巡逻着，墨渊一袭黑衣隐藏在一棵高大的树上。 等侍卫们走过，他才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绕过假山，来到了王府后院。 几个院子都有灯光，墨渊不知道谢七七住在哪个院子，只能一个个找。 他刚进了院门，就听到有脚步声，墨渊身形一闪，躲在树丛后。 一会，两个侍女说着话走了过来。 一个侍女道：“王爷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十日后王爷就大婚了，那个铃铛真是好福气，马上就能成为燕王妃了！” 另一个侍女嘲讽道：“什么好福气，她有没有命活到大婚那天还不知道呢！你不知道吧，她今天和王爷进宫，回来的路上又昏倒了！” “这不，我熬了药就是要送给她。” 先前的侍女道：“她怎么这么折腾王爷啊，之前她昏迷不醒就让王爷花了很多银子……哎，真搞不懂王爷怎么会选她……” 七七又晕倒了？ 墨渊心急如焚，他看着那两个侍女离开的方向，但没急着追去。 等了好一会，不见其他人来，墨渊重新换了一个方向。 这次他遇到了两个侍卫，两人正躲在一个角落里闲聊。 墨渊悄悄走近，就听到一人道：“王爷成亲了，我们很快就会返回封地了吧！” 另一人冷笑道：“能不能成亲还不知道呢，你没听说那个病秧子回府又昏迷不醒了吗？” 墨渊皱了皱眉，眼睛越过他们看向了燕王府正中的楼阁。 那楼有三层，四周都挂着灯笼，雕梁画栋的楼阁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富丽堂皇。 墨渊眸光如鹰隼般地盯着那高悬的灯笼，忽地快速往那边掠去。 几个起落，他身手敏捷地上了二楼屋檐，停顿了片刻，又掠上了三楼，正好落在了窗外的屋檐上。 房间里灯火通明，一个身穿紫色王袍的男人正坐在桌前。 桌上摆满了精致美味的酒菜。 墨渊眼一扫，就看到后面一张美人椅，上面躺了一个女人，那穿着，正是他日间看到谢七七穿的衣裙颜色。 墨渊身形一掠，就从窗口掠了进去。 几个侍卫顿时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中的弓弩都对准了墨渊。 墨渊丝毫不惊，直视着坐在桌前的男人，挑起了唇角。 “王爷做了这么多准备恭候墨渊，难道还需要用弓弩震慑我吗？” 墨渊接连在燕王府遇到两波人，侍女、侍卫都是把话题往谢七七身上扯。 他如果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估计早就跟着侍女去找谢七七了。 可墨渊从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王府的侍女、侍卫会肆无忌惮地议论自己的主子。 这些小伎俩，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燕王已经知道他会夜探燕王府，这是给他挖了陷阱。 墨渊打量着燕王，燕王也在打量他。 墨渊从容不迫，燕王悠闲自在。 墨渊一身黑衣，面容刚毅，眼神深邃。 燕王紫色王袍，雍容华贵，面容俊朗，只是皮肤很白，看着有些清雅，但他的眼神也透露着几分锐利的威严。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先开口。 似乎是一种隐形的较量，却给几个侍卫都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屋里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都给这些侍卫更添了几分紧张感。 铛…… 一个侍卫撑不住了，松了手，弩箭就射了出来。 墨渊偏了偏身，弩箭就射到他身后的窗户上。 “行了，放下武器！” 燕王看到，赶紧喝道。 “都下去吧，本王邀请墨大人来喝酒吃烤鸭，你们别坏了我们的兴致！” 他挥挥手，几个侍卫都收起了弓弩，退到门口。 燕王站起身，含笑伸手：“墨大人，请……” 墨渊看看他对面摆的椅子，走了过去，坦然坐下。 他的眼睛只扫了一眼躺椅上的谢七七，见她闭着眼，似乎在沉睡着，她的衣裙也规规矩矩地穿着，没丝毫杂乱。 燕王给墨渊斟了酒，又给他夹了一大块烤鸭，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铃铛说她死前其中一个心愿就是吃烤鸭，墨大人也尝尝。” 墨渊平静地用筷子夹了烤鸭，吃进了口中。 燕王呵呵笑道：“墨大人好胆识，你就不怕本王在烤鸭里下毒？” 墨渊把烤鸭咽进去，才淡淡地道：“有我夫人做你的人质，燕王还下毒，那燕王的胆识也不过如此！” 燕王呵呵笑起来：“之前听说墨指挥使聪明睿智，心狠手辣，为将有勇有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永之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墨渊唇角微勾：“墨渊听说燕王身体羸弱，命不久矣，与世无争，今日一见，倒是名不副实……” “墨渊觉得燕王是潜龙在渊……” 燕王哈哈就大笑起来，对墨渊道：“我就说我们相见恨晚，墨渊你难道不是潜龙在渊吗？” “惺惺惜惺惺，抛开东越、西越的政见，我们两不该是敌人，应该是知己！” 墨渊微微扯了扯唇角，直言道：“王爷需要墨渊做什么？” 他绝不会相信燕王真把自己当知己，三言两语说几句就让自己把谢七七带走。 燕王看向了谢七七，也不废话了。 “墨大人，我知道谢七七要去雪国找千年雪莲治她的肺痨，我也不瞒你，千年雪莲我也想要，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独吞千年雪莲。” “我想让你去找千年雪莲，找到我们一人一半，肺痨不需要整株，半株加上我提炼的药材就能治好谢七七。” 燕王耐心地道：“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可以提供给你暂缓毒性发作的解药，足够撑到你找到千年雪莲。” “墨大人，你应该知道谢七七之前昏迷不醒了十天，这次她能侥幸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你让她自己去寻找千年雪莲，她可能走到半路就死了。” “她的身体亏空太严重了，不能再拖了，否则就算找到千年雪莲对她也没用了！” 墨渊心一紧。 慧通大师曾经给了谢七七两颗续命丹，谢七七的祖母被气得吐血时，谢七七给老太君服用了一颗。 可老太君没撑过两天就死了。 墨渊事后问过王秩，为什么续命丹没效。 王秩给他打了个比方，说一棵已经枯萎的死树，浇再多的水它能活吗？ 燕王这是说谢七七的身体就像要枯萎的树，等身体机能彻底死了，就算有千年雪莲对她也没用了！ 第173章 我成了你的软肋 燕王还在敦敦劝说墨渊。 “墨大人，你该知道去雪国有多难，雪国常年被冰雪覆盖，谢七七这身体是不能受寒的！” “你要是不去，谁给她找千年雪莲？难道你对她的爱，也只是浮于表面？” 墨渊脸色沉了下去，忽地问道：“你和灵通阁姓关的女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墨渊看到燕王对自己设下的陷阱就猜到了这一点。 灵通阁的势力不止遍布东越，西越也有他们的人。 关杳杳知道谢七七出来寻找千年雪莲，而燕王手中有能控制自己毒性的药丸。 两者结合起来，墨渊就不难猜到关杳杳也认识燕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墨大人！” 燕王笑了笑道：“她的确找过我，给你的药丸也是她提供的！” “她说她会陪你去雪国，我和她达成的协议也是找到千年雪莲后一人一半，路上你们所有的开支我都负责。” “墨渊，我可以承诺，在你们找到千年雪莲回来这段时间，我会负责照顾谢七七，提供她所有的养身药材……” 墨渊眸色深沉，他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现在不止是被关杳杳算计，也被燕王算计。 燕王明是照顾谢七七，可实际不是拿谢七七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吗？ 他的目光移向了谢七七。 七七的身体的确不适合再去雪国，可不找到千年雪莲，她会死的！ “墨渊，我不能走开，如果我可以抽身，我就自己去找千年雪莲了！” 燕王诚挚地道：“你放心，我的医术足以帮谢七七撑到你回来。” 墨渊看向燕王，蹙眉：“你要千年雪莲做什么？” 燕王淡淡一笑：“救人……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对我的重要，就像谢七七对你一样重要。” 墨渊的人手大部分在东越，他来西越来的匆忙，还没时间调查燕王，但他以后会去查的。 他想了想，狠下心道：“行，我去。” 救七七已经迫在眉睫，既然有这样的机遇，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下。 “王爷，那之后你要怎么安排七七？” 燕王舒了一口气，道：“既然七七是你夫人，那我自然不能再和她拜堂成亲，我会找一个人扮成她，大婚后就带她回封地，和她兄妹相称。” “墨渊，若你不嫌弃，我愿和你结拜为兄弟，视七七为嫂子或弟妹。” 墨渊摆摆手，他没兴趣和燕王结拜。 两人毕竟是敌国，日后说不准刀剑相见，何必给自己弄个掣肘呢！ 燕王也不勉强，看向谢七七，微笑道：“你夫人也该醒了，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我去书房等你，等你们聊完，我们再谈谈细节。” 燕王含笑退下了。 墨渊看到燕王的侍卫把灯笼熄了大半，他走到窗前，看着几个侍卫都退了下去。 墨渊不会以为他能这样顺利带走谢七七。 他只和燕王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燕王思虑周全。 他能放任自己和谢七七单独相处，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美人椅那边有动静，墨渊转头，就见谢七七猛地坐了起来。 “墨渊……” 她才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墨渊，急得就叫起来：“你赶紧走，燕王知道你来了！” 墨渊笑了笑，走过去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 “他刚走，暂时不会回来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昏睡前的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是被燕王逼着喝下麻沸散的。 燕王道：“本王不喜欢强迫，你不喝难道真要让我叫人逼着你喝？” 他凉凉地又道：“铃铛，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不会真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本王没发现吧？” 谢七七想到自己藏在腰间的毒药，难道也被燕王看穿了。 “如果本王真想对墨渊不利，你就算变成一具尸体，也不影响我杀他……”燕王冷笑道。 谢七七想到这，急问道：“墨渊，燕王逼你做什么了？我是不是成了你的软肋？” 墨渊唇角勾了起来，他笑着在谢七七额上亲了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软肋……但是你的话，我甘之如饴。” 谢七七哭笑不得，拉住墨渊的胳膊道：“你别插开话题，他到底用我要挟你做什么？” “墨渊，太为难的话别管我，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都没多长时间的寿命了，早点死晚点死都是一样。 她不想墨渊为了自己受委屈！ “不为难！” 墨渊双手环抱着她，淡淡地道：“他让我去雪国，这和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我答应他了。” “七七，这次换我去雪国，你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千年雪莲的！” 谢七七皱眉：“燕王也要千年雪莲？可千年雪莲不是只有一株吗？那找到算谁的？” 墨渊淡定地道：“他说一人一半，一半就足够治好你了！我的毒你不用担心，已经找到配方了，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药。” 谢七七难以置信：“燕王给你的配方吗？燕王怎么可能有东越皇室的秘药配方？” 墨渊不想说出这配方是关杳杳找到的，他不想让谢七七多心。 “燕王不会骗我的，他已经制出了缓解毒性发作的药，所以我去雪国不用担心毒性发作。” “七七，燕王说等他大婚后会带你去封地，你就在封地等我。” 谢七七哪会安心，追问道：“那你不回京城，皇上会不会降罪你和康宁公主她们？” 墨渊这次出来是用了替身，他还得先回东越追上甘亦他们交代一些事才能去雪国。 可这些话一时半刻和谢七七也说不清楚，他就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安排好的！” “对了，你看到谢文远了吧，我去雪国，让他来燕王这陪你怎么样？” 谢七七立刻拒绝了：“不用，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了，我不想再欠他的！” 她留在燕王这就是人质，还不知道是吉是凶，何必再多一个人受制燕王呢！ 墨渊也知道谢七七兄妹两人的恩怨，他本想着让谢文远留下也能帮衬谢七七。 谢七七不要，那他也不能勉强。 “墨渊，去雪国是不是很艰难、很危险？”谢七七不安地问道。 如果不是很难，燕王为什么要让墨渊去？ 谢七七之前和墨渊一样，对雪国只是一知半解。 可燕王一定比他们更了解内情。 如今墨渊的毒已经有希望，如果很危险，谢七七不想让墨渊去涉险。 拿他的命来换自己的，那她一人独活有什么意思呢！ 墨渊一听就知道她的用意，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当初去雪国，为了什么？” “七七，你能为我去雪国涉险，难道我不能为你去冒险吗？” 第174章 让我如何不爱你 谢七七被墨渊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说这怎么一样！ 她本来就命不久矣，遇险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可墨渊，他已经有希望摆脱皇上对他的控制，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活，没必要为了自己涉险。 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了燕王的算计，谁知道等墨渊拿到了千年雪莲，燕王会不会为了独吞对他下手呢！ “七七，别想太多！” 墨渊伸手勾起了谢七七的下颚，沉声道：“你是我夫人……你觉得我和你拜堂成亲只是一个形式吗？” “七七，我在你祖母灵堂前发过誓，我要给你一个家。我想治好你，让你给我生儿育女，给我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所以，不管再难，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轻易放弃，好吗？”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墨渊的眼。 墨渊是不是看透了她，怕她担心成为他的累赘，有轻生的想法？ “李南说带你看了日出……我也看过，太阳出来前的黑暗像不像我们现在的处境？” 墨渊耐心地道：“但太阳总会出来的，黑暗是遮不住它的光芒的，你和我，也会经历了黑暗，看到光明的。” “七七，我想你和我一起去迎接每一天的太阳……” 谢七七忽地笑了，她将头埋在了墨渊胸膛前，低笑道：“难为你了，为我煞费苦心。” 如果才认识墨渊，墨渊说出这些话，她会被吓到。 冷面无情的锦衣卫使墨杀神，怎么会说出这种煽情的话呢！ “墨渊……墨渊……你这样让我如何不爱你呢！” 谢七七之前只觉得自己是心悦墨渊，燕王说出那个“爱”字，她就觉得这更能表达自己对墨渊的感情。 他为了自己，宁愿被燕王要挟。 那她岂能拖他的后腿！ 都是自己不够强大，如果她有能力自保，墨渊也不会受制于人。 谢七七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强大起来，就算不能和墨渊并肩抗敌，至少不能成为墨渊的累赘。 后面，墨渊去了燕王书房，和燕王谈了近两个时辰。 随后汲真把墨渊送回了谢七七住的房间。 离天亮只有三个时辰了，燕王这是发善心让墨渊和谢七七告别。 墨渊进了房间，看到谢七七迎了上来。 他抱住了谢七七，把她抱到了床上。 谢七七心跳加快，紧张起来。 上次和墨渊拜堂成亲后，他就起程离开了。 他们除了一个吻，什么都没做。 这次，是要把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都做了吗？ 墨渊把她放在床上，他俯身，手撑在谢七七耳边。 谢七七紧张地闭上了眼。 她能感觉墨渊靠近了自己，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热乎乎的。 “七七……” 墨渊看到谢七七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都在抖动。 他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的鼻尖顶在她鼻尖上，柔声道：“睁眼，看着我！” 谢七七听话地睁开眼，有点傻气地看着墨渊近在咫尺的俊脸。 “我们不做什么……” 墨渊看着谢七七瞪着大眼看着自己，她的眼睛清澈如秋水，倒映出自己的脸。 那带了些傻气的神态，让他心生怜爱。 他是男人，岂会没有那方面的需要。 可他不愿这时候碰她。 她的身体如此羸弱，她经不住折腾。 而且他还怕，万一让她有了孩子，她的身体能负担两个人吗？ 墨渊更不敢去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失去的不止是她，还有孩子呢？ “七七，等以后……等以后在我们家里，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的……” 墨渊低头，唇吻在了谢七七眼睛上。 他小心地下移着，最后停留在她唇上…… 谢七七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她也有她的想法。 她觉得这样就够了！ 现在再多的亲密，也许等到将来失去的那一天，就会成为痛不欲生的执念！ 她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她没救了，她不希望墨渊陷在痛苦中。 她希望他忘记这些，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没那么亲密，也许他就更容易忘记她！ 墨渊！ 烤鸭已经不是我的执念，我只想你余生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这辈子能遇到你，能做短暂的墨夫人，我已经知足了！ …… 谢文远在客栈刚起床，墨渊就回来了。 他一见墨渊就急急地问道：“七七那边怎么样？能救她出来吗？” 墨渊摇摇头，把夜闯燕王府的经过告诉了谢文远。 谢文远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燕王已经知道墨渊的存在，岂不是有了防备，那他们也无法救出七七了。 “燕王的条件就是让我去雪国寻找千年雪莲，我要先赶回东越，你呢，和我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墨渊问道。 谢文远想了想就道：“我留下。我出来就是找七七的，七七不安全，我绝不会走的！” 墨渊不客气地道：“可是七七说了，她不想欠你的，你还是先回东越吧！” 谢文远心里有些难受，七七真这样说了？ 他一定是之前伤七七太深了，所以她不打算原谅他了。 “是我对不起七七，她就算不原谅我，我也不想回去。” 谢文远坚定地道：“你回去给谢家送封信，就说我死了，让我娘他们断了念想吧！” 墨渊挑眉问道：“谢文远，你真的想好了？你现在回去，以谢家的权势，就算你不能再担任什么官职，一生无忧也是可以的。” 谢文远苦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下。 他已经不能人道，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子嗣，那荣华富贵对他有什么用呢！ “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等七七和你安定下来，我就皈依佛门。” 这的确是谢文远的打算。 墨渊一看谢文远连未来都想好了，也没再嘲讽他。 他道：“你出来应该就没京城的消息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谢家珍爱的那个岳月，已经给三皇子做了妾？” “哼，她还想母凭子贵，做三皇子妃，可她进府没多久，孩子就掉了。” 谢文远随谢明正出了京城，就没收到家书，他的确不知道这些事。 “岳月怎么给三皇子做了妾？”谢文远疑惑地问道。 墨渊简明扼要地把谢文远走后，赵三爷逼上谢家讨赌债，牵扯出岳月私通三皇子的事都告诉了谢文远。 自然，墨渊也把谢七七重新安葬了谢老太君的事也告诉了他。 谢文远听得目瞪口呆，他颤声问道。 “你这样说，是想告诉我，谢家的名声在京城已经一落千丈了？谢家也被岳月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75章 不在乎她会害怕 墨渊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落井下石，他冷哼道。 “这就是你们全家捧在掌心里的掌上明珠，谢文远，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就该知道谢家现在的处境了！” 谢文远不是谢七七，他对朝中的势力了如指掌。 墨渊一点拨，他就明白了。 太子这次受了重伤，被射瞎了一只眼。 三皇子和二皇子岂会不趁机谋权。 而谢家之前支持太子，这次回去，难保不被岳月拉到三皇子阵营里。 太子又岂会坐以待毙呢！ 谢家这次稍有不慎，就会步入当年岳家被满门抄斩的危机中。 谢文远心急如焚，他虽然对谢家人失望了，却没有谢七七对谢家的恨意深。 他是长子，自幼就受着光宗耀祖，振兴谢家的教育。 让他看着谢家从此灰飞烟灭，他做不到！ “我……” 谢文远顿时矛盾了。 他才信誓旦旦地说要留下救七七，马上又想回去救谢家。 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你自己考虑吧！我先走了！” 墨渊冷笑了一声，拿上自己的行李就离开了。 他骑马出了城门，没走多远就勒马站住了。 关杳杳一身男装，骑了一匹黑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看到墨渊勒马站住，她心一喜，就驱马跑近了。 墨渊绷着脸，冷眼看着她。 关杳杳被看的有些心虚，勉强笑道：“四哥，我也是为你们好，我知道你想救谢七七，现在有燕王支持，你也能更容易得到千年雪莲。” 墨渊面无表情地道：“别打着为我好的名声做背刺我的事！关杳杳，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再无其他。” “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你再敢把手伸向我夫人，伸哪只我剁哪只……” 关杳杳脸抽了抽，还故作娇柔地道：“四哥，我也没做什么，你别对我这样无情！” 墨渊冷冷一笑：“这就无情了？你还没去过锦衣卫刑房吧？有机会带你去……做客！” 墨渊说完，没再理她，打马往前跑了。 关杳杳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没把墨渊的话放在心上。 这去雪国路还长着呢，她一定会让墨渊喜欢上自己的。 至于谢七七，她治好了病就识趣地自己离开，那她就留她一命。 否则，就别怪她无情了！ …… 墨渊走后第二天，谢七七正在药房跟着金先生学医。 这个金先生是真正的金先生，说话声音沙哑，露着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燕王承认了他和金先生有时会互相换身份，金先生在单独和谢七七相处时也不带面具了。 金先生还自豪地告诉谢七七，燕王的医术都是跟他学的，现在燕王已经有超越他的迹象了。 谢七七还弄不清楚金先生的性格，也不好和他打听燕王需要千年雪莲做什么。 反正相处的日子还长，谢七七想等熟了后再问他。 婉兮走了进来，她道：“铃铛，王府门口来了个人，说他姓谢，想见你。” 谢七七一听就知道是谢文远来了。 她不想见他，可又想着是不是墨渊还有话和自己说，让谢文远来的。 “我去门外见他吧！” 谢七七洗了手，就走了出去。 谢文远背着行李，站在王府门口，看到谢七七就迎了上来。 “七七，燕王待你如何？”他关心地问道。 谢七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谢大爷眼瞎吗？没看到后面有侍卫跟着吗？” 谢文远脸就红了，谢七七已经失去自由，他还问她过得好不好，这不是废话吗？ “我……” 他欲言又止。 谢七七不耐烦地道：“墨渊托你给我带话吗？他说什么？” 谢文远摇摇头：“墨渊没给你带话，是我想见你。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家里现在有危机，我想先回东越一趟再来救你……” “到时墨渊也回来了，否则我单枪匹马也没能力救你。” 谢七七听着他这为自己辩解的话，就冷冷道。 “谢大爷想做什么就去做，何必和我说呢！我已经和谢家恩断义绝，谢家任何事都不用和我说。” 谢文远被噎了一下，他颤声问道：“那毕竟是我们的爹娘，你忍心不闻不问吗？” “七七，我知道你怨恨父母，可要是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他们也会心疼的！” 谢七七嘲讽道：“谢大爷，你不用为他们辩解！谢家都能忍心打死我，毒死我，勒死我，你问我忍不忍心不觉得可笑吗？” “谢大爷，回去就不用回来了，此生我们兄妹缘分尽了，来世我只愿和你们谢家无缘无分。” 谢七七说完，就转身走回了燕王府。 “七七……” 谢文远不管不顾地大叫道：“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谢七七听而不闻。 谢文远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谢家和她之间，他还是选择抛下了她！ 呵呵…… 本来谢文远失去了半条手臂，还带着伤千里迢迢来寻她，让谢七七心里也有些触动。 但现在谢文远选择回去，让她稍微松动的心又紧紧合上了。 他不在乎把她一个人留在狼窝里！ 他不在乎她举目无亲，会害怕！ 他不在乎这一别可能就是生离死别，那她又何必为失去这样的亲情伤心呢！ 没关系，反正是她不要他们的，他们是死是活她也不会在乎…… 谢文远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看到谢七七的身影消失，他站了许久才离开。 谢文远刚走没一会，街头出现了两个女人，一人是个老妇人，头发花白，杵着拐杖。 另一人是个少女，只是左脸上一大块黑斑，看上去有些吓人。 要是谢七七还在外面，她看到这两人，就会认出，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姜杏和秋月。 扮成老妇人的是秋月，脸上有黑斑的就是姜杏。 两人在离燕王府没多远就停住了。 姜杏搀扶着秋月在一家铺子外的石阶上坐下，她拿出仅有的一块干粮递给了秋月。 秋月推拒道：“我不饿，你吃吧！” 两人身上没有多少盘缠，这一路坐车坐船都花没了，十天前两人都是乞讨着才来到皇城的。 姜杏也是听说燕王重金悬医的事，就抱着一丝希望过来，想看看燕王深爱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谢七七…… 她们都没想到墨渊和谢文远已经到了皇城，见到了谢七七。 就因为迟了一天，她们就和墨渊错过了。 “杏儿，我们怎么确定那女人是七七？” 秋月看着威严贵气的燕王府大门，心里发虚，总不能去问门房那女人是谁吧？ “先吃干粮，我想想怎么混进去。” 姜杏看秋月不吃，索性把干粮一分为二，硬塞进秋月手中。 第176章 我不相信是她 秋月早已经饥肠辘辘，也没再拒绝，从布袋里翻出一个陶罐，拿出一个捡来的碗倒了一碗水递给姜杏。 两人就着水把干粮吃了。 姜杏一直盯着燕王府进出的人，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首先怀疑燕王重金悬医救的女人是谢七七，是秋月。 而她的依据竟然是看到谢七七吐血。 秋月振振有词地道：“七七没告诉我们她患了肺痨，但我比你接触七七的时间多，我之前被岳月蒙蔽了，还以为七七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晕倒是装晕。” “可你我都知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身体不好。” “那她动不动就吐血，难道还不够说明她患了肺痨吗？” 姜杏觉得秋月的说辞太牵强了。 可秋月摇摇头，道：“杏儿，你再好好想想，七七为什么要学医？她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好老太君吗？” “还有，她吐血从来不告诉老太君，如果不是患了绝症，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月最后道：“我一直想不通，墨大人为什么在边境匆匆和七七拜堂成亲，我们能看得出墨大人很喜欢七七，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回京城一切安定下来再娶她。” “可如果是七七患了肺痨，命不久矣呢？” 姜杏已经对秋月的话信了大半，她烦躁地道：“别说了，你怀疑是她，那我们就去看看，我不相信是她！” “要真是她……那七七就太可怜了！” 姜杏眼睛都湿了，她拼命忍住不哭。 她不敢想下去，她已经失去了姜嬷嬷，她无法再失去七七。 燕王府已经在准备大婚，采买婚礼物品的马车进进出出。 姜杏看了半天，忽然对秋月说：“我想到怎么混进去了，你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换下衣服再来。” 秋月知道姜杏脑瓜子灵活，就跟着她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姜杏打开行李，找出一套干净的粗布裳，边换边道。 “你不用跟我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我，我有机会就出来见你，要是十天后你看不见我，你就回东越吧！” 秋月顿时急了：“杏儿，是不是很冒险？不行你就别去了，我们另想办法。” 姜杏笑道：“都到这了，怎么能放弃呢！我不会冒险的，我说的只是万一，运气好我确认了那女人不是七七，我明天就能出来找你了！” “如果是她，那我们就想办法救她出来。” 姜杏安慰道：“我刚才看到厨房采买，厨房管事要准备婚宴，一定需要很多帮手，我就是冲着这个去的，就算没找到七七，我们也要弄银子吃饭，你就让我去吧。” 秋月拧不过姜杏，只好看着她往燕王府走去。 姜杏也没急着上前套近乎，她耐心地等着，等看到厨房管事娘子指挥着马车把采买的物品拉进王府时。 姜杏才期期艾艾地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向前。 “婶子，府上招丫鬟吗？我会做饭会洗衣，求大爷赏口饭吃。” 姜杏没遇到姜嬷嬷之前，做了好几年的乞丐，她机灵，模仿力强，南腔北调一学就会。 这段时间在西越乞讨，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也学了一口西越腔调，别说还挺有模有样。 管事娘子听到她的话就转头看看她，看姜杏虽然衣服简陋，却干干净净。 她问道：“有户籍吗？” 姜杏赶紧把准备好的户籍递给了管事，这是她从一家客栈里偷的。 有这户籍，这一路她和秋月才能安然无恙地抵达皇城。 “婶子，我是来皇城寻亲的，没想到我舅舅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盘缠用完了，想赚点路费回老家！” 管事娘子翻看了一下姜杏的户籍，脸上有了点笑容。 她道：“你赶巧了，正好我们王府要办婚宴，厨房正需要人手，我就先留你一天试用一下，如果你手脚勤快，以后我就留下你！” 姜杏大喜，乖巧的就给管事娘子磕头。 管事娘子赶紧拉起她：“她们都叫我朱婶，你也这样叫吧，走，你先跟我进去，我带你去管家那登记一下，一会你就可以开始做事了。” 朱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她边走边道：“我们王爷在这边没多少人手，从外面买了不少人来，可没几个顶用的，你好好干，我们回封地时，也可以带你走。” 姜杏听着心一动，试探地道：“朱婶，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她也会做饭，只是她生病了，我就让她在客栈里养着，等她好了，我能介绍她来府上做事吗？” 朱婶笑道：“那等她好了再说吧，要是婚宴前好，可以来，婚宴后我们就不需要人手了！” 姜杏点头：“那我明天去客栈问问她，好了就带她来见你。” 运气好，她今晚确定了那女人的身份，是七七的话就把秋月带来。 不是七七的话，那她明天走了就不回来了。 朱婶带姜杏去登记了，回来就领着姜杏去厨房仓库。 “周杏，我看你识字，你就帮我按单子清点一下采买的物品，缺什么你记下来回头告诉我！” 姜杏给自己起的名字用了谢七七的周，她希望这能让谢七七听到会想到是自己。 她接过朱婶的单子就去清点。 忙碌了两个时辰，才把物品都入了库。 朱婶过来看到姜杏登记的单子，满意地点点头。 “周杏，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晚点还有两车物品送来，清点完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们住客栈吗？没钱还住什么客栈，明日把行李带来，我让管家给你们安排个空房间将就几天。” 朱婶这样热心是姜杏没想到的，她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朱婶。” 朱婶笑道：“我看你户籍和我老家是一处的，咱们也是老乡，出门在外互相照应罢了。” 姜杏没想到自己随手偷来的户籍还有这样的好处，一时只觉得是天意。 朱婶带她进了厨房，拿了几个馒头还有一碗剩菜递给她。 姜杏嗅到一股药味，心一动就问道：“朱婶，你生病了吗？” 朱婶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角落里熬的药，就道。 “我没生病，那是铃铛姑娘的药，你在这吃饭正好帮我看着点，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端下来了。” “本来熬药不是厨房的事，婉兮姑娘今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就托我们熬药了。” 铃铛！ 姜杏只觉得血液瞬间都往胸口涌，激动得差点把自己手中的碗摔了。 她们没找错，那女人就是谢七七！ 铃铛就是谢七七！ 就像自己用周姓，七七拿她的小名示人，也是想给她们找到她的线索…… 第177章 他是为了谁呢 生气间，虎隗有些乱了章法，两手朝知新平的头夹去，就像要拍死一只苍蝇。 肖震伸出手来端起桌上茶盏，盖子轻拂茶水。他的目光看向二人，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直言向着他们问道。 可是虚魇兽显然不是愿意束手就擒的，它的身体瞬间撑大了几倍，听话一圈都没有绕过去，在清乐也注入神力让听话也加长之时虚魇兽已经跳开了。 黎塘勉强笑了一笑，紧忙扒了几口剩下的白粥，之后放下手中碗筷。 这次梁旗就是杀了一个高阶魔王的子嗣被人天南地北的追杀出了魔渊。 那通身黑色的高大男子立在那里，如同一座铁铸雕塑，也如同一尊神祗，令人安心，令人敬畏恐惧。 “还有，尧墨自己的元神，师尊一并封在了你的身体之中。”清乐道。 看似普通的职位，对许仙来说十分重要，虽然实力没有获得提升，但对付妖魔鬼怪，绝对比之前更加厉害。 这一走倒是让她嫂子脸色好看了些，只是厨房内的二人面色就是不太好看了。 说完，幽莹娘娘手中灯笼甩到了黑无常的身前，蓝色的光芒照在黑无常的身上。 待那公公走了出去，贺兰瑶才端起碗仔细的嗅了嗅。成分没错，一般补气的药，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蓓蓓被打的愣在当场，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公然在商场给她一个耳光 手头不忙的老人们马上动手，挖的挖，准备木材的准备木材，一派热火朝天。 谭芳很守规矩，虽然朱平槿和罗雨虹曾经要她上桌一起吃饭，但她坚决不肯。朱平槿曾想，谭芳的坚持，或许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没有足够的实力，过早被领导赏识，弄不好反会带来一场灾祸，所以他没有坚持。 “我爹刚死……这不合适吧”朱平槿取下帽子，指着上面蒙着的粗麻布，无奈地对老婆说。这时，大车驶近了城门。罗雨虹一晃四周，守卫的官军、避道一旁的行人，头上都缠着白布。 “管了有怎样做个样子，前门抓后门就给放了，强子才急了眼，跟那帮人拼命，没想到被人家一帮人给打了，还是他先动的手，警察来了也没说什么，开发商赔了点钱，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范兵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毛乐言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他情绪如此激动，她说什么也无用，除非告知他真相。但是不可以，如此，便再无话可说了。 莲华忽然觉得杜峰听有意思，其实她那有本事真的对他做什么。云南杜老大是实实在在手中有枪的主儿，天大地大，还有比枪更大的杜峰如此做派，不过是尊敬她这个算是姐姐或者妹妹的人而已。 容琅的骨子里也是把孙岳当知己的，所以开口的时候少了那种晚辈对长辈的客气，但奇怪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意外的和谐。 即便是这样的运作，还是有人怀疑黎响这是打着基金的名头刻意敛财，对于这样的猜疑，黎响从来都不会去解释。 “别……”我紧张的想要后退，可是他的唇已经落在了我的胸前，舌尖和牙齿一并下来，左右轻咬了两圈，顿时一阵电流传到我的身上，让我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体。 镇上房价虽然不高，但对于王兵夫妻来说，还是拿出不这么多钱来买房，除了首付的钱，剩下的钱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下赶了一天的路，竟然比寻常走多了一半的路程，找到一间客栈投宿，第二日一早便来到东平府衙门了。 其实在成婚之时，夜连煜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再加上后来洛泱怀孕，所以才没有提及此事。 风缺虽然已经看出朱砂的意图，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立刻凝神开始有所戒备，那双足更是微微立起，以期随时保证自己可以闪避。 我不知道他会口琴，更不知道，他在吹奏口琴时，表情会那么的哀伤。 一声清晰入耳的闷响传出，灰雕那尖利如刃的尖喙已经刺入鸡冠的脖颈，随着数点血红飞溅，已经生生撕扯出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来。 “陈二狗，你给我介绍给财务公司，我去借钱！”武松把心一横，大声说道。 柴有田说毛志杰那里还欠着他两万块，刚好来都来了，顺便找他把钱拿了。 黄宣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买了嘉拉迪雅手上的船队，那么确实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问题是，他却不想因为这个，和嘉拉迪雅生分了，不管怎么说，涉及到数以亿计的资产的时候，还是不要掺杂太多的东西为妙。 “哼，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将曹菁这个贱人挫骨扬灰。”上官泓钢牙紧咬。 但是这未来生物大厦只是一栋楼而已，总人数不过六百，这第十层更是只有两三个管理员，甚至都没有常驻的科研人员，所有的设备竟然就价值如此之巨，让人细想的话，其中包含的东西可就多了。 看老疯子模样，听说话预期，怎么看都不像是善意提醒，更像是幸灾乐祸，张怕便是决定不理会他，闭目打坐，专心等候接引回来。 “叶大哥，看来你给老天爷行贿了，要不他咋能这么厚道你”洛叶其实心里挺紧张的，但她却必须逼着自己做出轻松的样子劝解叶墨。 “省长……”恰好李念萍也看到了乔爱民，嗫嚅一声，忐忑的看看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178章 你也有在乎的人 谢七七把墨渊和燕王之间的交易告诉了姜杏。 “马巡视员，凡事都有一个度，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再可以商量的可能了吗”庞无极再次问道。 毕竟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能配备7级以上的装备，大多数战士只能用5级的，级别高的队长才用6级，更多的时候，他们想要提升战斗力，还得靠各种辅助用品。 在那护罩的保护下，即便汽车被撞的变形，即便汽车狠狠的砸在了树林里，他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的震荡，更加没有受伤。 现在见她吞吞吐吐的终于要把原因给说出来，陈昊觉得，心里一团迷雾可以解开了。 “现如今我看你能拿什么来对付我，”段浪顿时杀气大放，从全身各处毛孔散浮出来的黑色烟气渐渐在头顶之上编织成一个骷髅的模样，那双空洞的眼窝突然爆发出来强烈的黑色耀光。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chu子之香，黎天心中咆哮，体内热血沸腾，恨不得把搂着他脖颈的这个妖精直接推倒，就地正法了。 但章琰是‘瑜医神王’派系，自从瑜清流因为罗逆被抓，瑜医神王派系的人，就把罗逆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尽管只是魔魂状态，魔圣的实力也非一般的鬼族和人族圣者相比。 “我认输了段浪，我服你，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挑战你。”三皇子此刻已经没有了气焰，这种被秒杀的感觉实在是打击太大了。 正因为这个许诺，邪灵谷才同意了贺王的请求，现在望月城的一处酒楼里，便住着不少邪灵谷的强者，就连贺州的各处军营也都安插了许多邪灵谷的弟子。 这假放的大臣们和耿月都有些忧心忡忡——前脚刚把人家璃国使者杀了，后脚不研究布局什么的，只顾着给大臣们放假，这样的君王能行吗。 这个信仰核点，如同位面继承权一般，属于泛位面信仰核心，象征着位面信仰的正统。 香云不必说，在耿月看见她的时候，她从来不表现出不满，将虚伪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仿佛有什么追着她似的，她摔倒在地，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又继续向前跑。 罗姆尼想了一下，决定下放权力，让这个聪明士兵来把握整体的实际操作。 罗姆尼听到喊话，从某种沉思中回过神来，挥手示意莫妮去把盘一龙邀进来。 看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欺骗他。 艾斯暴喝，后仰的双手猛然前拍，一左一右，砸在陈穆的太阳穴上。 而此时手里没有武器的关二刚干倒一个青年，脑袋嗡嗡直响，扭头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就想去扶韩旭。 罗姆尼看着贝恩哈姆上天，回头嘱托起高尔，让他依次让神殿骑士团步入其中。 一个不退反进的闪现瞬间突进到了目标高渐离的面前，叶天的嘴角已经勾起玩味的弧度。 进入多元宇宙层次之后，他的眼力随着接触到宇宙规则而提高了很多，所以对于之前看不大懂甚至还有些看轻了的无限宝石，也终于能够看出来一些隐秘了。 第179章 看不透就掉进陷阱 杜雨似乎看穿了谢七七的想法，她真诚地道。 “夫人，你也许不是国色天香的天仙，但墨大哥认可的人，我们也认可。” “而且，听说你在边关，拖着病体还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治好了墨大哥，这就足够配得上墨大哥了。” 杜雨又道：“我们不少兄弟还有我父母，也是得了你的药方才治好了瘟疫，算起来，你也是我杜雨的恩人，我来照顾你不全是看在墨大哥的面子上，也是感你的恩。” 谢七七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分，她更是羞愧。 她费尽心思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主要也是为了墨渊，可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你叫我七七吧！” 谢七七听杜雨一口一句夫人，有些别扭。 杜雨也没推拒，爽朗地道：“行，我和褚予都是江湖出身，也不习惯权贵小姐公子的称呼，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谢七七很好奇，墨渊是如何认识杜雨他们的？ 她之前只以为墨渊的势力在京城，却没想到墨渊连江湖上的人都认识，她对墨渊了解不够啊！ “墨渊已经去了雪国吗？”谢七七问道。 杜雨点点头：“应该已经上路了，他之前去见我们时说要回京城一趟，算算时间应该处理好事情了。” 杜雨压低了声音道：“七七，你别担心你的安危，墨大哥不止派了我来，褚予这边也安排了人来到了皇城，如果燕王想对你不利，我们会安排你撤走的。” 谢七七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关心的是墨渊。 “墨渊那边不会有危险吧？” 杜雨笑道：“墨大哥武功高强，而且人很聪明，他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的，他也带了不少人去，不会有事的！” 谢七七就没再问，把姜杏和秋月叫了进来，给她们做了介绍。 杜雨一听姜杏的名字，就笑道：“墨大哥之前还让我们打听她们俩的下落，没想到这么巧，她们自己混了进来，这样也好，就不用再找她们了。” 谢七七想到刚才燕王的威胁，低声把这事说了出来，她担忧地问道。 “燕王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杜雨沉思了一会道：“应该不是，他这几天为自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两个丫鬟入府还不至于让他亲自过问。” 谢七七异样地看向杜雨，问道：“你知道燕王的事？” 杜雨看了看谢七七，想到墨渊交代的话，想了想才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江湖上有个专门打听消息的门派叫灵通阁，灵通阁的势力不止在东越，西越和各国都有。” “七七你的消息是灵通阁副阁主卖给燕王的，墨大哥知道后很恼怒，让褚予想办法取代灵通阁。” “灵通阁之前就给燕王卖消息，但褚予来到西越后，就把灵通阁在西越的人都笼络了，现在燕王等于瞎子，他当然焦头烂额了。” 谢七七难以置信地瞪着杜雨，褚予的本事这么大吗？ 墨渊都才走了几天，他们就把手伸到了西越。 杜雨看谢七七震惊的样子，就低笑道：“你知道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吗？” 谢七七根本猜不到。 杜雨自豪地道：“临渊阁。” “墨大哥早就想取代灵通阁了，只是时机未到，所以我们才一直蛰伏，你们等着看，不到两个月，江湖上就只知道临渊阁不知道灵通阁了。” 谢七七一时就说不出话了。 墨渊之前是顾虑被皇上控制，所以不方便发展自己的势力。 现在他破釜沉舟，也无所顾忌了。 姜杏听得两眼发亮，她缠着杜雨道：“杜姐姐，你再给我们说说江湖上这些事，好有趣，你们收人吗？我能不能进临渊阁？” “还有这个灵通阁，他们为什么要把七七的消息卖给燕王，七七怎么得罪他们了？” 谢七七也想知道，她就奇怪墨渊才来到西越皇城，燕王怎么就识破了他的行踪。 自己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得到燕王的关注呢！ 杜雨脸抽了抽。 墨渊已经把关杳杳的来历告诉了他们，墨渊不想让谢七七知道关杳杳的存在，她怎么解释呢！ “应该是灵通阁和墨大哥有仇吧，具体墨大哥也没说，我也不知道。” 杜雨敷衍道。 姜杏和谢七七都没听出异样。 杜雨赶紧道：“明日燕王大婚，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他已经向西越皇请辞，大婚十日后就要回封地了，这段时间你们别乱跑，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姜杏嘿嘿笑道：“那我们不是可以趁机逃跑？” 杜雨看了她一眼，严肃地道：“姜杏，逃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否则墨大哥也不会让我来照顾你们了。” “你们不了解燕王，西越皇和太后恨不能他死，可他能在封地上活了这么多年没死，不止是因为他装病示弱，而且因为他有一支当年西越太上皇给他的青焰暗卫队。” “这支暗卫队都是精英，武功高强不说，还心狠手辣，你以为王府能让你们逃跑的线路都是故意露出的破绽，看不透你就掉进陷阱了。” 姜杏不相信，低声道：“你又不知道我们怎么逃，何必危言耸听呢？” 杜雨淡淡一笑道：“墨大哥和我说过你们的情况，他就是担心你们不了解内情莽撞行事，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最好相信我的话。” 谢七七点了点头，她和姜杏她们从京城离开，还以为摆脱了封永嘉，可没到半路就被李南他们追上了。 燕王的暗卫队如果真如杜雨所说那么厉害，那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否则她丢掉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杜雨想到什么，拿了十几张银票出来分给了谢七七和姜杏、秋月。 她道：“墨大哥猜到燕王不会给你们银子，这些银票你们留着伴身。” “这些银票就随身携带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应变。” 谢七七一看面额有万两的，也有几百几十的。 她心里暖暖的，墨渊细心的连这个都想到了，她不禁有些羞愧。 自己除了麻烦，什么都不能带给墨渊。 墨渊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她看向杜雨，不知道她的夫君褚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放心把杜雨送进这危险的地方，除了杜雨本身利落能干，一定是很相信杜雨吧！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杜雨一样成长起来，别让墨渊再为自己担心呢！ 第180章 誓死也要护着你 次日。 燕王府一大早就张灯结彩。 姜杏出去领早膳，回来就对谢七七道：“府上的侍卫增加了两倍，我暗中去探过了，我们准备逃跑的后院也有侍卫把守，王爷的书房更是重兵把守。” “杜姐姐说的是对的，我们以为安全的线路有不少都是陷阱。” 她有些庆幸地道：“还好杜姐姐来了，否则我们弄不清楚，就贸然闯进了陷阱。” 谢七七正想说什么，秋月匆匆来了，她道：“杏儿，刚才管家找了我，让我和你去前院帮忙，说今天人手不够，他还说琼华院留杜姐姐就行了。” 姜杏烦躁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安抚道：“你去吧，既然逃不掉，就等去封地再找机会。” 姜杏刚想和秋月出去，杜雨不知道从哪回来了。 她一把抓住姜杏和秋月，低声道：“我刚得到消息，今日燕王的婚宴可能会有人行刺他，你们俩去前院帮忙，见机行事，能躲就躲……” “要是燕王胜了，我们跟着他离开皇城，要是他被杀了，那你们俩就躲出去，去这个地址找我们……” 杜雨塞了一张纸条给姜杏，道：“你们俩背熟了就烧了纸条，别担心七七，我会带她去找你们的。” 姜杏赶紧看了纸条又递给秋月。 秋月虽然害怕，还是赶紧背熟了。 谢七七看两人走了出去，也紧张起来，她不安地问道：“是什么人想行刺燕王？” 杜雨耐心地道：“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西越皇和太后都很想燕王死，燕王两年进京一次，势力越来越大，西越皇不趁机弄死燕王，难道要放虎归山吗？” “这和我们皇上对付墨大哥是一样的道理！” 谢七七看杜雨很了解燕王，就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燕王想救的人是谁吗？” 杜雨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褚予已经派人去燕王的封地去调查了，很快就能弄清楚。” 墨渊之前没想到谢七七会被燕王救走，此举也是知己知彼。 现在也不是和谢七七说这些事的时候，杜雨催促着谢七七做好逃走的准备。 …… 姜杏和秋月来到了前院，遇到了桃夭，姜杏没看到婉兮。 婉兮是燕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女长，这时候她不在，有点奇怪。 汲真和大管家在招呼宾客，姜杏一边做事，一边观察着。 她已经知道燕王会遇刺的消息，可不想被燕王牵连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熬到燕王出来，姜杏瞥了一眼就看呆了。 她之前在琼华院见过燕王，只是怕燕王怀疑自己，就总低着头，没看清燕王的相貌。 今日一见，她被燕王的俊美惊到了。 燕王本来就皮肤白皙，穿了一身红色的喜袍，更显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而且燕王偏瘦，这样看着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感。 这样的人也能要挟墨渊？ 因为“新娘”就住在燕王府，燕王只是象征地坐上轿子在燕王府外绕了一圈，就接到了新娘。 他牵着红绸带着新娘走进燕王府时，姜杏很好奇，这新娘是谁呢？ 西越皇派了礼部官员来给燕王主持婚礼，礼堂里站满了观礼的宾客。 姜杏和秋月是丫鬟，没资格进礼堂，就站在最外围看着。 等燕王牵着新娘走进了礼堂，一切都很正常。 姜杏能听到礼部官员大声唱喏：“一拜天地……”。 姜杏没看到西越皇和太后来，撇撇嘴暗自腹诽，还说看重燕王，这大婚也不到场祝贺…… 姜杏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听到礼堂里有人大吼一声：“有刺客，保护燕王……” 随即，有些人就冲了出来，里面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而外面的侍卫就急急往里冲。 姜杏一听真有刺客，再不迟疑，拉住秋月就往人少的地方躲。 还没躲好，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道：“皇上来给燕王道贺……” 这是什么操作？ 刚才拜天地的时候不来，现在来做什么？ 姜杏暗骂了一句，抬眼就见门口涌入了不少御林军，而燕王府的围墙上蹭蹭地爬上了很多御林军， 他们身着铠甲，带着弩箭，刀剑就往下冲。 “狗皇帝……” 姜杏暗骂了一句。 原来西越皇不是来给燕王道贺的，这是来和刺客里应外合包抄燕王的。 她回头看向礼堂，就见一身红衣的燕王被新娘搀扶着跑了出来。 新娘一手扶着燕王，一手提着剑。 喜帕已经掀开，露出了婉兮那张美丽的脸。 原来燕王是让婉兮假扮新娘了。 “你们先带燕王走，我们断后。” 婉兮把燕王交给了大管家，就提剑冲上去和那些御林军厮杀起来。 姜杏见大管家和几个侍卫搀扶着燕王往后院走，忽然灵机一动，拉着秋月就跟了上去。 前院路已经被御林军封了，御林军见人就杀，她们躲不过的。 而这些大户人家都有暗道，跟着燕王一定能跑出去。 燕王和几个侍卫正跑着，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燕王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丫鬟，也没在意。 他咬牙道：“骆安，我们怎么没消息有刺客？混进来这么多刺客你怎么一无所知？而且，皇上这到底想做什么？他不顾忌我反了？” 大管家骆安被问得羞愧不已，他边走边急道：“王爷，一定是有内奸，安排防卫是沈统领……而他刚才说去巡视，就一直没回来。” 姜杏在后面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而且她还看到，燕王一直捂住后腰，他走过的路面，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燕王受伤了？ 姜杏突然觉得跟着他也不安全了，燕王府都出了内奸，谁知道那个沈统领会不会堵在暗道入口呢！ 姜杏拉住了秋月，正想从别的地方跑，可一回头，就见十几个御林军追了过来。 她赶紧转回头，就见前面，几个王府侍卫打扮的人在一个高大的将军带领下也包抄了过来。 “沈奕，本王待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 燕王一见就气急地骂道。 沈奕目光清冷地看向燕王，淡淡地道：“王爷醉心研究医术，想救静姑娘无可厚非，但人各有志，我沈某夜以继日辛苦练武是想建功立业，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奕，你这狗贼，没有王爷花重金培养你，你拿什么建功立业，你就是忘恩负义！” 骆安拔出剑，把燕王推给两个侍卫：“你们带王爷先走。” 他迎着沈奕冲了上去。 燕王推开扶自己的侍卫，叫道：“上去帮骆安，杀了沈奕我们还有活路，否则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一个侍卫急道：“王爷，你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誓死也要护着你！” 姜杏一看两边都被御林军围堵得没路了，她有些绝望，难道今日要和燕王死在一起了？ 第181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秋月也急，紧拉着姜杏焦急地问道：“杏儿，我们怎么办？” 姜杏看到御林军一步步逼近，一狠心挣开了秋月的手，叫道：“跟我来。” 她猛地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把燕王抱了起来，扛在自己肩头上。 “不想全军覆没就快指路，能跑一个是一个！快说，往哪边走？” 燕王骤不及防被姜杏扛上肩，头往下冲，天旋地转。 哪来的这么鲁莽的丫头！ 他想挣扎下来，姜杏手狠狠掐了一下他屁股上的肉。 “你现在是他们的累赘，你不跑他们也不敢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紧说……” 骆安仓促中回头，看到这一幕就叫道：“王爷，你先走，我们断后……” 燕王看了一眼骆安几人，一狠心道：“往琼华院那边跑！” 姜杏再不迟疑，辨明方向就往琼华院跑。 正好可以和七七汇合。 秋月慌慌张张地跟着两人跑，她偶然回头，就见骆安几人不要命地缠着那些御林军。 而沈奕，跳出圈子，飞速往这边追来。 “快跑，那姓沈的追来了！” 姜杏使出吃奶的力气，扛着燕王飞快地跑着。 燕王头朝下，血液都涌到了头部，他只觉得头很痛，还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撑着抬眼，就见沈奕已经快追上他们了。 “丢下我，你们自己逃吧！” 燕王看这丫鬟已经极力在救自己了，动了恻隐之心。 横竖逃不过了，就放这两个丫头一条生路吧！ “赶紧跑到琼华院，有接应的……” 他挣扎着想下来，姜杏却不愿意，扛着他继续跑。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她已经能看到琼华院的院门了。 可这时，沈奕已经追到。 他也不废话，一剑就刺向姜杏的背。 “狗贼，休得伤我妹妹！” 秋月见沈奕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双手举着剑就砍向沈奕。 这剑是刚才她在地上捡的。 沈奕避开，随手一剑挥了过去。 “铛……” 秋月手中的剑就被沈奕击飞了。 沈奕又飞起一脚，踢在了秋月胸口，秋月接连倒退几步，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秋月……” 秋月倒下去时，听到了谢七七的叫声。 这边，姜杏也看到谢七七和杜雨还有一队侍卫跑了出来。 谢七七和杜雨本来听到前院有动静就想跑，结果一出屋，看到墙头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一袭青衣，头发有些参差不齐，用一根青色的发带随意系着。 剑眉斜插入鬓，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性中带着几分野性。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谢七七和杜雨，一挥手，十几个暗卫从不同的方向现了身。 “两位姑娘，还是安分守己地退回去等着吧，别逼我用强。” 杜雨上前道：“你们没听到前院打起来了吗？你们不担心燕王的安全吗？” 男人冷冷地道：“本将军的职责就是守着你们，各司其职懂不懂？” 杜雨还不知道前院是什么情况，琢磨了一下，就拉着谢七七耐心地等着。 她没信心带着谢七七从这么多暗卫的手中安然无恙逃走，那先静观其变吧！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了跑动声，还夹杂着秋月的声音。 男人在墙头上已经看到，叫道：“先救王爷……” 十几个暗卫就纷纷掠了出去。 杜雨也带着谢七七跑了出来，她正想带着谢七七趁乱逃走。 姜杏眼尖地看到她们，担心杜雨不知情冲出去撞得皇上的御林军，就叫道。 “杜姐姐，御林军已经包围了燕王府，燕王能带我们逃出去！” 杜雨一顿，再看姜杏扛着燕王跑过来，心念一转，就明白了。 那边，那男人已经和沈奕打起来。 沈奕边和他交手，边叫道：“骆凌，你练武不就是想建功立业吗？抓住燕王，皇上会封你为大将军的，这不比跟着燕王强吗？” 骆凌已经看到燕王浑身都是血，他眸光一紧，吼道：“是你背叛了王爷？我义父呢？你也杀了他吗？” 沈奕怔了一下，他忘记了骆凌是大管家骆安的养子。 想到他追来时，骆安被十几个御林军围着的场面，沈奕就说不出话来。 骆凌顿时就明白了，气得一剑刺向了沈奕的胸口。 长剑带着一股狠辣的气势，似乎要将沈奕撕成两半。 可沈奕能坐上燕王座前侍卫统领的位置，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手中的剑猛地一挥，格挡开了骆凌的剑锋。 只听“铛”的一响，两人的剑在空中激烈地碰撞，火星四溅。 接着沈奕手腕一转，长剑刺向了骆安腹部。 骆安已经来不及退后，噗的一声，长剑已经刺入腹部。 沈奕手一动，正想将骆安刺个对穿。 这时，一道身影掠过，沈奕只看到一道亮光袭向自己的眼睛，他吓得一个倒昂，避开了。 “去死……” 杜雨手中的剑如一条银蛇，紧接着缠了上来。 沈奕本能地挥剑抵抗，下一刻，他只觉得手腕一凉，手中的剑飞上了半空，伴随着一串鲜血也纷纷扬扬洒了出来。 骆凌跌倒在地上，他愕然地看到沈奕的手和剑飞上了半空。 他只呆了极短的时间，就提剑扑了上去。 沈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骆安的剑就刺穿了他的腹部。 骆凌狠狠扭动，再一挥，沈奕只觉得自己的腹间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低头，就见自己的腹部和腰，已经被骆凌这一剑斩断了。 “这就是你要的建功立业……” 骆凌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嘲讽地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吧？” 沈奕盯着骆凌，又转头看向不远处。 燕王已经被姜杏放了下来，他半个身子依靠在一个侍卫身上。 沈奕艰难地道：“不……不只有我背叛了王爷，王爷……小心……” 沈奕话还没说完，就倒在地上，咽了气。 “王爷，追兵追来了……” 一个暗卫焦急地叫道。 “撤进去，快！” 燕王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就抬起他赶紧跑进了琼华院。 杜雨看骆凌腹部的伤在流血，就伸手扶起了他。 现在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互相扶持了。 这也是刚才杜雨出手救他的原因。 一队人都撤进了琼华院，直接来到了谢七七卧室隔壁的书房。 一个暗卫在燕王的指使下打开了密室，等众人都进去后没多久。 只听一声巨响，琼华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些追进来的御林军只看到到处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燕王他们逃往了什么方向…… 火势越来越大，琼华院数间房屋都开始倒塌，御林军都被迫退了出去…… 第182章 来往不忘非礼也 西越皇城全面戒严。 御林军在挨家挨户搜查刺杀燕王的刺客，弄得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人心惶惶。 而让西越皇没想到的是，此时他们追杀的燕王一行人，却安然无恙地躲在皇宫下面的地宫里。 谢七七一群人随着燕王只走到半路，燕王就因为失血过多，撑不住昏迷了。 后面是燕王的贴身暗卫把谢七七他们带到了地宫。 暗卫对着谢七七单膝跪下，沉声道：“周姑娘，末将知道你懂医术，求姑娘救救王爷。” 谢七七此时也顾不上和燕王的恩怨了，拿出随身带来的药材和金先生之前给的缝合线赶紧给燕王处理伤口。 姜杏和秋月这段时间也跟着谢七七学了不少医学知识，也在一旁给谢七七打下手。 骆凌这边伤在腹部，他也陷入了昏迷。 姜杏先帮他清理伤口，等谢七七给燕王缝合了伤口，又给骆安缝合。 还好杜雨出手及时，骆凌的腹部伤没伤及内脏，缝合包扎后只要注意养好了就没事了。 燕王在手术后半个时辰就醒了。 他看到谢七七还有头顶上的装饰，就明白他们已经到了地宫。 再看自己的伤已经被处理了，他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铃铛，我还信誓旦旦地对墨渊说会照顾你，却没想到，需要你来照顾我！” 谢七七淡淡地道：“我掉进海里，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帮你，也算两清了。” 燕王明白谢七七的言下之意是既然两清，他就不能再用谢七七要挟墨渊。 燕王再看看被谢七七处理好伤口的骆凌，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等脱离险境，你们可以自由离开。” “铃铛，我只希望，墨渊拿到雪莲能给我一半，我听说他当初为了得到你的消息，悬赏十万黄金，我也愿意拿出十万黄金，不，三十万黄金买这半雪莲。” 姜杏在旁边听得暗暗咂舌，三十万黄金，那是多少银子啊？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更别说拥有了！ “等墨渊找到雪莲，你和他谈吧！” 谢七七就算和墨渊已经成亲，可她不想帮墨渊做决定。 燕王也没勉强，转头看向抱手靠在柱子上的杜雨。 “杜姑娘，灵通阁断了本王的消息，这是墨渊让你们做的吧？” 燕王也不是笨蛋，今日遇刺一点征兆都没露出，而且自己府上混进刺客骆安都不知晓，这明显就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局。 杜雨又来得如此及时，这和墨渊绝脱不了关系。 杜雨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燕王，只说了一句话：“来往不忘非礼也！” 燕王怔了怔才苦笑：“他倒是记仇，也不怕连累铃铛。” 他囚禁铃铛，墨渊就用这种方式还回来。 墨渊这是想告诉他，他去雪国，但不全是被要挟的。 “我刚才看了一圈，这地宫金银财宝不少，但没吃的。燕王爷，你计划在这躲几天？” 杜雨不客气地问道。 燕王看看跟着自己进来的暗卫们，加上谢七七他们，也就二十二人。 他闭了眼道：“让我想想。” 杜雨也没继续逼问，她走过去和谢七七，姜杏四人坐在一起。 等了快一炷香时间，燕王才道：“吃的你们不用发愁，我会安排人去找吃的。” “但想离开地宫，最少也得五天，这几天皇上一定在想办法追查我们的下落，我们躲在这暂避锋芒。” “铃铛，杜姑娘，你们且忍忍，我一定会安全将你们带出去的。” 杜雨勾了勾唇，就道：“那燕王爷你们先休息吧，我带夫人她们找个房间休息。” 她起身带谢七七她们去后殿，她刚才在谢七七给燕王他们处理伤口时就四处查看了。 地宫很大，有不少房间，有兵器库，还有藏书房，金库等等。 杜雨挑的是藏书房，谢七七跟着走进去，杜雨拿火折子点燃了墙上的长明灯，谢七七就见一排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 “姜杏，秋月你们跟我来，我们去弄点水打扫一下灰尘。” 杜雨让谢七七先休息，就带了姜杏和秋月去找水。 谢七七疑惑地宫怎么会有水，也跟着去了。 水源在一个角落，竟然是口井，旁边还有几个落了很多灰尘的水桶。 杜雨低声道：“我刚才是试探燕王，这里面都有水井，一定藏有粮食，这个地宫也不知道是他哪个祖宗修建的，只希望那些粮食不会坏了！” 姜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她佩服地道：“修建这样规模的地宫，一定很耗费钱财吧！” “杜姐姐，就算有粮食，我们还能生火做饭吗？” 杜雨点头：“那肯定能，你是不是担心烟火无法排走？我告诉你，能修建出这种规模的地宫，能工巧匠肯定也想到了这问题，他们有办法解决的。” 谢七七也好奇地在四周转了转。 如果不是看不到天空阳光，这地宫就像一个大宅院，里面除了没有树木花草，有很多房间。 这里要是驻扎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也没问题。 姜杏和秋月打了水，把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刚忙碌完，一个暗卫送了吃的来。 这暗卫正是先前求谢七七救燕王的那个，他看着比骆凌年纪大两岁，身材颀长，看着比骆凌稳重。 他自我介绍道：“周姑娘，末将叫孟坤，刚被燕王任命为侍卫统领，在地宫这段时间，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末将。” “这些吃食有些粗劣，今天先将就一下，明日我再想法给你们弄些好吃的。” 谢七七点点头：“多谢。” 孟坤又道：“周姑娘，你们几人在地宫走动时别随便进暗道，有些暗道布满了机关，没人指引会触发机关遇险，王爷说除了这些暗道，这里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随意进出。” 他看向姜杏道：“杜姑娘已经知道金银密室在哪，几位姑娘没事可以去看看，喜欢什么珠宝首饰都可以挑选，算是王爷感谢几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姜杏看孟坤盯着自己，伸了伸舌头，嘻嘻笑道：“孟统领，你不是和我说反话吧？燕王真的感激我？不会是想找机会打击报复我吧？” 姜杏先前急着逃命，粗鲁地把燕王扛在肩上，还掐他的屁股。 现在安全了，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她是担心燕王恼羞成怒报复自己…… 第183章 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孟坤听姜杏说完，忍俊不禁，他忍住笑道：“周杏姑娘多虑了，你当机立断救了王爷，王爷感激不尽，哪会报复你呢！” 孟坤是看到姜杏扛着燕王跑到琼华院的。 他当时就很震惊姜杏的勇猛和力大。 只是孟坤没想到姜杏还胆大包天敢掐燕王的屁股，孟坤当时都差点笑出声来。 孟坤交代完就先回去了。 秋月就拉着姜杏道：“燕王说感激我们，那我们就去挑几件首饰伴身，我们救他也是豁出了性命，不要白不要。” 姜杏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笑道：“既然他这样说了，你们就去吧，不过小心有暗卫看着……我们虽然救了他，但他可能还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姜杏一听就懂了，燕王让孟坤提金银密室，不就是想趁机看看她们是不是贪财吗？ 她撇撇嘴拉着秋月走了。 等来到密室，姜杏用火折子点亮了长明灯，再看，她和秋月都被成堆的黄金珠宝晃花了眼。 只见偌大的密室十多个箱子，靠墙都是一排排黄金和白银。 “难怪燕王敢和七七说要拿三十万黄金买千年雪莲，原来他这么富裕啊！” 秋月咂舌。 姜杏捏了一下秋月，让她注意说话。 秋月会意，七七已经提醒她们小心暗卫了，她是该注意。 “我拿几根金条吧，杏儿，你说一根金条能换多少银子？” 秋月拿起了一根金条，有点沉手。 姜杏嘿嘿笑道：“我从来就没拥有过这么大的一块金子，我不知道，我也挑金条吧，这个比较实用。” “这些首饰也很漂亮，只是我应该没机会戴。” 姜杏对这些首饰什么的没什么需求，拿了四根金条揣进怀中，就和秋月离开。 暗室的另一端，有个小孔，燕王正透过小孔往这边看着。 见两人只拿了几根金条就走，没翻动其他箱子，燕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旁边的孟坤道。 “看着倒不像贪婪的，但财不动心，不代表其他就不动心……沈奕不就是为名动心了吗？” 孟坤不知道怎么接话。 沈奕背刺了燕王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 燕王待他们所有人都不薄，钱财什么都没亏待他们，他实在想不明白只为了名，沈奕怎么就投向了皇上。 “暗中继续盯着她们。” 燕王想了一下道：“你再派人和金先生取得联系，弄清我们的人有多少倒向了皇上。” 孟坤沉声道：“王爷，皇上已经和您翻脸了，您是不是也该反击了？” 燕王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等先回封地救了王妃再说。” 孟坤就低头不语了。 燕王看了他一眼，问道：“孟坤，你是不是觉得沈奕说得有理，跟着本王委屈了你们？” 孟坤就单膝跪下。 “王爷，王妃是您的救命恩人，您重情重义，救她天经地义，末将兄弟也蒙您收留才有今天，岂会觉得委屈。” 只是…… 孟坤想到了婉兮，桃夭，就说不下去了。 婉兮对燕王一往情深，他们都看在眼中，只是燕王心中只有王妃，对婉兮的深情视而不见。 这次婉兮为了救燕王没能逃出来，应该已经葬身火场了！ 燕王似乎也想到了为保护自己陷在御林军手中的婉兮她们，他的情绪低落下来。 每两年回京一次，每次他的人都有损失。 一次又一次，他不反击岂不是对不起这些跟随自己的人。 “孟坤，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们再回皇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燕王坚定地道。 孟坤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墨渊能拿到千年雪莲，那救了王妃，燕王就再没后顾之忧，可以专心致志地谋图大业。 如果墨渊拿不到千年雪莲，那王妃死了，燕王也断了念想，该反击了。 …… 谢七七她们陷在地宫里，而墨渊和关杳杳还有燕王派给墨渊的卫队也赶到了雪国边境。 一进入雪国的地域，气温就骤然下降，本已经是春天，可雪国这边还是冬天。 几座连绵的山峰还堆积着冰雪，风刮过来，脸似被刀刮一样生疼。 一行人换上了厚袍子，顶着寒冷往山里走。 翻过了这几座山，才算到雪国的地域。 “真冷啊！” 关杳杳缩在斗篷里，可怜兮兮地和墨渊撒娇。 她状似随口道：“四哥，还好你夫人没来，否则这天气就能冻得她病死。” 墨渊对她的话听而不闻，他骑马追上了燕王给他的侍卫队长孟乾道。 “先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很快就天黑了。” 孟乾是孟坤的兄长，人长得很高大，寡言少语，但对墨渊还算尊敬，和他一路来有商有量。 他点点头道：“我也正想和墨大人说这事，我之前派出去探子找向导，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还没和我们取得联系。” “先找地方过夜，我再让人去探路。” 墨渊就和孟乾往前面先走。 这几座雪山都被笼罩在冰雪中，四周白茫茫一片，树和石头都被埋在了雪中，无法分清楚哪些是树哪些是石头。 孟乾想着墨渊不了解雪国，就主动介绍道。 “这只是雪国的边境，气温是很冷，但再走三百多里，就能到雪国的皇城了。” “皇城那边据说是雪国的天师测算出来的风水宝地，据说那边是整个雪国最温暖的地方，只是这周边的雪山地形复杂，给雪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所以其他几国就算知道雪国富裕，也没人起想攻打他们的心。” 墨渊微微颔首。 他几年前就动了来雪国的心思，也在搜集关于雪国的资料。 可就像孟乾所说，因为这些雪山，来雪国的人很少，关于雪国的资料就更是少之又少。 他都拿不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杜撰出来的。 一行人走了快一个时辰，赶在天黑之前，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容身的小山坳。 说是小山坳，其实就是几块巨石里面的狭缝，三面有遮挡，前面没有。 他们也没时间再找其他地方了，就决定在此扎营。 孟乾顾不上休息，赶紧让侍卫们砍了一些树给马也扎个避风的草棚。 墨渊自己也带了一队人来，为首的是吉勇，吉勇也带着侍卫帮忙砍树。 关杳杳什么也不做，先缩进了山坳里，吃了两块进山前和牧民买的牛肉条，才提着弓箭出来找到墨渊道。 “四哥，让他们搭棚子，我们趁天还没黑透，去四周看看有没有猎物，打来让大家热乎乎地吃点烤肉吧！” 第184章 她也可以很勇敢 这雪山冰天雪地的，就算有猎物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天已经暗沉下来，雪山夜间的温度更低，迷路可不是开玩笑的，会被活活的冻死的。 墨渊岂会陪关杳杳去瞎胡闹。 “不去，你如果没事，就帮他们搭棚子吧！” 墨渊转头走开了。 关杳杳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墨渊。 她就喜欢墨渊不近女色的性格，这样以后嫁给他，他也不会亲近别的女人。 至于自己，她觉得墨渊现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好，等知道了，他一定会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孟乾他们匆忙搭好了马棚，刚避进山坳，就刮起了大风。 风中还夹杂着雪花，吉勇他们赶紧在入口处扯上油布，用石头压着。 山坳狭窄，大家都是你挤我，我挤你的紧挨在一起。 关杳杳趁机贴向墨渊，把牛肉干塞进墨渊手中，娇柔地道：“四哥，无法生火做饭，你先吃点干粮吧！” 墨渊握紧了手，不接，冷冷地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关杳杳硬塞给他，还低笑道：“四哥，你还怕我下毒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做这种事的，我宁愿死也不会伤害你的！” 墨渊无法避开，只能接下了牛肉干。 关杳杳又往他挨近了点，肩膀抵在他肩膀上。 离得这么近，她发间淡淡的脂粉香味就钻进了墨渊鼻尖。 墨渊眸色就暗沉下来。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谢七七。 谢七七除了在他们拜堂成亲那天上了妆，似乎从认识她，就没见过她用这些东西。 他想到第一次认识谢七七，她在他面前一副畏惧的样子。 给他处理伤口，她手都在抖。 她偷偷看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 眼睛圆圆的，却很亮。 关杳杳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谢七七。 她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也没有惊才绝艳的才华……不，她会画画。 墨渊想到谢七七给自己画的那幅画，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看的那幅画的触动。 画中的自己狠戾中却带了几分意气风发！ 谢七七捕捉到了他神韵的精髓。 可小丫头却还不好意思，说等她以后有钱了，会再送他一份贵重的礼物！ 那一瞬间，墨渊被触动了。 他不觉得七七是在说虚话，她要真有钱，一定会想着自己的。 被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墨渊从没感受过的！ 这也许不是他喜欢上七七的主要原因，却是她值得他喜欢的基础。 他们就像两颗寒夜的孤星，不知不觉地越来越靠近。 关杳杳他们觉得谢七七柔弱，可他却知道，她也可以很勇敢，很坚强！ 他们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可他却觉得，给谢七七施展的空间，她一定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的。 七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回去…… 墨渊正想着，感觉关杳杳把头靠到他肩膀上。 墨渊如触电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他挤了出去，边对一脸疑惑的吉勇道：“人太多，我出去透透气。” 外面风雪肆虐，吉勇本想劝阻，可墨渊已经掀开油布走了出去。 吉勇看到关杳杳也起身，就反应过来。 一定是这个女人对大人做了什么，才把大人气得走了出去。 等关杳杳追出来，墨渊已经不见了。 关杳杳被扑面而来的风雪打在脸上，冻得直打冷噤。 她一跺脚走了回去。 这一路还长着呢，墨渊，你能躲我一时，还能躲一路吗？ …… 十天后。 墨渊一行人还被困在这几座雪山中。 墨渊没想到区区几座雪山会把他们困住，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在风雪里迷了路，之前走了几天，还想着能走出去，结果却回到了原地。 就算墨渊性格沉稳，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逼迫下，他也变得有些焦躁。 带来的干粮已经用完，他和孟乾两队人马都在寻找猎物充饥。 可这冰封的雪山，走几里路都看不到一只野鸡，更别说野兽了。 迫不得已，墨渊他们已经宰马充饥。 可祸不单行，孟乾那队人马还遇到了雪崩，有几个侍卫来不及逃跑，连人带马被大雪埋在了下面。 而吉勇这队二十人的队伍，也有几个侍卫在寻找猎物时迷失在雪山中，至今没找到人。 孟乾也焦躁起来，他一连派了三拨探子出去找向导，可都有去无回。 他剩下的侍卫已经不足十人，不敢再派了。 “墨大人，我们今天先不急着找路出去，还是先寻找猎物吧，否则我们不被冻死在这雪山中，也会被活活饿死的！” 能宰的马都宰了，两队人马都断粮两天了，墨渊也饿得饥肠辘辘，加上寒冷，他也快撑不下去了。 墨渊只庆幸一点，没让谢七七来雪国，否则她的身体决撑不下去的。 孟乾的提议得到了墨渊的认可，他道：“行，就先找猎物，体弱的就留在营地附近捡柴，其他的五人一个小队，经过的路都做上标记，别走太远，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营地。” 吉勇带了一队人，墨渊也带了几人，关杳杳二话不说就跟着墨渊走。 他们这队加上关杳杳就六个人，墨渊带着他们往东边走。 可走了几里路，也没看到动物的痕迹。 关杳杳走得又饿又累，什么旖旎的情爱都没兴趣了。 她沮丧地想，自己为什么非要怂恿燕王让墨渊来雪国啊！ 她想要墨渊有的是办法，为什么想不开挑了一条最难的路。 她很想说找不到路就返回吧！ 可她知道墨渊是不会同意的！ 再说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别说找不到去雪国的路，就算想返回也找不到路。 “大人，这边有足迹！” 侍卫于峰忽然惊喜地叫起来。 墨渊精神一振，就跑了过去，只见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足迹，往树林深处而去。 “大人，这应该是鹿，我以前打过猎，有经验。”于峰激动地道。 墨渊也打过猎，端详了一下就道：“追。” 其他四个侍卫一听就围拢过来，跟着墨渊往前追去。 关杳杳怕留下自己会迷路，只好撑着追了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跟着，脑中胡思乱想着。 她都跟了墨渊这么长的路了，可两人的关系都没什么进展。 看来不能再傻傻地等了，没有机会也该制造机会…… 关杳杳边走边观察着地形，眼睛在看到边缘的峭壁时，她唇角一勾，有机会了…… 第185章 两不相欠 墨渊他们追出了一里多路，就看到了两只鹿在灌木丛里觅食。 他向于峰打了个手势，于峰会意，举起了弓箭。 墨渊也举起了弓箭，两人默数到三，就一起射出了箭。 墨渊的箭矢正中了他瞄准的那只鹿的腹部。 唆的一声，箭穿过了鹿的腹部，巨大的力量将鹿推得往后钉在了一棵树上。 于峰的箭射在鹿眼睛上，那只鹿挣扎了几下还想跑，于峰已经冲了出去，一刀砍在了鹿头上。 其他三个侍卫兴奋地叫着就冲了过去。 “大人，鹿血养身，我们先喝鹿血吧！” 一个侍卫迫不及待地掏出水袋，就凑到鹿脖颈上的伤口上接血。 墨渊不喜欢饮生血，就调开了头道：“你们喝吧，我再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鹿。” 他们十几人，两头鹿也吃不了多久。 既然发现了两只鹿，那说不定还有更多的。 墨渊往前走，关杳杳也赶紧跟了上来。 “四哥，这两只鹿看着还没成年，附近一定还有成年的鹿，要是找到鹿群，我们就不用再挨饿了。” 墨渊嗯了一声，他就是看到那只鹿还小，才起了寻找鹿群的心思。 他往灌木深处走去，正走着，关杳杳突然道：“四哥，你看那边，刚才有只鹿跑了过去……” 墨渊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左侧方前面的树枝在抖动。 “追……” 墨渊就往前跑去。 关杳杳兴奋地跟着跑了过去。 她没想到老天都在帮自己啊！ 那只鹿竟然往那个方向跑了，她在那个方向布置了一个陷阱，只要墨渊掉进陷阱里，那她就有机会美女救英雄了。 墨渊没跑多远，就看到一只成年的公鹿往前奔跑着。 这只公鹿比刚才那两只鹿大很多，但也很警觉。 它身形灵敏地奔跑着，偶尔回头警觉地张望。 墨渊几次搭箭想射它，结果它似乎察觉到了，机警地避到了树后。 墨渊不甘心这送到口的猎物就这样跑了，他眼睛紧紧盯着那只鹿，看准机会，身形一跃，几个起落纵上一棵高处的树。 在树枝上一站稳，他就搭箭上弦。 在那只公鹿刚从树后跑出来时，墨渊的箭矢已经离弦而出。 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以雷霆之势射向公鹿，呲的一箭射进了它的颈部。 公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向前冲了几步。 墨渊看到它前方正是崖边，担心它掉下山崖，那就白忙一场了。 可公鹿才跑到崖边，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雪地上一串鲜血，红得刺目。 “四哥，你真厉害，又射死了一只鹿，今晚我们可以烤鹿肉吃了！” 关杳杳兴奋地跑了过来。 墨渊环顾了一下周围，于峰他们没追来。 他只好跳下树，走过去准备把公鹿弄回去。 关杳杳也跑了过来，可就在靠近墨渊时，她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人猛地往前一冲，就撞在了墨渊身上。 墨渊被撞得往后一退，脚下就踩空了，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就往山崖下摔去。 关杳杳眼疾手快地抓住墨渊的手臂，她刚才看到墨渊追着公鹿避开了自己设的陷阱，没办法才用了这招。 还想着将墨渊撞下去，再把他救上来。 可她没想到山崖边的雪块被两人的重量一压，整块石头就碎裂开。 关杳杳不但没办法把墨渊拉上去，自己也随着失去重心往下掉。 原来这根本不是石块，而是一块冰雪常年积累形成的冰石。 “四哥……救命啊！” 关杳杳惊慌的大叫起来。 墨渊也有些慌乱，他想抓住旁边凸起的石块，可崖壁上全是冰，滑不留手。 而他另一只手被关杳杳死死抓着，根本挣不开。 随着两人掉落，上面更多的石块碎冰也砸了下来。 嘭…… 墨渊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腰间一阵剧痛。 身体在急速下坠，墨渊能听到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啸着，上面的冰石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墨渊虽然武功高强，可此时也有种无力之感。 下坠的速度太快，失重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一块冰石砸了下来，墨渊躲闪不及，就被击在了头上。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墨渊感觉身体又撞到了什么，他浑身剧痛。 疼痛如排山倒海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谢七七和燕王等人在地宫的第五天，才得到西越皇城解禁的事。 大概一连搜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燕王，西越皇以为燕王已经逃走了。 孟坤这边已经联系上了金先生和燕王的暗卫统领许将军，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准备接应燕王离开皇城。 孟乾来和谢七七她们说，让她们做好准备，天一黑就走。 谢七七这几天呆在地宫藏书房，发现了不少医书毒经的孤本，她征得燕王的同意，把这些书也打包带上。 燕王还调侃道：“你们可以再去藏宝室带些金银首饰，身在宝山，空手而归岂不遗憾？” 谢七七微微一笑道：“对我而言，这些医书的价值超过了金银首饰，王爷肯割让给我，七七已经感激不尽，就不需要王爷再给酬劳了！” 谢七七把这些医书算做自己救燕王和骆凌的酬劳，和燕王两不相欠。 燕王听出了谢七七的言外之意，也没说什么。 等天黑，孟坤就带着谢七七一行人从地宫七拐八拐出了皇城。 这条路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姜杏等人都被绕晕了，根本不记得如何走出来的。 姜杏还感叹道：“难怪孟统领之前让我们别乱跑，说会迷路，还真是，没他带路，我们自己乱走，一定会被困死在地宫里的。” 谢七七颔首，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早已经看出孟坤有些时候是在故弄玄虚，带着她们故意绕路。 谢七七做官奴的时候以天为棋盘，星做棋子，自己和自己下盲棋。 这地宫的线路在姜杏她们眼中看着复杂，可是在脑中一复盘，谢七七就看透了地宫这些线路。 她都记下了。 她看看燕王，唇边掠过了一抹冷笑。 燕王如果遵守和墨渊的约定，到时墨渊拿到雪莲不另起歹意，那就算了。 否则，她会给墨渊提供地宫的地图，让墨渊带人来把燕王这藏宝室的金银财宝都搬空。 呵呵！ 谢七七想着到时燕王想谋大业时没了这些钱财，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觉得特别解气…… 第186章 招赘个夫婿 三日后，谢七七一行人已经在前往燕王封地九江郡的路上。 金先生来和燕王汇合，谢七七才知道这次燕王遇刺，婉兮和大管家、汲真等不少燕王府的人都战死了。 而燕王的暗卫队，也因为出了沈奕这个叛徒，也折进去了不少人。 桃夭也死了。 谢七七从被燕王救上船，桃夭对她就很好，听到桃夭的死讯，谢七七心里很难过。 她还那么年轻，就丢了性命，真是可怜。 燕王确定了死亡人数，心情也不好。 等休息时，他绷着脸走到了谢七七她们的马车前，他恶狠狠地盯着谢七七。 “燕王府死了这么多人，都是墨渊的错！” “如果不是他断了灵通阁给我的消息，燕王府岂会这样伤亡惨重。这笔账本王记住了！” 谢七七虽然对燕王府伤亡惨重很同情，可也不觉得这是墨渊的错。 她针锋相对地冷笑道：“燕王爷这话是推卸责任吗？灵通阁不给你消息，你就不知道规避风险吗？” “而且，出卖你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人吗？燕王爷不反省自己，以为将责任推给我夫君就能掩饰你的无能吗？” 姜杏一看燕王还敢责问谢七七，就理直气壮地道。 “七七说得对，就拿逃跑的事来说，你受伤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肯走。而且，你还分不清主次，明明知道你皇兄对你有不轨之心，却不安排骆凌他们及时接应，否则也不会连累骆管家他们战死！” 燕王被姜杏和谢七七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姜杏还不肯放过他，插着腰冷笑道：“你的人不敢骂你，可我们不是他们，也不是你府上的丫鬟，我们不受你的鸟气，再敢来莫名其妙发火，我骂死你！” 粗俗！ 燕王看到姜杏就想到被她扛在肩上，掐他屁股的那一幕，脸不自觉地发烧。 他狠狠瞪了一眼姜杏，转身走了。 后面一直到上船，燕王再没找过谢七七他们，到了船上，也是呆在自己舱房不出来一步。 这次船上没了婉兮她们，就只有谢七七四个女眷，谢七七和姜杏她们没必要也很少出舱门。 开始几天，姜杏倒还憋得住，可后面，姜杏就受不了。 她生性好动，无法像谢七七一样捧着一本书就能看一天。 谢七七看她闷得慌，就让她出去走走。 这几天她也看出孟坤对她们很礼遇，轻易不让侍卫往她们这边来。 姜杏出去应该也不会惹麻烦的。 姜杏就出去逛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一个时辰后回来，提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交给秋月。 “秋月，你去做了，今晚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孟坤他们男人做的鱼腥得要命，无法下口。” 朱婶等厨娘都没逃出来，所以这次在船上都是孟坤的手下做饭。 秋月晕船，之前吐得天翻地覆，还是谢七七给她配了药，这两天才好了。 她也吃不下孟坤他们做的鱼，就提着鱼去了厨房，给谢七七等人做了一顿好吃的。 鱼太多，四人吃不完，姜杏说鱼是孟坤给的，她把剩下的送给孟坤他们。 谢七七也没反对，礼尚往来而已。 结果，第二天孟坤期期艾艾地找上门，问谢七七能不能让秋月再帮他们做鱼。 孟坤还很豪爽地拿了一根金条出来说是给秋月的报酬。 谢七七让秋月自己做决定，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 秋月看在那根金灿灿的金条面子上，去了。 她回来笑眯眯地道：“七七，我算过了，据说到九江郡还有十天的水路，他们请我做饭，一天给一根金条，那十天就是十根。” “呵呵，这样我们就有钱了，等以后回到京城，我给你们一人买个宅子。” 杜雨这几天也和秋月她们混熟了，就笑道：“对，这样容易赚钱就猛赚，到时买个宅子，秋月和姜杏也不用嫁人，招赘个夫婿可以过得舒舒坦坦。” 谢七七笑着赞同。 除了墨渊，她最记挂的就是姜杏和秋月，她们以后日子过得舒坦，那她就再没什么牵挂的。 秋月就变着花样给孟坤他们做饭。 她还乐呵呵地道：“七七，我想过了，我觉得我做菜也有天分，等回到京城，让墨大人给我寻个高手厨师，我再好好学学，以后我开个酒楼，你们给我入股。” 谢七七很欣慰秋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点点头道：“行，到时我一定让墨渊给你找个御厨教你做菜。” 看到秋月高兴地去找姜杏商量开酒楼的事，谢七七忍不住问道：“杜姐姐，你说墨渊他们到雪国了吗？” 这几天都在水路上，杜雨无法得到临渊阁送来的消息，她安抚道。 “算算行程，墨大哥他们已经到雪国了，等我们到九江郡，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了。” 杜雨打趣了一句：“怎么，想墨大哥了？” 谢七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她已经二十多天没见到墨渊了，这还是她和墨渊认识以来分别最长的日子。 她每天都会想墨渊，想他到了什么地方，想他会不会遇到危险，想再见到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杜雨是过来人，她了解谢七七的心情，就安慰道。 “别担心他，你只要保重好自己就行……他一定会给你带回雪莲的。” 谢七七看看杜雨，问道：“杜姐姐，之前我没机会问你，你们和墨渊是怎么认识的？” 杜雨看了一眼谢七七，神色就有些黯然了。 她道：“说起来我和褚予也是忠臣之后，我父亲是车骑将军杜仲，你可能不知道，但说起岳家，你就清楚了。” “我父亲当年和岳家一样都卷进了夺嫡之争，我全家也被满门抄斩，只是当年我病弱，被我师父带到山上学武，才逃过了一劫。” “褚予家也是一样，褚予能逃过一劫，是被他娘趁乱塞进水缸里埋在地下……他娘很聪明，给他塞了根空心竹竿透气，还给了他些吃的，才让他活了下来。” 杜雨摇摇头，低声道：“他被困在水缸里七天，等我师父得到消息带着我找到他，他都奄奄一息了，他虽然救了回来，但落下了后遗症。” 谢七七没想到杜雨和褚予竟然和自己遭遇了同一场劫难，她关心地问道：“什么后遗症？” 杜雨迟疑了一下，才道：“他不见天日那么长时间，之后只要呆在狭窄的地方，或者不见光的地方，就会气促，无法呼吸，浑身抽搐。” “七七，这是不是病？能治吗？” 第187章 回怼燕王的威胁 杜雨本不想把自己夫君的隐疾说出来，可她深爱褚予，不想他带着这个隐疾过一辈子。 她是见谢七七这段时间一直研究医术，想着谢七七和墨渊是一家人，就算知道褚予的隐疾也不会伤害褚予才说了出来。 谢七七思索起来。 她之前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但在地宫里，她发现的一本医术秘籍里提过了类似的病例。 这医书是一个叫葛元子的人写的，只是他在书中提到的病例，那患者是个溺水患者，她是小时候不慎掉进河里，快被溺死时才被人救了上来。 从此她不敢靠近河，溪流，一靠近就会呼吸困难，脸色发紫发青。 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她连井边，甚至盆里的水都会引发恐惧。 葛元子是用情志相胜的治疗方法帮她治疗的。 谢七七当时看了几页就没看，她跟王秩学的是外科，这样的医术不适合她，就没看。 “等等，我看看……” 谢七七想到这就赶紧站起来，去翻自己带出来的医书，她当时虽然没研究，可想着葛元子这种医术闻所未闻，带出来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学习一下。 谢七七迅速找出了葛元子这本医书，就翻到了这个病例。 她一目十行看完，就对期待地看着她的杜雨道：“这医书上有两种比较适用的方法，一种是适应疗法，另一种是催眠疗法。” 杜雨疑惑地问道：“什么是适应疗法？” 谢七七解释道：“这病例的患者是恐水症，葛元子给她治疗时是让她逐步接触水，从站在水边开始，到慢慢把头放进水中，让她消除恐惧的根源，化解恐惧。” 杜雨苦笑：“你是建议让褚予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让他慢慢适应吗？这没用，我师父试过，可他才被关进去，就大喊大叫，疯了似的拍门。 “不瞒你说，那次他差点自己撞墙死了……后来我们再不敢用这种方法了！” 谢七七问道：“那时他几岁？” 杜雨想了想道：“十五岁，我师父说他不克服这疾病，会一事无成，所以逼着他进小黑屋。” 谢七七想了一下道：“有机会我和他聊聊，你放心，我会再研究他这病，争取治好他。” 杜雨赶紧道：“你记在心里就行，能找到方法就尽量找，也别让自己太辛苦，你要是累病了，那我无法向墨大哥交代。” “对了，之前我来时，墨大哥也和我说了你的事，七七，我们算起来也是一起共患难过……” 杜雨怜悯地看着谢七七。 八年前那场劫难中，她和褚予都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那是无法避过的灾难！ 可谢七七，她本身是能安然无恙的，却被她亲亲的母亲送到天牢，换出了岳月。 而幸免于难的岳月，本该对谢七七感恩戴德，却恩将仇报一次次算计她。 这最无辜的就是谢七七了！ 谢七七看到她的眼神，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她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杜雨点了点头。 谢七七却豁达地道：“其实之前我也恨，也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我凭什么要代岳月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可这次出来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有句话是对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如果没有当年岳慧娟将自己送入天牢的事，那她会在谢家平平安安长大，甚至及笄后会顺利地嫁给卫凌。 可这样就真的幸福了吗？ 卫凌也许会喜欢她，也许也会一个个妾往家里纳。 她也许会像京城那些贵妇人，捏着鼻子一个个忍下来，在后院磋磨了一生。 可现在，她认识了墨渊，姜杏，还有杜雨等等人。 他们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门，她看到了很多她不敢想的生活，走过了内宅妇人可能一生都没走过的路，看过了她们一生都看不到的风景…… 她觉得就算自己命不久矣，她也没遗憾了。 谢家，卫凌能给她的生活，都不及她现在的精彩。 就算岳月现在想和她换，她也不肯！ 余下几天的水路，谢七七除了研究墨渊的幽冥焚心配方，剩下的时间就研究葛元子的医书。 这书谢七七看进去就如获至宝，她越看越入迷。 葛元子不止精通药材，还是个禅师，对心理治疗和催眠都有一套完整的理论。 他关于心理疗法那些观点，独特实用。 谢七七越看越觉得自己之前狭隘了，医术博大精深不假，但融会贯通也是医术的一部分。 还有禅理，应用在医术上也能帮助患者缓解焦虑。 谢七七又被打开了一道医术大门，她如痴如醉地陷进了这个世界里。 姜杏看到谢七七钻研医术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还调侃道。 “七七，你这样钻研下去，我看现在金先生都不如你了，等回到京城，你一定会成为东越第一神医的。” 第一神医这虚名谢七七不想，她只希望自己所学能让自己再活长久一点，能帮墨渊摆脱皇上的控制，再能帮到她想帮的人就够了。 十日后，船只抵达了九江郡府码头。 岸上，早得到消息的燕王郡府的几个官员都带人前来迎接。 燕王的伤已经康复了，他没急着下船，先来到了谢七七她们的舱房。 “铃铛，我不带你们回府，我重新给你们安置了一个住处，一会等我们走了，孟坤会护送你们过去。” 燕王警告地看了杜雨一眼，道：“皇城的事就算了，杜雨，在本王的九江郡，你们最好别再做什么小动作，否则，就别怪本王无情了！” 杜雨淡淡一笑：“王爷，我们大人让我来是照顾夫人的，只要夫人安然无恙，我们也能相安无事。” 这是回怼燕王的威胁。 燕王听懂了，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等燕王上了岸，走远了。 孟坤才请谢七七她们下船，上马车。 姜杏这几天和孟坤混熟了，借机问道：“孟统领，要送我们去哪啊，我们以后能上街吗？你不是说你们九江郡有很多好吃的，你说要带我去吃的，不会失言吧？” 孟坤有些脸红，还是耐心地道：“几位姑娘先上车吧，你们想吃什么回头给我写个单子，我都给你们买。” 姜杏给了孟坤一个白眼，嘟着嘴上了车。 谢七七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姜杏在和孟坤撒娇呢？ 难道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多了，姜杏喜欢上了孟坤？ 第188章 静姑娘的下马威 谢七七对孟坤倒没什么成见，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孟坤待人细心，对她们也照顾有加。 只是这都是暂时双方没立场冲突。 可如果燕王要对付他们，谁知道孟坤会不会帮燕王呢！ 她觉得姜杏大咧咧的，可能没想到这一点，等过后提醒一下她。 马车离开码头，孟坤带着一队人马将谢七七她们护送到离郡府二十多里的一个山谷里。 这里有个小湖，湖边有个山庄，风景很漂亮。 “这是王爷的山庄，他在这给金先生设立了专门的药房，周姑娘研究医术很方便。” 孟坤见谢七七打量着四周，就提醒道：“周姑娘在这还是别乱走，山谷四周布置了很多机关陷阱。” 谢七七已经猜到了，否则燕王怎么放心把自己送到这呢！ “孟统领，燕王要救的人是不是也在这？我能见见她吗？也许我也可以帮着想办法救她！”谢七七试探道。 孟坤微微一笑：“这事我不能做主，等王爷来了，由他决定吧！” 谢七七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个静姑娘也在山庄里。 一行人在孟坤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谢七七发现这山庄修建得很奢华，四周都垒起了高高的围墙，山庄里楼台水榭，建筑布局错落有致，院落之间以回廊相连。 四周还有假山，假山上有泉水潺潺流出，空地上种了各种花卉，最多的就是各种颜色的牡丹。 燕王对这个静姑娘很在意啊！ 谢七七能看出这个山庄才修建了一两年，很多东西都是新的。 山庄高处有个楼阁，谢七七偶然抬头看去，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在窗台边。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出是个女人。 那是丫鬟还是静姑娘本人？ 孟坤把她们四人带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写着“杏花院”。 秋月看到就笑道：“杏儿，杏花院，我们这是托你的福住你的院子了。” 姜杏撇撇嘴，问道：“孟统领，这山庄不会都是以花命名吧，我们住的叫杏花院，那是不是还有牡丹院，荷花院？” 孟坤点点头：“主院就是牡丹苑，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最高的阁楼。我将你们安排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离金先生的药房最近，方便周姑娘过去研究医术。” 姜杏就挑不出毛病了，拉着秋月进去看房间。 半个时辰后，谢七七她们各自挑了房间，都安定了下来。 孟坤还没走，道：“几位姑娘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添置。” 谢七七随口问道：“这里有管事吗？孟统领不如把管事介绍我们认识，这样我们需要什么也方便找他。” 孟坤迟疑了一下，姜杏就盯着他道：“孟统领，你就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就直说，你别学你们王爷一样神神秘秘。” 孟坤苦笑了一下，一狠心道：“是有管事，他姓董，是王爷奶娘的小儿子，静姑娘的哥哥。” “几位姑娘不知道，这董成仗着奶娘对王爷有恩有点飞扬跋扈，这山庄里的丫鬟们都被他欺辱过，我刚才是不想你们招惹他，所以趁我在，能给你们准备好的我尽量准备。”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王爷他不知道吗？” 谢七七不觉得孟坤说的欺辱就仅仅是简单的欺凌。 孟坤婉转地道：“没人告到王爷面前……而且就算王爷知道，比起奶娘一家对他的恩情，可能他也不会处置。” “周姑娘，你可能不知道，王爷和静姑娘虽然没正式大婚，但王爷让我们私下都叫静姑娘王妃……” 谢七七懂了，这不就是说奶娘一家在山庄称王称霸了。 孟坤这也是在提醒他们，别招惹奶娘一家，否则燕王爷不见得会维护她们。 燕王都把静姑娘当成王妃，那他们就是一家人。 杜雨也听懂了，她冷笑一声道：“孟统领，我们可以不招惹他们，但你也转告燕王，让他们别来招惹我们，否则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姜杏则鄙视地看了一眼孟坤，啐了一口。 “明明知道董成是这种人，你们对那些丫鬟见死不救，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 谢七七看到孟坤面红耳赤，就道：“孟统领，你可能有苦衷，但我觉得你能把这事告诉我们，就证明你良知未泯，那为什么不找机会帮帮她们呢！” “做了达不到目的，和袖手旁观是两回事，至少不会困扰自己一生。” 孟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谢七七，拱手道：“周姑娘所言极是，末将会考虑的。” 孟坤手下这一路来病了伤了都是找谢七七，孟坤是感谢七七的情，才说了这么多。 等孟坤走后，姜杏就凑到谢七七面前道：“七七，你给我配副药，我去对付那个董成去，决不能再让他欺负那些小丫鬟。” 谢七七摇头道：“你别冲动，你现在对山庄什么都不了解，你怎么对付董成，先看看再说吧！” 杜雨赞同地道：“七七说得对，燕王敢把我们送到这，难道不担心我们去对付静姑娘吗？刚才孟坤已经说了，静姑娘算是王妃，燕王如此看重她，只怕这里的暗卫布置得比燕王府还多。” “你想对付董成也不急于一时，先静下心来耐心等着吧！” 姜杏沮丧地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只是从一座监牢换到更大一点的监牢啊！” 杜雨安慰道：“别急，等我找机会和我的人取得联系，看看墨大哥有没有拿到了雪莲，如果拿到了，我们很快就能从被动转成主动。” 谢七七的目光从窗口看了出去，那座牡丹楼高高在上。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静姑娘到底患了什么病？ 燕王这样急急赶回来，如果墨渊无法及时拿回雪莲救她，那静姑娘死了，燕王能放过她们吗？ 谢七七她们安置好，晚膳孟坤本来说会有人给她们送吃食。 可等到日落，也没见人送膳食来。 姜杏早饿了，急得要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杜雨拉住了她，她笑道：“你还看不懂吗？这是奶娘或者那个静姑娘给我们的下马威！” 姜杏莫名其妙：“我们又没招惹她们，她为什么给我们下马威？” 杜雨拍拍她的肩：“换了你是王爷的女人，你看到王爷的侍卫带进来几个女人，安置在你的地盘上，你会没想法？” “估计她们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知道这山庄谁做主！” “你信不信你闯出去，她们一定会找个借口让暗卫绑了你……” 第189章 敢伸手就剁了 姜杏顿时想起了在谢家被污蔑的事，她气得骂了一句。 “这静姑娘怎么心眼这样小啊！怎么感觉她和岳月不相上下。” 谢七七被杜雨提点，才看清了晚膳一事所含的算计。 她不禁想起了燕王说玉环的话。 “有些人你觉得她可怜，可她的所作所为无法让人可怜起来……” 饿一顿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谢七七心里不舒服，墨渊去帮静姑娘寻救命的雪莲，静姑娘这样对她们让她觉得寒心。 而且燕王对墨渊承诺过要好好照顾她，燕王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这次她要是忍下来，回头静姑娘还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法子折腾她们。 谢七七已经不是当初在谢家仰人鼻息的可怜虫，她已经决心要强大起来，不成为墨渊的累赘。 那身在狼窝，再窝囊受气岂不是丢墨渊的脸。 谢七七沉吟了一下，就让秋月把自己的包袱拿来。 她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了两大包药和几颗药丸出来。 “杏儿姐姐，你和杜姐姐出去找吃的吧，谁要对你们不利，就用这药对付他们。” 杜雨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说明了，怎么谢七七还想挑衅静姑娘。 姜杏也有些疑惑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勾唇一笑：“杜姐姐，人家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那不是让她们以后更好拿捏我们吗？” “第一次她敢伸手，不把她的手剁了，她还会出幺蛾子的，我就是想让她们知道，我们不好惹。” 杜雨略一想，就笑了，她赞同的颔首。 “对，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忍着太憋屈了，行，就听你的。” 姜杏就不是受气的主，一听谢七七说出这样的话，就兴奋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包。 她低声问道：“七七，这药有什么作用？你说清楚，我也方便使用。” 谢七七指着其中一个药包道：“这是痒痒粉，顾名思义，沾到了就会全身发痒。药丸是解毒的，你先吃一颗，免得沾上了自己受罪。” 姜杏撇撇嘴：“这不够厉害啊，我知道你能配很厉害的毒药，你给我更厉害的！” 谢七七耐心地道：“我们的目的是震慑他们，不是杀人，这毕竟是在燕王的封地，杀了人我们不好跑，最重要的是，这些暗卫都是孟坤的手下，他们也没害我们。” 姜杏想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 暗卫也是人，如果他们为非作歹弄死他们也无可厚非，可无缘无故就要了他们的命，这有点过了。 “那另外一包药是什么？” 姜杏又问道。 谢七七笑道：“这是我才研究出来的迷药，迎风一洒，周边的人吸入十息之间就会陷入昏迷，我还没验证过能昏迷多久，正好拿他们验证一下。” 杜雨一听就劝道：“这药暂时别拿出来用，免得引起燕王警觉，等我们要逃走时再用。” “你想验证药效好办，等回头我弄几只兔子来给你验证。” 姜杏也觉得杜雨说的对，这样的武器留在危急的时候用最好。 谢七七笑了笑道：“你们随机应变吧，真遇到危险就用，这样类似的毒我有好几个配方，不需要顾虑燕王。” 比如这痒痒粉，最开始谢七七是和厉昇学的，可她举一反三，从厉昇的配方里变幻出了好几个配方。 她敢给姜杏，就是连燕王和金先生一时半会也无法解毒的。 姜杏和杜雨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带着药包走了。 谢七七虽然也想跟去看热闹，但她还有事要做。 她今天反击了燕王，燕王得到消息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她得做好准备。 谢七七把盒子里的药包都拿了出来。 秋月看她忙着配药，也不敢打扰她，就去四周观察地形，这是她跟着姜杏学的。 这边，姜杏和杜雨按着孟坤指点过的路往厨房院里走去。 只是才走到半路，就被几人拦住了。 为首的男人二十岁左右，眼睛有些狭长，微挑的眼角带了几分邪气。 他的目光在姜杏和杜雨之间徘徊。 姜杏注意到他的视线就盯着她们的胸部，这猥琐的目光让她极不舒服，姜杏顿时就火冒三丈。 “你不会就是董成吧？” 姜杏想到孟坤的话，就猜测是不是眼前这人。 毕竟在燕王的山庄里，敢这样嚣张堵人的可不多。 “哦，你还知道爷的大名啊！” 来人正是董成，他嘿嘿笑着走近，伸手就去摸姜杏的脸。 姜杏往后退了两步，董成还不识趣地去拉她的衣袖。 “躲什么，大爷亲近你是你的福气，你是不是饿了，跟大爷走，大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杏没让他拉到衣袖，又退了几步。 “我们是燕王的客人，你作为管事，不给我们送吃的，难道不怕我们和王爷告状吗？” 董成两次落空，就有些羞恼了，他冷笑一声：“小丫头，这山庄里给不给你们送膳食我做主。不给你们送又怎么样，王爷就算知道了还能怪罪我吗？” 他一脚踩在了旁边的曲栏上，对姜杏猥琐地勾了勾手：“来，从大爷腿下钻过去，想吃什么大爷都给你！” 杜雨淡笑着站在后面看着。 只要董成后面的几个护卫不动手，她也不想出手，就看着姜杏戏弄他们。 杜雨已经看出，董成带的这几个护卫只是普通的护卫，不是孟坤手下的暗卫。 估计董成的权力也只能调动这普通的护卫。 姜杏被董成这羞辱的动作气到了，这家伙就仗着燕王的势力，平时就是这样欺负山庄里的丫鬟吧！ 她也不和董成废话了，既然他撞到了自己手上，那就享受她送他的礼物吧！ 姜杏一边用袖子遮住打开的药包，一边装作害怕地走近董成。 “大爷，我不知道你权力这么大……” 她说着，却脚下一滑，就往董成身上倒去。 董成还以为姜杏对自己投怀送抱，刚得意地想去抱她。 姜杏猛的一扬手，手中的药粉就撒到了董成脸上。 随即，姜杏灵巧地从董成胳膊下闪过，就扑向后面的几个护卫。 护卫们本来站着看好戏，却没想到姜杏手一挥，剩下的药粉全撒到他们身上。 “贱人，你给我洒了什么？” 董成被药粉迷了眼，反应过来就转身一掌拍向姜杏。 杜雨就动了，她飞身冲上来，足尖在曲廊上一点，在董成还没打到姜杏时，她已经抓住姜杏的衣领，提着她从几个护卫头上掠过。 姜杏才落地，就急切地往后看去，她还不知道谢七七的药粉要多久能起作用。 可别要很久啊！ 这一回头，姜杏看到董成几人的样子，顿时就乐了…… 第190章 想借她们的力 姜杏只见董成用力去揉眼，想把药粉揉出来，就一瞬间，他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他想骂人，张口就是一连串的“阿嚏……” 而他带来的那几个护卫，一个扯着衣服叫道：“什么东西？我身上怎么这么痒……” 另一个抓脸：“那贱人给我们下毒了，我的脸好痒……” 有一个也是眼睛里被洒进了药粉，他也和董成一样眼泪鼻涕直流，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几人痒得不停抓挠，你推我搡。 董成的痒从脖颈上传到了身上，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边打喷嚏边叫嚷着。 “抓住……阿嚏……小贱人……阿嚏……” 姜杏哈哈笑起来，这也太滑稽了，话都说不清楚。 杜雨也忍俊不禁，她看到一个护卫把衣服都撕了下来，露出了毛茸茸的胸部。 她就拉了姜杏道：“走，我们先去找吃的。” 姜杏还没成亲，非礼勿视。 姜杏还没看看够这闹剧，就被杜雨拉走了。 她边走边回头看，等看到那人连裤子都脱了，她顿时红了脸转回了头。 只是下一刻，杜雨就拉住她站住了。 姜杏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女子站在她们前面。 为首的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身材高挑，面容清丽，眼睛清澈明亮。 她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兰花，看上去有些素雅却又不失华贵。 她后面跟着的侍女比她矮，十三四岁的样子，梳了一个双髻，裙子是更浅的淡青色，看着没有前面女子的华贵。 应该是小丫鬟级别的。 杜雨和前面的女子对视着，她能看出这女子不止身份不简单，还是个武功高手。 女子也在看着杜雨，似乎也在评估杜雨的身手和自己对打的话，谁输谁赢。 许久，她扯起了一抹淡笑，轻声细语地道：“两位是王爷请来的贵客吧？不知道如何称呼？” 她的声音清亮动听，和润如春日的暖风，让姜杏有种亲切之感。 “我叫姜杏，这是杜姐姐，你不会是那个静姑娘吧？” 姜杏无法想象眼前这温柔的女子会是为难她们的那个静姑娘。 女子笑了笑，温柔地道：“我不是静姑娘，我是清扬，这位小妹妹是桃茱。” 姜杏看了过去，就见后面的小丫鬟眼睛圆圆的，正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姜杏也认识桃夭，桃夭性格活泼，也没什么心机，姜杏很喜欢她。 “桃茱，你和桃夭什么关系？”姜杏想到桃夭的死，对这丫头有些自然的亲近。 桃茱看了看清扬，见她颔首，她才低声道：“桃夭是我姐姐。” 她说起桃夭脸色黯然，姜杏就知道了，桃茱已经知道桃夭死了。 “姜姑娘你们是要出去找吃的吗？我已经知道董管家做的事了，正和桃茱准备去厨房给你们端吃的！” 清扬温柔的道。 姜杏赶紧道：“不用麻烦你们送了，你们带我们去端就行了。” 清扬的目光越过姜杏，看向那几个还在抓挠的人，微微一笑。 “姜姑娘，不如卖我一个面子，先给他们解药吧！再抓下去，他们全身都没好肉了！” 姜杏回头看了一眼，见几人都把自己身上抓得血肉模糊。 她本能地就道：“清扬姑娘同情她们？可我……我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 姜杏本想说出董成做的事，被杜雨捏了一下手，就咽下了。 董成欺辱小丫鬟是孟坤告诉她们的，她要是说出来，那不是让孟坤难做吗？ “哼，敢调戏我，就让他多受一会罪，至少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姜杏描补道。 清扬笑了笑，道：“既然姜姑娘还没消气，那就让他们继续受罪吧，我带你们去厨房，请……” 她转身往前带路。 杜雨又捏了一下姜杏的手，姜杏和杜雨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明白杜雨这是在提醒她小心清扬。 姜杏虽然大咧咧的，可身在狼窝，不能掉以轻心。 她盯着清扬的背影就想开了。 孟坤都知道董成做的事，那清扬就住在山庄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董成是山庄的管事，清扬又是什么身份，她竟然敢违逆董成的意思给她们送吃的？ 这个清扬，的确不像她表现出来这么简单。 “清扬姐姐，我们之前认识婉兮姐姐，你认识她吗？” 姜杏试探道。 清扬的神色也和之前桃茱一样黯然：“婉兮清扬，我们的名字都是王爷起的，婉兮，她和我情同姐妹。” 姜杏又问道：“那清扬姐姐是燕王爷派来这个山庄的侍女长了？我们是王爷请来的客人，董成都敢调戏我们，你手下的侍女，他敢不敢调戏呢？” 清扬看了一眼姜杏，有些苦涩地道：“自然也是敢的……姜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没给她们出头是助纣为虐，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管不了……” 桃茱快言快语地道：“姜姑娘，清扬姐姐已经很维护我们了，你不知道内情，就别责怪清扬姐姐。” 姜杏还想再说什么，杜雨阻止了，她道：“杏儿，我们是客人，就别管人家的事了，赶紧拿了吃的回去吧，夫人该饿了！” 姜杏就没说话，清扬看向杜雨，微笑道：“杜姐姐，我听孟统领说你们夫人医术高超，没想到毒术也这么厉害，她师承何人？” 杜雨淡淡一笑道：“我是半路跟夫人的，她的事我不是很了解，你有兴趣，回头可以请教一下夫人。” 清扬叹了口气道：“你们既然是婉兮的旧识，我就劝你们一句，回去先给董成他们解了毒，否则静姑娘告到王爷那，对你们不好。” 杜雨不置可否，杜雨觉得清扬似在挑拨离间，难道她自己不敢对付董成，想借她们的力？ 清扬就没再说什么，等到了厨房，她让厨娘给杜雨她们端了膳食，就送她们回去。 回到刚才的曲廊，董成他们已经不见了。 一个侍女站在原地，看到清扬她们，她上前禀道。 “清扬姐姐，王爷来了，他说让你请周夫人她们去牡丹院。” 杜雨和姜杏对视了一眼，王爷来得这么快，是董成去告状了吗？可也没这么快啊！ 等两人提了食盒回到住处，和谢七七一说。 谢七七一笑道：“阎王都不差饿兵，燕王想见我们，也得等我们吃完饭吧！先吃饭再说。” 杜雨看谢七七不慌不忙，意味深长地道：“对，就让他等着……我们不是他的属下，没必要随传随到……” 姜杏看看杜雨，又看看谢七七，也笑了。 燕王爷又怎么样，除去他的王爷身份，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都敢掐他的屁股，还怕他什么！ 何况她们现在有谢七七的毒撑腰，燕王爷敢对她们做什么，她就让他当众丢人…… 第191章 容不下欺负我的人 谢七七她们慢慢用了膳，才在清扬的带领下前往牡丹院。 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天都黑透了，清扬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谢七七带着杜雨和姜杏尾随在后。 秋月留在了杏花院。 杏花院离牡丹院有很长的一段路，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到。 谢七七这段时间给自己调养了身体，身体比从京城出来时好了很多，吐血的次数也少了。 走这么长的路，虽然有些累，但却觉得浑身通畅。 等来到牡丹院，就见里面灯火辉煌。 这牡丹院有楼台水榭，比杏花院大了几倍。 三人跟着清扬走进去，就见几个侍卫守在门口，几个丫鬟端着茶水托盘进进出出。 清扬先走了进去，禀道：“王爷，周夫人来了。” 谢七七还没进去，就听到燕王冷冷地道：“清扬，让你请个人，这都多久了才请到？怎么，本王才离开了没多久，你就如此慢待王妃？” 清扬还没说话，谢七七已经带着杜雨走了进去。 她淡淡地道：“燕王爷，这不能怪清扬，谁叫你们山庄太大了，我身体又不好，走上来就花了这么长时间！” “燕王爷下次着急见我，应该提前安排一辆马车。” 刚才上来时，谢七七已经发现路面修的马车能行驶上来。 可清扬却带着她们一路走上来，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静姑娘给她们的下马威。 谢七七既然决定不忍，就直言不讳。 她进门眼一扫，就看到几个衣衫不整的人被绑在一起，他们脸上都被抓得血淋淋的。 这应该就是董成几人了。 而谢七七还看到了金先生戴着面具，坐在窗旁的桌边。 这个房间很大，中间隔了一道纱帘，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张大床，还有几个丫鬟在里面侍候着。 燕王坐在正首的位置，他有些气恼地看向谢七七。 “铃铛，你给本王的人下毒，这是对本王的挑衅吗？” 姜杏抢着就道：“燕王爷做事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你怎么不问问，无缘无故我们怎么会给他们下毒？” “如果董成不先调戏我，我岂会对他出手。燕王爷，我们也和你相处过，我们可有无理取闹过？” 燕王冷笑道：“本王已经问过了，听说是厨房那边给你们送膳食晚了点，董管家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是你们无理取闹。” “铃铛，你赶紧把解药拿出来，再给董成他们赔礼道歉，本王念你们初犯，这次就算了……” 姜杏嘲讽地打断了他：“燕王爷，董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何必再说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王狠狠剐了姜杏一眼，看向谢七七：“铃铛，你的丫鬟能代表你的想法吗？” 谢七七微微一笑：“燕王爷，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们救了你，等脱离险境，我们可以自由离开。” “既然燕王爷不欢迎我们，那等天亮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离开？” 燕王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谢七七冷笑道：“燕王爷是不是还没弄清楚，我们现在是你的客人，不是阶下囚。就算董成说厨房送膳食晚了点，难道燕王府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 “我是不介意被怠慢，可我容不下有人欺负我的人！” 谢七七看向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金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燕王爷，你该庆幸，杏儿只是给董成一点小小的惩罚，否则，燕王爷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他们的尸体了！” 燕王绷紧了脸，他知道谢七七说的是实话。 别看董成他们只是被洒了痒痒粉，可刚才他和金先生已经给董成他们服了四五种解药，都没能给董成他们止痒。 迫不得已，燕王才命人将董成他们绑了起来，免得他们继续伤害自己。 金先生还感叹了一句，说谢七七用毒的本领已经超过了他们。 假以时日，谢七七一定会成为新一代的毒王。 燕王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之前在地宫允许谢七七学医，一路来还给她准备了很多药材。 却没想到，谢七七竟然利用这些药材配制了毒药。 这不是代表他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威胁谢七七吗？ 是他小看了谢七七！ “燕王爷，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肯放我们离开？” 姜杏冷冷地道：“如果王爷想出尔反尔，我们也无话可说，就当王爷之前说的都是屁话，你想怎么惩罚我们就尽管出手吧！” 姜杏现在有谢七七撑腰，说话也无所顾忌。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口出狂言，王爷，我看你就该给她们点颜色看看。来人，拿下她们……” 一个中年妇女掀开纱帘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谢七七抬眼一看，中年妇女有些胖，艳丽的脸上，施着脂粉，头梳高髻，上面插了一支金丝珍珠发簪，还有一支朝阳朝凤金簪。 身上是白底大红花的绸缎长裙，看着艳丽富贵。 这应该就是董成的母亲，燕王爷的奶娘了吧？ 奶娘一声喝，几个护卫就持剑冲了进来。 谢七七嘲讽地看向燕王，问道：“燕王爷，真要撕破脸吗？” “住手！” 燕王看到谢七七冷漠的眼神，就抬手制止。 谢七七已经说了，痒痒粉只是警告。 他和金先生都还为痒痒粉头疼，惹恼了谢七七，谢七七再弄出什么毒药来，这几个护卫岂不是会白白丢了性命。 “王爷，不就是点痒痒粉吗？抓住她们，还怕她们不交出解药吗？” 奶娘不甘心地叫道。 “奶娘，你先进去陪静儿，这里就交给本王。” 燕王爷起身走到奶娘身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奶娘恨恨瞪了一眼谢七七，走了进去。 谢七七借着她掀开纱帘的瞬间，瞥到里面床上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红衣，谢七七还没看清楚，纱帘就落下了。 谢七七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光。 那是静姑娘的头发？还是她的头纱？ “铃铛，本王不想和你们走到刀剑相见的那一幕，你把解药先拿出来吧！” 燕王爷皱眉道：“今日就算董成他们失礼了，本王代他们向你们道歉，他们也受了惩罚了，还请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燕王怕谢七七不肯，又加了一句：“本王已经得到了墨渊他们的消息……你给了他们解药，本王就告诉你！” 谢七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杜雨。 杜雨等人今日才到九江郡，还没机会去见临渊阁的人，自然也没有墨渊的消息。 谢七七也想到了这一点，把解药拿了出来，边问道：“墨渊他们拿到雪莲了吗？” 第192章 墨渊无法行走了 燕王沉默不语。 谢七七让姜杏把解药送过去给金先生，金先生拿出一颗留下，才让侍卫给董成他们服下。 燕王这才道：“墨渊死了！” 什么？ 谢七七愕然地看向燕王，难以置信。 墨渊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杜雨却冷笑一声道：“燕王爷，何必吓我们夫人呢！我不信墨大哥这么容易死了！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谢七七被杜雨这话提醒了，她盯着燕王，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墨渊死了，燕王还会这么平静地和自己说话吗？ 燕王冷冷地看着谢七七，许久才道：“墨渊从雪山上摔下去，他的人和我的人已经找了几天，都没消息……” “你们不知道雪山的环境有多恶劣，他们在雪山里迷了路，没吃的连马都杀了，墨渊掉到雪山下，又冷又饿，怎么可能还活着。” “杜雨，本王知道你们已经收服了很多灵通阁的人，他们应该也得到了消息，你不信去问问他们，就知道本王没说谎。” 谢七七一时心乱如麻，燕王还等着雪莲救董静，他也没必要对自己说谎。 墨渊真的掉到山谷里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铃铛，你一定想去寻找墨渊吧！”燕王问道。 谢七七马上明白了燕王的用意。 他之前指望墨渊给自己找到雪莲，用自己要挟墨渊。 可现在墨渊出事了，他指望不上墨渊了，那自己对他也没用了。 燕王这是激自己去找墨渊，去帮他寻雪莲。 “我要去。” 谢七七也不废话，直接道：“还是之前的条件，你派人护送我们去，找到雪莲一人一半。” 这正是燕王的目的，他点点头道：“那本王马上让人准备，明日你们就出发，孟坤会护送你们前往雪国。” “杜雨，你留一下，本王还有事想问你。” 谢七七看向杜雨，杜雨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谢七七想着燕王现在还需要用她们，应该不会为难杜雨，就带着姜杏要走。 走到门口，谢七七想了一下，回头道：“燕王爷，我能看看静姑娘吗？” 谢七七不是关心静姑娘，而是想见识一下她患了什么病。 这要是以后遇到相似的病例，也有应对的方法。 燕王迟疑了一下，还是金先生开口道：“王爷，就让她看看吧！” 燕王想到金先生说谢七七在配毒上的天分，就点点头。 “铃铛，跟我来。” 金先生走过来，掀开了纱帘，带着谢七七走进去。 谢七七就看到静姑娘靠在床上，她刚才没看错，静姑娘的头上不是戴了头巾，而是她一头长发都白了。 不看她一头的白发，静姑娘才十八九岁，五官生得很美，眼睛水灵灵的，睫毛也很长。 雪肤花貌，芳菲妩媚。 可顶着一头白发，虽然不影响她的美丽，却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让谢七七意外的是，静姑娘挺了一个大肚子，这是怀孕六七个月的样子了。 谢七七明白了燕王对静姑娘的紧张，原来不止是在乎静姑娘，还有她肚中的孩子。 静姑娘抚摸着肚子，微偏了头看向谢七七，她的眸光有些漠然，也带了几分轻蔑。 这傲慢的神色让谢七七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看向金先生，询问道：“静姑娘是患了什么病？还是中了毒？” 金先生刚想回答，静姑娘冷冷地道：“我累了，王爷，我想休息了，让她们都走吧！” 静姑娘边说边躺下去，几个丫鬟慌忙上前侍候。 谢七七被挤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看出来了，静姑娘这是不想自己过问她的事，她也没说什么，退了出来。 金先生还不肯罢休，追了出来，他正想拉住谢七七说话，就听静姑娘道。 “金先生，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金先生无奈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走了回去。 谢七七就带着姜杏走出了牡丹院，她们也没急着走，在原地等着杜雨。 姜杏好奇地问道：“七七，你看出静姑娘患了什么病吗？好奇怪，一般患病的人遇到大夫态度都很好，她怎么拒你千里之外！” 谢七七也有这样的感觉。 一般患病的人遇到一个新大夫都会生出希望，期待对方能治好自己。 可静姑娘却不愿自己给她看病，而且连是生病还是中毒都不愿意透露。 她是讳疾忌医，还是想隐瞒什么？ 两人等了好一会，才见杜雨走了出来。 这次，燕王让人给她们安排了马车送她们下去，三人在马车没怎么说话。 等到了杏花院，马车回去了，杜雨才道：“燕王留我说话，是想让临渊阁也派人一起去雪国，他说他之前承诺的三十万黄金的酬劳不会变，让我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到雪莲。” 杜雨蹙眉道：“应该是静姑娘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燕王才这样急切。七七，你看出静姑娘患了什么病吗？” 谢七七摇摇头，她想了想道：“先不管静姑娘了，她的病让燕王自己去伤脑筋算了，我们只管找到墨渊。” “杜姐姐，你先联系褚予他们，看看墨渊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就出发。” 杜雨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城，燕王爷说不限制我们的自由，你们休息，我先去做准备。” 杜雨匆匆忙忙走了。 谢七七让秋月把行李收好，她自己抓紧时间，又配制了一些药物。 她不敢去想，如果墨渊真的遭遇了不测，她该怎么办？ 她能一路撑过来，都是墨渊在支撑着她。 要是失去了墨渊，那她再努力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墨渊，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 而让谢七七记挂的墨渊，此时还在他跌下去的那个山渊中。 他虽然没丢了性命，却在跌下山崖时摔到了脊椎。 等墨渊清醒过来时，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他的双腿失去了知觉，无法行走了。 墨渊是在站起来，却摔下去的那一刻发现了这事实。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冻僵了，撑着又想站起来。 可又摔倒了。 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墨渊一瞬间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他不能走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噩梦，自己一定是身在梦中，还没清醒过来…… 第193章 他不会失去斗志 墨渊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脑中胡思乱想着，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不关心他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也感觉不到寒冷……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关杳杳的声音响起。 “四哥，你醒了，我打到了一只野兔，我这就去烧火烤熟了给你吃……” “四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你没事吧？” 关杳杳看到墨渊转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被吓了一跳。 墨渊盯着她，看到了她，又似没看到。 关杳杳呆了一会，小心地走过去，试探地道：“四哥，你是怨我吗？我真不是故意推你的……我也跟着你掉下来了。” “四哥，你别生气，我们都还活着，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他们的！” 墨渊突然闭上了双眼，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强忍住自己伸手掐死关杳杳的冲动。 如果不是她推自己，他怎么会跌下山崖，又怎么会弄得双腿毫无知觉！ 她真的该死啊！ 可掐死她能解决问题吗？ 墨渊深呼吸，十几息后才平息下了自己的怒气。 他睁开了眼，就看到关杳杳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神。 “我无法行走了！” 墨渊森冷地道。 关杳杳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墨渊的双腿。 “四哥，是不是你躺久了，冻得没知觉了？我给你揉揉也许就好了！” 关杳杳呆了一会赶紧跪下来，伸手就去揉墨渊的腿。 墨渊一挥手，就将关杳杳的手打开了。 “别再碰我！你真想帮我，去给我弄两棵树干来！” 墨渊语气冰冷，他直视着关杳杳道：“你也可以不用管我，自己找路离开。” 关杳杳还是无法相信墨渊会残了，她强笑道：“墨大哥，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碰就是了，你要树干，我这就出去给你弄。” 她转身就走。 走了一段路，又回头看看墨渊，见墨渊还是坐在地上。 关杳杳已经信了大半。 墨渊这样骄傲的人，没必要装残啊！ 她有些懊恼，怎么就把墨渊摔残了，她总不能嫁给一个残废吧！ 可关杳杳转念一想，也许还有救呢！ 这不正好，她正愁没机会和墨渊单独相处，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关杳杳跑到远处，寻了一棵大树，击断了两根长短差不多的树干，还贴心地剔除了枯枝就拿来给墨渊。 墨渊接过，就练习用树干代替自己的腿走路。 这对于会武功的人不是很难，练了半个时辰，墨渊已经能熟练地用树干走路了。 关杳杳一边找了树枝生火烤兔子，一边观察着墨渊。 她还鼓励道：“四哥，你别气馁，这可能只是暂时的，等我们出去，我一定会找名医治好你的！” 墨渊没说话，他边练习边观察四周。 他们就在掉下的山崖附近，只是掉下来的距离离山顶很远，根本看不到上面。 这也意味着，吉勇他们就算发现他们不见了，一时半会也无法找到他们。 “你去打野兔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路？” 墨渊看到四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无奈地询问道。 关杳杳摇摇头，道：“你昏迷不醒，我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寻找吃的，等我们吃饱了，我再去探路吧！” “四哥，你放心，是我连累了你，我一定会找到路带你回去的！” 墨渊没再说话，杵着树干又在附近转悠着。 等关杳杳烤好兔子，他走过来和关杳杳一人一半分了兔子。 关杳杳还体贴地多给了墨渊一只兔腿。 墨渊没要，淡淡地道：“你留着饿了再吃吧！” 雪山上的猎物难寻，这又是关杳杳费尽心思才猎到的，墨渊还没无耻到想抢关杳杳的口粮。 “四哥，你受了伤，你多吃点，我饿了再想办法！” 关杳杳还是坚持把兔腿给了墨渊。 墨渊也没吃，把兔腿用油纸包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佩剑在跌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掉哪了。 怀中揣的几瓶伤药也不见了。 只有绑在小腿上的掠影短剑还牢牢地绑着。 他身上除了双腿失去了知觉，还有不少擦伤，这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墨渊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暗沉下来，快天黑了。 “走吧，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墨渊说了一句，就带头走了。 关杳杳赶紧追了上来。 “四哥，你不好走，就等我去探路吧！” 墨渊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他以树干代腿，耗费的是内力，又不伤脚。 这样走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一个小山坳。 关杳杳已经走不动了，她看到小山坳就道：“四哥，我们就在这歇一晚吧，明天再走。” 墨渊点点头，等关杳杳在小山坳里躲好，他才在外围坐了下来。 两只手掌都被树干磨得破了皮，他在雪地上抓了一把雪擦了血迹，用匕首割了衣摆的布缠好双手。 关杳杳看到他做这一切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就佩服地道。 “四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坚韧，我最崇拜你的就是这点，似乎什么都无法打垮你！” 以前在暗卫营时，他们的训练就是如此艰苦，做得不到位还会被首领毒打。 关杳杳和其他暗卫营的士兵被打得惨叫连连，可墨渊却总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 关杳杳那时就觉得墨渊像座山，坚韧不拔又值得依靠。 现在看到他双腿不能走，墨渊还是一样淡定，关杳杳更觉得墨渊坚强。 换了自己，要是双腿残了，她会觉得人生从此没意义了。 墨渊没说话，他无法告诉关杳杳，他也怕。 他先前发现自己不能行走时，他也绝望。 可他想到了谢七七，谢七七患了肺痨，可她还努力地去活着。 他只是双腿暂时残了，他怎么能失去斗志呢！ 会治好的！ 就像他相信谢七七的肺痨会治好，他也相信自己的腿一定会治好。 就算真的治不好，只要谢七七还活着，他也能继续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 关杳杳见墨渊背对着自己，不愿搭理自己。 她本想走过去抱住他，可天实在太冷了，这山坳里又做不了什么，何必惹墨渊怨恨呢！ 她勾了勾唇角。 不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会试探墨渊的。 如果确定墨渊彻底残了，那她也不会再在墨渊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要的是能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不是一个需要靠她哄的废物…… 第194章 烈男也怕痴女缠 为了赶时间，这次谢七七她们起程去雪国都没坐马车，改骑马。 杜雨开始担心谢七七的身体撑不住，还想劝谢七七坐马车。 谢七七拒绝了，墨渊还生死不明，早一天赶到雪国，就能早一天救他。 杜雨劝不了，只能给她的马背上垫上厚厚的褥子，再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杜雨头晚去找了临渊阁的人，没想到她的夫君褚予已经得到了消息，也赶到了九江郡。 这次褚予亲自陪同她们前往雪国。 谢七七在起程后一天，才见到了褚予。 褚予和杜雨只相差一岁，个子很高，但偏瘦，他的皮肤白得有些不健康。 脸型瘦小却很精致，眼睛亮晶晶的如湖水清澈，嘴唇如花瓣一样粉嫩。 谢七七觉得褚予有些羞怯，和豪爽的杜雨有些不相配。 可褚予看人很专注，似乎不管说什么他都会耐心地倾听。 这让谢七七和姜杏对他都很有好感。 而护送她们的孟坤和骆凌，也不敢因为褚予外表看着文弱就小看褚予。 孟坤和骆凌已经从燕王口中知道灵通阁几个堂口都被临渊阁取代的事。 眼前这个文弱的褚予正是临渊阁的副阁主，他能在短短时间就把控了灵通阁这几个堂口，他的手段就不容小视。 褚予在谢七七她们休息的时候走过来，把一面黑色玄木令牌递给了谢七七。 他直接道：“夫人，这是临渊阁副阁主令牌，以后你就是临渊阁的副阁主之一。墨大哥临走前说过，如果他遭遇不测，以后你就是临渊阁阁主。”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她根本不懂这些，怎么就做副阁主呢！ 她想拒绝，褚予就道：“夫人，我和你一样不愿意相信墨大哥会遭遇不测，所以你别有压力，先拿了令牌担任副阁主吧！” “你是不是以为临渊阁就只是打听消息的门派，其实不然，我们有很多堂口，打听消息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有个堂口负责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还有个堂口惩奸除恶……” “现在你不用了解那么多，以后需要小雨会详细告诉你的！” 杜雨接了令牌塞到谢七七手中，笑道：“七七你就接着，有这令牌能调动当地临渊阁的人为你做事，你要觉得拿了不安心，以后多为我们做事就行了。” 杜雨又加了一句：“墨大哥说过，你想开一间很大的医馆，我们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也可以跟着你学医，你教他们也是帮助他们。” 谢七七就没拒绝。 从京城到边关，她看到了很多颠沛流离的难民，看到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果自己的所长能帮到他们，那她也愿意。 而且，这是墨渊的心愿，他一定是不想他出事了，她胡思乱想甚至自暴自弃才为她想的路。 她捏紧了令牌，墨渊什么都为她想到了，她如何舍得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呢！ 褚予这边已经做了安排，有探子前去探路，一路都有消息不断反馈回来。 三天后，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 褚予派去的探子已经找到了吉勇他们，而幸运的是，吉勇他们也找到了当地的向导，带他们走出了雪山。 “七七，那向导说雪山下面还有路，可以通到去雪国皇城的官道，吉勇他们已经绕下去寻墨大哥他们了，等我们赶到时，应该还有好消息。” 这好消息应该就是关于墨渊了！ 谢七七不自觉地双手合十，祈祷吉勇他们能找到活着的墨渊。 谢七七没看到，褚予给杜雨使了个眼色。 两人随后就找了个地方说悄悄话去了。 杜雨已经知道墨渊和关杳杳一起掉到了山崖下，她避开了谢七七就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想要我告诉七七，关杳杳的存在？” 褚予点点头：“到时要是见到墨大哥，肯定也会见到关杳杳的，与其让谢七七蒙在鼓里，还不如你先找机会告诉她，免得到时场面难看。” 杜雨冷笑道：“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我都怀疑墨大哥掉到山崖下是她搞的鬼，她这样的女人，墨大哥不会喜欢她的。” 褚予客观地道：“关杳杳这女人心狠手辣，她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弄到的，而且据灵通阁的人说，关杳杳所学很杂，她不止会用毒，还会用蛊虫，先提醒一下七七，免得七七没防备被她暗算了！” “我不是怀疑墨大哥会维护关杳杳，我是想着墨大哥他不懂女人的心思，万一有疏忽……” 杜雨点点头：“行，我会提醒七七的。” 等杜雨回来，就寻了一个单独和谢七七相处的机会才说起了这件事。 她没转弯，直接道：“七七，你知道褚予为什么要抢灵通阁的堂口吗？是因为关杳杳。” 她快言快语地把关杳杳的来历，还有她把墨渊的消息卖给燕王的事说了出来。 谢七七听得愣住了。 她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她和墨渊怎么就吸引了燕王的注意，让燕王对他们了如指掌。 原来都是这个关杳杳从中作梗啊！ “墨大哥之前不让我们告诉你关杳杳的存在，是怕你胡思乱想，我现在告诉你，也是不想你胡思乱想。” 杜雨直接道：“这次和墨大哥一起掉到山崖下的还有关杳杳，我是担心你见到他们俩在一起误会墨大哥。” 谢七七从没想到自己和墨渊之间会多出一个女人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三妻四妾的事她知道，她只是无法想象她和墨渊之间还能有别的女人插进来。 谢七七试图安慰自己，反正她已经命不久矣，如果这个关杳杳真心爱墨渊，那她可以试着接受她。 可仅仅这样想，谢七七心里就很难受。 “七七，墨大哥……” 杜雨本想说墨渊不会背叛你的。 可这话说了一半杜雨就顿住了。 她不是墨渊，她怎么知道墨渊和关杳杳一起掉到山崖里，这几天孤男寡女是如何相处的？ 万一墨渊和关杳杳已经做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她说这话岂不是自打嘴巴！ 烈男也怕痴女缠，杜雨身在江湖，这些情情爱爱看的多了，她真的无法帮墨渊做什么保证。 倒是谢七七，看到杜雨一副纠结的样子，就笑了。 “你才劝我别胡思乱想，你自己倒胡思乱想了。” “杜姐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告诉我这些事，我没什么的……真的，如果墨渊会喜欢她，那证明她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喜欢的东西……” “如果没有，墨渊就算和她单独相处，也不会和她做什么的，我相信墨渊。” 这不是谢七七豁达，而是她对墨渊本能的信任。 墨渊和她虽然没有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可他们的感情是一点点累积发展起来的。 墨渊如果轻而易举就爱上别的女人，那也不是她了解的墨渊了…… 第195章 天生的王者 等一行人来到雪国的边境，看到那几座将墨渊他们困在这的雪山，谢七七才发现只靠想象，不亲自看到这些雪山，是无法感受墨渊他们遇到的困难有多艰险的。 就连姜杏，也感叹地道：“之前我还想着墨大哥武功高强，怎么会被困在雪山，现在亲眼看到，我觉得还好是墨大哥他们，换了我，估计三天都撑不过就会死在这。” 褚予之前已经派了临渊阁的探子来，他们已经和吉勇他们取得联系。 谢七七她们到时，探子已经带着向导赶来接应她们了。 褚予和探子说了一会话，就一脸沉重地走了回来。 谢七七提心吊胆地看着褚予，难道墨渊真的遭遇了不测？ “七七，已经找到墨大哥他们了，吉勇和孟乾他们已经带着墨大哥出了雪山，先到前面的山麓镇上寻医。” 寻医？ 谢七七心急地问道：“是不是墨渊受了伤？” 褚予点点头：“墨大哥从山崖下摔下去，摔到了脊椎，两条腿失去了知觉……” 褚予点到为止。 谢七七的心却沉沉落了下去。 这意思是说墨渊再不能行走了？ 不，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一定能治好的。 谢七七不敢想墨渊要是再不能走，对他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要去做，他决不能这样残了…… “我们要赶到镇子上还要几天？” 谢七七冷静下来，问道。 她恨不能马上赶到山麓镇，去查看墨渊的腿。 褚予道：“现在开始进雪山，山路难走，就算我们马不停蹄赶路，也得五天才能赶到山麓镇。” “那就走吧！”谢七七不敢耽搁，催着队伍出发。 当晚在向导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 谢七七和姜杏等人就体会到了雪山气温的恶劣。 虽然他们住在山洞里，可一晚都能听到外面风雪肆虐的呼啸声。 谢七七无法想象墨渊他们没有向导带领，在冰天雪地里是怎么度过的。 气温很低，她和姜杏，秋月裹着被褥挤在一起，中间还烧着火堆，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墨渊他们迷失在雪山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关杳杳。 关杳杳和墨渊一样做过暗卫，那她应该也是武功高强吧！ 她长得美吗？ 她聪明吗？ 她应该也是真心喜欢墨渊，才肯陪墨渊千里跋涉来寻找雪莲的吧！ 谢七七是相信墨渊不会背叛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谢七七不是妒忌，她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千年雪莲既然是雪国的圣物，就不可能随便给人。 如果得不到千年雪莲，她难逃一死。 就像墨渊出发前就给她考虑了后路，她也不放心墨渊。 她希望自己死后，墨渊身边有人能替自己照顾他，陪着他…… 关杳杳如果是真心爱墨渊，那有她和墨渊携手并肩，墨渊也能得到幸福…… 关杳杳比自己健康，她将来会给墨渊生儿育女，给墨渊一个温暖的家！ 打住！ 谢七七想着心里就难受，她赶紧止住了胡思乱想，专注在记忆里搜寻她看过的医书。 有没有办法能治好墨渊呢？ 脊椎受伤，按她和王秩学过的《刘涓子鬼遗方》书中的方法，也不是不能治，可以用外科手术修复，或者辅以针灸等方法，也能治好。 只是之前谢七七才跟王太医学过简单的针灸，她的技术还达不到王太医的水平。 谢七七突然想到她从地宫里带出一本《九转天心针法》的针灸秘籍，之前她带这本书是想回去送给王太医，感谢他当初对自己的恩情。 现在墨渊腿残了，那她可以先学习一下，看能不能帮到墨渊。 这样想着，谢七七就恨不能起来把秘籍翻出来。 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她恨不能不用睡觉，可以把时间都用来学习。 只是想归想，谢七七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 她身体虚弱，这一路来虽然没有吐血，可疲累也会加重她的病情。 她不希望自己还没帮到墨渊，就病倒了。 墨渊，你等着我，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 五天后。 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终于走出了雪山，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山麓镇。 山麓镇听着是个镇子，可等谢七七她们到时，却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又不一样。 这就是一个部落，除了沿街有些老旧的铺面，大部分都是帐篷搭建起来的。 随处可见牧民和他们放牧的羊群，自然也少不了到处都是牛羊粪便。 那些牧民穿着厚厚发黑的袍子，对谢七七她们投以了漠然的眼神。 探子找来的向导阿木尔就是这些牧民之一，阿木尔的父亲巴图是这个部落的族长，墨渊他们很投宿的帐篷就是阿木尔家的。 杜雨之前给谢七七说了阿木尔的来历，还说墨渊他们是给了巴图十根金条才让巴图暂时收留了他们。 阿木尔将谢七七她们带过去，他指着其中一个很大的帐篷道：“你们要找的人就住在那边，我就不带你们去了，我先回家了。” 这几天和阿木尔相处，谢七七她们休息时就和阿木尔闲聊，知道他家里娘子十月怀胎，很快就要生产。 阿木尔急着回去探望娘子的心情谢七七理解，就让他走了。 “夫人，褚大哥……” 吉勇带人在外巡逻，看到谢七七她们来了，就跑过来迎接。 谢七七盯着帐篷，心跳如鼓。 吉勇叫得这么大声，墨渊在帐篷里应该听到了吧！ 他会高兴见到自己吗？ 谢七七正想着，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谢七七看到他那一瞬间，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墨渊！ 只见他双手各撑了一支拐杖，身穿部落牧民的装束，一件土黄皮袍，腰上系了一条铜扣腰带。 谢七七从没见过墨渊这样的打扮，可看上去却和那些牧民不一样，这些简陋粗糙的衣服没把他的高贵夺去半分。 反而让他粗犷中透着坚韧，坚韧中又夹杂着不羁的从容优雅…… 这奇怪的组合却无比协调，让谢七七恍惚中觉得，墨渊就是天生的王者。 不管是做锦衣卫使，还是做牧民，他都不可能是平凡人。 就算现在双腿不能行走，他也不会让人小视！ 都能以他独特的方式，展现出他强悍的王者气息…… 第196章 现在不是亲近的时候 谢七七正痴痴地看着墨渊。 他身后的帐篷门帘被掀开，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也穿了一件和墨渊同颜色的皮袍，只是她腰间系的是编制精美的七彩皮带。 她的长发编成了无数的小辫子，上面用五颜六色的丝带系着。 她的脸红扑扑的，被门口的火把光一照，更是显得艳丽。 她就是关杳杳！ 谢七七失神地看着她，她自从做了官奴后，就从没拥有过这么健康的肤色。 和关杳杳一比，自己这风吹就倒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 “四哥，这就是嫂子吗？” 关杳杳笑眯眯地上前，手扶上了墨渊的手臂。 只是还没搭上去，墨渊已经借用拐杖快速地掠到了谢七七面前。 “七七，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你怎么不听话还跑来了？身体怎么样……”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谢七七再也忍不住，她往前一步，抱住了墨渊的腰。 她把头埋进了他怀中。 墨渊身上的温度让谢七七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 墨渊还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墨渊想拥抱谢七七，可他无法放开拐杖站立，他只能无奈地看着谢七七抱着自己。 “我不是没事吗？别哭！” 他放柔了声音道：“我会治好的，你别担心。” 谢七七点点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紧紧抱住墨渊，不想松手。 关杳杳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她从来没看过墨渊被女人抱住的场面，也从没听过墨渊这样温柔的嗓音说话。 这让关杳杳很失落！ 她已经看清谢七七的样子，她长得瘦瘦小小，该发育的地方都没发育。 和自己相比，她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女孩。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墨渊的爱呢！ 关杳杳一瞬间很想上前，把谢七七从墨渊怀中扯出来，一剑杀了她…… 可她不能！ 就因为她对墨渊隐瞒了谢七七的消息一事，墨渊就差点掐死她。 她敢当着墨渊的面杀了谢七七，那墨渊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关杳杳只是呆了一下，就笑眯眯地上前道：“嫂子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四哥，外面风大，先让嫂子进去吧！” “嫂子，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关杳杳，是四哥的义妹！” 谢七七听到关杳杳的声音近在咫尺，也不好意思再抱着墨渊。 她在墨渊身上蹭了蹭眼泪，才放开了墨渊。 抬眼看向关杳杳时，谢七七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微微一笑：“墨渊，我还不知道你多了一个义妹！” 褚予的探子只说了关杳杳和墨渊一起掉下了山崖，可没提起墨渊收了关杳杳做义妹。 墨渊还没说话，关杳杳就急着道：“我和四哥共患难，兄妹相称行走方便，嫂子你不会连这也要计较吧！” “四哥和我说你大度，知书达理，我一直很想和你做姐妹，我没姐妹，我希望和你和睦相处。” 谢七七愣了一下，关杳杳这意思难道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杏看到墨渊的帐篷里出来了一个女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听到关杳杳的话，她顿时就火冒三丈，她上前一把拉开了谢七七，指着墨渊的鼻子就问道。 “墨渊，我没想到你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这女人是你新纳的小妾吗？” “你和七七才拜堂成亲多久，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墨渊顿时沉下了脸，警告地盯了一眼关杳杳，才道：“你们别误会，七七，我没纳妾，这辈子也不可能纳妾的。” “关杳杳只是陪我们来雪国，只是一个……同行者！” 姜杏还不肯罢休，还想说什么，被赶上来的杜雨拉住了。 “杏儿，我们先去安置下来吧，七七和墨大哥许久不见，让他们说说话。” 杜雨看向关杳杳：“关姑娘，我们还没吃饭，你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吗？” 关杳杳以手捂嘴，笑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嫂子误会了，我该打……好，我给你们弄吃的去！” 关杳杳说完走了。 姜杏也被杜雨拖走了。 吉勇见势不妙，赶紧带着褚予他们去给他们安排住处。 帐篷外除了几个巡逻的侍卫，就只剩谢七七和墨渊。 墨渊看向谢七七，沉声道：“我没骗你，我和她的确只是一个同行者。” 谢七七看人都走了，凑上前飞速地在墨渊脸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我不会误会的。” “走，先进去，我给你检查一下你的腿……” 谢七七没想去搀扶墨渊，径直先走进了帐篷。 墨渊鼓了鼓被谢七七亲过的脸颊，唇角掠过了一抹笑。 他杵着拐杖跟了进去。 他喜欢的女人真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争风吃醋的场面，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和谢七七解释。 只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什么你相信我之类的话，所以就简单地描述了事实。 却没想到，谢七七二话不说就选择了相信他。 这让墨渊觉得很欣慰，他没看错谢七七。 谢七七掀着门帘，等墨渊掠进来，她才放了下来。 这帐篷很大，四周墙壁上挂了几盏灯。 中间有个火塘，火烧得旺旺的，让帐篷里暖暖的。 角落里有张床，上面放了一床羊毛毯子。 谢七七顾不上打量帐篷，走到床边就道：“你先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对了，探子说你们来山麓镇寻医，大夫给你看过吗？” 墨渊来到了床边，乖巧地俯身趴在床上。 “巴图给我找了两个他们的大夫，他们束手无策，一个大夫给我检查过，说我脊椎没断，可能是伤到了经络，他还弄了些草药给我包了，没什么效果。” 谢七七见他趴好，就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她俯身几乎是贴着墨渊才解下了他的腰带。 墨渊能感觉她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他一时心猿意马，很想转身抱住谢七七。 但他控制住了这种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七七掀起他的皮袍，推到了他的背上。 墨渊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的背看。 那种冲动顿时又涌上来了。 他和谢七七还从没这样相处过，以前她给他缝过伤口，可都不是这样的方式。 墨渊只觉得只是被她看着背，他就有些承受不住。 他不敢想，一会她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脊椎，他会怎么样！ 第197章 不如杀了我算了 谢七七倒没墨渊那么多想法。 她看到墨渊背上有几道擦伤，已经结疤。 她用帕子擦干净手，就轻轻抚摸上墨渊的脊背。 “我给你摸一遍，哪里痛你就告诉我！” 谢七七跟着王秩解剖过好多尸体，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 她从墨渊的脊背摸下来，到腰椎的时候，墨渊都没叫痛。 谢七七细细摸着他的脊椎骨，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把墨渊的裤子往下拉了拉，手摸到他的尾椎骨，就见墨渊浑身颤抖起来。 “怎么？我弄痛你了？”谢七七赶紧停住。 她没看到墨渊脸已经红得充血，她顿了一下，看墨渊没说话，就轻轻将手放上去。 “是不是这里痛？怎么个痛法？这也许就是病灶，我再检查一下，看是不是骨头断裂了……” 墨渊猛地伸出了手，钳住了谢七七的手。 “别检查了……你……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墨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翻身，把谢七七拉到了自己怀中。 这是酷刑啊！ 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我是男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渊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他没等谢七七反应过来，就粗鲁霸道地吻住了她。 他另一手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谢七七碰到他，顿时明白过来，她的脸瞬间也血红。 这……这…… 她被动地让墨渊吻着，手都不敢乱动了。 墨渊又急又无奈，他很想撕扯掉谢七七的衣服。 可一抬眼，看到帐篷上映照着巡逻侍卫的身影，他又忍住了。 他对她不能这么草率！ 墨渊极力控制着自己，可这种冲动岂是能压制下来的。 越压制越无法抑制。 正当他不管不顾想做下去时，一种剧痛猛然窜遍了腹部。 这剧痛来得如此猛烈，瞬间就让墨渊什么欲望都没了，他背上额上冷汗直冒，心脏也如擂鼓一般激烈地跳动起来。 墨渊松开了谢七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墨渊，你怎么了？” 谢七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就见墨渊额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 她赶紧将手搭在墨渊手腕上，墨渊的脉搏跳得飞快。 这种脉象和他之前幽冥焚心毒发时大同小异。 谢七七急道：“墨渊，是不是燕王给你的解药没用，你毒发了？” 墨渊痛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他之前配合厉昇研究幽冥焚心，试着拖延服食解药，那种毒发的疼痛他也忍受过。 可和这完全不同！ 这次剧痛是从下腹传来的。 就像有把刀在里面搅动着，撕心裂肺…… 他说不出来。 谢七七看墨渊痛的难受，心一急就冲到门口，她掀开门帘叫道。 “吉勇，去把孟坤，骆凌叫来。” 吉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到谢七七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赶紧让人去叫人，他自己就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谢七七急道：“墨渊毒发了，是不是燕王给的解毒药没作用？燕王一定和孟坤，骆凌说了，让他们来说清楚。” 吉勇皱起了眉：“不该啊，之前大人也服过药，没发生什么事啊！” 关杳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谢七七没看到她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她走近就收敛了。 “我可以保证，燕王的解药没问题，嫂子，我也懂医术，我进去看看吧！” 谢七七也顾不上了，退开几步让她走了进去。 她跟着关杳杳走到床边，却惊愕地看到墨渊已经平静了很多。 关杳杳坐在床边，给墨渊把脉。 一会她道：“四哥的脉搏虽然有点快，还在正常范围。嫂子，你刚才给四哥做什么了？四哥怎么衣衫不整，满头是汗？” 谢七七面红耳赤，强作镇定地道：“我给他检查脊椎，看他伤到哪！” 关杳杳似笑非笑地看了谢七七一眼，才道：“也许嫂子按到了四哥的致命处，才让他痛得厉害。嫂子，不会医就别乱来，脊椎这么重要的地方，按坏了也许会把四哥治瘫的！” 谢七七已经被墨渊的反应吓到了。 而且关杳杳说得也有理，脊椎稍有不慎，的确会导致瘫痪的。 她可不希望自己把墨渊治坏了。 关杳杳看到墨渊满头是冷汗，自然地掏出帕子就要给墨渊擦汗。 墨渊一摆手就将她的手挥开了。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墨渊疼痛后声音沙哑，却带了一种独特的磁性，竟似比他平时说话更富质感。 关杳杳只觉得这声音撞到了自己的心上，对她充满了诱惑。 “怎么没事呢，四哥你都满头是汗了！” 关杳杳不想这样走开，她这一瞬间只想扑倒墨渊，去亲吻他，和他翻江倒海…… 她是过来人，只看到墨渊的样子，就大约猜到了他刚才和谢七七在做什么。 她妒忌的眼睛都红了！ 原来墨渊双腿不能走，但他还是个男人，他还能做那种事…… 墨渊抬眼，就看到了关杳杳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眼睛里赤果果地充满了对他的欲望。 这眼神，应该类似他刚才对七七那种眼神吧！ “出去！” 墨渊突然恼了，气急地吼了一句。 吉勇见墨渊发火了，而且看上去他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劝道：“关姑娘，我们先出去吧！” 关杳杳恼怒地看了一眼墨渊，猛地站了起来。 她狠戾地盯了谢七七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她要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她都不会失手的。 谢七七，你给我等着…… 等两人出去，谢七七担心地坐到床边，问道：“墨渊，你没事了？不痛了吗？” 墨渊的情况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他伸手抓住了谢七七的手，紧紧握着。 “我没事了，疼痛感已经过去了，现在我除了全身无力，没其他特别的感觉。” 谢七七会医术，墨渊也不想她担心，说的是实话。 “你没按坏我，别听他们胡说。等我休息一会，你再给我检查。七七，你要相信自己。” 谢七七刚才还内疚，以为真是自己伤到了墨渊。 可墨渊这样一说，她的恐慌没了。 她反省了一下刚才给墨渊检查的过程，确定自己的手法不至于伤到墨渊。 那或者是她真的检查到了病灶，按到了墨渊受伤的部位…… 第198章 我敬你一丈 墨渊休息了一会，让谢七七继续给自己检查。 他鼓励道：“七七，你别有顾虑，放心检查，会痛就代表我的腿有救，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的！” 谢七七点点头，等墨渊重新趴好，她继续给墨渊检查。 这次她的手放得更轻。 墨渊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就当谢七七只是给自己治病的普通大夫。 谢七七一寸一寸检查下去，都没感觉墨渊的脊椎有断裂的迹象。 等检查完，她想了一下道：“我先给你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吃两天，看看会不会有好转。” “你别急，我得了一本针灸秘籍，等我学会了，辅以针灸，应该能治好你的！” 墨渊翻过了身，虽然不能行走让他有些暴躁，可面对谢七七，他不想暴露这种负面情绪。 “嗯，我相信你。” 他拉过谢七七的手，问道：“我走后，燕王可曾为难你？” 谢七七也不知道墨渊知道不知道燕王遇刺的事，还是把墨渊走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她想到燕王那个藏宝室，把这事也告诉了墨渊。 她笑道：“燕王估计不知道我已经看穿了地宫的路线，等我把地图画下来交给你，你需要钱财就让人去取。” 墨渊听谢七七说过她会下盲棋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谢七七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把地宫的路线都熟记了。 这换了是自己，绝对办不到。 “七七，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墨渊有些欣慰地看着谢七七带了几分炫耀的脸，伸手抚摸了上去。 离开了谢家，走出了京城，谢七七就像一只得到了自由的鸟，越飞越高了。 “地图画出来给褚予，这次西越攻打东越，边境那些城镇被他们肆意破坏，再加上瘟疫的伤害，很多人需要救助，让褚予取出来，也算西越给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的补偿。” 谢七七一听是用在这上面，就点了点头。 那些金银珠宝也不是燕王的，肯定是西越之前的皇上搜刮民脂民膏存下的，他们也不是占为己有，不用觉得对不起燕王。 谢七七最后说了一句：“燕王允许我从地宫里带出了不少医术秘籍，看在这些医书的面子上，只要他不再为难我们，我们和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墨渊点点头，他这次出来，孟乾对他很礼遇。 他双腿不能行走，孟乾对他也很照顾。 墨渊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格。 冲着这些医书，还有孟乾的面子，他不会再和燕王计较。 但燕王再敢算计他和谢七七，他也不会手软。 “来，你赶了几天路，也累了，躺下歇歇。” 墨渊把谢七七拉上床，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两人说着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墨渊虽然不能和谢七七做什么，可这种温馨的感觉却让他很放松。 帐篷外，关杳杳在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看到帐篷里的灯久久不灭，她的心似被虫蚁啃咬般难受。 谢七七……你怎么非要和我抢四哥呢！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得上四哥吗？ 关杳杳站了许久，才转身走回了帐篷里。 不远处，杜雨和褚予并肩站着，两人看到了关杳杳盯着墨渊帐篷发呆的样子。 杜雨见她进了帐篷，才道：“褚予，你抢了灵通阁几个堂口，关杳杳应该还没得到消息，要是知道，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褚予点点头，淡淡笑道：“灵通阁在边境附近的势力都成了我们的，关杳杳现在陷在雪国，等于半瞎，她想得到消息，也得出等了雪国，暂时不会威胁到我们的。” 杜雨蹙眉道：“她是无法威胁我们，可我觉得她可能会对七七不利，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你刚才该看到她看墨大哥帐篷的目光，她对墨大哥那种眼神是志在必得！” 褚予赞同地点点头，眸光投向了墨渊的帐篷那边。 杜雨跟着看了过去，她有些忧心地道：“也不知道墨大哥还能不能行走，要是不能，那我们报仇的计划会不会搁浅了？” 褚予伸手把她揽到了怀中，安慰道：“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不可能半途而废的。就算墨大哥不能行走，我们也会按计划行事的，只是多点坎坷而已。” 杜雨苦涩的一笑。 何止多点坎坷，他们原本还想着扶持墨渊坐上皇位，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家人报仇。 如果墨渊不能行走，那就意味着他无法做皇上，那他们就算能报了仇，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在阳光下生活。 她和褚予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生活，可她不想将来生下的孩子们也和他们一样到处躲躲藏藏啊！ 她偏头看向褚予。 她很想要一个和褚予的孩子，可褚予却没她这么热衷。 她知道褚予没安全感，他没信心抚养孩子。 看来还是得治好他的病！ …… 谢七七也不知道和墨渊聊到了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撑不住就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还没睁眼就听到墨渊在和谁说话。 “去通知孟乾他们今天就起程，我没事……我们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再不回去，京城那边可能就瞒不住了！” 吉勇的声音：“好，末将这就去准备起程。” 等吉勇走了出去，谢七七就坐了起来。 墨渊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看到谢七七睡眼惺忪，就笑道：“吵醒你了？” 谢七七边整理头发，边道：“没有……我们要出发了？” 墨渊点点头：“我已经问过巴图了，从这里到他们雪国的皇城快马加鞭三天就到，褚予已经派探子先过去了，我们坐马车慢点，五天也能到了。” 谢七七担心地道：“雪莲是雪国的圣物，我们到了皇城，要怎么得到呢？” 去偷还是抢？ 谢七七是希望能得到雪莲救自己的命，可如果雪莲是人家的救命之物，她抢过来不是等于杀了人家吗？ 墨渊能听懂谢七七的言外之意。 他之前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他的想法就是先礼后兵。 如果雪国皇室愿意让出雪莲，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答应。 但如果皇室故意刁难，那他就抢。 他没谢七七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他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谢七七活下去…… 第199章 怨只怨我们太弱 谢七七认识墨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看到墨渊沉默，也猜到了墨渊的想法。 她走过去，把手放在了墨渊的胸膛上。 “墨渊，我知道你想救我，正如我想救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雪莲对人家也同样重要？” “我想和你长相厮守，但我不愿我的生命是靠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延续……” 谢七七定定地看着墨渊：“我做官奴的时候，被小吏打，他们打得理直气壮，没人在乎我无辜不无辜！姜嬷嬷被三皇子杀了，三皇子也不在意姜嬷嬷是不是好人。” “我知道，这是弱肉强食，怨只怨我们太弱！” “墨渊，我不希望，我们变成自己也痛恨之人。” 墨渊说不出话了。 他不能说谢七七的想法迂腐，毕竟他自己也曾经痛恨这类的人。 姜杏到现在都念念不忘要杀了三皇子，如果他们变成和三皇子一样的人，那他们的反击不是一个笑话吗？ “我懂你的意思了，七七，我们是去求，不是去抢。” 墨渊想到了孟乾他们，他们是奉燕王的命令来找雪莲的。 只怕他不愿意动武，可孟乾他们却是毫无顾忌的。 谢七七这也是提醒他，得防着孟乾他们借他的名义为非作歹。 “大人，该起程了！” 吉勇已经安排好，过来通知墨渊。 墨渊重重地握了一下谢七七的手：“走吧，等到了皇城见机行事。” 谢七七点点头，上前掀开了门帘，让墨渊出去。 姜杏和秋月她们已经在马车旁等着，谢七七看墨渊上了马，就上了马车。 姜杏促狭地看着她，低声取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七七昨晚和墨大哥是不是把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都做了？那我们很快就可以抱小侄子了？” 谢七七想到昨晚被墨渊吻的那一幕，脸就红了。 她无法说没做完，娇嗔地看了一眼姜杏，就拿出了医书掩饰地看了起来。 她能活到有机会生下墨渊的孩子吗？ “哟，害羞了……” 姜杏很少见谢七七这样娇羞的样子，打趣了几句也没再拿她开玩笑。 她只低低地道：“杜姐姐已经把关杳杳的来历告诉我们了，七七，你得小心她，这女人肯定是想做墨大哥的女人，你一定不能松口。” 谢七七敷衍地点点头。 她觉得这种事不是关杳杳想怎么就能怎么的，主要还在墨渊的态度上。 墨渊不愿要关杳杳，那关杳杳再做什么也没用。 但墨渊要是动了心，岂是自己反对就有效的。 她没在这问题上多想，翻着针灸秘籍就研究起来。 等晚上，他们赶到了另一个镇子，这边可能靠近皇城，就比山麓镇热闹多了。 褚予之前派来探路的探子给他们找好了住处，一家看着简陋却还算正常的客栈。 这家客栈很大，客人也很多。 店老板安排了他们住在后院，墨渊他们下马就直接进了后院。 谢七七她们的马车也直接驶进了后院。 褚予落到了后面，杜雨知道他是要去和探子接头，也没多问就跟着谢七七她们走了。 几人随便清洗了一下，吉勇就让人送了膳食来。 “夫人，大人让你和姜杏她们用膳，他有事处理，等他空了再来找你。” 谢七七点点头，和姜杏她们就开始用膳。 只是等了半天，墨渊也没来找她。 杜雨也疑惑褚予怎么没来，就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杜雨这一去又去了两个时辰，姜杏和秋月都昏昏欲睡了，杜雨还没回来。 谢七七感觉不对劲，让两人先睡，自己走出来想找吉勇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里有吉勇带来的暗卫，可谢七七问他们，他们都说吉勇和大人还没回来。 谢七七问了墨渊的房间，就打算去他房间等他。 只是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随即，杜雨先冲了进来。 谢七七看到她一身血迹，就赶紧迎了上去：“杜姐姐，你受伤了？” 杜雨急道：“不是我，是吉勇还有褚予，孟坤，姜杏她们呢，赶紧找药材出来救人。” 谢七七也顾不上细问，赶紧走了回去，把姜杏和秋月叫了起来。 还没翻出药材，几个侍卫就抬着人冲了进来，谢七七看到墨渊跟在后面。 他也是一身血迹。 谢七七担心地看向墨渊，墨渊安抚道：“我没事，你先给他们处理伤口。” 谢七七看墨渊衣袖破了，里面有血在往外渗，可他既然这样说了，就证明褚予他们伤得更重。 谢七七赶紧进到房间里，褚予和孟坤齐声道：“你先给吉勇疗伤，他伤得最重。” 谢七七一听就道：“杜姐姐，你和姜杏她们先给他俩止血。” 她来到吉勇面前，就见吉勇身上好几处剑伤，有一处伤正在胸口附近。 鲜血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吉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 这是遭遇了什么？ 谢七七心都颤抖起来，她把手搭在了吉勇脉搏上，吉勇的脉搏微不可探。 谢七七赶紧塞了一粒自制的参丸在他口中，又拿剪刀剪开了他的衣服。 等伤口露出来，谢七七一见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吉勇伤在了心脏附近，而且伤口附近的肌肤都发黑了。 武器上有毒。 谢七七用手指沾了一点吉勇的血刚想放进口中，就听到墨渊叫道：“别，那些人来历不明，吉勇的血里可能也有毒，别轻易尝试。” 谢七七觉得有理，就擦干净手给吉勇处理伤口，她取出伤药，洒在吉勇伤口上。 可药粉很快就被吉勇的血冲没了，谢七七心慌起来，赶紧又倒了很多药粉上去。 但吉勇的鲜血依旧没有止住的迹象，这时，吉勇抖动了两下，就不动了。 谢七七再给他探颈脉，已经没动静了。 墨渊一直在旁边看着，眸子就暗沉下来。 谢七七心都揪紧了，她还想给吉勇抢救，墨渊心情沉重地拉住了她。 “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七七，这不是你的错，他伤得太重了，我们带他回来也只是抱了一丝希望……想着可能会有奇迹……” 谢七七眼睛就湿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救治的时候死了，这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墨渊推了推她：“你先给褚予，孟坤处理伤口吧！” 谢七七这才想到还有两个伤者等着她，她赶紧拿袖子擦了擦眼，转身去查看褚予和孟坤…… 第200章 不是背弃同伴之人 褚予和孟坤伤得没有吉勇严重。 褚予手臂被剑刺伤，把他上臂的肌肉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杜雨已经给他扎住了胳膊，也止住了血。 而孟坤，肩上，大腿上都受了剑伤，姜杏跟着谢七七学过缝伤，正给他清理伤口缝合。 谢七七见状，就给褚予清理伤口。 还好，刺伤褚予和孟坤的武器都没毒。 谢七七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问道：“你们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谁伤了你们？” 褚予看向孟坤，他和墨渊是接到吉勇手下侍卫的报信才赶过去的。 他和墨渊到的时候，吉勇已经受伤了，他们带去的几个侍卫都死了。 褚予和墨渊看吉勇和孟坤被几人围攻，也顾不上询问就先上去救人。 孟坤先前也没空和他们说原因，此时见众人看着自己，他才苦涩地道：“对不起，这事是我的下属引起的，是我没管好他们。” 原来孟坤和吉勇带人出去是打听消息加购买路上的补给。 只是在一家铁匠铺，孟坤的下属看到铁匠铺挂了一支玄铁打造的宝剑，他一眼就看中了。 燕王喜欢收集宝剑，这下属想买了讨好燕王，给自己谋个好职位。 他上前询问价格，铁匠说这是客人定下的，不卖。 下属胡搅蛮缠，非要逼着铁匠卖给他。 不巧，定宝剑的几个客人正好上门，双方就争执起来。 这下属平日跟着燕王就有些几分嚣张跋扈，想用强抢宝剑，结果对方也不是善茬子，直接用宝剑捅死了那下属。 孟坤的人上前帮忙，吉勇带人赶过来，见自己人被欺负，也义不容辞地帮忙。 惨剧就这样酿成了…… 褚予和杜雨几人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杏气急地骂道：“孟坤你没约束好自己的人，他被杀了是咎由自取，可凭什么连累吉勇丢了命啊！” 墨渊也是脸色难看，吉勇跟了他多年，和李南他们就像他的兄弟。 他做梦都没想到吉勇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乌龙的误会中。 “对不起……对不起……” 孟坤面红耳赤，他弱弱地道：“我……我也杀了刺伤吉勇的人，也算为他报了仇！” 姜杏气恼地骂道：“谁要你为他报仇？我们只要吉勇活着。” 这话也是谢七七和墨渊想说的。 谢七七第一次认识吉勇的时候就救过他，在她心中，墨渊这几个属下都是她感觉很亲切的哥哥。 吉勇对雁儿还很照顾，雁儿私下还和他兄妹相称。 要是雁儿知道吉勇就这样死了，雁儿肯定会很伤心。 “别骂他了，事已至此，埋怨他也没用，大家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可能得连夜离开。”墨渊沉声道。 褚予和杜雨都是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墨渊一说他们就一起点头。 现在他们身在异国，那几个客人来历不明，如果只是他们几个，倒不足为患。 可万一他们后面还有人，那留在这就不安全了。 墨渊叫来了另一个副将罗冬，让他找两个侍卫先把吉勇的尸体送出去安葬，其他侍卫都做好准备出发的工作。 众人正忙碌着，关杳杳回来了。 先前关杳杳也跟着墨渊他们去救人，只是等墨渊他们把吉勇他们带回来时，关杳杳却没回来。 她进来就道：“四哥，我刚才追踪那几人去了，我们惹大麻烦了，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关杳杳故作神秘的欲言又止。 众人齐齐看向了她，墨渊皱起了眉头，很不喜欢关杳杳这种吊人胃口的话。 关杳杳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道：“他们是翰山王的贵客，翰山王就是驻扎在这一带的边关大将，我打听到他有一支五千人的精英队伍，最重要的是，翰山王就带了五百人正好驻扎在二十里外的镇子上……” 五百人？ 墨渊皱紧了眉头，他们两支队伍加起来不足百人，这怎么和翰山王的队伍对抗呢！ “四哥，我们寡不敌众，要不趁他们还没来，我们先撤回去吧！”关杳杳赶紧道。 墨渊沉默不语。 此时就算想撤走，也来不及了。 二十里路，对于训练有素的队伍根本不是距离。 而且这里是翰山王的地盘，他们避到山里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四哥……” 关杳杳焦急地催促道：“不行我们就分开走，反正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分开也许能逃过这一劫！” 孟坤马上道：“祸是我的人惹出来的，我有责任。墨大人，你带你的人先走，我们拖住他们。” 墨渊看了他一眼，孟坤这勇于担当责任的样子让他欣赏，但墨渊也不是关键时刻就背弃同伴之人。 他想了想对关杳杳道：“你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这祸事和你无关，你先走吧！” 关杳杳神情一僵。 她本来是想着墨渊听自己的话，跟着她逃走，这样她就能在途中找机会除掉谢七七，再救墨渊于危难之中…… 可墨渊竟然不按她想的做。 “四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关杳杳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我只是想着四哥你现在不良于行，要是落在他们手中，岂不是让人践踏……嫂子，你劝劝四哥，我们现在寡不敌众，不能和他们硬拼啊！” “嫂子，四哥肯定是担心你的身体，要不我带你找个地方先躲躲，让四哥没有后顾之忧。” 谢七七见关杳杳提到自己，还隐隐嘲讽自己的身体是墨渊的累赘。 她就看向了墨渊，沉声道：“墨渊，不需要考虑我，如果要走，我绝不会是你们的累赘！” 墨渊不悦地看了一眼关杳杳，厉声道：“关杳杳，你想走就赶紧走，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杳杳看墨渊投向自己的眼神狠厉无情，和他对谢七七的柔情是天壤之别。 她一瞬间只觉得又委屈又难过。 谢七七，凭什么那么好运啊！ 墨渊是先认识自己的！ 她什么都比谢七七强，为什么墨渊就不像对谢七七一样对自己呢！ 她很想拔脚就走，可她不甘心。 等关杳杳安静下来，孟坤等人都看向了墨渊。 墨渊沉默了片刻，道：“杜雨，你带褚予他们先避一避。” 褚予马上就懂了墨渊的意思，如果翰山王真的听信了那几个贵客的话派人来围剿他们。 那他们现在分开是必要的，不能让翰山王一锅端了。 墨渊又转向谢七七，柔声道。 “七七，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累赘，从前我是这样想，现在我也这样想。你就先跟杜雨她们走吧！” 谢七七看着墨渊，点点头，她也听懂了墨渊的意思。 褚予和杜雨都是临渊阁的人，如果墨渊他们真遇到危险，他们避出去在外面也能帮到墨渊他们…… 第201章 是人就有欲望 杜雨一看墨渊已经做了决定，再不耽搁，赶紧带着谢七七她们就往后门走。 谢七七只在走前来到墨渊面前，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墨渊揉了揉她的头，只说了一句：“你一直都没让我失望过。” 这话让谢七七心里暖暖的，她在谢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说她粗俗不堪之类的话。 只有在墨渊这，她感受到了尊重和信任。 一行人离开了客栈，褚予就带着谢七七等人绕了两条街走进了一个简陋的院子。 “这是探子之前安排的临时落脚点。” 褚予给谢七七解释道：“狡兔三窟，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要多备几个落脚点以防万一。” 褚予知道谢七七的经历，想着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也是教她常识。 谢七七点点头，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临渊阁副阁主的令牌，既然接受了这块令牌，那她也该学会这些手段。 “我之前已经派探子先往皇城打听消息，只是消息还没反馈回来，希望能尽快送消息回来，这样墨大哥也不被动。”褚予道。 谢七七也希望探子赶紧送回消息。 翰山王既然是皇室的一员，探子肯定会打听到他的消息。 是人就有欲望，只要掌握了翰山王的信息，投其所好，也不是不能解除这个威胁。 “小雨，你们几个进房间，装扮一下，以防万一。”褚予又道。 杜雨把谢七七三人带进房间，然后找出了几套当地百姓的服饰。 姜杏在锦衣卫时被高手指点过化妆技术，杜雨在这方面也是行家。 两人给自己改头换面好，又给谢七七和秋月装扮。 等弄好，谢七七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如果不细看，就算墨渊看到她，也未必能认出她。 等四人弄好，出来没看到褚予，杜雨也不担心，道：“他应该是回墨大哥他们那边看情况了，你们三人就呆在这，我去接应他。” 杜雨扮成了一个面容平庸的女人，谢七七知道她会自己照顾自己，就道：“那你们小心点。” 杜雨点点头走了。 杜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院门响了。 谢七七和姜杏警觉地走了出来，就见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穿着当地百姓的衣服。 看到谢七七她们，他只问了一句：“哪位是周副阁主？我是许秋，杜副阁主让我来找你们的。” 谢七七上前一步，道：“我是，杜雨他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许秋摇摇头，几步走了过来：“先进去再说。” 他大步走了进去，谢七七和姜杏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我是负责在雪国打前站的，刚才我的人已经送消息来了，我本来想去客栈找褚予汇报，遇到了杜阁主，她让我先过来和你们汇合。” 谢七七一听就急问道：“是不是皇城那边有消息了？怎么说？” 许秋看了一眼谢七七，言简意赅地道：“雪国皇室在两个月前发生了宫变，千年雪莲下落不明，雪国现在在内战，三个王爷割据一方，皇城那边不能再去了。” 谢七七没想到会这样，他们千里迢迢来寻找雪莲，许秋却告诉他们千年雪莲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样？”姜杏忍不住问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的人怎么一直没探听到？” 许秋耐心地解释道：“之前燕王和我们的人都提前来了雪国，但没消息送过来不说，我的探子还和我失去了联系……” “这已经是我派出去的第四波人了！他能探听到这些消息是何等艰难，你们一路来只是遇到环境的恶劣，他们遭遇的不止是环境的困难，还有人祸战乱。” “边境这边这个翰山王算起来是三个王爷里相对仁慈公正的，如今霸占雪国皇城的雪狼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落到他手上就只有做奴隶和死两条路。” 谢七七蹙眉道：“这个翰山王是什么样的人？” 许秋道：“雪国皇室姓拓跋，翰山王是先前皇上的兄长拓跋翰，他常年驻守边关，这一代的人就以他的封地称呼他为翰山王。” “雪狼王是他们的小弟，他发动宫变杀了雪国皇上，据说翰山王曾经领兵去声讨他，结果败在他手上，逼不得已才退回了边境，听说他最近在招兵买马，还想和雪狼王一决雌雄。” 谢七七想到那几个杀了吉勇的贵客，又问道：“你刚才说他相对仁慈公正，那他对待百姓怎么样？” 许秋道：“我这两天在附近打听消息，这些百姓对翰山王评价都不错，说他也不多收苛捐杂税，还礼贤下士……” “对了，他这段时间在重金求医，关于这点有两种传言，一种说是翰山王妃患了重病，命不久矣，翰山王是为她求医。另一种传言说的是求医的是翰山王本人，说他在和雪狼王对战时受了重伤……” 谢七七听到这眼睛一亮，追问道：“可有确切的消息？” 许秋摇摇头：“除了这两种传言，翰山王把消息封锁得死死的，那些冲着赏金去的大夫，也不是去了就能看到病人，还得通过考核，可至今还没大夫能通过考核。” 他们正说着，杜雨和褚予回来了。 谢七七看向杜雨，杜雨开口就道：“翰山王的士兵围住了客栈，带他们来的就是孟坤他们招惹的那几个客人，我们已经弄清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药王谷的弟子，孟坤杀的那人是他们的大师兄。” 谢七七马上就明白了，翰山王重金求医，这些药王谷的弟子就是他的贵客。 贵客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杀，岂不是耽误翰山王治病，翰山王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出头呢！ “墨渊他们被抓走了？”谢七七问道。 杜雨摇摇头：“我已经及时把翰山王的消息传给墨大哥了，墨大哥本想让你去见翰山王，结果关杳杳抢着对翰山王的使者说她会医术，愿意参加考核，还说她治好了翰山王的病人，就让翰山王对误杀了药王谷弟子一事既往不咎。” 谢七七知道关杳杳的身份，可她不清楚关杳杳的医术到底有多精湛。 姜杏一听忍不住道：“七七，你也去参加考核，姓关的就是想借此讨好墨大哥，想着治好了翰山王的病人，就能让大家对她感恩戴德。” 杜雨颔首道：“我和褚予也是这样想的，七七，我们担心的是关杳杳太莽撞，她把话说得这么满，那不是拿墨大哥他们的性命去赌吗？要是她失手了，那翰山王能放过墨大哥他们吗？” 第202章 世俗的成见 谢七七也是担心这个，她点点头道：“之前不知道翰山王要求医，我们才避了出来，现在既然知道，那我去见翰山王的使者，杜姐姐你们继续留在外面。” 姜杏赶紧道：“我陪七七去吧，也能有个照应。” 杜雨也是这样想的，她本来想自己跟着谢七七去，只是现在褚予受伤，他们在外面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姜杏虽然武功不高，但人机灵，她陪着谢七七去一般情况都能应付。 “墨大哥和关杳杳已经被带到翰山王的营地，其他人都被软禁在客栈里，七七，你们要去就明天再去吧，我和许秋再去打听一下药王谷的事。” 杜雨安慰道：“也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药王谷有很多大夫，也许和他们交流，对墨大哥的腿疾和你的病都有好处。” 谢七七不敢抱这样的希望。 虽然是孟坤杀了药王谷的大师兄，可他们在药王谷眼中都是一丘之貉，药王谷的人不从中作梗就罢了，怎么能期待他们对她和墨渊施予援手呢！ 但这也许只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具体是什么样的，还得接触后才能下定论。 …… 次日，许秋就安排谢七七和姜杏前往翰山王二十多里的营地。 他把谢七七和姜杏送到离营地还有几里处就让她们自己过去了。 谢七七和姜杏都换回了之前的装束，她要参加考核摆脱这场危机，就不想遮遮掩掩。 她和姜杏骑马赶过去，走了两三里路就遇到了翰山王的侍卫队。 姜杏没等人家询问，就直接叫道：“我妹妹是大夫，听说翰山王重金求医，就赶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到王爷。” 为首的小将军就骑马冲了过来，谢七七看到这小将军年龄在十四五岁，虽然脸有些稚嫩，却长得英气逼人。 他一双浓眉下的眸子如寒星地上下打量着谢七七。 谢七七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七七觉得这小将军眉眼之间有些熟悉。 可她这是第一次见这小将军。 “你是大夫？” 小将军眸子里有怀疑之色，也难怪他怀疑。 谢七七身材矮小，又因为疾病偏瘦，看着根本不像大夫。 “将军是觉得我年龄小，还是因为我是女子而轻视我？”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 “我还以为翰山王求得有本事的大夫，没有世俗的成见，难道是我误会了？” 小将军斜眼看了看谢七七，才道：“我父王是重金求医，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骗吃骗喝，你先听听规矩，再决定进不进去吧！” “进去的话得先普通考核，如果你不懂医术是骗子，会被打二十军棍轰出来。如果你能通过考核，那明天就能参加医术考核了。” 谢七七点点头：“我们要进去。” 小将军也是爽快人，见谢七七坚持，就让一个侍卫带两人进去。 等进入营地，谢七七看到了很多帐篷，其中有两座帐篷很显眼，矗立在营地的最里面，周围有很多士兵守卫着。 侍卫把谢七七和姜杏带到了一个外围的帐篷，谢七七看到几个男人正排队等着进去。 这也是来看病的大夫吧！ 谢七七和姜杏就跟在队伍的后面。 前面的大夫回头看到是个女子，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就忍不住嘲讽道。 “小丫头，你是大夫？学医几年了？别以为知道几味药材就敢自称大夫了！” 谢七七皱了皱眉，她跟着王太医和王秩学医，对学医的人都很尊重。 她来参加考核也不是抢这几人的饭碗，何必对自己冷嘲热讽呢！ 姜杏知道谢七七不善和人争执，就把谢七七拉到了自己后面，她直接怼那个嘲讽谢七七的男人。 “你是考核官吗？我妹妹学医几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神医吗？很有名吗？”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男人恼羞成怒，他气急地盯着姜杏，不知道要怎么回击。 姜杏还怕气不死他，笑眯眯地道：“学医的人就该知道，气大伤身，老先生，可别生气，气出个好歹来还怎么拿赏金啊！” 谢七七低头强忍着笑，这些话她是说不出来的，还得是姜杏。 男人估计觉得自己和姜杏逞口舌之争占不了便宜，一甩袖说了句：“不可理喻”就转身不搭理姜杏了。 姜杏也见好就收，耐心陪谢七七等着。 里面的考核官不知道是什么人，考核得很快。 一会就到谢七七进去了。 她进去一看，里面坐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询问了谢七七一些药材属性。 这些谢七七在跟王秩开始学医的时候就能背了，中年男人问什么，她都能背出来。 中年男人又询问了一些案例，谢七七注意到他问的十个问题里有四个是外伤处理的病例，还有两个是中毒的病例，其他三个则是普通的病例。 谢七七联想到他让自己背的药材属性，也都是关于这方面的，心里就有了个猜测。 翰山王要救的人是外伤加中毒。 这个病人应该不是翰山王妃，而是翰山王。 “好了，你拿着这个牌子，出去找侍卫给你安排住所，明日再参加考核。” 中年男人见谢七七对答如流，也没再问下去，把牌子给了她。 谢七七拿了牌子出来，侍卫看到知道她通过了审核，就带她们去住处。 姜杏凑到谢七七面前道：“刚才嘲讽你的那人没通过考核，被带走了……就该让他多等一会，看看你的厉害。” 谢七七摇摇头，觉得这样的考核也不公平。 那男人看样子也是大夫，可能只是不懂外伤和毒性，这不能代表他不能医别的病。 翰山王用这样的方式来淘汰他，对他的确有点不公平。 只是谢七七也不了解中年男人问他的问题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不能一概而论。 她和姜杏被侍卫带到了一个帐篷，侍卫道：“今天你们就住在这，明日考核会有人来带你们过去，记住一点，在军营里别乱走，否则会被当奸细斩首。” 谢七七点了点头，和姜杏一起走进了帐篷。 一进去，谢七七就看到关杳杳坐在桌边，而帐篷里，除了她还有三个陌生的女人。 明显，这三个陌生的女人也是冲着翰山王重金求医的目的来的…… 第203章 反击得漂亮 谢七七看到帐篷里有几张床，这几个女人除了关杳杳，那三个女人都坐在床上，旁边还剩了两张床，她就和姜杏走过去。 那三个女人默默地看着两人，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量了一下谢七七，询问道：“你是大夫？你擅长治什么病？” 谢七七看看她，女人皮肤有些黑黝粗糙，眼睛旁边有两道疤痕，让她看上去有些狠戾。 她的语气倒不像她的外表那么狠，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还算和蔼。 谢七七是没有同行相忌的想法，女人先开口问她，她也温声答道：“我对处理外伤有些心得。” 谢七七没有说自己会制毒，毕竟和这几人不是很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微笑道：“我的名字是茯苓，你呢？” 谢七七回了一笑：“我叫周七七。” 关杳杳嗤笑一声插言道：“她原来叫谢七七，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改姓周了？” 那三个女人就一起看向了关杳杳。 关杳杳拉长了声音道：“因为……她的家人将她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了名……” 这话让三个女人对谢七七露出了一脸厌恶之色。 其中一个女人还一脸不屑地问道：“你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才让你的家人如此憎恨你到要将你逐出家门？” 谢七七看看关杳杳，她在墨渊面前对自己一副友善的样子，可墨渊不在，她就对自己如此不友善。 她是怕自己表现得比她好，才想在比试开始前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看向嘲讽自己的那女人，淡淡地道。 “你也是学医的吧？你师父教你学医时，是不是教过望闻问切？还是你给人看病你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给他检查，只听旁边的人说就知道他患了什么病？” 女人愣了一下，马上怀疑地看向关杳杳。 她听懂了谢七七话外之意，这是在说旁人说得不足为信，眼见为实。 那关杳杳故意诱导自己厌恶谢七七，岂不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姜杏哈哈笑起来，她本来想帮腔，骂关杳杳言语欺负谢七七，却没想到谢七七自己反击了，还反击得如此漂亮。 其他两个女人也听懂了谢七七的话，一脸不善地看向关杳杳。 关杳杳冷冷一笑道：“谢七七，我不和你逞口舌之争，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学医多久我知道，你觉得就凭你看过几本医书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夫了吗？” “使者已经说了，我们要是在明天的医术比试中比不过药王谷那几个弟子，墨渊和孟坤他们全都得死，墨渊对你那么好，你忍心害他死吗？你还是赶紧放弃走吧，别害人害己！” 谢七七还不知道有这条件，她问道：“听说墨渊和你都被翰山王的使者带进了军营，他现在在哪？” 关杳杳不想和谢七七说，转头走到床上躺下了。 谢七七摇摇头，她们现在都身在敌营，关杳杳就不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共渡难关吗？ 茯苓看看关杳杳，凑过来问道：“周姑娘，我们明天要和药王谷的人比试吗？之前怎么没听说，要是知道，我就不来了，我这医术，给一般的病人看看病还行，但和药王谷的人相比就差得远了。” 刚才嘲讽谢七七那女人冷哼一声：“药王谷的人又怎么样，他们也不是全能的，就冲着药王谷的人在此，翰山王还重金求医，就证明王爷的病人他们也束手无策。” 谢七七意外地看了那女人一眼。 这女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脸狭长，轮廓有些锐利，一双眼有些阴郁，她的唇抹了口脂，有些鲜艳，让她看上去有些艳丽。 她见谢七七打量她，回了谢七七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盘腿坐在床上就不说话了。 第三个女人不管谁说话，都好奇地看向对方。 谢七七却觉得这个不说话的女人才是最有心机的女人。 这女人也是三十岁左右，貌不出众，打扮也很平凡，但她的眼眸深邃有神。 她虽然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容易让人忽视，可一旦有人注意到她，就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询问她的是姜杏，姜杏也注意到了这女人的特别之处。 女人勾唇一笑：“叫我乌娘子就行，我对医术就懂个皮毛，知道几个偏方而已。我不敢想王爷的重金，就是来碰碰运气的，万一我的偏方有用，能得个几十两赏金我也知足了。” 茯苓附和地点头：“我也不敢想王爷的重金，听说要是治好王爷的病人，能拿到十万黄金，那得是多少银子啊，不敢想，也怕真得了没命用。” 谢七七没想到翰山王用十万黄金求医，这不是代表翰山王的病人患的病是普通大夫无法医治的吗？ 茯苓说的也是实话，一般的大夫，真要得了这么多黄金，一定有很多人窥伺，得了只怕命也没了。 “没出息。” 关杳杳不屑地取笑道：“十万黄金就被吓成这样，活该你们一辈子穷。” 姜杏不喜欢关杳杳，连带不喜欢她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她立刻回击道。 “这话说得你很富有似的，关姑娘，你有十万黄金吗？” 关杳杳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 她是灵通阁的副阁主，但权利有限，能调动的也就十几万银子，而且这也不是她能中饱私囊的，每个月的账目都得送到阁主那。 她完成任务每次分的几百几千两银子，听着已经比普通的成员拿的酬劳高，可她拿得多花销也大。 所以这些年，她手中的积蓄也没超过二十万。 她这次出来下定决心要缠着墨渊，也是不想再漂泊了。 她想趁自己还年轻，找个可靠的男人安定下来。 而墨渊，就是她比较了几个和她关系好的男人，从中挑出的最适合给她安定生活的男人。 “我就算没有十万黄金，也比你们有钱。” 关杳杳狠狠反驳回去：“姜杏，你是不是以为有谢七七给你撑腰就敢随便嘲讽我？我不过是看在墨渊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脸而已，你再敢和我这么说话，信不信以后我让你无法开口说话？” 姜杏不屑地哟了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你是要杀我灭口，还是要毒哑我啊？” 关杳杳忽地掠了过来，手一伸就一手掐住了姜杏的脖子。 她的动作太快，谢七七还没反应过来，姜杏已经被关杳杳抓住了。 谢七七只看到姜杏瞬间脸色就被憋得发紫…… 第204章 触碰了她的逆鳞 谢七七一见，顿时怒了，她冲上去，厉声喝道：“放开她！” 关杳杳掐着姜杏的脖颈往后退了两步，趾高气扬地冷笑道。 “不放又如何？谢七七，难道你觉得杀了一个丫鬟，翰山王会为她做主杀了我吗？” 谢七七怒视着关杳杳，一字一句地道：“杏儿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姐姐，你敢杀她，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关杳杳手用力，姜杏的眼睛都因为缺氧瞪圆了。 关杳杳觉得谢七七是在说笑，她根本不会武功，怎么杀自己！ 关杳杳嘲讽的一笑：“我就看看你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谢七七再不废话，抬手，手腕上的镯子打开，一道细细的亮光就唆地一下射到了关杳杳手上。 关杳杳看到亮光来不及躲闪，只觉得手一痛，她正想不顾一切掐死姜杏，手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姜杏一见，猛地给她胸口一掌，就挣脱开她，跑到了谢七七身边。 “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关杳杳去拔腰间的匕首，可手还是无力。 谢七七已经拉住姜杏退后了几步，她冷冷地看着关杳杳，厉声道：“这次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下次再敢动手，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关杳杳想扑过来，身形一动，人却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僵得动不了。 她又气又恨地怒视着谢七七。 谢七七低头俯瞰她，淡淡地道：“我让着你，不代表我怕你，关杳杳，好自为之。” 谢七七拉着姜杏回到两人的床边。 姜杏本想问问谢七七对关杳杳做了什么，可看到那三个女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就忍住了。 谢七七的袖子已经垂了下来，遮住了那只手镯。 这是杜雨送给她防身的，这手镯是褚予特制的，是用玄铁打造的，不注意看以为是银的。 手镯分两层，一层可以放药粉，一层可以容纳十支细如牛毛的针。 这十支针分左右射出，左边的针谢七七泡过特制的麻沸散和几种药材，见血迅速起作用，能麻痹身体。 右边的针谢七七则泡过见血封喉的剧毒。 刚才她的确是手下留情了，没用这种剧毒对付关杳杳。 她和姜杏躺下睡觉时，关杳杳还躺在地上。 那三个女人没人想去搀扶她，就由着她躺在地上。 姜杏注意到关杳杳对谢七七凶狠的眼神，她看了都有些心惊，她贴着谢七七的耳朵轻声道：“七七，你得小心她，我觉得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谢七七点点头，拍拍她的手道：“休息吧！” 杜雨已经和她说了很多江湖上的事，谢七七已经不是才出京城一无所知的人了。 她自然也知道，她这样对关杳杳，是对关杳杳的羞辱。 关杳杳身为灵通阁的副阁主，身居高位，心高气傲，岂能蒙受了这样的羞辱就善罢甘休。 可谢七七不后悔这样对关杳杳。 她从前没能力，才连累了姜嬷嬷，雁儿她们遭了厄运。 现在她已经有能力，岂能再看着姜杏在自己面前被人羞辱而不敢还击。 她在乎的这些人都是她的逆鳞，她活着一天就要护着她们一天。 关杳杳就如姜杏所说，虽然躺在地上，对谢七七的恨意却烧得她眼都红了。 这样不能动躺在地上，对她而言就是奇耻大辱，她如何能善罢甘休呢！ 谢七七…… 她已经在脑中想过数十种杀了谢七七的方法。 只是在杀死谢七七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才能一洗今日之耻。 她一直躺在地上，等子时一过，关杳杳才发现自己能动了。 她一跃起身，拔出了匕首，正想冲过去，就见谢七七冷冷地看着她。 谢七七竟然没睡着？ 关杳杳迟疑了一下，忽地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 先前躺在地上浑身不能动的滋味关杳杳不想再尝试了。 而且，谢七七能让她动不了，就证明她还有更厉害的毒等着自己。 关杳杳不清楚谢七七的毒有多厉害，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姜杏也没睡着，她就担心关杳杳报复谢七七，看到关杳杳走了，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她去哪了？” 谢七七摇摇头，她不关心关杳杳去了哪，反正在军营里她能去的地方不多。 但要出了军营，杜雨她们自然会关注她的行踪。 关杳杳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反正到天亮她都没再回来。 等天亮后，侍卫给几人送了早膳来，同时还通知她们，用了早膳就去参加比试。 用完早膳，侍卫来带她们过去，几人随侍卫来到了一座帐篷外。 这里已经有三十多个大夫在等候着，谢七七看到关杳杳独自站在角落。 看到谢七七，关杳杳投了一个恶毒的眼神给她。 谢七七也没放在心上，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就看到五个衣着华贵的人站在一起。 这五人三男两女，除了两个男的年纪大点，剩下的三人都在十七八岁左右。 这应该就是药王谷的弟子了。 杜雨已经给谢七七介绍过药王谷的人，只是他们还没打听到这几人叫什么名字。 谢七七也没盯着她们看，扫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一会，她看到昨日在外面巡视的那个小将军带着两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老者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额头上的皱纹很多，眼窝有些凹陷。 但他的眼睛却精神奕奕，唇角微微上扬，挂着温和的笑。 这老者旁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中等，眉毛浓密上挑，下颚有些方正，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小将军往中间一站，高声道：“本将军给你们介绍一下今日的两位主考官，这位是药王谷的谷主万俟先生……” 他指的是那位老先生。 谢七七若有所思地看向万俟先生，他是药王谷的谷主，不会在考核中偏向药王谷的弟子吧？ 如果是这样，那孟坤属下给他们带来的这个劫难就难度过了。 “这位是西越有名的郑石神医……” 郑石就是那位中年男子。 谢七七只希望郑石比较公道，这样他们还有进入翰山王视线的希望。 谢七七正想着，就见小将军的目光扫过关杳杳，又看向她。 “这次比试分四组，念到名字的都站到这边……” 谢七七一看小将军的目光，就猜到了，她们一定会分到和药王谷弟子一组…… 第205章 等于出卖墨渊 果然，随着小将军念名字，最后剩下的谢七七和关杳杳被分到了和药王谷那两个女弟子同一组。 这两个女弟子，个头高点的女子叫殷洁，矮点的叫孔蕴。 殷洁十八岁左右，鹅蛋脸，皮肤白皙如瓷，五官长得挺精致。 她神情带了几分高傲，似对周围这些大夫都不屑一顾，只有在看向谢七七她们，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孔蕴年龄稍小点，脸型小巧，眉毛细长，眼睛圆圆的，看人时眼睫毛微微上扬，嘴唇微微抿起，似带了一丝羞涩。 和谢七七她们分到同一组的，除了这两人，还有茯苓和那个不爱说话的女人乌娘子，其他几个就是不认识的男大夫了。 小将军念完，第一组的人就跟着进帐篷比试了。 谢七七她们是第四组，就和其他两组的人在外面等着。 周围有侍卫巡逻着，不允许大夫们随意走动。 谢七七和姜杏找了个地方坐着等，茯苓和二组的一个男人是一起的，她走过去和那男人攀谈着。 谢七七到现在都没看到墨渊，她不知道墨渊有没有受苦，他双腿不能行走，翰山王的人有没有为难他？ 正想着，茯苓走了回来，她在谢七七身边坐了下来，低声道。 “我同乡告诉我，那小将军是翰山王的小儿子拓跋言，翰山王还有一个大儿子拓跋俞，这次翰山王应该是为他大儿子求医的！” “他说药王谷谷主和郑石神医都在这，怎么翰山王还求医，难道拓跋俞的病他们都束手无策吗？那我们就更治不好了！” 谢七七之前猜测病人是翰山王，现在听茯苓一说，就不确定了。 拓跋俞算起来也是翰山王最重要的人，重金给他求医也是有可能的。 两人正聊着，第一组的大夫已经考核完出来了。 谢七七算了一下时间，他们进去大约半个时辰。 她又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见众人都有些沮丧，这是没通过考核吗？ 他们出来就被侍卫带走了，也没人敢议论考核的内容。 接着第二组的大夫进去了。 这一组有两个药王谷的弟子，等半个时辰后出来，那两个药王谷的弟子被留下了。 接着到第三组，和谢七七她们同一个帐篷的那个女人在这个组里。 谢七七刚才听到小将军拓跋言叫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燕青。 等考核完，第三组只有燕青留下了，其他的大夫被侍卫送走了。 三组考核下来，除了燕青剩下的都是药王谷的人。 茯苓也注意到了，她悄声对谢七七道：“没想到燕青是深藏不露啊，她的医术竟然和药王谷的弟子不相上下。” 谢七七觉得茯苓也是深藏不露，毕竟在场的三十来个大夫里，除了她和关杳杳，就只有茯苓她们三个女大夫。 茯苓如果真是普通的大夫，她怎么敢来参加考核呢！ “第四组的进去了！” 拓跋言站在帐篷外高喝了一声。 谢七七起身和茯苓一起走过去。 快走进帐篷时，关杳杳突然叫起来：“小将军，周七七身上带了有毒的暗器，她一定是想刺杀翰山王……” 拓跋言身后的几个侍卫马上抽出了剑，瞬间就把谢七七团团围住，附近的侍卫也都围了过来，在外围举起了弓箭对准了谢七七。 姜杏气得对关杳杳怒目而视，她骂道：“关杳杳，你还是不是人？你忘记我们是一起的吗？” 关杳杳理直气壮地叫道：“谁和你们是一起的，我还不屑和你们为伍！” 谢七七本以为就算有人想出卖自己，也该是茯苓和乌娘子或者燕青，却没想到是关杳杳。 关杳杳就没想过出卖自己，也等于出卖墨渊吗？ 还是她觉得她的医术能救墨渊他们，所以觉得出卖了她也没事。 拓跋言的手也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盯着谢七七，他厉声道：“把暗器交出来，如果不交，杀无赦。” 谢七七抬起手，镇定地道：“手镯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我不懂武功，这是我用来防身的，小将军能保证比试完了会还给我吗？” 这是玄铁打造的，制作又精密，谢七七不想失去它。 拓跋言看了一眼，冷冷地道：“比这珍贵的手镯我西越国有的是，不会贪了你的，放心，比试完一定还给你！” 谢七七就褪下手镯交给了拓跋言。 关杳杳皱眉道：“小将军，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她身怀有毒的暗器，是来刺杀翰山王的？你不治她的罪，还让她继续参加比试？” 拓跋言看了一眼关杳杳，粗声道：“你说什么本将军就必须照做吗？你这女人，别以为本将军看不透你的小伎俩，你就是想用这招挤掉对手。” “哈哈……” 姜杏没想到拓跋言会这样说，顿时被逗得笑起来。 她得意地斜了一眼关杳杳，嘲讽道：“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吃瘪了吧！小将军，你威武，聪明绝伦，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拓跋言对姜杏的吹捧无动于衷，对谢七七和关杳杳道：“还不进去，不进去就取消比试资格了！” 谢七七走了进去。 关杳杳狠狠瞪了一眼姜杏，跟着走了进去。 孔蕴和殷洁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放了十张桌子，每人一张，等坐好，上面的主持考试的万俟谷主就道。 “今日的比试有五道题，一会侍卫会发给你们，你们得写下病例分析和应对的方子，再由老夫和郑神医一起评判，写的方子获得我和郑神医认可的就能留下。” “如果应对的方子得不到我们的认可，王爷也不会亏待大家，会给无法留下的大夫发一笔辛苦费。” 万俟谷主说完，目光落在了谢七七和关杳杳身上，他伸手指了指两人，又道。 “你们两和我的弟子还有一笔账要算，老夫也不偏袒自己的弟子，你们四人除了这五道题，格外还有四道题，这四道题是郑神医出的，输赢全由郑神医定夺。” 谢七七知道这四道题就是决定她们生死的关键，她只希望郑神医能公平公正的出题。 万俟谷主说完，一挥手，两个侍卫就拿了试题下来分发给众人。 谢七七坐在前面，很快就拿到了试题。 她展开一看，考核的第一道试题是。 “病人手脚多处痈肿，初起脉象浮数，久治不愈后脉象细弱，写出病例分析和至少三种应对方子。” 第206章 赢了这一局 谢七七没急着答题，她又看了其他题，两道是关于对毒物的认识，还有一道是外伤的处理。 只有四道题，可万俟谷主不是说有五道吗？ 谢七七正疑惑，就听到上面万俟谷主道：“你们都注意到只有四道题了，这第五道题只有留下来的大夫才有资格知道，先做这四道题吧！” 谢七七懂了，刚才被送走的那些大夫应该都是这四道题答得都不尽如人意的。 她沉思起来，这四道题说难也不难。 但万俟谷主和郑石两人本身就是精通医术的，他们这次考核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翰山王重金求医。 那如果答的都是这两人会的，他们又何必花费重金呢！ 药王谷这几个弟子也是跟着万俟谷主学医，他们却按一般大夫的要求一起参加考核，这是万俟谷主给他们的历练方式？ 还是万俟谷主也希望他们在考核中能独树一帜地让他刮目相看呢！ 谢七七想了一会，才开始答题。 她答到最后一题时，关杳杳和孔蕴她们已经交卷了。 谢七七眼角余光看到其他大夫也纷纷交卷。 她也不慌，把自己想到的都写了上去。 等写完交上去，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 “稍等……” 郑石接过了谢七七的考卷就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看到一半，抬眼看了看谢七七。 谢七七坦然地看着他。 郑石对她微微一笑，又低头接着看。 他看完又递给了万俟谷主。 万俟谷主和郑石一样，看到一半也抬头看了看谢七七，微微颔首。 等万俟谷主看完，郑石就道：“念到名字的留下，没念到的可以出去了。” “孔蕴，殷洁，关杳杳，谢七七……茯苓……” 这次留下的人比之前多，谢七七看了一眼关杳杳，她没想到关杳杳能留下来，这证明关杳杳说会医术也不是撒谎。 “你们几人能留下，但不代表你们就全通过了考核，还有第五道题。” 郑石直接道：“第五道题是把脉，一会你们轮流给病人把脉，出来后把脉案和病情分析还有方子写下来。” 郑石看向谢七七和关杳杳：“刚才万俟谷主已经说了，你们俩和药王谷弟子的恩怨由我出题，这第五道题就是比试的第一道题，你们全力以赴吧！” 谢七七紧张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郑石一挥手，一个侍卫走到帐篷的另一角，打开了连接另外一个帐篷的门。 谢七七刚才都没注意这还有一道门。 门被一层厚厚的门帘阻隔着，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孔蕴。” 郑石点了名，孔蕴就走了过去。 侍卫掀开门帘，孔蕴进去了。 那边什么声音都没，孔蕴进去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就出来了。 谢七七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沮丧，似乎里面的病人的病情让她有些棘手。 她出来后就走到桌边，低头冥思苦想着。 谢七七看到她写了几行字又把纸揉成了团。 后面殷洁也是这样。 关杳杳也把她们的神情看在眼中，她脸上掠过一抹嘲讽的笑。 等她进去再出来，谢七七看到关杳杳眉飞色舞，似乎胜券在握。 她经过谢七七的时候，低声道：“谢七七，你不用进去了，我能赢她们……” 她还没说完，郑石就厉声道：“不许交头接耳，再多说一句，就判你们两输。” 关杳杳冷哼了一声，走到桌边写病案了。 谢七七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几个侍卫守在床边，床上的布帘也很厚重，把床上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边来！” 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将谢七七引到了床边。 里面就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修长，看骨节应该是个男子。 谢七七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就把手指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病人的脉搏沉稳有力，这根本不像一个病人的。 谢七七有些疑惑，再细细感受，病人的脉象沉重却不灵活，还有些滑涩之感。 “我能问他问题吗？”谢七七询问旁边的侍卫长。 侍卫长摇摇头。 谢七七苦笑，治病望闻问切，这病人的脉象复杂，要是能看看他的脸色，舌苔，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可这病人连问都不给问，那如何判断呢？ 她想了想，闭了眼，继续把脉。 等超过一炷香，侍卫长都有些不耐烦了，她才松开了手起身走了出去。 谢七七没注意到，她离开后，那只手轻轻撩开了帘帐，里面的人问道。 “刚才这女大夫叫什么名字？” 侍卫长轻声道：“周七七。” 男人哦了一声，声音如风过竹林。 “看着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却患了不治之症，奚豪，如果她们输给了药王谷的弟子，你给万俟谷主说一声，别为难她……” 奚豪心里有些难受，世子这是和周七七同病相怜吗？ 帘帐垂了下来，里面的人不说话了，一会，传来一阵床抖动的声音。 奚豪撇过了头，不忍看。 世子一定是全身又疼痛了，这何时是尽头啊！ …… 谢七七回到桌边，想了一会才写脉案。 等她写完，见关杳杳和孔蕴她们都出去了。 这显然是她们都没通过考核。 谢七七没在意，就算自己也没通过考核，也只能算和药王谷的弟子打成平手。 郑石把谢七七的脉案先递给了万俟谷主，谷主看完沉默不语，把脉案还给了郑石。 郑石看完，唇角上扬，他呵呵一笑道：“以这脉案看，第一局，我就判周七七她们赢了。” 万俟谷主看向谢七七，沉重地点了点头。 谢七七心里一松，她竟然赢了？ “万俟谷主，我们的人杀了您的弟子，是我们的错，不管输赢，都谢谢您给我们机会弥补！” 谢七七真诚的道。 万俟谷主摇摇头：“丫头，先别急着谢，还有三局呢！你们要是输了，别怨老夫无情就行。” 郑石笑了笑道：“周姑娘，你先出去用膳，等用完膳，我们就开始第二局。” 谢七七行了礼就走了出去。 姜杏一见，赶紧跑了过来，询问道：“七七，你赢了吗？” 谢七七还没答话，关杳杳就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可能，她一个学医都没满一年的人怎么能比我们强！” 谢七七嘲讽的一笑：“事实就是我赢了这一局！” 旁边的殷洁和孔蕴听到这话，都愕然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真的学医还没满一年吗？ 她怎么可能通过了谷主的考核…… 第207章 出尔反尔 刚来到帐篷门口的关石和万俟谷主也听到了这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关石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对万俟谷主道：“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丫头后生可畏啊！” 关石和万俟谷主刚才没对谢七七的脉案做评价，可能让他们判了谢七七赢的根本原因却是…… 谢七七的脉案和关石、万俟谷主对病人的脉案如出一辙。 这也是那些大夫被淘汰的根本原因。 他们连病人的脉像都拿不准，何谈给病人看病。 关石和万俟谷主学医的年限都远超了谢七七，他们经验比谢七七丰富。 可谢七七一个学医不满一年的人却能精准地把出病人的脉象，这只能是天赋异禀。 关石对谢七七起了爱才之意，这是婉转劝万俟谷主惜才。 万俟谷主不为所动，他淡淡地道：“有天赋的人多了，我药王谷几个弟子也不见得比她差，不是还有三关吗？等到最后再看吧！” 关石作为翰山王的老友，也知道药王谷弟子和谢七七她们的恩怨。 谢七七不知道的是，被孟坤杀了的这个弟子是万俟谷主的徒孙韩光，韩光也是药王谷这一辈最有天资的弟子。 万俟谷主和韩光的师父这么多年倾心教导韩光，就是指望他将药王谷发扬光大，如今韩光枉死，他不愿放弃报仇，关石也不好再劝说。 他看向谢七七那边，只希望谢七七接下来再好好表现，否则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了。 谢七七和姜杏去用午膳，殷洁就带着孔蕴来到了两人的桌边。 殷洁眼睛有些红，似乎哭过。 她手撑在桌上，俯身逼视着谢七七，低声道。 “和你们比试医术是翰山王的主意，不代表我同意，周七七，你们杀了我未婚夫，我殷洁发誓，此生和你们不死不休，你就等着接招吧！” 殷洁说完带着孔蕴转身走了。 谢七七和姜杏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孟坤杀的那人是殷洁的未婚夫。 姜杏怔了一下才悻悻然地道：“这殷姑娘不讲道理，不是谁死就谁有道理，她未婚夫死了，难道吉勇没死吗？” “又不是我们指使那人去杀了她未婚夫的，她这样迁怒我们，岂不是黑白不分。” 谢七七赞同地颌首。 这事虽然是自己这一方首先挑起来的，但争斗中，自己这一方也死了几人，算起来比药王谷损失惨重。 她刚才也向万俟谷主表达了诚意，愿弥补死者的家属。 殷洁来表明态度，就是不想善罢甘休了。 明着来不怕，就怕她来暗的。 医毒不分家，殷洁的未婚夫就是擅长毒的，这殷洁只怕也擅长毒。 关杳杳坐在角落里把这一幕都看在眼中，她唇角掠过了一抹笑。 有殷洁在，她暂时不需要亲自动手了，她只要给殷洁制造机会就行了。 用完午膳，谢七七等人又被召集到了一起，这次她们被带到了两个帐篷前。 关石这次脸上没笑脸了，他绷着脸道：“周七七，关杳杳，药王谷的弟子说四个问题的考核太麻烦，她们要把剩下的三个问题一局定胜负。” “先前我也请示了王爷，王爷说这是你们的恩怨，他就不插手了，所以这一关就是一局定输赢。” 谢七七想到刚才殷洁的威胁，就道：“郑神医，一局定胜负是药王谷提出来的，按理我不该有异议，可真的能一局定胜负吗？不会我赢了，药王谷又想出什么方法为难我们吧？” 一旁的万俟谷主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沉着脸道：“周七七，你是担心我们出尔反尔吗？” 谢七七淡淡地道：“之前四局定胜负，药王谷没异议，怎么我第一局才取胜就变了规则，晚辈有这样的担忧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万俟谷主理屈说不出话。 谢七七沉声道：“你们失去了亲人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们也失去了朋友，而且，这比试本身对我们就是不公平的……” 药王谷不就是仗着翰山王的势力才把墨渊困在这，把孟坤他们困在客栈的吗？ 比试输了，自己这一方的人就要全死，可药王谷什么损失都没有。 而如果翰山王不插手，那凭药王谷这些人，还没本事困住墨渊他们！ 谢七七心里有了主意，她冷冷地看向郑石，道。 “药王谷是作为翰山王的贵客受到这样的礼遇，我来的目的就是冲着翰山王求医而来，也通过了考核，难道还不配享有翰山王贵客的礼遇吗？” “翰山王是不是弄反了，他该是先求医，再插手我们的恩怨，而不是先入为主的支持药王谷，除非翰山王根本不想救病人！” 殷洁一听就冷笑道：“周七七，你还没资格和我师祖相提并论，想要贵客的礼遇，先赢了我们再说。”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殷姑娘你们急着推翻之前的协议，改成一局定胜负，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们怕我医好了翰山王的病人，让你们药王谷颜面大失，所以才想急着打败我让我出局？” 殷洁气急地叫起来：“你胡说八道，我师祖都医不好的病人，你怎么可能医好！” 谢七七没理她，看向郑石：“郑神医，你们重金求医，不就是广开言路，给你们的病人寻找医治的新思路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郑神医何不再去问问翰山王再做定夺。” 郑石看向万俟谷主。 万俟谷主皱起了眉，他自然听懂了谢七七的意思。 她就是想先给病人看病，然后把她们的地位提升到和药王谷一样。 这样一旦她治好病人，翰山王就不会再以兵力困住他们的人。 到时再来比试，双方就是各凭实力了。 这对药王谷肯定不占优势。 他不想答应，却能看出郑石动心了，他要再反对，这些话传到翰山王耳中，倒变成他阻挠谢七七给病人看病了。 万俟谷主看了一眼谢七七，淡淡地道：“那就让王爷定夺吧！” 郑石不能私自做决定，就让拓跋言去禀告翰山王。 拓跋言去了半个时辰，等回来却是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个女人，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 她四十岁左右，面容精致，上挑的眉梢透着一股锐气，薄唇抿着，看着不拘言笑却也不似很难亲近。 这就是翰山王妃吗？ 谢七七觉得她那种锋芒毕露却不失优雅的气质很像墨渊。 她才想着，就看到这队人马后，有几个侍卫用软轿抬着墨渊走了过来。 墨渊！ 谢七七眼睛一亮，能看到墨渊出现在这，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的担忧全部一扫而空…… 第208章 表现的时机不对 “参见王妃娘娘！” 郑石和万俟谷主看到翰山王妃亲自过来了，都赶紧上前迎接。 谢七七看到墨渊对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更是让谢七七安心。 墨渊这神态，就像以前他告诉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善后”一样自信。 就算此刻身在困境，墨渊还是和之前一样矜贵优雅。 他坐在软轿上，那慵懒自在的神态不是阶下囚，而是应邀而来的贵客。 谢七七随着众人给翰山王妃施礼。 “免礼。” 翰山王妃的视线落在了谢七七身上，她打量了一下谢七七，才道。 “小言已经把你们的争执告诉了本宫，本宫觉得墨夫人说得对，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求医，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药王谷的大夫是我们的贵客，可能帮到我们的也是我们的贵客，就依墨夫人所说，先治病救人吧！” 殷洁一听，又气又急，哀求地看向万俟谷主。 翰山王妃也看向了万俟谷主，道：“谷主，本宫已经全部了解了药王谷和墨渊他们的恩怨，此事你们损失了韩光，他们也死了几人……” 殷洁没忍住就叫起来：“王妃，他们死的人怎么能和我师兄相比，我师兄医术精湛，他要活着，他能救更多的人！” 谢七七本来觉得翰山王妃话还没说完，贸然插嘴很失礼。 可殷洁这话她听着不舒服，她忍不住道：“殷姑娘此话有失偏颇，韩光是大夫，活着能救更多人不假，但我们吉勇大哥和其他几个侍卫要活着，也能救很多人！” 殷洁冷笑道：“一群莽夫，恃强凌弱，他们活着只会欺负百姓，岂能和我师兄相提并论。” 谢七七冷下脸，直视着她：“殷姑娘，不是所有的将士都只会欺负百姓，他们也保家卫国，你都不了解吉勇他们，凭什么只因为一人的恶行就否定他们所有人？” “照你这样说，翰山王和他的士兵都不是什么好人，都不配你们给他们治病了？” 殷洁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万俟谷主皱眉训斥道：“殷洁，退下，王妃在此，岂能无礼。” 殷洁这些话过了，他担心她再口无遮拦惹众怒。 殷洁不情愿地退到了万俟谷主身后。 谢七七对翰山王妃行了一个礼，道歉道：“王妃，七七失礼了。” 翰山王妃笑了笑，道：“无妨，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殷洁，本宫知道你们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将心比心，墨夫人他们失去的也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也痛苦。” “本宫知道这恩怨不算清楚，你们都不会解开心结，所以本宫也没想过阻止你们报仇。” “本宫答应你们，等墨夫人看完病人，会给你们一局定胜负的机会，只是规矩得改改，双方除了参加比试的人定生死局，其余人不牵扯在内，事后也不得再找对方麻烦。如果一方违约，本宫会做主追究他们的责任。” 翰山王妃的决定让殷洁很不满意，但她没再说话。 她知道翰山王妃改变了主意就是因为谢七七可能有用。 但如果谢七七治不好病人，那药王谷在翰山王心中的地位依然重要，到时规矩还可以变。 “谷主，本宫这样决定，您没意见吧？”翰山王妃问道。 万俟谷主躬身道：“王妃处事公道，老夫没意见。” 万俟谷主和殷洁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不信自己治不好的病，谢七七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能治好。 把脉准确只能说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不代表她能开出有用的方子。 “好了，话说清楚就这样吧，墨夫人，你和你夫君说说话，之后随本宫去见病人！” 翰山王妃体贴地道。 谢七七得到许可，就赶紧走向墨渊。 她走到软轿边，就一把拉住了墨渊的手。 墨渊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一握，唇角微勾：“表现得很好，我就说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谢七七脸有些红了。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墨渊说。 她想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从前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比如父母，小吏，她更多的都是被动地顺从他们。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理直气壮地面对强权，她不怕燕王，也不怕翰山王妃这些比她强大的人了！ 而她的勇气，是墨渊给的。 从他第一次在军营逼她自救，到他给她递匕首让她亲自惩罚虐打她的窦勇…… 谢七七已经数不清墨渊帮了自己多少，她只知道，是他一步步激励她变得自信，变得强大！ 墨渊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父亲，兄长，夫君等等角色，她缺失的爱他都给了她！ 墨渊……墨渊……我如何舍得离开你呢！ “有什么话晚上再和我说吧，王妃体恤，今晚你可以和我住到一起了！” 墨渊看谢七七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 “孟坤他们你也不必再担心，王妃已经解除了他们的禁令，我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们不用等我们，可以先行离开。” 谢七七点点头。 那四个抬软轿的侍卫还站在旁边，她也不便和墨渊多说，就等晚上两人相处再说吧！ 关杳杳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 她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她还想着墨渊残了，想放弃他了。 可现在看到身在敌营，墨渊却能扭转了阶下囚的待遇，和翰山王妃相处融洽。 这让关杳杳更是觉得墨渊的能力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腿不能行走又如何，只要墨渊想，他依然能大权在握，那她也能做受人敬仰的墨夫人。 而且墨渊那方面也不是不行，等她生个一男半女，这样的生活依然是她向往的。 关杳杳想着，就走了过来。 “四哥，万俟谷主和郑神医都在这，你有没有请他们给你看看你的腿，也许还能治呢！” 她大气地道：“翰山王都能重金求医，只要他们能治好你，我也能拿出十万黄金酬谢他们！” 她没有这么多钱，但不妨碍她表现，因为她知道真要酬谢，以墨渊的傲气也不会让自己出钱的。 “这事过后再说吧！” 墨渊漠然地看了关杳杳一眼。 药王谷和他们的恩怨都还没解决，万俟谷主怎么可能给自己治腿呢！ 此时去求医，不是送上门去给药王谷的人羞辱吗？ 关杳杳这表现的时机不对…… 第209章 凭自己的本事获得尊重 半个时辰后，谢七七随着翰山王妃和万俟谷主，郑石走进了重兵把守的帐篷里。 谢七七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看书的那男人。 男人一身白衣，面容精致如画，剑眉斜插入鬓，似用画笔勾勒出来一般。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绝美的唇形，唇色很淡。 他靠在床头上，虽然有点弱势，可身上那种高贵与优雅的气质却不容人轻视。 墨渊也高贵优雅，但墨渊的气质强势，这男人则是另一种，需要人呵护的优雅。 “这是我儿，世子拓跋俞！” 翰山王妃给谢七七介绍道。 翰山王妃给墨渊安排了一张轮椅，墨渊也跟着进来了。 谢七七看到拓跋俞抬眼对墨渊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笑。 谢七七注意到拓跋俞笑时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这让他的优雅多了几分亲和。 他和墨渊认识？ “阿渊，我已经见过你夫人了，她能再次见到我，表现很不错……” 拓跋俞伸出了一个食指晃了晃，算是和墨渊打招呼了。 翰山王妃看了一眼墨渊。 昨日墨渊来时，拓跋俞知道了，说想见见他，翰山王妃想着儿子患病后的痛苦，就允许了。 听她手下的侍女说这两人就相处了半个时辰，没想到拓跋俞就对墨渊产生了好感。 翰山王妃不知道这两人谈了什么，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轻易就能对人敞开心扉之人。 “弟妹，我和阿渊兄弟相称，我也不和你见外，就叫你弟妹吧！” 拓跋俞微微一笑，道：“你想问什么就问。” 谢七七来的目的就是治疗拓跋俞，她观察着拓跋俞的脸色，不客气地道。 “万俟谷主和郑神医都知晓了世子病状，不如你们先给我说说，免得我从头再问，世子也没这么多精力。” 万俟谷主唇角勾了勾，没说话，大抵是有些不屑和谢七七说。 郑石就没这么多顾虑，直接道：“世子是四个月前患上这病的，起因当时世子骑马赶了几天路，随后从马背上跌下来，之后昏迷了三日……” 当时郑石就被请来给拓跋俞看病，郑石判断拓跋俞是劳累过度，给他施了一组银针，再开了两副药调理身体。 银针施过后拓跋俞就醒了，能走能吃，郑石还以为治好了。 可晚上，拓跋俞就全身疼痛，痛得昏迷不醒。 郑石又被请来，再次施针换药方。 一个时辰后，拓跋俞醒来，除了精神疲倦，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可之后，类似的事就每天都发生，我们以为是中毒了，给他用了各种解毒剂都没用。” 郑石也因为这样，只能留在翰山王府成为了王府的府医。 谢七七听着想到了墨渊毒发的情况，她也觉得是中毒了。 “这种疼痛有规律吗？”她想到了自己的子毒，就问道。 郑石摇摇头：“你的猜测我也考虑过了，我把每次世子疼痛的时辰都记下了，没规律。” 郑石把自己记录的病例递给了谢七七。 谢七七翻看了一下，发现真的没规律。 拓跋俞似乎每个时辰都会发病，有时一天两、三次，有时一天一次。 “饮食有记录吗？” 如果不是中毒，食物相冲也能成为诱因。 郑石赞许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又拿了一本记录递给谢七七。 “食物相冲我们也考虑过了，你看看，吃同样的食物，世子发病的次数都没规律。” “我们还放了他的血喂给狗吃，狗吃了没什么症状。” 谢七七看着这些病例，一时也无法判断拓跋俞患了什么病。 “世子，我能看看你的舌苔吗？” 谢七七问道。 拓跋俞宽和地点点头。 谢七七走近，拓跋俞配合地张口了嘴。 谢七七看他的舌苔和唇色一样淡白，但这不能代表什么。 拓跋俞已经患病四个月，这么频繁的疼痛换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他阳气虚衰也是被病痛折磨的。 谢七七没有亲眼看到拓跋俞病发不敢轻易下结论，她想了想道。 “王妃，我们能住在世子隔壁吗？我想他下次病发时可以及时查看？” 翰山王妃只求把拓跋俞治好，这个儿子是她和翰山王的骄傲，她也不忍儿子每天被病痛折磨，否则也不会重金求医了。 她没有犹疑就道：“我让人给你们在隔壁准备帐篷。” 翰山王妃立刻让人去安排。 谢七七问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包括郑石和万俟谷主都给拓跋俞开了什么药方。 万俟谷主都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道：“方子郑神医都做了备案，你自己看吧，老夫年纪大了，就不奉陪了。” 万俟谷主本来连药方都不愿意给谢七七看，这毕竟是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方子，谢七七看了不是能偷师吗？ 可这由不得万俟谷主做主，他来给拓跋俞看病，就立了契约，同意把方子供给翰山王请来的大夫看。 万俟谷主带了些情绪走了。 谢七七也没放在心上，万俟谷主的药方虽然精妙，可不同的病人适用不同的药方，她还没那么无知把万俟谷主的药方拿给别人用。 再说，万俟谷主这些药方还不如她从地宫里带出来的那些秘籍有用。 问完郑石，谢七七就体贴地让郑石休息去了。 郑石笑道：“我的帐篷就在隔壁，你有事尽管找我。” 郑石没有万俟谷主那种心思，他在和谢七七的交流中发现谢七七都问到了点子上。 这就代表谢七七不仅会把脉，还精通很多病例的处置方法。 他有种感觉，谢七七懂的医学知识还在自己之上。 有时间，他还想再和谢七七做进一步的讨论。 郑石走前，还善意地对谢七七道：“我注意到你夫君不良于行，如果不介意，一会你们安顿好了，我可以帮忙给他看看，多个大夫看看也是扩宽医路。” 谢七七已经看出郑石精通针灸，本想找机会和他讨论一下，现在看他主动提出，大喜。 她感激地道：“那一会就劳烦郑神医了！” 郑石摆摆手，自嘲地道：“神医不敢当，都是那些病人给的虚名而已，咱们学医的都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不嫌弃，叫我一声郑大哥就行了！” 墨渊在旁边听到两人的对话，勾唇一笑。 他能听出郑石是在示好谢七七，这也代表郑石认可了谢七七的医术。 这可不是他帮忙得到的认可，这是谢七七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的尊重。 墨渊眸光柔和地看向谢七七。 这次出来她像脱胎换骨一样，一天天成长起来了…… 第210章 世子，得罪了 翰山王妃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后，帐篷已经搭好。 等谢七七推着墨渊过去时，帐篷里床什么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不但如此，翰山王妃还体贴地在旁边又加了两个小帐篷给姜杏和关杳杳住。 姜杏的帐篷就贴着谢七七的，这让谢七七心一动，觉得她们和关杳杳之前在帐篷里闹的那一幕，翰山王妃已经知晓。 谢七七趁着没事，赶紧把郑石请过来给墨渊检查。 郑石给墨渊检查时又问了一些细节，得知墨渊是从山崖下摔下去才不能行走，他就道。 “这种情况应该是伤到脊椎了，可我给你检查了，脊椎没断裂的痕迹，那应该是伤到了筋脉，我先给你用银针疏通经络，再吃几副活血化瘀的药，看看有没有效。” 郑石笑呵呵地道：“墨夫人也会针灸吧，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以后离开了也可以给墨大人治疗。” 谢七七哪想到郑石会这样大方，把他的针灸法教给自己。 她感激地对郑石拱手：“多谢郑大哥。” 郑石让墨渊趴在床上，就给墨渊针灸。 他边施针边给谢七七讲解施针的诀窍，有些谢七七已经懂了，还是虚心地听着。 等郑石施完针，他和墨渊都出了一身汗，郑石就先回自己帐篷换衣。 谢七七要来热水，给墨渊擦背。 这次墨渊没像上次那种冲动，他乖顺地趴着让谢七七给他擦背。 “你有什么感觉？” 谢七七一边擦一边关心地问道。 这问题其实刚才郑石给墨渊施针的时候已经问过，墨渊也不嫌谢七七唠叨，他知道她是关心施针的效果。 “还不错，背部热乎乎的，之前总是感觉寒凉。” 谢七七分析道：“雪国天冷，你又在山谷里呆了几天，伤到了腿，体内有寒气也是正常的，会感觉热就证明针灸有效，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针灸，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墨渊点点头，他已经没之前那么心急了。 他坚信自己能重新站起来，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你先休息，我抄书去。” 郑石这样无私，谢七七也不想亏待他，她决定把自己从地宫带出来的针灸秘籍抄一份送给郑石。 墨渊一听就懂谢七七的意思，他赞同的颔首。 谢七七找了纸笔，就开始抄书。 抄了大约半个时辰，拓跋俞的侍卫长奚豪跑到了门口，叫道：“墨夫人，世子发病了，请你过去。” 谢七七赶紧把秘籍藏起来，就往外跑。 墨渊自己转动着轮椅也跟了过来。 等谢七七跑进拓跋俞的帐篷，就见拓跋俞蜷缩在床上，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着。 谢七七凑近一看，拓跋俞嘴里塞了一条帕子，他死死咬着帕子。 他的长发已经散乱，衣服也凌乱不堪，刚才谪仙般的人变得狼狈不堪。 谢七七也没觉得他可笑，她把手搭到了拓跋俞的脉搏上。 拓跋俞的脉搏跳得飞快，和之前墨渊毒发时类似。 再查心率跳动，也是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 谢七七还想检查别的，可想到了上次自己给墨渊检查时，墨渊不正常的反应。 她转头，看到郑石也跟了进来，她赶紧道：“郑大哥，你过来，我说你做。” 郑石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还是赶紧走了过来。 “你给世子按压脊椎，全身痛有时只是某处病灶的剧烈反应弧射至全身，我们一点点排查病灶，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谢七七解释道。 郑石一听就懂，他按着谢七七教的方法，一寸寸地抚摸着拓跋俞的脊椎骨。 拓跋俞虽然难以忍受疼痛，还是听懂了谢七七的话。 郑石按压到某处，拓跋俞扯出口中的帕子，哑声道：“这里按压有些轻微的疼痛……” 谢七七一听，也顾不上男女之嫌了，她上前道：“世子，得罪了……” 她把手放到了郑石刚才按的地方，细心抚摸，感觉指尖下的肌肤里有个肉点。 一动有些滑溜。 谢七七继续往下按，拓跋俞强忍着疼痛道：“这里也一样……” 谢七七又抚摸下去，突然拓跋俞浑身一颤，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痛……”。 谢七七停住了，停了一会，她继续抚摸这地方，这次谢七七又摸到两个很细小的肿块。 她一直按压到腰带附近的脊椎都没再发现异样才停了下来。 郑石期待的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想了想道：“郑大哥，我避开一下，你给他全身的骨骼都检查一遍我们再谈，就按我刚才的方法一寸寸检查。” 谢七七本来可以自己检查，但觉得这事她能接受，拓跋俞可能无法接受一个女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而且墨渊可能也不想看到自己这样做。 因此她避出去了。 经过墨渊时，看到墨渊脸色如常，她回了一笑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郑石把她叫了进去。 拓跋俞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衣服头发都被奚豪整理好了，他虚弱地靠在床头，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向谢七七。 “七七，这是刚才的诊断记录。” 郑石把记录递给了谢七七，和谢七七熟识后，郑石对谢七七的称呼也变了。 谢七七仔细一看，除了脊椎上有小肿块，拓跋俞两侧腋窝都有小肿块。 这两个小肿块已经不叫小肿块了，变成了痈肿，溃烂了。 郑石看到谢七七盯着这一项看，就解释道：“这病在你们的考核中出现过，世子这痈肿我们之前也给他治疗过，敷了药有愈合的迹象，可没几天，又溃烂。” “万俟谷主还给世子刮了腐肉，用了上好的药材消炎，但依然会复发。” “七七，难道世子全身疼痛的原因是这些小肿块造成的？如果是这样，那割除了会不会重新再长出来呢？腋窝下的小肿块可以割除，可脊椎上筋脉多，想割除的话会不会伤到这些筋脉？” 郑石一口气问出这么多的问题，让谢七七一时无法回答。 郑石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不就是怕弄不好，轻则拓跋俞像墨渊一样不能行走。 重则拓跋俞可能丢了性命！ 谢七七是跟着王秩解剖了很多尸体，可这样的手术在活人身上还没做过，她岂能给郑石十足把握的回答…… 第211章 行走在刀尖上的人 “弟妹，我全身疼痛的病因就是因为这些小肿块？” 拓跋俞已经缓过来，看到谢七七为难的神色就直接问道。 谢七七道：“之前郑大哥和万俟谷主已经给你做了很多检查，排除了中毒的可能，那剩下的就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我注意到你最近一个月每天疼痛的次数比之前发作的频繁，这应该就是小肿块在作怪。小肿块小的时候对你的经脉影响不大，所以疼痛的次数不频繁，但它在长大，造成的影响就很大了。” 谢七七用手比了一下，道：“我和郑大哥按压你上面的小肿块，疼痛是不是没后面你叫好痛的那里重？那里的肿块是上面的两倍大。” 拓跋俞自己是摸不到脊椎上的肿块的，但腋下的肿块他摸到过，而且还亲眼看着它溃烂。 “弟妹，我脊椎上的肿块取出后会不会再复发？” 谢七七想了一下才道：“你腋下的肿块是溃烂了才割出的吗？” 郑石代拓跋俞回答：“是这样，之前只当是普通的脓包处理了。” 谢七七道：“这可能是手术时没处理干净造成的，而你脊椎上的脓包还没溃烂，只要小心割除，不污染到周边的肌肤，再辅以药物治疗，应该是不会再复发的！” “当然，也可能有意外，我无法保证。” 谢七七也不敢把话说满了，免得给拓跋俞错误的希望。 拓跋俞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如果不取出来，这些小肿块也会溃烂的，最终导致我死亡？” 谢七七自己就是患了不治之症，最了解拓跋俞的心态，瞒着未必是好事。 她直接道：“不取出来，小肿块会继续长大，溃烂，还会影响你的筋脉，你可能会从不会行走到瘫痪在床上，最终死亡……” 墨渊听到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不能行走已经痛苦了，不敢想要是自己瘫痪在床，身体溃烂是何等痛苦，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拓跋俞只听听也不寒而栗，他可以忍受剧痛，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希望，觉得自己能治好。 可谢七七已经把结局告诉了他，他无法想象自己会这样悲哀地死去。 “弟妹，你既然懂这么多，那你是不是能给我取出这些小肿块？” 拓跋俞满怀希望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可以给你取出这些小肿块，但刚才郑大哥也说了，脊椎上筋脉很多，我不敢保证不伤到你，如果贵国有擅长外科手术的大夫，我建议请他们来给你做这个手术！” 郑石苦笑道：“七七你不知道，我们这没人擅长外科！” “百姓们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接受在身体上动刀，所以我和万俟谷主都只是会一点普通的割除手术，脊椎这种精密的手术想都不敢想。” 谢七七看向拓跋俞，他应该不会这样想吧！ 拓跋俞问道：“我如果不做手术，能活多久？” 谢七七摇摇头：“这个我无法保证，但我想你第一次发病时身上应该还没这么多肿块，因为从记录上看，你之前每次疼痛都间隔时间很长……” “世子，我的建议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该尽力治，有很多生病的人想活着，却希望渺茫，你有希望却放弃，这很可惜。” 谢七七是以自己的经验来劝说拓跋俞。 她还不知道墨渊已经把她患了肺痨的事告诉了拓跋俞。 墨渊不是出卖她，而是当时拓跋俞在和墨渊闲聊时说起过自己这病可能药石无医了。 墨渊就把谢七七患了肺痨的事告诉了拓跋俞。 墨渊还有一个用意，他们来雪国就是为了寻求千年雪莲，可雪莲下落不明。 临渊阁的探子只说在宫变中失踪了。 他想从拓跋俞这打探消息。 只是拓跋俞说翰山王也在打听千年雪莲，想得到它给自己治病。 墨渊看到拓跋俞病发时痛苦的样子，相信了雪莲没在他们手中。 否则翰山王怎么可能宁愿花十万黄金给儿子求医，也不愿拿出雪莲呢！ 拓跋俞叹了一口气，道：“让我想想……就算要手术，有些事我也该做个交代。” 谢七七点点头，和墨渊告辞了。 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拓跋俞肯定要和翰山王和王妃商量。 等回到两人的住处，谢七七轻声道：“墨渊，我会不会太冒进了？” 她已经给拓跋俞指出了病灶，只要她坚持自己不会做这种手术，翰山王他们也不能逼她。 可她没否认能做这种手术，那就逼得自己没退路了！ 墨渊沉声问道：“你是怕手术失败，翰山王会为难我们吗？” 谢七七点点头，她已经命不久矣，就算被翰山王怪罪死了也没什么。 可要是连累墨渊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墨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抱住了她。 “七七，不认识你时，我就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想我死的人多的不计其数，那时我无所谓，活得随心所欲。” “认识你后，特别是看着你命不久矣，却顽强地去活着，我被触动了，我总会不自觉地去重新思考活着的意义……” “我还没想透彻，但我知道，我娶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学医术不是证明给谁看你的本事，你是希望帮到自己，也能帮助别人，这是好事，我有什么权利责骂你呢？” 谢七七想说话，墨渊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唇。 “七七，我们是夫妻，我做什么你都无条件地支持我，相信我。同理，我也支持你，相信你。” “所以，以后别说什么担心连累我的话！”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墨渊。 她已经习惯了被谢家人动不动埋怨责怪的话。 她知道墨渊和谢家人不同，只是没想到他对她能纵容到这个地步。 “去研究怎么给拓跋俞做手术吧！” 墨渊放开了她，微笑道：“这个手术做成功了，就超越你师父了，甚至在整块大陆论外科谁也不及你！” 谢七七对这个手术的确很期待，她觉得给拓跋俞做手术能更深入地了解脊椎筋脉的构成。 这对给墨渊治疗腿疾也有帮助。 看墨渊这么懂自己，谢七七很感动，她起身走到桌边，立刻铺开纸张，把记忆中人体骨骼构造图画出来。 墨渊在旁边看了一会，轻轻地滑动轮椅出去了…… 第212章 危在旦夕 谢七七已经查出拓跋俞的病症，郑石也不敢隐瞒，当即就去禀告了翰山王妃。 王妃这段时间为了拓跋俞的病愁得吃不好睡不好，一听查出了病症，就急切地问道。 “郑石，一定要手术吗？就不能吃药消退吗？” 郑石苦笑道：“世子之前也吃了不少药，可都没一点起色，不消除病灶，只怕吃再多的药都没用。” “而且，世子继续这样疼痛下去，只怕小肿块会越来越多，到时……” 他没继续说下去，可翰山王妃已经听懂了他的话。 拓跋言也在一旁听着，闻言皱眉道：“郑叔，你就那么相信谢七七能做这样的手术吗？她那么年轻，听说学医都还没满一年！” 拓跋言和拓跋俞感情很好，他可不放心把大哥的命交到谢七七手上。 拓跋言看向坐在一边的万俟谷主，询问道：“谷主，你也支持动手术吗？” 万俟谷主摇摇头，他就是不接受在身体上动刀的人。 之前给拓跋俞治病，帮他割去腐肉也是形势所逼。 可拓跋俞脊背上的小肿块又没腐烂，凭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手术！ “老夫觉得现在已经找到病症，还是服药治疗吧！” 万俟谷主沉声道：“老夫承认，谢七七在把脉和探查病症方面有天赋，也许也能做点小的切除手术，可二爷说得对，她毕竟学医还没满一年，将世子的性命交给她太冒险了！” 翰山王妃被万俟谷主说得皱起了眉。 如果患病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可以轻松做决定。 可患病的是拓跋俞，她怕自己的决定稍有不慎就丢了儿子的性命。 正在左右为难，侍卫进来禀告道：“王妃，世子求见。” 翰山王妃立刻道：“请世子进来。” 一会，拓跋俞就被奚豪推了进来。 他看到万俟谷主和郑石都在，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施了一礼就道：“母妃，想必郑神医和万俟谷主都对你说了我的病情，母妃，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决定让墨夫人给我手术……” 翰山王妃脸色顿时变了，她急道：“小俞，何必这么匆忙做决定，你都还不了解谢七七，你怎么就敢让她给你动刀！” “这事等你父王回来再说！” 这次翰山王败给了雪狼王，雪狼王步步紧逼，翰山王率军出去对抗雪狼王的攻击，还没回来。 拓跋俞之前没患病时是翰山王的左膀右臂，可他自从患病后就没精力帮助父亲。 不但如此，拓跋俞还成了翰山王的累赘，为了他的病，翰山王都无法放开手脚和雪狼王对抗。 所以这也是翰山王败给雪狼王的主要原因。 拓跋俞也知道这一点，他沉声道：“母妃，不能再等了，我们已经退到了边境，再没路可退了。我的病影响的不止是我，还有军心……” “母妃，手术成功了，我就还能上战场帮父王……如果手术出了意外，你们也可以不用再为了照顾我一避再避，可以放手和雪狼王对抗。” 拓跋俞平静地道：“母妃，我是您儿子，可那些跟随父王的将士也是我们的亲人，还有边境数万万百姓，败了的后果就是他们都会成为雪狼王的奴隶或者丢了性命……” 翰山王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因为之前一退再退，边境这些百姓对翰山王的信任都动摇了。 那些将士虽然很多人还对翰山王充满了信心，可有些人也动摇了。 一旦再兵败，信任就会如泄洪的堤坝坍塌得无法控制…… 那局面会如何惨烈，翰山王妃不敢再想下去！ “母妃，这是我的选择，我知道您是一位开明的母亲，您一向尊重我们，支持我们，我希望，这次您也一样支持我的选择！” 拓跋俞真诚的道。 翰山王妃疲惫地道：“你别说了，让我想想，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日再给你答复。小言，送你大哥回去……” 拓跋言上前把拓跋俞送回去。 路上，他劝道：“大哥，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我们的累赘，我们一定会治好你，也会打败雪狼王的！” 拓跋俞的目光看向远处，他冷冷地道：“小言，你还在对我说谎！是不是觉得大哥病了人也傻了？” 拓跋言脸色一僵，有些心虚地道：“大哥怎么会傻呢，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聪明的人！” 拓跋俞冷笑一声：“你和母妃，父王是不是以为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雪狼王已经攻到了雪岭峰对不？而且还封锁了四周城镇的路，我们如果守不住雪岭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拓跋言没想到拓跋俞全部知晓了，他颤声道：“大哥，父王不会守不住雪岭峰的，你别担心……” 拓跋俞摇摇头，他八岁就跟着翰山王处理边关事务，他如何不了解边关的情形。 雪岭峰是他们和雪狼王中间的屏障，一旦这屏障被突破，那就意味着雪狼王能长驱直入地杀到他们的地盘。 翰山王的队伍只能再退，退到雪山深处，可那些支持他们的百姓和将士也会彻底对翰山王失望。 到时失了民心，再想收服失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拓跋俞就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影响这么多人的命运，才决定孤注一掷地接受谢七七的治疗。 墨渊先前找过他，把翰山王妃他们隐瞒的这些消息透露给他。 他说：“这本是贵国之间的战争，和我们无关，可我们现在已经卷在其中，我和你一见如故，不想你这辈子留下遗憾……” 墨渊和拓跋俞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可这世上就有一种人，交浅言深，一见如故。 他只从和拓跋俞短时间的交流中，就能看出拓跋俞和自己是一类人。 他们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但他们维护在乎的人的心是一样的。 将心比心，墨渊觉得，如果自己是拓跋俞，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病将家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更何况，他通过谢七七知道，这病不治疗只有死路一条。 他相信拓跋俞权衡了利弊，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而墨渊没有告诉拓跋俞，他还接到了西越探子送过来的消息。 这其中一条就是皇上对墨渊的替身起了疑心，一旦皇上对替身动手，就意味着康宁公主他们危在旦夕…… 墨渊不敢再耽搁，必须尽快赶回西越京城…… 第213章 当局者迷 翰山王妃想了一晚，也没拿定主意，这毕竟关乎到拓跋俞的生死，她怕有闪失就会酿成悲剧。 拓跋俞去求见她，她避而不见，只说自己还没想好。 墨渊从拓跋俞口中知道这事，就有些焦躁。 他知道自己如果和拓跋俞说清楚，拓跋俞肯定会放他离开。 但翰山王妃是不可能放谢七七走的，将谢七七留在这，墨渊也不愿意。 谢七七还要和药王谷的人比试，就算她能胜出，可燕王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这不等于将谢七七置身于狼窝中吗？ 就在墨渊想着是不是再逼拓跋俞一把时，事情有了转机。 翰山王的亲随侍卫从雪岭峰赶回来了。 拓跋俞正和墨渊在闲聊，听到这消息，就赶了过来，墨渊也随着来了。 两人都知道，此时探子回来一定是有前方的消息。 等两人来到翰山王妃的帐篷，还没进门就听到探子道：“王爷说让王妃带人先撤离……” 拓跋俞心一咯噔，这么说雪岭峰还是保不住了？ 他心一急，不等门口的侍卫禀报，就让奚豪将自己推了进去。 “雪狼王攻到哪了？”拓跋俞急问道。 探子看到他，脸色一变。 拓跋俞怒喝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就别瞒我了，说……” 翰山王妃苦笑道：“你就说吧，没必要隐瞒了！” 探子只好道：“雪狼王已经攻到雪岭峰脚下了，我们的粮食补给线路都被切断了，王爷担心雪岭峰守不住，所以才让属下回来禀告，让王妃早做撤离的准备。” 拓跋俞修眉紧蹙，逼问道：“父王带去的粮食还够支撑几天？” 探子不敢隐瞒，沉声道：“还够五天，王爷不许向周边的部落征粮了，他说如果守不住就是天意，不能再连累百姓了。” 雪国常年冰封，百姓粮食难种，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之前为抵抗雪狼王的攻击，这些部落都挤出了自己的口粮支援翰山王。 翰山王这也是不忍再拖累他们。 拓跋俞了解父亲，他自己也不忍再搜刮百姓，否则和雪狼王有什么区别。 “母妃，让我做手术吧！”拓跋俞坚定地道。 翰山王妃急了：“小俞，你父王一定能守住雪岭峰的，你别匆忙做决定。” 拓跋俞厉声道：“母妃您是我雪国的巾帼英雄，我一直都敬仰您能文能武，睿智聪明，您难道不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吗？” “您是我母亲，可那些将士百姓也有母亲，您不可能不知道您的决定会影响无数的家庭……” 翰山王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舍不得拓跋俞啊！ “母妃，我们还能撤到哪？” 拓跋俞耐心地劝道：“母妃和我都知道撤离的结局，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做手术未必是绝路，我都敢放手一搏，母妃也放手一搏吧！” 翰山王妃沉默了一会，才疲惫地道：“行，小俞你决定了，母妃就尊重你的选择，让墨夫人准备给你手术吧！” 翰山王妃看向墨渊，轻声道：“墨大人，世子的命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以承诺，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为难你们。” 墨渊点点头，忽地道：“王妃，其实想赢雪狼王也不是不可能，墨渊有一计想献给王妃。” 翰山王妃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墨渊。 拓跋俞却眼睛一亮，沉声道：“阿渊的此计是什么，能详细说说吗？” 拓跋俞在和墨渊的交往中，知道墨渊胸有沟渠，他知道墨渊绝不会没把握就妄言。 墨渊看向他，微笑道：“让奚豪去把你的地图取来，我和你细细说。” 奚豪一听墨渊有退敌之策，就急切地看向了拓跋俞，看到拓跋俞点头，他就急匆匆跑去取地图了。 一会，地图摊开摆在桌上，墨渊靠近，手指点着雪岭峰道：“雪岭峰和之前边境的雪山屏障是一样的，都有几座连绵不绝的雪山……” “王妃和世子还有你们雪国的百姓都敬畏这些雪山和雪山之灵，我说的这个计策，可能会亵渎你们的雪山之灵……” 拓跋俞镇定地道：“阿渊但说无妨。” 墨渊点点头道：“我和我的队伍经过边境的雪山时，曾经遇到了雪崩……” 墨渊手指在地图的一个点停住了，他意味深长地道：“要是把雪狼王引到这里，而这里发生了雪崩，那雪狼王再强大，能和雪崩斗吗？” 翰山王妃惊愕地睁大眼看着墨渊。 她跟随翰山王镇守边关多年，是翰山王的贤内助，这不止是她能掌管好内宅，还有她能给翰山王出谋划策。 墨渊的话她一听就懂。 雪崩除了自然发生，也有人为的。 墨渊这是让他们人为制造雪崩？ 可这对他们生长在雪国的人来说，这是冒犯雪山之灵，会遭天谴的。 拓跋俞也听懂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墨渊。 他们之前没想到这个退敌之策，那是因为他们是雪国人，被传统局限了想法。 可墨渊不是雪国人，他不在当局者迷这个局里。 “王妃，我先去通知七七准备手术！” 墨渊计谋说出来，点到为止，就先告辞了。 能帮拓跋俞的他帮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选择了。 如果他们肯用自己的计谋，那退敌不是难事，运筹帷幄得好，还能反败为胜重新回到雪国皇城，结束这场战乱。 但如果他们不愿冒犯雪山之灵，那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就算落败也是他们的选择！ 墨渊回到帐篷，见谢七七和郑石在讨论手术方案。 看到墨渊，谢七七紧张地问道：“王妃同意了吗？” 墨渊点点头道：“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明日手术。” 谢七七愣了一下：“这么急？我们还想着先找死囚练一下手呢！” 墨渊不动声色地道：“死囚王妃很快就会给你们安排，七七，别紧张，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的！” 翰山王还能坚持几天，那墨渊也没必要把前方的战事说给谢七七听，免得影响她的心情。 他只要做好拓跋俞他们万一兵败，能及时带谢七七全身而退的准备就行了。 墨渊正想着，就听到帐篷外传来了关杳杳气急的叫声。 “墨渊，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第214章 心机和医术一样深 墨渊看到谢七七担心地看过来，就笑了笑道：“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他转动轮椅出来，就见关杳杳被侍卫挡在外面。 她看到他，就气恼地瞪他。 墨渊走近，她才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四哥，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你让人夺了灵通阁的几个堂口，你这是想害死我吗？” 墨渊平静地看着她，褚予都夺了灵通阁几个堂口，可这消息还是传到了关杳杳耳中，这不是代表雪国这还有灵通阁的耳目吗？ 他嘲讽道：“这闭塞的地方都能得到消息，副阁主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关杳杳又急又气，她真的消息灵通的话，岂会现在才知道这些事。 她委屈地道：“四哥，你这是在报复我之前对你瞒下谢七七的事吗？我是有点小私心，可我也罪不至死啊！” “你这样做，让灵通阁都以为我是叛徒，把我除了名，阁主还对我下了追杀令……四哥，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 墨渊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直言不讳：“关杳杳，我没欠你什么！” 是关杳杳将他推下山崖，才导致他不能行走。 他让褚予抢了灵通阁的堂口，只是对关杳杳向燕王出卖自己和谢七七的回击。 关杳杳避重就轻想回避这些责任，她觉得她说得这么可怜，他就不介意了吗？ 关杳杳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问道：“四哥，是不是出了雪国你就要赶我走？” 墨渊冷冷地道：“你是奉燕王的命令和我来找千年雪莲的，可现在你也看到了，千年雪莲下落不明，我们已经没有同行的理由了。” “所以，从此刻开始，你可以自由离开。关杳杳，我只说一句，过往你做了什么，念在我们从前的交情上就一笔揭过了。以后，别再招惹我，否则，我绝不会手软。” 墨渊转动轮椅要离开。 关杳杳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却掠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一副任性的语气道：“四哥，你已经让我没退路了，我不走，我就缠定你了……” “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要紧，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到死心塌地的地步的！” “四哥，你不就是担心我为难谢七七的吗？你放心了，我一定会和她和睦相处，做对好姐妹的！” 关杳杳笑着走了。 墨渊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绝不会喜欢关杳杳这种女人的！ …… 翰山王妃的性格就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的人。 没两个时辰，她就亲自给谢七七送来了两个死囚。 其中一个死囚脖颈上长了一个瘤子，这和拓跋俞的情况类似。 翰山王妃按谢七七的吩咐准备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提前消了毒。 这个实验手术，翰山王妃坚持要在旁边观看。 谢七七也没反对，毕竟王妃不了解手术的过程，也不放心。 这手术谢七七邀请了郑石和万俟谷主也来观看，姜杏给她打下手。 郑石已经听谢七七说了很多手术的过程，他想亲自见证一下，也拓宽自己的医学之路。 万俟谷主开始拒绝了，可手术快开始时，万俟谷主带着几个药王谷的弟子都过来了，表示要进去观看， 谢七七只同意万俟谷主进去观看。 殷洁冷笑道：“不就是割出一个瘤子吗？谁还不会呢，你还真当我们会偷学吗？” 谢七七没这样的想法，她先前邀请郑石和万俟谷主来观看，只是一种医学交流，想让万俟谷主改变对外科手术的偏见。 她觉得只要万俟谷主能接受，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人也能用这样的方法帮助病人。 不让殷洁她们进去，是怕他们无法接受血腥的场面，吵闹影响自己。 面对殷洁的嘲讽，她也没解释，万俟谷主看了后会明白她的用意的。 万俟谷主也没说什么，让众弟子在外面等着，自己就随谢七七和郑石进了房间。 谢七七用烈酒洗了手。 姜杏已经按谢七七的吩咐提前给死囚服用了麻沸散。 谢七七在动刀时给两人打了招呼，所以谢七七割开死囚的皮肤时，郑石看到血液涌出也没惊诧。 万俟谷主也给人处理过外伤，血腥自然还不至于吓到他。 而翰山王妃在战场上杀过人，面对血腥也泰然自若。 谢七七小心地避开血管剥离瘤子。 她动作迅速，下手很稳，郑石和翰山王妃看着谢七七下刀的样子感觉谢七七像变了一个人。 此时的她不再是说话细声细气的柔弱小姐，似变成了一个剑术大师，对她的每个招式都了如指掌，知道用几分力能达到什么效果。 万俟越看越心惊，他无法相信死囚被切除了这么一大块肉，出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下来。 他盯着谢七七的动作，眼都不敢眨，既期待这死囚能活下来，又觉得谢七七绝对做不到。 他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完了整个手术过程。 谢七七给死囚切除完，又缝合好。 翰山王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七七，这就算完了吗？死囚什么时候会醒？” 谢七七算了一下自己做手术的时间，就道：“大约半个时辰他就会醒！” 翰山王妃就期待地看着死囚，等他清醒看看效果。 万俟谷主也没说话，耐心地等着。 半个时辰后，死囚睁开了眼。 翰山王妃一见就舒了一口气，死囚还活着，那谢七七给拓跋俞做手术就少了几分风险。 万俟谷主上前给死囚把脉，见死囚脉象还算平稳，他道：“现在能醒，但也不能说就没了危险！” “王妃，你我都清楚，伤者伤口会有反复，发热溃烂一样会导致伤者丢了性命，墨夫人的手术成功，但能保证不会发生这些事吗？”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谷主，你说的这些情况的确会发生，但只要护理处置得好，病人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谢七七洗干净了手，递了两个方子给万俟谷主：“这是我针对病人伤口溃烂和应对发热开的方子，谷主帮我看看，可有不妥！” 万俟谷主下意识接过了方子看了起来。 等看完，他脸色有些难看，憋出一句：“墨夫人的医术深不可测，这心机也一样深啊！” “你觉得给我看这两个方子，我药王谷和你们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第215章 调虎离山计 谢七七被万俟谷主这样指责也不恼，她淡淡地道：“谷主想多了，我给你看的方子只是为了给世子治病准备的，没想借此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等世子的手术结束后，我们一局定胜负的比试照样进行。” 万俟谷主脸色还是难看。 他知道谢七七这话是给自己台阶，可他不想领这个情。 谢七七的药方哪里是专门给拓跋俞准备的。 可能别的病开的药方要因人而异。 但这溃烂和发热的应对方子却是相通的。 谢七七这两个药方，比自己之前开给拓跋俞用的效果不知道好多少倍，用药配伍也是很精妙的。 更过分的是，这个应对伤口溃烂的药方，谢七七还在下面写了一些制成药膏的方法。 万俟谷主的药王谷也做药膏，他完全知道谢七七这药膏要是做成了，就算不懂医术，只靠卖药膏，就能养活一家几辈人。 谢七七为什么给他这药方，万俟谷主一想就明白了。 谢七七是想拿这药方去弥补死去的韩光家人…… 谢七七如果正大光明说拿这个药方送给韩光家人，万俟谷主绝不会接受的。 可她却说是给拓跋俞准备的应对药方，还让万俟谷主没防备之下看到了，他怎么能不气恼呢！ 这么绝妙的药方，看了他就忘不掉了，这不用不是抓心挠肺难受吗？ 所以他才说谢七七心机深。 谢七七看万俟谷主还是一脸气恼的样子，就道：“谷主，我觉得我们学医的目的是帮助病人，您我都只有一个人，无法帮到这世上所有的病人，如果我的所学对您有启发，也算我间接地帮了那些病人！” “您要真觉得我心机深，那我承认，这的确是我给您药方的真正心机！除此之外，如果能让韩光的家人也能受益，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万俟谷主骂谢七七巧言令色，但看到谢七七一脸坦然，又想到她之前邀请自己观摩手术过程，骂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能看出谢七七的真诚，她是真的这样想。 这格局让万俟谷主一时无法接受，反正他是做不到将自己所学公开的，那不是让药王谷的弟子们都没活路吗？ 郑石在一旁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他是看过那两个药方的，他很佩服谢七七的大义。 万俟谷主的心情他能理解，可他也无权质疑，不是每个人都是谢七七，都有这样的大局观的。 谢七七的医术得到了翰山王妃的认可，就去准备给拓跋俞手术的药品了。 而这边发生的事，奚豪都一五一十地转告了拓跋俞。 拓跋俞摇摇头道：“万俟谷主身为药王谷的谷主，却没谢七七的胸襟，他如果不改变观念，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奚豪赞同的点头，他笑道：“墨夫人能开出这种让万俟谷主都震惊的药方，世子你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拓跋俞笑了笑，一脸向往地道：“我也希望成功，这样等平息了战乱，我就可以去西越看看了……奚豪，我们不该被这些雪山困住，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万俟谷主的狭隘，不也代表他们的狭隘吗？ 是该做出改变了！ 对于谢七七送药方这事，墨渊的态度和之前一样，他也支持谢七七。 虽然墨渊不认为孟坤杀了韩光是错的，孟坤帮自己的同伴没错。 而谢七七送的药方，受益的不止是韩光的家人，还有很多病人。 他能理解谢七七，她这是将心比心，希望这世上因为伤口溃烂发热死亡的人都能减少。 她帮不了那么多人，能用自己所学间接地帮到他们，就是她的心愿了。 第二天要给拓跋俞做手术，谢七七早早就休息了。 墨渊陪她躺下，却没睡着。 等谢七七睡着了，墨渊就轻手轻脚起身，拿过一旁的拐杖悄无声息地出了帐篷。 他来到那个死囚所在的帐篷，见里面亮着灯，姜杏坐在床边守着那个切除了瘤子的死囚。 这死囚还留在这，是翰山王妃还想观察一下他做了手术后会不会死亡。 翰山王妃之前对他承诺过，只要他配合做了这个手术，就免除他的死罪。 而墨渊过来查看，是不放心。 他有种直觉，谢七七给拓跋俞做手术不会这样顺利的。 如果这死囚今晚出了意外死了，那明天谢七七的手术绝不可能进行。 这事他和拓跋俞说了，拓跋俞说会让拓跋言带人埋伏在帐篷外面。 墨渊来时，也没看到拓跋言的人，他微蹙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他对拓跋俞的了解，他既然愿意听自己的话，就不会敷衍自己。 墨渊正想着，突然看到远处翰山王妃所在的帐篷着火了，火光瞬间冲天而起。 有人高声叫了起来：“着火了，快救火保护王妃……” 守在帐篷外的几个侍卫都听到了，顿时不管不顾地往那边冲。 调虎离山计？ 墨渊只愣了一下，就叫道：“姜杏，别管他了，快跟我来！” 姜杏听到墨渊的声音，二话不说就跑了出来，她看到墨渊往谢七七住的帐篷跑去，也跟着飞跑过来。 墨渊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只是他没进自己和谢七七的帐篷，而是直接冲向了拓跋俞的帐篷。 才近前，就看到地上躺了几具侍卫的尸体，同时帐篷里传来了打斗声。 “姜杏，你去看看七七……” 墨渊匆忙吩咐了一句就冲进拓跋俞的帐篷，才进去，就看到奚豪被几个蒙面人围攻。 拓跋俞的轮椅翻倒在地上，他人则摔在一边，蜷缩着身体正忍受着疼痛。 而他惦记的谢七七正双手举着剑护着拓跋俞。 谢七七头发还有些散乱，明显是睡梦中被惊醒才跑过来的。 墨渊匆忙间瞥了一眼谢七七，见她没受伤，才放心。 他看到奚豪已经快撑不住了，也不耽搁，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撑，身体就借势飞扑了过去。 另一手扬起拐杖，就以拐杖做剑击向了其中一个蒙面人。 那蒙面人背对着墨渊，听到风声刚想回击，墨渊一杖抢先就击在他的肩胛骨上。 蒙面人只觉得肩胛骨咔擦一声就碎裂了，手中的剑无力握住，呯的一声就掉在地上。 墨渊也没停，拐杖在地上一撑，又击向其他几个蒙面人。 奚豪压力一松，怒吼了一声，就冲向紧缠着自己的蒙面人，呲的一声，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被墨渊伤了的蒙面人见势不妙，眼睛一转，就冲向了谢七七。 他另一手一翻，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墨渊这边被蒙面人缠着，已经来不及回到谢七七身边了。 谢七七看着那蒙面人向自己扑来，再不迟疑，抬起手腕的银镯，一缕银光就唆地一下射到了蒙面人脸上…… 第216章 内奸是谁 那蒙面人倒下，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她刚才还怕蒙面人动作太快，她来不及射出暗器。 她退到拓跋俞身边，又捡起剑紧张地看着墨渊他们打斗。 这还是谢七七第一次见墨渊和人打斗，她虽然不懂武功，却很快就看出墨渊的被动。 他不能走，只能依仗拐杖反击蒙面人的围攻，这也导致墨渊没有武器，很被动。 而几个蒙面人武功也不差，一人已经看出墨渊行动不便，从下路攻过来。 蒙面人趁墨渊拐杖撑地的时候，一剑就削向墨渊的拐杖。 宝剑削铁如泥，唰地一下齐齐把墨渊的拐杖一分为二。 墨渊顿时失去了平衡，往前摔去。 另一个蒙面人乘机刺向墨渊，墨渊在地上一滚，可蒙面人的剑还是刺到他肩上。 谢七七急得眼都红了，她想上前帮忙，可又怕成为墨渊的累赘。 她的暗器只能偷袭，这些蒙面人训练有素，她冲过去根本于事无补。 谢七七用暗器对准了一个背对自己的蒙面人，可暗器射出去，那蒙面人身形一闪，避开了。 暗器落空了。 谢七七匆忙间瞥到墨渊腰上又挨了一剑。 而令她绝望的是，奚豪被蒙面人一剑刺中了腿，倒下了，那些蒙面人就全部攻向了墨渊。 墨渊顿现紧迫，难道他们就要死在这吗？ 正当谢七七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帮墨渊时。 一道身影闪了进来，伴随着关杳杳娇声：“四哥……我来帮你！” 关杳杳手持长剑，疾冲进来，一剑就刺向了正对墨渊下手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听到风声转身回击，关杳杳的长剑不闪不避，迎着他的剑直插而下。 竟然抢先一步刺到了蒙面人胸口。 铛的一声，蒙面人的剑就掉在了地上。 墨渊在地上一滚，抢在另一个蒙面人攻击他的时候拿到了剑。 他举手一扬，剑就插进了攻击他的蒙面人腹中。 接着墨渊快速地抽出剑，以剑撑地跃了起来。 谢七七看到墨渊脸上都是血，眼神狠戾地跃到半空，接着只见他剑一挥，最靠近他的蒙面人竟然被墨渊一剑斩了头…… 剩下三个蒙面人已经杀红了眼，一人疾冲过来，用剑去刺墨渊落下的腿。 而另一人从后面包抄过来刺向墨渊的后背。 另一人则从侧面挥剑砍向墨渊。 谢七七看到墨渊情况如此危险，再顾不上了，举着剑冲向侧面那蒙面人，想帮墨渊减轻压力。 可已经来不及了，三人的速度很快，已经缩小了包围圈。 关杳杳回头看到这一幕，微微迟疑了一下，就猛地冲向墨渊。 “四哥，小心……” 关杳杳撞开了墨渊，袭击墨渊身后那蒙面人的剑就刺进了关杳杳的胸膛，而关杳杳的剑不管不顾地也插进了他的胸膛。 而刺向墨渊双腿的蒙面人，却被墨渊在跌倒的瞬间，一剑从下贯穿了他的身体。 剩下那个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墨渊一个鲤鱼打挺，借用肩膀着地的力量跃了起来。 他狠狠地挥起剑…… 谢七七只看到眼前一阵红雾，蒙面人就轰然倒地…… 墨渊也跟着摔了下来…… “墨渊……” 谢七七脸上和眼睛上落了一些血，迷得她一时看不清周围，她惊慌地叫着，一边用衣袖擦眼睛…… “我没事……” 墨渊撑着坐了起来，警惕地环视四周。 谢七七已经擦干净血，看到墨渊还好好的，这才放心。 “援兵来了！” 姜杏跑了进来，她也举着一把剑，急匆匆地道。 墨渊看到周围已经没有活的杀手，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道：“七七，去看看关杳杳，姜杏，帮我把轮椅推过来。” 就算之前关杳杳做了很多错事，可她是实打实为了救自己受伤，墨渊不希望她死了！ 反正这个人情墨渊是欠下了。 他的两根拐杖都被废了，身上都是伤，只能依靠轮椅了。 姜杏赶紧去隔壁把墨渊的轮椅推过来。 而谢七七已经跑到了关杳杳身边。 关杳杳胸口全是血，谢七七现在对关杳杳已经没排斥的感觉了。 她刚才目睹了关杳杳舍身救墨渊的那一幕。 一个女人为了爱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如何还能和她计较呢！ 谢七七背对着墨渊，给关杳杳检查伤势。 还好，剑伤在胸膛，刺进了胸部几寸，却没深入心脏。 谢七七怕墨渊担心，赶紧道：“不是要害伤，我先给她止血，一会我给她缝合了，以后给她做些除疤痕的膏药，不会留下疤痕的。” 已经有侍卫冲了进来，谢七七不好说得太明，墨渊也没深想，听到关杳杳没性命危险，就放心了。 “小俞，你没事吧？” 翰山王妃跟着那些侍卫冲了进来，看到拓跋俞还蜷缩在地上，心一慌，急急忙忙就冲了过来。 拓跋俞的疼痛感还没全过去，可刚才那些打斗的场面他都看在眼中，他颤声道：“母妃，我……我没事，是阿渊和弟妹他们救了我……” 翰山王妃看到一地的尸体，不用想也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急又气地道：“营地里有内奸，小言他们全被迷晕了，还有人在我帐篷放火，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们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拓跋俞也顾不上安慰翰山王妃，指了指奚豪的方向：“母妃，快救奚豪……” 不用拓跋俞再说，后面跟进来的郑石，万俟谷主和药王谷的弟子都忙了起来。 万俟谷主查看了奚豪，发现他虽然身上不少剑伤，但还没死，就赶紧动手给他止血。 而谢七七，也叫了两个翰山王妃身边的女侍卫，把关杳杳抬到自己帐篷。 墨渊身上的伤，她只能先委托郑石给他处理了。 墨渊也不在意，关杳杳比自己伤得重，七七先给她治疗也是应该的。 而翰山王妃，指挥着侍卫清理营地中的尸首，彻查内奸。 一晚的忙碌，查出了尸体里有之前参加过医术考核的几个大夫，其中一个是茯苓，还有一个是她自己说的同乡。 这几个大夫应该就是借着翰山王求医的机会混进营地探查地形的。 但医术比试后她们已经被送出了营地，他们是没机会给拓跋言他们下迷药的。 这证明除了这些人，营地里还有配合他们的内奸。 这个内奸是谁呢？ 第217章 你舍不得我 外面彻查内奸，这影响不到谢七七，她给关杳杳处理完伤口，又被郑石请去给奚豪治疗。 奚豪的情况不是很好，多处受伤，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 万俟谷主用银针给他止了血，但他的情况还是不太好。 他的呼吸急促，生命似乎正一点点从他身上流逝。 谢七七检查了一下，郑石已经按她教过他的手法给奚豪缝合了伤口，外伤谢七七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 她给奚豪把了脉，拿了两颗自己特制的补血药让姜杏化开给奚豪喂了下去。 然后谢七七再给奚豪施针，刺激特定的穴位，帮助奚豪调节气血，来缓解奚豪呼吸困难的症状。 万俟谷主和郑石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七七下针，两人都懂针灸，可谢七七这施针的手法他们却闻所未闻。 万俟谷主要脸，不方便问。 郑石知道谢七七大度，不会在意这些，就询问道：“七七，你这针法叫什么名字，刺这些穴位有什么用处？” 谢七七毫不藏私地道：“这是十二刺针法中的豹纹针法，用于急救和治疗急症，在人中，三里，关元等穴位输刺，经刺，能刺激经络，调节气血，促进身体恢复……” 万俟谷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七七，他现在已经不敢小视这个学医还没满一年的丫头了。 谢七七懂得多，还不算什么，难得的是她毫无顾忌地讲出来。 这换了自己是绝不能做到的！ 他想到之前还对谢七七看自己的药方心里不舒坦，现在一对比，他老脸都有些红了…… 起针后，奚豪的呼吸缓和了很多。 只要能熬过天亮，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郑石自告奋勇留下来守着奚豪，谢七七就回到自己帐篷。 关杳杳的麻沸散药效已经过了，可关杳杳还没醒。 谢七七看到墨渊坐在角落，就走过去询问道：“墨渊，你还好吗？” 墨渊点点头道：“郑石已经给我包扎好了，我没事……” 谢七七了解墨渊，他不是那种会叫苦的人，他说没事，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 她给墨渊倒了杯水，拿了两粒补血药让他服下。 墨渊都乖乖照做了。 谢七七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关杳杳身上，以为他担心关杳杳，就轻声道。 “她一会就醒了，你别担心。” 墨渊收回了目光，道：“我没担心，我相信你的医术。” 墨渊的确没担心关杳杳的安危，他知道这一点。 可他说不清自从关杳杳受伤后，他就有种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有些烦躁，又似体内气血翻涌的不适…… 直到走进这，看到关杳杳还活着，这种不适感才慢慢平息下来。 可能今晚太累了吧，又受了伤，才这么不对劲，明天会好的！ 他不想谢七七担心，就没把这事说出来。 …… 等天亮，熬了一晚的谢七七正昏昏欲睡，郑石跑了过来。 “七七，奚豪醒了，已经没性命危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你脸色不好，还是继续休息吧，那边我看着就行了！” 郑石是高兴，他之前和万俟谷主都觉得奚豪救不过来了，没想到出现了奇迹。 所以他才兴奋地跑过来和谢七七分享这好消息。 可看到谢七七脸色发白，明显一晚没睡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了。 “我没事，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谢七七起身，却身体发软，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七七，别逞强，既然奚豪没事，就让郑神医照顾吧！” 墨渊看到这一幕，脸色就沉了下来。 之前王太医就说过，谢七七的身体禁不住劳累。 她连续赶路到雪国，又不休不眠地帮人治病，她这还不叫劳累吗？ “对，七七，你好好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奚豪的！” 郑石见势不妙，赶紧走了。 谢七七看墨渊阴沉着脸，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就笑道：“我就是起猛了，有些头晕，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墨渊向她伸出了手，谢七七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把手伸给了他。 墨渊一把拉起她，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转动轮椅出了帐篷。 “我自己能走！” 谢七七看到周围的侍卫都好奇地看着，有些羞涩的挣扎着想站起来。 “别动，我送你去休息！” 墨渊按住了她，转动轮椅把谢七七送到了姜杏的帐篷。 他没急着进去，俯头贴在谢七七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失望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疑惑地道：“我失望什么？” 墨渊沉声道：“千年雪莲下落不明，失去了救你的希望，我又残了，无法护住你……” 谢七七这才知道墨渊在担心什么。 千年雪莲下落不明意味着什么，谢七七心里清楚，却没去深想过这后面的意义。 也许她潜意识里就觉得想得到千年雪莲的希望渺茫，所以没特别的期待。 失去了也没觉得特别的遗憾。 可她忘记了，这是她生的希望！ 墨渊千里迢迢赶来雪国，就是想治好她，和她一起长长久久。 她表现得这么淡然，墨渊岂能不误会。 甚至她的劳累，在墨渊眼中，也是自暴自弃的放纵。 她忽视了墨渊的感受！ “墨渊，我没放弃！” 谢七七抬眼直视着他，坚定地道：“雪莲只是下落不明，不是彻底没了，只要它还在，我就会和你想办法去找到它。” “我没对你失望，我也不允许你说你残了无法护住我，你都拼命去护着拓跋俞，我相信我真遇到危险，你也会一样护着我的！” 她抬手抚摸上了墨渊英俊的脸，深情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无法治好我，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她不去想死亡离自己多近，就是无法面对和墨渊生离死别的那一幕。 她的确能懂墨渊的心情！ 可是祖母的死让谢七七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不是谁缺了谁日子就不过了。 悲伤会随时间慢慢淡去。 墨渊就算舍不得她，可时间久了，他的生命里也会出现其他人。 比如关杳杳！ 或者另一个能打动墨渊心扉的女人！ 她们会为墨渊生儿育女，陪墨渊长长久久。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珍惜和墨渊相处的每一刻，让自己和墨渊对这段感情都别留下遗憾…… 第218章 我不会喜欢你的 “墨渊，没有谁比我更希望活着，从前不知道有千年雪莲的时候，我也在努力活着！” 谢七七微笑道：“现在我有了你，我更要努力地活着……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自暴自弃的，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 墨渊手臂紧了紧，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 他知道谢七七是在安慰自己，他之前不提也是怕她难过，可现在她一副豁达的样子也让他难过。 他不敢去想，万一从此雪莲没了踪影，难道自己就要失去七七吗？ “你先进去休息吧！” 墨渊放开了手。 谢七七站起身，反身又抱了抱墨渊，笑道：“别想太多，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我能遇到你，这辈子已经无憾了！” 谢七七走进了帐篷。 她决定了，她每天都要以笑容面对墨渊。 这样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人世，墨渊想到自己，能记起的就是她的笑脸，而不是她日渐衰弱的身体。 等她觉得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那她就离开墨渊，悄悄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安静地死去。 姜杏也累了一晚，天亮才回到帐篷睡觉。 谢七七看到姜杏熟睡的脸，也没惊动她，轻手轻脚在她身边躺下。 等回到京城，她一定要给姜杏说门好亲事，有人照顾姜杏，那她死了就没有牵挂了！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就睡了过去。 墨渊在外面呆了好一会，才回到帐篷里。 进去后，就看到关杳杳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整理头发。 墨渊沉声道：“你救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关杳杳笑了笑道：“四哥，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我要遇到危险，我相信你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墨渊不置可否，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关杳杳这么拼命。 关杳杳看墨渊不说话，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她委屈地扁了嘴。 “好吧，四哥，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把你们的消息透露给燕王，我错了，我道歉！” “四哥，我也被你报复了，我们就扯平了……你知道我现在被灵通阁追杀，你要还我人情的话就收留我，我可以进锦衣卫帮你做事的，打探消息我也在行……反正你别赶我走就行了！” 墨渊不客气地道：“堂堂灵通阁的副阁主怕灵通阁追杀，你觉得我会信吗？” “关杳杳，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如果你想好了要我怎么还人情再找我，除此之外，别再来找我。” 关杳杳心里暗气，自己都为墨渊做了这么多，墨渊还不感动，这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但她现在已经有些了解墨渊，如果拿恩情来说，只会让墨渊反感。 她已经没退路了，就缠定墨渊了。 看到墨渊转动轮椅出去了，关杳杳冷冷一笑。 墨渊，虽然我要的是两情相悦，但如果你继续这样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用手段了！ …… 谢七七一直睡到午膳时，连姜杏什么时候起床她都不知道。 还是姜杏摇醒了她。 “七七，翰山王妃派人来询问，你用过午膳后能给世子做手术吗？” 谢七七坐了起来，用力抚了一下脸，道：“你回她，我可以的。” 姜杏点点头，出去回话了。 等她回来，谢七七已经洗了脸，穿戴好，打算过去和墨渊一起用膳。 “七七，不用过去，墨大哥让人把饭菜送到这，你好了我就请他进来。” 一会，墨渊随着送饭菜的侍卫进来了。 谢七七赶紧过去帮忙把饭菜摆到桌上。 墨渊看看她，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但还是体贴地道：“要觉得累，手术推后一天也没关系。” “我可以的，你别担心！” 谢七七给墨渊盛了饭，想到她和墨渊的帐篷被关杳杳占了，就道：“你刚才去见关杳杳了吗？她怎么样了？” 墨渊道：“见过她了，她已经醒了，郑石给她把了脉，没什么异常，之后我就去拓跋俞那一直呆到了现在。” 谢七七想笑，墨渊说这么多，是怕自己误会他和关杳杳吗? 她也没戳破，点点头又给墨渊夹菜。 姜杏看看她又看看墨渊，撇撇嘴，低头自己吃。 等三人吃完，姜杏收拾了桌子，就陪谢七七一起过去。 到了拓跋俞的帐篷外，就见郑石和万俟谷主他们都在，翰山王妃也早到了。 三人走近，就听到万俟谷主道：“王妃，请三思，死囚已经因为伤口感染，高热昏迷不醒，再让墨夫人给世子做手术是置世子于死地，万万不可啊！” 死囚伤口感染了？ 谢七七正想上前询问，墨渊一把拉住了她，摇摇头轻声道：“这事另有隐情，你别管，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七七就站住了，她相信墨渊不会害自己的。 翰山王妃道：“死囚伤口感染不是墨夫人的错，昨晚太乱，顾不上护理死囚，本宫相信今日绝不会再出错的！” “谷主，本宫知道您是为世子好，这份情本宫心领了，本宫意已决，您就不用再劝说了！” 万俟谷主有些恼怒了，拂袖道：“既然王妃听不进劝，那老夫就不说了，只希望王妃别后悔！” 他带着药王谷的弟子站到了一边。 翰山王妃看到谢七七，就道：“墨夫人，你进去吧，你安心做手术，别有顾虑。” 谢七七点点头，就带着姜杏走了进去。 郑石看看万俟谷主，询问道：“谷主，这个脊椎手术我们闻所未闻，你确定不进去观摩一番吗？” 万俟谷主就犹豫了，他是想进去观摩一下，就算谢七七失败了，可能看到她做手术的过程，也能长长见识。 可他才否定了谢七七，现在却要进去观摩，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师祖，您就去看看吧，要是墨夫人出了什么差错，您也能及时帮忙弥补！”殷洁劝道。 郑石看了一眼殷洁，微微一笑道：“殷姑娘说得有理，谷主你就陪我们进去吧！” 万俟谷主有了台阶，就顺势而下，道：“那老夫就随你们进去看看，需要帮忙老夫也会尽力。” 殷洁看着谷主跟着走了进去，她唇角掠过了一抹阴冷的笑。 这笑稍纵即逝…… 她没发现，墨渊在一旁把她这笑尽收眼底。 墨渊抬眼，对着翰山王妃微微颔首，翰山王妃也不易察觉的微微颔首…… 第219章 你是内奸 拓跋俞已经躺在病床上，因为是做脊椎上的手术，谢七七之前让奚豪准备的是一张特殊的病床，头部这挖了个洞，可以让拓跋俞呼吸顺畅。 奚豪重伤，翰山王妃给拓跋俞暂时换了一个侍卫长，他名魏东。 魏东按谢七七的吩咐熬了麻沸散汤剂，看到谢七七走进来，就端给谢七七查看。 谢七七愣了一下，这本来不需要自己查看的，魏东怎么还拿给自己查看。 她瞬间想到了死囚伤口感染一事，就接过来尝了一点。 剂量是自己确定的，味道也没什么异常，她点点头，魏东就端给拓跋俞喝。 等药效发作，拓跋俞沉睡过去，谢七七就让魏东给拓跋俞背上盖了一块从中间挖开的消毒过的布，开始手术。 郑石和万俟谷主都站了过来，和床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妨碍谢七七。 姜杏则负责给谢七七递工具。 谢七七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集中精神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帐篷里除了他们，几个角落里都站了侍卫。 谢七七以为拓跋俞被刺杀后，翰山王妃加强了防卫，也没在意。 她没注意这几个侍卫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万俟谷主。 帐篷里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帐篷外，墨渊坐在轮椅上，也耐心地等候着。 拓跋言带着一队侍卫在附近巡逻着，偶尔过来和翰山王妃低语几句。 药王谷的几个弟子坐在一边低声闲聊着，不时往帐篷看去。 半个时辰后，翰山王妃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来走去，走到墨渊身边时，她站住了。 “墨大人，还得多久？”她不安地问道。 墨渊安抚道：“王妃静静心，七七之前预计顺利的话一个半时辰就能结束，现在才过去了半个时辰，还早呢！” 翰山王妃自嘲地一笑：“我知道是急躁了点，可我是担心出意外。” 墨渊懂翰山王妃的意外指的是什么，他淡淡道：“关心则乱，王妃已经安排妥当，就该相信自己，别心急……” 他正说着，就见殷洁站起身，也不知道和自己的同伴说了什么，她说完就往外走。 翰山王妃一见，眼神就冷了下来，她冷冷地道：“同是学医的，怎么有人治病救人，有人却为了一己私利就无视生命，难道他们觉得，他们的性命就比一般人高贵吗？” 墨渊也看到了殷洁的举动，他淡淡地道：“一个人的行为不能代表一个群体，就如世子身上的肿块，有坏的割除了就行。” 殷洁起身后，药王谷的一个男弟子也起身了。 墨渊已经了解了这些药王谷的弟子，这男弟子叫齐云中，年纪和殷洁差不多，他是殷洁的师兄，长得有点偏瘦，相貌长得有些普通。 他慢慢走出了圈子后就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墨渊也不担心，翰山王妃已经调了一队暗卫在附近等着，这两人做了什么都在这些暗卫的监视下。 齐云中很快就追上了殷洁，他看看左右没人，就紧走几步抓住了殷洁的胳膊。 “师妹，你又想做什么？” 殷洁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齐云中，低声道：“你别管我，我要为韩光报仇……” “你都看到了，死囚都伤口感染了，王妃还是相信谢七七，那等谢七七治好拓跋俞，王妃一定会偏向他们的，我决不允许谢七七她们就这样走了！” 齐云中焦急地道：“师妹，王妃不是答应让你们一局定胜负吗？你难道不相信自己比谢七七强吗？” 殷洁冷笑道：“强又怎么样？王妃心已经偏了，拓跋俞也和姓墨的关系要好，就算我赢了谢七七，他们能同意我杀了她吗？我一定要他们为韩光陪葬！” 齐云中看殷洁往伙房走去，急得又拉住了她，低声道：“师妹，你告诉我，上次不是巧合是不是？你给我的药包也不是拿错了对不对？你……你是雪狼王的内奸？” 上次拓跋言他们被迷晕了，就是齐云中下的手。 只是当时殷洁给他的是毒药，却告诉他是迷药。 他去下药时发现是毒药，就换成了迷药，他回去问殷洁，殷洁只说两个药包一模一样，是拿错了。 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妹会这样恶毒，就相信了。 “什么内奸，我不是，我已经告诉你了，是巧合，我根本不知道雪狼王的杀手会那么巧选那个时候来刺杀拓跋俞！” 殷洁分辨道。 齐云中按着她，伸手去抢她腰间的荷包。 “要我信你，让我看看你荷包里装了什么药！” 殷洁一时不察，被他把荷包抢走了，她想来夺，齐云中已经退开了几步。 他打开荷包，拿出里面的药包正要检查，殷洁扑了过来。 下一刻，齐云中只觉得腹部一痛，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已经深深插进了他的腹部。 “师妹……” 齐云中震惊地看着殷洁，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殷洁伸手扶住了他，美丽的脸都狰狞了，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不是你师妹，所以你可以瞑目了，毕竟你没死在你爱的人手中……” 齐云中惊愕地睁大了眼，那句“我师妹呢？”都没能说出口，就陷入了昏迷中。 殷洁用身体撑着他，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她快速把药包捡了起来，半扶半抱着齐云中就闪进了旁边的帐篷里。 暗处监视的两个暗卫面面相窥，他们没想到殷洁下手这么快，想救齐云中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殷洁已经镇定自如地走了出来，她加快脚步，快速潜进厨房后面。 此时刚用过午膳，厨房的厨娘都去休息了，厨房里没人。 殷洁把手中的药粉都洒在水缸里，然后又快速地离开了。 两个暗卫一直跟着她，见她重新回到了拓跋俞帐篷那边，若无其事地坐下。 而有两个暗卫，则走进了齐云中所在的帐篷。 一个暗卫蹲下查看了齐云中的脉搏，齐云中已经死了，他的伤口四周都黑了。 那匕首上有毒！ 这些信息以极快的速度传给了翰山王妃。 墨渊坐在一边，也听到了。 翰山王妃蹙眉道：“之前放着她蹦跶，是想着用她钓出营地里的其他同伙，可她不接触其他人，这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啊！” 第220章 将计就计 墨渊靠在轮椅上，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扶手上敲击着，看翰山王妃苦恼，他笑了笑。 “她都下了毒，那就如她所愿吧！” 翰山王妃琢磨了一下就笑了，微微颔首：“嗯，如她所愿……” 一个半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拓跋俞脊椎上的肿块都切除干净了，谢七七给他覆了药包扎好，众人就耐心地等着他麻沸散后清醒。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拓跋俞清醒了。 翰山王妃一直守在病床边，看到拓跋俞睁开眼，翰山王妃激动地问道：“小俞，你觉得怎么样？” 拓跋俞还有些虚弱，但为了不让翰山王妃担心，他撑着挤出一个笑容：“我觉得轻松了不少……” 翰山王妃眼睛都湿了，她拉住拓跋俞的手道：“你安心修养着，别担心你父王那边，他已经回信了，说会采取你的计划回击雪狼王，我们不用再退了！” 拓跋俞点点头，之前他担心父王固执，不愿采用墨渊的计划，还撑着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劝导翰山王。 现在见翰山王愿意摒弃世俗的观念，接受这计划，他就放心了。 “小俞，晚上还有一关，你再坚持一下。” 翰山王妃俯身在他耳边低低说了殷洁做的事，拓跋俞略一想就懂了，他赞同地颔首：“将计就计，好……母妃不用担心我，尽管放手一搏吧！” 这边母子两人说话，那边墨渊已经接谢七七出去了。 墨渊把谢七七带到郑石的帐篷，里面放着一桶水，这就是被殷洁下过毒的水。 “你们俩研究一下这水里被下了什么毒，服用后会有什么反应，能研究出解药更好。” 郑石已经知道内情，点点头就舀了一些水出来喂给侍卫送来的老鼠吃。 谢七七虽然不解，却了解墨渊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研究毒水，她边帮忙边问道：“这和内奸有关吗？之前你说那个死囚伤口感染又是怎么回事？” 墨渊用下颚指了指水桶道：“这就是那个内奸下的毒，但她应该还有帮手，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让他们自己暴露。” “你们研究出毒发的反应，我们才能更好地引他们上钩！” 谢七七好奇地问道：“这个下毒的人是谁？” 墨渊刚想回答，就听到外面乱了起来，有人叫道：“营地里有人被杀了！” 墨渊知道这应该是齐云中的尸体被发现了，他低声道。 “殷洁是内奸之一，你和郑神医呆在这，要是有药王谷的人来，加强戒备，我出去看看。” 谢七七被惊了一下，殷洁是内奸？ 她还想再问清楚，可墨渊已经滑动轮椅出去了。 谢七七就按下疑惑，和郑石一起研究毒水。 墨渊出来，就见拓跋言领着侍卫在营地里搜查。 墨渊注意到药王谷里的几个弟子也跟在队伍里面，义愤填膺地说抓住凶手，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殷洁一脸哀伤的样子，低声和他们说着什么。 随后，药王谷的几个弟子看过来时，眼神都充满了对墨渊的仇视。 “四哥，是不是又混进刺客了？” 关杳杳听到外面的杂乱，也撑着走出来看热闹。 墨渊淡淡地道：“听说刺客被杀了，这太阳还没落山呢，刺客冒险进来是为什么呢？关杳杳，不会是你的人进来给你通风报信被侍卫杀了吧？” 墨渊颠倒了事实，把齐云中说成是刺客，是因为他怀疑关杳杳在昨天的刺杀中也扮演了某种角色，这是在试探关杳杳。 关杳杳怔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四哥怀疑我是内奸吗？可我为什么要刺杀拓跋俞呢，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四哥别忘记了，在他们眼中，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我知道四哥你对我有成见，但我不介意，路遥知马力，等四哥完全了解我，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墨渊不再说话，看了一会热闹，就回帐篷里去了。 关杳杳依靠在帐篷门上，琢磨着是谁被杀了，她不相信被杀的人是自己的属下。 因为她决定缠上墨渊就让他们都暂时按兵不动，她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没必要再去惹恼墨渊。 想有动作，等回到东越再说。 拓跋言搜查了一圈，没找到凶手，就把齐云中的死归结为撞到了来探查虚实的刺客，被刺客杀了。 万俟谷主对这结果不满意，最后还是翰山王妃保证一定会抓出内奸，给齐云中报仇，才勉强安抚了万俟谷主。 谢七七和郑石花了两个时辰，查出了毒水里所含的毒药是几种蛇毒配制的。 这种毒无色无味，用银针也探查不出来，吃下不会立刻致命，但半个时辰后，会出现呕吐、腹痛症状、随着毒性入心，最后会心力衰竭而死亡。 两人弄清楚毒药属性，就赶紧配制解药。 等翰山王妃派魏东过来和墨渊互通消息时，两人已经制出了几瓶解毒丸。 墨渊把解毒丸交给了魏东，虽然他们已经换了被下毒的水，但配制出解药也是有备无患。 魏东看到解毒药就笑道：“之前王妃还担心殷洁和万俟谷主他们一起用膳，为避免打草惊蛇，不方便告诉万俟谷主膳食里有毒，现在有解药就没这顾虑了！” “墨大人，到时给万俟谷主等人的解药就由你们送去，这样也能帮你们化解恩怨。” 墨渊点点头，这解药本来就是谢七七研究出来的，功劳归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用晚膳前，谢七七和郑石就去看望拓跋俞，姜杏和墨渊也陪着去了。 这是方便暗卫集中保护他们。 等用晚膳，魏东就理所当然地把他们的饭菜都送到了拓跋俞的帐篷里。 魏东笑眯眯地道：“这是特制的饭菜，是我的人亲自看着做的，没问题，你们可以放心吃。” 几人就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中途，魏东的一个侍卫进来和墨渊耳语了几句，墨渊听了点点头，也没其他吩咐就让侍卫出去了。 谢七七疑惑地看了看墨渊。 墨渊只说道：“我让他帮我做一件事，这事和下毒的事无关，以后再告诉你们吧！” 谢七七也没再问。 她知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她只希望墨渊和翰山王妃能控制住局面，可别再出什么意外。 墨渊身上已经有不少伤，她不希望墨渊再受伤…… 第221章 以小人之心想她 半个时辰没到，营地内圈先吃了晚膳的士兵就发作了，有人捧着肚子嚷嚷道：“肚子好痛……我好难受……我想吐……” 那个士兵说着，就原地呕吐起来。 接着有士兵也叫起来：“我也肚子痛……今天这饭菜是不是不干净……呕……” 一个接一个，大家都纷纷嚷着肚子痛。 有人机灵想着不对劲，叫道：“这不对劲，快去禀告王妃……” 也有人叫道：“快去请大夫啊，药王谷的人不是在吗？” 轮岗的守卫还没用膳，见一个个兄弟都叫肚子痛，也发现不对劲了，赶紧分头去禀告翰山王妃，去请药王谷的人。 而药王谷这几个弟子，和万俟谷主一起吃了晚膳。 这时他们也发作了。 万俟谷主开始觉得恶心想吐时，也和士兵一样怀疑是饭菜不干净，他拿了一瓶治疗肠炎的药出来分给众弟子。 殷洁接过就藏进了袖里，随后装模作样地捂住肚子道：“我想去茅厕……师祖，我出去一下……” 万俟谷主正难受，也没在意，挥挥手让她走了。 殷洁捂着肚子，在附近转了一圈，看到几个帐篷门口的侍卫都肚痛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她冷冷一笑，又来到了拓跋俞的帐篷，掀开帐帘进去，就看到墨渊几人都痛得东倒西歪。 可就算这样，殷洁也没急着上前，站在原地观察着众人。 她的视线在谢七七和郑石身上来回移动。 谢七七和郑石都了解毒性的反应，两人知道殷洁这是担心他们是装的。 谢七七之前就是担心这样，所以她准备了一条沾染了催吐剂的帕子，此时装着擦嘴，放到自己鼻尖一嗅，那种熏人的臭味就钻进了鼻尖。 她没忍住，就呕吐起来。 郑石也有样学样，捂住肚子蹲在一边呕吐起来。 “谢七七，你不是精通毒术吗？连我的毒都识别不出来，你还敢说自己精通毒术！” 殷洁看两人吐得虚脱，才一步步走过来，她拔出匕首，却不是走到谢七七她们面前，而是冲着拓跋俞去了。 “世子，他们医好你，能得十万黄金的赏赐，我送你上路，能得多少赏金呢？” 殷洁戏谑地说着，一步步逼近拓跋俞。 拓跋俞冷冷地看着她，他才做了手术，不能乱动，但不妨碍说话。 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殷洁嬉笑道：“听说人被割下头还有意识，等我割下你的头，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回答……” 殷洁说着，一跃跳上了拓跋俞的床。 只是她刚想伸手去抓拓跋俞的头发，拓跋俞的被褥突然飞了起来，将她连头带人罩住了。 一个暗卫从床上跃了起来，另一个暗卫也从床底爬了出来，配合着上面的暗卫将被褥紧拉在一起。 殷洁在里面挣扎着，挥舞着匕首想刺穿被褥。 倒在地上的一个侍卫爬了起来，用剑柄击打殷洁的头部，只击打了几下，殷洁就没动静了。 两个暗卫还担心殷洁是装的，没敢松手。 连被褥带人一起推到了后面的帐篷，一个大铁笼已经摆在这，两个暗卫将殷洁连被褥丢进了铁笼里。 “王妃那边应该也动手了！” 墨渊也不装了，对谢七七道：“我们先去救万俟谷主他们……” 姜杏赶紧爬起来，推着墨渊就往万俟谷主他们的帐篷赶去。 谢七七和郑石擦干净嘴，也赶紧跟上。 等几人来到万俟谷主他们所在的帐篷，万俟谷主已经反应过来中毒了。 只是他肚子绞痛，头晕眼花，都没力气去给自己配制解药。 看到谢七七他们来了，一个弟子倒在地上，还怒视着谢七七，虚弱地骂道：“毒妇……一定是你给我们下毒了……” 姜杏上前踢了他一脚，拿出解药在他眼前晃了晃。 “给你们下毒的是你们的师妹殷洁，你死到临头还分不清谁是你们的仇人，也是可悲！” “我们七七大人有大量，今日你们的命都是她救的，再敢胡言乱语骂人，我就不救你了！” 那弟子才不相信，骂道：“我师妹怎么会害我们，你……呕……” 他又吐了起来。 姜杏嫌弃地跳开，倒出解药分给万俟谷主和孔蕴她们。 可这些人没一个吃，都仇视地看着谢七七和墨渊，他们到现在都不相信是殷洁给他们下毒。 万俟谷主更是撑着道：“谢七七，原来你之前的大义都是装的，给我的药方也是故作大方，你心里是笃定我们拿了药方也无法用……对吧？” 谢七七哭笑不得，万俟谷主这是以小人之心想她啊！ 万俟谷主不信她，她解释也没用，索性不解释。 郑石担心万俟谷主年纪大了，毒药在他身体里时间长了会损坏他的身体，赶紧上前道。 “谷主，毒真的是殷洁下的，之前我们就知道了，但王妃想将内奸一网打尽，怕告诉你们引起殷洁怀疑，就没换你们的食物。” “这解药是我和墨夫人一起研究出来的，我以我的名义担保，这不是毒药，是解药，你快吃了吧！” 万俟谷主怒视郑石，骂道：“郑石，我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天，你就被西越人收买了！你……” 万俟谷主没能继续骂下去，就被郑石把解药塞进了口中。 他用舌想把解药顶出来，郑石捂住了他的口鼻。 郑石陪笑道：“谷主，你就吃了吧，一会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如果不是在拓跋俞的手术过程中，万俟谷主从头到尾都没做什么手脚，排除了嫌疑，郑石也不会对他这样尽心。 万俟谷主顶了几下顶不出去，而解药在他口中都化开了，他被憋得无法呼吸，被迫咽了下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厮杀声。 墨渊转动轮椅来到门口，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直到墨渊听到几个熟悉的喊声，他唇角露出了笑容。 罗冬，褚予，孟坤他们都来了，那和翰山王妃里应外合，一定将内奸全抓获了吧！ 姜杏看那几个弟子还固执地不肯吃解药，也没耐性了，骂道：“解药已经给你们了，爱吃不吃，我就告诉你们不吃的后果！” “这毒药超过半个时辰，就会毒性攻心，到时你们就会心力衰竭死亡，你们想死，那就去死吧！” 郑石见万俟谷主把解药吞咽了下去，就放开了手。 他真诚地道：“谷主，你懂药材，应该能尝出我给你服用的是毒药还是解药，我就不多说了。” 万俟谷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口中的药丸芳香还没散尽。 他自然也尝出了其中的几味药材，他无奈地对几个弟子沉重地道。 “赶紧吃了吧，他们说的是真的，这是解药！” 第222章 这就是天意 万俟谷主发话，孔蕴她们才相信，一个个把放在自己面前的药丸捡起来吃了。 孔蕴还是无法相信是殷洁下的毒，她迟疑地问道：“真是我师姐下的毒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殷洁的毒药是给谢七七她们下的，那孔蕴会相信。 毕竟是谢七七她们的人杀了韩光，殷洁给韩光报仇天经地义。 可他们是殷洁的师妹师兄，这么多年来朝昔相伴，她不相信殷洁会这么狠心。 姜杏冷冷地道：“殷洁不但给你们下毒，还给军营里这些侍卫下毒，她刚才还去刺杀世子，已经被世子的侍卫抓住了，一会，你们可以亲自去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渊没耐性给药王谷的这些人解释，见毒解了，就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姜杏就抛下她们，走过来推墨渊。 一行人赶到翰山王妃的帐篷那边，就见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十几个侍卫装扮的叛军已经被翰山王妃的侍卫抓起来了。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翰山王妃面前。 墨渊注意到那个将军四十岁左右，他被押跪着还不服气，气恼地瞪着翰山王妃。 “成王败寇，何必多说，你要杀就杀，我没二话。只是这些兄弟也跟随了王爷多年，他们是被我唆使才背叛王爷的，他们也没酿成大错，还请王妃对他们从轻发落。” 翰山王妃嗤笑了一声：“耿元，什么叫没酿成大错？你和殷洁合谋，给我们所有人下毒，如果不是我们早有防备，此时就全死在你们手上。” “他们是你兄弟，难道这里这么多的士兵就不是你的兄弟吗？你问问这些人，他们会同意对你的兄弟从轻发落吗？” 耿元辩解道：“我没有对所有人下毒……” 翰山王妃打断了他：“对，你只是对我们下了毒，你还需要带着队伍去包抄王爷，和雪狼王里应外合谋你升官发财的前程。” 营地分内圈外围，驻扎在外围的士兵都归耿元管。 翰山王妃在知道殷洁只是给内圈的厨房下毒，没去外围，就怀疑上耿元了。 只是没证据，她不能直接对耿元动手。 所以才和墨渊商议后将计就计，让耿元自己暴露。 果然，等他们“中毒”后，耿元就带了他的心腹队伍来验收成果了。 翰山王妃装成中毒的样子，等耿元他们全进入了包围圈，才激耿元动手…… 孟坤他们之前接到墨渊的信，让他们先行回西越回禀燕王。 只是孟坤没走，祸是他的人闯的，墨渊他们还没脱困，他不能置之不理。 墨渊从褚予送来的消息知道这事后，就提议让孟坤和自己的人里应外合，配合翰山王妃抓内奸。 翰山王妃很信任墨渊，就安排了孟坤他们混进来。 耿元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只要翰山王妃他们中毒死了，他就可以将罪行都推给墨渊他们，然后率队去包抄翰山王，协助雪狼王拿下雪岭峰，完成雪狼王的一统大业。 翰山王妃已经派人把外围的几个副将叫来了，让他们亲眼看到耿元承认了罪行。 这几个副将都很震惊，有个和耿元关系好的副将气急地叫道：“耿元，如果我们不愿跟你投奔雪狼王，你是不是连我们都要杀了？” 耿元理直气壮地道：“投奔雪狼王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们为拓跋翰做的还不够多吗？我们抛下在皇城的妻儿，跟着拓跋翰一退再退，我们还要退到什么时候？” 耿元嘶吼道：“为了拓跋俞这个病秧子，拓跋翰缩手缩脚，他根本不是雪狼王的对手。我不想跟着他躲到雪山里，不想一辈子过东躲西藏的日子，难道你们就想吗？” 翰山王妃不想他再煽动自己队伍的将领，厉声道：“谁说我们王爷不是雪狼王的对手了？这次王爷一定会让雪狼王有来无回的！” “耿元，我容你再活几天，我让你亲眼看看王爷怎么打败雪狼王！” 翰山王妃看向那些将领，高声道：“王爷已经开始对雪狼王反击了，诸位可以拭目以待，不用三日，好消息就会传来，我们很快就能打回到皇城！” 耿元冷笑一声，嘲讽道：“王妃别说大话了，这怎么可能！拓跋翰要那么厉害，也不会节节败退躲到这了……” 他话音没落，突然地面一阵震动。 在场的众人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 有人惊叫道：“地龙动了……” 翰山王妃身形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她身边的侍女长刚想来扶她，翰山王妃就自己站稳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虽然已经天黑，看不远，但她知道，这是远处的雪岭峰雪崩了。 这就意味着，翰山王已经将雪狼王引进了包围圈。 翰山王妃唇角卷起了笑，她意味深长地高声道：“大家别慌，我们在的地方不会有危险的，这地动就是我们的转机……” “雪狼王杀了太上皇一家，对百姓残暴无道，倒行逆施，这一定是雪山之灵给他的惩罚……” 墨渊听到这微微一笑，翰山王妃真是懂得如何抓住人心啊！ 等明天雪狼王葬身雪崩之下的消息传来，这些将领一定会觉得这都是天意！ 耿元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转机，肠子都该悔青了！ 谢七七站在墨渊轮椅边，她扶着轮椅稳住自己的身形。 墨渊回头看到，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一会就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谢七七被他温暖的手握着，心里很踏实。 她看到孟坤他们就知道今天这一幕戏，墨渊在其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她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些什么，却不妨碍她为他骄傲。 她想起当初她掉到山崖时，看到他高高在上，有如神只般的样子。 他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劣势下，都没人敢轻视的…… 地面晃动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耿元刚才趾高气扬的神情已经消失了，他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难以相信雪狼王会这样败了！ 一个地动不会打败雪狼王的！ 可联想到翰山王妃说的那些话，耿元浑身的骨头似被抽去一般瘫软下来。 这就是天意吧！ 如果他不选择今晚动手，也许结局又是另一种了！ 第223章 我喜欢你没有错 抓出了内奸，局面就完全尽在掌握中。 审问内奸的事是翰山王妃的事，墨渊和谢七七都没参与，两人都回帐篷休息了。 等来到帐篷外，墨渊就看到关杳杳已经搬回她的帐篷，她倚在门口似乎在等他们。 看到墨渊，她淡淡带了几分惆怅地道：“四哥，现在可以证明我和内奸没关系了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学着相信我……” “我喜欢你没有错……我只求你像对别人一样对我，我就知足了，这很难吗？” 她说完就转身，一脸黯然地进了帐篷。 她本就长得美，这一脸的黯然神伤看得谢七七都心生怜悯。 墨渊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不舒服。 他有种本能的冲动，想跟进去……想对她好点！ 这冲动让墨渊猛然一惊，手紧攥起来。 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关杳杳擅长装弱蛊惑人心，她一定是对自己使手段了…… 谢七七见墨渊脸色不对，就把他推进了帐篷里。 “墨渊，说起来她喜欢你的确没错，她又救了你，你别再对她横眉冷竖了！” 谢七七小声劝道。 之前她不解用晚膳的时候，那个拓跋俞的侍卫为什么找墨渊耳语。 现在听到关杳杳的抱怨，谢七七隐约猜到了。 一定是墨渊怀疑关杳杳和内奸有关，让那侍卫监视她有没有好好用膳。 如果关杳杳是内奸，她就知道膳食里有毒，会想方设法掩饰。 而关杳杳的委屈，就是她吃了，然后现在发现墨渊知道膳食里有毒，却因为不信任她，没告诉她。 “七七，你不了解她，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别为她说话！” 谢七七的话让墨渊也有些不舒服，他沉着脸道。 谢七七笑了笑道：“墨渊，我知道她是灵通阁的副阁主，之前杜姐姐都和我说了。她的性格可能有些偏激，狠厉，但你不觉得她和你有点像吗？” “你有今天是你拼命学习才成长起来的，她被扔在那种环境里，不狠厉怎么活下来？” 谢七七劝道：“目前为止，她除了出卖过我们，也没对我们做什么大恶之事，而且你也报复了她，看在她救过你的份上，暂时扯平吧！” “把她当朋友对待，要是她再出手，我支持你再对付她。” 谢七七是有一说一，要是关杳杳还像之前一样讨厌，她也不会帮她说话。 可她救了墨渊，谢七七觉得看在这一点上，也不该排挤关杳杳。 墨渊苦笑，谢七七太单纯了，她对关杳杳的了解只是皮毛，她根本不知道关杳杳狠起来有多可怕。 他不想再谈关杳杳，就道：“我会看着办的，你累了一天，先休息吧！” 谢七七看墨渊不愿多说，就没再劝，打了水来给墨渊洗漱。 临睡前，她想给墨渊扎一组针灸，墨渊按住了她。 “都快天亮了，就别弄了，等你休息好再说。” 谢七七知道墨渊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想他担忧就听话地躺下了。 墨渊在她身边躺下，他用掌风熄灭了油灯，躺在黑暗中却睁着眼。 之前他没瞒拓跋俞和翰山王妃，把他们来雪国是为了寻找雪莲的目的都告诉了两人。 翰山王妃也直言不讳地道：“之前我们攻打雪狼王，就是想拿到雪莲给小俞治病，可雪莲的确在雪狼王杀了太上皇之前就下落不明了！” “对了，之前从宫里逃出了几个宫女和嬷嬷，王爷找到了一个老嬷嬷，她说先皇后在宫变发生的时候把小太子和玉衡公主都送进了密道，只是之后那密道就被先皇后封了，雪狼王都没找到密道。” “我们怀疑，要是玉衡公主他们还活着，雪莲应该在他们手上。” 翰山王妃最后遗憾地道：“这些日子王爷也派人寻找玉衡公主，只是都没消息，按理我家王爷和先皇上关系很好，他们姐弟要是逃出来，一定会来投奔王爷的，可至今为止都没见他们来，王爷说他们可能遭遇了不测……” 墨渊想着这些事心烦意乱。 就算玉衡公主姐弟俩还活着，他们不主动出现，茫茫人海怎么找到他们呢？ 这需要很多人手去寻找！ 他可以让褚予再招兵买马扩大临渊阁的势力，可谢七七还能撑那么久吗？ 墨渊希望时间能放慢脚步，让他能有时间去寻找到雪莲救谢七七。 …… 谢七七这一觉一直睡过了第二天的午膳，墨渊没叫醒她，姜杏也得了墨渊的指示没来叫她。 谢七七太累了，墨渊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谢七七沉睡着，不知道外面这一晚很多人都彻夜不眠。 等翰山王妃控制了局面，万俟谷主带着药王谷的弟子求见，说他们想见见殷洁。 翰山王妃让魏东带他们去见了。 殷洁被困在铁笼里没能出来。 让万俟谷主他们震惊的是，这殷洁不是他们熟悉的殷洁，只是一个扮成殷洁的女暗探。 而这个女暗探，赫然是之前和谢七七她们住过同一个帐篷的燕青。 至于真正的殷洁，已经死了，尸体就埋在她们住的帐篷里的床下。 燕青说出来的时候，孔蕴听得毛骨悚然，这两天她都和燕青住在同一个帐篷里，这不是代表她一直和尸体睡在一起吗？ 燕青从被抓到时就知道大势已去，特别是魏东来告诉她，雪狼王已经兵败的时候，她为求死得痛快，有问必答。 她不但交代了自己杀了殷洁的事，连杀了齐云中的事也交代了。 她看着万俟谷主，嘲讽道：“之前迷晕了拓跋言他们的事就是齐云中做的，你这些弟子的手段和我们有什么区别，殷洁不死，她也会给谢七七她们下毒的！” 孔蕴脸都羞红了，之前殷洁活着时，的确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还说王妃要是不杀了谢七七她们，她就用自己的方式为韩光报仇。 这所谓的方式不就是下毒吗？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的确和燕青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区别！ 万俟谷主也被说得老脸挂不住。 他允许药王谷的弟子学医学毒术，却没好好教育他们的品格。 韩光之死虽然是孟坤的属下先挑衅，可他这几个弟子也在刺伤吉勇的刀上抹了毒。 这样滥用毒药，和燕青用毒害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万俟谷主想到翰山王妃之前对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翰山王妃说：“谷主，你们学医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一路行来，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初衷？” “你作为一谷之主，教出来的徒弟影响着成千上万的百姓，如果无视人命，这药王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第224章 万事万物皆有缘 等谢七七睡到中午醒来，翰山王的捷报也快马加鞭地送来了。 昨晚的地动的确是雪崩引起的。 翰山王采纳了墨渊的建议，以自己为诱饵将雪狼王引到了陷阱里，利用霹雳弹的威力引发了雪崩。 翰山王的队伍以最小的损失摧毁了雪狼王的先头部队，雪狼王看到雪崩时才发现上当，可已经来不及逃走。 他就这样葬身在雪崩中。 雪狼王剩余的队伍都被雪崩吓呆了，翰山王再以雪山之灵显灵震慑众人，这些剩下的士兵就归降了翰山王。 翰山王正整编队伍，他在信里询问了拓跋俞的手术情况，要是拓跋俞安然无恙，他想一鼓作气打回皇城，彻底结束战乱。 翰山王妃给他回了信，说拓跋俞手术很成功，让翰山王放心去做该做的事。 而拓跋俞，从切除了脊椎上的肿块，就再没病发过。 谢七七过去给他复查时，发现伤口恢复得很好，没感染发热的迹象。 拓跋俞昨晚睡了生病后第一个好觉，他感激地对谢七七道。 “弟妹，是你救了我，这恩情我没齿难忘，我对你承诺，只要雪莲还在这世上，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找来救你的！” 谢七七微笑着点点头，她已经看开了，能得到雪莲当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就像燕王为静姑娘寻求雪莲，翰山王为拓跋俞寻求雪莲，这世上不知道还有谁像他们一样也患了不治之症等着雪莲救命…… 这些人也不乏有权有势，人人都想得到雪莲，可雪莲只有一株，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就是那个能得到雪莲的幸运者呢！ 万事万物皆有缘，随缘吧！ 墨渊看到拓跋俞的病情已经稳定，就提出告辞。 拓跋俞也没挽留，他知道墨渊回去是有急事，他让魏东给自己和墨渊倒了杯茶，就道。 “阿渊，我以茶代酒替你送行，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一路珍重！” 墨渊点点头，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都知道这声再见含义深远。 关杳杳那里，墨渊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她。 关杳杳看到墨渊，又惊又喜，这一刻她的表现是真情流露。 她是真没想到，墨渊会主动来找自己，毕竟他之前拒她千里的表现很明显。 “我们明日起程……你如果担心被灵通阁的人追杀，可以和我们一起走，等回到东越，你想离开再离开！” 墨渊已经从褚予口中知道，灵通阁阁主是真的对关杳杳下了追杀令。 她毕竟也救过自己，就当报恩吧！ 墨渊的表情有些冷淡，但这对关杳杳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觉得自己又近了一步，只要能靠近墨渊，她相信会让墨渊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而且，这次他们没找到雪莲，谢七七那个病秧子就断了希望，她很快就会成为墨夫人的。 关杳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敢把幸灾乐祸表现出来。 她一脸真诚地道：“谢谢四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和七七好好相处的，你就看我表现吧！” 墨渊微微颔首：“希望如此。” 他杵着拐杖走了。 这对新拐杖是褚予重新给他打造的，上次墨渊就是吃了没武器的亏，在打斗中很被动。 这次褚予专门给他用了玄铁打造，拐杖上安了机关，一按，尾端会变成剑。 整只拐杖可以当剑使，也可以当长枪。 墨渊早上拿到，爱不释手，如果当时有这拐杖，那他也不需要关杳杳救自己了。 万俟谷主知道谢七七她们要走了，矛盾了一晚还是来见了谢七七。 有谢七七的赠药之恩，药王谷是彻底放下了对孟坤他们的仇恨。 万俟谷主过来是为药方的事来感谢谢七七的。 他先给谢七七道歉，为自己和弟子们误解谢七七一事，然后他提到了这事。 他沉声道：“老夫已经让人把药方送给了韩光家人，并教他们制药膏，他们以后会衣食无忧的。” “老夫还给他们提了一个条件，卖药方的钱每年拿出四分之一，救助那些无钱看病的穷人……” 谢七七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她之前只想到给韩光的家人弥补，却没想到万俟谷主还能把药方的收益转化成对穷人有利。 她恭敬地道：“谷主这想法很远大，七七受教了！” 万俟谷主羞愧地道：“老夫惭愧，这都是受墨夫人影响……墨夫人才是心胸开阔的医者，老夫该向你学习。” 万俟谷主反思了一晚，决定回去要重新整顿药王谷，让药王谷回归治病救人的初衷。 他还有很多想法都是受谢七七启发，此时也不好一一和谢七七说。 他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真正的来意上，他道：“墨夫人，我听郑石说你患了肺痨，这病老夫无能为力，但老夫知道几个偏方有助缓解咳血，老夫给你写下来了，墨夫人可以酌情使用。” 万俟谷主递过了几张药方。 谢七七赶紧起身，感激地接了过来。 且不说这些偏方有没有用，万俟谷主能摈弃恩怨送药方给自己，都值得谢七七尊重。 万俟谷主怜悯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她小小年纪医术就这样了得，要是能活长久一些，这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非她莫属。 可惜了！ 万俟谷主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墨夫人，你的外科技术这样高超，有没有考虑过收徒？” 谢七七愣了一下，就笑道：“谷主，严格算起来我还没出师，没想过收徒弟，但需要我指点，是可以的。你的弟子谁想学外科，可以让她来找我。” 万俟谷主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想学外科的是我孙子，他在医术上也很有天赋，只是他走的路子和我们背道而驰，两年前他和我儿就因为观念不同，大吵一架后就离家出走了。” “老夫知道他在外寻名师指点，这次见了墨夫人外科技艺高超，才起了这个心思想让他拜墨夫人为师。” “墨夫人愿意指点他，我就托人给他寄信，让他到东越国寻你。” 谢七七点点头，笑道：“我师父也在东越，到时可以让他拜我师父为师，我也会倾囊相授的！” 万俟谷主多少已经了解谢七七，知道她这样说就不会藏私，等回去后马上就派人给自己的孙子送信…… 万俟谷主和谢七七都没想到，两人这番谈话，将会造就出一位传奇的外科大国手！ 第225章 给他们制造机会 翌日，谢七七他们起程了。 翰山王妃拿了价值十万黄金的银票给谢七七做酬金，谢七七拒绝了。 她觉得翰山王妃能允许自己给拓跋俞做手术，让自己有机会提升自己就够了。 怎么能收这么多酬金。 但墨渊却当着翰山王妃的面让她收下。 谢七七开始不解，她了解墨渊，他不是贪财的人。 墨渊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疑惑。 墨渊道：“雪国粮食紧缺，你拿这些银票，回头我安排人去给他们购买粮食，东越有些地方的粮食卖不出去，这样也是互利！” 翰山王妃一听这话，就知道墨渊这是在变相地帮助他们，帮助翰山王稳定局面。 大恩不言谢，这笔恩情翰山王妃记下了。 她没再提酬金的话，而是一夜之间让人搜集了很多雪国特有的奇珍药材，足足装满了十辆马车送给谢七七。 这次谢七七坦然收下了，人情就是有来有往，等回去她把不需要的药材卖了，也可以再给他们送粮食。 这些药材车辆，墨渊交给杜雨和褚予打散了送回东越，免得路上被人盯上抢劫。 墨渊考虑到谢七七的身体，等出了雪国的雪山就和她分道扬镳，他要快马加鞭赶回东越。 谢七七已经知道康宁公主他们危在旦夕，也不想拖累墨渊，同意了墨渊的安排。 “七七，我在京城等你！” 墨渊留下一队人马护送谢七七，就先行离开了。 关杳杳被他带走了。 关杳杳之前说要留下护送谢七七，谢七七想着墨渊行动不便，关杳杳武功高，也能照顾墨渊，拒绝了。 而墨渊也没劝关杳杳留下，墨渊是担心关杳杳为难谢七七，而且更担心关杳杳被灵通阁追杀的事连累谢七七。 看着他们走了，姜杏不满地对谢七七道：“你怎么那么心大，你就放心让关杳杳陪着你夫君回去吗？孤男寡女，就算墨渊无心，可关杳杳明显就对他有企图，你这不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吗？” 谢七七其实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这次没找到雪莲，她就知道自己生机渺茫。 如果墨渊能喜欢关杳杳，那自己死了墨渊也有人照顾…… 她不能说出这种想法，因为墨渊知道会不高兴的，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默默撮合他们。 “墨渊不会和她乱来的……你该相信他的为人！” 谢七七不想姜杏误解墨渊，为墨渊分辨道。 姜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下一刻却抱住了谢七七。 “七七，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懂你在想什么吗？你是担心你死了墨渊没人照顾吧！” 姜杏已经知道她们来雪国的目的，现在雪莲没了踪影，谢七七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想到谢七七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心情瞬间就低落了。 “你学了那么多医术，就不能治好你自己吗？七七，除了雪莲，就真的没药能医好你了吗？” 杜雨已经把秋月带来和她们汇合，此时她们几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听到两人的对话，杜雨和秋月心情也跟着低落了。 姜杏的话也是两人想说的。 杜雨知道许秋和他的人都被褚予留在了雪国，负责打听玉衡公主和雪莲的下落。 可他们和墨渊都一样清楚，想找到雪莲的机会很渺茫。 但墨渊已经说了，不管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雪莲。 除了雪莲，还有一个希望，就是瞿神医。 墨渊给褚予安排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瞿神医…… 可瞿神医已经隐居山林十几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谢七七见三人都情绪低落，就笑道：“你们别担心，我还能活很久呢！真的，万俟谷主不是给了我几个偏方吗？” “我研究了一下，有两个药方可以用的，民间不是有偏方治好病的例子吗？说不定这两个偏方就能治好我！等休息时我配齐药材，今天就可以开始服用。” 姜杏才不相信偏方能治好谢七七，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肺痨了。 她知道谢七七是不想她们伤心，才用这样的话安慰她们，这更让她难过。 杜雨觉得说这话题只会让人沮丧，就道：“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会想到治七七的办法的，好了，不说这个了，姜杏，一会休息你去和孟坤告别吧，等到了岔路，我们就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姜杏脸顿时红了，别扭地道：“我和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哪用道别。” 杜雨促狭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好歹相识一场，此去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你确定真的不想去道别？” 她话还没落音，后面的褚予骑马突然赶了上来，他将一个纸团从车窗里丢了进来，然后若无其事往前跑了。 杜雨赶紧捡起纸团，展开一看，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姜杏，姜杏立刻紧张起来：“杜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杜雨把其中一张纸条递给了她，姜杏一看就气得脸色难看。 谢七七和秋月疑惑地看看两人，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 杜雨轻声道：“七七，这纸条是孟坤写的，他说他兄长孟乾接到了燕王的指示，要他们把你带到西越……燕王应该是还想挟持你，让我们还有拓跋俞他们给他找雪莲。” 姜杏气急地道：“真够无耻的，我们救了燕王，他就这样报答我们！” 杜雨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墨大哥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我们已经提前安排了应对方案，前面岔路会有人接应我们。” “只是……” 杜雨看着姜杏欲言又止。 姜杏不耐烦地道：“你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杜雨无奈地道：“孟坤能给我们通风报信已经很难得了……我是想着你要不要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走，这次你不道别，可能就没以后了！” 燕王这是等于和他们撕破了脸，孟坤不愿意跟她们走的话，就是选择了站在燕王那边。 那再见也不会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姜杏只犹疑了一会，就问道：“你们的应对方案是要和他们刀剑相见吗？” 杜雨笑了笑道：“没有这么残酷，我和褚予和孟坤他们无冤无仇，轻易也不想刀剑相见，最多像齐云中一样迷晕他们……” 姜杏暗舒了一口气，道：“行吧，那我和他道个别吧！” 姜杏想到此去可能再也没见面的机会了，也不掩饰了，她的确对孟坤有好感。 他如果愿意跟随她们走，那她就嫁给他。 他不愿意，那就当彼此从没认识过吧！ 第226章 有缘相遇，无缘相守 岔路这边有个小村落，路边有几家百姓摆的茶摊，除了卖茶水，还卖一些小吃。 等谢七七她们下马车的时候，孟坤和褚予两支队伍的人都把这些茶摊占据了。 褚予给谢七七几个女眷单独要了张桌子，他对杜雨使了个眼色，杜雨就知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姜杏心事重重，低头喝着茶，她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和孟坤说。 她和孟坤只是互有好感，孟坤也没表示想娶她，她让孟坤跟她走，会不会太莽撞了！ 谢七七看姜杏一脸为难的样子，就道：“要不我帮你问吧……” 姜杏苦笑：“你问和我问有什么区别，算了，我来问吧！” 两人正说着，那边孟坤孟乾带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了。 孟乾是没想到这些茶摊的百姓都是褚予安排接应的人假扮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出卖他们。 就这样中了招昏迷过去。 孟坤从给褚予传了消息，就知道褚予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喝茶时他只是浅浅尝了一口。 此时见自己的兄长倒下，他心一紧，脸色顿时就变了，手下意识就按在了剑柄上。 褚予拱拱手道：“孟将军给我们通风报信，冲着这份情我们也不会恩将仇报，你放心，只是普通的迷药，大约半个时辰药效过了，他们就醒了。” 褚予说完就转身安排队伍离开。 姜杏走了过来，谢七七她们都避开上马车了。 姜杏张了张口，可之前想好的话在看着孟坤时，又说不出来。 孟坤看着姜杏憋得脸红的样子，大约也猜到了姜杏想说的话。 他没等姜杏开口，就拱拱手道：“这一路来我们受了墨夫人不少照顾，无以为报，才给你们送了信，姜姑娘不用说谢……此去一路珍重！” 姜杏看他如此客气，心就凉了半截，但又不甘心，心一横话就脱口而出。 “孟坤，你喜欢我吗？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孟坤在心里苦笑。 从认识姜杏，姜杏活泼开朗的性格深深吸引了他。 他喜欢和姜杏聊天，喜欢看她双眼发亮的样子，也喜欢她笑起来无拘无束的样子…… 只是，他们不可能的！ 他的家在西越，他父母健在，他岂能抛下这一切跟她走！ “姜姑娘说笑了，孟坤之前和你们接触，是任务需要，对姜姑娘并没有特别的感情……” 孟坤一狠心道：“孟坤在家已经有婚约，年底就成亲……” 姜杏猛地叫道：“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别说了……孟坤，我就祝你幸福吧！” 姜杏转身跑回了马车。 孟坤张了张嘴，想喊她又停住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吧！ 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多说呢！ 杜雨看到姜杏上了马车，就抱着双膝埋头压抑地哭起来。 她摇摇头，她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很明显，她们的愿望是好的，但事与愿违…… 她无法责备孟坤，因为孟坤也有自己的责任…… 谢七七看到姜杏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她看到孟坤还站在原地，期待地看着她们。 谢七七移过去，抱住了姜杏，轻声道：“杏儿姐姐，他不能跟我们走，但你可以留下的！” 孟坤的家人都在这，他是不能丢下这一切跟她们走的。 但姜杏是孤儿，收养她的姜嬷嬷也死了，她无牵无挂可以留下的。 姜杏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用衣袖狠狠擦了脸上的泪，凶狠地看向谢七七。 “我凭什么留下？他舍不得他的家人，我就舍得你吗？” “谢七七，男人没了，我可以再找，可我要离开你，就是黄泉碧落，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我怎么舍得……” 谢七七眼睛就湿了，她就知道姜杏是因为自己才不愿意留下的。 “可我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而孟坤还能陪你长长久久……” 姜杏气急地打断了谢七七：“住口，你别说了，我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十个孟坤也抵不过你对我的重要，你活着我就一直陪着你……” “车夫，快走，快走，别留在这晦气的地方……” 姜杏越说越心酸，说不下去，索性催着车夫起程。 谢七七无奈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暗想等自己大限将至，她离开时也不能告诉姜杏。 否则亲眼看着自己死去，姜杏不得哭死。 孟坤看着马车远去，姜杏毫无留下的迹象，他叹了口气。 他们这是有缘相遇，无缘相守吧！ 谢七七她们来到码头，就改了水路回东越。 等孟乾他们清醒追来，谢七七她们的船只早已经远去。 孟乾也没察觉是孟坤把他们的计划透露给了褚予，追不上人只能悻悻然回去给燕王复命。 …… 谢七七她们水路五天就到了东越边境。 在船上褚予已经告诉她们，三国的战事还没彻底平息。 三国的交战陷入了胶着的局面，大家都想进一步拿下对方，可又无法更进一步，这是在比谁实力更强。 边境不时会有敌军袭击，百姓都避到了内城。 褚予选择在平城的码头靠岸，平城之前已经被墨渊拿下，现在驻守在平城的是和墨渊一起攻打平城的周将军。 相对其他码头，这个码头更安全。 等谢七七她们的船只进入到平城港口，却被很多船只堵住了去路。 这些船只也是因为平城码头安全，才选择了这里靠岸。 褚予出去查看，按这拥堵的情况看，今晚是无法靠岸了。 他把情况和杜雨说明，让她们今晚继续住在船上。 谢七七她们已经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不能下去也无所谓。 谢七七吃了秋月做的晚膳，就继续研究从地宫带出来的毒经。 墨渊的幽冥焚心的毒还没研究出解药，这让谢七七很焦虑。 这不能解毒，始终是皇上对墨渊的掣肘，她决不能忍受墨渊继续被皇上胁迫。 她正看着书，就听到外面有杂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七七正在研究一种毒药材的反应，对杂乱声置若罔闻。 可一会，就见姜杏跑了进来。 “七七，你会接生吗？隔壁的船上有个妇人生孩子，听说是怀了双胎，本来还没到生产日子，但提前生了，可大出血孩子还没生下来，又无法上岸找大夫，急得在求救呢！” 谢七七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赶紧拿了自己的药箱就道：“走，去看看……” 第227章 女婴是不祥之兆 姜杏带着谢七七跑到了船弦边，对着对面就叫道：“我们这有个大夫，她没给人接生过，你们不介意的话，就让她给你们看看。” 那边船上的人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一听这话，一个嬷嬷打扮的人就叫道。 “少夫人命在旦夕，你们能施以援手我们都感激不尽，稍等，老奴这就让人搭船板请你们过来。” 杜雨也在旁边看着，听到这话就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送她过来。” 杜雨搂住了谢七七的腰一带，人就飞了起来，下一刻，谢七七已经落在对方的甲板上。 甲板上的几个丫鬟，嬷嬷都被惊了一下。 先前那个嬷嬷只愣了一下，就赶紧迎上前：“大夫，老奴是钟嬷嬷，我带你们去少夫人房里……” 她在前面带路，谢七七和杜雨就跟着进去。 谢七七才进入舱房，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屋里有两个嬷嬷，还有两个束手无策的丫鬟，一个中年贵夫人站在后面，一脸焦急的模样。 “夫人，大夫来了！”钟嬷嬷禀道。 贵夫人一喜，抬眼看到谢七七就愣了一下，可能谢七七太年轻，个子又矮小，看着就不像大夫。 贵夫人喜悦的神情顿时就黯然了。 “大夫，你这边请……”钟嬷嬷也顾不上安抚多说，带着谢七七走近床边。 两个接生的嬷嬷避到了一边，一个稳重点的嬷嬷怕谢七七不了解情况，赶紧介绍道。 “羊水已经破了，胎儿被卡在髋间出不来，再生不下来，就一尸三命了……” 谢七七已经把产妇的手腕拉了出来，给她把脉。 这架势十足的大夫样子让嬷嬷和丫鬟们顿时安静下来，都紧张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一边把脉，一边端详产妇。 产妇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生得很秀丽，可能太痛，她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散乱地贴服在脸上。 失血过多让她已经昏迷不醒。 她的脉象已经很虚弱，至数不匀，瘀滞胞宫。 谢七七赶紧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烈酒净手。 她边净手边问道：“服用了多少参汤？除此之外可用过催产类的汤剂？” 谢七七嗅到了人参味。 旁边的嬷嬷赶紧道：“服了一支百年人参熬的浓汤，其他药剂没用过。” 谢七七颔首，随后不顾产妇一身血腥，把手放到她高耸的腹部。 舱房里的人都紧张地看着谢七七，那个贵夫人也走近，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七七。 她不相信谢七七，可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已经命在旦夕，此时也寻不到其他大夫，只能祈祷眼前这女子能救她们了。 谢七七顺着产妇的肚子轻轻抚摸了一遍，大体弄清了两个胎儿的位置。 她用酒洗了手，拿出银针在产妇的合谷穴缓缓扎入。 钟嬷嬷在旁边看到自家少夫人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就见这个小大夫又在夫人的人中穴扎了一针。 少夫人紧皱的眉头微微蹙起，接着就舒展开了，之前紧促的呼吸似乎也变得平稳了。 等谢七七的银针在少夫人的内关穴扎进去后，少夫人就睁开了眼睛。 谢七七对她一笑道：“我是大夫，你再坚持一下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少夫人看到谢七七的笑脸，莫名的精神一振。 谢七七转头对两个接生嬷嬷道：“你们做好接生的准备……” 谢七七说着在三阴交穴扎了一针，又在关元穴扎了一针。 少夫人猛地抽搐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肚子猛烈地抽痛起来，她痛得大叫了一声。 两个接生嬷嬷吓得身体一抖，担心谢七七这样扎针会让产妇血崩，可两人看过去，却见血反而没之前流得多了。 一个嬷嬷惊喜地叫道：“头露出来了，少夫人，使劲……” 两个嬷嬷忙碌起来，谢七七抚摸着产妇的肚子，又找了一个穴位扎了针。 少夫人只觉得自己丧失的力气又回来了，她跟着嬷嬷教导的方式呼气吸气…… 不到半柱香，嬷嬷顺利地接生出一个婴儿。 她啪啪拍了两下婴儿的小屁股，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就在舱房里响起。 “恭喜夫人，少夫人，是个小公子！” 钟嬷嬷一看就惊喜地叫道。 贵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个有经验的大丫鬟把婴儿接过去清洗包裹。 两个接生嬷嬷赶紧又忙着接生另一个婴儿。 第一个生出来，第二个也很顺利地生了出来，只是这个小婴儿被嬷嬷拍了两下也没哭声。 嬷嬷一看，这个小婴儿脸都憋紫了，呼吸微弱，看着已经奄奄一息。 她惊叫道：“是个女婴……” 贵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那嬷嬷没看到贵夫人的脸色难看，还叫嚷着：“小大夫，你快来看看她，她快没气了！” 这个小婴儿是个女婴，比她的兄长小很多，像只小猫一样。 谢七七走过去，从嬷嬷手中接过了女婴。 可这时，给男婴清洗的丫鬟叫了起来：“小大夫，你过来看看，小公子他口里吐出了一些绿色的东西……” 那贵夫人一听就慌了，催促道：“小大夫，你别管她了，过来给我孙子看看，那孩子就是不祥之兆，死了就算了……” 谢七七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嬷嬷看谢七七傻站着，就道：“小大夫不懂吗？这双胎生两男两女都没什么，但生了一男一女就是不祥之兆，你要是救活了这女婴，会克死小公子的。” 那贵夫人听到这话，更是急了，叫道：“马嬷嬷，把她扔到河里，别克死我大孙子！” 那嬷嬷就来接谢七七手中的婴儿。 谢七七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婴儿往后退了几步。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慌乱地看向产妇。 产妇虽然才生产了精神不济，可还清醒着，她也听到了贵夫人的话，就嘶声叫道。 “婆母，不能这样，小宝还活着，怎么能把她扔进河里，小大夫，你别听她的，你救救小宝……” 贵夫人焦急地叫道：“双蓉，婆母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婆母的吧！留着这灾星，难道你想害死大宝吗？这还会给我们章家带来灾祸……” 产妇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不舍地看看谢七七怀中的女婴，捂住脸哭了起来。 贵夫人厉声对马嬷嬷说：“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不动手！” 马嬷嬷赶紧去抢谢七七手中的女婴…… 第228章 这个女婴是另一个她 谢七七又一闪避开了。 贵夫人一见脸色更难看，她叫道：“小大夫，这是我章家的事，你别逼我动手。” 谢七七气急地道：“她还活着，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夫人这样做等于杀了她……” 贵夫人不想和谢七七废话，就叫道：“赵嬷嬷，你们都愣着干嘛，赶紧去把那灾星处置了……” “小大夫，你还是赶紧来看看我大孙子，治好了我大孙子，我给你包一百两的赏银！” 旁边的赵嬷嬷也跟着上来想抢女婴。 谢七七见情况危急，就大声叫道：“杜姐姐，救命……” 在外面候着的杜雨听到谢七七叫，顿时急了，冲了进来。 丫鬟们还想阻挡她，杜雨抬脚一脚一个踢飞了。 她冲到谢七七身边，拔出剑护着谢七七，厉声问道：“她们怎么你了？” 杜雨还以为这些人想伤害谢七七，墨渊把谢七七的安危交到他们手上，要是这些人敢伤害谢七七，就别怪她无情了。 “她们不是想杀我，是想杀这女婴！” 谢七七怕杜雨不知道内情，伤了这些人，赶紧解释了一句就道：“你先看着她们，我看看这女婴……” 谢七七把女婴抱到床边，见她气息微弱，脸都紫了。 她瘦弱的脉搏都摸不到。 谢七七脸贴到她的小胸脯上，还没听到小女婴的心跳就被贵夫人的叫嚣声打断了。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敢伤我，你们都别想活着下船！识时务的就马上放下剑滚出去……” 谢七七被吵得无法听到小女婴的心跳，她又急又气，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她厉声道：“杜姐姐，吵死了，谁再嚷嚷，你就割了她的舌头。” 杜雨立刻道：“听到我们小姐说的话了吗？你们想变哑巴，就尽管嚷嚷……” 她舞了个漂亮的剑花，那位贵夫人顿时被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门口的丫鬟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了出去。 杜雨也没去追，先护着谢七七救人，她只是掏出腰间的口哨，吹了几声。 在隔壁船上的褚予听到传过来的哨声，立刻召集了船上的队伍候在船弦边，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姜杏只看到同行的护卫都跑向船弦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气氛紧张。 她跑去找褚予询问。 褚予只道：“还不知道那边七七她们遭遇了什么危险，你杜姐姐发信号过来让我们做好接应的准备。” 姜杏瞪大了眼，谢七七只是去接生，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舱房里，谢七七用手指小心地从小女婴口中掏出了一些堵塞她喉咙的绿色东西，这是胎粪。 等掏干净了，小女婴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她仍虚弱得哭不出声来。 谢七七给她检查了一下，没其他大碍，拿帕子给她小心地清洗干净，包裹起来。 这时，刚才给男婴清洗的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小……小大夫，你救救大公子，大公子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她边说边偷看杜雨，怕杜雨一怒之下割了她的舌头。 谢七七看女婴暂时没事，就把男婴抱了过去。 男婴的情况没有丫鬟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不停地打嗝，口中还流出绿色的液体。 谢七七伸手进他口中轻轻摸了摸，没发现有堵塞物，就道：“这是胎粪污染了羊水，我给他开个药方，吐完喂他些药汁就好了……” 她让丫鬟找纸笔来，丫鬟还没出去，门口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章家的船也有人敢来闹事，是何人如此大胆？还不给小爷滚出来！” 这口气还真狂啊！ 谢七七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持剑站在门口，他身后站了不少护卫。 男人十七八岁左右，他眉目疏朗，身形修长挺拔，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锦袍，怀抱长剑，衣袂在夜风中随风飘动，让他英气中透着一点少年的灵动。 贵夫人一看男人来了，就激动地叫起来：“明松，你快进来救救娘，钟嬷嬷引狼入室，引了一个邪门歪道的大夫来，她抢了你小侄女，还要杀了我们……” 章明松一听就想持剑冲进来。 谢七七看到产妇衣衫不整，就叫道：“你别进来，我们出去……” 她抱着女婴，跟着杜雨走了出去。 章明松一看两人出来，想也不想，举剑就扑了过来。 杜雨一看他出手，就知道他武功不如自己，身形一动，格挡开他的剑，自己的长剑就架在他脖颈上。 章明松顿时就僵住了，他无法相信这女人一招就制住了自己的要害。 “章公子，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贸然动手，这就是你章家的做事风格？” 杜雨嘲讽地道：“你们有帮手，难道我们就没帮手吗？抬眼看看对面！” 章明松下意识顺着杜雨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对面的船舷边站了不少护卫，拿刀拿剑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其中一个男人更是站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着这边。 “你们想做什么？” 章明松被这阵势惊了一下，还是迅速冷静下来，他强作镇定地道：“这是平城，你们明目张胆作恶，就不怕官府治罪吗？” 谢七七往前一步，冷冷地道：“谁作恶了？章公子还是先听我说了事情经过，再给我们定罪吧！” 谢七七把刚才屋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章明松听到母亲竟然要把自己的小侄女丢进河里溺死，一脸震惊。 他看向站在舱房里的母亲，难以置信地问道：“阿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章夫人理直气壮地道：“是真的，娘没做错，你问问马嬷嬷她们，生了一男一女的人家是不是都这样处置？” 马嬷嬷陪笑道：“二少爷，的确是这样，自古鸳鸯胎都是这样处置的，不弄死灾星，你这大侄子就活不了，还会给章家招惹祸事。” 章明松眉头紧皱起来，还是忍不住道：“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处置方式，这丫头是大嫂十月怀胎生下的，这样就弄死她，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章夫人急道：“明松，你别糊涂了，留下这灾星，我们章家会倒霉的，你大哥在他也会同意的！” “不信，你问问你大嫂，她也同意了！” 章明松在舱房外，看不到嫂子的反应。 谢七七刚才在里面，看到产妇只是哭，却没阻止章夫人把女婴丢下河的举动。 谢七七这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她当年才六岁就被母亲送到天牢换出了岳月。 她今日保下了这个女婴，可身在这样的家庭，这个女婴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自己？ 谢七七想着，心里有了个决定。 她高声叫道：“章少夫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做决定吧，你如果同意你婆母的话，想溺死这孩子，我就成全你，将她丢进河里……” 第229章 难道就该被轻贱 舱房里传来了产妇的哭声。 谢七七耐心地等着。 杜雨了解谢七七，知道她心善，绝不可能把这弱小的女婴丢进河里，她也耐心地等着。 哭声还在持续，谢七七没催促，她给产妇思考的时间。 她只是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婴。 借着四周的火把光，谢七七看到小女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也不哭，就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谢七七。 因为太瘦弱，她的眼睛显得很大。 谢七七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样孤立无助，期待着母亲会转头回来抱她…… 可母亲没有！ 谢七七有耐性，杜雨已经没耐性了，她怒喝道：“章少夫人，不说话我们就当你默认了！这就将她丢进河里……” 里面的哭声更大了，但还是没动静。 章夫人得意地道：“行了，我儿媳都同意将这灾星扔进河里了，你们就别磨磨蹭蹭了，赶紧把她扔进河里，我也不和你们计较拿剑威胁我们的事了，扔了就放你们走。” 谢七七彻底对章少夫人失望了，她抱着女婴走到舱房门口，对里面道。 “章少夫人，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那从此刻开始，你就没这个女儿了！” “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不要她的，所以她被扔进河里，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以后你都别惦记了……” 这算她帮这个女婴和章家断亲，说完，谢七七抱着女婴走向了船舷边。 杜雨微微一笑，跟着谢七七走过去。 章明松想上前阻止，被追出来查看的章夫人拉住了。 谢七七转头看到这一幕，嘲讽地笑了笑。 章明松之前想抓她们时神气十足，她就不相信他真的想救女婴，会无法挣脱章夫人。 他这是信了章夫人的话了，觉得留下这女婴会给章家带来灾难。 “杜姐姐，我们走！” 谢七七扭头对杜雨道。 杜雨不再迟疑，伸手揽住了谢七七的腰，足尖一点，就跃上了船舷，飞掠到对面他们的船上。 “从此之后，你们就当这女婴已经淹死在河里了！” 谢七七站稳后，回头冷冷地看了章家人一眼，就抱着女婴走回了舱房。 章夫人和章明松都瞠目结舌，没想到谢七七会这样做。 章夫人不安地扭头问马嬷嬷：“嬷嬷，不溺死她会不会给章家招惹祸事？” 马嬷嬷老脸抽了抽，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怎么敢保证啊！ 抬眼，她看到杜雨抱着剑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自己。 马嬷嬷打了个冷战，陪笑道：“只要远远避开大公子，应该就克不到大公子了！” 章夫人已经看到对面那些护卫，想着出门在外，能不招惹祸事是最好的，就当马嬷嬷说的是真的吧！ 反正只要那灾星以后被带得远远的，就当她死了。 她进去看大孙子去了。 章明松却站在原地，蹙眉看着对面的船。 一会，他对自己的小厮道：“去查，弄清他们是什么人？” 这样等大哥询问起来，才能给他交代…… 姜杏她们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从对话中也猜出了大概，见谢七七回来，姜杏就冲了过来。 “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这和谢家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七七，留下这孩子，我们一起养着她！” 谢七七把女婴抱回来，就是不想她留在章家被人磋磨至死。 听到姜杏的话，她欣慰地一笑，点了点头。 姜杏看看小女婴，发愁地道：“她才生下来，要喂奶，这上哪去找奶娘呢！” 杜雨想了想道：“先把她抱进去吧，我去想法弄些羊奶来。” 谢七七把女婴抱回舱房，姜杏和秋月都跟了进来。 秋月做过丫鬟，比两人有经验，看了看女婴又出去找旧衣服给女婴做尿布，再赶着做几套小衣服出来。 姜杏看到小女婴弱小的样子，再看看谢七七瘦弱的身体，心里很难受。 七七应该也是想到自己的身世，觉得这女婴可怜才把她带回来的吧！ “七七，你给她起个名字吧！这丫头太可怜了，生下来都还没起名字就被人嫌弃了。” 谢七七琢磨了一下，道：“宝珠，这名字怎么样？” 姜杏念叨道：“这是你收养的孩子，你和墨渊已经成亲了，也算你们的孩子，那就是墨宝珠，行，这名字好听。” 宝珠，寓意如珠宝一般珍贵！ 章家人嫌弃她是灾星，她们却偏偏当她是宝贝。 “宝珠，以后你就叫这名字了！” 谢七七怜悯地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宝珠的小脸，她也不知道自己收养这孩子对不对，毕竟她可能没机会陪她长大…… 宝珠可能是饿了，偏头碰到谢七七的手指，小嘴一裹，就吸吮着谢七七的手指。 谢七七看得心都融化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章少夫人怎么就舍得让她死呢！ 这一刻她的心坚定了。 把宝珠留在章家，就算今日不被章家人扔进河里，带着灾星的名声，她就是自己的翻版，会一直被章家嫌弃的。 宝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这时候被带出来，也不会难过。 只要自己活着，就会好好照顾她。 等她大限将至，姜杏和墨渊也会待她好的。 船只被堵，无法上岸，可难不倒武功高强的杜雨，她出去了半个时辰后带回了一罐羊奶。 秋月去煮了一碗端来，谢七七小心地喂给宝珠吃。 杜雨在旁边看着，她一直想生个孩子，只是褚予不想要，此时看到这小猫一样的女婴，她和谢七七都一样喜欢。 “我买下了那只羊，就留在了岸上，明天上岸我们就把羊带着上路，这样宝珠以后也不会挨饿了！” 杜雨看宝珠喝完羊奶，又睡了过去，忍不住叹息道：“我无法理解章少夫人，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生下了这孩子，怎么就舍得让她死呢！” 姜杏看了一眼谢七七，冷冷地道：“可能在有些人眼里，只有男孩才是她们的孩子，女孩就是可以随意牺牲的东西。” “你们没看到吗？之前遇到的那些逃难的，女孩有人要就卖出去换粮食，瘟疫时，那些父母照顾的也是男孩，女孩生病了就扔着不管……” 秋月在一边也心酸地道：“我家以前也是这样，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做，我弟弟什么都不用做，我娘还会偷偷藏着鸡蛋给我弟弟吃……” “七七你们不知道，这种事真的很多，我以前还听过有人逃荒的时候吃女孩的事呢！比起她们来，宝珠算幸运了……” 谢七七听得毛骨悚然，却知道秋月说的是事实。 章夫人这样的大户人家都轻视女子的性命，那些贫穷的人家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也不奇怪了！ 可女子的命不是命吗？难道就该被轻贱？ 第230章 为世间的女子争取 杜雨也听得心情沉重，她突然道：“听说南齐是女帝称皇，她允许女人和男人一样为官做将军，要是墨大哥做了皇上，也像南齐女皇一样开明，我也想去做女将军！” “如果女子们都有出息了，就没人敢再随便糟践女子了！” 姜杏一听就道：“我阿娘懂的那些，朝廷里的很多官员都不如她，可她就因为是女子，就只能教教内宅女子，最后还冤枉死了！” “如果墨大哥支持我们，我也要做官，我不信我比那些男人差。” 谢七七闻言心一动。 杜雨武功高强，也有本事，她的能力比谢文涛强多了。 谢文涛能做武将，杜雨为什么不能呢！ 还有自己，王太医当初不愿收自己为徒，不也是觉得女子不能学医吗？ 可事实证明，她学医也没比男人差。 这世间像她们一样有本事的女子很多很多，可都因为这些世俗的偏见无法展现自己，才让这些偏执的男人轻贱她们。 她看看沉睡的宝珠，宝珠难道就比她那个兄长差吗？ 给她机会，她一定会超越她的兄长的。 谢七七越想越心动，她决定等回去和墨渊好好谈谈，为这世间的女子争取一下。 墨渊能接受自己学医，也会接受这些女子入朝为官的！ …… 次日到了午膳时，码头已经没那么拥堵了，船只慢慢进入港口，再等一会就能靠岸了。 用午膳时，褚予对几人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对面那艘船是平城车骑章大将军的家眷，章大将军是章夫人的夫君，章少夫人的夫君章明宇是护军都尉。” “章家之前本来是在临海城那边，因为西越经常偷袭，她们全家就搬过来投奔章大将军。” 杜雨蹙眉道：“你是担心我们抢了他家的宝珠，章大将军对我们不利？” 褚予道：“据我了解，这章大将军性格迂腐，还护短，如果他觉得我们的举动会让章家受损，他的确会为难我们。” 姜杏骂了一句：“章夫人嚣张跋扈，这个章将军也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褚大哥，反正我们是不会把宝珠交出去的，你想想办法，让我们带走宝珠。” 谢七七也是一样的想法，早上起来，看到宝珠的小脸都有了血色，生命也鲜活起来。 她如何舍得再让宝珠去送死呢！ 褚予安慰道：“别急，我和你们说就是让你们别急着上岸，我已经派人去找周将军来接我们了，墨大哥和周将军有交情，你们亮明身份，周将军不会让章将军为难你们的！” 褚予又道：“等周将军来了，杜雨你陪她们上岸，罗冬会护送你们，我就转入暗处了。” 谢七七知道褚予是不想暴露身份，毕竟现在很多官员都是皇上的人，不是人人都给墨渊面子的。 褚予在暗处，也是防备意外。 褚予交代完，就先和临渊阁的人悄悄走了。 等船靠岸，她们都没急着上岸，在船上耐心地等着。 只是章家的人不允许她们等，一会岸上就来了一群士兵，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将军。 他的容貌和章明松有些相像，只是比章明松高了一个头。 他皮肤有些黝黑，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才到岸边，他身后的士兵就一字排开，后面的士兵举起了弓箭对准了谢七七她们的船。 章明宇的副将上前几步，高声喊道：“船上的人都出来，有人告你们强抢婴儿，把婴儿交出来，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否则就格杀勿论。” 墨渊留下的侍卫长罗冬走到了船舷边，他已经换上了铠甲，他对岸上的章明宇拱拱手道。 “章都尉，我是锦衣卫使墨大人座下的右将军，奉指挥使的命令护送家眷回京，强抢婴儿一事子虚乌有，其中只是有点误会，请章都尉上船，我们可以解释清楚的！” 章明宇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章明松，怎么招惹上了锦衣卫的人！ 章明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咋晚派人去打听这艘船的来历，可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到。 这艘船上没有任何标志，看着外观和普通的商船也没什么区别，他还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哪想到船上这些护卫，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大哥，他们怎么可能是锦衣卫的人，他们的指挥使不是早已经回京了吗？” 章明松灵机一动道：“可能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身铠甲，冒充锦衣卫的人！” 章明宇比章明松年长三岁，跟着父亲也在官场上历练过，哪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他走上前沉声问道：“你们是锦衣卫的人，可有文书？” 罗冬坦然地走下船，亲自把文书递给了章明宇。 章明宇确认了文书是真的，就有些心烦意乱，此时已经不好直接对这些人动手了，否则就招惹上锦衣卫了。 他想了想，冷冷地道：“罗将军，就算你们是锦衣卫的人，可也不能强抢我的女儿吧，听说你们昨晚还动武威胁我母亲和我妻子，这……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罗冬微笑道：“事出有因，章都尉请上船，让周小姐和你解释清楚。” 之前罗冬他们都称呼谢七七为夫人，可回到了东越，就不方便再这样称呼谢七七。 墨渊是用替身代替自己，偷着出京的，他和谢七七成亲的事除了他们这些亲信没人知道。 罗冬他们改了称呼也是为了保护谢七七。 章明宇和很多官员一样厌恶锦衣卫的人，闻言冷冷地道：“不用解释了，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我女儿在你们船上这是事实吧！” “罗将军，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把我女儿送下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他冷笑着又加了一句：“锦衣卫有权有势，可强抢我女儿的事就算告到皇上那，你们也不占理，罗将军，别逼我用强……” 这是说不通了！ 罗冬皱起了眉。 甲板上的谢七七看到这一幕，想了想回到舱房里，把宝珠抱了出来。 她抱着宝珠一步步走下船，姜杏和杜雨赶紧跟了上来。 此时岸边还有很多才从船上下来还没走的客人、百姓。 他们看到这边的阵仗，有不怕事的都聚集过来围观。 看到谢七七抱着婴儿下来，有些不明内情的人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听说过抢钱抢男孩的，这抢人家的女儿，可还是第一次听到…… 莫不是这小婴儿有什么奇特之处？ 第231章 和佛意背道而驰 谢七七走到离章明宇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住了。 她看看章明松，问道：“章都尉，令弟可有将昨晚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章明宇烦躁地道：“有没有告诉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章明松大致把事情告诉了他，章明宇对母亲的处置没什么意见。 他都没见过那女婴，只听章明松说女婴生下来就很柔弱，活不长久了。 他还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要是克死大儿子，再影响章家的运势，这就得不偿失了。 章大将军的意思也是一样，所以他才带兵来想抢回女婴。 谢七七看他已经知道内情，还是盯着问了一句：“章都尉把她要回去，还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章明宇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哪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呢！ 他冷冷地道：“这是我章家的事，你一个外人还没权利过问。” 谢七七从章明宇不耐烦的神色上已经看出了章明宇的决定，她心冷了。 她原本还指望章明宇比他母亲明理，却没想到这又是一个和自己父亲谢明正一样无情无义的人。 谢七七也不再和他废话，忽地高声道：“章都尉知道内情，可这些百姓不知道内情，我觉得我有必要当众说明，免得他们误会是锦衣卫这些大哥助纣为虐。” 谢七七没等章明宇阻止，就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说到章夫人因为儿媳生了鸳鸯胎就要将女婴溺死，不少人都被惊到了。 围观的也有不少女眷，有些人都露出了怜悯之色。 有些老道点的女人则不以为然，估计这样的事她们也见多了。 谢七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是一个大夫，女婴是我接生的，我不忍她这样惨死，就将她带走了，章家就当她溺死了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再杀她一次呢？” 章明宇脸色阴沉了下去，他一直警告地盯着谢七七，可谢七七还是不管不顾地全说了出来。 被当众揭穿了章家的阴司，章明宇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阴沉着脸道。 “谁说本官接她回去就一定会再溺死她？就不能是我妻子后悔了，想接她回去吗？” 旁边的杜雨冷笑道：“章都尉，你这话敢对天发誓吗？不会把孩子接回去，过段时间说她身体虚弱，病死了吧？” 杜雨也见多了类似的事，岂会相信章明宇。 谢七七自己都经历了被父亲兄长合谋想勒死她的事，也不可能就这样把宝珠交回给他们。 章明宇的确打了这样的主意，先把孩子带回去，等锦衣卫的人走了，就让女婴“病死”。 被戳穿了心思，他有些羞恼，厉声道：“你们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你们没权扣下我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否则我们就抢了！” 那些围观的人有人支持章明宇，叫道：“对，人家的女想打想骂是人家的事，你们不能硬抢啊，把女婴还给人家吧！” 有人也像谢七七一样担心女婴的命运，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叫道。 “不能还给他，这家人已经如此嫌弃那丫头，还给他们，她很快就没命的！千万不能还……” 支持反对的人都各持己见，纷纷议论起来。 章明宇的副将不耐烦地道：“罗将军，你们这个大夫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还不让她赶紧把孩子送过来，难道真要逼我们动手？” 罗冬带来的那些侍卫已经下船，都站在谢七七身后，冷冷地盯着对面的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谢七七又高声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四周的人慢慢安静下来，都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真诚地道：“什么灾星之类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那些生鸳鸯胎就会克死家人的话全是传言不可信，真要有祸事，溺死她该来也会来！” “章都尉嫌弃她，不就是觉得一个女子，死了就死了，你有儿子传宗接代，你章家就能富贵相传吗？可你敢保证，你的儿子将来就会比这女婴强吗？” 章明宇对谢七七的话很不屑，冷笑道：“你说对了，儿子能文能武，能当官光宗耀祖，她能吗？” 姜杏很想把南齐女皇的事说出来，只是这有可能被对方安上妖言乱国的罪名，只能强忍住。 谢七七没想到章明宇这样胡搅蛮缠，她和姜杏一样也有顾虑，不方便说女子也可以为官之话。 这毕竟还没成为现实，拿出来说只会让章明宇抓到把柄攻击她们。 从四周看热闹人的反应来看，轻视女子的人不在少数，这世俗的观念谢七七一时半会也无法扭转。 她沉声道：“章都尉，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上天所赐之宝，无贵贱之分。你说女子不能为官，可女子不做官，就可以被轻贱吗？” “天下之才德者，岂分男女？东越开国皇后以才情着称，智勇双全，不让须眉，数次救高祖脱困的事例你没听过吗？” 谢七七也是突然想到了开国皇后，她不能拿南齐女皇说事，还不能拿开国皇后举例吗？ 难道章明宇还敢连皇后也轻视了？ 谢七七咄咄逼人地道：“你们有多少人知道，开国皇后也是鸳鸯胎，如果当初她母亲也将她溺死了，开国皇帝岂不是少了得力的辅助，那西越的推迟多少年才能完成一统江山的大业？” “章都尉，你母亲浅薄之见，不足为训，你怎么知道这个你看不起的女婴，将来会有什么成就呢？” 谢七七话锋一转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求菩萨拜佛，却罔顾佛意做杀戮之事，这岂不是和佛意背道而驰吗？” “章都尉，我愿意收留她，带她远走，你就念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这也是为你章家积德！” 谢七七说着，走向前，掀开了包裹宝珠的披风，把遮挡小宝珠的披风拉开，让章明宇看到她。 谢七七怜悯地道：“你看看她，生得这样弱小，就算精心照顾，也未必能活下来……章都尉何必给自己添杀戮的罪孽呢！” 章明宇不自觉地低头，看到皱皱巴巴像一只小猫似的宝珠，他愣了一下。 他觉得伸手可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掐死她…… 第232章 莫名多了一个堂哥 谢七七这样做了还不算完，她抱着宝珠，从一个个士兵面前走过。 她诚恳地道：“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杀敌勇猛，为的是让你们的家人不被欺凌……你们看到恃强凌弱的事都义愤填膺……看看这小丫头，她也是你们保护的一员，你们真的忍心看她被溺死吗？” 那些士兵都无可避免地看到了瘦小的宝珠，有几个心软的士兵看到就不自觉地垂下了手中的弓箭。 等谢七七把宝珠抱给围观的那些人看，有几个女眷都忍不住掉下了泪。 “章都尉，这位小姐说得对，她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这几个女眷帮着谢七七哀求道。 有个女眷道：“这位小姐已经说会将她带得远远的，不会影响你的家人的，就留她一条命吧！” 章明松也看到了自己瘦弱的侄女，他的心动摇了。 他不相信这么瘦弱的侄女会影响家族的运势，他悄悄扯了扯章明宇的衣襟，低声道：“大哥，要不……放她们走吧！” 章明宇的副将也动摇了，他想到了自己怀孕的妻子，也是差不多要临盆了。 很巧的是，他妻子也怀了双胎，他不敢想要真的生下鸳鸯胎，他能不能狠下心把女儿溺死。 “都尉……”副将欲言又止。 章明宇顿时像被架到了火上烘烤，不放谢七七她们走，外人都对女婴露出了怜悯之色。 他作为女婴的父亲，没有怜悯之心，让这些将士如何看待自己？以后还怎么带兵！ 他今日就算可以强硬地把女婴留下，日后他还能让她“病死”吗？ 他一时有些怨恨谢七七，觉得谢七七做这一切都是胁迫自己就范。 这女人好手段啊！ “周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坚持，就显得我章家无情了！” 章明宇狠狠地瞪了一眼谢七七，道：“既然周小姐喜欢她，那就留下吧！明松，你去母亲那拿三万银票来，算我们章家给周小姐的抚养费！” 章明宇这是给章家挽回名声，给了银子，就代表章家不是抛弃这孩子。 章明松会意，赶紧回船上去取银票。 围观的人见事情了结，就三三两两散了。 章明宇一见，没等章明松把银票拿来，就对谢七七冷冷一笑，转身带兵走了。 谢七七等了一会，不见章明松送银票来，就知道刚才章明宇的话不过是敷衍之词。 她其实没把这三万银票放在眼中，她敢收养宝珠就能养活宝珠。 只是想以此看看章明宇对宝珠的态度，现在证实了，章明宇的确没把宝珠放在眼中。 倒是姜杏，看谢七七抱宝珠累了，就把宝珠接了过去。 她好奇地问道：“七七，你说的那个开国皇后真的是鸳鸯胎吗？我也听阿娘说过她不少事，我怎么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身世？她母亲真的很开明！” 谢七七看着远去的人群，呵呵一笑，低声道：“假的，我编的！山高皇帝远，就算章明宇怀疑我的话是假的，可他怎么能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姜杏愣了一下，气笑了：“七七，你长本事了，编得连我都信了！” 杜雨听到也莞尔，她欣慰地看看谢七七。 谢七七出来这一趟，的确成长了不少。 刚才巧妙地示弱，利用那些士兵和女眷的同情心，给章明宇施加压力的举动做得很好。 不动刀刃就化解了危机！ 她希望谢七七继续成长，这样才能真正配得上墨渊！ 等章家的人都上岸走了，周将军的人才匆匆赶来。 周将军是派了自己的大儿子周卓来帮他们解围。 周卓年纪在二十岁左右，长得很高大，浓眉大眼看着很精神。 他带了一队人马来，看到几个女的站在一起，就急冲冲地走过来，打量了一下四人，就直接问道：“请问你们谁是谢明正的女儿谢七七？” 谢七七蹙眉看向周卓，见周卓眉目之间有些面熟，可她之前也没见过周卓啊！ “我是！” 她上前了一步。 周卓盯着她看，半晌才叫道：“堂妹，我是你堂哥周卓……” 谢七七顿时愣住了，堂哥？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堂哥啊！ 等等…… 谢七七突然想到祖母死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祖母说：“我已经让孟嬷嬷给你二叔写了信，等祖母过世，要是卫家待你不好，你就去找你二叔为你做主。” 祖母当时病得没精神，也没和她细说这二叔的事。 族谱上也没这个二叔的名字，所以谢七七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你是……二叔家的堂哥？” 谢七七试探地问道。 周卓点点头，又嘲讽地一笑道：“你是不是疑惑我和我爹为什么不姓谢？我们是姓祖母的姓，这事等回到家我爹会和你说的！” “堂妹，我先送你们回我家……本来接到罗将军的信早就要来接你们了，只是有事袢住了。我在路上遇到了章明宇，他们没为难你们吧？” 谢七七没想到会在平城遇到二叔一家。 祖母死前虽然交代过她可以投奔二叔一家，但谢七七没这样的打算。 她从小就没见过二叔，也不了解二叔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去寻他们呢！ 再说，她命不久矣，就算二叔他们能接受她，她也不想多一个人为自己伤心。 却没想到不想寻的人却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了。 上了马车，姜杏和秋月都很好奇，她们之前也没听过谢七七说还有一个二叔。 看周卓对谢七七很热情，姜杏还感慨地道：“你这个堂哥看着和你大哥他们不同，能多几个亲人也是好事！” 谢七七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根本不了解二叔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也不了解我，要是知道我和谢家的事，说不定我们才进门就会赶我们走！” 姜杏略一想就知道谢七七在担心什么了。 毕竟谢七七和谢家是写了断亲书，恩断义绝的。 这种行为在世人眼中就是大逆不道，被人唾弃的！ 这些事发生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了谢七七二叔的耳中。 要是他知道，还真可能会把谢七七赶出家门。 杜雨不在意地道：“褚予在城里也给我们安排了住所，他要是赶你走，我们也不会流落街头，你以后不认这个亲戚就行了！” 谢七七点点头。 她和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恩断义绝，对一个没谋面的二叔也没感情，不能接受自己，再斩断这份亲情就行了…… 第233章 周家给的下马威 罗冬他们送到半路就和谢七七她们暂时道别。 周将军家里不适合他们跟随，周将军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住处。 罗冬怕谢七七担心，就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你的安危，虽然我们不能陪你去，但我会安排暗卫守在周家附近，有事会及时赶来相助的！” 谢七七微笑道：“罗大哥你们辛苦了！” 等来到周家，还没下马车谢七七就听到杜雨说：“看来周家对你还是重视的，门口好多人都等着迎接你呢！” 这样一说，倒弄的谢七七紧张起来。 她都不了解周家，也不知道周家有什么人！ 马车停了，杜雨扶谢七七下了马车，宝珠就由秋月抱着。 谢七七鼓足勇气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夫人迎了上来。 她的面容虽然不及她旁边的少女娇艳，却另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乌黑的长发绾着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发髻上插了支镶玉的发簪。 一双杏眼清澈有神，笑起来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阿娘，这位就是七七堂妹！”周卓上前介绍道。 谢七七就见周夫人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七七啊，我是你二婶，这两位是你堂姐周萱，周灵……” 谢七七看向两个堂姐，她们年纪一般大小，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相似，应该是孪生姐妹。 周萱是姐姐，个子高周灵一点点，长得很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裙子，眉眼看上去很沉稳。 周灵是妹妹，皮肤有些黝黑，眼睛大大的，她也穿了月白色的裙子，可腰间系的腰带是黄蓝紫三色，这让她看上去就比周萱多了些灵动。 “两位堂姐姐好！” 谢七七给两人见礼。 周萱含笑回了礼。 周灵却敷衍地行了个礼就撇撇嘴道：“京城里的女子都是像你一样惺惺作态吗？装模作样……” 谢七七还没怎么样，周夫人就沉下了脸，骂道：“周灵，怎么说话的？给你堂妹道歉！” 周灵头一扭就倔强地道：“阿娘，你每天念叨要守规矩，我都听烦了。” “你还给我举例，说京城里的女子都守规矩，可真守规矩的千金小姐，会私自出门跑到千里之外抛头露面吗？不知道是不是和人私奔才出来的……” 周夫人脸色都变了，怒瞪了周灵一眼骂道：“周灵，你再胡说八道就去跪祠堂！” 周萱也赶紧将自己的妹妹拉到了一旁。 姜杏脸色难看，这是周家给谢七七的下马威吗？ 周灵这指桑骂槐是在嘲讽七七吗？ 她一拉谢七七道：“七七，我们回去吧，又不是上门要饭，何必看人脸色呢！” 谢七七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是微笑道：“周夫人，之前周小将军说我们有亲戚关系，七七想着之前也不认识，就来认认门，现在知道贵府门在哪了，七七下次再登门拜访吧！” 谢七七二婶也不叫了，这门亲戚不要也罢，说完，转身就走。 周夫人急了，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七七，周灵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这不是我和你二叔的意思，我让她给你道歉，你先进家等你二叔回来吧！” 周灵越过周萱任性地叫道：“我就不认这门亲戚，凭什么当年谢明正把我爹赶走，还逼得我爹改了姓，我们还要认她……” “阿娘，谢家都不要她了，你还把她当宝，你都知道她粗俗不堪，品德败坏才被谢家逐出家门的，为什么还要接她来……我就不要她进我家，就不要……” 谢七七挣开了周夫人的手，淡淡地道：“周夫人，我无意让你们周家因为我闹得鸡犬不宁……这门我就不进了。我在平城有住处，二叔要是想和我说说祖母，可以来找我！” 说完，谢七七就上了马车。 周灵还不罢休地叫嚷着：“不知羞，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就该将她沉溏……” “啪……” 谢七七在车帘垂下来时，看到了周夫人狠狠给了周灵一个耳光。 周灵的骂声顿时戛然而止…… 谢七七蹙眉，她没把周灵的辱骂放在心上，毕竟她和周灵不熟，就当周灵狗吠，伤不到自己。 只是她有些疑惑。 当年谢明正和二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叔会改名换姓避到这呢？ “七七，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根本不了解实情，你别为她伤心！” 姜杏看谢七七蹙眉，就安慰道。 谢七七笑道：“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在想别的问题。” 这是谢家的隐私，杜雨也不好插嘴。 她只道：“褚予还说周将军和墨大哥关系不错，看这架势，周将军也是阳奉阴违之人。” “算了，反正我们就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就起程回京城，周将军要念你祖母的情分，会来见你，不来以后你也不用惦记他们了！” 褚予给谢七七她们安排的住所是一家小客栈，客栈都包下来了。 等谢七七她们到时，褚予还让人把杜雨买的羊也送来了。 客栈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人安置下来，秋月就赶紧去给宝珠煮羊奶。 杜雨去给宝珠换尿布时看宝珠拉的粑粑是绿的，赶紧告诉了谢七七。 谢七七笑道：“这是她体内的胎粪还没排干净，等我给她配点药多喝几次就好了。” 杜雨难得沮丧地道：“养孩子真麻烦，我们几个都没养过孩子，没经验，我还是出去看看有没有奶娘愿意跟我们走的，买个来照顾宝珠吧！” 谢七七想了想点点头。 宝珠还小，夜里要起夜照顾她。 她身体不好，也不能总麻烦姜杏和秋月。 最重要的是，姜杏和杜雨都不习惯宝珠拉粑粑，找个奶娘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了。 杜雨得到谢七七的允许，就兴冲冲出门了。 谢七七找出药材配好给宝珠熬药，正忙碌着，客栈的老板娘进来道：“周小姐，周将军来了，说想见你……让我给他通报一声。” 谢七七没想到周将军来得这么快，赶紧洗干净手，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 来到客栈前院，谢七七一眼就看到了周将军坐在桌边，周卓站在他旁边。 周将军身上还穿着铠甲，这是刚处理完公务还没来得及回家换吗？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周将军，一时没急着走进去。 周将军那张脸，和祖母有七分肖像，只是祖母眉眼都是和蔼的，而周将军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凌厉。 谢七七看着他，就想起了和祖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一时有些伤感…… 第234章 自以为是的好心 “七七……” 周将军看到谢七七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自己，赶紧站起来迎了出来。 谢七七发现周将军比谢明正还高大，她施了一礼：“七七见过周将军。” 周将军浓密的剑眉顿时紧皱在一起，他苦笑道：“周灵说的那些混账话二叔已经知道了，回头二叔会让她来给你道歉的！” “七七，我是你二叔，你祖母给我的信我收到了。二叔接到孟嬷嬷的信，知道你祖母没了就派人去京城接你，只是他们没找到你。” “之前听说墨大人身边有个周大夫，二叔也没想到是你，后来是听随军大夫说起你的来历，才知道你就是谢明正的女儿……” 谢七七淡淡地道：“二叔应该听说，我被谢家从族谱上除名了，我已经不是谢家人了！” 周将军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被除名不代表什么，二叔也被除了名，但二叔知道自己不是恶人，二叔也不相信你是恶人……” “走，先进屋，二叔还有事问你！” 周将军转身大步回屋，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才跟了进来。 三人落座，周将军直接问道：“我的人去京城接你，他们听到一些传言回来禀告了我，之前因为战乱，我也顾不上查问，你是当事人，二叔就直接问你了！” 谢七七点点头：“七七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将军也不客气，咄咄逼人地道：“你祖母是怎么死的？细细说来，别想着为谢家遮掩！” 谢七七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周将军的人都和他说了什么传言。 谢家做的那些事她也没想过给他们遮掩，就把祖母的死因都说了出来。 这一说自然要说到卫凌和自己退亲的事，还有岳月攀附权贵之事。 谢七七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说完。 周卓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之前有很多疑问，都忍住没问。 此时看谢七七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叫道：“那个岳月就为了不嫁给卫凌，生生气死了你祖母？就这样的贱人，你们谢家还把她当宝？” 周将军听得脸色铁青，他颤声道：“我的人听说你祖母死不瞑目，是谢明正让人把她的眼睑缝合起来，可有此事？” 谢七七提起这事就揪心，她点点头，轻声道：“周将军不用担心，我知道后已经重新给祖母装殓，坼了缝合的线将她重新安葬了，新坟就在大佛寺后山，日后周将军你们进京要去祭祀，找大佛寺的僧人一问就知。” 周将军神色稍缓，他审视着谢七七，许久才问道：“你和大佛寺的方丈有渊源？” 大佛寺是什么地方？周将军是清楚的，有权有势的人想在那谋一块墓地都不可能，谢七七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女，如果不是有渊源，方丈岂会同意。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道：“方丈和慧通大师怜悯七七，也算是有点缘分吧！” 谢七七说得轻描淡写，可周将军却不敢小视，他审视的目光继续落在谢七七身上。 他离开谢家的时候，谢明正才有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孟嬷嬷来信，他都不知道有谢七七的存在。 这个小侄女，他一点都不了解。 “你祖母很喜欢你？”周将军问道。 谢七七点点头，祖母如果不是很在意自己，岂会被岳月利用这份关心气死她。 周将军想了一下道：“你祖母嘱咐我照顾你，你就留下吧，今晚就在这歇息，明日我会让周灵和你婶子来接你回去！” “七七，你放心，有二叔在，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二叔会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有二叔给你撑腰，谁也不敢再欺负你的！” 谢七七皱起眉，周将军有没有自说自话，都没询问过她，就代她把余生安排好了？ “周将军，多谢你的好意，我来平城只是路过，明日我们就起程回京城了！” 谢七七坚定地道：“周将军不用替我担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周将军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低声骂道：“七七，二叔知道你有锦衣卫的人护送，就是因为如此，二叔才不放心，你和那些人搅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好名声！” “你祖母要是有在天之灵，一定会被你再气死一次！” 谢七七手都攥紧了，她想到了周灵羞辱自己的那些话！ 周将军是不是心里也把自己当成了水性杨花的人，觉得自己和锦衣卫的人在一起，就是靠这些手段才得到他们的庇护？ 她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寒声道：“周将军，我见你，和你说了祖母的事，是全了你和祖母的情分，但我已经不是谢家人，也不需要你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收留我！”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我相信祖母有在天之灵，也会支持我的！” “我还有事，就不留周将军了！” 说完，谢七七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势。 周将军有些愕然地看着谢七七，气急地道：“七七，你怎么听不进好话呢！二叔还会害你吗？锦衣卫声名狼藉，你会的一点医术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够看的，现在你年轻，还有点用处，将来人老珠黄……” 谢七七看他越说越不像话，初见他的好感全没了。 她厉声打断了周将军：“周将军，之前我还觉得你和谢明正是两种人，可现在我觉得，你们真的是兄弟，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你们自以为是为我好，可你们真正了解我吗？” “你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就武断地觉得自己了解我！我不需要这样的为我好……周将军，请走吧，以后当没我这个侄女……” 谢七七说完，也不管失不失礼，径直走了出去。 周将军气得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谢七七的背影骂道。 “难怪人家说你粗俗不堪，看来谢明正把你逐出家门，你也不全是无辜的，我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也忍受不了你！” 周卓摇摇头，拉住了父亲，道：“爹，算了，她听不进去就由她了，你已经尽到了责任，祖母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你的！” 周将军骂了一句：“一个个都这样……回去让你娘好好教导周灵，再不好好管教，她就是下一个谢七七！” 周卓知道周将军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周灵自从上次攻打平城，看到锦衣卫使墨渊，就对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第235章 蛮横的帮人帮到底 谢七七之前看到周灵，她的皮肤比她姐姐周萱的黝黑。 原因就是周灵性格多动，常常女扮男装扮成周将军的侍卫跟随在周将军身边。 周将军为人大大咧咧，对这个女儿也很宠爱，一向纵容。 当时攻打平城，周灵也跟在周将军身边。 所以周灵就有幸看到了墨渊。 墨渊英姿飒飒，俊美的五官还有他优雅矜贵的气质，和周将军身边的将士截然不同。 周灵正值豆蔻年华，看到墨渊，一颗心瞬间就被他征服了。 墨渊回京后，周灵就食不知味，每天都缠着周夫人问她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周夫人开始还疑惑，后来听周萱说了周灵的心事才恍然大悟。 她隐晦地询问过周将军，周将军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墨渊起了心思。 他是欣赏墨渊的作战能力，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墨渊的身份，当即就把周灵叫去骂了一顿。 他还语重心长地把锦衣卫做的那些事告诉周灵。 可周灵却觉得传言不可信，还振振有词地帮墨渊说话，说墨渊是职责在身，身不由己。 反正周将军说得越多，周灵越觉得墨渊有本事，更是想嫁给墨渊。 谢七七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隐情，等周将军父子走了，她就把周家放下了。 这次相遇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以前她没期待二叔家的亲情，现在也无所谓失去。 次日，队伍重新起程。 罗冬自己去和周将军辞行，周将军也只是象征得全了礼节，给他们送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就云淡风轻地送走了他们。 姜杏和秋月还怕谢七七伤心，可看谢七七连问都没问，就知道谢七七是真不在意。 杜雨昨日出去找奶娘，还真给她找到一个。 这奶娘叫卢娘子，带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大丫，她才生下的女儿还没满一个月，前两天病死了。 卢娘子的夫君死在战乱中，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穷困潦倒，迫不得已就自卖自身，只求有好心人买下她和大丫。 但很多人只愿意买她，不愿意买小女孩，杜雨运气好，遇到她们。 卢娘子只求有安身之所，听说要随买家去京城也不介意，就这样跟着杜雨来了。 杜雨给谢七七介绍卢娘子，谢七七看她虽然穷，生得眉清目秀，身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留下了她们。 卢娘子喂了宝珠，宝珠也不抗拒她。 而大丫虽然年纪小，却被教导得很好，乖巧的不哭不闹也让谢七七心生怜悯。 罗冬给卢娘子安排了一辆马车，有卢娘子照顾宝珠，谢七七等人也轻松了不少。 因为要照顾谢七七的身体，队伍不紧不慢地赶路。 走了几天后，到了武定城。 这边离边境三百多里，战乱没影响到这边，进城就看到秩序井然，小贩店铺都正常地买卖。 谢七七上次来也经过了武定城，忙着赶路也没进城，这次来时间宽裕，就可以进城逛逛。 她不知道，她们的行程这么慢，也是墨渊特意交代过的。 这不仅是照顾谢七七的身体，墨渊也有意让谢七七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品尝美食，感受世俗人生。 褚予之前就让人提前来探路，知道武定城有家很有名的酒楼叫醉月楼，经营武定城有名的美食。 进了城后，一行人先到客栈安顿下来，杜雨才带了三人前往醉月楼。 此时正是酒楼最热闹的时候，进去就看到楼下全坐满了客人。 褚予已经提前让人定了包间，杜雨就带着三人往楼上走。 只是才上楼，就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谢七七她们不是爱凑热闹的，正要避开这些人走向包间，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女扮男装的周灵被两个店小二堵住了去路。 周灵脸涨得通红，气急地对店小二叫道：“你们就是黑店，不然我的荷包进门的时候还在，怎么现在没了？你们就是偷了我的荷包，污蔑我吃白食，想逼我给你们白干活……” 谢七七不知道周灵怎么会在这，可听到这些话，大概也猜到周灵的荷包被人偷了，这两个店小二让她留下干活。 她对周灵没好感，可想着她被偷了荷包，又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对一个女孩子名声也不好。 谢七七想了想，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也该帮下忙，就拉了杜雨一下，轻声道：“杜姐姐，你帮她付了吧！” 她说完就随带路的店小二进了包间。 外面的吵闹声很快就没了，杜雨也回来了，可她后面跟着周灵。 周灵咬着唇，纠结了一下，就直冲冲地对谢七七道：“谢七七，帮人帮到底，你再借我五百两银票，等到了京城，我会加倍还你的！” 姜杏对周灵也没什么好感，闻言就嘲讽道：“哟，你谁啊？我们七七和你交情很好吗？你一张嘴就是五百两，你可知道这是一笔巨款，很多家庭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周灵没理睬姜杏的挑衅，盯着谢七七道：“你借不借？” 谢七七皱眉，周灵是不是被周家保护得太好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借钱还这么蛮横。 她不想理周灵，但想想周灵出门在外，丢了荷包可能寸步难行，就道：“杜姐姐，给她拿两百两银票。” 杜雨还没说话，周灵就叫起来：“谢七七，你打发要饭的吗？我说五百两，你没听清楚吗？两百两够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还你！” 周灵之前是想借一千两，可想着这么多，谢七七不会借，才减了一半。 杜雨直接掏出了两张银票放在桌上，一副爱要不要的神情。 谢七七淡淡地道：“我们走时，周将军给我们送了些特产，这两百两算是还周将军的情，你不用还我！” “还有，周二小姐可能没做过乞丐吧，不知道两百两对一个真正的乞丐的意义，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周灵根本听不进去，纠结地看着桌上的银票，半晌一狠心抓起银票。 “我爹送你们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两百两，我也不算欠你们的，多余的就施舍你们了……” 说完，周灵就拿着银票转身走了。 姜杏气的骂道：“什么玩意，就你爹送的那些寒酸的特产怎么可能值两百两？你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你就祈祷你别再倒霉遇到我们，否则我让你好看……” 谢七七都不知道该说周灵什么了，这是缺心眼还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 第236章 不像爹娘惯着她 杜雨看着周灵趾高气扬走了，再听到姜杏的骂声，意味深长地道。 “杏儿，说不定你一语中的，她真的很快就会倒霉了！” 姜杏立刻兴奋起来，凑过去问道：“杜姐姐，你怎么看出她很快就会倒霉？我还不知道你会算命！” 杜雨给了姜杏一个白眼，笑骂道：“我又不是算命的，不会那种东西，但我有眼睛会看啊！” 谢七七心一动，杜雨比她们经验丰富，这是看出什么了吗？ 杜雨笑道：“周灵那种女扮男装，只要稍微留意就能看透了，她还自以为掩饰得好，就是这种自以为是会害了她的！” 姜杏好奇地问道：“怎么害了她？” 杜雨知道姜杏和谢七七江湖经验少，就耐心地道：“你们知道拍花子的事吗？” 谢七七和姜杏一起点头，拍花子是指那些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杜雨道：“有拍花子就有专门拐卖掳劫少女的，他们专挑长相好的卖到青楼……我刚才看到两个男子一直盯着周灵，估计周灵的荷包就是他们偷的！” 谢七七愣住了。 杜雨的意思是周灵被拐卖少女的人盯上了，那周灵要是被卖到青楼，她的一生就毁了。 姜杏也听懂了杜雨的话，她沮丧地道：“杜姐姐，我是希望她倒霉，可我没想她这么悲惨，七七，我们救救她吧！” 这也是谢七七想的，周灵虽然嘴毒令人怨恨，可也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看向杜雨，杜雨笑道：“我知道你们想救她，但你们不觉得该给她一个教训再救她吗？至少让她知道，出门在外，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爹娘一样惯着她的！” 谢七七赞同杜雨的话，周灵可能之前太一帆风顺了，才会说话做事都无所顾忌。 让她见识一下人心险恶，对她以后的成长也有帮助。 她点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再等等。” 谢七七知道褚予派了暗卫保护她们，杜雨这么安心，一定是已经吩咐暗卫追着周灵去了。 她就不多言了。 …… 周灵拿了银票出来，就去逛街。 那天骂了谢七七，回家后周夫人就让她去跪祠堂。 周灵越想越不甘心，她听了很多京城繁华的传言，对京城很向往。 特别是现在京城还有她牵挂的墨渊，她就更不想留在平城。 只是试探了几次，母亲都说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城。 周灵不想等了，她担心墨渊在京城会娶妻生子，那她以后就算有机会回去也只能给墨渊做妾。 她不可能做妾的！ 她要去京城寻找自己的幸福。 周灵就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回自己屋里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平城。 只是一路来都很顺利，却在醉月楼被人偷了荷包。 谢七七给的这两百两银票，也不知道够不够她去到京城。 周灵看着路两边琳琅满目的物品，都不敢进去看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买买买。 她正东张西望地走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周灵立刻不高兴地将人推开，骂道：“你走路不长眼的吗？” 那人也不分辨，绕到一边突然拔脚就跑。 这时旁边一人叫道：“公子，你是不是东西被偷了？” 周灵下意识伸手摸到怀中，刚才谢七七给的两百两银票已经不翼而飞。 周灵反应过来，边叫着：“抓贼啊……”边拔脚往那人追去。 她是习武的，跑的很快，那人也不比她差，跑得贼快，瞬间就跑进了一条巷子。 周灵加快了步伐，追了进去。 只是没跑多远，一张网从天而降，把周灵罩在了里面。 周灵被吓到了，去拔腰间的匕首，网却瞬间收紧。 一个男人从后面过来，在周灵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搂住了她的脖子。 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周灵嗅到上面有股难闻的气味，她挣扎着想去抓男人的手，可手被网困住了，她根本动不了。 没一会，周灵就失去了意识。 她闭上眼睛时，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完了！ 等周灵再醒过来时，她手脚都被捆绑着，她睁眼看到头上的粉色轻纱帐顶，纱帘轻薄透明，四周的铺盖还散发出一种浓重的脂粉味道。 屋里正中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而等周灵看到对面墙上挂的画，她的脸瞬间血红。 那画中的女子竟然穿着和纱帘一样质地的衣裙，把身体的重要位置都暴露出来…… 而她自己，穿的也和那画中女子一样，这…… “救命啊！” 周灵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 她的喊声才传出去，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就走了进来，他的眼睛有点小，被圆滚滚的脸一挤，本就很小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 周灵看到男人边走边脱衣服，她吓得脸都白了。 到这时，她还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事就白活了！ “你……你别过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爹是大将军周明国，你敢动我，他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男人嬉笑道：“大将军好啊，我给他做女婿，你爹会不会提携我啊！” 很明显，男人根本没把周灵的话当真，他脱了上衣，还体贴地俯身来给周灵解绳子。 他嬉笑道：“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爷一会好好疼你……” 周灵等他解开捆绑手上的绳子，就一拳揍向男人。 可手软软的，稍微抬起来就软了下去。 周灵这才发现身上软绵绵的，力气都没了。 她吓得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一边努力往后退去，一边哭着道：“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我爹真是大将军……” 男人嘻嘻笑道：“我不缺银子，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我会让你穿金戴银的……” 男人压了下来…… 周灵用仅剩的力气狠狠就往男人脸上挠去。 男人一时不察，脸上就被抓了几条血痕。 男人顿时恼羞成怒，啪的一巴掌就扇到了周灵脸上。 他抓住周灵的头发，恶狠狠地道：“贱人，给你脸了……敢抓伤爷，当爷是吃素的吗？” “啪……” 又一个耳光打在周灵脸上，周灵顿时脸都被打肿了，鲜血也从唇角流了下来。 躲在窗外看着的谢七七赶紧拉了拉杜雨，示意够了。 杜雨觉得不够，这才哪到哪呢，男人还没动真章呢！ 可谢七七觉得已经够了！ 这样的遭遇已经够周灵记忆深刻了。 杜雨拗不过谢七七，只好起身，从窗子里跃了进去…… 第237章 提前沾墨渊的光 男人背对着杜雨，也没察觉杜雨进来，还抡圆了胳膊要揍周灵。 杜雨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扭。 “咔擦！” 男人的胳膊就这样被杜雨扳断了，他痛得撕心裂肺就叫了出来。 可声音还没出口，杜雨抓过枕头，捂住了他的嘴。 男人的嘶叫就变成了呜咽声。 杜雨还不放过男人，将他拖下床，脚狠狠就往他中间一踹。 男人顿时痛得晕死了过去。 谢七七看得目瞪口呆，可杜雨这举动和她对付窦勇异曲同工，让她觉得杜雨解决得畅快淋漓。 周灵也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杜雨把衣架上一套正常的衣裙抛给她。 周灵才清醒过来，她瞬间脸更是红透了，又气又恨地盯着杜雨，嘶声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你们和绑我的男人是一伙的？是谢七七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吗？” “她自己名声坏了，想也毁了我的名声吗？” 杜雨怔住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周灵会说出这样的话！ 外面的谢七七也愣住了，她本来想进来查看周灵有没有被男人打伤，听到这话，她连见周灵的心情都没了。 “杜姐姐，我们走吧，看来她不需要我们救！” 杜雨冷笑一声：“的确不需要，我看她凭这张嘴就能击退千军万马……周小姐，我们都是坏人，就你是好人，你这好人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杜雨转身就走。 周灵顿时慌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下床抓住了杜雨的裙子下摆。 “带我出去，我被他们下了药全身无力……我……我可能误会你们了，你们别丢下我……” 杜雨很想一脚把她踢开，可低头看到她身上和纱幔一样透明轻薄的裙子，还是忍下了怒气，冷冷地道。 “磕三个头给七七道歉，我就带你走，否则你就留在这自生自灭。” 周灵浑身无力，可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还是害怕地浑身发抖。 她屈辱地撑着用头磕了三下地板，算是磕头。 “谢七七，我口无遮拦，得罪了你，我给你道歉！” 谢七七摇摇头，她现在已经多少了解周灵了，别看她现在道歉，心里肯定是在骂自己。 她没把周灵的道歉放在心上，对杜雨点了点头。 杜雨走过去，把正常的衣裙胡乱地套在周灵身上，然后提着她的腰带，就将她带出了窗户。 她先把周灵送到下面停在巷子里的马车上，才上来接谢七七。 谢七七贴着窗户站着，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杜雨倾听了一下，就听到隔壁女子的喊叫声，但那声音不是痛苦的，而是欢愉的…… 杜雨看看谢七七，她脸上没有害羞，而是怜悯。 杜雨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就轻声问道：“七七，怎么了？” 谢七七也轻声回答：“杜姐姐，她是挨了多少打，才被逼成了这样？这一家青楼就有这么多女子在受苦，这东越无数的青楼，要毁了多少女子啊！” 杜雨的心情瞬间就沉重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谢七七这问题。 谢七七也没期待杜雨回答。 她们可以救周灵，却救不了这么多女子！ 杜雨把谢七七带到了马车上，她让车夫先送谢七七回去。 谢七七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相信杜雨有自保的能力就没多问。 等马车走过两条街，后面青楼的方向却突然冒起了火光。 杜雨很快回来了，她轻描淡写地道：“我们救不了天下的女子，但这家青楼既然撞到了我们手上，就顺手帮个忙吧！” 谢七七伸手抱了抱杜雨，杜雨做了她想做却做不了的事，她很高兴有这样的朋友。 周灵已经换上了正常的衣裙，刚才路上谢七七给她塞了一粒药丸，她觉得力气也恢复了。 看到两人相拥的一幕，再看到青楼冒起的火光，周灵也猜到了杜雨做了什么。 可她却没有感激谢七七的想法。 她不是笨蛋，从谢七七在窗口出现，她就猜到谢七七不是才来的。 她被男人羞辱的一幕谢七七也看到了。 她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谢七七真心想救她，为什么不早打断男人的举动，非要看着她被男人殴打才肯出手…… 只是她现在还没脱离险境，所以她不能再把自己的怨恨暴露出来。 谢七七，你给我等着，这羞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一路回到客栈，周灵都很安静。 下马车的时候，谢七七迟疑了一下，又拿了两百两银票给周灵，道。 “你今晚可以住在我们的客栈里，明日拿这些银票去镖局找人护送你回家吧！” 谢七七不知道周灵为什么一个人在平城，周灵不说，她也不想问。 周灵接了银票，道：“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听你的，今晚就住这……” 谢七七点点头，下车让杜雨给她安排房间，自己就先回屋休息了。 杜雨也没多想，让客栈老板给周灵安排了房间，自己也去休息了。 周灵却没急着进去，拿了二十两银票让老板娘想法给自己买两套新裙子去，又给了老板娘十两打赏。 这举动乐得老板娘把她奉为了财神，对她毕恭毕敬，还有问必答。 周灵从她口中得知了护送谢七七的锦衣卫就住在隔壁的客栈，又问了一些细节，才清洗后躺到了床上。 吃了这个大亏，周灵也有些清醒了，觉得自己孤身去京城风险很大。 既然锦衣卫可以护送谢七七，为什么自己不能沾这个光呢！ 这些锦衣卫可都是墨渊的手下啊！ 她将来会是墨夫人，提前沾墨渊的光也是可以的！ 再说和这些锦衣卫搞好关系，到了京城不就顺理成章地能见到墨渊了吗？ 于是，次日谢七七她们起床来到前院用早膳时，就看到了周灵精神焕发，正给老板娘搭手，给锦衣卫那些侍卫送早膳。 看到谢七七，周灵跑了过来，她恭恭敬敬地给谢七七行礼，边诚恳地道。 “七七妹妹，我昨晚反省了一晚，认识到我做错了很多事，我给你道歉！” “我不该胡说八道伤你的心，我已经知错了，请你原谅我！” 她笑的真诚，还亲切地拉起谢七七的手道：“我们是堂姐妹，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吧？好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她撒娇地摇着谢七七的手，神态娇憨可爱。 谢七七却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她记得刚被谢家接回去的时候。 岳月看到她也是这样娇憨地对她撒娇，一口一个：“姐姐，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希望我们以后和睦相处……” 周灵，是又一个口腹蜜剑的岳月？ 第238章 皇上给墨渊赐婚了 谢七七并不知道周灵倾慕墨渊的事，她甚至不知道周灵认识墨渊。 当周灵提出要和她们结伴前往京城时，谢七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对不起，我不想和你结伴，你要去京城，就等周将军派人送你去吧！” 谢七七虽然不知道周灵怎么会在平城，可昨晚周灵出事，到现在也没见她和谁联系，谢七七大约也猜到了周灵是偷跑出来的。 她对周将军没什么好感，不想因为周灵再招惹周家。 “七七，我会给我父亲写信的，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先走吧，等送我的人到了，我再和他们汇合！” 周灵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谢七七，还可怜兮兮地道：“你也不想再看到我遭遇危险了吧，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就发发善心同意吧！” “而且……罗冬大哥已经同意一起送我了，我……不瞒你，我和他们的指挥使有很深的交情，我这次上京城是去探望我外祖母，顺便也去看他！” 周灵说到这，一脸娇羞的表情。 谢七七愣了一下，周灵和墨渊有很深的交情？ 她没听墨渊说过啊！ 可一想，她和墨渊在一起聚少离多，墨渊也不知道自己和周灵的关系，怎么会特意向自己提起呢！ 既然罗冬同意了，那应该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自己再拒绝就落了罗冬的面子。 谢七七沉吟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们一起走吧！” 周灵就这样和她们一起上路了。 杜雨多了一个心眼，特意去找罗冬问了。 罗冬道：“墨大人在平城的时候，和周将军关系的确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杨家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墨大人之前示意过我们可以和他友好相处。” “只是顺路送他的女儿去京城，墨大人在，也会同意的！” 杜雨想到墨渊想做的事，就没再说什么。 周将军可能在对谢七七的立场上有些偏颇，但对杨家军心怀善意，墨渊将来做了皇上，也需要这些大将帮自己稳定局面。 这样又走了两天，这天在半路上，谢七七他们的队伍被周卓和周萱追上了。 这次让谢七七意外的是，队伍里除了他们，还有周夫人。 这等于除了周将军，周家的人都出动了。 周夫人下了马车，周灵看到她就扑了过去，撒娇地抱住周夫人就道。 “阿娘，你们是来和我一起进京的吗？我早说了，我们都好几年没回京看望外祖母了，这次就一起去吧！” 杜雨听到这话，贴着谢七七的耳朵轻声道：“褚予已经查过了，周夫人的娘家是京城归德赵大将军的小女儿，赵大将军之前曾经驻扎在边境，周将军在他麾下效力过，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赵家之前中立，三皇子曾经想娶他们家的千金为妻，被赵老将军拒绝了。可这次太子受伤，赵家语气松动了……” 谢七七听着有些恍惚。 太子，三皇子，这些曾经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可出去了一趟，她把这些人都抛在了脑后。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觉得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被局限在京城这个小世界，看着这些皇子争权夺位。 远离了这些人她觉得很轻松，可现在她又要回到这个圈子了。 一时她有些烦躁，很想离开。 可墨渊还在这个圈子里，他的腿还行动不便，她怎么能抛下他呢！ 即使再不喜欢，也得打起精神去面对。 周夫人已经走过来，对着谢七七微笑道：“七七，周灵没打扰你吧！这孩子一直惦记她外祖母，早说想回去看看，我们走不开，她就一人偷跑了出来！” “还好遇到你们，二婶得谢谢你们照拂了她。” 谢七七客气地道：“周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谢七七已经不是以前单纯，对政事一无所知的人。 周将军这时候把妻子孩子送回娘家，岂是简单地回去探亲。 这是去查看京城皇权争夺的风向，才能决定支持谁吧！ 她们这样掩饰，那她也没必要戳穿。 此时离他们下一个落脚点还有几十里路，寒暄了几句，众人继续赶路。 谢七七看到周灵上了周夫人的马车，她就回了自己的马车。 “杜姐姐，墨渊已经回到京城了吧，他那边怎么样？” 谢七七之前没听杜雨说起过墨渊的消息，但她知道褚予一直在和墨渊联系。 杜雨点点头道：“墨大哥已经回到了京城，但送来的信很简短，只说一切顺利，具体等回去你问他就行了。” 杜雨这样说，谢七七就没再问。 但她知道墨渊回去绝不可能像信里说的这么简单。 皇上都对墨渊的替身起了疑心，也不知道墨渊是怎么平息皇上的猜疑的。 谢七七哪知道，墨渊是丢了半条命才打消了皇上的怀疑。 而杜雨对谢七七隐瞒了一些事，那就是皇上虽然不怀疑墨渊了，却给墨渊赐婚了。 这赐婚的对象说起来是对墨渊的羞辱。 此女叫郑瑶，之前已经嫁过人，夫君是光禄寺少卿顾铭。 只是成亲没满一年，两人就和离了。 但郑瑶不但没被世人厌恶，还被皇上封为了玉瑶郡主。 瑶是美玉，寓意郡主如美玉般珍贵，纯洁无瑕。 可褚予告诉杜雨，郑瑶根本配不上这两个字。 她和顾铭和离，也不是感情不和，真实的原因是她是皇上的外室。 这事被顾铭发现后，顾铭无法忍受，才和她和离了。 按理皇上做出夺臣妻这种事，再厚颜无耻点给郑瑶换个身份，接进宫也没什么。 但郑瑶不肯，要了一个郡主的身份继续和皇上偷偷摸摸。 皇上这次把她赐婚给墨渊，估计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觉得墨渊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就算他去墨府宠爱郑瑶，墨渊也敢怒不敢言。 而他也能继续享受这种妾不如偷的快乐。 这样的羞辱墨渊岂能忍受，他告诉了褚予，说赐婚的事他会解决，让褚予暂时不用告诉谢七七，免得谢七七胡思乱想。 墨渊不让说，杜雨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只能瞒着谢七七。 只是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墨渊也没信再送来。 杜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墨渊到底解决得怎么样了，不会等她们回到京城，却看到墨渊和郑瑶拜堂成亲的一幕吧！ 第239章 把他当老鼠一样戏弄 不得不说，杜雨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京城，墨府的确在紧张地给墨渊筹备着婚礼。 皇上赐了婚不算，还以墨渊府上没女人管家，无法照顾好墨渊，特意赐给了墨渊四十个仆人。 其中领头的就是以前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崔嬷嬷，还有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莫公公的干儿子杨世。 这两人一到墨府，就夺了墨渊之前管家的权利，把自己带来的人都安插到墨府各个地方。 不等墨渊反对，两人就迅速地筹备起婚礼。 皇上“好心”地给墨渊请了天官测算了吉日，就选在下月十六举行婚礼。 这只有一个月时间，很紧凑。 墨渊赶回来时，正好赶在了这月毒发的时候。 皇上没让莫公公给他送解药，却挑了他毒发这日把他宣进了宫。 墨渊之前已经把自己双腿不能行走的消息送到了京城，替身就装作受伤后患了腿疾不能行走。 所以这次皇上接墨渊进宫，也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腿残了。 甘亦和李南把墨渊送进宫，莫公公就带了两个侍卫在中途拦截了。 甘亦和李南被留在了外面。 墨渊被两个侍卫推着轮椅带进去，只是进皇上御书房的时候，门槛很高，轮椅无法推进去。 莫公公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抬起了轮椅越过了门槛，在放下轮椅的时候，也不知道两人如何做的，轮椅往前一倾，就将墨渊从轮椅上翻了下来，墨渊摔到了地上。 墨渊脸部着地，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墨大人本就受了伤，要是摔伤了他，你等该当何罪……” 书桌后身穿明黄色皇袍的圣武皇站起身，一脸震怒地骂道。 两个侍卫慌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末将该死……是这轮椅坏了……” 两人表现得诚惶诚恐，却没去把墨渊扶起来。 墨渊趴在地上，抬眼看向皇上。 他心知肚明，这是皇上给自己的下马威，惩罚他这段时间的“不听话”。 这还是墨渊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圣武皇，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纵欲太过，还是担忧自己的龙椅坐不稳，脸色很差。 圣武皇才年过四十，却有些虚胖，眼睛下面一大圈黑影，眼睑也有些浮肿。 宽大的龙袍被凸起的肚子撑得有些紧绷。 这就是自己的舅舅！ 墨渊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有这么多年被他用毒控制的痛苦，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只是想到康宁公主还在他手中，墨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端倪。 “墨渊，你真的不能行走了？” 圣武皇走到墨渊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墨渊，面露关心，可了解他的墨渊却知道这只是表面。 他用双手撑地，让自己扬起了头，冷静地道：“皇上，臣只是暂时不能行走，但再给臣一段时间修养，臣还能为皇上效力。” 墨渊脸上被王秩涂了些药物，弄出惨白的病容。 他之前让替身装病，也只是拖延时间。 既然自己回来了，就得尽快好起来，否则这个势利的男人会以为自己没用了，就让人对他取而代之。 墨渊是绝不可能把手中的权利这样交出去的。 他猛地用手在地上一撑，身形凌空一翻，左手按在翻倒的轮椅上，轮椅就被他摆正了。 等墨渊身形落下，下一刻，他稳稳地坐在了轮椅上。 两个侍卫已经下意识地护在了皇上面前。 墨渊唇角一勾，嘲讽之色一掠而过，随即装模作样地大口呼吸。 圣武皇脸上的惊色也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着抚掌。 “好好看看，咱们的墨指挥使武功高强，就算腿不能走，他的身手还是一样敏捷，尔等和他比可差远了……” 墨渊气喘吁吁地抚了一下胸口，才道：“这段时间一直缠绵病榻，都没能好好练功，才动一下就气喘吁吁，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放心，臣已经让人到处寻找名医，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站起来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力！” 圣武皇不置可否，除了锦衣卫，他也有自己的暗探，墨渊说的这些暗探都打听到了。 只是暗探打听的都是墨渊放出来的消息，比如墨渊为了治好腿，重金求医，还有他因为站不起来，在府里暴躁鞭打侍卫之类的消息。 这些举动都符合墨渊的身份，但皇上却没掉以轻心，只有亲眼看到墨渊还在自己的控制下，他才会放心。 圣武皇和墨渊东拉西扯，一直拖到了过了子时。 夜深了，宫里很多人都休息了，只有御书房还亮着灯。 不知情的还以为墨渊在和皇上谈国事，暗暗猜测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墨渊是皇上的一条狗，皇上让咬谁就咬谁。 而御书房此时虽然亮着灯，御林军侍卫守在门口，可里面却没人。 墨渊已经被圣武皇和莫公公带到了书房下面的密室里。 墨渊已经开始毒发，他额上的冷汗一股股流了下来，他强忍着疼痛，颤声问道：“皇上，臣这个月的解药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为什么还不给臣？” 圣武皇远远地坐在他对面，冷冷地道：“墨渊，这么多年，朕一直没给你找到真正的解药，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朕？” 墨渊听到这话，恨得牙痒。 他第一次毒发时还不知道是圣武皇给自己下的毒，当时圣武皇看到他毒发，还装模作样让御医给他解毒。 然后御医配合地说他的解药只能暂时解毒，不能完全根治。 圣武皇当时承诺一定会给他找到真正的解药。 这一找就是这么多年！ 墨渊已经心知肚明这是皇上控制自己的手段，早就不相信皇上了。 而圣武皇也猜到了墨渊已经清楚，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还用这种话哄骗墨渊。 这虚伪墨渊早就想戳穿了，只是又觉得没意思。 除非他坐上了皇上的位置，对他取而代之，否则戳穿了也于事无补。 只要他还想活着，就得忍受皇上把他当老鼠一样戏弄。 “皇上，恨又如何？你能大发慈悲把真正的解药给我吗？” 墨渊苦笑道：“我该叫你舅舅的……舅舅，我已经知道我的身世，可这几年，我不也很听你的话吗，你让我做什么我没做？” 圣武皇控制了康宁公主，就是已经怀疑墨渊知道了他的身世。 再隐瞒也没必要！ 墨渊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圣武皇放了康宁公主，所以他选择了适当的和圣武皇坦诚…… 第240章 一直打到他屈服 听到墨渊这样说，圣武皇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了，他逼视着墨渊，厉声道。 “康宁进朕的密室，就是为你偷解药，你承认了？” 墨渊痛得冷汗顺着额角一股股往下流，胸口的衣襟都湿透了，他涩声道。 “我上次毒发，康宁姑姑看到了，她怜悯我，一时糊涂才想帮我……” “皇上，她和我娘姐妹情深，她真是不想看到我痛苦……” 圣武皇冷笑道：“姐妹情深，墨渊，你当朕是傻子吗？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世，那杨震宇逃出去，难道不是你对朕阳奉阴违？” 杨震宇的弟弟杨振宁是墨渊的生父，杨家之前被诬陷卖国通敌，圣武皇让墨渊追捕杨家的人。 可墨渊私下放走了杨家人。 杨震宇一家逃到边境，和两个儿子拉了队伍夺了几个城池，这举动已经坐实了谋反。 圣武皇之前派墨渊和谢明正还有太子他们出去歼灭杨家军，只是遇到瘟疫，又正逢西越，北齐攻打东越。 太子在攻打杨家军时又被杨震宇射瞎了一只眼。 而墨渊他们虽然在攻打杨家军时都受了伤，甚至墨渊都伤到了双腿，不能行走。 可皇上依然怀疑墨渊和杨家军勾结，都是意图谋夺他的江山。 墨渊忍着剧痛为自己辩解道：“皇上，墨渊哪敢对你阳奉阴违，你没看到臣的奏折吗？墨渊重伤了杨震宇，砍伤了他的腿……” “杨家人之前都还叫嚣我是皇上的走狗，说抓到我一定会将我千刀万剐的……他们还重金悬赏我的人头……” 墨渊说不下去了，剧痛让他坐不住，跌在了地上。 谢七七如果在，就能看出，墨渊这次毒发和她第一次见他毒发的情形一模一样。 墨渊是为了取信皇上，没服用之前燕王给他配的缓解毒发的解药。 所以他此刻的表现是真的毒发。 他浑身颤抖着，冷汗把身上的衣服都浸湿了，他牙齿磕碜着，唇角一股黑血溢了出来，无法再说话了。 圣武皇冷冷地看着，半晌才示意莫公公上前。 莫公公给墨渊把了脉，又翻看了他的眼帘，看到墨渊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红丝，几道黑线若隐若现。 他微微颔首道：“皇上，他的毒没解！” 圣武皇这才放心，只要墨渊的毒没解，他就还在自己的控制下。 但他还不满足，这段时间他几次下旨让墨渊进宫，墨渊都推脱了，这让他很不满。 “墨渊，朕相信你对朕忠心，但还不够……” 圣武皇阴森森的道：“可能朕之前对你太仁慈了，让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朕的话了，所以，朕这次决定好好教教你……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他一使眼色，莫公公会意地俯身，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就塞进了墨渊的口中。 墨渊已经痛得意识模糊，全身无力，就算猜到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也无法推拒。 药丸下肚一会，他的四肢就抽搐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奔腾起来，全身似被烈火焚烧。 他觉得自己似着火了一般，热得像要爆炸似的。 而圣武皇从墙上取下一条鞭子，走过来阴冷地笑道：“墨渊，你信不信，一会朕打你，你还会求着朕打重点……” 墨渊赤红着眼看着圣武皇，身上难受地没控制住好情绪，眼中迸出了对皇上的恨意…… “啪……” 圣武皇却不以为意，激动的一鞭子抽到了墨渊身上，还对着莫公公笑道：“看看，这才是真实的反应，这小崽子装不下去了……” “啪……” 圣武皇又一鞭子抽在墨渊身上，还兴奋地道：“墨渊，舒服吧？” 让墨渊羞耻的是，这几鞭子抽下来，他的身体竟然没刚才难受了。 皮开肉绽似乎缓解了身上的焚烧感！ 这似乎验证了圣武皇的话，如果能消除这种难受感，他可能真的会求着皇上打重点…… 一鞭又一鞭！ 墨渊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哀求皇上。 可一旦皇上停手，那种热浪焚身的痛苦又激烈的涌来，而且更是成倍地增长着…… 墨渊眼前的皇上在晃动，他得意的声音也像巨雷一样在墨渊耳边轰响着。 “求朕……求朕……” 墨渊仅存的意识清楚，皇上就是想看他像狗一样臣服他！ 就是想扯下他的尊严，肆无忌惮地羞辱他！ 只要他不说出哀求的话，皇上会一直打到他屈服…… 墨渊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哀…… 这一刻，他想到了谢七七，当初她被谢家人欺负的时候，她的无能为力也如自己现在一般吗？ 七七，我如果连自己都护不住，我拿什么维护你呢！ 墨渊是绝不可能向皇上哀求的，这是他仅剩的尊严！ 他一狠心，用内力一振，更多的黑血混杂着鲜血从口中喷出。 这些血溅到了躲闪不及的圣武皇身上，他顿时有些气恼。 可下一刻，就见墨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莫公公赶紧上来查看，看墨渊呼吸微弱，就禀道：“皇上，可能是药物药效太猛了，墨渊扛不住了……” 圣武皇之前也用这种药对付过不听话的暗卫，那些人还没扛到一半就求饶，而有些人则血管爆裂死了。 此时听到莫公公的话，他也没怀疑是墨渊为了躲避羞辱自损经脉吐血。 他悻悻然地道：“便宜他了，喂了他解药就送他回去吧！” 墨渊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他还想留着他对付杨家军和其他不听话的臣子，既然墨渊还在自己的控制下，就先留他一命吧！ 莫公公正想把墨渊拖出去，圣武皇忽地道：“把赐婚圣旨一起让他带回去。” 墨府皇上的暗探都混不进去，这犯了圣武皇的大忌。 锦衣卫是圣武皇对付逆臣的刀，可这把刀不听使唤也该好好修理一下。 他要墨渊的一举一动完完全全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这样，墨渊府上一夜之间就多了无数皇上的耳目。 墨渊想抗旨拒婚，何其艰难。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墨渊从宫里出来，说只剩半条命还是轻的。 他用内功逼自己吐血，伤了经脉，再加上皇上喂他的药丸不知道到底用了些什么药材。 墨渊被送回府中就一直昏迷不醒。 李南请了太医和王秩，甚至悄悄把厉昇也请进府给墨渊查看，都查不出缘由。 厉昇想方设法给墨渊服了几种解药，墨渊也没苏醒的迹象。 太医更是束手无策，回去把墨渊的病情详细地禀告了莫公公。 莫公公皱起了眉头，追问道：“你确定他真不是装的？” 第241章 这是个魔鬼 奉旨给墨渊看病的是太医院的宋院使，他已经五十多了，从十岁就跟着师父进了宫，一直熬到了现在。 他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是顶尖的，只负责给皇上和太后看病。 莫公公这话让他有些不高兴，他沉下脸道：“本官学医四十多年，装晕还是真晕，本官是绝不会弄错的，莫公公不相信本官，可以再派人去查验。” 宋院使对阉人没有成见，只是他不喜欢莫公公。 莫公公四十来岁，长得偏瘦，但个子很高，皮肤像被岁月的风霜侵蚀过，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一双眼睛狭长幽深，笑和不笑都没什么区别，都让人觉得冷冽与阴寒。 宋院使每次看到他都能联想到毒蛇，蛰伏在阴暗的角落，某个你不注意的瞬间，就会扑出来咬你一口。 宋院使知道莫公公也懂医术，把脉的水平不在自己之下，他虽然是阉人，可皇上对他很重用，甚至有些偏宠。 莫公公单独有个偏僻点的宫殿，叫蓬莱宫，就在皇上的寝宫后面，是皇上特意为他修建的。 宋院使知道送到宫里的药材一半都会送到蓬莱宫，他听说是蓬莱宫里面养了几个道士，专门给皇上炼丹药。 皇上追求长生不死以前还是隐晦的，可随着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以前，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而这个莫公公就是蓬莱宫的主事，仗着皇上对他的宠爱，已经自成一派在宫里有特别的话语权了。 虽然没人敢挑明，但很多人心里都觉得，他的话有时比皇上还管用。 宋院使虽然不高兴，也不敢太和莫公公计较，说清楚就离开了。 莫公公摸着光秃秃的下颚，琢磨起来。 是不是墨渊体内的幽冥焚心和之后喂他的赤焰断魂起了冲突作用，才导致墨渊回去就一直昏迷不醒？ 莫公公想了一下，就没放在心上。 墨渊的实力可能会让很多人畏惧，可他的命在他眼中无足轻重。 墨渊要是这样死了，皇上不过是少了一条恶犬，只要皇上想，还能培养出更多的恶犬。 他也没再派人去查看，就这样回禀了皇上。 圣武皇也没把墨渊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有些遗憾的道。 “墨渊是这些年来，铁统领手下本事最强的暗卫，他要是就此死了，也不知道铁统领再给朕推荐的人会不会和他一样好用！” “而且，朕已经给他和玉瑶赐了婚，他要是在大婚之前死了，朕又上哪给玉瑶找一个皮囊这么俊俏的夫君！” 圣武皇说话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莫公公陪笑，低头唇角却带了一丝嘲讽。 哪个姐儿不爱俏！ 郑瑶长得香娇玉嫩，妍姿俏丽，当初被这个老的可以做她父亲的圣武皇强夺了，就颇感委屈。 还失去了才貌双全的夫君顾山，她再嫁不挑个俊俏的夫君岂不是更委屈。 这赐婚也不是皇上的临时起意，实则是郑瑶自己先看中墨渊的。 皇上开始不肯，郑瑶就赌气不让他上自己的床。 皇上早被郑瑶迷得神魂颠倒，争执了几回败下了阵，才同意将郑瑶赐婚给墨渊。 听到墨渊昏迷不醒，皇上隔天晚上就去见了郑瑶。 彼时，郑瑶住在皇上赐给她的玉瑶郡主府。 这郡主府是仅次于公主府的规格，但里面的布置摆设却远远超过了公主府，极尽奢华。 郡主府的一座水榭里，一个身着粉色轻纱的女子正慵懒地趴在木栏上，纤手扬起，漫不经心地把手中的鱼食丢进水池里。 下面池塘里的鱼都纷纷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鱼饵。 此女正是郑瑶。 她秀靥艳比花娇，秀眉若柳，美得沉鱼落雁。 此时她那细细精修的秀眉微蹙，一双笼烟美眸似看着湖里的鱼，可又似看着更幽深的湖面。 旁边几个侍候的宫女都静静地站着，不敢打扰她。 她们不管是新来的还是老在的，都知道这个看着柔若无骨、天香国艳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此刻她看着柔柔弱弱，可一旦惹恼了她，她会毫不留情地让她们站到那个池子里。 那里面养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鱼，而是一种食人鱼。 在场的几个宫女，之前就亲眼看着她们的同伴。 一个侍候了郑瑶半年的宫女，因为给郑瑶倒茶时不小心洒了几滴热水落到她手上，就被郑瑶罚站到池子里。 短短半个时辰，这些食人鱼就啃噬干净那宫女双腿上的肉…… 而郑瑶自始至终都似这般漫不经心的表情，听到宫女的惨叫也没让她蹙眉。 这是个魔鬼！ 这些宫女想不通，这样一个恶人，怎么就让帝王至尊的皇上视若珍宝，甘心放下皇上的尊严，匍匐在她脚下为她穿鞋袜呢！ “皇上驾到！” 一声唱喏打断了宁静，宫女们纷纷跪下迎驾。 可郑瑶还是保持原样坐着。 圣武皇走进亭子，看到郑瑶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没生气，还嬉笑着走过来，伸手就在郑瑶裸露的香肩上猥琐的一捏。 “玉瑶，闷闷不乐坐这，是不是在想你未来的夫君啊！” 圣武皇的语气不止酸，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郑瑶漫不经心地道：“什么未来的夫君，不是还没成亲吗？只要皇上宠着瑶儿，瑶儿想要什么样的夫君都有！” 她说着，终于恩赐般地依偎进圣武皇怀中，柔软无骨的纤手一动，就从圣武皇胸口中滑了进去。 旁边侍候的宫女看到这一幕，羞红了脸，识趣地退避三尺。 “不要脸……” 有个姿色尚可的宫女暗暗在心里唾骂了一句。 郑瑶就是凭借这类似青楼女子的手段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吧！ 有个知道郑瑶身世的宫女，则暗暗叹息。 这昔日以才情美貌着称的名门闺秀，怎么短短半年就堕落成这个样子。 可惜了！ 亭子里一会就传来迷乱的喘息声，还夹杂着充满兽性的低吼声…… 这些声音让围在水榭边守卫的，气血方刚的御林军士兵都听得血脉偾张。 一个站在树荫暗处的年轻将军背对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月亮。 可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却青筋勃起。 他紧紧咬住牙关，控制着自己不往后看。 免得看到那淫乱的场面，他会无法控制自己，一剑捅死圣武皇…… 第242章 你会忘记谢七七爱上我 这位年轻的将军叫廖一成，是最近才被提拔成御林军副统领的。 这职位也是先前谢七七的二哥谢文涛想争夺的，只是太子推荐了谢文涛，圣武皇却选择了廖一成。 廖一成十六岁从军，今年十八，是靠着在边境的战功一路升上来的。 他的升迁速度飞快，有人说他是靠太子提携，可他的属下却知道，廖一成是靠拼命升上来的。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此刻他旁边的御林军侍卫被亭子里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 偷偷看他，见他巍然不动，侍卫都忍不住猜测，这人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否则怎么听到这些声音都无动于衷呢！ 还好，亭子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平静下来。 一炷香后，廖一成听到圣武皇懒洋洋的声音：“瑶儿，你这婚事，可能会起一点波折……要是嫁不成墨渊，你还想嫁谁？” 廖一成浓眉微蹙，心就提了起来，竖直了耳朵听着。 郑瑶软糯的声音传来：“皇上反悔了？” 圣武皇笑道：“朕金口玉言，岂会反悔，只是墨渊出了一点意外……他病得昏迷不醒了，朕怕他成亲的时候不醒，或者一命呜呼，瑶儿岂不是成了寡妇，朕舍不得瑶儿再三嫁……” 廖一成的心猛地一缩。 墨渊被宣进宫的时候，他没当值，过后听御林军的侍卫幸灾乐祸地说他是昏迷着被送出宫的。 墨渊不会真的就这样死了吧！ 郑瑶顿了一下，懒懒地道：“皇上舍不得，那就重新给瑶儿挑个夫婿吧！瑶儿也不是非他不可，反正只要皮囊能入眼就行了……” 圣武皇呵呵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一会，他穿戴好，从亭子里走出来，内侍太监就道：“摆驾回宫。” 圣武皇往前走了，廖一成落后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郑瑶还衣衫不整地斜倚在软椅上，她的眼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遇到了廖一成的视线。 郑瑶不闪不避，坦然地看着他。 廖一成却慌乱有些心虚地转回了头。 郑瑶唇角卷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自己眼中浅浅的失望…… 墨渊，我于这么多人中挑中了你，你要是就这样丢了命，就挺让人失望的！ …… 墨府。 墨渊还人事不省地躺着，新任的墨府总管杨世陪不住，看没什么异常去睡觉了。 李南和甘亦看到几个侍女都累得站着就打瞌睡。 李南看到杨世走了，不动声色地给甘亦使了个眼色。 甘亦就走开了，他装作活动腰肢，看那几个侍女不注意他，就极快地往香炉里洒了一点药粉。 一会，几个侍女就昏倒在地上。 李南一见，赶紧跑到隔壁的书房，推开了厚重的书架，打开了一道暗门。 等在暗道里面的厉昇和关杳杳就走了出来。 “厉昇，大人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你想出办法了没？”李南看到厉昇就急切地问道。 厉昇脸色黑沉，他之前在边境的时候本来趁李南他们不备，就逃走了。 可等他去找自己的女儿，才发现墨渊之前给他的地址是假的。 他没办法，只好又回来给墨渊效力。 他是希望墨渊就这样昏睡着死了，可墨渊真要死了，他这辈子就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我没办法，关杳杳说她有办法，所以我把她带来了！” 厉昇没好气地道。 关杳杳已经走到了墨渊床边，她安抚道：“我已经听厉大哥说了四哥的情况，我有办法！” 李南不是很相信关杳杳，只是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了。 墨渊再不醒来，他这个锦衣卫使的职位也保不住了。 那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写。 “你有办法你就赶紧救大人。”李南焦急地道。 关杳杳瞪了他一眼，骂道：“急什么，我不得先给四哥查看一下吗？” 她伸手搭上了墨渊的脉。 墨渊的脉象很乱，却很有力。 关杳杳闭上了眼，外表看着像在用心地给墨渊把脉。 可关杳杳自己知道，她不是在把脉，而是凝神去感知墨渊脉络中这股力量的走向。 好一会，她才睁眼道：“四哥这是毒发，又伤了经脉，体内真气乱窜才导致的昏迷。” “李大哥，你们去外面帮我看着，我用内力帮四哥引导真气归位，他就会醒的。” 李南和甘亦互看了一眼，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同意。 “迷药只能支持三个时辰，这时间够吗？”李南担心地问道。 关杳杳自信地道：“足够了！” 李南和甘亦也不废话，就出去守着了。 关杳杳看到人都出去了，狡黠地一笑，俯身在墨渊脸上亲了一下。 “四哥，我本来期待你我自然相处到两情相悦，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可能想不到，这次中毒就是我们缘分的开始……四哥，今晚过后，你会忘记了谢七七，死心塌地爱上我的……” 关杳杳控制不住的想笑，可她怕惊动李南他们，不敢笑出声。 她脱去了墨渊的外衣，露出他强健的胸膛。 关杳杳起身走到床头，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匕首，然后走回来。 她用匕首在墨渊心口附近，轻轻划了一刀，在血涌出来时，她在自己的手腕上也划了一刀。 随后，将手腕贴在了墨渊心口的伤口处。 一会，关杳杳感觉一只小虫子顺着自己手腕慢慢往外爬，所过之处有些异样的酥麻感。 等到了她的手腕和墨渊心口相接之处，那种酥麻感瞬间就消失了。 关杳杳又等了片刻，才抽回手。 她在自己的手腕上洒了一点止血药，随便包扎了一下，就把止血药倒在墨渊伤口上。 一会，墨渊的血就止住了。 关杳杳用帕子擦去了墨渊心口上的血迹，一道很浅的伤就留在了墨渊心口上。 关杳杳轻抚着那伤，有些得意又带了几分惋惜地道：“四哥，我对你的好这世上无人能及，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 “否则，你可是要用命给我们的感情祭祀的！” 关杳杳在墨渊身边躺了下来，她抱住墨渊，在他耳边低声念叨着。 “四哥，你最爱的是我……你想娶的人也是我，你不爱什么谢七七，周七七……” “我们一起在暗卫营长大，我们相濡以沫，情比金坚……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你说过，会一辈子护着我，不让我受委屈的……” 第243章 因祸得福 三个时辰没到，李南和甘亦被关杳杳叫进了屋。 她一副疲惫的样子道：“好了，我已经给四哥将真气都归位了，四哥一会就醒了。” 李南看到关杳杳面色苍白，明显是劳累过度，看得出关杳杳对墨渊是尽了全力了。 他拱拱手道：“关姑娘对大人的大恩大德，末将等他醒来一定会尽数告知，多谢了！” 关杳杳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和四哥之间不言谢，李大哥客气了，你们对四哥忠心也是感谢我了！” 她低头看看墨渊，又低声说了一句：“四哥这次中毒，也是因祸得福……” 她话说半句，就止住了。 李南狐疑地问道：“关姑娘，怎么因祸得福？” 关杳杳神秘的一笑道：“等他醒了，你们就知道了！” 甘亦担心这些昏迷的侍女醒过来，又在香炉里撒了点药粉。 四人耐心地等着，不到半个时辰，墨渊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南一直盯着墨渊，看到墨渊睁眼的瞬间，就被吓了一跳。 墨渊的眼睛里全是红光，亮得有些刺目。 但仅仅一瞬间，这些红光就消失了，似乎是李南的错觉。 接着，墨渊猛地坐了起来，他是看到这几人围着自己，本能的反应。 “大人，你醒了？” 李南激动地叫道。 “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围着我？”墨渊觉得头有些痛，他不舒服地转了转头。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一张嘴，有些撕裂般的疼痛。 关杳杳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端过来。 就连关杳杳都没想到的是，墨渊竟然站起身，上前几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径直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就对着茶壶狂饮起来。 李南和关杳杳愕然地看着墨渊。 他竟然能走了？ 关杳杳更是狂喜，她也懂医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墨渊之前双腿不能行走，但脊椎却没损伤，只是筋脉受损。 她不知道皇上又给墨渊服了什么毒，这和他之前的毒肯定是有所冲突的，才导致墨渊体内真气乱撞。 这肯定是误打误撞，冲击了墨渊的筋脉，才让墨渊恢复了。 墨渊喝完一壶水，感觉还是口渴，就道：“甘亦，去给我再提壶水来！” 甘亦想也不想就赶紧跑了出去。 墨渊看李南和关杳杳还有厉昇都盯着自己……的腿！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 “我能走了？” 墨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的脑子有些乱。 他是记得自己摔下了雪山，然后双腿不能行走，也记得自己回到了京城，甚至还奉皇上的旨意进了宫…… 被莫公公喂了毒，还被鞭打…… 但总觉得这些记忆里缺失了什么！ “四哥，你吓死我了，你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和李大哥还有厉大哥他们想尽办法救你……” “真好，你醒了，还能走了！” 关杳杳激动得泪流满面，投进了墨渊的怀中。 墨渊下意识抱住了她，可下一刻又推开了她…… 关杳杳僵了一下，她给墨渊下的蛊难道出了意外？ 这不该啊！ 可抬眼，看到墨渊举着手，俊脸露出了一丝茫然，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四哥？”关杳杳提心吊胆地问道。 她不止对墨渊下了蛊，还对墨渊施了摄魂术，自己不会失手了吧！ 正好甘亦送了水来，墨渊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他接过茶壶，又把一壶水喝光了。 关杳杳皱起了眉，看向厉昇：“厉大哥，我四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喝水？” 厉昇拉过了墨渊的一只手给他把脉，半晌没好气地道：“他没事，脉搏跳动得很用力，估计睡了这么多天，渴了！” “也可能他体内还有余毒没清，多喝水也能帮助清理余毒。” 这次甘亦没等墨渊吩咐，又跑了出去，直接提了两壶水来。 墨渊也全部喝了，喝完看到关杳杳一直盯着自己，就安慰道：“杳杳，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这声杳杳，让关杳杳的心彻底归位了。 她没失手，她的蛊起作用了！ 只是摄魂术还不确定，她无法证实墨渊有没有忘记谢七七。 但这不要紧，只要蛊术起了作用，就算墨渊还记得谢七七，也不会再靠近谢七七的。 “我昏迷了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墨渊询问道。 他已经看到倒在地上昏睡的那几个侍女。 李南赶紧把墨渊昏迷后皇上赐婚，并送了侍女和崔嬷嬷和杨世来墨府的事，他还把他们给墨渊准备成亲的事也告诉了墨渊。 墨渊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下个月十六就要和郑瑶成亲，他的脑中莫名地闪过了一个画面……他和一个女子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对拜！ 他顺口就道：“杳杳，我不会娶她的，我已经和……” 他以为那女子是关杳杳，怕皇上赐婚会让她伤心，就想解释。 关杳杳怕墨渊多说会引起李南他们的怀疑，赶紧打断了墨渊道：“四哥，我能理解，我不会多想的……你才苏醒，得多休息！” 她体贴地靠近墨渊，道：“府上多了这么多探子，我不放心你，让我留下来帮你吧，我可以扮成你的侍卫，我不会露出破绽的！” 墨渊看看地上那些侍女，想了想点点头。 关杳杳已经控制不住想笑了，她顺利接近墨渊了。 只要以后和墨渊多相处，墨渊就能彻底地接受自己了。 至于那什么赐婚的郑瑶，这不是下个月才成亲吗？ 她会在婚礼前解决了郑瑶的！ 李南和甘亦对墨渊允许关杳杳留在墨府也没意见。 两人都以为墨渊和关杳杳交情深厚，又念关杳杳治好了他，所以对关杳杳的态度有了转变，才这样做的。 墨渊的决定他们一向都不会质疑，两人自然也无法想到，墨渊就在他们眼皮下遭了暗算。 厉昇和墨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看墨渊没事了，也没深想。 反正墨渊答应他，只要研究出幽冥焚心的解药就告诉他女儿的真正住址，他就算觉得墨渊的举止有些违和，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甘亦，还惦记着刚才关杳杳说的意外之喜，忍不住问道：“关姑娘，你刚才说的意外之喜，就是大人的双腿能行走吗？你怎么知道大人醒来就会走的？” 李南一听也疑惑地看向关杳杳。 毕竟墨渊刚才还昏迷不醒，关杳杳怎么就笃定地知道墨渊醒来会走？ 难道关杳杳的医术如此高深吗？ 第244章 如虎添翼 关杳杳还以为甘亦他们忘记了自己说的话，一听甘亦问，就得意洋洋地道。 “四哥，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内力比之前深厚，我刚才说你因祸得福，这就是意外之喜！” “恭喜四哥的武功又上了一层楼。” 李南和甘亦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都一起看向了墨渊。 墨渊刚才就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他都昏迷了这几天，怎么醒来没有无力的感觉，却觉得浑身精力充沛。 墨渊想着，走了出去。 他猛地一跃，就跃上了屋顶。 李南三人在下面看着，见墨渊轻轻松松就跃过了几个屋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人的武功真的又精进了……” 李南羡慕地道：“要是中毒昏迷能让我有这样的奇遇，那也让我中毒吧！” 厉昇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道：“你要中毒，那就见阎王了！” 墨渊这的确是因祸得福，他体内的幽冥焚心毒就是几十种毒药配制的。 这次进宫皇上也不知道又给他吃了什么，可能就是这些毒药药性碰撞在一起，激发出墨渊的身体潜能，才让墨渊的内力精进了…… 这个杀神，如今更是如虎添翼了！ 厉昇苦恼，这下他想摆脱墨渊就没那么容易了！ …… 谢七七对京城里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知情。 她们还有三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她期盼着能早日见到墨渊。 这一晚到客栈休息时，等大家都睡了，杜雨悄悄把谢七七带出了客栈。 这一段时间两人都背着众人半夜出来，去给褚予治病。 之前谢七七研究了葛元子的情志相胜的疗法，想帮助褚予治好畏惧狭窄、黑暗地方的恐惧。 她完全看完了葛元子的书，才发现这本她曾经忽略的医书，是所有她从地宫里带出来的最珍贵的书。 葛元子是个精神控制大师，而情志相胜的治疗方法只是他精神疗法中的一种，他更擅长的是摄魂术。 他在书中把这种摄魂术称为催眠术。 他洋洋洒洒就摄魂术写了近半本书，讲述了摄魂术的由来，还有具体的操作步骤。 其中穿插着他对世俗的愤恨，说两百年前，官府把摄魂术当成歪门邪道，打压懂摄魂术的道士是无知的，不能因为一些道士利用摄魂术为非作歹，就否决了它可以作为医术的存在。 葛元子列举了他利用催眠给人治好了病的很多例子，来证明催眠可以作为医术的用途。 这本书要是别的人看到，会觉得葛元子本身就是邪门歪道，这些例子只是他狡辩的实例。 可谢七七看着却不会这样想。 她本就不是正统的学医者，她学医入门开始就遇到了离经叛道的师父王秩。 王秩带着她半夜去义庄解剖尸体，这些对死者大不敬的事在传统医术里就是邪门歪道。 谢七七都能接受这样的离经叛道，所以葛元子这类的邪门歪道在她看来也不足为道。 她一旦看进去，就去芜存菁只学习对自己有用的知识。 她赞同葛元子说的话，催眠术用好了，也是能当医术用的。 比如她可以利用催眠帮褚予治疗他对黑暗的恐惧，还能利用催眠术帮人缓解疼痛，舒缓紧张的情绪，甚至能利用催眠术让人遗忘一些不愿再想起的事…… 这些事例有些是葛元子书里提到的，有些则是谢七七举一反三的思路发散。 而褚予就是谢七七开启催眠疗法的第一个患者。 谢七七第一次给他治疗，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开始的。 她选择了像葛元子给恐水症患者的疗法，让褚予慢慢适应黑暗。 杜雨之前说过，类似的方法杜雨的师父也做过，就是将褚予关进了小黑屋，逼他适应黑暗。 谢七七详细询问了杜雨她师父做的步骤，然后改良了。 第一次，谢七七让褚予准备了一个黑房间，这个房间不是像小黑屋一样黑不透光，而是有些微亮的光线。 可就这样有光亮的房间，褚予还没进去只想想呆在里面的情形，就浑身开始颤抖。 谢七七在一旁观察着他，她觉得褚予的病已经不是恐惧黑暗，他是恐惧自己的想象。 这是心理疾病！ 谢七七坚持让褚予进去，褚予很抗拒。 他不想进去，可想到就是因为这个病，他不愿要孩子。 可杜雨很喜欢孩子！ 他很爱杜雨，要是治不好这个病，他就无法给杜雨一个孩子。 褚予咬咬牙，告诫自己，杜雨不会害他的！ 他走了进去。 让褚予惊愕的是，杜雨也跟着走进来了。 这是谢七七安排的。 克服恐惧不是一次就能做到的，得循序渐进。 杜雨拉着褚予一步步往里走，她柔声道：“你小时候被困在水缸里，那时我不能陪着你，现在我可以陪着你！” “褚予，我在你身边，你可以感觉到我，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一次治疗，杜雨就这样一直陪着褚予。 那一晚，褚予虽然不喜欢黑暗和这样狭窄的房间，却在杜雨的柔声细语中安然度过了。 这样治疗了三次，他们再进去时，谢七七把那仅剩的光源灭了。 褚予看到屋里瞬间黑了下来，就紧张起来。 但杜雨拉住了他，一边抚摸他的手，一边陪他说话，慢慢褚予的紧张感就没了。 这样又治疗了几次，褚予再进黑房间，不会颤抖了。 本来杜雨迫不及待就想进入下一个疗程，但谢七七劝她别心急，还得再适应一下。 今天就是下一个疗程的开始，从这次开始，杜雨不会再陪着褚予进去了。 杜雨和褚予一说，褚予又紧张起来。 只是这次不像开始的时候，褚予就算紧张，身体也没颤抖。 “褚大哥，这次我们开始新一轮的治疗，你好好看看这屋子，这是你准备的，很安全。屋里虽然没人陪你，但我们都在这，你身体不舒服，叫我们就行。” 谢七七微笑着安慰他：“我不会一开始就把灯灭的，我会给你适应的时间，你只要全心相信我和杜雨不会害你就行！” 褚予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这段时间和谢七七相处，他已经了解谢七七，也知道谢七七是全心全意想治好自己的。 等他进去，借助微弱的光线就看到屋里的椅子被换成了一张躺椅。 谢七七站在窗外，低声道：“褚大哥，躺着比坐着舒服，你就躺着吧！” 褚予也没多想，走到躺椅旁躺了下去…… 第245章 分道扬镳 “褚大哥，你看着那些光亮，别紧张，放松……” 谢七七柔声说着，她的声音很轻柔，放慢了语速就似缓缓流动的溪流，流过心田，让褚予紧张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他听着谢七七和自己闲聊着，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光亮没了。 他全身被笼罩在黑暗中，等谢七七不再说话，褚予也没感觉害怕。 他按照谢七七教的，想着外面很安全，静静地坐着，感受着黑暗。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竟然睡了过去。 外面一直紧张地悄悄留意着他的动静的杜雨，听到他熟睡的呼吸声，眼泪慢慢滑了出来。 杜雨又听了一会，才走远了。 她找到了在月光下散步的谢七七，猛地一把抱住了谢七七。 “七七……谢谢……谢谢你……你治好了他……” 这意味着褚予解开了心结，他们可以要孩子了。 杜雨哽咽着：“你不知道……这些年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褚予在阳光下，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睿智，杀伐果断，行动力极强。 墨渊能让他担任临渊阁的副阁主，就是欣赏他的本事，才委以重任。 可畏惧黑暗，让褚予很多时候都行事不便。 夜间的褚予变得敏感，胆小，而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他还控制不住地会暴躁。 这些夫妻间的隐私，杜雨无法对外人叙说。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想着谢七七和她们命运相似，才告诉了谢七七。 她只是怀了一丝希望，却没想到谢七七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谢七七能理解杜雨的心情，她安抚道：“会好的，褚大哥已经好多了，再治疗几次，他就能完全克服对黑暗的恐惧！” 杜雨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擦了泪，平缓了一下情绪，才试探地问道。 “还有三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杜雨还要负责临渊阁的业务，不可能一直陪着谢七七。 很快就要到京城，墨渊被赐婚的事就瞒不住了，杜雨想告诉谢七七，让她提前有心理准备。 谢七七听出了不对劲，就问道：“杜姐姐，墨渊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杜雨不想再隐瞒，直接道：“下午有探子送信来，说墨大哥的腿好了，能走了。” 谢七七又惊又喜，追着问道：“怎么好的？是我师父给他治好的吗？” 杜雨摇摇头，简单地把墨渊被皇上又下了毒，之后昏迷不醒了几天的事都告诉了谢七七。 听到墨渊醒了，能走了，武功还精进了，谢七七和厉昇想法一样，都觉得墨渊应该是毒药相冲刺激了经脉才让他恢复的。 “墨渊也算因祸得福吧！”谢七七感叹了一句。 杜雨面无表情地道：“还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呢……狗皇上给墨大哥赐婚了，赐的是一个二嫁的女人叫郑瑶，墨大哥府上都在给他筹备婚礼了……” 谢七七顿时就愣住了。 她不认识郑瑶，只是听到墨渊被赐婚，心里瞬间就空落落的。 他们都在筹备婚礼了？ 那自己算什么？ “墨……墨渊怎么说？” 谢七七苦涩地问道。 她是知道墨渊对自己的心意，可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的，墨渊不愿娶郑瑶，那就是抗旨。 皇上对墨渊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毒，岂会在意墨渊的生死。 杜雨怜悯地看了一眼谢七七，讪讪地道：“墨大哥说他会想办法解除婚约，可到今天我们都没收到解除婚约的消息……” “七七，墨大哥送来的信也没提起过你，我和褚予都不知道回到京城要如何安置你！” 谢七七明白了，她虽然和墨渊拜了堂，可知道两人是夫妻关系的只有他们几个。 她和墨渊的关系还没摆到明面，回到京城她是不可能住进墨府的。 谢七七之前没想过这问题，她觉得这些事等回到京城就迎刃而解。 现在杜雨把问题摆到她面前，她得面对了。 谢七七想了想道：“也许墨渊有其他的安排，要是他没安排，我会自己找住处的！” 杜雨皱眉道：“可你在京城已经没家了！” 姜杏出京城前曾经刺杀过三皇子，她的住处已经被三皇子的人收了。 姜嬷嬷帮谢七七买的宅子就在姜杏家隔壁，也不适合再回去居住。 谢七七笑道：“家只是一个词语，要有人住才能称之为家。” “杜姐姐，你们卖了一些翰山王妃送我的药材，帮我重新买个宅院吧！” 杜雨点点头，试探地问道：“要临街的吗？之前你不是说想开药铺吗？翰山王妃送了那么多药材，开个药铺也能自己卖了……” 谢七七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虽然我暂时不会开药铺，但也许用得上……” 杜雨就没再说什么，先给谢七七找好落脚点，等墨渊进一步的指示吧！ 次日。 众人继续上路。 谢七七和周家的关系没有因为一路同行有太大的进展。 虽然休息时遇到，周夫人和周卓，周萱对谢七七都很客气。 可这种客气中透着疏离。 大概周灵已经把谢七七做的那些事告诉了周夫人，周夫人在和她们同行的第二天，就让周灵把借谢七七的两百两银票，换成五张两百两的银票送还给了谢七七。 周灵还钱倒没趾高气扬，只是依旧一副和谢七七亲密的样子说。 “七七妹妹，我之前说了借你的钱会加倍还你，现在说到做到，加倍还给你！” 周灵把银票塞到谢七七手中，然后才意味深长地道：“七七，我爹和你爹是兄弟的关系，现在京城里很多人都不知情，我娘的意思是，我们到了京城，也没必要特意提起。” “听说京城里政局很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卷进党派之争，我们慎重点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还可以互相照应，对吧！” 谢七七抽出了一张银票，把其他的银票又塞回周灵手中。 她淡淡笑道：“周夫人所言极是，我们也没特别的关系，就是一路进京，路上偶遇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周小姐，我身体不好，行路慢，你们觉得不便，我们就从明日分道扬镳吧！” 周灵笑了笑，觉得自己听懂了谢七七的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七七是以这样的方式，承诺会对谢明正和周明国的关系守口如瓶的。 她看看手中的银票，没再给谢七七，揣在袖中走了。 她可没忘记，当初谢七七救她时，杜雨逼着她磕了三个头。 这耻辱她一直铭记在心，等回到京城，她会找机会还给谢七七的…… 第246章 人间烟火味 周家一行人次日就以要赶着去京城探望生病的赵老夫人为由先行一步了。 谢七七对此的确不在意。 周明国一家如果不是有祖母这层关系，他们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 现在只不过是回到关系的最初起点而已。 又赶了两天的路，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在郊外，罗冬就和她们告别了。 他是接到了墨渊的命令，要回去复命了。 谢七七听他说完告别的话，却一字不提自己，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罗大哥，墨渊没提到如何安排我吗？” 罗冬自然地道：“我没接到大人的指示，但杜雨会安排你的吧！” 谢七七一听这话，就知道墨渊没提。 而杜雨和褚予也没接到墨渊的指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七七不相信墨渊会没考虑过自己。 看着罗冬带人走了，谢七七有些心烦意乱。 杜雨走过来道：“七七，我也要和你告别了，我不便出现在世人眼前，以后我会转入地下，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两个会武功的属下照顾你们，她们就在新买的宅子里等你们！” “以后你需要我帮忙，就让她们传信给我！我有空也会来见你们的。” 姜杏和秋月听到这话，都面露不舍。 杜雨笑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我了，别露出这种表情……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等我先安顿好就来看你们。” 杜雨洒脱地挥挥手，走了。 谢七七心里有些难过，虽然知道杜雨还会和她们见面，可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 她挽住了姜杏和秋月的手，苦笑道：“到最后，还是只有你们俩陪着我！” 秋月笑道：“我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吗？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姜杏反手搂住了谢七七的脖子，豪爽地道：“我早已经选择了你，你不离我不弃，定会陪你天长地久……” 谢七七失笑，姜杏这偶尔的拽文很暖心，可她却无法承诺不离不弃。 很快，她就会先离去的！ 最后仅剩的两辆马车慢悠悠地进了城。 谢七七坐在车窗边，透过小窗看着路两边熟悉的街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回来了！ 一切还和原来一样，可又似不同了！ 她的目光在人群之间掠过，想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可一直远离了城门，她都没看到墨渊。 墨渊不但没安排自己，也没来接她。 他是公务繁忙吗？ 还是觉得皇上给他赐了婚，他无法摆脱，觉得愧对自己，才不敢来见她？ 谢七七胡思乱想着，等马车赶到了她们的新家，谢七七才收敛了胡思乱想。 杜雨给她买的新宅子，就在东大街一角，门口的铺面有两大间，旁边有道小门通到后面的宅院。 马车停下，里面就有人跑了出来。 谢七七看到两个陌生的少女笑着就迎了上来。 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个子比较高，两条辫子又粗又黑，盘在了头顶。 另一个长得有点娇小，身形和谢七七差不多。 高个的少女看到谢七七就自我介绍道：“姑娘，我是茵陈，她是栀子，我们是杜姐姐的人，以后就留在姑娘身边听你吩咐。” 谢七七看茵陈性格爽朗，大有杜雨的风格，就笑着点点头。 姜杏这次回来，担心被三皇子的人盯上，用药物在脸上做了一些伪装，遮掩了本来面目。 她看两人麻利地帮她们把东西从马车上卸下来，也赶紧上前帮忙。 秋月就先把卢娘子和宝珠送进门安顿。 谢七七身体不好，帮不上忙，就先进去查看这个新宅子。 没想到这宅子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很大，有个小天井，角落还种了爬山虎。 爬山虎窜到了二楼窗下，绿茵茵地充满了生机。 栀子搬东西进来，看到谢七七在打量院子，就道：“姑娘，厨房旁边还有道小门，过去就是你的院子，杜姐姐让我们把两边房子都买下了。” “她说你学医，还让我们给你准备了药房，以后我们住这边，你住那边，不会打扰到你的！” 谢七七没想到隔壁也是她新宅的一部分，她顺着栀子的指引走了过去。 这边比旁边的宅子小了一点，但有好几个房间，楼上是卧房，下面几个房间都成了她的药房。 也不知道是栀子她们自己布置的，还是杜雨特意安排的，这个小天井里种了很多花草，正开得茂盛。 谢七七看着，就听到隔壁传来宝珠的哭声，还有卢娘子哄她的声音。 这些声音夹杂着杜雨买的羊的咩咩叫声，让谢七七忽地笑了。 这就是人间烟火味吧！ 以后这两个小院再不会了无生机，会天天像这样热闹的！ 等一切收拾妥当，秋月又大显身手，给大家做了一桌菜。 这顿饭把众人彼此的生疏都拉近了，等吃完，姜杏和秋月和茵陈她们都姐姐妹妹叫得亲密。 姜杏还给几人排了辈分，茵陈最大，叫大姐，秋月排二，谢七七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就被亲热地叫做七妹。 谢七七陪她们说笑着，等大家都累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二楼的卧室后窗对着街道，这边没什么遮挡物，开窗能看到远处钟鼓楼的灯火。 谢七七倚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灯火还有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那些人家的灯火一盏盏熄灭了，隔壁姜杏她们也安静了。 大家都睡了。 谢七七还站在窗边，她在等……墨渊！ 杜雨不可能没告诉他自己的新住处，墨渊如果中午没空来看她，晚上应该会来吧！ 她很想他！ 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可谢七七一直站到子时过了，也不见墨渊来。 她腿都站酸了，撑不住就半开着窗子回床上躺着看书。 不知道何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书本从手上滑落，她睡了过去…… 谢七七不知道，在郊外的破庙里，褚予也在等着墨渊。 这边天太黑了，除了月光，到处都是黑漆漆地。 褚予不喜欢这种黑暗，虽然他畏惧黑暗的病已经被谢七七治疗得差不多了。 可遇到这种环境，他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 墨渊怎么还不来？ 子时都过了很久，而他和墨渊约好的是子时见面。 墨渊一向很守时，今晚迟到了这么久，这是不是有事情耽误了？ 第247章 我死你垫背 褚予看看天色，想着再等墨渊半个时辰，不来他就先回去了。 他正等的有些焦躁，听到了马蹄声。 褚予迎了出来，就见墨渊骑马冲了过来，他身披着斗篷，头脸大部分都笼罩在了阴影中。 褚予迎上前关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还有，你和七七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的消息对她没做任何安排……” 墨渊没急着回话，先下马。 可不知道是不是被马鞍绊了一下，还是中毒后身体太虚，他往一边歪倒。 褚予近在咫尺，见状本能地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墨渊抓住他的手，下一刻，一把匕首从他另一只手中亮了出来，狠狠地捅进了褚予腹中。 褚予一惊，猛地一掌就击向墨渊。 可墨渊却灵敏地一跳，往后避开了。 他罩在头上的斗篷因为这动作掉落，褚予借着月光，看到他那双闪着狡黠和得意的眼睛。 “你……你不是墨渊……” 褚予捂住伤口，又气又恨：“你……你怎么知道我和墨渊约在这见面？” 那人嘿嘿笑起来，笑声清脆婉转，赫然是个女人…… “关杳杳……” 褚予听着声音熟悉，惊愕得睁大了眼。 “褚予，死在我手中，你也不冤。” 关杳杳被褚予叫破了身份，也不慌张，笑着抚摸了一下脸，抹去了伪装。 “我都知道了，是你帮墨渊笼络了我的手下，导致我被灵通阁的人追杀。” “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关杳杳冷笑道：“本来你只是听命行事，墨渊也需要你，可你不死，墨渊怎么会重用我呢……所以，褚予你该死！” 褚予紧紧捂住伤口，可鲜血还是无法控制地往外喷涌。 他猛地转身，往破庙后面跑。 但关杳杳却冷笑道：“褚予，别跑了，你跑得越快，毒性发作的越厉害……哦，我忘记告诉你，刀上有毒，见血封喉……” 不用关杳杳提醒，褚予已经感觉到心跳急剧加快，眼前已经模糊不清。 扑通一声，他跌倒在台阶上。 “关杳杳，你……你……” 一股血腥味涌到褚予喉间，他话没说完，就张口喷出一股黑血。 褚予体力不支的往后倒在台阶上。 他睁着眼，不甘心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关杳杳。 他逃不过去了！ 这一刻他没去想关杳杳怎么拦截了自己和墨渊的信。 他脑中闪过了杜雨的身影。 小雨要是得知了自己的死讯，她一定会哭死吧！ 褚予后悔了，他早就应该和杜雨生个孩子的，这样自己死了，杜雨也有人陪伴。 或者，他做的是对的！ 没有孩子，小雨以后还能遇到对她好的人…… 褚予的手垂了下去。 关杳杳站在不远处，看着褚予断了气，她才走到褚予面前。 她俯身拉开了褚予的衣襟…… 可褚予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手指上的戒指弹出了一个尖刺。 这尖刺泛着深蓝的光，深深刺进了关杳杳的手背。 关杳杳一惊，猛地往后一挣，却挣不开褚予的控制。 “我……死，你……垫背……” 褚予用尽力气说完，又吐出一口黑血，随即他的头歪向了一边，这次是真的死了！ 关杳杳惊慌地挣开了褚予，看向自己的手，就见手掌泛黑，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 关杳杳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来不及去弄清了。 她心一狠，猛地举起匕首，斩断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哗地涌了出来。 关杳杳忍着疼痛，解下腰带扎紧自己的断腕，才跌坐在地上，摸索着从怀中掏出解毒丸，一股脑地塞进口中。 希望这毒素没蔓延到手腕之上！ 希望她的解毒丸能控制住毒素！ 她坐在地上，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不见身体有什么异常，关杳杳才安心。 她怨毒地盯着褚予的尸体，这浑蛋临死还摆了自己一道，真是可恶。 关杳杳把自己的手包匆忙扎了一下，才走到褚予面前。 她扯开褚予的衣襟，从他怀中翻出了临渊阁副阁主的令牌，又搜索了一下褚予身上，把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关杳杳忙碌着，浑然没注意在破庙前面的树林里，一双眼睛正惊恐地盯着她。 那人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匍匐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关杳杳搜查完褚予身上，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才拖着褚予的尸体将他拖进了破庙。 半个时辰后，关杳杳才走了出来。 她看看左右没动静，弄了一些草把地上的血都抹去，收拾干净才上马离开。 暗处那人看到也不敢起身，继续趴在地上。 过了一炷香时间，关杳杳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破庙。 暗处那人看到她，冷汗都被吓出来了，他要是刚才走出去，那不是被返回来的这恶毒女人撞上了吗？ 幸好他没出去。 关杳杳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这才走了。 暗处那人怕她又折回来，继续趴在地上，就算四肢都僵硬了，他也不敢动。 他一直维持这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撑不住了，才歪倒在一边。 似乎被惊吓到了，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口中吐着白沫。 抽搐了一会，他就失去了意识…… …… 而褚予在破庙里等墨渊的时候，杜雨正呆在她和褚予在京城的家里。 许久没回家了，家里落了厚厚一层灰。 杜雨回到家就赶紧打扫卫生，把被褥都换上干净的。 等把该洗的都洗干净，都深夜了。 她烧了热水，先洗了个澡，又在锅里热着水，等褚予回来让他洗。 她换上了一身新裙子，就耐心地等着褚予。 褚予畏惧黑暗的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这次两人都心照不宣，觉得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今晚，他们会不会制造出个小生命出来呢？ 杜雨想着，就脸红心跳。 不知道何时，听到门响了。 杜雨心急地就起身想去迎接褚予，她边走边抱怨道：“怎么去了这么久……累了吧！我给你热了水……你……” 杜雨才打开里屋门，就见几个黑衣蒙面人持刀闯了进来。 杜雨心一惊，转身就往屋里跑…… 在黑衣人冲进来时，杜雨以极快的速度抓到了藏在枕头下的药包。 黑衣人冲进来，杜雨猛地把药粉洒了出去。 前面的人黑衣人见状，慌忙闪避。 杜雨也不敢恋战，从床垫下抽出剑，一个穿云燕，就从后窗破窗而出…… 只是她还没站起来，脖颈上就被架了一把剑！ 杜雨惊慌地抬眼，就看到面前也站了几个黑衣人。 她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还没等杜雨想清楚出了什么差错，一个黑衣人猛地一掌击在她的后颈上。 杜雨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248章 她和墨渊的距离 谢七七对这一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等天亮醒过来，她看着半敞的窗有些失落。 墨渊没来见她！ 他是不方便还是真的太忙？ 她起床梳洗了就过来姜杏她们这边，这边几个姑娘都起来了，茵陈更是勤快地把院子里都打扫干净了。 看到谢七七过来，秋月把早膳端出来摆放在桌上。 众人坐下来就动手吃起来。 茵陈问道：“七妹，你今日有什么安排？需要我们做什么？” 谢七七也不知道需要她们做什么，她们就这几个人，也没多少活可以做，难道每日就这样无所事事吗？ 她手中还有杜雨临走时给她伴身的五千两银票，养这几个人没什么问题。 但不做事，茵陈她们估计也不习惯。 谢七七想了想就道：“之前杜姐姐说买临街的铺面，就是想着以后让我可以开药铺，茵陈，这条街有几间药铺？” 茵陈立刻道：“就一家药铺，就在街头，叫宋记药铺，听说是宫里太医院的宋院使的侄子开的，宋院使休沐的时候偶尔会来坐诊。” 谢七七眉头微蹙，她要是开药铺，不会得罪了宋院使吧！ 她在京城里生活过，知道这些太医院的太医轻易是不能得罪的。 就算她有墨渊撑腰，或者章首辅他们也会给自己撑腰，只是没必要的话，谢七七还是不想惊动他们出面。 “茵陈，你们今日就先出去了解一下药材的价格，再打听一下宋记药铺的详细情况，我们再做决定吧！” 谢七七转向了卢娘子道：“卢娘子，我们家里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没那么复杂，你就负责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秋月呢，你就负责我们的膳食，一会你给我理一下该给每个人多少月银，以后这个家就让你管家了！” 秋月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谢七七不擅长这些，自然不会推辞。 安排好，谢七七就把姜杏叫到了隔壁，她问道：“杏儿姐姐，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我这，还是回锦衣卫？” 姜杏离开京城前，就在墨渊的锦衣卫里做过几天的暗探。 谢七七知道她还没忘记想给姜嬷嬷报仇的事，才这样询问。 姜杏道：“我昨晚已经想过了，不杀了三皇子，我绝不甘心，而且，我觉得做暗探很适合我，所以，我还是想回锦衣卫。” 谢七七点点头，她尊重姜杏的选择。 她想了想道：“之前听杜姐姐她说墨渊身边多了很多皇上的暗探，墨渊可能不方便见你，你先私下找李南他们探探虚实。” 姜杏笑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她回屋装扮了一下，就从后门走了。 谢七七去药房继续研究墨渊的解药，这次墨渊被皇上又下毒，让谢七七有了更强迫的危机感。 她不想再让墨渊被皇上控制了，她得尽快研究出解药。 她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幽冥焚心的配方，也没感觉时间的流逝。 还是吃中饭的时候，秋月过来叫她，她才发现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她洗了手走过去，姜杏和茵陈她们都回来了。 姜杏脸色有些不好，谢七七看到就问道：“怎么样？不顺利吗？” 姜杏端起了饭碗，道：“先吃饭，一会再说。” 有卢娘子在，姜杏不想说锦衣卫的事，谢七七点点头，也没再问。 卢娘子已经喂了宝珠，宝珠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的小床上。 她的身体在谢七七的精心调养下好多了，小脸也长开了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漂亮，滴溜溜地转动着。 卢娘子带来的大丫，也改了名字，叫卢薇，和芦苇谐音，是卢娘子求谢七七帮她取的。 谢七七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像芦苇一样坚韧。 小卢薇三岁了，刚来时面黄肌瘦，谢七七也给她把脉开了药方调养。 这段时间吃得好，卢薇脸上也有肉了，她懂事地坐在桌尾，把卢娘子给她盛的饭菜全吃得干干净净。 谢七七很喜欢卢薇，她安静得不像一般三岁的孩子。 谢七七之前想着是卢娘子太拘束卢薇了，还对卢娘子说别拘着她，小孩子活泼爱动是天性，她不介意孩子吵闹的。 卢娘子却苦涩地道：“姑娘你不知道，哪里是我拘着她，这孩子估计是小时候被她那个死鬼爹打怕了，所以现在才不爱说话。” 卢娘子和夫君成婚两年才生了卢薇，她夫君嫌弃卢薇是女娃，从没抱过她不说，卢薇只要哭闹，她父亲就打骂她。 久而久之，卢薇看到她父亲就大气都不敢喘…… 谢七七听着卢娘子说这些事，心里一阵难受，这和谢明正一家对自己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庆幸的是，卢薇还能健全地活到现在。 等吃完午饭，她和姜杏回到了隔壁，姜杏才悻悻然地道：“我去了锦衣卫，他们没让我进去，我说找李南，门房只说他出公干去了。” “我一直等在他们衙司外面，后来见到了甘亦，他说最近锦衣卫不太平，让我暂时别去了。” 谢七七期待地问道：“你没见到墨渊吗？” 姜杏摇摇头：“没，我还跑去墨府门外等了一会，也没见到他，但我看到很多锦衣卫出城了，听说昨晚有人伤了他们锦衣卫的兄弟，他们去抓人……” 谢七七皱眉，墨渊的手下受伤了？这难道是墨渊昨晚没来见自己的原因？ “姜杏，一会你陪我去百草堂见见我师父。” 谢七七想到自己回来的事王秩还不知道，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把自己的住址也和王秩说一声。 姜杏点点头。 谢七七赶紧上楼换了身男装，就和姜杏一起出门。 百草堂离她们住处隔了三条街，这中间会路过锦衣卫衙司还有谢家。 走过衙司时，谢七七期待地看了一眼，看到两个守卫守着门，但她想见的那人却没有出来的迹象。 谢七七看着高挂在柱子上灯笼，还有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就想起了当初自己深夜在这等墨渊的那一幕。 当时她被污蔑和外男私通，走投无路下来这向墨渊求助。 她没想到，那一晚开启了和墨渊的缘分。 只是，当时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等着墨渊，现在他们的关系比起以前更亲密，她却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来这等着墨渊了！ 那两个代表权威的石狮子，是不是也像皇权，在无情地隔开她和墨渊之间的距离？ 第249章 不给他弥补的机会 谢七七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和姜杏继续往前走。 等路过谢家，谢七七就算已经不在意谢家人了，还是控制不住地看了过去。 谢家大门依然和从前一样威武，但门口的门房都换了，进出的几个下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这就是自己曾经的家！ 谢七七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和姜杏继续往前走。 她没注意到，她才走开，大门里谢文远就急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谢文涛。 谢文远跑到门口，往谢七七这边眺望，还没看清楚，谢七七和姜杏就转过了街角。 谢文涛追上来，疑惑地问道：“大哥，你看什么？” 谢文远张望了一下人，没见到人，就拔脚向街角追来，却被谢文涛一把拉住了。 “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别看了，走，月儿已经约了二皇子在酒楼和我们见面，别误了时辰……” 谢文远不耐烦地甩开谢文涛，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急跑到街角，看到两个男人在前面走着，谢文远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矮小的男人。 男人转过身，看到谢文远就骂道：“我认识你吗？你拉拉扯扯做什么？” 谢文远看到陌生的脸，愣了一下，才松开了手。 他刚才以为自己看到谢七七了，才追了上来。 可这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绝不是谢七七的，这无法伪装，他看错了！ 两个男人骂骂咧咧走了，谢文远站在原地一阵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呢？ 谢七七被燕王困在了西越，她怎么可能回到东越呢？ 可墨渊已经回来了，按理她也该回来了。 只是他暗中打听过，墨渊随行回来的人中没有一个是谢七七。 难道七七肺痨已经到了晚期，死在了西越吗？ 谢文远悄悄去求见过墨渊，却遭到了拒绝。 他不知道，当时他求见的是墨渊的替身。 替身根本不知道他和墨渊在西越见过面，碍于谢文远的身份，不想和他牵扯就拒绝见他。 可这种姿态却让谢文远觉得一定是谢七七死了，墨渊恨上了谢家，才拒绝见他的。 谢文远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时间。 自从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他就一直觉得亏欠了谢七七。 她就这样死了，都不给他弥补的机会！ 他恨自己眼瞎，也恨谢家人亏待了谢七七…… 他甚至为此和父母，还有谢文涛和谢文志大吵了一架，他帮谢七七控诉了谢家人亏待谢七七的事。 可当谢明正和岳慧娟，他的两个兄弟听到谢七七患了肺痨的事后，几人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 几人先是震惊，随后谢明正冷笑道：“患了肺痨又怎么样，那个孽女，她患了肺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不给她治，可她隐瞒我们不说，还仗着自己可怜，坏我们谢家的名声……这种孽女，死了活该！” 岳慧娟也赞同地颔首道：“对，她说出来我们也不会亏待她，是她自己瞒着，她就是铁了心要和我们生分……她不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谢文涛倒是脸上掠过一抹怜悯，可随即悻悻然地道。 “七七患了肺痨是可怜，可她瞒着我们学医术，这次在边境，她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宁愿便宜锦衣卫那些人也不送给父亲，的确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也没必要可怜她……” 谢明正这次随太子出征平息战乱，在和杨家军对战中受了重伤。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能活着回到京城，可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敬王爷和他的敌对更是借此对他攻击，纷纷上奏折说他德不配位。 皇上把他手中的大半兵权分了出去。 如果当时谢七七把治疗瘟疫的药方送给他，他也能借此挽回一些局面。 而因为岳月给二皇子墨翌做妾的事，太子也怨弃了谢明正，没帮他说话，反而还让廖一成的父亲廖大将军把他的队伍接手了。 所以，现在谢明正已经被架空，虽然有大将军的头衔，手中却没多少实权了。 谢文涛也一样，谢明正对太子都没用了，他这个太子的侍卫长也被太子撤了。 虽然太子还留着谢文涛给自己效力，实则只是当收留了一条狗。 而谢明正和谢文涛回来后，才知道谢老太君的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谢明正缝合了老太君眼睑的丑闻更是成了街谈巷议的笑话。 谢家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名声一落千丈。 岳慧娟有一段时间因为这事都不敢出门，京城权贵人家举办宴会也不邀请她。 谢明正回来听岳慧娟说了这事，没忍住就给狠狠给了岳慧娟一个耳光，骂她怎么生出了谢七七这种孽女。 而岳慧娟就如当初谢七七猜测的那般，起初因为岳月做的那些事，对谢七七是有些内疚。 可岳月回来了几次，在她的眼泪和伶牙俐齿的哄骗下，岳慧娟就原谅了岳月，和她很快就重归于好。 岳月给二皇子做了妾，肚中的孩子也掉了，她无所依仗，只能回来找岳慧娟，想着借谢家的力给自己撑腰。 谢明正虽然被架空，可还有很多部下对他忠心耿耿。 现在朝局紧张，在岳月的怂恿下，二皇子也想拉拢谢家，才有了今日约谢文远兄弟俩见面一事。 谢文涛在太子这不受重用，谢文远从辞去了太子少师一职，回来就被太子当成了废人。 他本不想再让谢家卷进朝堂之争，可无奈谢明正和谢文涛都想争取从龙之功。 他经不住两人的劝说，才答应前往。 他看向已经走远的两个男人，除了他们，四周再没和谢七七相像的人。 谢文远在心里叹了口气，沮丧地跟着谢文涛走了。 谢文远不知道，其实只要他再追出几十米，就能看到谢七七了。 谢七七此时和姜杏就在旁边的一个成衣店铺里。 谢七七是看到这店铺，想起天热起来了，她们这次回来所带的衣服都还是厚的，也该添置些夏装，才拉着姜杏走了进去。 秋月会做衣服，可现在她要做的事很多，她们虽然就几个人，可每人添置两套衣服都够秋月累的。 谢七七不想她劳累，打算直接买成品。 两人才走进去，就看到店里已经有几个客人，她们应该都是认识的，正一边挑衣服一边闲聊着。 一个熟悉的名字就钻进了谢七七耳中。 “封将军对封靖也挺狠的，人家说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他的嫡子啊，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腿送到庄子上，造孽啊……” 第250章 归来物是人非 封靖？ 他被他父亲打断了腿？这是为什么？ 谢七七心一颤，竖直了耳朵听着。 只听另一个妇人不屑地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听说他对他继母的侄女起了歹意，图谋不轨时被撞破了，封将军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就揍了他一顿，失手了才打断他的腿。” 谢七七根本不相信封靖会对女人起歹意，他那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这会不会是他继母又设局陷害他！ 她继续听着，可一个妇人转头看到了她和姜杏，就转了话题，大概是不想让人觉得她们多嘴多舌吧！ 谢七七看她们不再谈论封靖，拉着姜杏挑了几套衣服，结了账让店小二送到她新买的宅子，就和姜杏走了出来。 等两人来到百草堂，谢七七看到门面就怔住了，昔日人来人往的百草堂已经换了招牌，赫然又是一家宋记药铺。 师父呢？王太医呢？ 她走了就三个多月，怎么归来就物是人非了。 姜杏也愣住了，她机灵，没等谢七七吩咐就跑到隔壁的店铺询问。 没一会，姜杏回来，把谢七七拉到了一边低声道：“那店主说王太医医死了人，被死者家属告到了官府，最后把店铺赔偿给了死者家属，才逃脱了牢狱之灾。” “店主说王太医一家都搬到了乡下，不再行医了！” 谢七七问道：“你可问到他们在乡下的地址？” 姜杏摇摇头：“我问了，店主说他也不知道，说王太医遭此大劫，心灰意冷，没透露乡下的地址。” 谢七七看向那家宋记药铺，蹙眉。 怎么这么巧，王太医才把药铺赔偿了出去，就被宋家买了，这里面宋家是无辜的，还是也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 谢七七想了想，让姜杏去雇了辆马车，两人就前往司空家的翠微斋。 本来想打听王太医的事，找墨渊就行。 可谢七七和姜杏都见不到墨渊，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墨渊，想来最方便的还是找司空大师。 等两人来到翠微斋，在门口就遇到司空铭正送两个男人出来。 谢七七和姜杏就避到了一边。 “宋院使，麻烦你大老远跑来给家父治病，多谢。” 司空铭拱拱手。 宋院使摆摆手：“我也没帮上忙，你客气了，我们走了，请回吧！” 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宋院使带了徒弟上了马车，走了。 那就是姜杏之前提到的宋院使？ 谢七七记住了他，转头看到司空铭回头要走，谢七七赶紧上前叫道：“铭大师！” 司空铭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看到谢七七，愣了一下，赶紧迎上来。 “小师叔，你不是出去游历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七七笑道：“昨天回来的，本来该给你们送张拜帖再来拜访，可我想着师兄也不会怪我失礼，就过来了！” “铭大师，我刚才见你送太医院的人出来，听语气是师兄生病了吗？” 司空铭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腰上长了很多疱疹，痛得我爹死去活来，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用，章首辅就请了宋院使……可你都听到了，他也帮不上忙！” “他说这是蛇缠腰，等缠满一圈，我爹就没命了！” 谢七七一听就紧张地问道：“现在长了多少？” 司空铭悲伤地道：“半圈多了。” 谢七七一听就道：“走，进去看看。铭大师，你别焦虑，只要情况不是很严重，我有办法治好他。” 司空铭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就追了上来。 “小师叔，你真能救我爹？” 谢七七还没见到司空大师的具体情况，也不敢说大话，道：“只要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能救他。” 司空铭怀疑地看了看谢七七，还是赶紧走到前面带路。 三人绕过曲廊，来到后院。 才进院门，谢七七就看到两个妇人站在门边抹着眼泪。 一个年纪有些大，另一个是中年妇人。 两人穿戴都不俗。 司空铭看到她们在哭，就道：“娘，你们先别哭，爹的病是严重，可还有救，这不，我小师叔说她有办法。” 两个妇人止住了泪，老夫人看过来，见谢七七很年轻，就瞪了一眼司空铭，以为司空铭戏弄自己。 中年妇人打量了一下谢七七，试探地道：“夫君，这就是之前你们说的那位小师叔？” 司空铭点点头。 中年妇人赶紧拉了拉老夫人，道：“婆母，也许小师叔真有办法，您可能不知道，之前边境不是爆发瘟疫吗？就是这位小师叔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老夫人被她提醒，才恍然大悟：“她就是谢七七啊！” “七七，我听你师兄提起过你，只是之前不认识，得罪了！走走，快去给你师兄看看……可愁死我了！” 老夫人抹了眼泪，热情地拉住谢七七的手就往里走。 谢七七以前在谢家被冷眼对待，司空大师却不顾她的名声，年纪，力排众议承认了她的身份，认可了她的才华。 谢七七对司空大师心怀感激，现在见他夫人也不在意世人对她的看法，心一暖。 等随着老夫人走进司空大师的病房，谢七七一眼就看到司空大师跪趴在床上。 他已经被这病折腾得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头发大半都白了。 这是痛的受不了，无法躺着，只能跪趴着。 “老爷，你有救了，你看谁来了？你师妹，就是研究出治疗瘟疫方子的七七。” 老夫人怕司空大师病糊涂了，不认识男装打扮的谢七七，就赶紧介绍道。 司空大师忍着痛赶紧坐在床上，才抬起头看向谢七七。 “七七，你要再回来晚几天，见到的就是师兄的尸体了！”司空大师强笑道。 谢七七看司空大师被病痛折磨的衰老的样子，鼻尖有些发酸，她安慰道：“师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你的！” “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司空大师也没质疑谢七七的医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司空铭赶紧给谢七七搬了椅子。 谢七七坐下就给司空大师把脉。 司空大师的脉象往来流利，脉来迅速。 谢七七把完脉，让司空铭掀起司空大师的衣服，要查看疱疹的形状。 司空大师有些尴尬，他的年纪比谢明正还大，都可以做谢七七的父亲了，这样把肌肤暴露给谢七七看，他有些接受不了。 谢七七看他别扭，就调侃道：“师兄，大夫眼里无男女，你都不介意多一个师妹，怎么就介意我这个女大夫了？这可不像你！” 被她这样一说，司空大师摇头失笑，自己把衣服掀了上去…… 第251章 成了他的眼中钉 司空大师掀开了衣服，谢七七就见他后背腰部一圈都长了很多水疱，有些红肿发黑，有些已经有糜烂面了，流出了一些黄脓的液体。 谢七七轻轻扶着司空大师转过身，见这些水疱都蔓延到前面。 加上后面的水疱，长满了腰间三分之二。 “七七，可还有救？” 司空大师急切地问道。 他也听说蛇缠腰缠满一圈就会死的说法，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希望七七能治好自己。 谢七七笑道：“师兄，能治，这比起瘟疫简单多了！” 当初她研究治疗瘟疫，想了很多办法，钻研了很多医书，对她来说，这蛇缠腰的确不是大问题。 “真的，你别骗我！”司空大师难以置信地道。 司空铭也有些怀疑，谢七七才学了多久医术，宋院使都没办法治好的病，她怎么能？ 之前他是听说了谢七七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可他觉得这可能是误打误撞发现的。 “我能。” 谢七七自信地道：“等我洗了手，我给师兄开两个药方，一个药方是吃的，一日一剂，另一个药方配了药泡澡，明日你们就能看到效果了！” 司空大师看谢七七如此自信，就信了一半。 再想到她和章首辅下盲棋的事，司空大师信了八成。 这个师妹，也许一直就是深藏不露，所以不能用看常人的目光看他。 老夫人赶紧让丫鬟打了水来给谢七七清洗，司空铭亲自准备了纸笔铺在了桌上。 谢七七开了药方，递给司空铭。 司空铭拿了药方就要去抓药。 老夫人突然叫住他，道：“铭儿，你把药方分开，让人分五个药铺去抓。” 司空铭有些疑惑地问道：“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夫人看看谢七七，沉声道：“你小师叔离开了谢家，这次回来就要自己谋生，这药方泄露出去，不是断了她的谋生路吗？” 司空铭被老夫人指点，顿时反应过来。 宋院使无法治蛇缠腰，可谢七七能治。 这可是谢七七的独门药方，泄露出去，那谢七七岂不是没了独门药方了。 他点点头道：“娘，我懂了，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 老夫人转向了谢七七，语重心长地道：“七七，你把治疗瘟疫的药方送给朝廷，救的是数万人，无可厚非。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得留些傍身的手段。” 司空大师也听懂了自己夫人的意思，附和道：“对，你嫂子说得对，有独门药方，以后你开医馆也是个招牌。” 谢七七之前根本没想这么多，此时被两人提点，也觉得两人说得有理。 她躬身施了一礼：“师兄，嫂子是为七七着想，七七受教了。” 姜杏在后面听着，心里就盘算开了，也许七七可以凭治好司空大师扬名京城。 司空大师身体不舒服，老夫人想着一时半会药也抓不回来，就请谢七七去旁边书房说话。 谢七七也想观察一下司空大师服药后的效果，就带着姜杏过去。 落座后，少夫人让丫鬟送了茶点来。 谢七七惦记着王秩和王太医，就询问道：“嫂子，我来见师兄，是想问问他知道不知道我师父的百草堂发生了什么事？王太医他们一家搬到了什么地方？” 老夫人看向少夫人，少夫人就赶紧道：“小师叔，这事问我就行了，我知道得比我婆母清楚。” 少夫人道：“小师叔知道宋院使吧！” 谢七七点点头：“刚才进门的时候遇到了他，不过没说话。” 少夫人道：“宋院使的医术在太医院是最好的，因此也很受皇上太后重用，这人没出名前兢兢业业钻研医术，待人也很谦和，可有了名气，架子也大了。” “我公公患病开始，痛得受不了，就请人去请他，可他愣是拖到今日，还是章首辅给他下了拜帖，他才降尊纡贵地来给我公公看病。就章首辅的面子，我夫君都还送了一幅我公公的画作给他……” 谢七七和姜杏都听懂了，这不就是说宋院使傲慢又贪财吗？ 少夫人嘲讽道：“宋家这两年就因为宋院使受皇上重用，所以都鸡犬升天了。宋院使只有三个女儿，他侄子宋子源是他大哥家的三儿子，过继给了他。” “宋子源嘴甜机灵，把宋院使哄得晕头转向，出资给他开了宋记药铺，宋院使给权贵人家看病，药都是宋记抓的，他家的药材比别人家高贵几倍。” “宋子源尝到了甜头，就开了好几家宋记药铺，王太医开的百草堂药价亲民，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谢七七听到这，已经确认了，王太医医死人的事是被这宋子源设计的，目的就是挤走王太医。 少夫人摇摇头：“我们这种人家，药价贵点还能接受，可让宋子源继续这样做，那些普通的百姓病了可怎么办！” 姜杏没忍住就道：“那些御史死了吗？怎么不弹劾他？” 少夫人苦笑道：“王太医走了，宋记药铺在京城一手遮天，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得罪不起宋家啊！” “再说，宋记药铺据说还有二皇子和敬王爷的股份，弹劾的奏折估计都无法送到皇上案桌上。” 谢七七皱起眉，没想到才离开了三个多月，朝中的局势就变得如此复杂。 她问道：“少夫人可知道王太医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 少夫人想了想道：“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打听。” “我家有个嬷嬷和封将军家的厨娘关系挺好，之前听说封公子被打断了腿，封将军就到处找王太医的弟弟给他治腿，他们应该会知道王太医的下落。” 谢七七赶紧道：“那有劳少夫人尽快让嬷嬷帮我打听，对了，顺便请嬷嬷帮我问问，封公子被送到哪个庄子上，我想去探望他。” 少夫人知道封靖和谢七七有些交情，也不耽搁，赶紧就出门去寻嬷嬷去打听。 说话间，司空铭的人已经抓齐了药材来，谢七七和姜杏就去厨房帮忙熬药。 老夫人看两人忙碌，让厨房加了菜，招待两人留下来用晚膳。 这样，等用了晚膳，又看着司空大师泡了药浴，等两人告辞时，天都黑了。 司空铭派人送两人回城，约好第二天再接她们来翠微斋给司空大师复诊…… 第252章 遭遇刺杀 谢七七这一晚又等了一晚，可墨渊还是没来看她。 谢七七等早上醒来，看到半敞的窗户，这次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墨渊不方便来见她，也该让杜雨他们给自己传个消息。 他肯定知道自己会惦记他的。 谢七七下楼，把茵陈叫了过来，问道：“杜姐姐她们没传消息给我们吗？” 茵陈摇摇头，道：“杜姐姐说有急事她会让人送信来的。” 谢七七想了想道：“你给她传个消息，就说我想见她。” 茵陈点点头道：“一会我去联络点给她留个信息，她看到晚上会来见你的！” 谢七七就没再说什么，等司空铭派人来接，就和姜杏一起前往翠微斋。 来到翠微斋，少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她笑呵呵地道：“小师叔，你的药方真的神了，我公公今天好多了，他说水疱都萎了……” 谢七七笑了笑道：“一会我看看情况，再酌情调整。” 少夫人边走边道：“小师叔，嬷嬷已经帮你打听了，她说封将军找到王太医一家的落脚点，就在离大佛寺二十多里的大林村。封将军为方便封公子治腿，在那也买了个庄子，封公子现在也在大林村。”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王太医和封靖都有了消息，她就不用再到处打探了。 等来到司空大师的卧房，给司空大师检查后，谢七七调整了药方就借了司空家的马车，打算趁时间还早，去趟大林村。 少夫人很热情，派了车夫送两人过去。 马车经过大佛寺，谢七七想到慧通大师他们对自己的照顾，打算等回来的时候去拜会一下慧通大师。 经过大佛寺后，路就有些偏僻了，山路有些狭窄，走了几里看到的都是山。 姜杏义愤填膺地道：“王太医他们一定是被宋子源逼得走投无路，才避到了这深山里，七七，等你见到墨大哥，一定要让墨大哥为王太医他们做主。” 谢七七苦笑道：“墨渊就算知道，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局面的，动宋院使牵连太广，墨渊现在都自顾不暇，如何能帮王太医他们。” 姜杏想到墨渊被皇上赐婚的事，情绪也低落了。 她闷闷不乐地道：“墨大哥什么时候能做皇上啊，他做了皇上，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谢七七和姜杏没防备，两人就往前摔去。 谢七七头撞到了车厢柱子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姜杏也没幸运，撞到车厢上弹回来，摔得四脚朝天。 “你……你们是劫道的……” 马车夫惊慌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中，谢七七和姜杏顿时被吓到了。 姜杏迅速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谢七七也赶紧爬起来，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唰…… 一支箭突然从车外射了进来，从两人之间穿过，钉在了车厢上。 姜杏一把将谢七七拉了趴在车底。 唰唰…… 利箭一支接一支从不同角度射了进来。 姜杏压着谢七七，一时不察，被一支箭射在了手臂上。 姜杏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七七猜到姜杏应该是受伤了，想挣开姜杏，被姜杏又压了下去。 谢七七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外面有几个杀手，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这些杀手不靠近，她的暗器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怎么办呢？难道要这样等死吗？ 谢七七想了想，贴着姜杏的耳朵轻声道：“我们得下马车，这样呆在里面太被动了！” 姜杏颤声道：“我的手臂受伤了，箭上有毒，我半边身体都麻痹了，我动不了。” 谢七七怔了一下，赶紧把荷包中的药瓶拿了出来，倒出几粒解毒丸喂进姜杏口中。 外面还有箭矢射进来，她没机会检查姜杏中了什么毒，只希望这些解毒丸能控制住姜杏的毒性。 “杏儿姐姐，你呆在马车里，我去引开他们……” 谢七七用力把姜杏从自己身上推开。 姜杏想抓住她，可身上软绵绵的，力道使不出来。 “七七，别去，危险……” 谢七七边往马车外爬去，边道：“我们呆在一起，两人都会死的，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她爬到车尾，就跳了下去，匆忙间一瞥，见三个黑衣人站在不同的方向对马车射箭。 而送她们来的车夫，早已经中箭倒在地上。 谢七七来不及细看，见一个黑衣人看到自己就朝自己转过了弓箭，她猛地就往树丛里扑去。 她落地顾不上疼痛，就赶紧钻进了树丛里，把暗器对准外面。 那黑衣人对着树丛射了两箭，谢七七灵机一动就装作中箭惨叫了一声。 黑衣人停止了射箭，停了一会才慢慢走过来。 “再近点！” 谢七七趴在树丛里盯着他，只等他再走近点才能射出暗器。 被马车阻拦了视线，谢七七除了这个黑衣人，看不到另外两个黑衣人在做什么。 她没看到，其中一个稍矮点的黑衣人从马车那边绕了过来。 这边这个黑衣人拔出了长剑，一步步逼近。 就在谢七七想射出暗器时，绕到她后面的黑衣人大叫了一声：“小心，她有暗器！” 那个黑衣人身手敏捷地马上扑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谢七七的暗器射了出去，可却扑了空。 谢七七匆忙转回身，用暗器对准后面的黑衣人。 可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他飞扑了过来，一剑就捅向了谢七七的胸口。 谢七七后面就是树丛，她想逃没退路，想躲也没有黑衣人的剑快。 就在剑尖刺破了谢七七的衣服，触及她的肌肤时。 一声嗖的破空声响起，一枚暗器带着尖锐的呼声掠过，铛的一声击在黑衣人剑上。 剑被打得偏向了一边。 紧接着，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他人还在半空，就抽出了腰间的剑，剑光如闪电，在黑衣人才转身想抵抗时，他的剑已经刺进了黑衣人的喉咙。 谢七七离黑衣人极近，黑衣人溅出的鲜血有些就洒到她脸上。 她还没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只隐约看到那人穿了一袭青衫…… 前面的黑衣人听到动静就飞扑了过来。 青衫人足尖在地上一点，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就刺向那人。 黑衣人惊慌失措，下意识挥剑抵抗。 却听“铛”的一声脆响，兵器相击，杀手的剑竟然被震飞到了半空。 青衫人手中的剑光一闪，一剑就刺进了杀手腹中。 杀手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了几步，一头栽在地上。 青衫人脚步未停，身形一跃，就越过树丛，飞掠向了马车。 谢七七惊魂未定，却想起了杀手一共有三人。 两个黑衣人已经被青衫人杀了，那剩下的一个不会乘机去马车里杀姜杏吧…… 第253章 出了内奸 谢七七赶紧从树丛里追了出来，就见那青衫人足尖在马车顶上一点，俯身一剑刺向了正要爬上马车的黑衣人。 这一剑正中黑衣人的肩膀，他从马车上跌了下去，手中的剑也掉在地上。 青衫人从马车顶上跳下来，长剑舞动了两下，竟然挑断了黑衣人的两只脚筋。 谢七七看周围再没有其他黑衣人出现，才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青衫人，才发现他很年轻，二十岁左右，身姿挺拔。 他面庞清秀俊朗，剑眉英挺，一双眼睛狭长有神。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淡红，微挑的唇角带着几分冷峻和随意洒脱。 似乎感觉到谢七七的目光，他的目光就移到谢七七身上。 谢七七赶紧拱拱手，沉声道：“多谢大侠拔刀相助。” 今日要不是这青衫剑客出手相助，她就没命了。 青衫人微微勾唇，轻描淡写地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顿了一下，看看马车，又道：“会驾马车吗？” 谢七七赶紧点点头。 青衫人就道：“那你们先离开，我来善后。”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看向被挑断脚筋的黑衣人，他还活着。 她想知道是谁派这三个黑衣人来杀自己的！ 青衫人大概猜到了谢七七的想法，就道：“你想知道的我会帮你询问，你们先走，我会来找你们的！” 谢七七疑惑地看了一眼青衫人，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认识我？” 青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弄得谢七七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认识杜雨。” 青衫人一句话就消除了谢七七的疑惑，她猜测这应该是杜雨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暗卫吧！ 既然他认识杜雨，那就是自己人。 谢七七赶紧回到了马车上，就见姜杏已经坐了起来，她看到谢七七担心的眼神，就道。 “我没事，你的解药有用，你先驾马车走，我再缓一下就好。” 谢七七确定姜杏没事，就赶紧去驾马车离开。 临走时，她往后看了一眼，见青衫人把断了脚筋的黑衣人拖到了树丛里。 谢七七就想到了外界对锦衣卫的传言，据说他们的刑房里有很多酷刑。 青衫人留了这黑衣人的性命，不会是想用酷刑逼他招供吧！ 谢七七对这黑衣人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她和姜杏死里逃生，可送她们来的马车夫却冤死在他们箭下。 不管青衫人怎么对他，都是他咎由自取。 马车前行着，可都看到大林村了，也不见青衫人追来。 谢七七停下马车，暂时不打算进村。 她回到后面，就见姜杏也正好想下来。 “我已经把射进马车里的箭矢都收拾干净了。” 姜杏看到她又缩回了马车，低声道：“你给我重新处理一下箭伤吧！” 她刚才只是匆忙地包裹了一下。 谢七七过来也是想到她受了伤，就赶紧上车去给她处理伤口。 还好她们今日出来给司空大师复诊，谢七七随身带上了药包。 姜杏脱了外裳，谢七七见她里面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些血有些是乌黑的。 谢七七嗅了嗅，味道有些腥，毒药应该是从毒蛇身体里提炼的。 她之前来不及查看姜杏中了什么毒，就一股脑把自己配制的解毒丸都喂给了姜杏吃。 其中就有解蛇毒的药，这应该是误打误撞解了姜杏的毒。 等给姜杏重新清理了伤口，包扎好，谢七七又拿出一套备用的裙装给姜杏换上。 两人弄好刚想下车，就听一个声音在前面传来。 “两位姑娘先别下车，我们聊完再说吧！” 是那青衫人的声音。 谢七七赶紧道：“还没询问大侠的名字，失礼了。” 青衫人的声音是从车前驾马的地方传来的，他淡淡地道：“我叫季光，是杜雨和褚予的大师兄。” 谢七七愣了一下，原来他不是杜雨派给自己的暗卫，是杜雨的师兄啊！ 那他不是专程保护自己的，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又及时出现救自己呢！ “我长话短说吧，谢姑娘，杜雨回京前给我写过信，说你擅长医术，让我带我们师父过来请你给他治病，但我来到京城，却无法联系上杜雨。” “我去了她们家，发现了一些异常，有打斗的迹象，而且暗处还有人监视着，谢姑娘，你应该是不知道杜雨和褚予可能出事了吧？” 谢七七被惊了一下，颤声问道：“杜姐姐和诸大哥出什么事了？” 前面的季光皱了皱眉，沉声道：“我给他们留了暗号，可两人都没回应，这不正常！”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可能是遇到了灵通阁的杀手。” “刚才那三人，就是灵通阁的杀手，我审问了那人，他说他是奉命来杀你的，关于杜雨的事，他一问三不知。” 谢七七也皱起了眉，她现在已经是临渊阁的副阁主，自然也知道褚予之前奉墨渊的命令，瓦解灵通阁的势力。 可谢七七是拿了临渊阁的副阁主的令牌，却没上任，甚至很多临渊阁的人都不知道多了她这个副阁主。 那灵通阁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难道是出了内奸，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灵通阁的人无法对付墨渊，就想杀了自己报复墨渊？ 那杜雨和褚予，难道也是遭了灵通阁的报复？ 季光联系不上杜雨，那墨渊呢？他知道不知道杜雨和褚予发生了什么事？ 谢七七心急如焚，很想马上回去找墨渊，询问清楚。 “谢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季光询问道。 谢七七一时脑中杂乱，她沉声道：“你让我想想。” 姜杏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她也为杜雨担忧，可她思想简单，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杜雨。 谢七七闭上了眼，靠在车壁上。 之前她觉得自己不会武功，也不清楚临渊阁的运作模式，不想接受副阁主的令牌。 可当时墨渊跌下了山崖，杜雨为以防万一还是把临渊阁的运作模式全告诉了谢七七。 谢七七记忆力超强，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既然怀疑临渊阁有了内奸，又无法见到墨渊，她只能先靠自己了。 她想了半个时辰，脑中的思路都清晰了，才道：“季大哥，你先别急，等我们从大林村回去，我就安排人去找杜姐姐和褚大哥。” 姜杏看向谢七七，见她似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沉稳。 面容也一改往日的和蔼柔弱，多了几分厉色和自信…… 第254章 没脸再见她 王太医家很好找，姜杏在村口问了人，就有好心的村民亲自带她们过去。 这是王太医的好人缘吧！ 等到了王太医家，谢七七才下马车，就看到王太医的孙子王冕正在晾晒药材。 听到动静，王冕回头看来，见到谢七七，他又惊又喜。 “七七，你怎么来了？” 谢七七看到王冕，也是五味杂全。 曾经她以为离开了京城，就再也没回来的机会，却没想到还能再见故人。 “我听说百草堂发生的事了，特意过来探望王爷爷！” 谢七七询问道：“我师父也跟着你们来了吧？” 王冕笑道：“二爷爷也来了，在屋里给封靖换药呢！你们先进去，我把这些药材晾晒好再来招呼你们。” 谢七七点点头，和姜杏一起往里走。 季光没来，就留在马车上等谢七七她们。 谢七七一进屋，听到外面谈话的王太医就迎了出来。 谢七七看到王太医，眼睛就湿了。 短短三个月时间，王太医就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走路还一瘸一拐。 这是被抓进大牢被折磨了吧！ “七七，怎么跑来了，你的身体不要紧吧？”王太医关心地问道。 王秩正给封靖换药，手上忙着，嘴里也道：“我听说你跳海了，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真够幸运的。古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活着就挺好……” 谢七七笑着回道：“嗯嗯，借师父吉言，我也觉得我会有后福的！” 姜杏看到封靖精神不济，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就过去捏了一下封靖的脸，揶揄道。 “封靖，怎么耷拉着一张脸，像谁欠你几万两银子似的，不高兴看到我们啊！” 封靖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打开，才看向谢七七，问道：“你们回来去见了康宁公主了吗？皇上是不是还没把她放出来？” 谢七七苦笑道：“我们还没能见到康宁公主。” 她之前想着墨渊回来应该会救康宁公主，可墨渊又被皇上下毒，康宁公主的事就没了下文。 封靖的话让她想起了永嘉郡主，她之前听说康宁公主被软禁后，封永嘉就失去了踪影。 而当初封靖急着回京就是来寻找封永嘉。 可之后也没听杜雨说封靖找到了封永嘉，她忍不住问道：“永嘉姐姐有消息了吗？” 封靖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涩声道：“没有，我花大钱找了灵通阁的人帮我打听，他们打听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 “我想着，她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就算听到康宁公主被皇上困住的事，她都不可能不回来救康宁公主的！” 谢七七知道封永嘉对康宁公主的感情，她虽然也觉得封靖说得有理，但她没有封靖悲观。 她安慰道：“你往好的地方想，灵通阁也不是全能的，也许他们有线索，但故意对你隐瞒了。” “也或者，永嘉姐姐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一时无法脱身。” “封靖，我回来了，我会帮你一起找到永嘉姐姐的！” 她看向封靖包扎着的两条腿，询问地看向王秩：“师父，他的腿要紧吗？” 王秩道：“被打断了骨头，还好筋脉没断，好好养上几个月就会好的，不会留下后遗症。” 谢七七的外科医术就是王秩教的，对王秩的判断她很放心。 她没问封将军怎么对封靖这样狠心，但姜杏忍不住问了出来。 “封靖，再怎么说你也是你爹的嫡子，就算你做错了事，他怎么就下这样的狠手呢！” 封靖没好气地道：“他不是我爹，从他对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和他断亲了！” 封靖虽然这样说着，眼睛都红了，他低垂下头，不想让姜杏看到自己的脆弱。 姜杏大咧咧地伸手抱了抱他，道：“好了，无情无义的家人不要也罢，七七断亲也活得好好的，你还有我们，你也会活得越来越好！” “等你腿好了，无牵无挂去从军，自己给自己挣个大将军的爵位，让他后悔死！” 封靖羞恼地推开了姜杏，忍不住道：“你们听说我的事，不嫌弃我？” 姜杏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说什么呢，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一定是你继母陷害你给你设的局，否则怎么偏偏轻薄的就是你继母的侄女，不是别人呢！” 谢七七也赞同的颔首。 当初她被岳月设局，一次次被谢家误会厌恶。 封靖的继母对他一向都看不顺眼，这肯定是为了陷害他使出的手段。 封靖苦笑道：“我想去从军，我父亲之前说要我成亲后才让我走，我回来后他就让那女人给我张罗娶妻，章首辅知道后，让他夫人给我说了门亲事，是他夫人的侄女。” “我……我和薛姑娘相看过，她不介意我的名声，就打算择日定下来。” “那女人还一副高兴的样子，说要给我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结果就在定亲那天我被她暗算了……” 封靖说不下去了，他太大意了，竟然毫无防备喝了加了料的酒，昏昏沉沉和继母的侄女搅合在一起。 这场面还被人撞破！ 任他怎么解释，父亲都不相信。 他气恼之下就说了很多绝情的话，要和封将军断亲。 话赶话，言语刺激的封将军操起木棍打他。 封靖不但没求饶，还犟着让封将军打，打死他也不用断亲了，直接将他从族谱上除名就行。 封将军被气得也失去了理智，真的下了死手打。 封靖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是章首辅闻讯赶来求情，才让封将军住了手。 封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两条腿都被打断了。 薛姑娘虽然同情封靖，觉得他是被陷害的，但亲眼看到他和那女人在床上的那一幕，让她无法接受。 她来探望过封靖，婉转地说了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封靖也没脸再见她，两人就这样断了。 如果不是王秩一再向封靖保证他会重新站起来，行步如飞，还拿谢七七患了肺痨却坚强地活着的事说服封靖，封靖都丧失求生的意志。 他没脸说出自己曾经有轻生的想法，看到姜杏和谢七七没嫌弃他，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谢七七用自己和谢家的事宽慰了他几句，就转向了王秩和王太医，直接问道：“王爷爷，师父，百草堂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想问问你们，甘心就这样被宋家算计了，从此不再光明正大地行医了吗？” 第255章 相信我就行 王太医对谢七七激将的话没表示出激动的情绪。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了很多事。 只是都没这次被关进大牢让他刻骨铭心。 他是怕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 王秩了解自己大哥，他也不能说大哥不对，可他不甘心啊！ 他期待地看向谢七七，问道：“不甘心又如何？七七，可是墨渊有什么打算？他要支持我们，我豁出去了，我回去继续开药铺。” 王秩学医一辈子，就是想着能利用医术帮助别人，也将自己所学传承下去。 被拘在这山沟沟里，他所学无法施展，他如何甘心。 “出了点意外，我回京后还没见到墨渊，但他要是知道你们的遭遇，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谢七七了解墨渊，他绝不可能对百草堂的事置之不理的。 王秩想到墨渊的情况，迟疑道：“宋院使受皇上和太后重用，就算墨渊想管我们的事，只怕一时也拿宋院使没办法。” 谢七七安慰道：“师父，你别急，一时没办法不代表就永远没办法，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斗倒宋家的！” “这不仅仅是百草堂一家的事，让宋家这样横行霸道下去，那京城的百姓都看不起病，皇上就算昏庸，估计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谢七七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她自信地道：“师父，你给我一些时间准备一下，我们把百草堂重新开起来。” 封靖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七七。 他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但他也不能再躲在山沟沟里。 他道：“王师父，明日你随我回城里吧，我们不能让七七一人孤军奋战，我和你回去帮她。” 在一旁听着的王冕也站出来道：“七七，你重新开百草堂，我也回去帮你……” 王太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王冕急道：“爹，七七再开百草堂也是为了我们王家鸣不平，她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怕什么，您要怕，你就留在这照顾娘她们，我去就行了。” “百草堂是太祖父创建的，都有两百年历史了，我不能让它在我们手中断了根，那不成了王家的不肖子孙吗？” 王太医被王冕这话说得面红耳赤，他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要如何驳斥王冕。 王秩呵呵一笑，拍了拍王太医的肩膀道：“大哥，你就让他去吧，他有这样的志气也算我王家之幸，咱们老了，不能护他们一辈子，也该放手让他去闯闯。” 王太医肩膀耷拉下去，许久才道：“百草堂的牌匾你去的时候也带去吧！” 这是同意让王冕回去了。 谢七七欣慰的一笑，把自己的新住址告诉了她们，就和姜杏先回去了。 季光还在村口等着她们。 谢七七没进去马车里坐，和季光一起坐在前面车头。 她沉声道：“季大哥，你的武功要是潜进锦衣卫使墨渊的府邸，能全身而退吗？” 季光只简单地道：“需要我做什么？我今晚可以去试试。” 谢七七简单地把自己和墨渊的关系，还有墨渊和杜雨他们的关系都说了。 她最后道：“我回京城已经几天了，墨渊都没来见我，现在杜姐姐他们失踪了，我不知道墨渊知不知情。” “你去见他，询问一下他知不知道内情，看他怎么说。” 季光点点头。 谢七七又道：“我怀疑临渊阁有内奸，在没弄清内奸是谁的情况下，你去见墨渊尽量单独见他。” 季光又点了点头。 谢七七交代完才道：“季大哥，你之前说你带你师父来找我看病，他的病要不要紧？” 季光道：“不是致死的病，他是眼睛模糊，视物不明，我把地址给你，明日你有空过来，我正好可以和你说今晚夜探墨府的情况。” 谢七七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就问道：“季大哥，你是跟着我们出城的？那你是不是早发现杀手跟着我了？” 季光意外地看了一眼谢七七，才道：“我昨天来找你的时候就看到杀手盯着你了……只是司空家的人送你回去，他们不方便在城里动手，我就没露面。” 谢七七心一凛，想到了新宅子里的卢娘子和宝珠她们。 灵通阁能对自己派出第一批杀手，知道自己没死，还会再派杀手来的。 卢娘子她们不适合再和自己住在一起了。 谢七七一路想着，等回去，她让季光把马车赶回司空家。 谢七七没去见司空大师，只是求见了司空铭。 她把路上遭遇了杀手的事说了，内疚地道：“对不起，车夫被我们连累了，我暂时不能为他报仇，这些银票你拿去，给他的家人补偿吧！遗体你给我个地址，我明日让人送过去。” 谢七七拿了一千两银票给司空铭。 司空铭没接，他蹙眉道：“车夫的死我会弥补他的家人的，小师叔，我是担心你，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谢七七苦笑道：“我还没弄清楚，以后我会小心的。” 她也不和司空铭客气，轻声道：“铭大师，你家有没有不被人注意的庄子，能不能借我一用？” 她把卢娘子和宝珠的事说了，借庄子是不想连累她们。 司空铭一听就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娘我夫人都有几个陪嫁庄子，回头我挑个适合的，你把人送过去就行。” 谢七七感激不尽，说好了第二天把人送过去，就告辞了。 季光把谢七七和姜杏送进城就离开了。 谢七七没急着回去，带着姜杏在街上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跟踪才进了一家卖馄饨的铺子。 姜杏被谢七七弄得莫名其妙，这都进城了，怎么还不回家。 秋月应该做好饭等着她们了。 “稍安勿躁，相信我就行。” 谢七七打量了一下铺子，店铺不大，放了六张桌子。 估计临近下午，赶集的人都回家吃饭了，馄饨店里都没什么客人。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扫地，厨房那边有一个妇人正忙碌着。 中年男人四十来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衫子，他身形有些佝偻，一条腿脚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瘸的。 他扫地的动作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是随意的，可又似很从容。 看到谢七七两人进店，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馄饨都卖完了，客官想吃，明日再来。” 谢七七看到铺子里没其他人，才从荷包里摸出了褚予给她的临渊阁副阁主的令牌握在掌中。 随后她走到男人面前，翻手把令牌给他看…… 第256章 阳奉阴违 中年男人看到令牌，眸光一缩，随即低声道：“副阁主稍等片刻。” 他说完快步走过去，把店铺门都关了。 里面在做饭的妇人感觉不对劲，走出来查看。 中年男人拉过妇人，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就一起单膝跪在谢七七面前。 “属下参见副阁主。” 两人一起抱拳行礼。 姜杏愣愣地看着，谢七七拿了临渊阁令牌的事她不知道，但她想到谢七七进门说的话，就坐在一边看着。 “两位请起。” 谢七七上前把两人扶了起来。 她询问道：“我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男人就道：“属下徐明，内子人称裘娘子，副阁主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杜副阁主出了什么意外？” 谢七七看向徐明，他眉宇间的散漫没了，一双眼睛深邃有神，虽然不显锋芒，却让人不容小视。 “徐大哥，我来正是为了杜姐姐的事，她师兄来了京城，却没联系上她，而我今天遭遇了灵通阁的杀手袭击。” 谢七七沉声道：“我怀疑临渊阁出了内奸，杜姐姐之前和我说过，有什么紧急情况联系不到她，可以来这找你们。” “我想你和你的人帮我做几件事。” 裘娘子和徐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道：“副阁主请吩咐。” 谢七七道：“你们再想法联系一下杜雨，如果无法联系上，就尽快查明她和褚予出了什么事。” “还有，查一下灵通阁在京城最近的动向……” 谢七七一件件吩咐着，徐明都一一记下了。 最后，谢七七道：“在没查清临渊阁的内奸前，你们查到什么都别和其他人说，只和我汇报。” 徐明知道事情的轻重，点了点头。 谢七七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两人，最后叮嘱道：“注意安全。” 徐明觉得这个看着瘦瘦小小的副阁主有意思，但他也不敢轻视谢七七。 能做到副阁主的，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他看谢七七说完，迟疑了一下道：“副阁主，之前杜阁主让我物色一批人手去西越，我都找好了人，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把计划推迟？” 谢七七想起了燕王的宫里那些金子，杜雨应该就是想找人去做这件事。 她想了想道：“这批人除了杜雨，没其他人知道吗？” 徐明道：“我还没把名单给她呢，这批人除了我和裘娘子，就没人知道了。” 谢七七又问道：“把他们派出去，你手里还有人吗？” 徐明微笑道：“副阁主可能不了解我，我也不自吹自擂，反正副阁主要什么样的人才，我都能给你找到。” 谢七七就知道这男人是藏龙卧虎，她点点头道：“杜雨把计划告诉你了吧？” 徐明点点头。 谢七七就道：“那你安排他们去吧，运回来的东西先由你保管，等查出内奸再分到各堂口。” 徐明有些难以置信，他只听杜雨说起地宫里有很多金子，能让他们冒险去敌国搬的一定是一笔巨款。 这个小堂主就这么相信他，让他保管，就不怕他卷了金子跑路吗？ 谢七七看到徐明诧异的眼神，猜到他在想什么，就道：“杜姐姐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徐大哥，按理我的资格不配做你们的副阁主，但杜姐姐出了事，我不出面，临渊阁可能会面临很大的危机，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徐大哥可以指点我。” 徐明赶紧道：“副阁主言重了，你如此相信我，我老徐岂能辜负你，一定会配合你做好事的。” 谢七七和他们夫妻俩又说了一会话，就告辞了。 等走出馄饨店，姜杏大致也明白谢七七想做的事了。 她陪着谢七七回家，却沉默不语。 谢七七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怪我隐瞒你拿了令牌的事？” 姜杏摇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不想做什么副阁主，如果不是杜姐姐出事，你也不用自己出面。我只是在想，你变了很多！” 姜杏记得自己和姜嬷嬷才到谢家的时候，谢七七就是一个不被家人重视的千金小姐。 她那时连千字文都没学完，还被自己笑话过。 可短短几个月，谢七七进步飞快。 她不但学完了千字文，还钻研了很多医术，毒术，现在连帮派的事管起来也头头是道。 和谢七七相比，她太懒了。 她轻声把自己所想的说了。 谢七七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可这些改变都是她乐意的。 她拉了姜杏的手道：“如果可以，我也想无忧无虑地生活……我的变化一开始是被逼的，我不想让人看轻自己，就努力去学。” “可能我觉得我命不久矣，而想做的事很多，我就不敢浪费时间，遇到什么就学什么，想让自己死的时候没有遗憾……” 姜杏心疼地反握住谢七七的手，如果不是谢七七提醒，她都忘记了她命不久矣的事。 可能谢七七从不叫苦，也不怨天尤人，让她有种错觉，觉得谢七七不会那么快死，就忘记这事。 现在听到谢七七提起这事，她忍不住嘀咕道：“可做这些事对你的病没有任何帮助啊！” “七七，你学医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久一点，但现在你又要帮季光找杜雨，又要帮王太医他们重开百草堂，你都没时间去给自己寻名医了……” 姜杏说下去了。 不管是杜雨的生死，还是王太医他家的百草堂，对她们都有意义。 姜杏自己都做不到对这些事置之不理，怎么希望谢七七不管他们呢！ “算了，当我没说。”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烦躁地道：“等这些事了结，你什么都不准再管，我陪你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瞿神医救你！” 谢七七笑了笑，也不想再说这事了。 瞿神医现在和千年雪莲一样，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了。 她对他们都不再奢望，她只想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尽量帮助身边的人。 只要他们过得好，那她也可以无牵无挂地去等死了…… 等谢七七和姜杏回到新宅子，才进门，茵陈就急急跑了过来，把谢七七拉到了一边。 她低声道：“七妹，我无法联系上杜姐姐，我去了联络点，那家店铺被锦衣卫查抄了！” 谢七七顿时愣住了。 临渊阁的联络点被锦衣卫查抄？ 这是墨渊的命令，还是别人阳奉阴违代他发号施令的？ 第257章 指挥使心爱的女人 谢七七秀眉都皱了起来。 临渊阁就是墨渊自己的，等于他的左膀右臂，他绝不可能自断手臂。 “茵陈，还有其他联络点，你去看过没，他们有没有出事？”谢七七询问道。 茵陈苦笑：“七妹，我只知道这个联络点。” 谢七七怔了一下，才想起杜雨和自己说过，他们每个堂口都有自己的规矩，各司其职，除了堂主和阁主之类的级别，一般的弟子都不知道别的堂口都有些什么人。 谢七七回忆了一下杜雨说过的几个联络点，说了两个让茵陈和栀子去查看。 两人领命匆匆离去。 谢七七把秋月叫来，让她今晚收拾了行李，明天随卢娘子她们前往司空家的庄子避一避。 秋月没想到谢七七才回来就遇到了劫难，本想留下来陪谢七七，可卢娘子一人带了两个孩子也需要帮忙。 谢七七安慰道：“你们只是暂时去避一避，我这里有杏儿姐姐和茵陈她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秋月没法，只好同意了。 茵陈她们去了大约半个时辰，才一前一后回来了。 茵陈禀道：“七妹，你说那个联络点没事，我已经给他们堂主留了消息，他要是接到消息，明天会来见你的。” 一会，栀子也回来了，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谢七七一见就心一紧，问道：“是不是他们的店铺也被锦衣卫的人查抄了？” 栀子点点头，苦笑道：“店主和两个店小二都被抓了，听周围的人说，那店主想逃跑时，被一个锦衣卫当场射死了。” 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墨渊对这一切知不知情？ 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锦衣卫这些人，现在到底还受不受墨渊管辖？ 无数的疑问充满了谢七七脑海，她想不明白。 她得亲自去见见墨渊问个明白。 “杏儿姐姐，你和栀子留在家里照顾卢娘子和宝珠她们，茵陈，你换身衣服，天黑了陪我出去一趟。” 茵陈点点头，去换了一身灰扑扑的方便行走的衣服。 谢七七也换了一身类似的行装。 等天黑了，两人就出了门，在确定没人跟踪时，谢七七才带着茵陈来到离他们两条街的云溪客栈。 季光就住在这里，他走前告诉过谢七七。 谢七七没进去，让茵陈去找季光。 一会，季光跟着茵陈来了，他看到谢七七就皱眉问道：“谢姑娘怎么找来了？可是事情有变化？” 谢七七低声把两个联络点被锦衣卫查抄的事告诉了他，她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随你去见墨渊。” 季光脸色难看，他冷笑道：“锦衣卫查抄了临渊阁的联络点？谢姑娘，你确定真是临渊阁出了内奸吗？” “不会是墨渊贪生怕死，为了向皇上效忠，才贼喊捉贼吧？” 谢七七皱眉，她没想到季光会这么想墨渊。 季光毫不留情地道：“我虽然不是临渊阁的人，却知道这些帮派的规矩。杜雨和褚予都是副阁主，他们的行踪一般弟子都不可能知晓，要想让他们同时失踪，除了墨渊谁能做到？” “还有联络点，各堂口都不知道别的堂口的联络点，锦衣卫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地同时查抄了他们？” “对了，我刚才回来又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两天锦衣卫大肆抓捕江湖中人，就是因为他们的指挥使心爱的女人被那些人伤了手，墨渊盛怒之下才狠狠打击他们。” 谢七七怔住了。 指挥使心爱的女人？这指挥使真的是墨渊吗？ 他什么时候有了别的心爱的女人？ 谢七七眼前掠过了关杳杳风情万种的容貌。 她心一紧。 不……不会的！ 她了解墨渊。 就算墨渊和关杳杳一起回京，这短短的时间，墨渊也不可能爱上她的。 “季大哥，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你不相信墨渊，可该相信杜姐姐和褚大哥，他们肯为墨渊做事，一定是墨渊值得他们效力。” 谢七七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去见墨渊，眼见为实。” 季光抿了抿唇，最终关心杜雨和褚予的心占了上风，他终于点了头道：“行，你不相信自己看错人，就亲自去看看吧！” 季光回去和他师父说了声，回来就和谢七七、茵陈一起前往墨府。 天黑了，街上行人很少，但街道上还有五营衙门士兵巡逻着。 季光带着谢七七两人躲躲藏藏，来到了墨府后面的树林里。 这边也有锦衣卫的侍卫巡查，看人数才能猜到墨府戒备森严。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季光交代了一声，等侍卫巡查走过去，他身形一拧，就越过了高高的院墙，消失在黑夜中。 谢七七提心吊胆地等着。 茵陈冷不丁问道：“七妹，要是确定了是墨渊背叛了临渊阁，你打算怎么办？” 谢七七想也不想地道：“我不相信墨渊会这样做，假设我也不愿假设。” 茵陈和季光不了解墨渊，但谢七七是亲眼见过墨渊毒发的样子。 她绝不会相信墨渊被皇上这样苛待，他那么骄傲的人还会对皇上俯首称臣。 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季光才回来。 他脸上带了些嘲讽的表情，看向谢七七的目光有些复杂。 “季大哥，可以进去了吗？” 谢七七看到季光的脸在树影中晦暗不明，她的信心有些许的动摇，可很快又坚定下来。 不管季光进去看到了什么，她都相信那不是墨渊的本意。 “走，你想眼见为实，我就带你亲自去验证。” 季光伸手揽住了谢七七的腰，对茵陈道：“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接应。要是被人发现，我只能带一个人出来……” 茵陈点点头。 季光身形一跃，带着谢七七越墙过去。 墨渊曾经无数次这样带谢七七离开谢家，她身在半空想到那些画面，更是坚定相信墨渊的心。 墨渊如果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他何必为了帮康宁公主再遭皇上的毒手呢！ 墨渊，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谢七七来过墨府一次，当时是跟着王秩来给墨渊换药的，她没机会参观墨府。 被季光带着落在了后花园中，谢七七才发现墨渊的权势之大，他这个府邸比谢家大了一倍不止。 “看到那个二楼的楼阁了吗？墨渊现在就在那，屋里还有一个很美的女人……” 季光贴着谢七七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确定真要去亲眼验证，你的夫君如何和其他女人恩爱？” 第258章 能不能斗得过墨渊 谢七七被季光的话说得心头一颤。 墨渊……他真的变了心吗？ 季光刚才进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带我过去，会不会让你陷入困境？”谢七七反问道。 她之前听杜雨说墨渊中了毒后因祸得福，武功精进了不少，她不想季光涉险。 “可能会有危险，刚才我都差点被他发现了。” 季光也不自大，如实说道。 “我们过去，可能会惊动他，但我带你逃出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谢七七听着，莫名地想起了先前栀子说锦衣卫射杀了联络点店主的事。 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发现，墨渊拿弓箭对准自己的画面！ 这可能不会，但万一会呢？ 她死了没什么，连累季光那就不值当了！ “去不去？再耽搁巡逻的侍卫又转过来了！” 季光不耐烦地嘲讽道：“你不会是不敢面对了吧？”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反驳，季光猛地拉住她，贴到了树干上。 “有人来了，喘息小声点。” 谢七七浑身都紧张起来，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 一会，有脚步声传来，随着传来的还有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仔细搜查，刚才肯定有人混进来了……” 墨渊冷冷地道：“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谢七七透过树叶，看到几个侍卫的身形在前面移动着，往这边搜查过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到墨渊在哪。 一个身影站在远处，修长挺拔，那应该就是墨渊。 他的脸被树叶遮挡住，想看清全貌就得再往前走。 谢七七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她很想冲出去和墨渊说话。 可她又怕墨渊真的变了，对她刀剑相见。 就在谢七七犹豫不决，进退维谷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耳中。 “四哥，就算有刺客来，估计也被你吓走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换你是刺客，你还会老老实实等着被查到吗？” 关杳杳。 她的声音娇柔，还带了一丝撒娇和抱怨。 谢七七是女人，如何不懂关杳杳这语气，是只有对亲密的人才会流露出的亲昵！ 谢七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竖直耳朵听着墨渊的反应。 一会，她就听到了。 墨渊柔声道：“我这是以防万一，灵通阁的人刺杀你，断了你的手腕，我抓了他们不少人，查严点，也是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再伤害你！” 关杳杳感动地道：“四哥，你对我真好，我还以为我断了手，你会嫌弃我呢！没想到你对我依然如故！” 墨渊认真地道：“我说过会护着你的，我绝不会对你食言的……怎么可能因为你断了手就嫌弃你呢！” 谢七七听到这话，浑身如坠冰窟。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墨渊曾经对她说过，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话墨渊还会对第二个女人说。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墨渊？ 搜查的侍卫往里面搜查过来。 谢七七有一会想破罐子破摔，等着被侍卫他们抓到，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责问墨渊。 她从没想缠着他，他爱上关杳杳那就直接告诉她，她会离得远远的。 而且，他们在边境拜堂成亲，没媒人没聘礼，可以只当小孩过家家的…… 谢七七没发现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心如死灰地等着那些侍卫走近。 就在那些侍卫离他们只有几米远时，也不知道关杳杳做了什么，谢七七就听到墨渊无奈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顽皮……” 关杳杳娇声笑道：“四哥，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动……” 墨渊笑道：“你不止顽皮，还无赖，拿你没办法……好了，都收队吧！” 那些侍卫一听转身就走了回去。 谢七七听着脚步声走远，没忍住，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远远就看到一个女子伏在墨渊的背上，墨渊脚步轻快地背着她走着。 关杳杳在他背上还不安分，用手不时捏捏墨渊的耳朵，或者摸摸他的脖颈。 墨渊只是不舒服地偏偏头，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谢七七的心一点点凉了。 以她对墨渊的了解，如果不是彻底从心里接受了关杳杳，他绝不可能允许关杳杳对他如此亲密的举动。 墨渊，真的变了！ “死心了？” 不知道何时，季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同时一块帕子递了过来。 谢七七看到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她没接帕子，慌忙用手袖把眼泪擦了，才平静地道：“我们回去吧！” 季光还想嘲讽几句，可看到谢七七那张瘦小的脸，还有那双被泪水洗过明亮的眼，他嘲讽的话就全咽了下去。 他绷着脸，伸手抱住了谢七七的腰，身形一掠，几个起落就将谢七七带出了墨府。 丝毫没耽搁，他们叫上茵陈就离开了墨府。 季光将谢七七两人送回家，临走前道：“现在确认墨渊和你们不是一条心了，你们再住在这也不安全，明日重新找个地方住吧！” 谢七七摇摇头，冷静地道：“以墨渊的能力，如果存了心要对付我们，我们就算搬了家，只要还在京城，他都能找到我们。” “我不会走的，我就留在这，等着看他能不能将我们赶尽杀绝。” 季光没想到谢七七这样固执，她可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那是有杀神称号的墨渊啊！ 这个小丫头，不会是还心存侥幸，觉得墨渊会对她网开一面吧？ 季光对这小丫头有了丝兴趣，这丫头固执起来和杜雨有些相像！ 他就拭目以待，看看这小丫头能不能斗得过墨渊吧！ 季光和谢七七都没想到，在墨渊和他们走了后。 一队暗卫还在继续搜查墨府，他们搜查得比刚才那些侍卫还仔细。 等搜查到谢七七之前和季光站的地方，暗卫们发现了他们的足印。 两副一大一小的足印，清晰地印在了花园中的草丛里。 这发现被暗卫及时禀告给了关杳杳。 关杳杳冷冷一笑。 她派出的杀手没回来禀告杀了谢七七的喜讯，就让她知道谢七七身边还有高手保护。 可临渊阁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在她手中，这高手绝不是临渊阁的人！ 那这人是谁呢？ 是墨渊安插在谢七七身边的人，还是其他道上的人？ 换了别人，关杳杳可以试探墨渊，问出这些人的身份。 可涉及到谢七七，关杳杳不敢。 她虽然让墨渊忘记了谢七七，可这几天她发现，墨渊有时会无端地走神。 她怕提起谢七七的名字，会刺激墨渊想起谢七七。 她只能一边防备谢七七接近墨渊，一边想办法除掉谢七七…… 第259章 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谢七七一晚没怎么睡着，她脑中不断地闪过墨渊和关杳杳相处的画面。 那些甜言蜜语也一次次闪过她的脑海。 她心如刀割，辗转难眠。 和谢家恩断义绝，她也没这么难受过。 那时，她有墨渊，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墨渊都会在后面护着她。 可现在，墨渊已经变了心，他再不是她的依靠了！ 她该怎么办呢？ 谢七七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等天亮听到宝珠的哭声。 她猛地一醒。 以前没有墨渊，她也一天天活过来了。 现在只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怎么就患得患失的。 她把卢娘子，宝珠她们带到了京城，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们…… 还有姜杏，秋月，王太医，百草堂等等！ 她要做的事那么多，难道没有墨渊，她就无法做了吗？ 谢七七起床洗漱后，等过去时就恢复了平静。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栀子和茵陈分别送卢娘子和宝珠出城。 等人走了，她回到药房继续研究毒术。 不知道何时，转身时看到姜杏站在身后，一脸怜悯地看着她。 “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你和墨渊的事吗？” 姜杏问道：“昨晚你们去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茵陈回来脸色不好，问她，她只说让我问你，她虽然没告诉我，但我猜测，是不是墨渊变心了？” 谢七七边处理药材边道：“杏儿姐姐，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姜杏没好气地道：“女色诱人，威逼利诱，或者下毒控制……你是不是想为墨渊开脱？” 谢七七摇摇头：“墨渊如果仅仅只是爱上关杳杳，这不奇怪，可能他们相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 “但这不是墨渊对付临渊阁的人的理由，墨渊绝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他想摆脱皇上对他的控制，就算不依靠我，也得仰仗杜姐姐和褚大哥。” “可你看看他现在做了什么？他在折断他自己的左膀右臂！这绝不是墨渊能做出来的事！” 姜杏冷笑道：“谁知道关杳杳怎么魅惑了他，历史上不是有很多昏君被女人魅惑了连江山都丢了吗？墨渊也是走了他们的老路！” 谢七七无奈地瞪了一眼姜杏，道：“你能不能暂时放下对墨渊的偏见，和我一起讨论墨渊做出这种糊涂事的可能性！” “我想分析透彻他，不是为了挽回他的心，而是想从中发现找到杜姐姐和褚予的线索。” 姜杏被训斥了，才收敛了，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托腮思考。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思路，她气鼓鼓地看向谢七七道。 “你继续说啊，不是要和我一起分析吗？我脑子没有你机灵，你提点一下。” 谢七七这才道：“昨晚我听到一些墨渊说的话，当时没空细想，回来后我琢磨了半天，想到他说的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墨渊当时说：“灵通阁的人刺杀你，断了你的手腕，我抓了他们不少人……” 谢七七把这话说给姜杏听，跟着分析道：“可锦衣卫这两天抓的却是临渊阁的人！” 姜杏惊讶地叫道：“难道墨渊被关杳杳蒙蔽了，以为他抓的是灵通阁的人？” 谢七七点点头，道：“关杳杳之前是灵通阁的副阁主，墨渊让杜雨他们抢了灵通阁不少堂口，导致关杳杳被灵通阁的人追杀。” “我不知道她怎么让墨渊信任她，但她一定是恨死了杜雨和褚予还有我，所以应该是她用某种手段让墨渊以为断了她手腕的人是灵通阁的人，所以墨渊才对付这些人。” “关杳杳这一举可谓一箭双雕，既对付了灵通阁的人，也砍掉了墨渊的左膀右臂，让墨渊最后不得已只能依靠她。” 姜杏想了想，问道：“七七，你这假设也站不住脚啊，假设墨渊信赖杜雨和褚予，那他想对付灵通阁的人，难道不会找杜雨和褚予吗？” “找不到他们，墨渊不会起疑吗？” 谢七七心情有些沉重，她道：“我想到了这个，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墨渊到现在都没发现杜雨和褚予失踪了，这种可能性很小。” “另一种可能，是杜雨两人已经遭遇了不测，而墨渊以为他们是遭了灵通阁的暗算……” 姜杏听出了谢七七的言外之意，心情也沉重了。 她们和杜雨、褚予相处久了，把两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她们舍不得失去他俩。 姜杏气恼地道：“七七，我觉得你还是去找墨渊当面说清楚，他要是真的被关杳杳蒙蔽，也该戳穿关杳杳，免得墨渊再错下去。” 谢七七点点头，道：“等徐大哥他们送来消息再说吧，是得当面和墨渊说清楚。” 谢七七可以不在意墨渊喜欢关杳杳的事，但她不能再让墨渊这样错下去了。 这不止是关系到杜雨他们的生死，还关系到临渊阁幸存那些兄弟姐妹们的生死。 两人又聊了一会，谢七七估计着徐明该找自己了，就叫上姜杏出门。 两人没去馄饨店，而是去了东市场的一家卖米粮的店铺。 这个店铺也是徐明这个堂口的。 谢七七两人到时，一个伙计打量了一下两人，就上前道：“客官是来取你们昨日定的粮食吗？里面请，先看看满意不……” 伙计把两人引到了后院，就出去了。 徐明从一间屋里走了出来，谢七七就赶紧走了过去。 “副阁主，我的人已经打听了，和我们之前有联系的堂口，都没人能联系上杜雨和褚予。” 徐明愁眉不展地道：“我听说一个消息，阁主重新任命了一个副阁主，褚予手下三个堂口都被他接手了，此人据说姓关，来历不明。” 谢七七哭笑不得，徐明的人打听了一晚就得到了这消息？ 她有些失望，还是耐心地道：“这个副阁主叫关杳杳，她原来是灵通阁的副阁主。” 徐明愣了一下，大概想不通灵通阁的副阁主怎么做了临渊阁的副阁主。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诧异，低声道：“副阁主，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内奸就可能是关杳杳……”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有个弟兄送信来，他知道我在打听灵通阁的事，告诉了我一件事，灵通阁前两天很多人出动，抓了一个女人回去，这女人可能就是杜雨！” 谢七七眼睛一亮，追着问道：“抓到了哪里，能不能确认她是不是杜雨？” 第260章 另辟捷径 徐明道：“我已经让他想办法确定人关押的地点和身份，估计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谢七七点点头，只要杜雨还活着，确认是她，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徐大哥，你再帮我找几个人盯着墨渊，弄清他的动向。他身边有个女人就是关杳杳，只要他和关杳杳不在一起，就及时通知我。” 徐明一口答应。 谢七七把两个堂口的联络点都被锦衣卫查抄的事告诉了徐明，道。 “以防万一，你们这段时间都小心点，见势不妙，就先撤走，安全第一。” 徐明也感觉到了危机，一口答应。 徐明随后拿了一个大信封递给谢七七，道：“这是你让查的宋记药铺的资料和权贵人家的资料，先给你这些，等有其他的进展我再送给你。” 谢七七接过信封，就和姜杏回去。 等回到家，茵陈和栀子已经送卢娘子她们折返回来。 茵陈递了一封信给谢七七，说进门的时候在门下发现的。 谢七七打开一看，信是封靖写的，说他已经和王秩回来了，暂时住在前面的云溪客栈。 他想买下谢七七她们隔壁的宅子，正和那家人交涉，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搬过来和谢七七做邻居。 谢七七写了一封回信，让姜杏送过去。 她坐下就打开了徐明给的资料查看。 这厚厚的一叠资料改变了谢七七对徐明的看法。 徐明一夜之间收集的宋记药铺的资料，详细得可以和锦衣卫的探子相比了。 宋记药铺几个店铺的地址，坐诊大夫的来历，还有宋记卖的药的价格都查得清清楚楚。 谢七七无法想象徐明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徐明这本事都可以去坐李南的位置了。 她把资料全部看完，才冷冷一笑。 宋记药铺除了宋院使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那些坐诊的大夫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就算自己不出手，以宋记这样的经营模式，不出一年都会因为招惹了权贵惹上大祸，自取灭亡的。 二皇子和敬王爷，这是看太子眼瞎了，就肆无忌惮地敛财，想早日取而代之吧！ 谢七七琢磨了一下，又翻看了那些京城有名的权贵人家的资料。 她心里已经有对付宋记药铺的底了。 只是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杜雨和褚予，要对付宋记，只能往后挪几天。 谢七七看完资料，没事又去研究墨渊的解毒丸。 她废寝忘食地研究着，连晚膳都是姜杏端过来逼着她，她才用的。 姜杏看她吃着还边看那写满了药材的纸，又气又急地一把夺过来放在一边。 “七七，我知道你恨不能把一天当成两天用，可你身体不好，这样熬你怎么受得住！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打晕带走，什么都不准你管了！” 谢七七陪笑道：“好好，我不看了行不行，我以后一定保证按时吃饭。” 她说着，舀了一大勺菜塞进口中。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一粒饭掉进了气管里，呛得她猛咳了起来。 姜杏被吓了一跳，赶紧递水给她。 姜杏拿起水盅，却把汤碗碰翻了。 汤汁蔓延到桌上，把药材纸张和谢七七在看的毒术秘籍都浸湿了。 谢七七看到，都顾不上咳，赶紧去抢秘籍，只是后面的几页都被汤汁污了字迹。 姜杏看到就心虚地道：“七七，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谢七七对这本秘籍很宝贵，还一直说镇元子这本书是医学界的瑰宝。 那应该是价值连城吧！ 谢七七看着污成一团的字迹，有些可惜。 这可是孤本啊！ 但看到姜杏内疚的样子，她还是安慰道：“没事，反正内容我都记在脑中了，等我有空重新誊写出来就行……” 谢七七正想把秘籍放在一边，继续吃饭，可眼一扫就顿住了。 那张燕王送给谢七七关于墨渊幽冥焚心的毒药方，被汤水污了字迹，把一些毒药材的字迹都污得印染开了。 可除去这些毒药材，剩下的毒药材也是一副毒药的配方。 谢七七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之前和厉昇一起研究墨渊的解药，可厉昇说过，这么多的药材得研究透彻它的毒性，否则配出来的解药有可能就是毒药。 但反过来想呢？ 有些药材之间互相有冲突，但就像墨渊先中了幽冥焚心的毒，又被皇上下了不知名的毒。 两种毒药药性相冲，让墨渊因祸得福，双腿能走，而且还武功精进了。 那墨渊的幽冥焚心，研究解药的思路是不是也可以朝另一方面想，这条路走不通，就另辟捷径呢？ “七七，你怎么了？” 姜杏看着谢七七盯着桌上的纸发呆，担心地晃了晃谢七七。 “我没事，你先出去，我有思路了！” 谢七七不想断了这个思路，摆摆手，拿着配方盯着那些没污的字继续思考。 姜杏看谢七七盯着药方着迷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收拾干净桌子就走了出去。 这一晚，谢七七的药房里的灯一直就没灭过。 姜杏来看过两次，都被谢七七关在了门外。 “杏儿姐姐，我就熬这一晚，以后都不会熬夜了！” 谢七七这次找对了方向，只剩最后的组合步骤就能研制出幽冥焚心的解毒药。 她不敢休息，怕睡了一觉起来，就找不到感觉。 谢七七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没注意不远处的楼顶，季光也坐着陪了她一晚。 他的长剑耷拉在屋顶上，脚边放了一壶喝光的酒。 他的目光时而移到谢七七身上，时而看向天上的星星。 夜风徐徐，吹动着他额前的发丝，他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 如果有人偶然抬头，只会以为是座雕像静静地矗立在上方。 从季光的角度，能把谢七七的药房都尽收眼底。 他就这样看着谢七七忙碌着。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又似乎变得很短…… 等药房的灯灭了，天也亮了。 药房那扇紧闭着的门依然没打开，季光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伏在桌上。 她睡着了吧！ 季光又等了一会，听到四周有人走动，才用脚勾起剑，一纵身从屋顶跃了下去，回客栈休息去了。 季光回到客房，打开门，一封信躺在地板上。 他捡起信，左右看了看，没人。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才打开信。 里面只有一行字：“墨渊明日巳时将会护送太后前往玉泉山皇家临泉山庄。” 第261章 是祸不是福 同样的消息，相隔了一个时辰就送到了谢七七这。 只是不同的是，给她的信息多了一行字：“墨渊不知道安排了关杳杳去做什么事，关杳杳半夜就带人离开了京城。” 谢七七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接近墨渊最好的机会吗？ 关杳杳不在墨渊身边，她就无法阻止自己去见墨渊。 谢七七立刻把茵陈和栀子、姜杏三人叫来，安排起来。 姜杏受了箭伤，谢七七就把她留在家里，她带茵陈和栀子前往。 离巳时还有段时间，三人先过去，也可以熟悉周边的情况，找到时机和墨渊见面。 裘娘子安排了一辆马车，扮成车夫送三人过去。 她怕谢七七不了解临泉山庄，就给谢七七介绍道：“这个山庄是温泉山庄，是圣武皇专门为太后和那些妃子修建的，里面大大小小修了十几个汤池，云贵妃和皇后她们偶尔也会来这住上几天。” “玉泉山山脉下的温泉水泡了能舒筋解乏，让皮肤滑润如脂，还能治疗很多病，对老人更是益处很多，太后这次打算在山庄住半个月，墨渊只护送她去，不会留下来守卫。” 裘娘子又加了一句：“听说太后特意向皇上请求，让康宁公主过来陪她，皇上允许了。” 谢七七心一动，康宁公主是太后的女儿，这应该是太后垂怜康宁公主被囚禁了这么长时间，让康宁公主出来透透气吧！ 皇上让墨渊来护送太后，是想彰显他的权威还是又存了什么心思呢？ 等马车来到玉泉山，谢七七在山脚下就看到了很多庄子。 裘娘子解释道：“那是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建的，皇上耗费了巨资修了临泉山庄，百姓意见很大，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划出一些地，赐给权贵们修建温泉山庄，美其名曰天赐圣水，与民同享。” 裘娘子嘲讽道：“这所谓的民，就只是这些达官贵人而已，百姓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能在这些山庄里为奴为婢罢了！” 裘娘子说完还有些言犹未尽，狠狠地道：“可就这样，对有些人来说也是祸不是福！” 谢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能找到差事也能贴补家人，裘娘子为什么说是祸不是福呢？” 裘娘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姑娘你还未经人事吧，你想想，泡温泉那种场合，脱得光溜溜的，要是侍候的是女主子就算了，可侍候的是男的，大发色心……” 不用裘娘子继续说下去，谢七七就懂了。 这些权贵的温泉山庄，就是那些男人的另一个寻欢作乐的乐园…… 这里面的奴婢，有多少被强取豪夺的！ “墨渊在这也有个山庄，是皇上赐给他的，就在临泉山庄下面。” 裘娘子意味不明地道：“要是在临泉山庄无法接近他，也许可以到他的山庄见他。” 谢七七没接话，她能听出裘娘子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 她这是在暗讽墨渊和那些权贵也没区别吧！ 玉泉山的山路修得很工整，这里毕竟集聚了皇权和有权有势的人，山路修得比官道还平。 但她们的马车才往里行了几里路，就无法再前进了。 因为前面被设了路障，有御林军把守。 裘娘子离老远就让她们下车自己走，她道：“我就在山脚下等你们。” 裘娘子指点道：“看到那些岔路了吗？都是分别通向其他山庄的，这些路也可以绕到临泉山庄那边，但临泉山庄已经有御林军侍卫提前来清道，你们最好别靠近，免得被当成刺客……” 谢七七点了点头。 裘娘子和徐明已经做了这么多，要怎么接近墨渊她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茵陈武功高强，谢七七让她先去探路，自己和栀子挑了一条岔路就往上走。 栀子没有茵陈性格开朗，谢七七不说话，她就默默地在前面探路。 谢七七也没心情和栀子闲聊，她一路琢磨着要怎么和墨渊接近。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一个庄子隐在树林中，这个庄子不大，有几间房子，应该是某个权贵修的。 两人也没靠近，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炷香时间，又看到一个庄子，这个庄子比先前的大了两倍，围墙高耸，看不到里面。 这个庄子的主人应该比先前看到的庄子主人的权位更高吧！ 这是墨渊的庄子吗？ 谢七七恍惚地想着，才发现自己对墨渊的了解并不多。 她了解的墨渊都是表面的，也是他告诉她的。 比如之前没去边境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墨渊还有临渊阁。 也不知道墨渊认识杜雨和褚予，还有关杳杳…… 她所知道的墨渊，就是锦衣卫使，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虽然接触下来没有外界传言那么可怕。 可墨渊喜欢什么，平日不担值的时候都有什么消遣爱好，她一无所知。 他对她的特别她能感受到，但她亲耳听到墨渊对关杳杳也是一样，她就不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了！ 茵陈在她们走到半道上从上方下来遇到了她们。 “七妹，裘娘子说得对，临泉山庄已经被御林军把守住了，防备森严，我们没机会去临泉山庄见到墨渊的。” 茵陈道：“唯一的机会就在他的庄子上，希望他护送完太后会去庄子上歇息。” 谢七七指着下方的庄子问道：“那应该就是墨渊的山庄吧，我们在这等你，你去查看一下防卫。” 茵陈就下去了。 这次谢七七只等了半个时辰，茵陈就回来了，她道。 “我已经查看了，庄子里就只有一家人住在里面，一个厨娘，还有她的夫君和两个儿子，儿媳，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对了，厨娘正在做饭，看她准备的膳食数量，应该是墨渊他们送完太后要下来用膳。” 谢七七大喜，只要墨渊回去庄子上，她就能见到墨渊了。 “茵陈你带我过去，栀子你就留在外面接应。” 谢七七现在已经学会了给自己留后手，就算墨渊是她曾经全心信任的人。 可现在，他做的那些事在没弄清楚是不是他的本意之前，谢七七都不敢再完全信任他。 栀子听命，就留在了外面。 谢七七随着茵陈下去，来到庄子外围。 看到高高的围墙，谢七七还担心茵陈无法将她带进去。 茵陈却一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刚才查看时看到后门，我带你从后门进去就行了……” 她往前带路，果然一会谢七七就看到了一扇后门藏在树丛里…… 第262章 墨渊让她觉得危险 茵陈是个合格的探子，她先前走了一趟，不但弄清了墨渊这个山庄的布局，甚至还查探到了墨渊的卧室书房所在。 此时厨娘一家在厨房院子准备膳食，没人巡逻，茵陈就直接将谢七七带到了墨渊的卧室。 “七妹，你在这等着，我出去外面看看情况。” 茵陈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谢七七也没坐在卧室里枯等。 她小心地查看卧室四周的环境。 卧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应该是厨娘一家知道墨渊要来，特意清扫过。 房间里除了橱柜里放了两套男装，没有多余的摆设，墨渊应该是很少过来这边。 谢七七转到了隔壁的书房，书房也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普通的书籍，纸笔，墙上连幅画都没有。 书房前面有个小院，谢七七走过去，看到里面有个汤池，温泉水的热气袅袅，看着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池子另一边有个小亭子，里面放了张石桌。 亭子旁边种了几棵爬藤植物，绿叶蔓延到亭子上方，看着就凉爽。 谢七七恍惚看到墨渊坐在亭子里，伸长了长腿，惬意舒适的状态。 她走到亭子里，在石桌边坐下，才发现那些藤蔓垂了下来，在亭子周围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帘幔。 四周很安静，谢七七浮躁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昨晚熬了一晚没睡，又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她一会就昏昏欲睡。 “就睡一小会，墨渊没那么快回来的……” 她安慰着自己，放心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茵陈推醒了。 “七妹，墨渊已经用过膳回来了……你小心点……” 谢七七顿时紧张起来。 “我先躲起来，你有危险我会出来救你的！” 茵陈匆匆交代了一句，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了。 谢七七呆了片刻，就起身走了回去。 她才进书房，就听到卧室那边有声音：“李南，你们也去泡个温泉，难得过来，大家都放松一下。” 李南笑道：“行，大人，那我们泡个温泉再走，说实话，皇上赐给大人这个山庄，大人和我们都还没来泡过呢！今天托大人的福，也跟着享受一下！” 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李南走了。 谢七七又等了片刻，没听到其他声音，她就拉开书房和卧室相通的门，走了过去。 才过去，还没迈出脚步，谢七七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一把剑就横在了她脖颈上。 冰冷的剑贴在谢七七的肌肤上，让她瞬间浑身僵硬。 她抬眼，就见墨渊赤着上半身冷冷地盯着她。 他的目光冰冷如霜，幽深，透着彻骨的冷意和谢七七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的狠戾。 这疏离，陌生的眼神冻住了谢七七。 她睁着一双大眼愕然地看着墨渊。 “你是什么人？”墨渊厉声问道。 只这一句话，就让谢七七如坠冰窟。 墨渊……他竟然问自己是什么人？ “墨渊……你……你不认识我了？”谢七七难以置信地问道。 墨渊皱起眉，冷冷地盯着谢七七，他脑中闪过了一些片段。 他提着灯笼和一个女人走在漆黑的巷子里，一只野猫被两只野狗追逐着跑过去…… 他病得起不了床时，一个女人给他喂药…… 可那女人是关杳杳，他怎么看着这人想到那些画面呢？ “墨渊，我是谢七七，你真不认识我了？” 谢七七急切地道。 墨渊听到谢七七的名字，手中的剑不但没移开，反而贴近了点。 他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个女人，但关杳杳说过，有个叫谢七七的女人一直缠着他，想嫁给他，这次勾结灵通阁刺杀关杳杳的人就是谢七七。 “谢七七，你就是害杳杳断了手腕的女人？说，你勾结灵通阁掳走的两人被关在哪？” 墨渊眼神狠戾，黑眸中瞬间爆发出的杀气让谢七七心都颤抖起来。 她能感觉墨渊的剑刃已经划开了自己的脖颈肌肤。 疼痛感不强，因为她的心更疼！ “墨渊，关杳杳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谢七七急道：“你说的被掳走的人是杜雨和褚予吗？你认识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掳走他们！” 墨渊不耐烦地骂道：“谢七七，我不知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以为抓了杜雨和褚予就能逼我娶你吗？你别做梦了！”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说出杜雨和褚予的下落，我就让你知道我杀神的名声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谢七七在墨渊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情义。 墨渊是真的忘记了自己！ “墨渊，我不知道杜雨和褚予在哪，你给我点时间，我和你说说我们的关系！” 谢七七急切地道：“我和你拜过堂，你还救过我，对了，我和厉昇还一起帮你研究幽冥焚心的解毒药……” 墨渊无动于衷地打断了她：“一”。 谢七七急得伸手摸向腰间：“我已经给你配制出解药……”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墨渊拧住了。 他往后一扭，谢七七只听一声轻微的咔擦声，痛得跪了下来。 墨渊这一扭，生生把她的手臂扭脱臼了。 “谢七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擅长用毒，你以为我会着了你的道吗？” 墨渊俯身贴近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二”。 谢七七愕然地看着墨渊熟悉的俊朗容颜，还有那双无情冷峻的眼。 她莫名地打了个冷战，意识到了一点。 墨渊根本不相信自己，他刚才威胁她的话，会说到做到的。 谢七七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让她感觉危险的人会是墨渊。 她不甘心地道：“墨渊，你的多疑只对我吗？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如果一切都是关杳杳骗你呢？” “墨渊，这两天锦衣卫抓的那些人，不是灵通阁的，是临渊阁的人，你真的要自断手臂吗？” “三”墨渊反手一把抓住谢七七，修长的手指就掐在她喉咙上。 谢七七顿时觉得无法呼吸，她瞪着墨渊，还没看清墨渊的表情，就被墨渊掐住喉咙带到了隔壁的小院子里。 “谢七七，这温泉我还没泡过，便宜你了！” 墨渊没给谢七七说话的机会，将谢七七半个身子按进了水里。 扑面的热浪涌向了谢七七，她刚才被墨渊掐着脖子无法呼吸，被按进水里刚能呼吸就被水灌了进来。 顿时她被呛得咳起来。 但一咳，更多的水就从鼻子口中灌了进去…… “咳……咳……” 她扑腾着，想浮出水面，可脚被墨渊握住，她挣不开，也无法离开水下…… 第263章 她不信他会杀了她 “咳……咳……” 谢七七觉得肺部被水呛得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被逼着吞进了不少水，无法呼吸，又被温泉的热浪侵袭着，她的意识一会就模糊起来。 “谢七七，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墨渊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谢七七感觉脚上一痛，随即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让她有些清醒了。 她被提出了水面。 但她的头还往下倒挂在水面上。 她看到站在池边的墨渊人也是倒站着的。 “叫李南，甘亦来，他们会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谢七七强撑着挤出这句话。 “墨渊，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她患了肺痨，不能呛水，这么多的水灌进肺中，会加重她的病情的。 “墨渊……” 谢七七没能继续说下去，就被墨渊又压进了水中。 可这次没呆多久，谢七七的脚就被墨渊松开了。 几乎同时，池边传来了打斗声。 谢七七掉到了水中，她往下沉了沉，快速浮上来，就见茵陈持剑正和墨渊打斗。 可茵陈哪是墨渊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墨渊夺过了剑。 墨渊举剑刺向茵陈，茵陈一闪，肩膀被刺中。 “茵陈，别管我，你快走！” 谢七七急得叫起来。 茵陈和墨渊交手就知道自己不是墨渊的对手，留在这，她和谢七七都会死的。 茵陈看了一眼谢七七，往后一纵，丢出一颗烟雾弹就消失了。 谢七七看到墨渊追出去几步就站住了。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舒出一口气，就看到另一边迅速掠来一道身影。 是季光！ 谢七七又惊又喜，季光怎么会找到这的？ 季光足尖在池边一点，就飞到半空，随即他抓住了谢七七的衣服，就掠向了另一边。 墨渊刚转头就看到这一幕，他举剑飞掠了过来。 季光回身，一把细如牛毛的暗器就抛了出去。 这些暗器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明显是有毒！ 墨渊顿了一下，等这些暗器落空，才追了过来。 但季光和谢七七已经消失在院墙后面。 “来人，给我追！” 墨渊气急的怒吼道。 他没穿上衣，匆匆回卧室穿了衣服就往外追。 等李南他们也从温泉里穿了衣服跑出来，墨渊已经追到了山脚下。 一见李南，墨渊就板着脸道：“回去，我追到这也没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有个同伴受伤了，应该没那么快逃走，一定还在山上，继续搜查。” “你派人上去玉泉山庄，知会铁统领一声，说发现了刺客，让他派一队御林军来搜查。” 李南问道：“杀手一共几人？” 墨渊道：“一男两女，应该还有接应的人，其中一个是谢七七，小心她用毒！” “是！”李南领命就走。 墨渊突然想到了刚才谢七七说的话，他叫住了李南。 “李南，你对刺客是谢七七没意外？” 李南愣了一下，道：“大人，谢七七对你因爱成仇的事，我们都知道，她一定是怨恨你才想杀你的！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墨渊皱了皱眉，才挥挥手道：“你先去吧！” 等李南走了，墨渊还站在原地。 他手抚着额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不记得谢七七喜欢过自己的事呢？ 喜欢，也要接触过才会喜欢吧！ 可他的记忆里，却没有丝毫和谢七七接触过的细节…… 对了，他想起了一个刚才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掐住谢七七的脖子时，谢七七的眼神不对劲！ 按理，他已经危及到谢七七的生命了，正常人在这时会恐惧，会害怕，或者会恨，会暴怒！ 可谢七七，她的眼里只有愕然，失望，难以置信…… 她不信他会杀了她！ 她哪来的自信呢？ …… 玉泉山迅速被御林军和锦衣卫包围了。 谢七七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她裹着季光脱下来的衫子，和茵陈一起躲在离墨渊山庄不远的一家山庄里。 季光已经帮谢七七把脱臼的手臂接上了。 他让谢七七暂时躲在这，他出去找栀子。 谢七七已经给茵陈处理了伤口。 她的肩膀被墨渊刺了一剑，墨渊下手毫不留情，剑都贯穿了茵陈的肩胛骨。 就算治好了外伤，估计茵陈以后这只手臂都无法再用重力。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谢七七觉得茵陈受这样的重伤，完全是因为自己对墨渊的判断失误，她是被自己连累的。 “没事，至少他没杀了我！” 茵陈听到谢七七说手不会残废，只是不能用重力就不介意。 她们的同伴出任务的，有些都丢了性命，她还能活着就知足了。 “你别内疚，你不也差点被他弄死了吗？” 茵陈听姜杏简单地说过谢七七和墨渊的关系，只是姜杏没说两人拜过堂。 她刚才偷听，才知道这两人曾经还有过这样的关系。 她反过来安慰谢七七道：“他这样对你，最难过的是你吧！七妹，你也别伤心，这种男人早点看清了，也是你的福气……” “咳……” 谢七七想说话，被咳意打断了，她拿帕子紧紧捂住了嘴。 一股血腥味随着咳嗽涌了出来，谢七七吐了一口血出来，她趁茵陈没看到，擦干净嘴，把帕子揣进怀中，又换了一块干净的。 这样一模一样的帕子，她准备了好几块，只是现在都湿透了，凉凉地贴在脸上有些不舒服。 她还想咳，茵陈忽地道：“忍一下，有人来了。” 谢七七死死捂住嘴不敢咳出来。 一会就听到两道脚步声，其中有人说道：“大小姐这次怀孕对卫家来说是好事，等皇长孙顺利生下，看以后谁还敢笑话卫家……”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这个消息传出来，上门给世子说亲的人络绎不绝，夫人都招架不住了，才躲到这庄子里，李嬷嬷，你说这么多说亲的，夫人有意和谁家做亲家啊！”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们口中的卫家是武安侯那个卫家吗？她们口中的世子是指卫凌吗？ 李嬷嬷没想到隔墙有耳，低声道：“夫人喜欢薛家的小姐，薛姑娘才华不比姓岳的那贱人差，而且端庄稳重，待人和善，只是她之前和封将军家的那小子谈婚论嫁过，这一点有点膈应人。” 另一人道：“哟，这有什么膈应的，世子和姓岳的都到了拜堂成亲那一步了，而且世子为了姓岳的还闹了那么多笑话，薛家不介意就别嫌弃人家了！” 李嬷嬷无奈地道：“你我都知道这个理，可夫人不这样想啊，她觉得世子的才华配得上天下所有的女子，只是之前运气不好，遇人不淑而已。” 谢七七确定了，她们无意中闯进的这个山庄，正是卫凌家的！ 卫凌不会这么巧也在这山庄里吧？ 第264章 不会让你欺负她 李嬷嬷和那人正闲聊着，一会，又传来了一个脚步声，随即有人叫道。 “李嬷嬷，你在这啊，快回去，夫人和侯爷准备回城了。” 李嬷嬷诧异地道：“怎么要回去了，夫人不是说趁侯爷休沐，要在这住几天吗？” 那人道：“玉泉山有刺客闯入，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人在到处搜查，侯爷不想卷进去，就让收拾准备回城。” 李嬷嬷惊道：“有刺客啊，那快走快走……张娘子，下次来我们再唠嗑。” 脚步声匆匆远去。 谢七七的湿衣服贴在身上，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刚才几次忍不住想咳嗽，碍于李嬷嬷她们还在，拼命忍着不咳出来。 此时听到脚步声走了，她实在忍不住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忍着，还有人……” 茵陈都来不及阻止，谢七七就咳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谢七七也顾不上暴露了，咳的血都染红了帕子。 茵陈看到眸光一紧，抽出腰间的匕首，就护在谢七七面前。 几乎同时，门被踢开了，卫凌和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举着木棍冲了进来。 卫凌一眼就看到了拿着匕首的茵陈，他下意识就叫道：“你们是刺客？卫泽，去叫人……” 卫凌的弟弟卫泽转身就往外跑。 “等下，卫世子，小胖子，我是谢七七……” 谢七七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茵陈，沉声道。 既然已经被卫凌撞到了，谢七七也不想隐藏了，她就赌自己和卫家兄弟俩的情义能让他们别出卖自己。 小时候她是卫凌的未婚妻，卫泽和她年纪相当，经常在一起玩。 那时候卫泽长得胖胖的，大家都叫他小胖子。 之前她被谢家接回来时，没见过卫泽。 只是听岳慧娟无意中提起过，卫泽喜欢学武，卫侯爷帮他寻了一个名师，卫泽就随师父在山上学艺。 谢七七看向卫泽，分别了八年多，昔日的小胖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玉树临风，身材挺拔，个头竟然比卫凌还高了半个头。 他的面孔清秀俊朗，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除了眉目之间还有些往日的神韵，整个人都变了。 “我们就是锦衣卫和御林军在抓的人，你们要把我交出去吗？” 谢七七已经趁着茵陈刚才拦在自己面前时，换了染血的帕子，擦干净了嘴唇。 她撑着站了起来，坦然地和卫凌兄弟俩对视着。 “七七……” “七七，你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不大啊！” 兄弟俩一前一后开口。 卫泽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转头瞪了一眼卫凌。 卫凌脸抽了抽，自然知道卫泽这一瞪代表什么。 卫泽是半个月前回来的，他听说了谢七七的事后冲进卫凌的书房，二话不说就往卫凌脸上击了一拳，还和卫凌大吵了一架，骂卫凌辜负了谢七七。 卫泽当时还骂道：“早知道你会和七七悔婚，我就提前下山来娶她，也不会让你和谢家这样欺负她……” 卫凌知道卫泽小时候和谢七七关系很好，卫泽比谢七七大了一个月，他不止把谢七七挂在嘴上，还把谢七七挂在心上。 有什么好东西，卫泽都拿去送给谢七七，他这个哥哥都没份。 卫凌有时候想，如果不是卫泽小时候不懂事，母亲先给自己和谢七七定了亲，卫泽是绝不会同意这事的。 卫凌看谢七七一身潮湿，还在往地上滴水，再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就心急地道。 “七七，你怎么招惹上锦衣卫了？听说你离开了京城，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泽也看到了谢七七湿漉漉的样子，却没问什么，直接打断了卫凌的话道：“七七，你先跟我回屋，我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了……” “你放心，你是我朋友，就算你是刺客，我也不可能把你交给锦衣卫的！” “跟我走……” 谢七七看向卫凌。 卫凌眸光微暗，沉声道：“七七，悔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这不代表我会出卖朋友，你就安心留在这，我们不会让你被锦衣卫的人抓走的！” 他对卫泽道：“你回去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山庄里人多眼杂，带她出去容易暴露。” 卫泽一想也对，赶紧道：“七七，那你等着我！” 他转身跑了出去。 卫凌也退到了门口，背对着谢七七问道：“七七，你还好吗？” 这一句话包含的意义很广。 谢七七听出来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卫凌，她不愿和卫凌多说话。 她和卫凌只有小时候的情分，八年的离别还有卫凌的悔婚已经把这点情分都消磨殆尽了。 如今卫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卫凌没听到谢七七的回答，眸光黯然。 因为他和岳月的事，还有岳月气死了谢老太君的事，谢七七一定恨死了他。 她和谢家都恩断义绝，写下断亲书毅然决然离开了谢家，和自己还有什么情分呢！ 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坎坷，谢七七一个弱女子，失去了家族的庇护，能过得多好呢！ 自己还问她过得好不好，这不是虚伪吗？ “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卫凌期期艾艾的道。 茵陈根本不了解谢七七的过往，她听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低声下气地和谢七七说话却丝毫没同情心。 她听到了卫凌说的那句：“悔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会做出悔婚这种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茵陈看向谢七七，她会原谅这男人吗？ 谢七七淡淡地道：“男欢女爱很正常，你小时候不懂事，重新喜欢上别的女人也很正常。” “卫世子，我曾经就说过，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你也不需要弥补我，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提这事了。” 卫凌对不起的是祖母，如果他当初在喜欢上岳月的时候，就趁着祖母身体好对祖母说清楚了，也不会有机会让岳月拿这事气死祖母。 谢七七为此已经责问过卫凌，此时不想再说什么了。 一会，卫泽匆匆跑来了，他没拿来干净的衣服，急匆匆地道：“不好了，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人都闯了进来，要搜查山庄。山庄前后都是他们的人，七七，你没时间逃走了……” 第265章 我出去自首 谢七七一听，心一凉，锦衣卫的人来得这么快啊！ 卫凌也焦躁起来，他们家和太子关系不错，可锦衣卫那些人嚣张跋扈，有时连太子都不给面子，岂会给卫家面子。 “大哥，怎么办？反正我是绝不可能让他们抓走七七的！” 卫泽急道。 锦衣卫那些人的手段凶残狠戾，七七一个弱女子，要是落到他们手上，一定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卫泽，你先带她们躲躲，我去找父亲想想办法！” 卫凌吩咐了一声就匆匆跑了。 谢七七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卫家人身上。 她迅速冷静下来，想着怎么躲过锦衣卫的搜查。 身上的湿衣服极不舒服，被风一吹，更是凉飕飕的。 谢七七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询问道：“卫公子，我听刚才李嬷嬷说卫夫人也来了，她的院子里有温泉池子吗？” 卫泽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还是点点头道：“这庄子里有四个泡池，我娘的院子里也有个泡池。” 谢七七试探地问道：“要是让你娘帮我们，你娘会同意吗？” 锦衣卫要抓的是刺客，卫凌和卫泽可以看在谢七七的面子上，不会把她出卖给锦衣卫。 可谢七七不是很了解卫夫人，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去得罪锦衣卫。 卫泽一听就知道谢七七在担心什么，他立刻道：“放心，我会和我娘说清楚的，她一定会同意的，走，先过去。” 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人很快就会搜查到后院，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 卫泽带着谢七七和茵陈，快速往母亲住的院子走去。 “你们先走一步，我很快追来。” 茵陈怕自己刚才的血迹留下祸患，赶紧回头检查，确定没留下痕迹，才赶紧追上了卫泽。 等来到卫夫人的院子，就见卫夫人正在指挥下人收拾行李。 “娘，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卫泽把卫夫人拉进了屋里。 谢七七和茵陈低垂着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卫夫人狐疑地看看谢七七和茵陈，蹙眉道：“小泽，她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丫头身上湿漉漉的？” 卫泽附耳在卫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道。 “阿娘，大哥已经对不起谢七七了，这次我们有机会帮她，你就看在谢老太君的面子上帮帮她吧！” 卫夫人脸色不是很好。 之前因为岳月和卫凌的悔婚那事，气死了谢老太君，卫家成了京城的笑话。 她为此和岳慧娟也反目成仇，再不来往。 现在谢七七竟然招惹上锦衣卫，她从心里都不愿意帮谢七七。 “娘，来不及了，就让七七在这躲一下吧！” 卫泽看自己母亲犹豫不决，心一横道：“阿娘，我一直很敬重您，觉得您比谢夫人明理善良，心胸开阔，您不会让我失望吧？” 卫夫人气恼地瞪了一眼卫泽，骂道：“你别把我架起来，难道不帮她，你就不认我这个母亲？” 卫泽陪笑道：“那怎么会呢！阿娘，你一辈子都是我娘……” 他话音未落，院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老成的男人道：“李大人，这院子是我夫人的，本候可以担保，决不会窝藏刺客，就不用进去搜查了吧？” 谢七七就听到了李南严肃的声音：“卫侯爷，刺客狡猾多端，末将奉命每个角落都要搜查到，望侯爷见谅……” 卫夫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急得对谢七七低声埋怨道：“你怎么别家不躲，偏偏躲到我家，这要是被搜到，我们都要被你连累了……” 谢七七淡淡地道：“既然卫夫人怕被我连累，那算了，我出去自首吧！” 她刚想迈步，卫泽一把拉住了她，他失望地看了一眼卫夫人，道：“走，七七，我带你们闯出去。” 卫夫人气急，这要是被锦衣卫的人撞到，那自家就说不清楚了。 她堵住了两人的去路，急道：“我又没说不帮她，可怎么帮你倒是说啊！” 卫泽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也知道此时不是和卫家人计较的时候。 她匆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卫泽一听觉得可行，就急急地道：“行，就这样，娘，你赶紧按七七说的做，我先出去交代丫鬟……” 他匆匆跑了出去。 卫夫人小声骂了一句：“灾星……” 可她还是按谢七七说的，赶紧脱了外裳，就走到了温泉池里。 茵陈已经听到了谢七七的计划，她把头发散下，把外裳上加了一件卫夫人的脏衣服也跟着走过去。 谢七七把外衣脱了，也和茵陈一样把头发披散下来，只穿了里衣走了进去。 卫夫人泡在温泉里，谢七七下到了水中，像丫鬟一样给她揉捏着肩膀。 卫夫人紧张地问道：“这计划有没有用？锦衣卫的人不会进来查看吗？” 谢七七轻声安抚道：“卫夫人，伯父是武安侯，您是他夫人，锦衣卫再蛮横，也不敢闯进女眷的泡池里的！” “就算要搜查，也是囫囵查看一下就过了！” 卫夫人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随即，卫泽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大人，我娘还在泡池里泡着，我一直在外面守着，就没见到刺客，你看里面是不是不用搜查了？” 李南沉声道：“卫夫人还真镇定，搜查这么大动静也不影响她的享受啊！” “还请卫夫人起来，我们再进去搜查。” 卫侯爷怒了，冷笑道：“李大人，你们要搜查，本侯也配合了，怎么，现在连我夫人的汤池也不放过，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谢七七附耳在卫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卫夫人就高声叫道。 “侯爷，他们要搜查，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再来吧，这汤池里衣服什么的都要收拾一下吧，总不能都让这些臭男人都看了……那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 卫侯爷就沉下脸道：“李大人，你听到我夫人说的话了吗？真要搜查，就等一个时辰再来。” 卫泽也强硬地道：“李大人家里有女眷吗？换了你夫人在泡池，你会同意你的士兵进去搜查吗？” 李南被堵得说不出话。 他想了想道：“那末将留两个侍卫在外面等着，卫夫人收拾好，再让他们进来搜查。” 他带着其余人退了出去。 卫夫人舒了一口气，她刚才还担心这些锦衣卫很蛮横，会不顾一切闯进来。 她虽然穿着衣服，可在泡池里被锦衣卫硬闯的事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 谢七七也松了一口气，她却不像卫夫人那么担心。 因为她了解李南几人，他们虽然恶名在外，却不是真正嚣张跋扈之人。 换了其他锦衣卫的人，谢七七就不敢拿卫夫人的名声去赌了…… 第266章 这个灾星害了侯爷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谢七七也没让卫夫人起身，她低声道：“以防万一，夫人再泡一会，免得他们杀回马枪。” 武安侯是武将，卫夫人作为武将夫人，多少也知道一些锦衣卫的手段。 她没急着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七七，低声警告道：“这次我们帮了你，就不欠你什么了！” “谢七七，你和卫凌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也别想着卫泽，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让你进我卫家的门。” 谢七七淡淡一笑：“卫夫人，您多虑了，我之前没想过嫁给卫凌，以后也不会的。卫家这次帮了我，我很感激，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卫家的。” 卫夫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只要别缠着他们两人，我就知足了，不敢想要你报答。” 卫夫人受岳慧娟影响太深，对谢七七没什么好感，她觉得一个能和家族恩断义绝的女人无情无义。 再说，没了谢家的支持，谢七七一个孤女能做什么，只要别缠上自己两个儿子就好。 谢七七没再说话。 在温泉里泡了约半个时辰，卫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娘，你们可以起来了，他们走了，听说外面发现了刺客的踪迹，守着你们的锦衣卫也撤走了。” 卫夫人一听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换衣服。 谢七七也跟着上去了。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带来了两套干净的男装。 这应该是卫泽给她们准备的。 谢七七赶紧和茵陈换上。 等出来，卫夫人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她是一刻不想和谢七七她们呆在一起。 卫泽也不见了，等在外面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嬷嬷。 她一开口，谢七七就听出她正是刚才在后院和人唠嗑的李嬷嬷。 李嬷嬷板着脸道：“谢小姐，夫人说了，你们暂时留在这，等我们离开了，外面的搜查没那么严了，你们再走。” 她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谢七七，有些傲慢地道：“这是夫人送给你的，以后，还请谢小姐遵守诺言，别再缠着我家两位少爷。” 谢七七没接银票，她淡淡笑道：“卫夫人的心意我领了，银票就不用了，嬷嬷替我转告卫夫人，有机会还是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有益处的！” 谢七七觉得自己出去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似坐井观天。 她已经变了很多，可卫夫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从前。 卫夫人可能不明白，武安候的权力带给她安稳的生活，可离了武安侯，她算什么呢？ 李嬷嬷听不懂谢七七的话，看谢七七不要银票，就收起来走了。 谢七七和茵陈又回到了刚才躲藏的后院，她想着季光会来找她们，可等了一会，也没见季光来。 “季光不会出事吧？”谢七七有些担心。 茵陈想了想道：“刚才锦衣卫发现刺客的踪迹，应该是季光，我觉得他应该是帮我们把锦衣卫引开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应该不会有事的！” 两人等了一会，都没听到动静，就准备离开了。 茵陈找到后门，她先出去探查了一番，就回来带谢七七离开。 两人正打算下山，就听到卫家前面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叫喊声。 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锦衣卫的人又折回来了？ 谢七七和茵陈对视了一眼，两人马上又退回到卫家山庄里。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茵陈赶紧往前面去。 谢七七躲到了杂院里，寻思着要是锦衣卫的人再回来，这次再用上次那招明显是行不通了。 她和茵陈要怎么安全地离开呢！ 她正想着，茵陈匆匆回来了。 “七妹，不是锦衣卫的人，是卫侯爷出事了，他之前就有心悸，估计是被锦衣卫的事刺激到了，刚要上马车就捂住胸口倒下了，现在人昏迷不醒，鼻孔口里都流出了血……” “卫家已经去请大夫，可我看卫侯爷估计等不到大夫来了！” 什么？ 谢七七惊了一下，随即她拔脚就往前面跑。 “茵陈，卫侯爷这估计不是简单的心悸发作，可能是血淤症……卫家刚才帮了我们，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等谢七七和茵陈跑到半路，就看到卫凌和卫泽手忙脚乱地护送卫侯爷回房。 卫侯爷被放在一块门板上，四个下人小心地抬着他走着。 卫夫人跟在后面，急得眼睛红红的。 谢七七和茵陈跟进了卫侯爷的院子，卫夫人偶然转头看到谢七七，就气得大叫道：“来人，抓住她们，送给锦衣卫的人！” “都是这个灾星害了侯爷……” 后面跟着的几个下人就向谢七七和茵陈扑过来。 卫凌听到卫夫人的叫声，回头看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他急叫道：“住手，这关她什么事？娘，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卫夫人急道：“说什么？说她不是灾星吗？她不来，你父亲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她来了，你父亲就病得这么厉害，她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别听世子的，给我把她们抓起来。” 那些下人就为难了，这到底该听谁的？ 谢七七赶紧道：“卫夫人，卫侯爷的情况要及时救治，我懂医术，可以救卫侯爷，你先让我去看看卫侯爷吧！” 卫夫人骂道：“谢七七，你还真够无耻的，为了不进大牢，连懂医术这种谎也说得出来，你以为我会信吗？还不赶紧给我抓住她……” 那些下人没办法，只好冲过来。 茵陈拔出匕首护着谢七七，厉声道：“谁敢动她？刀剑无眼，再过来就别怪我动手了……” 那些下人就被吓得站住了。 这时，卫泽忽地从屋里冲了出来，他叫道：“都别吵了……七七，你真的懂医术？” 谢七七点了点头。 卫泽直接冲过来，一把拉住谢七七就道：“你赶紧跟我去看看我爹，他不行了！” 卫泽对卫夫人暴躁地吼道：“阿娘，你别阻挡了，爹等不到大夫来了，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卫夫人被这话吓到了，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卫泽也顾不上她，把谢七七拉进了屋里。 “七七，你快给我爹看看，他……他还有救吗？” 卫泽声音都在颤抖，眼角红红的。 谢七七赶紧走到了床边，见卫侯爷面孔红得似血，鼻孔和唇角都在往外溢血。 她拉出卫侯爷的手给他把脉。 卫侯爷的脉象弦滑数，脉搏跳动极快。 这和自己刚才的判断是相符的，卫侯爷这不是心悸发作，而是血瘀证。 不及时救治，卫侯爷性命堪忧。 就算侥幸救回一条命，也会瘫痪在床…… 第267章 报应来得这么快 卫侯爷的喉头作响，呼吸也不顺畅。 卫凌和卫泽在旁边看着，兄弟俩都提起了心。 卫泽看谢七七不说话，心急地又追问道：“七七，我爹还有救吗？” 谢七七放下卫侯爷的手腕，沉声道：“听我的他就有救……来，二公子，你上床，帮我把卫侯爷侧睡。” 卫泽二话不说，连靴都没脱就爬上床。 谢七七指挥着他将卫侯爷侧躺着。 这一侧身，卫侯爷口鼻之间血流得更多。 卫夫人进来看到这一幕，就气得叫起来：“小泽，你怎么跟着她胡闹，你这是要害死你爹吗？” 谢七七不客气地看了一眼卫凌，道：“还救不救？世子做决定吧！” 卫凌已经看到了父亲病情的凶险，他虽然不懂医术，可也知道，父亲的病真的等不到大夫来了。 不让谢七七救，父亲只有死路一条。 救，还有一丝生机！ “七七，你继续！”卫凌沉声道：“娘，你出去等着吧，别再闹了！” 卫夫人还想阻止，卫凌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把话都咽了下去。 “要是谢七七治不好父亲，我代她以死谢罪。” 这话谢七七听了无动于衷，她出手只是还卫家刚才对自己的恩情而已。 否则，她大可以袖手旁观。 “茵陈，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谢七七伸手要过茵陈的匕首，抓起卫侯爷的手，就在他指尖放血。 十个手指都轻轻划了一条口子。 随即，谢七七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了银针，就扎在了卫侯爷太冲、风池，十二井等穴位上。 卫夫人看到谢七七扎银针的手法熟练、利落，才将心里的不满都按压下去。 卫凌看到这一幕，眸光暗沉。 他从不知道谢七七会医术，想练出这样熟练的针法，谢七七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离开京城这段时间，都去了哪？ 卫凌刚才没发现，现在看着谢七七沉稳的样子，才发现谢七七变了很多。 随着谢七七的银针转动，一会，卫侯爷鼻间的血止住了。 他通红的面孔颜色也渐渐变淡。 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卫泽一直提着的心也舒缓了很多，他忍不住问道：“七七，我爹这是怎么了？” 谢七七道：“侯爷这应该是情绪激动，一时气血上涌，引发了血瘀证，等脱离危险，还得静养一段时间，别再复发，否则下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卫夫人不是对血瘀证一无所知的人，她娘家的伯父就是血瘀证，等大夫赶到时他已经七窍流血死了。 有个她认识的夫人的夫君，还算幸运的，命捡回来了，却瘫痪在床，没挨过两年也死了。 那两人的症状和卫侯爷很相似，她已经不敢怀疑谢七七是蒙骗自己。 “我……我家侯爷不会有事吧？”她颤声问道。 谢七七想了想道：“性命暂时无碍，但可能会有点后遗症，比如口嘴歪斜，这个只要找会针灸的人持续治疗一段时间，会痊愈的。” “一会我给他开个药方，服用着再配合针灸效果会更好。” 卫夫人嘴快地道：“一客不烦二主，七七我看你针灸技术也挺好的，不如你每天来给我家侯爷针灸吧！你放心，治好侯爷，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酬谢你！” 谢七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卫夫人脸瞬间红透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让李嬷嬷送给谢七七的那五百两银票。 她的原意就是想用这些银票打发谢七七，让她别再来纠缠自己的两个儿子。 她想着谢七七离开了谢家，一个孤女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这笔钱就当施舍给她。 可卫夫人做梦也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她刚才还千方百计不想让谢七七接近卫家，转眼却要求着谢七七上门。 谢七七也没说什么，低头捻了捻银针。 等起针，卫侯爷也醒了。 他疑惑地看着谢七七，想说什么，唇角就流出了口水。 谢七七拿了一旁放着的干净帕子给他擦了，才起身道：“卫侯爷，你现在不易激动，你患了血瘀证，这几天都得好好养着，只要休息好，你会没事的，我先去给你开药方了。” 她和卫凌要了纸笔，刚想写，就听到外面有人禀告。 “世子，夫人，宋院使在宫里当值，没空来山庄，我们请了宋记药铺有名的李大夫……” 谢七七顿了一下，迟疑地看向卫凌道：“要不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让李大夫看看卫侯爷，然后你们再对比我们两开的药方，再选择用谁的药吧！” 卫凌本想说不用，可卫夫人已经急切地道：“行，你就先回避吧！” 卫夫人是不相信谢七七，她觉得谢七七就算会点针灸的技术，可开药方的能力肯定不如李大夫强。 谢七七一听卫夫人这样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也没辩解，和茵陈就从旁边的侧门走到院子里去了。 她在院里的石桌上写了药方，交给一个下人就和茵陈离开了。 她身上忽冷忽热，得趁锦衣卫防卫松懈赶紧下山，否则病倒在山上，想逃出去就难了。 可能季光吸引了锦衣卫和御林军的视线，两人下山已经不见大队的锦衣卫，茵陈带着她东躲西藏，终于在日落的时候赶到了山下。 谢七七已经全身发烫，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她是硬撑着才坚持下来的。 等裘娘子的马车来到约好的地点，谢七七连爬上马车的力气都没。 还是裘娘子见她脸色不对劲，将她扶了上去。 谢七七一上马车，又咳了起来，咳出了好多血。 她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茵陈扑过来，刚好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 等谢七七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睁眼就看到姜杏担心的面孔。 她转眼，看到了陌生的环境。 “我们这是在哪？” 她撑着想坐起来，被姜杏按了回去。 “你就好好躺着吧，你都快死了，还折腾什么！” 姜杏说话的声音带了哭腔和气恼：“茵陈姐姐都告诉我发生的事了……你……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先是谢家人对你不好，好不容易遇到墨渊，现在连墨渊都这样对你……你……” 姜杏掉下了泪，心疼得说不下去了。 谢七七看到她掉泪，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的命真的很苦吗？ 第268章 对她手下留情 谢七七只稍微伤感了一会就摇摇头打住了胡思乱想。 她安慰姜杏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难过了，和我说说我们在哪，外面怎么样了？” 墨渊都知道自己的底细，那锦衣卫在山上抓不到她，会回城来抓她吗？ 现在是不是京城都贴满了悬赏自己的布告了？ 姜杏猜到谢七七想问什么，就道：“你别担心，没有悬赏你！锦衣卫回城也没到处捉拿你，看来墨渊也不想对你赶尽杀绝！” 谢七七可不会这样想，墨渊都能把自己丢进温泉池里，怎么可能对她手下留情呢！ “季光呢，他和栀子回来了吗？” 谢七七又问道。 姜杏点点头：“他和栀子都没事，季大哥出去打听消息了，栀子回我们的宅子附近观望，要是没危险，明天我再带你回去。” “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是裘娘子家的，她说这里很安全。我已经喂了你常吃的药丸，你觉得怎么样？” 谢七七感觉好多了。 她这段时间吃的是药王谷万俟先生给的偏方，她为了方便制成了药丸。 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吐过血，她还幻想着这偏方能治好自己的肺痨。 可今日咳成这样，又吐了血，她的病还是没什么起色，希望又破灭了。 “副阁主，你醒了？” 裘娘子端了吃食走进来，看到谢七七依靠在床头，就热情地道：“我给你们煮了些馄饨，来，吃点。” 姜杏赶紧上前，接了一碗端过来给谢七七。 谢七七也觉得饥肠辘辘，接过馄饨就吃起来。 裘娘子的馄饨做得皮薄肉多，汤汁鲜美，很可口。 谢七七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裘娘子帮她把碗接过去放在桌上，才问道：“副阁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裘娘子，叫我七七吧！” 从见过墨渊，一切都和之前谢七七设想的完全背离了，她还没时间好好思考。 她道：“我先休息一会，等徐大哥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吧！” 裘娘子点点头，出去做事了。 谢七七闭眼思考着。 墨渊竟然不记得他们以前的情义，还把她当成了心狠手辣的人，这是谢七七没想到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七七，徐大哥和季大哥都回来了，你方便的话我就让他们进来了！”姜杏打开门问道。 谢七七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才道：“请他们进来吧！” 一会，徐明和季光走了进来。 谢七七已经起身走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看向徐明，徐明道：“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打听到了杜雨的下落，她被关在灵通阁在京城郊外蛇影山上的青云堂地牢里。” 徐明解释道：“之前褚予说收编灵通阁的人，我就动用关系，拉拢了一个青云堂的弟子，这消息就是他传给我的，绝对可靠。” 谢七七问道：“他有没有说青云堂的防卫怎么样？” 徐明沉声道：“青云堂选这个蛇影山做堂口分部，就是因为地理位置险要，山上蛇类众多，而且多为毒蛇，以前蛇影山有很多山匪，就是利用这些毒蛇来保护自己的藏身之地。” “青云堂堂主收编了这些山匪，还给蛇影山修建了很多机关暗道，朝廷数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就是因为蛇影山的防卫很强。” 谢七七蹙眉，朝廷都无法攻下蛇影山，她要怎么把杜雨救出来呢！ “季大哥，你出去打听到什么？”谢七七问道。 季光冷冷地道：“没打听到什么，姓墨的回到锦衣卫，只是让人查你的下落，没大张旗鼓抓你，我想，他就算没完全相信你的话，但多少还是信了一点……” “他这种人，只要心里有疑惑，就会猜疑，也会去想方设法弄清楚。” 谢七七心一动，这就是墨渊回来没悬赏自己的原因吗？ 她冒险去见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墨渊那么聪明，只要对关杳杳有了疑心，关杳杳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完全相信了吧！ “季大哥，你见多识广，你帮我想想，墨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今天去见他，他竟然不认识我了……” 谢七七虚心地求教。 季光走南闯北，他的见识应该很广。 “我觉得墨渊不是对我变了心，我虽然不完全了解他，但我知道他如果真的爱上别的女人，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的，他今天那般对我，绝不是他的本意。” 谢七七怕季光误会自己是为墨渊分辨，坚定地道：“他的眼神没作假，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真的不认识我。” 季光本来想讽刺谢七七还对墨渊痴心妄想，可看到谢七七如此笃定，他咽下了嘲讽的话，琢磨起来。 徐明在一边听着，忽地道：“七七，之前我拉拢青云堂的弟子时，和他闲聊时他说过一件事，他说他们的严堂主有次喝多了，骂关杳杳是个妖精，会蛊惑人心……” “这话虽然像情话，可仔细想想，也许是意有所指，苗疆有些高人，就会用蛊慑人心魄。” 季光听着颔首：“对，我师父也说过有这样的高人，统称蛊师，他们精通的不止摄魂蛊，还有蛇蛊，血蛊，尸蛊，利用蛊术操控宿主为自己所用……” 谢七七想起了杜雨曾经给自己介绍过关杳杳的来历，其中就提到关杳杳会用蛊。 “季大哥，你再给我详细说说，这些蛊术都是些什么？” 谢七七急切地问道。 季光摇摇头：“我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不是很了解，但我师父知道，你们等一会，我去把我师父接过来让他和你说……” 季光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谢七七心急如焚，让姜杏去找栀子，如果她们的新宅子防备不严，就让栀子进去帮自己找本书。 她从地宫带出来的秘籍，有本就是关于蛊术的，她之前没看这本书，就是和季光一样，对这种玄乎的学术不感兴趣。 现在既然怀疑墨渊是被关杳杳下了蛊，她得研究一下。 季光去了半个时辰回来了，带了他和杜雨的师父来。 “这是我师父，他名赵大山。”季光介绍道。 谢七七已经起身迎接，她看向赵师父。 赵大山六十岁左右，头发都白了，脸上满脸皱纹，还带了几条伤疤。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微微眯着，但挺直魁梧的身躯却显得精神矍铄，让人不容小视…… 第26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师父。” 谢七七迎上前，恭敬地行礼。 季光和杜雨都是他教出来的，两人都武功高强，这老人的武功就更深不可测了。 “听季大哥说您的眼睛视物不清，我先给您把把脉吧！” 之前季光就说要请谢七七去给他看病，只是谢七七还没来得及去看，现在遇到，就主动提出来。 赵大山也没拒绝，坐下就把手伸给了谢七七。 谢七七把了脉，又查看了赵师父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角膜有些青色的网膜，这些网膜已经有些厚了。 谢七七再询问了赵大山视物的模糊情况，才发现季光说的视物不清是轻描淡写。 赵大山父的眼睛已经近乎失明了。 “七七，怎么样？我师父的眼睛你能治吗？”季光问道。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师父之前和我说过这种病叫青盲眼，用金针拔障术把这些加厚的网膜去除了，就能恢复视力。” “我之前跟着师父学医，还没做过这种手术，我没把握。” 谢七七跟着王秩解剖过尸体，可没遇到有青盲眼的尸体。 “保守点可以用药物治疗，但赵师父也吃了不少药都没见效，最好的方法还是做手术。” “季大哥，赵师父，你们要是不急，给我几天时间，我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病例的动物练练手，再给赵师父做？” 季光一听就道：“不用你找，这事我来安排。” 谢七七也不了解季光的能力，可想着他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这样说了，就让他做吧！ 她也不客气地道：“那再麻烦季大哥帮我准备两根金针，这金针得纯金打造，粗细适中，尖端圆滑，我一会给你画图纸。”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没有工具，就只能麻烦季光了。 季光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点了点头。 谢七七这才转向赵师父，问道：“赵师父，季大哥说您了解蛊术，您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赵大山已经听季光说了请自己来的用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 “要说这蛊术，说一晚都说不完，我就挑着适合你们的说吧，我觉得按季光刚才说的，墨渊要是真被人下了蛊，那就是摄魂蛊。” “这种蛊是施蛊者将蛊虫或者蛊卵放置进受蛊者的体内，通过蛊虫控制受蛊者的行为，思想，可能会让受蛊者产生幻觉，难以分辨现实和虚幻。” 谢七七之前对蛊术一无所知，只听赵大山这样说就觉得可怕，如果墨渊真的被关杳杳下了蛊，那墨渊不就变成关杳杳的傀儡了吗？ “赵师父，可墨渊还有自己的思想，难道蛊虫不能完全控制墨渊吗？” 赵大山笑了笑道：“人的思想很复杂，摄魂蛊再厉害也只是蛊虫，只能影响思想的一部分，但就这一部分，造成的影响也是很可怕的！” 谢七七皱眉道：“那我要怎么帮墨渊解蛊呢？” 赵大山道：“解蛊不是那么容易的，蛊虫分子蛊、母蛊，动了子蛊，母蛊会有感应，就意味着施蛊者可以让子蛊在受蛊者身体里发动，让受蛊者受尽折磨，或者瞬间死亡。” “有些苗疆的女人给自己的情郎种蛊，情郎死了，她也活不了，这种是同归于尽的摄魂蛊，也叫情蛊。” “具体解蛊的方式得针对具体的蛊虫……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我认识个苗疆的蛊师，我可以寄信给她，让她来帮你。” 谢七七大喜，急急问道：“赵师父，她来京城要多长时间？” 赵大山想了想道：“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 谢七七的心凉了半截，这一个月里能发生多少事啊！ 墨渊在关杳杳的操控下，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伤害自己人的事！ 季光看谢七七沉默不语，就道：“墨渊的事先放在一边吧，我们想想怎么把杜雨救出来。” 他和墨渊不熟，也不关心墨渊的生死，他只知道不及时把杜雨救出来，杜雨很快就会没命的。 谢七七也知道杜雨的事更重要，她暂时放下墨渊的事，想着如何营救杜雨。 想了一会，谢七七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怎么救杜雨了！” 季光和徐明一起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沉声道：“既然关杳杳不能完全控制墨渊，那她可以利用墨渊对付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墨渊去救杜雨呢？” 季光问道：“怎么利用？” 谢七七道：“墨渊今天见到我，就逼问我把杜雨和褚予关在什么地方！这代表墨渊还是关心杜雨和褚予的，那我们把杜雨被关押的地点透露给墨渊，墨渊就会去救杜雨，我们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季光明白了，点点头道：“这计策好，就让墨渊和灵通阁的人狗咬狗去吧！” 谢七七无奈地看了一眼季光，她不喜欢季光把墨渊比成狗。 季光却丝毫不内疚，冷冷地道：“我说的不对吗？徐大哥是探到了杜雨的下落，可褚予呢，他的探子没提过一句褚予，这代表什么？” 谢七七被季光一提醒，才发现徐明的确没提过褚予，她看向了徐明。 徐明摇摇头：“探子没提褚予，这如果不是疏忽了，就是可能褚予被关在其他地方，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七七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她知道杜雨和褚予之间的感情，还知道杜雨一直想生个和褚予的孩子。 要是褚予不在人世了，她不敢想杜雨会怎么样！ …… 墨府。 墨渊回到家时，关杳杳还没回来。 他累了一天，全身都是汗，就让甘亦给自己叫了热水洗漱。 泡在木桶里，墨渊看着水波一圈圈荡开，他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谢七七说的那些话。 他的浓眉慢慢蹙起。 之前没去细想，现在细想，他觉得关杳杳说的话很多都有漏洞。 难道真的是关杳杳骗了自己？ 他本来想叫甘亦进来，可想了想，就放弃了。 他迅速清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大人，可要传夜宵？” 甘亦见状就问道。 墨渊摆摆手，道：“我还不饿，我去外面走走。” 他说着往外走，甘亦想跟随。 墨渊头也不回地道：“你不用跟着我，我就在花园里走走。” 甘亦就站住了。 墨渊从侧边的曲栏走向了花园中，等避开了甘亦的视线，墨渊就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围墙边。 他看了一眼四周没人，身影一闪，就越墙出去了…… 第270章 怎么心眼这么坏 墨渊离开了墨府，就趁着夜色掠上了屋顶，他一口气跑出很远，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才跳下屋顶，往一条僻静的巷子走去。 穿过长长的巷子，来到巷尾一家破旧的院子，墨渊停住了。 他没急着敲门，站在外面沉思着。 他不愿意怀疑关杳杳，那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查出来关杳杳真的对自己阳奉阴违，那他要如何对她呢！ 可不查，谢七七的话就像一根刺，梗在心头上不舒服。 墨渊想着，一狠心敲响了门。 一会，有人打开了门，一个邋遢，佝偻着身躯的老头出现在门里。 他一只眼瞎了，眼睛似被人剐去，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 他头发花白，又脏又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衬着眼睛上的坑，看上去显得有些狰狞。 他看到墨渊，漠然地撩了撩眼皮，沙哑着声音问道：“有事？” 墨渊也不废话，掏出一张五万的银票递了过去。 “帮我做两件事，一，查一个叫谢七七的人，她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二，查出灵通阁在京城的据点，还有他们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事！” 老头嗤笑了一声：“你手下那么多人不会查？这是看我可怜，来施舍我了？” 墨渊沉声道：“如果有人蒙上了你的眼睛，你身边的人都不告诉你，你还会相信他们吗？” 老头独眼光芒闪了闪，掠过一抹精光，他劈手夺过了墨渊手中的银票，道：“回去等消息！” 他说完，啪地一下关了门。 墨渊退后了两步，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转身走了。 如果关杳杳不能相信，那李南和甘亦也不能信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关杳杳还没什么，李南和甘亦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兄弟，他真的不愿相信他们会背叛自己…… 希望这老头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次日。 谢七七在得到栀子的消息，说锦衣卫没查到她们的新宅子时，就和姜杏回去了。 裘娘子开始不同意，觉得谢七七回去会有危险。 谢七七道：“墨渊要是真想抓我，我躲在这只会连累你们，倒不如回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你别担心我，我能应付的。” 裘娘子没法，只好让她回去了。 但裘娘子在她走后，立刻安排了几个弟子想方设法住到了谢七七附近，这样万一谢七七有危险，也能及时接应。 谢七七回到家，就着手研究蛊术，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赵师父那个蛊师朋友身上。 谁知道在她赶到之前，墨渊的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糕呢！ 秋月不在，姜杏和茵陈都受了伤，栀子就担任起做饭的责任，她出去买菜了。 茵陈无事做，装扮了一番也出去了。 谢七七看书看入迷了，也没注意两人去了多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了几声狗叫，似乎是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 谢七七一惊，以为有人闯进来了，赶紧出来查看。 走到隔壁，就见院里不止有狗，还有两只猫。 姜杏看到她就低声道：“是季大哥让人送来的，他说不够的话他会再送来。” 昨晚季光说谢七七练手的动物他会提供，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 谢七七蹲下查看了一下，这三只动物的眼睛都和赵师父一样有网膜增厚的迹象。 难为季光了，费尽心机弄来了这三只猫狗。 这样等他把金针打造好送来，她就可以着手拿这三只猫狗练手了。 她正看着猫，茵陈回来了，她看了一眼谢七七就道：“那个……卫家的人去谢家找你了，我刚才路过正好遇到卫凌在谢家门口。” 谢七七皱了皱眉，想到卫侯爷的病，就问道：“是不是卫侯爷的病加重了？” 茵陈点点头，嘲讽道：“估计他们没用你的方子，听卫凌的语气，卫侯爷口鼻依然歪斜，口水流得更多！” “卫凌哀求谢文远，说要是知道你在哪，一定帮他转告一声，请你去卫家帮他父亲看病。” “对了，我还看到卫泽带着人一家家客栈去问……” 姜杏已经从茵陈口中知道卫夫人拿五百两银票羞辱谢七七的事，闻言就冷笑道。 “七七已经救了卫侯爷一次，算起来也还了卫家帮你们的情，他们自己不相信七七的医术，是自作自受，七七，你别心软，别管卫家的事。” 谢七七是不想管卫家的事，可她想到了百草堂重开的事。 卫侯爷在京城里是少数不畏惧宋院使权力的人，如果治好了他，百草堂重新开张也有靠山。 “茵陈，你再去打听一下，卫家请宋院使去看过吗？”谢七七吩咐道。 茵陈笑道：“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已经打听了。听说昨晚卫家给卫侯爷服用了那个李大夫开的药，卫侯爷的病情没丝毫改变不说，还加重了。” “卫家连夜就把卫侯爷送了回来，把宋院使从被窝里请了去，结果宋院使也束手无策，气得卫泽差点对宋院使动手。宋院使恼羞成怒，还撂下了狠话，说他治不好，京城的大夫谁也治不好，还说卫侯爷三个月内必死，让卫家及早给卫侯爷准备后事……” 姜杏就算不喜欢卫凌，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道。 “这也太嘴毒了吧，他是大夫，怎么心眼这么坏！” 谢七七也无语。 难怪宋记药铺在京城这么嚣张，原来宋院使本人就是这样嚣张的人。 这更坚定了谢七七想给卫侯爷治病的决心。 宋院使这番话已经和卫侯爷翻脸了，卫家如果以后不想再求宋院使，就只能和自己一起打破宋家垄断京城药堂的局面。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姜杏和茵陈都赞成。 茵陈道：“那我先过去看看，要是安全我就回来叫你！” 茵陈走了。 姜杏忍不住道：“七七，卫凌都去谢家找你了，现在谢家的人都该知道你回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你这么有本事，又来求着你回谢家？” 谢七七冷冷一笑，摇摇头：“谢明正如果愿意要我回谢家，也是因为我的本事对他有用，要是没用，他只会觉得是耻辱。” 姜杏想到谢家人对谢七七那些事，深以为然。 第271章 亲兄弟明算账 茵陈去了半个时辰，回来说安全，才带了谢七七过去。 就算如此，她还是让谢七七装扮了一番，两人才出门。 谢七七扮成了一个老大夫，她跟着杜雨学过说话变调，就算张口说话，也不会露出破绽。 两人在半道截住还在到处找人的卫泽。 谢七七上前，拉住了卫泽，小声道：“我是谢七七，听说你在找我？” 她是用本来的声音说的，卫泽一听顿时大喜，但他很快就控制好情绪，低声道：“你先去我家，我马上回来。” 谢七七点点头，就和茵陈先走了。 卫泽又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会，让手下人继续找，他就先回来了。 等他带着谢七七和茵陈回到卫家，还没进门，谢七七就看到卫凌送谢文远出来。 谢文远没注意谢七七，还道：“世子放心，只要找到七七，我一定会尽快带她来卫家的……你不用送了，回去照顾侯爷吧！” 谢七七只看了一眼谢文远，就目不斜视地跟着卫泽走了进去。 从上次在燕王府前见过谢文远，谢七七就彻底把谢文远当陌生人了。 再见到他，她的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谢文远没注意，和卫凌辞别后就回谢家。 他的心情很激动，从卫凌口中知道谢七七还活着，让他舒了一口气。 他决定这次找到七七后，一定会好好对七七，弥补谢家对她的亏欠。 卫凌送走谢文远，转头看到弟弟带着两人往里面走，其中一人看着是个老大夫。 他就追了上来：“三弟，这是你给父亲请的大夫吗？如何称呼？他在什么药堂坐诊？” 谢七七转头看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道：“怎么，没名气就不能给令尊看病？” 卫凌没认出谢七七，但还是谦虚地拱拱手道：“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弄清楚了您坐诊的药堂地址，宋记药铺要找您麻烦，卫家也能照应。” 谢七七嘲讽的一笑，拉长了声音：“原来卫世子也知道宋记药铺在京城横行霸道的事啊！可你们这些朝廷官员都为此做了些什么？” “你们有权有势，都受不了宋记药铺的嚣张，平民百姓的死活谁在乎呢？” “卫世子，你学富五车，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卫凌顿时面红耳赤。 卫泽看了一眼自己大哥，跟着谢七七嘲讽道：“我虽然才回来没多久，也知道二皇子和宋记药铺的关系，大哥，就宋记药铺这样的嚣张霸道，你还想跟着谢文远支持二皇子吗？” 卫凌瞪了一眼卫泽，示意卫泽别在这个大夫面前任性乱说。 卫家一直是支持太子的，卫萱也给太子做了侧妃，还身怀有孕。 可太子瞎了一只眼，很多大臣都建议皇上废了太子。 朝堂上立二皇子的呼声很大，谢文远之前也探过卫凌的语气，试图拉拢他支持二皇子。 但卫侯爷不同意，卫凌顾忌卫萱也犹豫不决。 这些事都是私下筹谋，岂可拿出来示人呢！ 卫泽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他是卫家的一份子，他倒不怕谢七七出卖他们，只是人多口杂，被外人听去会给卫家招惹麻烦。 “先进去吧！” 卫泽带着谢七前往父亲的院子。 卫凌不放心也跟了进来。 他就怕弟弟不了解京城的大夫，请了个庸医来给父亲治病。 他盯着谢七七问道：“先生，您贵姓？” 谢七七被他问得不耐烦了，再看周围没外人，就直接用自己的声音道。 “我是谢七七，世子要是觉得我不配给侯爷治病，那我就不进去了。” 卫凌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七七陌生的脸。 这打扮，如果不是谢七七自己戳破了身份，他绝不敢想象她是谢七七。 他赶紧道：“不是不是，七七，你能来看我爹看病，我感激不尽，你……算了，你先进去给我爹看病，等看完我们再细说。” 他有很多话想问谢七七，比如她昨天怎么从锦衣卫的搜查中顺利逃走的？ 还有她住在哪？怎么学到的这化妆的本事？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父亲的病更重要。 谢七七也没想和他交流，跟着卫泽进了卫侯爷的病房。 卫侯爷清醒着，可唇角歪斜，口水把脖颈旁边的帕子都浸湿了。 谢七七边给卫侯爷把脉，边问道：“我昨日留下的药方，贵府应该没用吧，可惜了，侯爷为此要多受一个月的罪！” 她昨日给卫侯爷针灸过，只要他们采用了自己的药方，卫侯爷的情况会有明显的好转。 可他们不相信她，导致卫侯爷的病情加重，这治疗起来就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卫凌已经清楚，是他们耽误了侯爷，羞愧得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他是想用谢七七的药方，可卫夫人不同意，坚持要用李大夫的药方。 还说谢七七学医时间短，没有李大夫经验丰富。 事已至此，谢七七也不想多说卫凌什么，道：“我再给他扎一组针灸，然后再重新开药方，但我有个条件……” 卫凌赶紧道：“七七，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做到的！” 谢七七看了卫凌一眼，道：“昨天我救卫侯爷，是还欠你们的情，今日给卫侯爷治病，酬金不用给，只要等卫侯爷病情稳定，你们以卫家的名义给百草堂送一副感谢锦旗就行。” 卫凌嘴快地道：“可百草堂不是已经关门了吗？” 谢七七淡淡地道：“一个月后百草堂会重新开门，我师从王秩，为百草堂先扬名而已，这条件能答应吗？” 卫凌怔了怔，他能听出谢七七话中的意思。 送锦旗代表着支持百草堂和宋记药铺打擂台，谢七七这是问他敢不敢？ “如果……我不同意这条件呢？”卫凌试探地问道：“那你是不是就不给我爹针灸了？” 谢七七嘲讽地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医者父母心，既然有病人，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那咱们就亲兄弟明算账，我出诊一次五千两，针灸一次五千，药方五千……这价钱和宋记比也不算高，卫家不缺这点钱吧！” 茵陈在旁边听到，补了一句：“对啊，昨日卫夫人说我们姑娘孤身在京，也没什么谋生手段，赏了我们姑娘五百两……” “我们姑娘这也是为生活所逼，两位世子也体恤一下我们姑娘。我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愿治也不强求！” 卫凌脸色顿时僵住了，母亲羞辱过七七？ 他觉得谢七七有胁迫自己的意思，可谢七七也说了，不愿送锦旗就用银子，而她的收费比起宋记的确不高。 昨夜他请宋院使，可是一次就包了五万的酬金。 银钱卫家有，他也不介意给谢七七。 但他不舒服的是，谢七七这种和自己一码归一码的态度！ 他们和她可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 第272章 就是要持才自傲 “七七，你给我爹治病吧！” 还是卫泽给卫凌解了围，他认真地道：“酬金我们会给的，锦旗我也会送的！” 谢七七注意到卫泽说送锦旗用的是“我”字，这代表卫泽只代表他自己做出承诺，不代表卫家。 谢七七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开始就达到目标。 她知道卫凌有顾虑，收钱只是想以此激卫凌一把，让卫凌敢于为了百姓和宋记对抗。 但卫凌回避了她的激将。 谢七七没再劝说，拿出银针给卫侯爷针灸。 等半个时辰后起针，卫侯爷的口水止住了。 谢七七开了药方，叮嘱道：“这药开始两副煎成一碗，服两次，明日就正常煎服就行了。” 卫泽追问道：“那针灸呢？你之前不是说针灸要持续治疗吗？你明日还会上门给我父亲针灸吗？” 谢七七一堆事，哪有空天天上门给卫侯爷针灸。 她想了想道：“我会让王太医来给侯爷针灸的，我有空会再来给侯爷复诊的！” 王太医的针灸技术也很强，只要谢七七再指点一下，他给卫侯爷针灸是没问题的。 可王太医是因为招惹了宋家，才被迫隐居到大林村，谢七七不确定王太医来，宋家会不会再为难他。 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卫泽立刻道：“我卫家要是连一个大夫都护不住，那也不用在京城呆了，你把王太医的住址给我，我亲自去接他来。” 卫凌沉默不语。 他先前回避了和宋记对抗的问题，可没想到转来转去还是得和宋记对抗。 他怀疑谢七七是故意为难自己，忍不住就问道：“七七，一定要这样吗？你有什么事不能每天来给我父亲针灸呢？” 他赌气地把谢七七刚才说的话还给了她。 “我们会付诊金的！你出诊五千，针灸一次五千，你忙死了一天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可换了王太医，我们就不给这么高了！” 谢七七一个孤女，卫凌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可忙的！ 谢七七对卫凌的回怼丝毫不在意，她淡淡笑道：“谁说王太医的诊金不值这个价？他上门针灸也是一次五千，贵府要觉得贵，可以找宋记，我们不介意的！” 宋记要能治，还至于让卫家满大街地找自己吗？ 她就是要持才自傲！ 这话把卫凌气得一噎。 他觉得谢七七就是吃定了自己。 谢七七没再理他，走到桌边匆匆写了地址给卫泽，就带着茵陈走了。 卫泽拿了银票追出来，想送谢七七回去。 谢七七摇摇头道：“我招惹了锦衣卫，住处可能不安全，以后有紧急情况你想找我，在你家院墙上挂块布条，我看到会来找你的！” 卫泽急道：“你到底有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谢七七笑道：“你真心想帮我，那就帮我照顾好王太医。还有，我来你家的事，暂时别告诉谢家，我不想谢文远他们来找我！” 卫泽无奈，只好把银票塞给谢七七，目送着谢七七离开。 谢七七走到半路，就把银票都给了茵陈，道：“你去云溪客栈找我师父，把这些银票给他，让他收购药材做好重开百草堂的准备。” 茵陈看路上没什么危险，谢七七一人回家也没什么，就接了银票走了。 谢七七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酒楼时，一阵阵烤鸭的香味飘了过来。 她不自觉地站住了。 雁儿曾经用烤鸭刺激她勾起对生的渴望。 可她吃过了烤鸭，觉得不过如此。 她想到墨渊曾经说过，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可这个曾经许她承诺的人，却不认识她了，那谁来满足她的愿望呢！ 谢七七想了一会，拔脚往前走。 只是没走几步，就见两个伙计把一个七八岁大的乞丐丢了出来。 那小乞丐不偏不倚就跌在她脚边。 “滚，叫花子，你敢再进来偷吃的，就打死你！” 一个伙计凶神恶煞地指着孩子骂道。 谢七七低头一看，就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抱着头蜷缩着。 “杀你……毒死你……” 谢七七听他模糊不清地念叨着，可是吐音太模糊，听得不是很清楚。 她看了一眼小乞丐，本想绕开他，可小乞丐却突然抽搐起来。 他的手抽动着从头上垂下来，谢七七就看到他唇角流出了白沫，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谢七七愣了一下，本能地蹲下去掐他的人中。 小乞丐的肌肤热的发烫，这是在发高热。 谢七七赶紧拿出银针，在他的耳尖穴刺了一针，又在他的涌泉穴刺了一针。 一会，小乞丐就不抽搐了，眼睛也睁开了，茫然无神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松了一口气，抬眼，就看到很多人都围在自己旁边。 “老大夫这针灸技术真高明！”有人称赞道。 谢七七才想起自己还做老者打扮，她故作高深地对那汉子点了点头。 低头，谢七七看到小乞丐还是失神地盯着自己。 这是被烧糊涂了？ 谢七七看他瘦得皮包骨头，露在外面的手脚都带着青肿的淤青。 她要是不管这小乞丐，他可能就这样病死在街头。 谢七七无奈，冲刚才夸奖自己的那位汉子道：“大……大兄弟，你能帮我把他背到我家吗？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汉子四十来岁，衣着朴素，看着很淳朴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小乞丐，也不嫌弃，跑上前把小乞丐背了起来。 “大伯，你指路……” 谢七七赶紧在前面带路，指引着汉子把小乞丐背到家。 汉子一边走一边和谢七七套近乎，他低声道：“大伯，你老这针灸技术这么好，一定是大师，我能带我娘来让你给她扎几针吗？” “实不相瞒，我娘扭了腰，之前我们有病痛都是去找百草堂的王太医看病的，可百草堂关门了，宋记药铺扎针太贵了，去一次要五两银子，我娘嫌贵去了一次就死活不愿再去了，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带她去看病。” 谢七七一听就道：“行啊，要是你家住得近，那一会你带她来，我看看再说，住得远的话你明天来。” 汉子激动地道：“谢谢，谢谢，我家就住在附近，我一会就去背我娘来！” 让谢七七没想到的是，那汉子就和她住在同一条街，中间只隔了几户人家。 汉子来到谢七七家，就笑了起来，直呼缘分。 他帮谢七七把小乞丐背进家，就高高兴兴去背自己娘了…… 第273章 我不介意打昏你 姜杏看谢七七带回了一个病恹恹的小乞丐，也没说什么，看小乞丐脏兮兮的，就赶紧去给他弄热水来清洗。 姜杏小时候也做过乞丐，是姜嬷嬷收养了她，她对乞丐有天然的同情心。 谢七七去给小乞丐拿退烧药，等拿回来，姜杏已经给小乞丐把脸洗干净了。 她突然叫道：“七七，你知道你带回来的小乞丐是谁吗？” 谢七七顺口道：“是谁？我们认识吗？” 姜杏招手：“你过来看，他是不是我们在边境遇到那个什么熙？我忘记他的名字了！” 谢七七走过去，一看，这不是在边境破庙里那个撞倒自己的小男孩吗？ 他瘦了很多，可眉眼都没变化。 “博熙，他还有个姐姐叫博敏。” 谢七七当时离开边境时，还想和姐弟俩告别，可姜杏说他们已经偷偷走了。 姜杏当时还说这两人不近情理，谢七七救了博敏，连声谢都没有就不告而别。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这小子怎么流浪到这，他姐姐呢？”姜杏疑惑地道。 谢七七看博熙烧得昏迷不醒，就把药递给姜杏道：“你先喂他吃药，一会你去街头转转，看看博敏有没有在附近，她要是找不到博熙会担心的。” 姜杏点点头，接过药赶紧给博熙喂下。 这时，汉子已经把他娘背来了，这汉子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他叫王勇。 “老大夫，我把我娘背来了，您给看看！” 谢七七还没来得及换回自己的衣服，听到声音就走了出去。 王勇的母亲已经六十岁了，看着精神还好，她看着谢七七笑道。 “之前听说这条街搬了新邻居来，只见几个姑娘出入，也没见过您，还不知道竟然是位大夫呢！” 谢七七灵机一动，道：“她们是老夫的孙女，有个也懂医术针灸，我要是不在，以后你们有病可以找她，我这孙女的医术是老夫亲传的，不比老夫差。” 她这是给自己弄了两个身份，这样以后出入被撞到也不会穿帮。 王大娘一听就夸道：“老大夫你福气好啊，后继有人。” 谢七七端着老大夫的架子，笑着点点头，俯身给王大娘检查。 王大娘絮絮叨叨地说着怎么扭动了腰，谢七七检查完拿了银针来，给王大娘腰上的夹脊穴，肾俞穴都扎上了针。 王大娘嘴还不闲，问道：“老大夫贵姓？您买下这带店铺的宅子，以后是不是要开药堂啊？” 谢七七边给她扎针边道：“我姓周，买这个宅子是考虑开药堂，和孙女们糊口而已。” 王大娘就道：“周大夫，你还是别开药堂了，免得惹祸上身，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京城的药堂都被宋家控制了，这条街已经有了个宋记药铺，你要是再开了药堂，宋家一定会上门闹事的！” 王大娘是一番好意，谢七七点头道：“老夫再想想。” 一组针扎完，等起针后，王大娘惊喜地道：“周大夫，你真神了，我怎么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试着扭了一下腰，也能活动自如。 她进门的时候，可是稍微动一下就痛得受不了。 谢七七笑道：“你动作别太大，慢慢来，回去用热水多敷几次，这几日尽量别做重活，很快就好了。” 王大娘连连点头：“好好，我都听您的，周大夫，宋记的大夫都没您厉害，可惜了，您要是开药堂，一定生意兴隆……” 王大娘性格开朗，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还是王勇怕影响谢七七，赶紧把她带走了。 可王勇回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又回来了，这次他挑了个担子，进门就道。 “周大夫，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家里的亲戚送了些菜来，我送些来给你们也尝尝……” 谢七七不知所措，她帮王大娘也是举手之劳，可没想过要王勇的报酬。 还是姜杏上前接过，她笑道：“那谢谢王大哥了，王大哥帮我挑厨房里吧！” 等王勇挑进厨房，姜杏把之前买的糕点拿了几包给王勇，笑道：“王大哥家里有孩子吧，拿去给孩子尝尝，以后咱们都是邻居，互相照应。” 王勇想推辞，姜杏直接把糕点放在他篮子里，笑眯眯地把他送走了。 谢七七笑了笑，这就是平常人家邻里相处的模式吧！ 姜杏处理得很好，她以后也学学。 这样平常人家的真心，比卫夫人和岳慧娟那种虚伪的交情强太多了。 等用了晚膳，谢七七去看博熙，他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可人还没醒。 谢七七又拿了药来让姜杏喂他。 姜杏已经给博熙把身上都洗干净了，她边喂药边道：“我刚才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博敏，我已经让栀子去找那些乞丐打听了，看看有没有博敏的消息。” “他们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小熙身上都是伤，新的旧的都有，应该是经常被人殴打过。” 谢七七又拿了伤药让姜杏给博熙擦，她道：“等他退了烧，清醒了就把他送去秋月她们住的庄子吧，我再让徐大哥他们帮忙寻找博敏。” 姜杏苦笑道：“也许博敏已经不在人世了！” 毕竟战乱中妻离子散的家庭无数，像博熙这样的孤儿也很多。 谢七七其实心里也这样想，她都做好收留博熙的心理准备了。 反正她已经收养了一个宝珠，也不怕再多一个博熙。 看博熙安睡着，姜杏心疼谢七七，就催着她回去休息。 谢七七就回到自己的药房继续看书。 夜色慢慢染透了小院。 四周也慢慢安静下来。 谢七七书房里还亮着灯，她在看的是蛊术秘籍，她不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 可想到墨渊，她逼迫着自己继续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她猛地转身，只看到了一个黑影，口鼻就被人堵住了。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我带你出去聊聊，你要是弄出动静，我不介意打昏你……” 墨渊！ 谢七七口鼻都被他堵住，他掌中的温暖贴着她的肌肤。 她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是不认识她了吗？ 三更半夜找来，他想做什么？ 第274章 不想让墨渊发现她哭 谢七七脑子无法思考了，她本能地点点头。 墨渊就揽住了她的腰，掌风袭去，把油灯灭了。 他又站了一会，才带着谢七七上了二楼，从后窗掠了出去。 谢七七被他抱着，脸贴在他的衣服上。 这种熟悉的姿势让她百感交集，她曾经无数次被他半夜从谢家带走。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耳边是风声，她被墨渊抱着起起落落，也不知道何时，墨渊停了下来。 谢七七才发现墨渊把自己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宅院。 “进来！” 墨渊放开她，往前进了屋。 谢七七也顾不上打量四周的环境，跟着走了进去。 墨渊已经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他往后退了几步，油灯照不到他的脸，谢七七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你之前说你和我拜过堂，你重新给我说一遍，我怎么和你认识的，怎么和你走到了拜堂那一步……” 墨渊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谢七七看到桌边有椅子，就走过去坐下。 她能感觉到墨渊今晚的态度和在温泉山庄的狠戾截然不同，墨渊肯听她说，那就是自己之前的话起了作用。 墨渊怀疑关杳杳了！ 她平静地就开始说起了自己和墨渊的关系，说王秩，也说了墨渊每晚带她出去义庄的事。 甚至还说了亲眼看到墨渊毒发的事…… 墨渊一直平静地听着，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 谢七七看不到他的表情，一直说到墨渊先回京应付皇上猜疑的事。 她最后道：“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之前还以为你有难处，才没对我做任何安排。” “我没想到，你忘记了我……” 她最后这句话，声音有些发颤。 墨渊的心跟着一抖，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七七。 他一直在看着谢七七，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他掌管锦衣卫衙司多年，也审问过无数奸诈的犯人，他能看出犯人是不是在说谎。 自然，他也看出谢七七说的都是实话。 她说的有些事，和他记忆里的有些画面重叠。 他一直以为记忆里的那女人是关杳杳，可谢七七说是她！ 墨渊眸色暗沉。 谢七七说的那些点点滴滴，都细致入微，她编也不可能编出这么细的情节的。 他真的和谢七七有过那么多的记忆吗？ 他爱这个女人？ 墨渊看着谢七七，她个子矮小，也不是倾国倾色，她是怎么吸引了自己的？ “我让人给我检查过，我头没受过伤。” 墨渊终于说话了，他冷声问道：“假设我们真有那种关系，关杳杳是怎么让我忘记你的？” 谢七七怜悯地看向他，轻声道：“你既然怀疑关杳杳，难道不知道她的本事其中一项就是会用蛊吗？” “杜雨的师父说你应该是被关杳杳下了摄魂蛊。” 谢七七把赵大山对蛊术的了解都告诉了墨渊。 墨渊听得额上青筋直冒，这一刻，他已经完全相信谢七七了。 前后联系起来想，只可能是关杳杳在撒谎。 他拒绝了关杳杳的示爱，对关杳杳敬而远之，关杳杳又被灵通阁追杀，她就像皇上用毒控制自己一般，也用蛊控制自己…… 关杳杳想要什么，显而易见。 她利用自己打击临渊阁和灵通阁的人，不就是想把自己牢牢捏在手中，为权为利吗？ “赵大山说了怎么解蛊吗？” 墨渊森然地问道：“杀了她，是不是蛊虫就失效了？” 和谢七七之前一样，墨渊对蛊术也不了解。 谢七七耐心地道：“杀了她，你也会死的。” 她将子蛊和母蛊共生的关系告诉了墨渊，苦笑道：“在我们没想到办法给你解蛊之前，你还得和关杳杳虚与逶迤，否则她一旦察觉你对她起了疑心，她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想出办法帮你解蛊的！” 墨渊沉默了。 他想到了自己将谢七七丢进温泉里的事，许久才问道：“你还肯帮我？” 他的行为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背叛了，谢七七一定被他伤了心。 谢七七忍不住站了起来，她想往前靠近墨渊，墨渊却本能地往后退。 谢七七就站住了。 墨渊的身影都退到了黑暗中，这种抗拒让谢七七心里有些难受。 她呆呆地站着。 墨渊已经知道了关杳杳在骗他，可他依然这样抗拒自己。 那是不是说明，墨渊能接受真相，可他心里曾经对她的爱都随着记忆消失了。 “墨渊，我会帮你的！” 谢七七终于开口了，她艰难地道：“你帮过我无数次，我报恩也该帮你！” “你不用胡思乱想，忘记我也不要紧，我们虽然拜了堂，可无媒无聘，可以不作数得，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她转过身，仰头把要掉下的泪逼了回去，才冷静地道：“我之前本来想让人把杜雨的消息透露给你，让你去救杜雨。” “现在你怀疑关杳杳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杜雨被关杳杳关在了蛇影山的灵通阁的青云堂地牢里。” “听说蛇影山毒蛇很多，我会尽快配制出一些蛇药，你需要明晚来取。” 谢七七往外面走去，边道：“我们计划是后晚去救杜雨，你安排一下和我们一起去吧！” “谢姑娘……” 墨渊追了出来，他迟疑道：“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谢七七转头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用，我会自己回去的。” 有些路，总要一个人自己走的！ 她从现在开始要习惯这点。 她拉开了宅子的门，走了出去。 墨渊迟疑了一下，找了灯笼点亮，追了出来。 他也不说话，长腿迈开，快速超过了谢七七，然后就在谢七七前面不远不近地走着，只保证灯光能照着谢七七脚下的路。 这曾经相似的一幕，让谢七七看的眼泪一滴滴无声地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她低下头，不想让墨渊发现自己哭。 她不需要怜悯。 她刚才和墨渊说他们之间的事时，没提过一句自己患了肺痨的事。 她觉得墨渊已经忘记了这事，何必再提起，让他跟着她一起感受绝望呢！ 忘记了也好！ 也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这样等自己离开了，墨渊就能毫无负担地重新去认识别的女人，娶妻生子。 等走到谢七七的新宅子时。 墨渊堵住了谢七七的去路。 他沉声道：“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赞同，就算我想不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可我了解自己，我既然和你拜堂了，就是认可了你，岂能不作数！” “谢姑娘，给我点时间，等我处理好关杳杳和皇上赐婚的事，我会三媒六聘重新娶你的！” 第275章 以牙还牙 次日。 谢七七一直睡到姜杏叫她，她才醒。 昨晚她回来后一直没睡着，快天亮了才睡了过去。 墨渊分别前说的那些话，当时就被谢七七拒绝了。 她记得当时她看着墨渊，许久没说话。 最后她道：“不用了。我当初愿意和你拜堂，是我觉得我们心心相印，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可现在，你忘记了我，忘记了喜欢我的感觉，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承诺，一个责任而已！” “墨渊，我不想成为你的责任，我现在已经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但我不想因为感激嫁给你。我们以后，就做朋友吧！” 谢七七当时说完就进屋了。 此时想起来，她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七七，你醒了吗？赶紧过来……” 姜杏还在下面叫着。 谢七七听到她的声音焦急，想着可能是出事了，赶紧道：“马上就来！” 她收敛了胡思乱想，匆忙穿好衣服就下楼。 “怎么了?” 她看到姜杏就问道。 姜杏急道：“你去看看小熙，他不对劲，我怎么看着他像傻了！他看到我都不认识了，还害怕地躲起来。” 谢七七赶紧随着姜杏来到她的房间。 进门，谢七七没看到博熙。 姜杏哭笑不得地道：“他在床底下。” 谢七七疑惑，博熙这是怎么了？ 她蹲下身，耐心地道：“小熙，我是七七姐姐，你认识我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出来吧！” 床下没声音。 谢七七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无奈地趴在地上，隐约就能看到博熙缩到了床的最里面。 他浑身都在颤抖着。 谢七七凑近了一点，向他伸出手：“小熙，在边境的时候你见过我的，你好好看看，我是七七姐姐啊！” 博熙害怕地摇着头，不说话也不出来。 谢七七试着想伸手拉他出来。 博熙又往后缩起，还惊恐地叫起来：“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别杀我……别杀我……”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谢七七不知道博熙遭遇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 她给褚予治疗过，再遇到博熙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手足无措。 她趴在地上，一点点向博熙靠近。 “小熙，姐姐不会伤害你的，来，把手给姐姐，你一定饿了吧，姐姐带你出去吃东西……” 谢七七柔声劝着。 博熙也不知道是饿惨了，还是看到谢七七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等谢七七轻轻拉他的手，他也没抗拒。 只是谢七七想将他拉出去时，他猛地又缩了回去。 “吃……不吃……有毒……” 他尖叫起来。 谢七七想了想，退了出去，让姜杏去把早膳端来。 姜杏不知道谢七七想做什么，但还是去把早膳端来了。 她给谢七七拿了四个肉包来，还笑道：“这包子是王大娘家卖的，她看到我去买，直接送我了，我没白要她的，给了银子。” 谢七七点点头，拿了包子又趴到床底，她拿了一个包子，把剩下的推给博熙。 “小熙，你看，姐姐不会害你的，你担心食物有毒，姐姐吃给你看。” 谢七七咬了一口包子，咀嚼着。 突然，博熙伸手把她手中的包子抢走了。 他大口大口地咬着包子，眼睛警惕地看着谢七七。 谢七七失笑，这小子是想着她吃的包子没毒，其他包子有毒吗？ 等博熙快吃完，谢七七又拿了一个包子吃。 可才咬了一口，博熙又如法炮制，抢走了谢七七咬过的包子。 谢七七确定了，博熙就是怕自己在包子里下毒。 她等博熙吃完两个包子，就不给他吃了。 博熙病还没好，肠胃脆弱，吃太多会坏肚子的。 “小熙，你看姐姐没骗你吧，包子没毒，你跟姐姐出去，姐姐等会再给你好吃的！” 博熙蜷缩起来，抱着小膝盖就是不出去。 谢七七想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姜杏看谢七七钻了半天床底，落了一头一脸的灰，也没把博熙带出来。 她急道：“等我掀了床板把他抓出来，这小子，哄着他不行就用武力镇压他。” 谢七七摇摇头，把姜杏拉了出去。 “看博熙这样子，应该是受过惊吓，你用武力也没用，他要觉得不安全，还会躲起来。” 谢七七想了想道：“他不记得我们，也不信任我们，你先别管他，让他在床底下呆着，午膳送来也像我刚才那样，当着他的面吃两口再给他。” “等他信任我们了，我们再问他遭遇了什么！” 谢七七还要去见王太医，教他针灸治卫侯爷，吩咐了姜杏几句就带着茵陈出门了。 “卫泽把王太医接来了吗？”谢七七问道。 茵陈点点头道：“昨天卫泽就去了大林村接王太医了，你师父怕王太医固执不肯来，也跟着去了，好说歹说把王太医请来了，他们现在就在封家在城郊的庄子上。” 茵陈道：“封靖回来，封将军可能真的后悔了，把他母亲的嫁妆都给了封靖，这个庄子就是封靖母亲的陪嫁庄子。” 因为要去庄子上，茵陈给谢七七雇了一辆马车。 路上，谢七七问道：“卫家那边情况怎么样？” 茵陈道：“卫侯爷的病情好多了，看来这次卫家不敢再轻视你。而且他们还防着宋记，抓药都没去宋记的药铺，而是跑到外地去抓的。” “七妹，我们的药铺可以开起来了吧，卫家不相信宋记，总该相信你的药没问题。” 谢七七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只有一个卫家对抗宋家还不够，还得再有些有权有势的人支持我们。” 她想了想道：“你回头让裘娘子留心一下，京城谁家有权有势的人患了疑难杂症，特别是宋记治不好的，理一个名单给我，等杜姐姐的事解决了，我去给他们看病。” 茵陈很聪明，一听就懂，笑道：“七妹你这是想釜底抽薪，直接抢了宋家的病人啊！” 只要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受了谢七七的恩情，那百草堂重新开张，他们看在这情分上也会帮衬谢七七的。 谢七七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既然宋家以权势压人，那她就以牙还牙。 她就不信支持自己的人多了，宋家还能一手遮天…… 第276章 如人饮水，自知冷暖 等谢七七和茵陈到了封靖的庄子上，不巧的是，封将军也在。 下人把谢七七和茵陈引进去时，谢七七还没进门就听到封将军的大嗓门。 “爹都已经认错了，你还不肯原谅爹吗？” “靖儿，爹查出是那女人算计你后，已经将她囚禁在后院，可她毕竟是你弟弟们的母亲，难道你真的要爹杀了她你才原谅爹吗？” 封靖冷冷地道：“我已经说了，从此后我和你恩断义绝，你肯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我感激不尽，但那个家我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你走吧，反正你还有两个儿子，没有我，封家也有人延续香火，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封将军又气又急，无法说通封靖，一甩袖就大步走了出来。 看到谢七七，他也没停步，大步走了。 谢七七等封将军走远，才走了进去。 封靖看到她，露出了一抹苦笑：“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吗？” 谢七七淡淡地道：“如人饮水，自知冷暖，我不知道你们具体的恩怨，无法评价。” 谢七七在谢家就是这样，外人看着谢家人对她挺好，可实际谢七七知道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她不会因为封将军几句轻飘飘的道歉话，就觉得封将军真的悔改了。 封靖的继母还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只要在封将军心里的地位胜过封靖。 那封靖的继母早晚都会被放出来，类似的事还会发生。 封靖这次只是被打断了腿，下次可能连命都没了！ 封靖其实就是看到了谢家对谢七七的无情，才没打算原谅自己的父亲。 他沉重地道：“七七，你不知道，他当时打我那副咬牙切齿的嘴脸很狰狞，让我觉得他真的是恨不能打死我……” “如果之前我对他还有感情，那一刻，我真的恨不能他没生我，神话里哪吒剔骨还父，我就当他当时把我打死了……” “七七，别人觉得我无情无义，可我知道你懂我的！” 谢七七点点头，她的确能懂封靖断亲的心情。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家人太失望，谁会舍得抛弃亲情呢！ “王太医在后院，你先过去吧，我想静一静！” 封靖让下人带谢七七过去。 谢七七走出来，才发现封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站在窗边听着。 看到谢七七，他竖了根手指立在唇边，示意谢七七别说出来。 谢七七没吭声，带着茵陈往后院走去。 才过了月门，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封将军的声音就传来了。 “谢姑娘，请留步。” 谢七七站住了，转头，看到封将军追了上来。 这还是谢七七第一次正式认识封将军。 他长得很高大，肩宽背阔，皮肤黝黑，脸刚毅而威严。 他看了一眼跟着的茵陈，问道：“谢姑娘，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谢七七就让茵陈先过去。 她今天出门，想着墨渊没让人抓自己，就没做伪装，只是穿了男装。 封将军应该是听到她和封靖的对话，猜出了她的身份。 “我听到了你和封靖的对话，我……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看我的！” 封将军激动地道：“我那天真的是气狠了，下手不知道轻重，可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想打死他！真的……” 谢七七不置可否，沉默地听着。 封将军急道：“我说的是真的，就算他这些年不务正业，在外面声名狼藉，我都没想过将他逐出家门，我想着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知道我打他骂他是为他好！” “哪个男人小时候没挨过打……我打他也是希望他成器……” “谢姑娘，你和谢家的事我有所耳闻，你教教我，怎么避免我和他走到你们那一步？我不是觉得你们无情无义，我是真的舍不得靖儿，不想父子离心。” 谢七七看着封将军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一动。 封将军在战场上应该是沉稳睿智的大将军。 可这一刻他脸上的慌乱却毁了他的形象，他彷徨无措的样子就像个犯了错，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孩子。 如果他像谢明正一样，蛮横霸道，利用权势压自己，谢七七可能没什么想法。 但这一刻，看到他虚心地向自己求教，谢七七心有些软了。 她想了想道：“封将军，您是长辈，见识比我广，我也没什么教你的！” “我就用我自己的经历说几点吧！” 封将军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谢姑娘请说。” 谢七七道：“你刚才说的第一点我就不赞同，你说封靖不务正业，在外面声名狼藉，封将军，你有认真去了解过封靖吗？他真的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你想想，你上次和封靖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全程在训斥他？你一边说你不介意封靖不成器，一边期望他成龙，你问过他想要什么吗？” 谢七七摇摇头：“当他被冤枉时，你有相信过他，把他的话当真吗？他可以被诬陷一次，也可以是无数次，当一次次辩解无效，他说真话你也会当是假话！” “封将军，封靖不是因为这次你打断他的腿，他才想和你断亲，他对你的失望是一次次累积起来的，所以，你怎么以为你一句道歉就能挽回他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封将军若有所思。 他陷在沉思里，连谢七七走了也没发现。 谢七七来到后院，王太医看到她就无奈地道：“你师父已经把卫侯爷的病情都和我说了，你给我说说，要怎么给他针灸吧！” “我想过了，我也活够了，这次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那些苦命的百姓，也得给他们拼出一条路来。” 谢七七笑了，她还担心王太医有顾虑，现在看到他想通了，那就不用劝了。 她拿出带来的经络图，指点起王太医。 王太医针灸的技术本来就很高超，被谢七七一指点，更是突飞猛进。 他不知道谢七七这次出去有了什么奇遇，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几个月前，谢七七还连医术的门槛都没跨进，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她的针灸技术都能指点自己了。 他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谢七七敢和宋家叫板，她的所学，只怕整个京城的大夫都不及她…… 王太医想着，腰板都挺直了。 这次斗倒了宋家，百草堂又能繁荣昌盛两百年了！ 第277章 墨渊吃醋了 等谢七七和王太医聊完，回到前面，封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他让谢七七坐下，沉声道：“墨渊昨天半夜来见过我，他说康宁公主在温泉山庄陪太后，她没什么大碍，但驸马被皇上下了毒，皇上肯让康宁公主露面，就是觉得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下。” “墨渊说他得到线报，疑似永嘉郡主落在了北齐人手中，具体是不是她，还没证实，他已经下令探子弄清楚。” 谢七七的心都提了起来。 封永嘉一个女子，落到敌军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希望墨渊可以尽快弄清楚，确认是封永嘉，他们也能尽快想办法救她出来。 封靖气急地捶着自己的腿，狠狠地道：“如果不是他打断了我的腿，我就能去救永嘉姐姐了……七七，就没什么办法，能让我尽快好起来吗？” 谢七七无奈：“我们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能吹一口仙气就让你健步如飞吗？你放心，你不能去，还有我们，我们会想法救永嘉姐姐的！” 她想到了封将军刚才对自己的低声下气，心一动，道。 “封靖，康宁公主的驸马是你小叔，他和封永嘉都出了事，可他们也是你爹的亲人，你就没想过暂时放下你和你爹的恩怨，联手帮他们吗？” 封靖没好气地道：“我不会求他的！” 谢七七耐心地道：“如果封将军知道他们的遭遇，明哲保身，不愿帮忙，那这种无情无义的亲人不要也罢。可如果他顾念亲情，那为什么要拒绝他帮忙呢？” “封靖，是你的个人想法重要，还是救康宁公主和永嘉姐姐重要呢？” 封靖就沉默了。 谢七七点到为止，封靖是聪明人，她相信他会做出选择的。 她这也算间接地帮封家父子缓和关系。 只希望封将军这次能做出改变，别再让封靖对他失望。 谢七七和茵陈办完事回去了。 等回到家，姜杏见到她就无奈地道：“小熙还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我照你的吩咐给他送了吃的，他全部吃完了，胃口还挺好。” 谢七七道：“只要他肯吃，就先由着他。对了，栀子出去打听，有没有博敏的消息？” 姜杏摇摇头：“没有，有几个小乞丐说曾经在破庙那边见过博熙，有个小乞丐说当时博熙还不傻，讨到吃的还分了一点给他，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见到他就傻兮兮的……” 姜杏迟疑了一下问道：“七七，我们能不能买个农庄，我想收留那些乞丐，我和栀子去看过他们，他们很可怜，生病也没人管……” 谢七七手上只有几千两银子了，买农庄肯定是不够的。 但姜杏和秋月手中还有从地宫带出来的金条，凑一凑还是可以买的。 她想了一下道：“你去打听一下有没有适合的庄子，价钱合适就买吧，等徐明他们把地宫的金子运回来，我让他给你留一些，以后这些乞丐的生计也有着落了。” 姜杏立刻兴奋起来，她兴致勃勃地道：“七七，我已经帮他们想好以后的生计了，我想买个带农田的庄子，以后让他们自己种地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谢七七觉得姜杏这主意好，收留不代表就得养着他们，这样容易把人养废了。 她眼睛看到晒在院子里的药材，灵机一动道：“杏儿姐姐，或者你可以考虑买个靠山带农田的庄子，这样不但可以种植粮食，还能种药材卖。” “百草堂之前的药材都是百姓去山里挖来的，可有些药材也能种植，价钱比粮食卖得高。” 姜杏一拍掌：“对啊，你以后要开药堂，我们要是种出药材也能供应给你，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就出去打听有没有适合的庄子……” “你去忙吧，我再想想，买庄子还得附近的百姓民风淳朴，别我们种了药材三天两头来偷……” 姜杏念叨着走了。 谢七七含笑看着她的背影，姜杏找到了目标是件好事。 以后有她收留的这些乞丐陪着她，那自己死了，姜杏很快就能从悲伤中振作起来的。 想到宝珠，谢七七更觉得买个农庄是对的。 这样宝珠以后也能在农庄里衣食无忧地长大。 谢七七想着，有些惆怅，因为墨渊忘记自己的事，她就没机会告诉墨渊自己收养了宝珠。 现在她已经不想墨渊记起和自己的那些事，那宝珠的存在更没必要告诉墨渊了。 以后等自己走了，让宝珠随姜杏姓吧！ 谢七七伤感了一会，就抛下这些事，继续研究蛊术。 墨渊要是救出杜雨，关杳杳多少也会猜疑墨渊，她得尽快帮助墨渊摆脱关杳杳的控制。 谢七七又熬到了深夜，她没去睡觉，是在等墨渊来拿蛇药。 可等到子时过了，墨渊也没来。 谢七七不知道墨渊是不是抽不开身，还是不想来。 她决定再等一个时辰，不来她就去睡了。 可才等了半个时辰，谢七七就扛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 她这次咳血后身体很虚，她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的。 可她没时间休养，她得把这些事都做好，才能无牵无挂地去等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惊醒了，药房里的油灯已经熄灭，她睁眼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 “墨渊？” 谢七七看不清楚，小声地询问道。 “嗯，是我。” 墨渊抱歉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有点事耽搁了。” 谢七七赶紧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忙，我给你拿药……” 她起身，身上的袍子滑了下来，她才发现墨渊把他的衣服给自己盖了。 难怪她没觉得冷。 她摸索着去摸灯盏，墨渊已经起身点燃了火折子。 他走过来，帮谢七七点燃了灯盏，边状似无意地道：“在外面守着你的那男人，就是杜雨的师兄吗？” 谢七七疑惑：“守着我？” 墨渊淡淡地道：“你不知道吗？他昨晚就在对面的楼顶上守着你，今晚也在。” 谢七七怔了一下，那人是季光吗？他是担心自己遭遇不测，所以暗中保护自己吗？ 她想着也没解释，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了墨渊。 “里面有药粉，出发的时候洒一些在靴袜上，毒蛇不会靠近，要是意外被蛇咬了，盒子里的药丸及时服用能解毒。” 谢七七交代道。 墨渊接过了盒子，见谢七七没别的话对自己说了。 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他忽地问道：“你昨天拒绝我重新娶你，是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就咽下了，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明天你们的人不用上蛇影山，我会把杜雨救出来的……” 他足尖一点，就跃上了屋顶，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278章 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谢七七被墨渊弄得莫名其妙，他话说一半就不说了，还这样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什么？ 她猜不透他想表达什么。 而且，他说不用他们上蛇影山救人，那他打算怎么救杜雨也该说清楚啊！ 这人什么都不说清楚，就不怕他们坏了他的计划吗？ 谢七七正想着，一个身影从屋顶跃了下来。 谢七七还以为墨渊又回来了，抬眼看过去，却是季光。 他穿了一身黑衣，这样子和墨渊的打扮有几分相像。 “季大哥，你这两晚都在外面守着我们？” 谢七七不安地道：“其实你不用守着我们的，我们能自保。” 她已经给姜杏，栀子她们都准备了几种药粉用来对付闯进来的敌人，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敌人闯入，应付几人完全没问题。 季光懒懒地道：“睡不着，就过来转悠一下，不是特意守着你！” “墨渊告诉你的吧！” 他的身手以谢七七的能力是不可能发现的。 “我还是信不过他，所以来看看，他和你说了什么？” 谢七七把墨渊最后一句话告诉了季光。 季光冷笑道：“如此自大，活该他被关杳杳算计，他怎么知道他带去的人中就没关杳杳的奸细呢！” “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要上山去救杜雨，我不能把杜雨的性命寄托在他身上。” 谢七七突然觉得季光和墨渊一样自大，都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她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季光，道：“这是药粉和解毒丸，你带着以防万一。” 季光接了过去，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塞给谢七七。 “这是你要的金针，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谢七七打开布包，看到除了两根金针，还有一支样式朴素的金发簪，外表做旧了点，看着很普通。 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季光。 季光淡淡地道：“这发簪是顺手打造的，里面另有玄机，你扭动簪尾试试。” 谢七七放下布包，拿起发簪扭动，发簪就露出了一个口，里面又有两根金针，只是比外面的长。 季光从谢七七手中拿过发簪，合拢，伸手一按发簪的顶部，一股细小的液体就射了出来。 他得意地道：“这液体你可以换成毒液，这发簪就能做武器……” 谢七七有些惊喜，这支发簪竟然有这么多用途啊！ “哪位师父打造的，这手艺比褚予还好。” 褚予就精通这些机关制造，给季光打造这发簪的师父一定也是个高手。 “我做的，褚予还是跟我学的！” 季光把发簪还给谢七七，道：“时间仓促，我就随手打造了这个，以后等有时间，我再给你做个更精巧的，你带着，危急的时候也能救命。” 谢七七顺手就插到了发髻上，由衷地道：“谢谢季大哥，我很喜欢。” 谢七七和季光都没注意到，远处之前季光呆的地方，墨渊站在夜色中。 他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 “你昨天拒绝我重新娶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墨渊在心里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完整了。 他看着季光送谢七七发簪，谢七七高兴地插在了发髻里。 不需要再问，他已经知道谢七七的答案了。 他忘记了她！ 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他已经分不清是谁对不起谁！ 他也没资格去谴责她变心！ 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没继续再看，转身走了。 …… 次日中午。 谢七七刚用完午膳，裘娘子就扮成一个走街串巷卖烧饼的大娘过来了。 她来到谢七七家，就借口讨碗水喝进了门。 “七七，徐明让我来给你送信，他说有些消息该让你知道。” 裘娘子看到谢七七就道：“墨渊把他的侍卫长李南和甘亦都派出去了，然后他昨夜以阁主的身份接手了褚予和杜雨手下的堂口，带走了二十个精英，这些人现在都下落不明了。” 谢七七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想用这二十人去救杜雨，这不用管，我们自己的人晚上做好接应就行。” 裘娘子又道：“还有一事，之前被锦衣卫抓的那些人，昨晚被墨渊偷偷放走了，这些人也暂时下落不明。” 谢七七蹙眉，墨渊昨晚迟来，就是去安排这些人吗？ 可他突然间动作这么大，就不担心引起关杳杳怀疑吗？ 他现在还受制关杳杳，她不愿意看到他受伤害。 “让徐大哥再安排几人盯着关杳杳和墨渊，特别是关杳杳，她要有异动，及时禀告我！” 谢七七吩咐道。 裘娘子有些为难：“七七，我们能调动的人有限，现在墨渊亲自接管了临渊阁，我们能用的人就更有限了！” “徐明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墨渊，谁知道他被关杳杳控制又会做出什么事，他想重新召一批人来，以备不时之需。” 裘娘子迟疑了一下直接道：“徐明的想法是去地宫的事不用告诉墨渊，就拿这笔钱养我们自己的人。” 谢七七愣了一下，徐明他们这是打算离开临渊阁，另立门派吗？ 这说得难听点，就是墨渊已经无法让他们信服了，他们担心跟着墨渊没前途，所以背弃了墨渊。 谢七七也不敢完全相信墨渊，但她不愿意这时候给墨渊背后一刀。 “裘娘子，你们的想法我明白，去地宫的事我暂时不会告诉墨渊，至于钱财的分配，徐大哥可以留三分之一养你们的人，剩下的给我！” 谢七七淡淡地道：“你们之前就是杜雨的人，等救出杜雨，你们有什么打算和她说吧！” 谢七七这也算将自己和她们分开了，她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墨渊的事，可也不想伤害裘娘子他们。 既然无法两全，过了今晚就各走各的路。 裘娘子听出了谢七七的言外之意，苦笑道：“七七，我们不是想背叛临渊阁，只是想多一条路选择而已……毕竟墨渊的蛊不解，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做出这种糊涂事。” 谢七七真诚地道：“裘娘子，我没怪你们，你们这也是自保的选择，就先这样吧，以后听杜雨的就行了！” 裘娘子单膝跪了下来：“副阁主放心，我裘娘子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裘娘子走了。 谢七七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只希望裘娘子他们别见财起意，把那些钱财全卷走了。 她是可以保证暂时不告诉墨渊，可如果裘娘子他们真的卷走了钱财，墨渊有一天想起这事…… 那就不仅仅是分支这么简单了！ 墨渊是绝不会原谅背叛的！ 第279章 他难逃其咎 用过晚膳，栀子和茵陈就护送谢七七前往蛇影山。 栀子赶车，茵陈在车上陪谢七七，她道：“徐大哥他们的人已经先过去了，到山下我们再和他们汇合。” 谢七七点点头，救杜雨是他们和墨渊双方的共同目标，她相信徐明会做好准备的。 现在就是褚予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墨渊有没有找到他的线索。 等来到蛇影山下，天已经黑了。 栀子将马车停到了树林里，她学了几声鸟叫。 一会，树林深处也传来了鸟叫声。 徐明和裘娘子从树林深处跑了过来。 “七七，季光说他打前阵，已经上去了，墨渊比我们快，他已经带人上去了，你是在这等还是跟我们上去？” 裘娘子问道。 谢七七道：“我跟你们上去吧！” 她虽然不会武功，可想着跟去也许能帮上忙。 裘娘子点点头，道：“那栀子和茵陈你们俩带她上来，我们先行一步。” 裘娘子和徐明带人就先上去了。 栀子背上谢七七，在茵陈的指引下也上了山。 蛇影山在黑暗的笼罩下很安静，墨渊也只比他们提早了半个时辰。 他把李南和甘亦派到了外地，这次换上的侍卫长很年轻，谢七七不认识。 这个侍卫长叫关正，是关白的弟弟，他之前从没接触过关杳杳。 墨渊是担心关杳杳也给李南和甘亦下了蛊，怕他们泄露自己的计划才换上了关正。 从临渊阁调出来的二十个精英，墨渊都交给了关正管。 他和关家兄弟的交情深厚，他把自己被关杳杳暗算的事都告诉了两兄弟，还告诫他们以后自己要是发布了不合常理的命令，让两人都不用理会。 墨渊给两兄弟下了几道命令，甚至包括自己失去理智，可以杀了自己的命令。 他不会做关杳杳的傀儡的！ 关杳杳现在就能利用他对付临渊阁的人，他担心有一天，关杳杳会利用自己去杀了谢七七。 他虽然忘记了对谢七七的感情，可他毕竟和她拜过堂，算起来她就是自己的娘子，他不能伤害她。 关正虽然年轻，可做事风格和关白完全不一样，他行事风格很像墨渊，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墨渊把这二十人交给他，他训练了他们一晚就带出来执行任务。 二十人分了四队，从不同的方向攻进蛇影山。 徐明买通的那个弟子把线路图送了出来，墨渊这也得了一份。 关正带两队人从后山进攻，墨渊自己带了两队人。 在半山遇到青云堂巡逻的五个弟子，墨渊手一挥，身后的几人就分开包抄过去。 其中一个弟子才察觉异样，刚转过头，脖子就一凉，血喷溅而出。 墨渊往后一退，避免他的血溅到自己身上，接着利落挥剑，剑就刺进了旁边弟子的胸口。 他的动作极快，瞬间就解决了两人。 其他三个弟子还没惊叫出声，就被墨渊带来的人解决了。 “很好。” 墨渊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第一次和他们配合出任务，这几人都没让他失望。 尤其一个紧跟在墨渊身后的年轻人，出手利落，轻功也不俗。 “你叫什么名字？”墨渊问道。 那年轻人板着脸，长得眉清目秀，却不拘言笑。 他生硬地道：“属下尤大志。” 墨渊点点头，也不废话，带着他们继续前进。 在他确定李南和甘亦值不值得信任之前，他暂时不会再让他们回来。 所以他需要物色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暂代李南和甘亦。 这个尤大志，武功还行，就是不知道做事有没有这样利落。 解决了巡逻的弟子，路上再没遇到其他人，这样顺利让尤大志倒紧张起来。 他轻声问道：“大人，会不会有陷阱？” 墨渊有意培养他，就提点了一句：“你想想这是什么山？” 尤大志下意识地道：“蛇影山。” 他说出来就更紧张了：“大人，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巡逻，但会遇到毒蛇？” 墨渊点点头：“这么大的山要多少人才能巡逻一圈？可有毒蛇护卫，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大家都小心点吧！” 虽然谢七七给了蛇药和解毒药，可难免有意外。 墨渊一说，几人都警觉起来，等来到蛇影山顶，原来是山匪驻扎的地方。 众人借着月光就看到一个小寨子，里面灯火通明，隐隐还传来喧闹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墨渊眸光一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云堂很多男弟子，女人很少，这哪来的女人的尖叫声？ 不会是杜雨遭遇了不测吧？ 杜雨和褚予的住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关杳杳到底是怎么通过他知道杜雨的住处的？ 如果杜雨和褚予遭遇了不测，他难逃其咎。 墨渊拔出了剑，正想过去，就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蛇……好……好多。” 墨渊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寨子四周的木栏上盘了很多蛇，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不注意看，还以为那是木栏呢！ 这些蛇本来安静地盘在木栏上，此时却骚动起来。 墨渊一想就猜到了原因。 这应该是他们身上洒了驱蛇药粉，靠近了，蛇嗅到了味道才骚动起来。 “速战速决。” 墨渊下了命令，就一跃而起，疾冲过去，足尖在地上一点，就越过了木栏。 这么多的蛇聚在一起，就应该有驱蛇人，他要是发现异常，惊动了里面的人，那杜雨就性命难保了。 墨渊几个起落就落到了院里，提剑径直冲向了有喧闹声传来的那房间。 不巧的是，有个弟子开门正要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墨渊向自己冲过来。 “不好……” 他才叫出两个字，喉咙一凉，竟然被墨渊刺穿了脖颈。 墨渊抽出剑，杀了进去。 里面很混乱，几个弟子喝得东倒西歪。 两个还清醒着的弟子一人搂着一个女的。 那两个女子是村姑打扮，衣服裙子被扯得破破烂烂。 一个女子头发披散着，一边躲闪一边尖叫着去挠那弟子的脸。 另一个女子似乎被打晕了，软绵绵地任搂着她的男人为所欲为…… 她的脸埋在男人怀中，墨渊无法看清楚她是不是杜雨。 这两个清醒着的弟子猛地看到墨渊闯进来，呆怔了一下，其中一人猛地把怀中的女子推了向前，人倒翻出去。 他一边去取挂在墙上的剑，一边大叫道：“来人啊，有敌人闯进来了……” 墨渊已经顾不上会惊动其他人，飞掠过去，抓住那昏倒的女人…… 第280章 腹背受敌 那女人被墨渊一扯，就转了过来。 是张陌生的面孔！ 墨渊暗舒了一口气，刚放下女人，那个取剑在手的男人就挥剑凶狠地直冲着他刺来。 墨渊眼神一凛，顺手挥剑，铛地一声就击在了男人剑上。 男人虎口都被墨渊震得生疼，他还没反应过来，墨渊剑势如雷霆般地又攻了过来，他剑尖一挑，锋利的宝剑就刺到了男人喉间。 男人脸色瞬间发白，惊愕得不敢再动。 他明白只要墨渊的剑尖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贯穿自己的喉咙。 “大……大侠，饶命……” 男人颤声哀求道。 “说，你们绑来的那女人在哪？”墨渊厉声问道。 男人颤声问道：“大……大侠问的是谁？” 墨渊脸都黑了，这青云堂是抓了多少女人啊？ “关押女人的地方在哪，带我去！” 墨渊压了压剑。 男人吓得赶紧道：“在后面……我……我带大人去！” 墨渊这才收回剑，转头，看到尤大志几人已经解决了屋里的其他弟子。 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跌坐在地上，她愣了一下，突然爬了起来，激动地道。 “大侠，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我知道她们被关在哪，我带你们去……”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面带路，边道：“他们抓了十几个女人，我和我妹妹都被他们抓来了，他们玷污了她……” 女人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们再不来，我们明日就被送走了……” 墨渊还没说话，尤大志突然叫起来：“大人，那些蛇都进来了……” 墨渊转头，就见本是盘在木栏上的蛇都纷纷游了过来，瞬间，院子里已经有上百条蛇。 这些蛇大大小小，有些五彩斑斓，分明都是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向他们席卷而来。 女人猛然看到这么多蛇，吓得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之前带路的男人看到这场面，刚才的恐惧没了，他得意地转头看向墨渊，凶狠地道。 “你们逃不掉的，还不束手就擒，否则，你们都是它们食物。” 墨渊冷冷一笑，也不废话，身形一闪，刷刷挥了两剑。 男人只觉得脚踝一凉，等跌倒在地上才感觉到疼痛。 他一看，墨渊这两剑已经把他的足筋挑断了，鲜血随着他倒地也流淌了出来。 “既然你已经没用，那就先给这些毒蛇满足口福之欲吧！” 墨渊抬脚一踢，男人就被他踢到了蛇堆里。 那些毒蛇嗅到血腥味，疯狂地卷向男人。 男人瞬间就被黑压压的蛇覆盖了。 可这些蛇并没有因此停下，继续潮水般地向墨渊他们涌来。 “你们先退回到屋里！” 这么多的蛇，就算谢七七给的驱蛇药也没用。 墨渊匆匆吩咐着，他身形一闪，跃上了屋顶。 尤大志和其他几人把女人拉了起来，手忙脚乱地退回屋里把门窗都关上了。 墨渊站在屋顶上，看到还有很多蛇窸窸窣窣从不同的方向涌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条巨大的蟒蛇。 这几条蟒蛇有大腿粗，其中一条更是庞然大物，身体有水桶粗，游动速度极快。 它似乎发现了屋顶上的墨渊，巨大的身体灵巧地弹跳起来，在空中化出一条弧线，尾巴就卷向了墨渊。 墨渊飞跃起来，它的尾巴击空，狠狠地砸在了屋顶上，顿时屋顶就塌陷下去，有些蛇就顺着塌陷的屋顶钻了进去。 下面的女人看到，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墨渊叫道：“大志，你带着他们顶一下，我去找那驱蛇人……” 只要杀了驱蛇人，这些蛇就失去了控制，慢慢就会散开的。 墨渊已经跳到另一边屋顶，他竖直耳朵倾听着。 一般的驱蛇人都是用笛声驱使蛇，可他没听到笛声。 他冷静地往四周观望。 巨蟒能攻击屋顶上的他，一定是驱蛇人指使的。 那驱蛇人就能看到他所处的环境。 这个大院除了这些房子就只有一些高大的树木。 墨渊目光移动着，还没发现驱蛇人所在，巨蟒又攻了过来。 它的大尾巴疯了一样击打着屋顶，墨渊马上就明白，驱蛇人这是想让自己无立足之地。 他身形一跃，在巨蟒卷向自己之时飞扑向巨蟒。 他跃到了巨蟒身上，手一挥，剑狠狠地插进了巨蟒头部下。 只是，他的剑却滑开了，他匆忙一瞥，借着微弱的光线竟然看到巨蟒身上有一层厚厚的鳞片。 这条巨蟒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这些褐色的鳞片都可以和铁甲相媲美了。 墨渊一击落空，巨蟒的尾巴已经收回来，缠向了墨渊。 要是被它缠身，墨渊武功再高也无法脱身。 他足尖在巨蟒身上一点，腾空跃起。 这时，一支利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向了墨渊。 射箭者似乎猜到墨渊会有这一跃，射过来的方向正好是墨渊的胸口。 墨渊在半空中很难躲开这箭矢。 情况危急，墨渊却没慌乱，往后一仰，那箭矢就贴着他的胸膛擦身而过。 可紧接着，那人又射出了一箭。 他还阴森地冷笑道：“身手不错，可你能躲过几箭呢！” “真当我青云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今日，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嗖嗖嗖…… 那人一连射出了几箭，每箭都是直冲墨渊的要害。 墨渊身形如风，行云流水地躲闪着。 可巨蟒也在驱蛇人的指挥下攻击他。 另外几条蟒蛇也围过来攻击他。 墨渊又要躲闪箭矢，又要对付蟒蛇，一个不小心，被箭矢射到了手臂。 虽然只是擦着他的手臂过去，却刺穿了他的肌肤。 鲜血涌出，墨渊觉得手臂有些麻木了，箭矢上有毒。 墨渊已经服了谢七七给的解毒丸，可箭上的毒素还是对他有影响。 “大人，我们顶不住了……” 尤大志在里面叫起来。 墨渊蹙眉，关正他们怎么还没赶来支援，是在后山遭遇了不测吗？ 他现在都自顾不暇，如何去救尤大志他们呢！ “哈哈，你已经受了伤，就别再负隅顽抗了，乖乖弃剑投降，我念你身手这么好，只要你归降我，给你个副堂主做做？” 墨渊忽地长啸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地穿过了箭矢和巨蟒的袭击，如一支箭一般射向了其中一棵大树。 树上射箭的人只看到他急速飞扑而来，被惊得目瞪口呆，想再射箭，却才搭上箭矢，还没射出去，就见眼前白光一闪。 墨渊已经扑到了眼前…… 第281章 墨渊，不准伤害他 “哼，你想归顺我，我也看不上！” 墨渊冷笑一声，一剑削去，射箭人只觉得自己的手一凉，一股剧痛传来，他惨叫了一声，从树上跌了下去。 那些蛇嗅到血腥味，纷纷往这边卷来。 墨渊也不耽搁，脚踩在树干上，蹭蹭往上。 一个矮小的身影隐藏在树影中。 他看到墨渊上来，惊得口中的竹哨就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发现我在这的？” 墨渊往上一跃，剑就架在他脖颈上。 “把你的蛇都驱赶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那人脸抽了抽，磨蹭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竹哨。 墨渊不客气地手一动，剑刃割开了他脖颈上的肌肤，他慌忙道：“别……别动手，我驱走还不行吗？” 他慌忙吹起了竹哨。 墨渊盯着他，也没听到有哨音，却见那些蛇开始撤退了。 那几条蟒蛇却没退走，纷纷游动着来到了大树下。 墨渊嘲讽道：“怎么，你还想驱使它们来对付我？我是觉得你把这些蛇养这么大不容易，才放它们一马。” “你说你这条头蛇的皮剥下来，够不够做一件铠甲？” 驱蛇人不服气地道：“你刚才刺了花花一剑也没伤了它的皮毛，你吓谁呢！” 墨渊冷笑道：“你不服气吗？那要不要我杀了它给你看，它的鳞片虽然坚韧，可也不是全身无坚不摧，你觉得以我的身手，有没有刺穿它腹部的可能呢？” 驱蛇人顿时僵住了。 巨蟒的薄弱地方就是腹部。 墨渊刚才只是被箭矢所逼，没机会攻击巨蟒薄弱的地方，现在他杀了青云堂主，那谁还能阻止他杀了巨蟒。 墨渊冷冷地道：“青云堂我今天灭定了，你如果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不杀你！” 驱蛇人赶紧道：“什么条件？” 墨渊道：“以后你好好约束这些毒蛇，别让它们出来伤人，我就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驱蛇人一听大喜，小声地道：“我也不想帮他们为非作歹，只是我妹妹不知道被他们关在哪里，他们逼我，我没办法才帮他们。” “他们堂主已经死了，你可以下去找你妹妹了！” 墨渊还惦记着要去寻找杜雨，匆匆交代了一声就跳下树。 那些蟒蛇没接到攻击命令，安静地盘在树下。 “大人……我们找到杜雨了！” 墨渊才落地，就听到了关正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就见关正一行人站在木栏外，蛇群还在往外退，他们不敢冲过来。 墨渊就等蛇群退了再说。 这时，季光已经上来了，他看到杜雨被关正扶着，就冲了过来。 关正不认识季光，看到他持剑而来，下意识举起剑。 “别动手，自己人！”墨渊认出季光，赶紧阻止道。 季光也发现自己的举动引人误会，把剑插回剑鞘。 “杜雨？” 他走近，发现杜雨半个身子都依在关正身上，她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 她身上披着男衫，露出来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 裸露出来的两条小腿上全是伤痕，有些还在渗血。 季光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沙哑着声音颤声问道：“他……他们把她怎么了？” 关正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 他们刚才在后面的地牢里找到了十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没被这些禽兽玷污过的。 杜雨，也不例外！ 围栏里面的墨渊也看到了杜雨的惨状，他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他的行为还是酿成了悲剧！ “墨渊……我杀了你！” 季光暴怒了，他长啸了一声，也不管那些蛇，拔剑飞跃了过来。 “杜雨的住处除了我们几人知道，根本没人知道，不是你出卖了杜雨，她怎么会弄成这样？” 季光疾冲而来，说话间已经攻出了几招。 墨渊往后退着，他已经害了杜雨，不想再伤了她的师兄！ 更何况，这俊朗的男人现在是谢七七喜欢的人！ “拨剑，我不想胜之不武！” 季光怒吼道。 墨渊目光深邃，边避让边道：“这是我和杜雨他们的恩怨，你们先带她走吧，等她伤好了，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季光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武功比她高，她不是你的对手？” “墨渊，有我为她出头，还轮不到她自己动手，拔剑……你难道以为你不拔剑，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墨渊已经从季光的攻击中看出他的剑术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整体实力却稍逊自己。 他不想伤了季光，可也不耐烦季光一直缠着自己。 他沉声道：“要我拔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季光，我和你过十招，要是十招内你不能让我拔剑，那就别缠着我，尽快带杜雨下山救她。” 杜雨明显已经被折磨的昏迷不醒，墨渊没看到谢七七，还以为她没来，就希望季光赶紧送杜雨去医治。 “不用十招，我三招就能让你拔剑，看招……” 季光觉得自己被墨渊看轻，有些羞恼，他发狠地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剑锋就刺向墨渊的喉咙。 他的剑带着凌厉的杀气，疾刺而来，仿佛要将墨渊劈成两半。 墨渊身形微侧，脚尖一滑，避开了。 季光一剑落空，更是怒从心起，挥剑又刺了过来。 这次他出剑更快，剑光舞动，几道剑影笼罩着墨渊。 墨渊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好剑法！” 不愧是杜雨的师兄，这剑法剑气如虹，行云流水，换一般人都吃不消。 墨渊几乎是贴着他的剑躲开了这一击。 可他的衣服却被季光的剑气划破了。 “还托大，再不拔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季光吼了一句，继续进攻，他的剑势比刚才还迅猛，长剑幻成十几道剑影刺向墨渊。 墨渊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墨渊虽然觉得压力很大，却也没拔剑。 说好十招就十招，他绝不会在季光面前示弱的。 墨渊身形闪动，以比季光剑势更快的速度挣脱了剑影的笼罩。 他在和季光手擦身而过之时，快速地伸出手，击在了季光手肘上。 季光只觉得手臂一麻，长剑差点脱手。 季光心里对墨渊成见已深，还以为自己遭了墨渊的暗算，脱口就骂了出来。 “卑鄙无耻，敢暗器伤我……” 他骂出这话，却没想到这时谢七七和茵陈她们也赶到了。 谢七七只看到墨渊和季光打斗，她心一惊，还以为墨渊被关杳杳控制，伤害起自己人。 她不顾一切就大叫起来：“墨渊，住手，你不准伤害他，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裘娘子，你们还不上去帮季大哥……” 第282章 墨渊生气了 裘娘子他们早已经到了，只是看到墨渊和季光打斗，墨渊也说了让季光十招，所以他们就没上前帮忙。 此时听到季光说墨渊暗算他，裘娘子等人也以为墨渊要对季光下黑手。 一听谢七七吩咐，几人就拔剑冲了上来。 这边，关正不认识谢七七她们，见这些人都冲上来想围攻墨渊，哪会同意。 关正就拔剑带着尤大志他们冲了过来…… 墨渊听到谢七七说的话愣了一下。 谢七七维护季光？ 季光叫出那声却没停手，他想着趁毒性没发作杀了墨渊。 所以他以更猛烈的速度刺向了墨渊，这打法已经是拼着和墨渊两败俱伤而去的。 剑势凌厉如闪电般地刺向墨渊。 墨渊被谢七七扰乱了心神，看到季光的剑刺来，他已经来不及闪开，只来得及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呲…… 季光的剑将墨渊的腰捅了个对穿…… 墨渊没等他拔出剑，击出一掌。 季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击得连退了十几步才站稳了身体。 “有没有被暗算你不清楚吗？” 墨渊嘲讽地看了一眼季光，才对着关正他们怒吼了一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都是自己人，要内讧让人看笑话吗？” 墨渊的怒意如雷霆之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 关正等人都站住了。 裘娘子他们也站住了，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墨渊。 墨渊冷冷的看向谢七七，沉声道：“谢姑娘不是精通医术吗？你可以过来给他检查一下，看我有没有暗算他……” 他后退了十几步，将身影隐在了暗处。 鲜血从他腰间疯狂涌出，他从衣摆撕下一条布条，扎紧了伤口。 谢七七呆在了原地。 墨渊这一串动作都代表他没有失去理智，否则他就不会阻止他带来的人捉拿他们。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墨渊？ 季光已经发现手臂麻木的感觉消失了。 他也摸了一下手臂，没受伤。 这……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误会了墨渊？还刺伤了墨渊？ “我……” 季光嗫嚅着，不知所措。 谢七七发了一会呆就赶紧走了进来，她看向季光。 季光面红耳赤，逼不得已只会道：“我误会了，他没暗算我……应该是碰到我的麻筋，我错以为是他暗算我……” 谢七七听明白了，赶紧走向暗影中的墨渊。 “墨渊，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要紧不？” 她还没走近，墨渊已经高声道：“关正，安置好那些女子，再通知官府来带人……我先行一步了！” 墨渊转身从另一边围栏飞跃了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谢七七僵住了。 墨渊生气了！ 她误会了他，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带着伤走了。 被人误会的心情她懂，她能体会墨渊的心情。 但她不是故意的！ “七七，你来看看杜姐姐……她的情况不是很好！”茵陈突然叫道。 谢七七猛然一醒，以后再找墨渊说清楚吧！ 她赶紧回去看杜雨。 关正虽然不认识谢七七她们，但既然墨渊说是自己人，他也不想刨根究底。 他让自己的手下去把那些女子聚拢起来，就转向了谢七七等人。 “你们赶紧下山，两个时辰后我会派人通知官府的人，这些时间够你们撤退了！” 谢七七顾不上回答关正，她看到杜雨的情况心都凉了。 她不敢想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给杜雨把了脉，发现杜雨是被折磨得发高烧才昏迷不醒。 她先给杜雨喂了退烧药，才让茵陈她们把杜雨先背下山。 杜雨的伤势只能等回去再处理了。 “先撤吧！” 谢七七交代了一声，裘娘子他们就撤走了。 季光看谢七七要走，就追了上来，他冷着脸道：“我是因为误会伤了他，但我不后悔，我对不起你的是让你因为我，误会了他……” “可杜雨是被他害成这样，所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他该受的！” 谢七七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杜雨的立场上，季光对墨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墨渊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间接导致杜雨遭遇了这一切！ 墨渊看到杜雨的惨状，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这些话她无法对季光说，她疲惫地道：“季大哥，你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找找，看有没有褚大哥的线索，我先回去救治杜姐姐了！” 季光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去再找你！” 谢七七就和栀子她们先回去了。 半夜三更这么多人也不便回城，之前徐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在郊外给她们安排了一个临时落脚点。 等谢七七赶到落脚点，裘娘子已经烧了热水，正帮杜雨清洗。 她脸色难看，看到谢七七也没往日的笑脸。 谢七七知道和杜雨相比，裘娘子和杜雨的感情更深。 她也没说什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了伤药就进去查看杜雨。 杜雨清洗干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更明显，触目惊心。 这些伤有鞭伤，有烙伤，更惨不忍睹的是她下面的伤，都被撕裂了…… 谢七七给她擦药时，手都在抖。 杜雨要是知道是墨渊间接害她变成这样，一定恨死了墨渊了吧！ 她真的不愿意杜雨和墨渊从此反目成仇…… 他们俩都是她在意的人啊！ 裘娘子冷冷地站在床边看着谢七七给杜雨治疗。 在谢七七给杜雨小心地穿衣服时，裘娘子终于忍不住道。 “七七，天亮后你回去吧，杜雨我们会带走她，等她伤好了，愿不愿意见你看她的心意，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在这段时间里，你……别找我们了！那笔钱到手，我们只能给你三分之一，这算感谢你提供的地图！” 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谢七七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们，没全部留下，还给自己三分之一。 谢七七看向一旁的栀子和茵陈，问道：“你们也要走吗？” 茵陈和栀子对视了一眼。 栀子点点头。 她是孤儿，是杜雨收留了她，也是杜雨教她武功，她听杜雨的。 茵陈很矛盾，她是杜雨招进临渊阁的，杜雨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可她虽然和谢七七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很喜欢谢七七。 谢七七没把她们当外人，姜杏也把她当姐姐，她舍不得她们。 最重要的是，谢七七现在身边危机重重，她又不懂武功，自己要是离开了，只靠她和姜杏，该怎么应付这些危机呢！ 第283章 这对墨渊公平吗 “裘娘子，我就留下吧！” 茵陈坚定地道：“之前是杜姐姐安排我们来保护副阁主的，杜姐姐还没清醒，褚大哥也下落不明，我留在副阁主身边，也能帮着查清褚大哥的行踪。” 裘娘子想了想道：“行，那茵陈你就留下，七七，褚予的下落我们会继续追查，有线索会通知你！” 谢七七点了点头，不用裘娘子说，她也会继续追查褚予的行踪的。 她写了几个药方，把带来的伤药都留给了裘娘子。 快天亮的时候，季光才找了来。 他沮丧地道：“没有找到褚予，我和墨渊的人审问了青云堂活着的那几个弟子，他们都说堂主只让他们绑了杜雨，没接到对付褚予的命令。” “有个青云堂的弟子说，堂主拷问过杜雨，逼她说出临渊阁的据点和人员……杜雨熬不过毒打，说了两个，应该就是锦衣卫查抄的那两个！” “这不能怪杜雨，她都是被逼的，罪魁祸首还是墨渊！” 谢七七觉得季光这话太护短了。 杜雨熬不过鞭打说出了临渊阁的据点，她就是被逼的。 墨渊被关杳杳控制，透露了杜雨的住处，墨渊就该死。 这不是不讲理吗？ 她不能说杜雨不对，毕竟当时那种情况，换了自己也未必能抗得过去。 可她相信，要是墨渊没有被关杳杳用蛊，墨渊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杜雨他们的事的。 她要为墨渊辩护的话，落在季光眼中，也是护短吧！ 所以谢七七没说什么。 季光见谢七七沉默，就有些不高兴，冷冷地问道：“你还偏袒他？觉得他有理吗？” “如果不是他大意着了关杳杳的道，也不会弄出这些事！这样的人还想成什么大事！他要做了皇上，也是昏君！” 这话让谢七七就听不下去了，想到裘娘子他们对墨渊态度的转变，她沉声道。 “季大哥，是人都会犯错误，墨渊是人，他也会犯错误，但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失误，你们就彻底否定了他！” 谢七七看向在一旁听着的裘娘子，冷声道：“临渊阁都做了什么，你们多少都知道，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救助百姓等等，虽然这些事墨渊都没出面，都是杜姐姐和褚大哥在做。” “可是，墨渊就什么都没做吗？” 墨渊作为锦衣卫使，被外人传得恶名昭着，可没有他在后面庇护杜雨和褚予，想方设法给他们支持，他们能这么顺利地帮助那些人吗？ 墨渊就犯了这个错，裘娘子他们就忘记了他的功劳，只记得杜雨和褚予的功劳。 这对墨渊公平吗？ 而且，墨渊为此付出了什么？ 被皇上猜疑，被皇上下毒，还要因为护着忠良被人误会！ 他们是不是只看到他的风光，而忘记了这些！ 他们被墨渊拿命保护着，却还说这种风凉话，谢七七都为墨渊感到寒心。 裘娘子被谢七七说得有些脸红。 季光不了解临渊阁，也不知道墨渊都做了些什么，见谢七七生气了，就摸了摸鼻子，不说了。 谢七七也没再说，她转身去找了纸笔，给杜雨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她把墨渊被关杳杳下了蛊的事都说了，最后她写了一句。 “杜姐姐，你和褚大哥都是我最亲的人，墨渊也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因为关杳杳你们反目成仇……我不敢请求你原谅他，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记得我们说过要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女人吗？我也许没机会做这些事，但你可以！杜姐姐，我希望你实现你的梦想，成为西越国第一位女将军，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再不会重蹈覆辙发生在别人身上……” 谢七七还有很多话想和杜雨说，只是担心言多必失惹了杜雨反感，就点到为止。 她把信给了裘娘子，让她转交给杜雨，就带着茵陈离开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路上已经有卖菜的百姓在赶路了。 谢七七一路沉默着。 她心烦意乱，也不知道墨渊昨晚带着伤回去，现在怎么样了！ 他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他就那样径直走了，那以后，是不是也不打算再见自己了！ 等谢七七和茵陈进了城，她鬼使神差地带着茵陈绕路经过墨府，想能不能幸运地遇到墨渊。 墨府大门敞开着，下人们在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 一箱箱的礼品从墨府搬了出来。 谢七七有些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四周有很多围观的人，看着那些礼品窃窃私语。 谢七七没忍住，询问旁边一个大婶，问道：“墨府这是在做什么？” 那大婶撇撇嘴，压低声音道：“还能做什么，这狗官查抄了京城那么多人家，中饱私囊，这是拿搜刮的钱财去下聘娶妻呢！” “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就算娶了妻又怎么样，我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断子绝孙……” 下聘？ 谢七七才想起墨渊已经被皇上赐婚了。 算算日子，还有十来天就是他和郑瑶成亲的日子，也该下聘了。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那些下人搬聘礼。 墨渊之前都没下聘，是不是想着这门亲事会黄了！ 可现在他却要下聘了…… 他不想再抗争一下了吗？ 虽然谢七七已经没想让墨渊再娶自己，可看着他要娶别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谢文远也在围观的人群里，他正盯着自己看。 “走！” 谢七七赶紧低下头，拉着茵陈就走。 谢文远一见就急了，赶紧挤出人群，就追了过来。 “七七……” 他跑起来。 谢七七才拐过街角，就被谢文远追上了。 “七七……” 谢文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茵陈沉下脸，上前就把谢文远狠狠推开。 谢文远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站稳又冲了上来。 他焦急地道：“七七，墨渊怎么给别人下聘了，他不是和你……” 没等他说出来，谢七七狠狠地瞪着他，低吼道：“住口。” 谢文远就没继续往下说，转头看了看，见有路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谢七七冷冷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和谢家恩断义绝，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还念我救过你，就对我和他的事闭口不言，就算感激我了！” 她说完转身往前继续走。 谢文远急了，追上她，哀求道：“七七，你不想回谢家我不会勉强你，但你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第284章 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 谢文远的纠缠让谢七七反感。 她冷冷地道：“谢大爷，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在西越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可你是怎么做的？” “既然已经选择放弃了我，何必再惺惺作态呢！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谢七七朝前走了。 谢文远僵在了原地。 这次他没再追。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谢七七眼里对他的厌恶，这像一记重拳打在他身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谢七七不会原谅他了！ 他的确是个笑话！ 当时她深陷困境，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可他却为了谢家的安危弃她回来。 这等于留下她等死！ 他还有什么脸让她再给自己弥补的机会呢？ 一次次，他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多吗？ 他一次次说弥补她，可他都做了什么？ 谢文远失魂落魄地站着，许久，他握了握拳，下定决心。 他还是要弥补她，只是，他不会再用嘴说，他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这一点。 谢七七回到家，就很快将谢文远抛到了脑后。 杜雨的事解决了，她得着手百草堂的事了，还有安置那些乞丐的事。 姜杏看到她回来，就急忙迎上来问道：“七七，杜姐姐救出来了没？” 谢七七黯然地点点头，简单地把昨晚的情况说了。 听到杜雨竟然被青云堂那些人玷污了，姜杏气得浑身发抖，她气急地道。 “那些人就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这样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谢七七深以为然，青云堂这些人的行径，和山匪也没什么区别。 关杳杳自己也是女子，怎么能纵容他们做出这种恶毒的事啊！ 季光只知道埋怨墨渊，怎么就不恨关杳杳这个罪魁祸首呢！ 等帮墨渊解了蛊，她绝不会放过关杳杳的！ “杏儿姐姐，你那个庄子研究得怎么样了？” 谢七七之前想让裘娘子帮姜杏购买庄子，可现在裘娘子他们要分道扬镳，不能再指望他们了。 她把这事告诉了姜杏，苦笑道：“杜姐姐可能不会再找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姜杏一听，就有些情绪低落，她很同情杜雨，她要是因此不愿意原谅墨渊和七七，那也不能怪她。 “他们靠不上我们就靠自己吧！” 姜杏很快就振作起来，她道：“王大哥是货郎，每天都到乡下去卖货，我去找他，让他帮我们留意有没有适合的庄子就行！” “他今天应该还没出门，我去找他说去。” 姜杏都跑到门口，又回头道：“七七，小熙今天没躲在床底了，我和他好说歹说，他才出来，但躲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肯再出来，你一会有空去看看他。” 谢七七点点头，姜杏就跑走了。 栀子没回来，茵陈有些心情不好，她自觉地去厨房做饭。 谢七七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她有很多事要做，可以后裘娘子她们不会再帮她，只靠她和茵陈、姜杏，怎么把这些事都理顺呢！ 她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解决的方法。 茵陈烧了热水给她送来，看到谢七七愁眉不展地呆坐着，就关心地问道：“七妹，是不是有为难的事？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谢七七苦笑着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她道：“杏儿姐姐想买农庄，可买了农庄还得有人料理，我这边想重开百草堂，也需要人手帮料理，可只有我们三人，分身乏术啊！” 茵陈想了想道：“这也不是难事，一会我带你去牙行，挑几个能干的做管事就行了！只是，你的银子够支撑多久？万一裘娘子连那三分之一都不愿意给你呢？” 茵陈不愿把杜雨想得太坏，可裘娘子已经反悔了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呢！ 这也是谢七七担心的！ 毕竟那笔钱现在就控制在裘娘子和徐明手上，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笔钱上。 她想了想道：“买农庄的钱我和杏儿姐姐、秋月凑凑就够了，就是后续庄子没赚钱之前的空档需要银钱维持……我虽然可以给人治病赚钱，但像对卫家那种收高额的诊费只能偶尔为之！” 百草堂要重新开起来，需要的是口碑。 谢七七可不想把医术当成像宋家那种敛财的工具。 茵陈就是看重谢七七的人品才留下来的。 她能理解谢七七的想法。 她笑道：“就是暂时的困难，克服了就行了，缺的银子就找那些为富不仁的病人拿就行了。” 这时，姜杏跑了回来，她兴奋地道：“七七，王大哥说有个适合的庄子贱卖，才三千两，要不要？要的话王大哥说马上就可以带我们去看。” 谢七七皱起眉：“哪里的庄子这么便宜？不会是骗人吧！” 京城附近小点的农庄都动辄两三万，三千两哪买得到。 “就是蛇影山下的农庄，那个庄子已经空置几年了，说是不堪山上的毒蛇多，所以附近的田地都没人耕种。” 姜杏激动地道：“王大哥说庄子里的房间很多，只是可能年久失修，买下得重新修缮，那庄子在牙行挂了好几年都没人买，价钱一年比一年低，还得交田税，庄子的主人只求脱手，半卖半送了。” “七七，我们买下吧，省下的钱可以修缮，而且你懂医术，我们也不怕毒蛇。” 谢七七一听也心动了，道：“那过去看看。” 三人都要出去，小熙没人照应。 谢七七想了想，去到姜杏的房间，房间门被桌子顶着，谢七七推不开。 她在外面叫道：“小熙，我们要出门，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博熙不出声。 谢七七耐心地道：“你不去，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我们可能晚上才回来。” 博熙还是不出声。 谢七七却注意到窗口有个人影晃动，博熙躲在窗边偷偷往外看。 谢七七柔声道：“小熙，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博熙依然不出声。 谢七七走开了。 她躲在角落看着，可许久，房间门也没动静。 谢七七无奈，博熙这恐惧的毛病还是没什么改进。 她想了想叫道：“茵陈姐姐，来，去把他带出来。” 既然软的不行，就强制让博熙来感觉她们对他没恶意。 茵陈过来，谢七七教了她方法，茵陈点点头，就走了过去。 她会武功，顶着门的桌子被她大力就推开了。 屋里传来了博熙害怕的尖叫声…… 第285章 开个女户 半个时辰后。 谢七七四人坐在了王勇的马车上。 博熙被捆着手脚和姜杏坐在一边，他畏惧地看着对面的茵陈和谢七七，紧紧贴着姜杏。 谢七七耐心地道：“小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保证不乱咬人，我就让你杏儿姐姐给你松开绳子。”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想想，你来我们家几天了，我们可有害过你？可有打过你？” “杏儿姐姐每天给你买好吃的，你吃了可有肚子痛？” 博熙不说话，就盯着谢七七。 谢七七让姜杏给他解下手上的绳子，博熙估计刚才被茵陈收拾过了，看到茵陈在旁边，浑身发抖，却再不敢扑上来咬人。 茵陈的手腕刚才被他咬了一口，茵陈当时就捏着他的下颚逼他放开了自己，可手腕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红红的牙痕。 谢七七拿了一个肉包子出来递给博熙，夸奖道：“不咬人就奖励你一个包子。” 博熙不接，目光警惕地看着谢七七。 姜杏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再递给他，他才接了。 茵陈忍不住取笑道：“哟，原来你喜欢吃别人吃过的啊！早说啊！” 茵陈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递给博熙，博熙没接，狠狠地瞪了一眼茵陈。 谢七七一直观察着博熙，看到这一幕，她若有所思。 看来博熙对伤害过他的人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他之前一直念叨中毒，难道是被人下过毒？又或者亲眼看到有人被毒死在他面前？ 他失去了记忆，是不是就是受了强烈的刺激？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王勇说的那个农庄。 王勇之前已经让牙行联系了卖家过来，谢七七到时，牙行的经纪已经陪同卖家府中的管家到了，就等在农庄门口。 经纪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给谢七七她们介绍了林管家。 林管家和经纪年纪差不多，瘦高个，他抱怨道：“才三千两的生意就让我跑这么远，你们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 “我先说好了，不二价，你们要买就自己去看吧，我就在这等着，我只等半个时辰，不回来我就当你们不要了，我们林府可不缺这点银子。” 谢七七觉得这管家趾高气扬，懒得和他多说，就让经纪带她们走走。 经纪倒很热情，笑道：“你们别介意林管家的态度，他也是烦了，来了几次都没成交，还被人各种挑剔。老实说这庄子如果不是有毒蛇会不时骚扰，三千两真买不到。” “当初林家修建这农庄就是看这环境好，还有水源，山清水秀才特意修建的，哪想到后来蛇影山的毒蛇成灾，伤了他们不少人，才被逼放弃了。” 经纪和王勇有交情，也不瞒谢七七，把农庄的底细都透露了。 包括农庄附近有上百亩田，这些田曾经都是良田，只要好好修整一下，依然还能种粮食。 农庄大大小小二十多间房子，有一半只是陈旧有些漏雨，另外一半屋顶都塌了。 林家卖的已经不是农庄，只是这些田地。 姜杏边看边对谢七七道：“七七，我们买下吧，银子要是紧张，可以先修几间人住，以后有钱再慢慢修缮。” 王勇之前听姜杏说过买农庄要周围的村民淳朴，就插嘴道。 “蛇影村因为毒蛇多，村里很多人家都迁移出去了，现在只有五十多户人家，大家都知根知底，民风不用担心，都是淳朴人家。” 谢七七对那上百亩土地很动心，有这些田地，以后姜杏收留的这些乞丐都有谋生的依靠了。 她点了头，对姜杏道：“那就买下吧，一会你跟着他们去官府办地契，名字就落你的。” 姜杏赶紧道：“地契落宝珠的名字吧，我的不方便。” 谢七七才想起姜杏刺杀三皇子的事，谁知道三皇子有没有还记挂着要找姜杏报仇呢！ 她点点头，交代道：“落姜宝珠，宝珠以后跟你姓，有田地了，也可以给宝珠落个户籍，就开个女户吧！” 姜杏愣了一下，意外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她没问宝珠为什么改姓，等随林管家去官府办户籍的时候，姜杏把宝珠的名字改成了周宝珠。 谢七七如果死了，周宝珠就是她女儿，可以替谢七七供奉香火。 林管家见谢七七愿意买下农庄，不耐烦的神色就没了，多了些笑脸。 他乐呵呵地道：“你们买下这农庄真不亏，这里除了毒蛇多点，其实是风水宝地，我主子家就是靠着这农庄的风水才一路平平稳稳走到了现在。” “林家几个孩子都出息了，我们小姐也许配了好人家，下月成亲那天，欢迎你们来林家喝杯喜酒。” 谢七七见林管家改变了态度，也不计较他先前的态度，顺口问了一句：“听管家姓林，不知道是京城哪个林家？” 京城姓林的人不少，谢七七觉得弄清楚心里也有个底。 “我家老爷是林尚书，我们少爷是林御史，你知道吗？说起我家少爷，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的！” 林管家自豪地道：“他可是连太子、谢将军都敢弹劾的，一身正气……呵呵，下月我家少爷就要去做大理寺少卿了，那可是四品官啊！” 林御史？ 谢七七脑中闪过了一张清润的面孔。 林泽明……那个曾经给自己赠送过千字文的男人！ 他升官了？ 他妹妹不就是林小静吗？ 林小静也要嫁人了？ 谢七七一时有些恍惚，这些自己熟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向，感觉大家都在迅速地成长了。 “林小姐许配了谁家啊？”谢七七好奇地问道。 林管家笑眯眯地道：“王彦，礼部侍郎，他也是四品官。” 王彦！ 谢七七莞尔一笑。 这是当初卫凌给她相看的第一人，没想到阴差阳错和林小静结亲了。 她颔首：“王大人是个好人，林小姐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林管家狐疑地看了一眼谢七七，问道：“听周小姐这语气，认识我们姑爷？” 谢七七看向远处，微微一笑：“以前见过王大人和林大人，没有深交，但钦佩他们的为人……呵呵，他们可能都不记得我了！” 林管家就没放在心上，犹疑了一下问道：“我听王小哥刚才和经纪说起你祖父针灸技术了的？不知道你祖父能治常年的失眠病吗？” 第286章 不会让它伤害你 谢七七杜撰出来的祖父就是她自己。 听到林管家的话，她心一动，她正想找些权贵人家治疗疑难杂症，给百草堂立口碑，让这些权贵人家帮着他们和宋记斗。 林泽明是御史，王彦在朝中也有势力，要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斗宋记就更有胜算了。 她就问道：“不知道是谁失眠？林管家可否具体说说，我回去也好询问我祖父。” 林管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失眠的是我家老爷，他患这病已经一多年了，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寻了不少大夫看过，都束手无策。” “周小姐不知道，这无法睡眠很痛苦，他时常会头疼，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精神不济，还时常产生幻觉，精神萎靡不振，整个人也瘦得皮包骨头，夫人和我家少爷都为此发愁，担心他熬不过多久了！” 林管家说到这，拱拱手道：“周小姐回去问问你祖父，要是能治给我送个信，治好了我家老爷，定重金酬谢。” 谢七七点点头道：“行，我回去就问我祖父，能治会让王大哥给你送信的！” 林管家就笑道：“那我们先去办地契吧！” 谢七七让姜杏跟着去了，她和王勇，茵陈留下来再转转。 这次谢七七让茵陈带上了博熙。 姜杏走了，博熙一时没了依靠，就下意识地跟着谢七七。 大概出来这一趟，没人打骂博熙，他也没之前害怕了，紧跟着谢七七不说，还不时偷看茵陈，大概在猜测茵陈会不会再绑他。 谢七七看他这么乖巧，就主动牵着他的手。 博熙挣了挣，没挣开就由着谢七七拉着他。 “小熙，你看这些野花漂亮吗？” 谢七七和他随心所欲地闲聊着，博熙虽然不回答，但谢七七指给他看，他还是顺着谢七七的指引认真地去看。 他们在农庄里转悠，这个农庄已经被弃了，也没下人打理，院子里很多地方都长满了杂草。 有些草都长得比人还高。 茵陈已经听管家和经纪说有毒蛇出入，就提醒道：“七妹，别走太深，小心毒蛇。” 谢七七就站住了，看看那些野草，道：“回头请了人，先把杂草清理了，在四周先种上驱蛇的药草……” 她正说着，感觉博熙猛地抓紧了她的手，他的身体也在剧烈地抖动。 谢七七低头一看，就见博熙紧盯着前方的草丛，他的小脸煞白，牙齿紧张的咯咯作响。 谢七七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就见杂草里有条毒蛇正抬着头，狭长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们。 这条蛇身体呈墨绿色，蛇身上布满了不规则的黑色斑纹，它的眼睛黑黝黝的，像两颗黑宝石。 谢七七的身体也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茵陈姐姐，毒蛇。” 谢七七强作镇定，轻声唤道。 “几条？”茵陈在后面点，没看到蛇，她也跟着紧张起来，边安抚道：“别动，蛇要是不多，我能对付！” 谢七七眼睛转动，在那条毒蛇四周巡视了一下，才道：“只看到一条。” 茵陈拔出了剑，轻声道：“我过来了，你们千万别乱动……” 谢七七可以不动，但她牵着的博熙却浑身抖动得更厉害。 他突然挣开了谢七七，往后跑去。 “救命啊……” 他一动，本就窥伺他们的毒蛇猛地跃了起来，似闪电般地绷直了身体朝博熙扑了过去。 博熙跌倒在地，毒蛇就扑到他身上。 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咬向博熙。 茵陈飞扑过来，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手中的剑一挥，就斩下了蛇头。 蛇头和蛇身分离，大量的血就从蛇身上涌了出来，喷溅到博熙身上。 “啊……啊……” 博熙惊吓得刚转过身，就被这些血溅了满脸。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似不会停止了。 “小熙！” 谢七七冲了过来，她把蛇身从博熙身上抓走，扔在一边，就跪在地上抱住了博熙。 “没事了，姐姐在，姐姐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博熙还是继续惨叫着，他惊恐地推谢七七。 谢七七不放开，他发狂一般地撕扯着谢七七的衣服，还去抓谢七七的脸。 谢七七一时没防备，被他在脸上抓出了几条血痕…… “七妹，让我来！” 茵陈看到就来拉博熙。 谢七七赶紧道：“我腰间荷包里的银针你给我取出来，这可能也是好事，他之前就是被惊吓才失去了神智，现在又被吓到了，也许可以趁这机会治好他。” 茵陈一听，就赶紧扯下了谢七七腰间的荷包，拿出了银针。 “茵陈姐姐，你固定他的手，我给他扎针！” 谢七七让开了一点。 茵陈赶紧上前，双手抓住了博熙的双手。 谢七七解放了双手，拿起银针，扎在了博熙的人沟上，随即又扎在他的神门、劳宫处。 博熙还在大喊大叫着，想用脚踢茵陈。 谢七七又抓住了他的脚，在他小腿丰隆处扎了一针，随后又在他太溪穴也扎上了针。 “小熙，安静，一会就好了！” 谢七七在十二井几个穴位点刺出血，以达到开窍醒神的效果。 一会，博熙鼻间就流出了血，他的身体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 茵陈看得触目惊心，她颤声问道：“七妹，他不会流血死了吧？” 谢七七给博熙把脉，等把完才道：“不会，他的脉象虽然躁动，还在控制范围里，等一炷香后应该会好多了！” 她捻动着丰隆穴上的银针，这针法适用于痰火扰神型的狂症，能化痰开窍，行气降逆，最适合治疗博熙这种受惊吓的病症。 果然，一炷香后，博熙鼻间的血止住了，他慢慢安静下来，只是头耷拉了下来，竟然失去了意识。 “七妹……他晕过去了！” 茵陈担心地叫道。 谢七七安抚道：“别急，他刚才情绪一直紧绷着，卸了气，脱力了就晕过去了，再等一会，我起针后他就醒了。” 茵陈就没说话，谢七七镇定自信的气势也影响到了她，让她觉得听谢七七的决没错。 谢七七又停针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才起针。 茵陈紧盯着博熙，好奇谢七七能不能治好博熙。 一会，茵陈就见博熙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87章 被她杀了的男人是谁 博熙的眼神有些茫然，他定定地看着谢七七，眼神慢慢清亮起来。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颤声叫道：“姐姐……有坏人……她……她想杀我……” 谢七七赶紧抱住了他，在他背上轻轻安抚着。 “没事了，小熙，有我们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小熙，听姐姐的，来，深呼吸……吸气……吐气……” 谢七七一声声温柔地引导着他，博熙身体在谢七七怀中颤抖着，可还是本能地跟着谢七七吸气吐气。 大约半个时辰，博熙才彻底不抖了。 谢七七放开了他，微笑着问道：“小熙，还记得姐姐是谁吗？” 博熙看向她，半响点点头：“你是在边境遇到的那个神医姐姐，你叫周七七，你治好了我姐姐……” 茵陈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谢七七治好了博熙。 谢七七也放心了，她扶起博熙，走到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 “小熙，你怎么流浪到京城，你和你姐姐失散了吗？” 谢七七也不急着问他遭遇了什么，温柔地诱导他说话。 博熙抓住了谢七七的手，急道：“我姐姐带我来的，可我们遇到了坏人，姐姐让我躲起来，她把坏人引开，可后来我就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我就在破庙里安家，可……还有一个坏人，她……” 博熙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又害怕地颤抖起来。 谢七七赶紧在他后背轻抚着，安慰道：“慢慢说，你看茵陈姐姐武功高强，有她在，坏人无法伤害你的！” 茵陈一听，故意挥剑舞了几招，才高傲地翘起下颚道：“看到了吧，姐姐武功高强，坏人敢来，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博熙急道：“她会用毒，她……她骑马来，摔了一跤，那……那个男人去扶她，被她捅了一刀……” 他急得结结巴巴的，说话也没逻辑，谢七七顺着他的话道：“你是不是看到她杀了那个男人？” 博熙点点头，手比划着：“那男人想跑，她说跑得越快死的越快，那男人就装死倒在地上，那女人过去……查看他，结果那男人暗算了她……她……她就把自己的手腕斩断了……” 谢七七蹙眉，博熙说得太快，她一时无法消化，她疑惑地问道。 “小熙，你是说那女人被男人暗算，女人自己把自己的手斩断了？” 博熙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对……男人死了，她把他拖进了破庙，就走了……” “我不敢动，我怕她发现连我也杀了……可她很狡猾，她都走了，却……却又回来了，我还是不敢动……我怕她再回来……我……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七七听懂了，博熙可能当时太紧张，所以痰迷心窍，就被吓得失去了神智。 斩断手腕？ 谢七七脑中突然闪过了听到的一句话。 “谢七七，你就是害杳杳断了手腕的女人？” 墨渊当时在温泉山庄撞到她，逼问她时就说过这句话！ 谢七七心跳突然加快，难道博熙看到杀人的女人就是关杳杳？ 那……那个被她杀了的男人是谁呢？ 谢七七想到一直寻不到踪影的褚予，更是激动。 难道这男人是褚予？ “小熙，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姐姐的？” 谢七七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博熙当时惊吓过度，现在就算被谢七七治好了，可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还是有些记忆模糊不清。 他努力想了想，不确定地道：“他们说了很多话，什么墨渊、灵通阁……对了，姐姐，那女人叫关杳杳，我听到男人叫她了……” 谢七七确定了，那男人应该就是褚予，是关杳杳杀了他。 “好了，小熙，别想了，姐姐都清楚了！” 谢七七担心博熙继续想象那场面会再受刺激，安抚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道：“放心，她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的！” 谢七七拉着博熙起身，她看了一眼茵陈道：“我们先把小熙送回去，再去破庙查看一下，等确认死者是不是褚大哥，再通知杜姐姐。” 茵陈也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端倪，她心情沉重，点了点头。 谢七七两人把博熙送回家，姜杏也办完地契回来了，谢七七顾不上和她细说，把博熙交给她看管，就和茵陈赶到破庙。 这破庙也是废弃的，已经成了乞丐们栖身的地方，到处都是垃圾和草堆。 谢七七和茵陈分开寻找。 按博熙的说法，关杳杳进破庙只呆了一会，应该没时间掩埋褚予。 两人在草堆里翻了一会，也没找到褚予的尸体。 难道事后关杳杳派人来把褚予的尸体运走了？ 谢七七觉得不太可能，这太麻烦了，关杳杳绝不是那种喜欢麻烦的人。 她站在破庙中间，环顾四周。 如果她是关杳杳，想匆忙间掩藏一具尸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呢？ 破庙有些地方的屋顶都塌陷了，屋梁都耷拉下来了。 正中台子上供奉着一尊佛像，这佛像被屋梁砸得头都没了，都看不出曾经是什么佛。 “茵陈姐姐，你上去看看，佛像中间是不是空的？” 谢七七突然叫道。 茵陈转头一看，就明白了谢七七的用意。 她一跃跳上了台子，爬到了佛像上，一会，她颤声道：“里面是空的……” 光线太暗，茵陈点燃了火折子，往里看了看，她手中的火折子就抖动了一下。 “里面……有具尸体，头朝下，看不清是不是褚大哥……” “你等一下，我把他弄上来！” 茵陈攀着佛像，费力地伸手下去够到了尸体的脚，小心地提了起来。 一股尸臭味就传了出来。 两人也没嫌弃，等茵陈把尸体平放在台上，谢七七就凑近过去看。 是褚予，他脸上、鼻间，眼睛周围都沾着血迹，这些血发黑，明显是有毒。 谢七七还看到他腹部有刀伤，周围的血迹都干了。 谢七七心情沉重，看了看茵陈道：“你去通知杜姐姐吧，我在这等着。” 茵陈点点头就走。 谢七七想了想道：“你和季大哥也说一声，免得他还四处寻找褚大哥！” 谢七七本来想让茵陈也通知墨渊，可墨渊才被季光伤了，还不知道伤势如何。 杜雨现在都不知道对墨渊什么态度，暂时不适合让他们见面…… 第288章 从此反目成仇 茵陈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后面跟着裘娘子和季光，杜雨没来。 谢七七关心地问道：“裘娘子，杜姐姐还没醒吗？” 裘娘子看了一眼谢七七，道：“醒了，她伤得重，我们没告诉她。” 季光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台子前，看到褚予，他脸色瞬间就黑了。 谢七七之前不想让杜雨看到褚予这样凄惨的死状，已经给褚予清理了脸上的血迹，看上去好多了。 季光已经从茵陈口中知道了谢七七怎么找到了褚予，他也知道是关杳杳杀了褚予。 他绷着脸看着褚予的尸体，许久才道：“七七，到十六号还有十五天，我给你十五天时间，到十六那天，我会杀了关杳杳……” “我能给你这些时间，算你给我师父治病的酬劳！” 谢七七愣了一下，就明白季光的用意。 季光是知道墨渊被关杳杳下了蛊，他要是杀了关杳杳，墨渊就得死。 这十五天，就是给谢七七帮墨渊解蛊的时间。 到时，谢七七无法帮墨渊解蛊，季光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十五天！ 谢七七都没办法和季光讨价还价，她知道，这已经是季光给她的通融了！ “好！” 谢七七答应了。 墨渊已经间接害死了褚予，也害惨了杜雨。 季光能给她这些时间已经算是帮她了，要是杜雨看到褚予的尸体，不见得会给她时间。 “你们走吧，等天黑我们再把褚予的尸体运走。” 季光看了一眼谢七七，生硬地道。 谢七七迟疑了一下问道：“季大哥，给褚大哥安葬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我想去送送他！” 季光没说话。 裘娘子淡淡地道：“杜雨可能不想看到你们。” 谢七七就明白了，这就是杜雨的态度，她不想原谅墨渊，所以连带着也不想再看到她。 她也没再说什么，和茵陈走了。 茵陈默默地陪着她，走出好远，她才道：“七妹，你也别太担心，杜姐姐是明理的人，她就算恨墨渊，也不会牵连你的！” 谢七七摇摇头，她不是担心杜雨迁怒自己，她是真不想看到杜雨和墨渊从此反目成仇。 他们曾经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走到一起，如今变成这样，褚予在天之灵估计也不愿意看到。 谢七七想得更深远。 杜雨和褚予从前作为墨渊的心腹，对墨渊的事了如指掌。 她真的对墨渊恨之入骨的话，会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对墨渊不利的事呢？ 墨渊的性格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是亏欠了杜雨和褚予，可杜雨要是害他，他也不会一直容忍的！ 一旦所有的情分都消失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杜雨再聪明，再有手段，也无法斗得过墨渊。 谢七七不想看到杜雨和裘娘子他们悲惨的结局！ 也不想看到墨渊把残暴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她得想法和墨渊，杜雨好好谈谈！ 这一晚，谢七七药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谢七七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蛊术，她只剩十五天时间了，她得争分夺秒地想出给墨渊解蛊的方法。 她没去睡，还有种隐隐的期待，想着墨渊会不会气消了来见自己。 但直到天亮，她撑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墨渊也没来。 谢七七小睡了一会，等姜杏送早膳来时，才醒了过来。 姜杏看到她通红的眼就知道她又熬了一晚，她又气又心疼，红着眼就骂道。 “七七，你真是不要命了吗？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某天早上我起来，发现你死在这？” 姜杏也知道了季光只给谢七七十五天的时间的事。 她知道这关系到墨渊的性命，可她更关心谢七七的身体。 “杏儿姐姐，别骂了，我答应你，今晚一定早早休息，再不熬夜了！” 谢七七陪笑着，接过了姜杏的早膳，想到博熙就问道：“小熙怎么样了？” 姜杏瞪了一眼谢七七，才道：“他昨晚和我一起睡，半夜会做噩梦，但精神气已经比之前好了，刚才还跟着我出去买包子呢！” “我想留他再住几天，等他情况稳定了就送他去秋月那。” 谢七七点了点头，道：“那一会你和茵陈姐姐去牙行，买两个管事，就着手修缮农庄吧！” “我今天还要去林家给林老爷看病，再去翠微斋给司空大师复诊，就不陪你们了。” 姜杏烦躁地道：“茵陈姐姐留下陪你吧，我让王大哥带我去，我付他辛苦费，他也乐意的。” “栀子真是无情无义，我们对她那么好，她还丢下我们走了，如果她在，我们也不用这样……” 谢七七安慰道：“你还想不开啊，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这段时间是忙了点，等安定下来，再买几个丫鬟，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姜杏气鼓鼓地横了一眼谢七七：“累的是你，我没事，你只要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我再累也是值得的！” 她转身走了。 谢七七笑了笑，着手装扮自己，扮成了老者的模样就和茵陈出发去林家。 路过墨府，谢七七又下意识地撩开车窗帘看去，墨府大门半敞开着，有下人进出，但没看到墨渊。 裘娘子他们不愿意再和谢七七为伍，谢七七就没人帮自己打听消息。 而墨渊亲自接手了临渊阁，人员做了重新安排，谢七七这个副阁主就被架空了，形同虚设。 她不喜欢这种耳目闭塞的感觉，可也没多余的钱财招兵买马为自己效力。 她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只有茵陈了。 而茵陈每天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也没时间去帮自己打听消息。 谢七七想了想道：“茵陈姐姐，人牙那边有会武功的人卖吗？也不需要像你一样武功高强，机灵点就行。” 茵陈道：“一般会武功的都不会卖身为奴，但有些特别的，比如被官府治罪的家将，就作为官奴会拍卖，他们有奴籍在身，又不愿意亡命天涯，被卖了也会老老实实地侍候主家。” 谢七七眼睛一亮问道：“那有女的吗？等从林家出来，你带我去看看，买个女的，这样你和杏儿姐姐就不累了！” 茵陈道：“一般家将都是男人，女的极少，但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林府。 林管家已经接到王勇的信，早就在门口等着。 看到她们的马车停在府门口，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第289章 仁心仁术 “周大夫，您请……” 林管家热心地把谢七七和茵陈迎了进去，他热情地道：“我家少爷听说您能治老爷的病，很是激动，本想亲自招呼您，可他还没下朝。” “周大夫先进去给我家老爷看看，等他回来老奴会禀告他，再来见您。” 谢七七点点头，随着林管家走进了后院。 林夫人已经在后院等着，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 谢七七看到林夫人，就想起她曾经嫌弃自己接近林泽明的事，她不喜欢林夫人，但她现在是周老大夫，也不需要和她应酬。 “周大夫，您之前是在哪家医馆坐诊啊？你真能治我家老爷的失眠吗？” 林夫人好奇地问道。 毕竟这周大夫之前名不见传，她无法信任周大夫的医术。 谢七七站住了脚，林夫人这和卫夫人如出一辙的不信任让谢七七很反感。 她冷冷地道：“能不能治，也要看了病人才知道，林夫人如果需要老夫做出什么保证才愿意老夫看病人，那这门老夫不用进去了，老夫不是神仙。” 林夫人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道：“周大夫气性怎么这么大，我也是顺口问问，毕竟我家老爷病了这么久，也请过不少大夫，可很多都是骗吃骗钱。” 这话更是让谢七七反感，虽然可能有些大夫的确会骗吃骗钱，但谢七七相信很多大夫都是仁心仁术。 林夫人这一杠子打击的不是那些骗吃骗钱的大夫，而是所有大夫。 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大夫就是地位低下，林夫人的态度就代表了他们。 谢七七刚想反驳林夫人，后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娘，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大夫都这样的，你先去休息吧，周大夫我来招呼就行了。” 谢七七转身，就见林泽明匆匆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官服，这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过来了。 他回来，林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退下去了。 林泽明对谢七七拱拱手：“周大夫，别把我娘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要不相信您，也不会请您来了！” 谢七七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想到他当日给自己赠书的恩情，就放下了对林夫人的不满。 一码归一码，林泽明的为人还是公正的。 谢七七淡淡地道：“贵府为了林尚书的病一定花了很多冤枉银子，林夫人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但这天下的很多大夫都是仁心仁术的，他们无法找准病症治好林尚书，但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治其他病！” 林泽明点头赞同：“对，周大夫言之有理，是家母狭隘了！周大夫，里边请。” 谢七七刚想随着林泽明进屋，有一个人就从屋后慢悠悠走来，他冷笑道。 “我夫人说的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没瞎说，很多大夫不学无术，为了赚钱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你又怎么证明你不是这种人呢！” 谢七七看过去，就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就精神萎靡，长久的失眠让他眼眶都深陷进去，脸色有些发黑，颚骨的肉都没了。 谢七七没急着回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这就是林泽明的父亲林立群，曾经担任过户部尚书。 之前徐明给谢七七那些京城权贵人家的资料里就有他。 林立群曾经也是状元出身，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实事。 可能就是被失眠困扰，林立群正当壮年，就告病在家休养。 谢七七看到他走路步履不稳，还有些喘息，身体的确被失眠拖垮了。 谢七七等林立群走近，才道：“林尚书，你只要肯听我的，我不用药今晚就能让你睡个好觉，我如果做不到，诊金分文不取。” 林立群眼睛一亮，立刻道：“不用药就能让我睡个好觉？你确定吗？” 谢七七点点头。 林立群立刻道：“一言为定，你要是能让我睡个好觉，彻底治好我的失眠症，我一定重金酬谢。” 谢七七道：“林尚书，你没听到我前面的话吗？我说的前提是你要听我的，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林立群皱了皱眉，道：“周大夫，我只是失眠，我不老，耳朵不背，我听到了。” “只要你能治好我，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谢七七就笑了，她喜欢这种配合的病人。 她看院里有张石桌，就道：“林尚书请坐下，我先给你把个脉。” 林立群依言走过去坐下，谢七七给他把了脉，就道：“林尚书是不是头很痛？” 林立群点了点头，苦笑道：“宋院使给我开了些头疼粉，那东西吃了头不痛，精神也好，可睡不够次日依然会痛，我吃了还会全身无力，想着不吃，更难受，一直打哈欠，口水鼻涕都流出来，却还是睡不着。” 林立群又冷笑道：“宋院使这药好是好，可贵得要死，如果不是我家还有点家底，都吃不起了。” 谢七七把着脉，听着林立群抱怨着，她的眼神有些暗沉。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问道：“林尚书，你不服用头疼粉，是不是除了头疼，打哈欠，还会莫名地焦虑？有时还会腹泻，出汗，恶心？” 林立群惊讶地看向谢七七，兴奋地道：“周大夫，你真神了，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和宋院使说过，他说我这是失眠引起的症状。” “周大夫，你判断得这么准确，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失眠！” 谢七七神色凝重。 她抬眼看了看林立群，起身道：“林尚书，能不能安排一辆马车，我带林尚书出去转转？” 林管家莫名其妙，这不是治病吗？怎么要安排马车了？ 他提醒道：“周大夫，我家老爷已经许久不出门了，他的身体撑不住。” 谢七七笑道：“有我这个大夫陪同，林管家就尽管放心吧！林大人不放心也可以一起陪同。” 林泽明就道：“林管家，你去安排吧，我去换身衣服陪父亲出门。” 林泽明说完就匆匆去换衣服。 林立群也去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他在官场多年，已经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记得周大夫之前询问过他服头痛粉的事，随后周大夫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他多了个心眼，出门拿了一包头痛粉带上了。 第290章 宋院使就是他们的刀 等马车出了城，谢七七让车夫往林家在蛇影山的那个农庄驶去。 林泽明和林立群听到也没问为什么。 马车走了一半路，林立群看周大夫还是一言不发，终于憋不住问道。 “周大夫，可是我吃的头痛粉有什么不对劲？你直接说吧，这里没外人，林管家是多年跟随我的，他不会乱说的。” 林管家一听这话，就狐疑地看向谢七七。 谢七七摇摇头：“林尚书，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不如咱们让事实来说话！” “你今天应该还没吃头痛粉吧？” 林立群点了点头。 谢七七就道：“那就暂时别吃，等过了两个时辰，你就知道原因了。” 林泽明皱起了眉头，和林立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猜疑起来。 等到了林家农庄。 林泽明把林立群扶下马车。 林立群脚发软，都站不住了。 他苦笑道：“周大夫，我全身没力，身上冷汗直冒，这就是你说的吃头痛粉的后果吗？” 谢七七摇摇头：“还早呢，先进去吧！” 林立群都走不动了，林泽明见状，索性蹲下来背父亲进去。 林立群身体在颤抖着，林泽明背着他，能感觉他的抖动。 让林泽明心酸的是，以前有下人侍候，他没背过自己的父亲。 这还是第一次背父亲，之前没发现，原来父亲已经消瘦了这么多，他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却似乎全身没几斤肉了，轻飘飘的。 林管家已经先进去，寻了一间相对还算完好的房间，赶紧打扫起来。 可林立群还没撑到房间，就从林泽明身上滑了下来，他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还恶心想吐。 他蹲在路边就干呕起来，可又吐不出什么，额上的冷汗直冒。 “林尚书，你现在最想做什么？”谢七七关心地问道。 林立群揉着肚子，又摸摸头，看上去焦躁不安。 “我头很痛，我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了，我……我想吃头痛粉，我太难受了……泽明，我的头痛粉在荷包里，给我取出来！” 林泽明想上前取荷包，谢七七拦住了他。 林管家不悦地看了一眼谢七七，但林泽明不发话，他也不敢去取荷包。 林立群等了一会不见林泽明给自己药，就暴躁起来，他吼道：“林泽明，你是不是想看着我痛死？我早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就是个逆子……” 林立群痛得抱住头坐在地上，他骂得更凶了，最后还骂到了谢七七身上。 “你是什么大夫，你就是个骗子，你就是骗钱骗吃的庸医……” 谢七七轻声问道：“林大人，你父亲平时的性格就是这样？” 林泽明摇摇头，他苦涩地道：“我的启蒙恩师就是我父亲，他性格沉稳，以前就算惹恼了他，他也不会这样失了仪态地骂人的。” “他的病是不是加重了，才病得这样暴躁？” 谢七七看林立群已经痛得抱着头翻倒在地，只差满地打滚了。 他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还疯狂地抓自己身上。 “行了，你把药给他吃吧！我过半个时辰再来！” 谢七七的猜想已经得到了验证，她不想林立群一会清醒看到自己难为情，就和茵陈走远了。 大约半个时辰，谢七七回来，就看到林立群已经收拾干净，坐在石阶上。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林泽明坐在他旁边，也是面色凝重。 “周大夫，我刚才那些症状不是头疼引起的，而是不吃头痛粉的后果？” 林立群看到谢七七回来，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他瘦得深凹进去的眼睛目光凌厉，哪有刚才狂乱的影子。 谢七七已经向林泽明证明了头痛粉的功效，她就直言不讳了。 “林尚书，我没验过你的头痛粉，但我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你要不信我，可以拿去给相熟的大夫查验一下，里面应该是加了鼓子栗。” 林管家不知道鼓子栗是什么，急得问道：“是毒吗？” 谢七七摇摇头，看林泽明和林立群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就解释道。 “鼓子栗在医书里叫罂子粟，在东越很少见，但深山里是能采到的，它可以作用在药里，能镇痛，止咳，但服用时间过长会形成依赖性，不吃就像你刚才那些反应，还会导致你身体变得虚弱，消瘦。” “等时间更久，会导致记忆力减退、呼吸困难，甚至死亡……” 谢七七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我不知道宋院使给你用这种药，具体是不是明白药性会导致的后果，也许他单纯只是想治好你的头痛！” 林立群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他没说话。 宋院使给自己用这种药，其中有没有阴谋周大夫不敢去猜，他却是能猜到的。 他是户部尚书，掌管着财政收支，田赋税收，之前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想拉拢他。 只是林立群不想卷进内斗中，才婉转地拒绝了。 不听话这个位置岂能坐得稳，那些人挑不出他的毛病对付他，就下这样的黑手逼他自己辞了官职。 宋院使就是他们的刀！ 林泽明也瞬间想通了。 外人只看到他这次即将调任大理寺少卿是升官了，可实际上却是他弹劾了太子和敬王爷被明升暗降。 这些人不放过自己就算了，怎么敢对他父亲下手呢？ 林泽明这才想通了为什么周大夫要带他们来这里。 府上人多口杂，要是知道他们已经识破了宋院使的药有蹊跷，还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花招。 “周大夫，有没有办法救我父亲？”林泽明焦急地问道。 谢七七耐心地道：“看林尚书的反应，他对这药已经有了依赖性，林尚书的身体经不住猛药，我可以开药方帮他调理，慢慢驱除他体内罂子粟的毒性。” “这过程中，林尚书是不能再碰头痛粉了，可能会痛苦一些，只要能熬过去，会好的！” 林尚书坚决地道：“周大夫，你给我开药方吧，我能忍过去。” 谢七七看看四周，道：“服药这段时间，不如林尚书搬来这里住吧，你看到这里这么多杂草，没事的时候帮忙除除草，劳动出一身汗，也能帮助体内的毒素尽快排出去。” “我不是拿你当劳力使用，你信我的，多劳动能舒筋活脉，也能改善你的食欲，你多喝水也有益处。” 林尚书忽地哈哈笑起来：“周大夫，你把劳动说得这么好，我都后悔把农庄卖给你了！” “行，我今晚就在这住下了，林管家，你回去帮我送行李过来，再买些农具带过来，我从今天开始就给周大夫当管家护院……” 林尚书没做官之前，也是农家弟子出身，地里的农活没少做。 他自然相信谢七七说劳动能舒筋活脉的话…… 第291章 愿意嫁给我吗 林家卖这个农庄没几人知道，林泽明觉得父亲住在这也好，只是担心那些毒蛇。 之前林家就是因为有毒蛇才弃了这个农庄。 他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谢七七笑道：“我既然敢买这个农庄就有办法对付这些毒蛇，你不用担心，林尚书留在这不会有事的。” 林泽明想想也是，周大夫懂医术，那就会配制驱蛇药。 他主动道：“周大夫，既然我父亲要在这住一段时间，我让人来修缮一下。” 如果不是遇到周大夫，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病死了还不知道原因，林泽明觉得付再多的诊金也不能表达对周大夫的感激。 谢七七赶紧道：“不用，我已经找管事来负责修整，就不劳烦林大人了。” 收卫家高额的诊费是因为卫凌和卫夫人说话太难听，林泽明对自己有恩，谢七七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破费呢！ 她笑道：“林大人想感激我，那等我治好了林尚书的失眠，给我送个锦旗我就知足了。” 她故意道：“我师父的医馆叫百草堂，林大人有印象吗？” 林泽明沉声问道：“可是王太医之前开的那个百草堂？” 谢七七点点头。 她说出这话就是想看看林泽明会不会像卫凌一样，畏惧和宋家对上。 林泽明看了一眼谢七七，道：“百草堂的事我有所耳闻，我觉得王太医医死人的事有蹊跷，等我移交了手上的工作，去大理寺任职，我会重新查这个案子，给王太医申冤。” “周大夫，你想重开百草堂，是不想宋记药铺一手遮天吧？” 谢七七问道：“林大人，你不担心帮我们会招惹宋家报复吗？” 林泽明义愤填膺地道：“宋家收那么高的药费，还排挤其他药堂，已经让很多百姓都看不起病了，这样下去迟早会惹出大事的，我这不止是帮你们，也是帮百姓还有我们自己！” 林尚书在一旁听着，他也颔首。 他被失眠症困扰着吃了无数的药，钱花了无数，药越来越贵。 这都不说了，宋院使还敢在自己的药里加那种有依赖性的药。 这如果排除阴谋，那就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宋家要是对别人也用类似的药，那不是害人吗？ 林尚书比林泽明敏锐，他盯着谢七七，问道：“周大夫，你刚才说你师父？你师父是王太医？” 周大夫都一把年纪了，医术这么高超，还拜王太医为师？ 谢七七此时也不想瞒林尚书父子了，她深深一鞠，用自己本来的声音道。 “林尚书，林大人，实不相瞒，晚辈是女子，也是林大人的旧识……我是谢七七，现在叫周七七。” “做这样的伪装，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人只相信年纪长的大夫，觉得我初出茅庐，不相信我的医术，我的师父不是王太医，是他弟弟王秩。” 林泽明惊愕地看着谢七七，他想起了才开始认识谢七七时，她买千字文被自己妹妹和岳月羞辱的事。 可现在才过了几个月，谢七七一次比一次变化更大。 上次她画的蟋蟀图就引起了轰动，让人见识了她的才华。 可现在，她竟然医术高超！ 这进步飞快得让他震惊。 和谢七七一比，他觉得自己的妹妹，甚至自己都太懒散了！ “七七，之前听说你离开了京城，还去到了边境，那个治疗瘟疫的方子就是你研究出来的！” 林泽明激动地道：“你竟然救了那么多人，你……谢家真是有眼无珠，我也是有眼无珠，竟然和那些人一样误解了你！” 林泽明觉得自己当初给谢七七赠书是羞辱谢七七，他以为谢七七真的没学完千字文！ 他觉得谢七七当初就是藏拙。 谢七七摇摇头，真诚地道：“林大人，你别误会，我当初没有藏拙，我是真的没学完千字文……我一直谨遵你对我的教诲。” 开卷有益……知书明理！ 这是当初林泽明送谢七七的话，她的确一直谨记着。 她从林泽明身上还学到了帮助别人的善良。 那时的林泽明对她是一道光，她也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生命里的一道光，让深陷在泥沼里的人能看到希望。 林尚书不知道林泽明和谢七七还有这样的过往，谢七七简单地给他说了，最后道。 “我很感激林大人，也感激林尚书，能把林大人教得这么好。” 林尚书呵呵笑了笑，他为此也觉得自豪。 既然都是旧识，林尚书也不客套，关心地道：“七七，你是不是回京城没住处才买了这个农庄？可这里离城很远，你出入也不方便！” 谢七七就把姜杏要收留乞丐的事告诉了林尚书，她道：“等明天杏儿姐姐就会带人来修缮，林尚书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对了，我先给你扎一组针吧，今晚先让你睡个好觉！” 她还要去给司空大师复诊，就不耽搁，让林尚书在石阶上坐下，就给林尚书扎针。 扎了一组针，林尚书觉得浑身都松泛了，等林管家送来了行李和农具，他索性提着镰刀开始清理自己屋子外的杂草。 林管家还带了几个下人来，大家见林尚书亲自动手，也跟着动手。 谢七七担心有毒蛇，留了一些驱蛇粉让下人先洒在四周，还留了一瓶解毒丸给他们以防万一。 林泽明次日还要上朝，就先随谢七七回城。 谢七七说了要去翠微斋给司空大师复诊的事，林泽明就道：“我也去拜会一下司空大师。” 谢七七就带着茵陈上了林家的马车。 既然已经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谢七七也洗去了伪装。 林泽明看着谢七七，忽然道：“七七，我还没娶妻，你不嫌弃的话，愿意嫁给我吗？” 谢七七愣了一下，就笑了。 她能猜到林泽明的用意，他这是担心自己一人孤苦伶仃，想做自己的靠山吧！ 她摇摇头道：“林大人你不用可怜我，我虽然离开了谢家，可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 林泽明真诚地道：“我不是可怜你，我是敬佩你，心悦你，我佩服你的勇气，也欣赏你的坚强上进……” 林泽明还没说完，就被谢七七打断了。 她耐心地道：“林大人，我很感激你对我的评价，可我真不想嫁给你！我不适合做林家的儿媳，原因很多，我就不一一说了。” “我们就做朋友吧！” 林泽明看出谢七七是认真的，就识趣地不再说了。 他觉得是自己太贸然了，谢七七还不了解他，有顾虑。 等相处久了，谢七七了解他，他再求父母做主，她一定会答应的…… 第292章 谁的恶更恶 等到了翠微斋，司空铭听到禀报就赶紧迎了出来。 看到林泽明陪谢七七一起来，司空铭有些意外，也没询问就笑道。 “小师叔，我爹已经好了，那些水疱都消了，他直说你医术高超，说等你来了，一定要好好感激你！” 谢七七一听就笑道：“那感情好，等我看过他，重新给他开个方子再调养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会更好。” 林泽明跟着谢七七走了进去。 司空大师在画室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就赶紧走了出来。 谢七七看他精神好了很多，还是让他坐下给他把了脉。 司空大师道：“我真没事了，但你可能有事了！” 谢七七挑眉看看他，司空大师看了一眼林泽明，才道：“之前宋院使来给我看过病，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他给我下了定论，说我命不久矣。” “这两天来探望我的人络绎不绝，可看到我没有命不久矣的样子，都好奇地打听谁治好了我！” “我虽然都搪塞过去了，但还是有人怀疑我家来了个名医，有人专门盯着翠微斋，想找出这个名医是谁，其中就有三皇子的人！” 谢七七一愣，提起了心。 “三皇子家有病人？”她下意识地问道。 司空大师又看了一眼林泽明。 林泽明索性道：“大师，我和七七是朋友，您不用顾忌我，在您这说的任何话，我都会守口如瓶的。” 司空大师拱拱手：“林大人，我不是顾忌你，我是想着你在官场，担心我们说的话会连累你！” 林泽明诚恳地道：“七七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怕连累，您尽管说。” 司空大师这才道：“之前三皇子不是在大佛寺遇刺吗？有传言说他断了命根子，不能人道！这话应该言过其实了，三皇子是那方面受损，可没有断！” 他有些抱歉地对谢七七道：“七七，让你听到这些事有些污耳，但我也是不得已！” 谢七七自然地道：“医者眼里无男女，师兄可以放心说。” 司空大师一听就放心地接着道：“这段时间，云贵妃都想方设法暗中寻找名医给三皇子治病，听说请了很多大夫都没用，所以凭空冒出你这个神医，他们岂会放过找你治病的机会呢！” “七七，我本来想通知你，可我家的下人不管去哪，都有人跟着，实在是没办法！” 谢七七一听头就大了，三皇子和云贵妃她都招惹不起，可更关键的是姜杏。 她不能把三皇子的探子带回家，那会让三皇子注意到姜杏的。 “林大人，你能帮我个忙吗？”谢七七想了想问道。 林泽明赶紧道：“你说，我一定会做到的。” 谢七七就道：“你和我在司空大师这里分道扬镳，你先回林家，找个机灵点的下人帮我去我家送个信！” 姜杏留在京城已经不安全了，她想让姜杏先带着博熙去农庄躲躲。 林泽明一听就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把信及时送到。” 谢七七写了一封信让林泽明带走，林泽明就先告辞了。 司空大师问道：“七七，你该怎么办？去给三皇子看病吗？我是担心你治不好他，云贵妃降罪于你……而且，你是女子，给男人治那种病，传出去以后你怎么嫁人啊！” 谢七七倒不担心嫁人的问题，反正她就没想过再嫁人。 她蹙眉想着，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微笑道：“我去给他治。” 司空大师不解地看着她，他都说得这么明了，谢七七怎么听不进去。 茵陈在旁边听着，她也同样不解。 茵陈听姜杏说过她刺杀三皇子的事，三皇子杀了姜嬷嬷，不能人道就是姜杏对他的惩罚。 谢七七怎么还想帮姜杏的仇人呢？ 谢七七也没解释，这里面牵扯的事很多，她一时半会无法说清。 而且她想做的事，不适合告诉司空大师，免得连累司空大师。 她只道：“师兄，我有给他治病的正当理由，你就不必多问了，你只要相信我，我行得端做得正，不会辱没师门的名誉的。” 司空大师点点头，这个师妹是半道加入的，他和她接触了几次，也能看出谢七七的人品没的说。 她既然这样说了，那他只能相信她了。 “师兄，一会你送我出去，这样说……” 谢七七教了司空大师几句话，都是奉承她医术的。 司空大师依言行事，等送谢七七出去，就装作没注意到有探子，把谢七七教的奉承话说了。 他笑道：“师妹，等你的医馆开起来，我一定给你送锦旗……” 谢七七装作苦恼的样子道：“我师叔医死了人，被逼得关闭了百草堂，要重新把百草堂开起来，难啊！我看我以后就只能做游医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谢七七就和茵陈上了马车。 茵陈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就道：“有人跟着我们。” 谢七七笑了笑：“让他跟着吧，一会我们回去先去酒楼用晚膳，确定了杏儿姐姐走了，我们再回去。” 茵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帮三皇子治病？他那种人和青云堂那些禽兽也没什么区别，治好了他是助纣为虐。” 谢七七收敛了笑容，问道：“茵陈姐姐，你觉得三皇子的恶，和宋家的恶相比，谁更恶？” 茵陈蹙眉。 三皇子欺男霸女可恶。 宋家提高药价，让百姓看不起病，间接也会导致他们死亡，这也是恶！ 两者相比，三皇子害的人还没宋家多！ 她迟疑地道：“宋家更恶！” 谢七七苦笑：“我知道你想说两者都可恶，我也知道不该给三皇子治病，可我现在已经没选择了。就算司空大师没暴露我，给卫家和林家治病都可能暴露我，三皇子找上我是迟早的事。” “那与其被逼着给三皇子治病，倒不如我自己掌握主动，还能利用三皇子对付宋家。” 谢七七在司空大师家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当成一盘棋局全盘考虑了。 宋家后面是二皇子和敬王爷，她想拉拢权贵人家和他们斗，目前仅靠林家是远远不够的。 想斗倒宋家，还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支持。 三皇子就是有能力和宋家和二皇子他们对抗的人选。 狗咬狗也好，争权夺利也罢，只要京城的药堂能恢复正常的经营，受利的就是广大百姓。 至于三皇子的恶行，谢七七也考虑过了，她不会完全治好三皇子的，更不会让他有机会传宗接代。 她还会顺便帮姜嬷嬷报仇，让三皇子半年后暴毙而死…… 那时，墨渊应该能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担心云贵妃会报复百草堂和姜杏他们了…… 第293章 原来只是挂名夫妻 谢七七的这些想法不能告诉司空大师，也不想完全透露给茵陈。 学医是治病救人，她拿来害人，就算占了理，也不想广而告之，免得别人知道，有样学样。 等两人在酒楼里吃了饭回到家，果然姜杏和博熙都走了，林泽明的信送到了。 谢七七舒了一口气，姜杏肯听她的话让她很欣慰，她还担心姜杏为了给姜嬷嬷报仇，会不管不顾地留下来。 现在这个家里就只有谢七七和茵陈，因为出了三皇子这样的事，谢七七也不打算再买丫鬟了。 她让茵陈去休息，自己抓了只猫去给猫做眼睛拔障手术。 她之前已经练了几次手，才敢给猫做。 看着这只老猫，谢七七就想到了自己和墨渊一起收留的那只猫，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墨渊从在蛇影山受了伤，就没再来看过她。 他们就要从此生分了吗？ 她想了一会，收敛了心神，聚精会神地给猫做手术。 一只眼睛失败了，力度掌握不好，划破了猫的眼球。 谢七七做另一只眼睛的时候就更加小心，还好，成功了。 她做完善后工作就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端起已经冷了的药一饮而尽。 再练几次她就能娴熟地做拔障手术了。 只是这身体实在太虚，她要是有个帮手也轻松一点。 姜杏不喜欢这种细致的工作，茵陈看着沉稳，可她也没耐性，不能指望她帮自己。 “啪……” 突然一声巨响，吓了谢七七一跳。 她慌忙看去，却见是刮起了大风，大风把楼顶不稳的瓦片吹得掉落在地。 谢七七走出去，就见大风肆掠，卷得树叶漫天乱飞。 谢七七把窗子一一关上，就上楼休息。 她端着油灯走着，可半路上油灯被大风吹熄了。 谢七七只好摸索着走上楼。 她记得火折子放在窗边的桌上，就小心地摸着走过去。 正走着，突然手腕被人抓住了。 谢七七刚想惊叫，那人就低声道：“是我。” 墨渊！ 谢七七听出他的声音，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要不要紧？等我点了灯，我给你检查……” “停！”墨渊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打断她继续说下去。 他有些生硬地道：“明天你离开京城吧，我和杜雨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帮我！” “别以为你懂点医术就到处卖弄，有些人你招惹不起！” 谢七七愣住了，屋里没点灯，她看不到墨渊的表情。 她难以置信的是墨渊的态度，他竟然说自己在卖弄医术？ 谢七七不知道墨渊是不是把自己的事全忘记了，还是知道了三皇子在找自己，不愿让自己给三皇子看病，才让自己离开京城。 她试探地问道：“墨渊，你是不想我给三皇子看病吗？还是担心我惹上三皇子有危险？” 墨渊冷哼了一声：“你既然想重新嫁人，不该有所忌讳吗？你不知道三皇子患的是什么病吗？给他治那种病，你让人怎么想你？” 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至于危险，不是有季光护着你吗？” 墨渊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救出杜雨就不想再和谢七七来往。 她既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那他成全她。 可今日听到关正禀告，说三皇子的人盯着司空大师，想找到治好司空大师蛇缠腰的神医，他就想到了谢七七会有危险。 这才来见谢七七，想提醒她一声，让她尽快离开京城。 谢七七听到墨渊这话，就心一冷，后面的话都没注意了。 她颤声问道：“你让我重新嫁人？” 真的是无媒无聘，他就不愿把边境拜堂那事当真了吗？ 谢七七想到了墨渊给郑瑶下聘的事，更是寒心。 他是怕自己纠缠他，阻碍他娶郑瑶，才急切地想让自己离开京城吗？ 她已经没家了，他不知道吗？ 她认识的人都在京城里，他却让她离开！ 墨渊变了！ 谢七七失望地看着墨渊所在的方向。 她都告诉了他两人的关系，他还这样对她。 “我不会缠着你的！” 谢七七冷声道：“所以你也不用管我嫁不嫁人，会不会因为给三皇子看病影响自己的声誉，你走吧，以后就当没认识过我！” 她摸黑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过来塞到了墨渊手中。 “这是给你的幽冥焚心的解药，你拿走，就当我感谢你之前帮过我，愿不愿意服用自己做决定吧！” 噼里啪啦…… 外面下起了暴雨，夹杂着电闪雷鸣。 谢七七借着电光看到暴雨如注，她烦躁地道：“你等着雨停了再走吧！” 说完，她就想摸黑下楼。 墨渊却以为谢七七不想和自己孤男寡女呆在一个房间里，为了避嫌才走的。 他冷冷地道：“你不是要休息吗？你休息吧，我走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盒子，烦躁地道：“你帮我配制了解药，算我欠你一个情，以后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尽力帮的！” 他说完就朝后窗走去，走到窗口，他迟疑了一下又站住了。 “谢姑娘，我有一个疑惑你能帮我解答吗？” 谢七七涩声道：“什么疑惑？” 墨渊艰难地问道：“你说我们拜了堂，那你和我……有没有成为夫妻，就是……就是圆房？” 谢七七当时说这事的时候没提过这事，这的确很困扰墨渊。 他想不起来和谢七七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如果有，那谢七七会不会有了他的孩子？他得问清楚。 谢七七怔住了，她没想到墨渊的疑惑是这个！ 他为什么问这事？ 难道是弄清楚了，他才能没有顾虑地娶郑瑶？ “没有，我们就只是拜了堂。”谢七七果断地回答。 墨渊看了看谢七七，虽然屋里黑漆漆的，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看不到谢七七的表情，想着她也看不到自己的。 他自嘲地一笑，难怪她会爱上别的男人，原来他们只是挂名夫妻啊！ 也罢，这样她嫁给季光，季光也不会嫌弃她！ “挺好的……那就祝你幸福吧！” 墨渊也不管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飞身一跃，就冲进了暴雨中。 “墨渊……” 谢七七追到窗口，雨点飞溅到她脸上，她探头往外看，已经不见墨渊的身影了。 墨渊…… 谢七七没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滑了下来。 墨渊他今晚就是来和自己做个了断的！ 以后，他不会深夜再来见自己了…… 第294章 这杀神不容小窥 墨渊在大雨里狂奔着，暴雨瞬间就将他的全身淋湿了，他也不管不顾，一直狂奔。 只是他没回墨府，而是从城墙上越过，一路奔到了城外的破庙的才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破庙的屋檐下，抹去了满脸的雨水，又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他的目光看向破庙前面的树林，忽地沉声道：“跟了我一路，很辛苦吧，还不想现身吗？” 除了雨声，树林里没任何动静。 墨渊冷笑道：“觉得我在诈你吗？廖副统领？” 这次，树林里掠出了一道人影，他疾冲而来…… 墨渊却纹丝不动，冷冷地看着他。 廖一成冲到墨渊面前，才停住了脚步。 他定定地看着墨渊。 一道闪电在破庙伤口闪过，廖一成看到墨渊冷漠的脸，他的脸上没任何表情，那双眼睛深邃幽暗。 廖一成后退了几步，也学着墨渊抹去脸上的雨水，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墨指挥使深夜不睡觉，私会女人，这可和不近女色的传言相距甚远啊！”廖一成淡淡地道。 墨渊针锋相对：“廖副统领深夜不睡觉，就跟着我，不会是廖副统领不喜女色，而是爱慕我吧？可惜，本官不喜男色……” “哈哈！”廖一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揶揄道：“我还以为墨指挥使心狠手辣，不拘言笑，却没想到墨指挥使还会说笑话。” “不过，我确实是爱慕墨指挥使……的权力！” 墨渊眸色暗沉，他冷冷地道：“廖副统领是觉得做御林军副统领权力还不够大，想对本官取而代之？” 廖一成笑道：“谁不想像墨指挥使一样权倾朝野……大权在握呢，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墨渊淡淡笑道：“那廖副统领跟着本官，是想投靠本官，再上层楼，还是想抓到本官的把柄，挟制本官为你们所用呢？” 墨渊垂在暗处的手指微微曲起。 从谢七七那出来，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意味着这人已经知道谢七七的存在。 就算他和谢七七之间生了间隙，可她既然和自己拜过堂，他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廖一成收敛了笑容，认真地道：“墨指挥使别误会，廖某决没有狭制谁威胁你的意思，廖某今日来也不是跟踪你，而是想着找机会和你聊聊。” “我们的身份注定我不可能去你府上拜见你，所以才选了这种方式，让你误会了！” 墨渊不置可否，冷冷地道：“廖副统领已经暗中调查了本官有一段时间了，有的是机会见本官，却选这样的时候露面，本官不想误会也不能吧？” 廖一成心下暗凛，这杀神还真是不容小窥啊，这也知道！ 他一狠心，坦诚地道：“知己知彼，换了指挥使大人，想和对方合作，不了解清楚对方的为人，岂敢轻易求助？” “指挥使大人的恶名在外，我怕一着不慎，就全盘皆输，还请指挥使大人见谅。” 墨渊被这样说也不恼，神色稍缓：“廖副统领，有事直说。” 廖一成沉声道：“八年前几位皇子夺嫡一事，不少大臣和将军被卷进其中，像岳家和杜家，褚家都被满门抄斩的事墨大人应该清楚，那墨大人可还记得，这事的起因？” 墨渊平静地道：“本官自然记得，起因是当时的大将军程柏私吞军饷，还勾结北齐卖国求荣，太上皇查抄了程家。” “当时的太子为程家说话，引起了太上皇的不满，几个皇子包括如今的皇上都落井下石，指责太子德不配位，主张废黜太子。” 当时的太子是如今圣武皇的皇兄，他性格善良，却优柔寡断，耳朵又软，在谋士的怂恿下，不甘坐以待毙，就发动了兵变。 结果在举事之前，被人出卖，太上皇一怒之下，赐了太子一壶毒酒。 而支持太子的岳家，杜家、褚家等都被卷入其中，被满门抄斩。 这事牵扯太广，当时闹得人心惶惶，几天时间，就有上千人被推上了斩首台。 杀戮太过，牵连太广，让很多将士都心灰意冷，太上皇怕引起兵变，最终才停止了杀戮，将斩首改为流放。 谢七七被岳慧娟送进天牢，却在斩首的时候被充作官奴，就是太上皇不想再大肆杀戮，才借着为太后祈福的恩赐。 墨渊说了这些话，就看着廖一成，淡淡地道：“廖副统领，我是不是该称你为程副统领呢？你是程家死里逃生的小儿子吧？” 廖一成，名字倒过来可以是程廖。 廖一成坦然地道：“墨大人猜得不错，我是程家的幸存者，我名程谨之。” “大人，我隐姓埋名多年，就是想为我程家平冤昭雪，谨之实言相告，还望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我程谨之愿意给大人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大人！” 墨渊不为所动，平静地道：“你是太子的人，太子不是还没被废黜吗？跟着他，他也能为你程家平冤昭雪。” 程谨之苦笑：“太子的猜疑心和圣武皇如出一辙，他还依仗太子妃的娘家王家，而陷害程家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家，太子岂会为了我程家自毁根基呢！” “我之前与虎谋皮接近太子，就是想找到他们陷害我程家的证据，可我无能，查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还连累别人跟着我深陷深渊……” 他想到郑瑶现在过的日子，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墨渊忽地问道：“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或者委身别人，很痛苦吧！” 程谨之一惊，愕然地看向墨渊，半晌才涩声道：“都说锦衣卫无孔不入，我还是小看了墨大人！” “墨大人……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谨之还得多谢墨大人救命之恩。” 程谨之是聪明人，只从墨渊这话就知道自己的秘密在他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可他和郑瑶到现在都安然无事，除了是墨渊在暗中替他们做了遮掩，绝不可能是其他原因。 墨渊等于是他和郑瑶的救命恩人。 墨渊冷冷地道：“从知道皇上给我和郑瑶赐婚后，我就了解了一下她，我不喜欢被人算计……特别是拿我的婚姻来算计我！” “你们想寻求我的帮助，可以直接找我商议，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程谨之急道：“大人，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是郑瑶自作主张，她……她也是不了解大人，以为大人和其他男人一样……” 色令智昏！ 这话程谨之说不出来了！ 第295章 永远都不会再爱谁 程谨之不说，墨渊也能猜到他想表达的意思，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他不喜欢郑瑶，就算她有苦衷，他也不喜欢她做事的方式，为达目的，廉耻都不要了！ 程谨之从墨渊的冷哼中也看出了墨渊对郑瑶的轻视。 他苦涩地道：“墨大人，郑瑶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她也是被刺激的！” “郑瑶从前的夫君顾山，她是真心爱慕他，可皇上侮辱她那天，顾山就在书房外……” 程谨之说不下去了，那种场面换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郑瑶哭着喊破了喉咙让顾山救她，顾山却默默离开了。 事后顾山还以郑瑶贞洁不保，和郑瑶和离了。 郑瑶从此心死，性格大变，视男人为玩物。 郑瑶选择墨渊做她的夫婿，看上的就是墨渊的心狠手辣，她想让墨渊做她手中的刀，助她登上皇位。 郑瑶觉得圣武皇这样昏庸的人都能做皇上，她满腹才学，为什么不可以呢！ 郑瑶觉得以自己的美色和手段一定能征服墨渊，让墨渊死心塌地为她效力。 她一定要站在高位，让顾山这些臭男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程谨之也是为了帮郑瑶收服墨渊，才暗中调查墨渊。 只是一调查，他才发现墨渊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墨渊深不可测，而他做的有些事和他心狠手辣的身份完全不同。 现在被墨渊叫破了他的秘密，程谨之前后一联想，忽地道。 “墨大人，我了解到的关于你的那些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 如果是这样，那郑瑶的女皇梦就破灭了，她怎么斗得过墨渊呢！ 墨渊比他们想象的更强大。 墨渊嗤笑了一声：“还不笨，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人强多了！” “我一直在想着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来找我，你来得还不算迟……那你们是不是也商量好了，要怎么解决赐婚的事？” 墨渊能走到今天，就不是单纯的人，他可不觉得程谨之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帮他给程家昭雪平冤。 而郑瑶选择自己做夫婿的目的，他也能猜到一二。 他在心里冷笑，他可不是圣武皇，郑瑶真以为她凭姿色就能让自己做裙下臣吗？ 程谨之抿了抿唇，听出了墨渊不愿联姻，为郑瑶所用的意思，就以退为进道。 “墨大人，你都下聘了，就不能真的娶了郑瑶吗？我们知道大人你对那位置有野心，我们愿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郑瑶教程谨之说的，郑瑶觉得就算墨渊一时不能接受她，等她嫁过来，她一定会让墨渊改变的。 墨渊沉下脸：“程副统领慎言。” 他和程谨之如果无法达成协议，他岂会给他们落下把柄。 程谨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迟疑了一下道：“墨大人，郑瑶她也是身不由己，求赐婚也是觉得京城里除了你，谁也护不住她。” “墨大人，赐婚暂时无法取消，就请你体谅一下，暂时庇护一下郑瑶，日后大局定下，我会说服郑瑶离开的！” 墨渊皱眉，不客气地问道：“你不是喜欢郑瑶吗？你真的想看到她嫁给我？” 程谨之的目的就是为程家昭雪平冤，只要他是真心地想和自己合作，没有郑瑶，墨渊也会帮忙的。 可他们要的太多，这让墨渊无法接受！ 程谨之心中苦涩，他喜欢郑瑶，可郑瑶不喜欢他，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再爱谁了！ 这些话程谨之不会告诉墨渊，他沉声道：“墨大人，我和郑瑶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命是郑瑶的父亲救的，我欠她的，为她赴汤蹈火我义不容辞。” 墨渊冷冷一笑：“你愿意为郑瑶去死是你的选择，可别指望将我变成她的狗！” “程谨之，我本来想着你找我是想我帮她脱离苦海，那我会配合，既然她想要的更多，那你可以回去告诉她，她选错人了，趁时间还来得及，让她重新选别人吧！” 墨渊最后冷冷地道：“你还可以告诉她，她如果仗着皇上赐婚硬要嫁过来，那就后果自负，我不会对她有丝毫怜悯的！” 墨渊说完就大步走进了雨中。 程谨之追出了几步：“墨大人，那我们还能合作吗？” 墨渊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程谨之，你还没想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好好想想再说吧！” “看在程将军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让郑瑶假死脱身吧！她可能有才华，也有手段，可她那些手段是无法走得长远的！” 程谨之看着墨渊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怔怔地站在雨中，任雨水冲击着自己。 他知道墨渊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可郑瑶那么固执，她会听自己的吗？ 墨渊回到了自己府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大家都睡了。 他进了房间，正想把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脱了，就敏感地发现房间里有人。 那若隐若现的花香味钻进鼻尖，以前让他觉得心旷神怡，现在他只觉得厌恶。 但他没表现出来，径直走到桌前，把油灯点亮，才道：“杳杳，你回来了？” 床上躺着的女人纤手掀开了帘帐，关杳杳娇嗔地道：“外面下暴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去做吗？非要冒雨去做！” 她说着从床上起身，关心地道：“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口有没有事？” 墨渊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以前关杳杳碰自己，他没觉得不妥。 可现在在知道关杳杳给自己下了蛊，他绝不想关杳杳碰自己。 “等我洗个澡再看吧！” 墨渊拿了干净的衣服，就走进了隔壁的浴室。 关杳杳刚想跟进来，墨渊已经把门关上了。 关杳杳也没在意，墨渊洗澡从不要人侍候，她只当这是墨渊的习惯。 而且，蛊母在她身上很安静，这代表墨渊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墨渊在浴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边快速地冲洗了下，擦干净就给自己的腰间上了药，包扎起来。 他绷着脸，思考着要怎么应付关杳杳。 他之前把关杳杳派出去查灵通阁的那些堂口，他知道关杳杳背着自己在网络灵通阁的人，他能猜到关杳杳是想手中的权势更大。 可他现在既然已经清楚关杳杳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以偿呢！ 关杳杳能利用自己对付临渊阁的人，他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关杳杳对付灵通阁的人呢！ 如果不是顾忌她死了，自己就会蛊毒发作而死，墨渊早就把关杳杳的行踪透露给灵通阁阁主…… 墨渊以为自己能和她虚与逶迤，直到谢七七想出办法帮自己解蛊！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一想到要和关杳杳像以前一样相处，他就片刻都无法忍受！ 第296章 与虎谋皮 怎么应付关杳杳呢？ 墨渊思考着，没急着出去。 一会，关杳杳在外面娇声道：“夫君，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怎么还不出来啊！” 墨渊听到这话，眉头更是紧蹙起来。 他有些恍惚，谢七七叫过他夫君吗？ 他愿意和她拜堂成亲，那就是认可了她，他是怎么忍住不和她圆房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关杳杳敲门，语气担忧：“夫君，你没事吧？” 不能再耽搁了。 墨渊拿出了竹哨，这是他和驱蛇人朱大熟悉后，朱大送他的。 这竹哨能发出特别的声音召唤毒蛇，也能作为联络工具召唤特定的人选。 墨渊吹响了竹哨，一会，一个暗卫出现在浴室的窗口。 墨渊走近，贴着他的耳朵吩咐了几句，暗卫点点头，就离开了。 墨渊拉开门走了出去。 关杳杳一见就迎上前拉住他：“来，我给你检查伤口……” 墨渊顺从地坐下，关杳杳刚想给他解开衣服，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大人，有急事！” 墨渊赶紧按住关杳杳的手，低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他说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关杳杳急道：“等我给你包扎了伤你再去啊！” 墨渊头也不回地道：“没事，我会让他们帮我处理的！杳杳，这两天我可能不回来，你自己小心点！” 关杳杳就看着墨渊和那侍卫消失在黑暗中。 她气得一跺脚，她还想着这次回来能和墨渊多相处一段时间，趁机培养感情，哪想到墨渊丝毫不解风情，就这样走了。 谢七七和他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吗？ 墨渊去了自己的另一处宅子，这个宅子连李南他们都不知道。 他躺下休息时，想着他这样躲着关杳杳迟早会引起关杳杳的怀疑的。 他得尽快解了自己蛊！ 也不知道谢七七研究得怎么样了！ 他之前想着不再见她，可目前看来，能帮他的也只有谢七七！ 墨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着睡去了。 …… 谢七七之前还想着三皇子想找自己的麻烦，可能还得观察几天才会找自己。 哪想到，第二天就有人上门了。 来者还是上次带自己进宫的那个云贵妃的侍卫长鹤山，他带了两个侍卫来。 “谢小姐，又见面了！” 鹤山门都没敲，就直接带人闯了进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谢小姐出门了几个月，就学了医术，还很精湛，本将军慕名上门，想请谢小姐帮一个好友看看病，谢小姐可别推辞，别让本将军难做！” 谢七七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卑不亢地道。 “鹤将军过奖了，我学医出师也没看过几个病人，说医术精湛言过其实，给司空大师治好病也是误打误撞，担不起鹤将军的赏识，只怕去了耽误病人！” 鹤山呵呵笑道：“误打误撞也好，说不定我朋友的病谢小姐也能误打误撞医好呢！谢小姐就别推辞了，随本将军走一趟吧！” 谢七七点点头，道：“鹤将军稍等，我去带上药箱。” 她走进药房，把银针都放进药箱里，就带上茵陈随鹤山出发。 昨晚谢七七已经和茵陈交代过，让她扮成自己的丫鬟，轻易别暴露武功。 茵陈也很配合，接过谢七七的药箱背着跟随着谢七七。 鹤山给谢七七准备了马车，谢七七上马车的时候看到周围的邻居看自己的目光很复杂。 她在心里苦笑。 鹤山和三皇子一样，在京城都恶名远扬，这些邻居估计把自己当成趋炎附势之辈了。 她和茵陈上了马车，马车就朝三皇子府驶去。 三皇子上次受伤后，皇上为了安抚他，给他封了王，取安字，安王，意义希望三皇子以后平平安安。 谢七七的马车一离开，就有暗卫把消息及时传给了墨渊。 墨渊也没想到安王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昨晚才劝谢七七离开京城，谢七七都没来得及走，安王就把谢七七接走了。 他想了想，下了两个命令，一个命令是让安王府上他安插的暗线尽力保证谢七七的安全。 另一个命令，则是让人去通知章首辅，谢七七被带到安王府的消息。 这是以备不时之需，他不方便出面，但章首辅可以去安王府把谢七七带出来。 暗卫接了命令要走，墨渊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道：“季光知道这事吗？” 昨晚他去见谢七七的时候，没发现季光守在谢七七家。 难道季光和谢七七因为自己和杜雨的事起了间隙，所以不再去保护谢七七了？ 暗卫摇摇头道：“从蛇影山营救出杜雨后，季光就没出现在那宅院！” 墨渊有些愤怒，季光不知道谢七七招惹了三皇子吗？ 为了赌气，就置谢七七不管不顾，这算什么？ 这样的人，谢七七还喜欢他？ “你先去办事吧！” 等暗卫走了，墨渊越想越不放心，他装扮了一下，就径直前往安王府。 他欠谢七七的，他得护着她！ 谢七七浑然不知墨渊这些想法，她和茵陈跟着鹤山走进了安王府。 安王府很大，庭院楼阁都建得越制了，看得出皇上对云贵妃很宠爱。 如果不是之前安王传出了不能人道的流言，皇上应该不会在废黜太子的事上犹豫不决。 谢七七不知道自己要是治好了安王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但朝局越乱，对墨渊越有利吧！ 她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了主院。 “在这等着，我先通禀一声。”鹤山停住了脚步。 谢七七就站住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院里有几个下人，都目光复杂地偷看她。 其中两个丫鬟脸上还带着伤。 安王受伤后比以前性格更暴躁更嚣张，这是把怒气发泄在丫鬟身上吧！ 谢七七提起了心，她这步棋走对了吗？ 会不会是与虎谋皮？ “谢小姐，进来吧！” 鹤山出现在了门口。 谢七七收敛了胡思乱想，示意茵陈留在外面，就接过药箱背着往里走。 茵陈担忧地看着她，为谢七七提着心。 她刚才一路走进来，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地形，想着谢七七要是遇到危险，就带谢七七离开。 可她发现安王府戒备森严，侍卫很多。 还有这个鹤山，武功也深不可测，她自己逃出去都很难，带着谢七七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只能祈祷谢七七能治好三皇子，她们才能全身而退…… 第297章 谢七七是他的福星 谢七七走进屋，才发现安王的客堂很大，里面铺着精美的羊毛地毯，架子上摆的摆设都是御赐的古董。 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听到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鹤将军，这丫头就是治好司空那老头的神医？你确定不是戏弄本王？” 鹤山沉声道：“王爷，她是谢七七，司空大师的蛇缠腰就是她治好的，王爷，她虽然学医没多久，但针灸得了高人指点，治你的病也许有用。” “贵妃娘娘说可以试试！” 谢七七之前就和安王在瞿家的花园里正式见过。 时隔几个月，再见安王，她觉得安王消瘦了很多，他的眼睛深陷进眼窝，看上去更是阴鸷。 谢七七觉得对付安王这样的人，主动好过被动。 她抬起头，直视着安王，自信地道：“王爷，我师父说我在针灸上很有天赋，我把脉也很厉害，道听途说终没有亲自验证好，王爷何不让我试试，也许可以给你一个惊喜呢！” 安王没急着回答，他狐疑地看着谢七七，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包含祸心呢！” “谢七七，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忘记你和姜杏的交情了？本王遇刺后，姜杏就消失了，接着你也消失了……你还敢说行刺本王的人不是姜杏吗？” 谢七七故作疑惑道：“这事当时在宫里，我已经和贵妃娘娘说清楚了，我真不知道姜杏去了哪里。” “我离开京城，是跟着我师父去游历，否则我也没机会学会针灸之术。” 谢七七装作兴奋地道：“安王爷不知道，我这次出去还有幸见到了西越药王谷的谷主，得到了他的指点，我要是治不好你，我给你引荐万俟谷主。” 鹤山一听，眼睛一亮，给安王使了个眼色。 安王自然知道鹤山暗示自己的用意。 他伤了那地方后，云贵妃到处给他寻找名医救治。 西越药王谷万俟谷主也有人给云贵妃推荐，只是想找到药王谷谷主，只能去西越。 现在边境兵荒马乱，一路上很危险，云贵妃不放心让安王去求医。 可他们也没门路去请万俟谷主到京城！ 现在谢七七说能引荐，鹤山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 他示意安王别为难谢七七，就算要找谢七七算账，也得先利用她治好病再说。 “好吧，本王信你和姜杏没有联系，你过来给本王把脉吧！” 安王权衡了利弊，治好自己才是当务之急，就暂时不想再为难她。 谢七七走过去，放下药箱，就坐下给安王把脉。 安王紧盯着她，看谢七七把脉的架势和那些太医院的御医一样，很娴熟，对谢七七的信任多了两分。 等谢七七把完脉，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谢小姐，我的病你能不能治？” 谢七七想了想道：“有点麻烦，但并非不能治，我先给你开个药方，你喝三天，先舒筋活络，三日后我再给你针灸，就事半功倍。王爷觉得这样治疗行吗？” 安王看了一眼鹤山。 鹤山问道：“那针灸要扎多久才能见效果呢？” 谢七七自信地道：“不用多久，只要王爷配合我的治疗方案，针灸扎十天，再配合着喝几天的药，最多三个月，王爷就能生龙活虎了！” 安王难以置信，质问道：“谢七七，你不会是说大话哄骗本王吧？宋院使都不敢保证三个月治好本王，你凭什么敢这样说？” 谢七七轻蔑地一笑，道：“王爷没打听过吗？宋院使说我师兄患的蛇缠腰是不治之症，离死不远了，可现在我师兄不是被我治好了吗？” “还有，卫侯爷患了血瘀证，请宋院使去，宋院使也说卫侯爷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死，可你去宋家看看，卫侯爷是不是好转了？” 谢七七嘲讽的一笑：“王爷是不是觉得重金请来的才是名医，我这个不花钱的就治不好你的病？” “如果王爷这样想，那我想和王爷谈个条件！” 安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谢七七，你别得寸进尺，本王都不计前嫌原谅你了，你还敢和本王谈条件？” 谢七七也不惧怕，不卑不亢地道：“我师父的百草堂因为什么关门了，王爷应该是知情的吧！” “王爷，宋家的药铺卖的药是天价，百姓怨声载道，可因为宋家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王爷，你也买了宋家的天价药了吧？你就甘心让他们赚这个钱？” 安王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谢七七再接再厉：“我要是治好了王爷，我的条件就是王爷支持我大张旗鼓重开百草堂，王爷……这对你也有利的！” 安王的思想已经被谢七七牵着走了，他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有利？” 谢七七隐晦地道：“百草堂不卖天价药，王爷支持百草堂重开，让京城的药堂药价都回归正常，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和立战功一样，也是深得民心之举啊！” 鹤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异样地看了看谢七七。 如果安王治好病，能有子嗣，就能重新得到皇上的重用。 而太子一只眼睛瞎了，就算遇到名医，也无法治好。 那安王再得了民心，云贵妃运筹帷幄一下，太子之位落到安王头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安王也不是笨蛋，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 他嘿嘿笑起来，只觉得谢七七这丫头有意思。 她要是真能治好自己，那就是自己的福星。 “行，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治好了本王，本王就大张旗鼓地支持你重开百草堂！” 安王让谢七七开药方。 下人送来纸笔，谢七七就坐下写药方，她边写边道。 “王爷，不是我不信宋记的人，我觉得你抓药还是去宫里抓吧，免得被人做了手脚，你还怪我的药方没用！” “我再给你开个药方，药浴了效果更好！” 她写完药方就告辞了。 安王也没阻拦，横竖谢七七的住址有自己的人盯着，她决无法逃走的。 至于药方，等谢七七走后，安王就让鹤山送到宫里，让云贵妃找心腹太医去验证了。 墨渊此时就在安王府外闲逛着，只等安王府的内应发出谢七七有危险的信号就冲进去救谢七七。 可等了半天，没看到信号，却看到谢七七带着茵陈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 他暗舒了一口气，目送着谢七七离开。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安王有没有为难谢七七，很快他就会知道的…… 第298章 逼他们表忠心 谢七七浑然不知，她走了一趟安王府，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太子和二皇子都得到了消息。 太子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给谢七七下了子毒，这段时间都没给谢七七解药，谢七七应该早就死在边境了。 却没想到她安然无恙回来了，还跑到安王府去给安王治病。 太子瞬间怒气爆涨。 他被杨震宇射瞎了一只眼睛，大败而归后就诸事不顺。 朝堂上很多大臣劝谏皇上废黜他的太子之位，另立太子。 虽然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极力拉拢众大臣保住他的位置，可太子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已经摇摇欲坠，哪天皇上心情不好，随时会被废黜。 而皇上重用翌王墨翌，翌王水涨船高，趁着这股东风就顺势拉拢了很多大臣，这让太子更觉得压力巨大。 而谢家现在也和自己阳奉阴违，隐隐有倒向翌王的趋势。 现在谢七七还给安王治病，这不是给自己又插一刀吗？ 太子觉得自己再不有所行动，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来人，把谢明正和谢文涛叫来！” 太子恶狠狠地道。 他要谋事，得肃清身边的人，如果谢家还是摇摆不定，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半个时辰后，谢明正和谢文涛父子来了，两人还不知道谢七七给安王治病的事。 两人在路上已经猜测了太子召唤他们来的用意。 谢明正知道太子疑心重，难道是已经怀疑他们想投向翌王了吗？ 谢文涛担心地问道：“父亲，太子可能坐不住了，他要是逼我们帮他逼宫，我们该怎么办呢？” 谢明正摇摇头：“不会的，他就算想逼宫，也不会和我们说，他已经不信任我们了，估计是想试探我们！” 谢明正交代道：“到了太子府，别吃任何东西，他不敢对我们明着下手，但暗算是难免的！” 谢文涛点了点头。 等两人来到太子府上，进去就见太子坐在首位上，看到两人进来，他冷冷地道：“谢将军，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谢明正还以为太子说的是岳月，岳月不顾他的反对，给翌王做了妾，还帮着翌王出谋划策拉拢人心，取悦皇上。 所以岳月虽然掉了孩子，现在却成了翌王的宠妾。 谢明正故作严肃地道：“殿下，岳月不顾廉耻丢了我谢家的脸面，我已经将她逐出了家门，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们毫无瓜葛！” 这是谢明正回来后做的表面功夫，他不想引起太子的猜疑。 所以他们和岳月表面是没来往的，私下也是岳慧娟和岳月来往。 太子冷冷一笑，阳奉阴违这一套他见多了，他哪会相信谢明正的说辞。 他冷笑道：“孤说的不是岳月，是谢七七，你的好女儿，出去一趟医术有大造化，现在都敢去给安王看病了。” “谢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安王的病要是治好，对孤有什么影响吧？” 谢明正呆了呆，他是知道谢七七会医术，也回来了，却没想到她的医术竟然高超到能给安王看病的地步。 谢文涛急急地道：“殿下，谢七七更是和我们没关系，谢家早就将她逐出家门，恩断义绝了！” 谢明正点头，表态道：“对，末将恨不能没生过这个女儿，她就是谢家的耻辱。” 太子立刻道：“谢将军，既然你觉得谢七七是谢家的耻辱，那孤给你一个任务，三日之内，你想办法让谢七七从京城消失……” 太子似笑非笑地道：“横竖谢将军当初都能让她病死，谢将军应该不会舍不得她再死一次吧！” 谢明正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末将遵命。” 太子脸色这才好了点，他微笑着从上面下来，拍拍谢明正的肩道。 “谢将军，孤和你们谢家多少年的交情了，孤有今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谢将军，孤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喝酒了，今日就一起用膳，我们好好叙叙。” 谢明正哪敢吃太子的酒席，起身道：“殿下，今日府上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殿下了，我们先告退了！” 太子顿时沉下了脸：“谢将军不给孤面子？只是喝几杯而已，谢将军难道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谢明正还没回话，外面人影晃动，瞬间来了很多侍卫。 谢明正心一凛，太子这是要逼他们表忠心了？ 如果不留下喝酒，太子会让人当众射杀他们吗？ 太子真的敢这样做吗？ 太子看谢明正脸色阴沉，就笑了笑道：“谢七七从边境来，边境现在可是还有北齐、西越军，谁知道谢七七是不是他们派来的探子……” “谢将军，父皇可是最忌讳私通敌国的人……” 他点到为止，谢明正却听明白了，他要是不留下喝酒，那通敌卖国的罪名就会落到谢家的头上。 他们在太子府上，太子再给他们安排一个刺杀太子的罪名，那就算射死了他们，他也是名正言顺。 “殿下有此雅兴，我父子自当奉陪。” 谢明正心里恨得要死，却知道今日如果不喝了太子的酒，是无法安然离开的。 太子哈哈笑起来，一招手，太子的心腹小魏子公公就端了一壶酒来。 太子亲自拿起酒壶，给谢明正和谢文涛一人斟了一杯，笑眯眯地道：“谢将军说有事，孤就不留你们了，喝了酒，我们改日再聚吧！” 谢明正苦涩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文涛不想喝，可看到外面那些侍卫，他没办法，只好学着父亲的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看到他们都喝完，才笑道：“谢将军，那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们放心，跟着孤，也许不用多久，谢将军还能加官进爵呢！” 谢明正已经封侯，再升，那就是王爷了！ 太子这是承诺谢明正只要忠于自己，事成之后就会封他为王？ 谢明正只是微微有些心动，却不买账。 这酒里一定有毒，是太子控制他们的手段。 他岂能把谢家的荣华富贵寄托在太子身上，这样太子一旦不高兴，他们随时都会死。 谁喜欢一把剑一直悬在自己头上的感觉！ 谢明正带着谢文涛走出太子府，他一路沉默不语。 谢文涛却急道：“爹，太子给我们下了什么毒？翌王能不能帮我们解毒？如果不能，难道我们真要受太子控制？” 第299章 重新认识她 谢明正瞪了谢文涛一眼，摇摇头道：“不能去找翌王，他要是知道我们被太子下了毒，他不会再信任我们了！” 谢文涛呆住了。 转念一想，他觉得父亲说得有理。 一旦翌王知道太子给他们下了毒，翌王一定会对他们有所防备，担心他们贪生怕死，把他做的那些事出卖给太子。 “先回去和你大哥商量后再说吧，也许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谢明正脑中一片混乱，他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只好先这样安抚谢文涛。 两人回到谢家，谢文远已经知道两人被太子召唤的事，就在客堂里等着。 岳慧娟也是提心吊胆，她配合岳月拉拢谢明正，等于谢家已经支持翌王。 太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召见了谢明正父子。 谢明正和谢文涛一进门，岳慧娟看到两人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下。 谢文远却察言观色，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好，就关心地问道：“父亲，太子让你们做什么？” 谢明正看了一眼岳慧娟，冷冷地道：“他给我们三日时间，杀了谢七七，因为谢七七给安王看病的事！” “岳慧娟，你养了个好女儿，不给我谢家争气，尽给我谢家惹麻烦！” 岳慧娟一听气急地道：“那个孽女，回来也不回家，在外面惹出这样的麻烦……侯爷，你也不用念父女之情，我们不是当她早死了吗？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用有顾虑！” 谢文远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岳慧娟，沉声道：“阿娘，你怎么这样说，之前的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我们对不起七七……” 没等谢文远说完，谢明正就打断了他：“文远，你别为她说话了，她自己找死，不是我们动手，太子也会让人下手的！” “我们谢家这次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他低声把太子逼自己和谢文涛喝下毒酒的事说了。 岳慧娟被吓得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不是意味着如果谢明正敢帮翌王，太子就不会给他们解药吗？ “这事不能告诉翌王，也不能告诉岳月！” 谢明正警告地看了一眼岳慧娟，沉声道：“慧娟，太子此举意义深远，不但是控制我们，可能还会利用我们对付翌王，你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和文涛就没活路了！” 岳慧娟慌忙点头，她欲哭无泪，之前还想着跟着岳月帮衬了翌王，那等翌王坐上皇位，谢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可哪想到太子会来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呢！ “文远，你帮父亲想想，我们该怎么办？” 谢明正知道谢文远足智多谋，看问题比自己全面，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谢文远想了一下就道：“这事只能找七七了！” 谢明正不解地看着他。 谢文远回来后，为了保护谢七七，有很多事都没告诉谢明正他们。 其中包括谢七七和墨渊拜堂成亲的事，还有谢七七被燕王抓去的事。 他知道谢七七去边境是想去寻找千年雪莲，他知道千年雪莲能治谢七七的肺痨，可千年雪莲也能解毒。 谢七七之前透露过，她被太子下过毒。 可现在谢七七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那就代表太子的毒她已经解了。 那是不是她也可以帮谢明正和谢文涛解毒呢？ “父亲，我可以去找七七帮你们想办法，但你得向我保证，不管太子怎么逼你，都不能对七七下手！” 谢文远严肃地道。 谢明正疑惑地看了看谢文远，若有所思。 他觉得谢文远从边境回来后变了一个人。 以前谢文远和自己无话不谈，两人可以一起讨论政局时事，同心协力处理谢家的事。 可谢文远回来后，却很少和他交谈，有事也是简单地说几句。 父子之间再没以前的融洽贴心。 他猜测可能上次谢文远患了瘟疫，自己将他留在破庙伤了谢文远的心。 他之前也和谢文远解释过他是迫不得已，可谢文远还是态度不冷不热。 “文远，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爹？” 谢明正放软了声音道：“我可以保证不对谢七七下手，她毕竟也是我女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爹也没想将她逐出家门！” “你告诉爹，为什么你觉得谢七七能帮我们解毒？” 谢文远淡淡地道：“谢七七不是会医术吗？医毒不分家，她都能给安王治病，毒应该也可以！” “不管怎么样，找她比找别人安全。” 岳慧娟皱眉道：“她的医术什么时候这么高超了？不会是骗人吧！” 谢文远嘲讽的一笑，又是这样！ 只要关于谢七七，母亲就带着偏见去看她。 她就不知道，七七已经不是当初才被谢家接回来的那个可怜虫了。 她能被司空大师和章首辅尊重，能被墨渊那高傲的人看上，甚至能被安王请去看病，被太子忌讳…… 她如何是岳慧娟口中骗人的人呢？ 岳慧娟当这些人上人都是傻子吗？ 谢明正看到了谢文远这嘲讽的笑，心一动。 他能坐到大将军，侯爷的位置，就不是傻子。 细细一想谢七七的变化，谢文远能想到的，谢明正也想到了。 他越想越心惊，他真的该重新看待这个被自己一直忽略的女儿了…… “文远，你去见她吧，就说爹知错了，以前忽略了她，以后爹一定会改的，再不会苛待她了！” 谢明正艰难地道：“只要她不计前嫌肯帮我们，爹会给她赔礼道歉，再好好弥补她，等大局定下，爹会将她重新加进族谱，迎她进家门。” 谢文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出门了。 谢文涛还想不通，看谢文远走了，就问道：“爹，你也觉得谢七七能帮我们吗？” “她就算会医术，肯定也是半碗水，怎么可能解太子的毒呢！我们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谢明正一言难尽地看向谢文涛，这个儿子头脑简单，之前是不是一直有自己和谢文远为他出谋划策，让他懒散的脑子都不动了。 他就看不出，能让心高气傲的谢文远重视的谢七七，已经不是当初可以任他欺凌的人了吗？ 谢明正意味深长地道：“文涛，慧娟，你们都忘记以前的谢七七吧，重新认识一下她，最好再见到她，都以礼相待，决不可再慢待她……” 岳慧娟不以为然，可想到也许谢七七真能帮谢明正解毒呢？ 那是不是也可以帮岳月治好她的病，让她给翌王再怀个孩子…… 第300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七七回到家，就研究起墨渊的蛊毒，季光只给她十五天时间，她得争分夺秒想出办法救墨渊。 她需要一些毒蝎子、毒蛇，毒虫，茵陈就自告奋勇出去帮她弄。 谢七七就关门闭户地在药房里研究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被人砰砰砰敲响了。 谢七七被打断了思路，皱了皱眉，不知道谁来了？ 她洗了手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谢七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周灵。 回到京城后，谢七七就没见过周灵，她不知道周灵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的。 周灵带了两个丫鬟来，看到谢七七，她大咧咧地道：“七七，你怎么住这啊，好难找，我也是问了许多人才找到这的！你不请我进去吗？” 谢七七只开了半扇门，闻言冷冷地道：“我记得分别时你说以后当不认识，不知道周小姐还找我做什么？” 周灵笑眯眯地道：“七七，那些话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祖母，怎么会当不认识呢！走吧，进去说，你也不想在这说话引人注意吧！” 谢七七看到周围的邻居又探头探脑地看着，有些烦躁，想把周灵赶走，周灵已经不客气地推开她，闯了进来。 谢七七被气笑了，这厚脸皮还真是周灵的风格。 她索性就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周灵进屋打量了一番就道：“七七，你回到京城见过罗冬吗？我找他有事，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周灵也是急了，她就是奔着墨渊才离家出走的。 可来到京城，她就被母亲拘在外祖母家，轻易不许出门。 她偷跑出来过几次，想去找墨渊，可都没见到墨渊。 她想找罗冬帮自己，可罗冬也找不到。 眼看墨渊十六号就要奉旨成婚，她必须在这之前找到墨渊，让墨渊明白自己的心意，为自己抗旨。 周灵想的很简单，她觉得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又知书达理，家世很好，比郑瑶这个水性杨花，又二嫁的女人强多了。 墨渊看到自己，一定会喜欢自己，改变心意的。 谢七七愣了一下，她早就忘记周灵这个人了，被她提起，谢七七才想起周灵来京城的目的是墨渊。 可她自己想见墨渊都见不到，又怎么帮周灵呢！ “我没见过罗冬！” 谢七七想到了被墨渊调离出京城的李南、甘亦，猜测可能罗冬也被墨渊调走了。 “骗人，他护送你来京城，一定和你很熟，你怎么可能和他没联系呢！” 周灵任性的道。 谢七七不耐烦陪这个大小姐，就道：“我的确不知道，你要是没其他事就请走吧，我还有事！” 周灵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盯着谢七七，她突然变了脸，恶狠狠地道。 “谢七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的不想告诉我罗冬的下落吗？” 谢七七愣了一下，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周灵带来的两个丫鬟就冲了上来，一起抓住了谢七七。 两人孔武有力，谢七七惊慌之下瞥见一个丫鬟个子很高大，完全不像女子，那双眉毛又浓又粗，分明是个男人。 “你……” 谢七七才惊叫出声，那丫鬟就一掌击在谢七七后颈上，谢七七就昏了过去。 “带走。” 周灵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发现宅子里除了谢七七没其他人，这才让他们动手的。 那丫鬟半扶半抱住谢七七就走了出去。 周灵看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就走了出来。 丫鬟已经把谢七七搀上了马车，周灵关上门也跟着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 周围邻居有人看到，还以为这个小周大夫又被人请去看病，也没在意。 等马车消失在路尽头，谢文远找来了。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皱了皱眉，就在外面等着。 而很巧的是，墨渊派来保护谢七七的暗卫，他见谢七七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就偷偷躲到角落里打了个盹。 他也就睡了半个时辰，过来查看，只见谢七七门口有个男人在闲逛着。 暗卫以为谢七七不想见他，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时辰后，茵陈回来了。 她看到谢文远，就不客气地道：“谢大爷，七七已经说不想见你，你还来做什么？” 谢文远走近她，才低声道：“我有急事，需要见七七，她在家吗？你帮我通禀一声，就说不是不得已，我不想打扰她！” 茵陈瞪了一眼谢文远，就走了进去。 可谢七七没在，她两个宅子都找遍了，也不见谢七七。 茵陈仔细查看了一下，屋里也没打斗的痕迹，她琢磨谢七七是不是突然有急事走了？ 可这也不该啊，谢七七要是出去，应该给自己留个信的。 茵陈走了出去。 谢文远看到她就急问道：“姑娘，七七愿意见我吗？我真的有急事！” “谢大爷，你在这多久了？”茵陈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文远诚实地道：“快两个时辰了，我敲了门，没人应，怎么，七七不在家？” 茵陈就直接走到了街头，过了午膳时间，王大娘家的包子铺生意少了许多，王大娘坐在一边打瞌睡。 “王大娘，你看到我家姑娘了吗？”茵陈问道。 王大娘被惊醒了，她茫然地摇摇头。 茵陈刚想去问别人，旁边店铺一个大婶探出头来，她笑道：“小周大夫被一辆马车接走了，应该是去谁家看病了。” 茵陈赶紧问道：“大婶知道是什么人接走她的吗？” 大嫂想了想道：“一个穿着不俗的小姐，带了两个丫鬟，有个丫鬟很高大，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女人，比你还高一个头！” 茵陈在女子中已经算高了，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女子她从没遇到过。 茵陈是江湖人出身，顿时想到了那丫鬟应该是个男人。 她更是急了，好端端的谁会伪装成丫鬟呢？ 这里面一定有鬼！ “大婶，你看到那马车往哪走了？”茵陈陪笑道。 大婶道：“我只看到往左拐了……拐出这条街我就不知道往哪走了！” 茵陈已经追了出去。 谢文远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也跟着追上来。 “姑娘，是不是七七有危险？我也可以帮忙的！” 谢文远追上茵陈，就急切地道。 两人都没注意，暗卫刚才就在两人身后，把茵陈询问大婶的话都听进去了。 他也急了，大人交代他护着谢七七，他竟然一个疏忽把谢七七弄丢了。 不找到谢七七，他该如何向大人交代呢！ 第301章 装模作样给谁看 这个暗卫叫韩庆，是关正手下的人，不是锦衣卫出身。 他尾随茵陈，看茵陈问了不少路人，可街上车来车往，马车不计其数，没人能说清茵陈要找的马车的去向。 暗卫看茵陈这样问也不会出什么结果，他放弃了，匆匆跑去找关正禀告。 关正有事出去了，暗卫一时找不到关正，留了言就赶紧去找。 这样辗转，等关正回来已经是晚上的事啊，他一听谢七七丢了，差点没把韩庆骂死。 这是给自己捅了个大篓子啊，现在谢七七去向不明，该怎么向墨渊交代呢！ 关正一边派人去找，一边赶紧通知了墨渊。 墨渊接到消息也是心中一凉。 谢七七去给安王看病，这肯定是引起了太子、二皇子的警觉，这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出手呢？ “太子和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动向？” 他沉声问道。 关正把今日太子招了谢明正父子去太子府的事说了。 虽然安插在太子府的暗探无法靠近太子的内院，可太子调动了侍卫压迫谢明正父子的事暗探还是知道的。 关正一说，再说到谢明正父子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太子府。 墨渊就猜到了太子做了什么，用毒控制人，不就是太子父子惯用的手段吗？ 这么说，难道是谢明正把谢七七带走了，想让谢七七帮他们解毒？ 那谢文远跟着茵陈寻找谢七七，是装模作样误导他吗？ 墨渊问道：“谢文远现在还跟着茵陈？” 关正点点头：“他们去了城外，在沿路询问人……” 墨渊冷冷一笑，正想着该如何寻找谢七七，一个暗卫走了进来。 “大人，府上有消息送过来，说谢文远给你送了封信，要你亲启。他把信拦截了，没送进府中……” 暗卫把信递给了墨渊。 墨渊打开一看，是谢文远约他在城外破庙见面。 墨渊脸色顿时变了。 他和谢七七的关系，按谢七七的说法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但谢文远知道。 他这是抓了谢七七，想要挟自己为谢家所用吗？ “我去见他，关正，你务必弄清谢姑娘的下落。” 墨渊厉声道：“马车也可能没出城，好好查查谢家，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住宅都查一遍。” 关正领命而去。 墨渊有些心烦，关正和他新招的这些手下都不是锦衣卫出身，查案的本事逊色李南和甘亦。 可他现在不敢用锦衣卫的人，这有些被动。 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李南和甘亦有没有背叛自己，没有就把他们招回来。 墨渊想着，离开了宅子，赶往城外的破庙。 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经常光顾的地方了，墨渊没急着进去，先在树林里观察动静。 他看到茵陈和谢文远焦躁地在破庙外面走来走去，除了他们两人，墨渊没发现异常。 他等了一会，才走了过去。 谢文远一见他就急道：“墨渊，你和七七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她拜了堂吗？你怎么要娶郑瑶，难道你不要她了？” 谢文远之前就想责问墨渊，可一直无法见到他，此时一见，忍不住就责问道。 墨渊不说话，冷冷地看着谢文远。 他忘记了和谢七七有关的事，但调查了谢七七的事后，他知道谢七七和谢家人已经恩断义绝。 他对谢文远就没什么好感。 “墨渊，你是不是觉得七七没娘家支持，不能给你助力就始乱终弃？” 谢文远恼怒地道：“她虽然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却还是我谢家的人，我绝不会任你这样欺辱她！” 墨渊面无表情地听着，看谢文远一直废话，就冷声道：“谢文远，如果你求见我只会说这些废话，那我不奉陪了。” 谢文远急道：“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七七已经嫁给你，你难道对她的生死就不管不顾了吗？她失踪了，你就不愿帮忙找到她吗？” 茵陈也急道：“墨渊，谢大爷这话说得对，你可以和七七恩断义绝，但你不能对她的生死不管不顾，你就帮我们找找她。如果不是我们已经没办法，我也不会向你求助。” 墨渊看了她一眼，转向谢文远，嘲讽道：“谢文远，听说今日谢将军和谢文涛去了太子府，太子对他们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那么巧，谢七七就失踪了，这难道不是谢家人自己搞的鬼？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谢文远愣了一下，他听出了墨渊的暗示。 一瞬间，他也怀疑上了谢明正。 难道父亲对自己阳奉阴违？ “这是什么意思？” 茵陈疑惑地看看谢文远，又看向墨渊。 墨渊是在暗示，是谢家的人带走了谢七七吗？ 谢文远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他铁青了脸道。 “我这就回去查，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就算是谢家搞的鬼，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决不知情！” “如果七七是谢家人带走的，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把她带回来，但如果不是呢？墨渊，我们得尽快找到七七，你也派人再找找，行吗？” 墨渊看谢文远没提出其他过分要求，就信了他不知情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文远赶紧道：“我马上就回去查，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你有七七的消息，也希望你通知我一声。” 他说完就赶紧走了。 茵陈听的云里雾里，她见墨渊转身要走，就赶紧道：“大人，我也能帮忙找七七，你给我指点一下，我该做什么？” 墨渊站住了脚，想了想问道：“七七有没有说过她在京城有什么仇人？” 如果谢七七没落在谢家人手上，也没被太子和二皇子抓走，那只可能是她的仇人做的！ 墨渊忘记了谢七七的事，调查的信息也没有关于谢七七有仇人的信息，墨渊就想着茵陈会不会知道。 茵陈苦笑道：“我是七七回京城才来她身边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仇人，对了，我可以去找姜杏问，大人，我这就去找姜杏！” 墨渊点了点头，茵陈就赶紧往郊外赶。 墨渊站在原地，看着破庙歪斜的房子，忽地想起了一个人……程谨之！ 除了谢文远，程谨之也知道自己和谢七七的关系，难道程谨之为了让自己如期娶郑瑶，对谢七七下手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绝对会给程谨之一个难忘的教训的…… 第302章 需要你教他做事吗 墨渊又调动人手去查程谨之和郑瑶，他人手不够，让关正通知罗冬来帮忙。 罗冬回来后也没和关杳杳接触过，墨渊信任他。 罗冬听关正说要查谢七七的仇人，他也没多想，只是听到关正说起要查程谨之和郑瑶，罗冬忽地想到了一个人。 他犹疑了一下，道：“我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对找到谢七七有没有帮助？” 关正因为手下的疏忽才导致了谢七七被人掳走，他只想尽快找到谢七七给墨渊交代。 闻言他就道：“你说啊，有没有帮助我会判断。” 罗冬就道：“程谨之会因为喜欢郑瑶帮她，那有没有人会因为一些小事记恨谢七七，害谢七七呢！” 关正瞪着罗冬：“这也有可能，你就不能痛快点说说，是谁会记恨谢七七吗？” 罗冬苦笑道：“之前我护送谢七七回京城，不是顺带了周将军的女儿周灵一起进京吗？周灵和谢七七还有杜雨之间闹了一些矛盾！” 罗冬把周灵被人偷了荷包，向谢七七借钱，后来周灵又被贼人掳到青楼的事都告诉了关正。 罗冬道：“周灵到了京城后还来找过大人，我觉得她爱慕大人，大人不见她，她还找过我，我都躲着她。” 关正脑子活络，闻言就一击掌道：“周灵被贼人掳到青楼，谢七七和杜雨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世态险恶，可如果她不领情，就会觉得谢七七和杜雨是在羞辱她，这换了心思狭窄的女人，足够记仇一辈子了！” 关正看向墨渊，又加了一句：“她如果爱慕大人，那就更容不下谢七七了！大人，应该就是周灵对你因爱成恨，才促使她对谢七七下手了。” “而且，暗卫不是说带走谢七七的是一个女子和两个丫鬟吗？这就对上了！一定是周灵掳走了谢七七，只是不知道赵家有没有参与其中。” 墨渊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周灵的外祖是归德赵老将军。 他之前在和西越、北齐对战时，和周将军合作得很好，他也有心拉拢周将军和赵大将军。 这是因为这两人的人品都让他佩服。 可如果他们纵容周灵为非作歹，那他是绝不可能再和他们合作的。 至于周灵，墨渊对她毫无印象，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关正，你和罗冬去查周家，我去探望赵老将军，你们查清楚了及时通知我！” 墨渊之前就想接触赵老将军，这次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关正和罗冬走了，墨渊径直来到赵老将军的将军府。 他没从大门进，绕到了后面，从院墙跃了进去。 此时才戌时，但将军府已经很安静，下人忙碌了一天都去休息了，只有少数人还在忙着。 墨渊找了几个院子，就找到了赵老将军的书房，书房里还亮着灯，有人影晃动着。 墨渊看书房门敞开着，门外没人把守。 他绕到后面，见后窗开着，就走了过去。 才靠近，就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墨渊就站住了。 屋里有人道：“父亲，四妹这个女儿真的不听话，今日淑娟让她去相看，她又跑了，她是铁了心想嫁给墨渊，我们都管不了她了，您看，是不是把她们送回去算了？” 这应该是赵老将军的大儿子赵立德，他也是武将，京机营的中军将军。 墨渊之前因为一些公事和他打过交道，赵立德不喜欢锦衣卫的人，还多次为难过他。 但墨渊对他很欣赏，赵立德为官廉明清正，性格耿直，带兵也军纪严明，赏罚分明，是个难得的将才。 里面传来一个老道的声音：“你妹妹在边境已经呆了很多年了，这次回来你母亲很高兴，你母亲年纪大了，就让她留下来多陪陪她。” “周灵性格是有些倔强，回头让你母亲和你妹妹多开导她就行了，有问题解决就行，送走她也解决不了问题。” 赵立德无奈地道：“父亲，总不能真让她嫁给墨渊吧，墨渊都要成亲了，那不是给墨渊做妾吗？” 赵老将军沉声道：“那自然是不能的，以我赵家的门风，岂能开这样的先例！”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朝中局势不明，几位皇子拉帮结派，边境西越、北齐还虎视眈眈，可皇上还沉迷女色和炼丹，这样下去，我东越危也……哎……”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惆怅。 墨渊虽然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能体会他心中的悲凉。 赵老将军虽然退了下来，还没忘忧国忧民。 墨渊已经听出书房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再没其他人。 他绕到前面，坦然地从书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两人猛然看到墨渊进来，都被吓了一跳，赵立德本能地护在了父亲面前，对着墨渊就怒斥道：“墨指挥使深夜私闯我将军府，想做什么？” 墨渊拱拱手，行了一礼道：“赵将军不必惊慌，墨渊深夜到访，是有事求两位将军帮忙，没有恶意。” 赵立德冷笑道：“墨指挥使权倾朝野，手下能人辈出，我看不出我们能帮你什么，你请吧！” 赵老将军却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赵立德，沉声道：“立德，来者是客，岂能无礼，墨指挥使，请坐……” 墨渊不客气地往他对面一坐。 赵立德悻悻然地瞪了一眼墨渊，退到了赵老将军身边。 墨渊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赵老将军，请问你们知道谢七七吗？” 赵老将军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才道：“听我四女儿提过，她是谢明正的女儿，也是我女婿周明国的侄女。” 墨渊就道：“我听说谢七七和周灵在回京途中闹了些不愉快，本来女儿家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今天谢七七在她家里被人掳走了，我和谢七七有些交情，不想她被人伤害，所以才来府上询问一下。” “赵老将军，能请周灵过来问问吗？” 赵立德气急地道：“墨指挥使，谢七七被人掳走，这关我侄女周灵什么事，你怎么别人不去查，非要来查周灵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掳走了谢七七？” 墨渊没说话，看向赵老将军。 赵老将军拿起脚边的拐杖，打了一下赵立德，骂道。 “让你去你就去，你白长个子不长脑子吗？墨指挥使什么出身，还需要你教他做事吗？” 第303章 墨渊的报复她承受不起 赵立德被打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痛，却被父亲提点了。 墨渊年纪轻轻就坐上锦衣卫的指挥使职位，岂是只凭捕风捉影，污蔑人上位的。 没有一点证据，他怎么可能深夜上门。 而且，墨渊还是偷偷来的，这也算给赵家面子了。 “好，我去！” 赵立德想通了，就赶紧走了。 赵老将军对墨渊笑了笑，叹道：“我这儿子就是莽撞，让你笑话了！” 墨渊淡淡一笑：“赵老将军客气了，您几个儿子，还有周将军都被您教育得很好，墨渊敬佩。” 赵老将军笑了笑，试探地问道：“老夫听说谢七七医术了得，治好了司空大师的蛇缠腰，还给卫侯爷也治疗了血瘀症，今天还被安王请去看病，不知道墨指挥使对此是怎么看？” 墨渊听出了赵老将军的言外之意，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墨渊沉吟了一下，他已经看出谢七七给安王治病的用意，就是想通过安王斗倒宋家。 他之前阻止过谢七七，是觉得她此举是在与虎谋皮，怕她招惹祸事。 可谢七七不听劝，还是去了安王府。 事已至此，墨渊无法责怪谢七七，也容不得别人误解她。 墨渊沉声道：“赵老将军不知道谢七七是百草堂王秩的徒弟吧？百草堂被宋家强取豪夺，京城各药堂也被宋家挤得无处安生，百姓都看不起病了。” “谢七七给安王看病也是迫于无奈，她想借安王之力让各药堂都能恢复正常经营。” 赵老将军一怔，他往墨渊的大计去思考这事，还以为谢七七是受墨渊指使去给安王治病的。 却没想到谢七七的真正用意是斗倒宋家。 赵老将军面色就凝重了。 之前他也听过不少关于谢七七的流言，在他的观念里，谢七七就是个无情无义，大字不识，粗俗不堪的女子。 他真的没想到，谢七七竟然还有这一面。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学医术想的不是为自己谋利求生，却能心怀百姓，孤身和有权有势的宋家斗。 这胸怀值得赵老将军尊敬。 他对谢七七来了兴趣，又试探地问道：“墨指挥使不帮她吗？” 墨渊目光暗沉，他知道赵老将军是在逼他表态。 墨渊也不再和他玩虚的，他直接道：“墨渊刚才就来了，您和赵将军的话有些都听到了！” “赵老将军，您说得对，外敌虎视眈眈，几个皇子还争权夺利，这样下去，东越危也，我墨渊也是东越人，岂能坐视不理，若有明君振臂一呼，我墨渊必追随其后，用一生所学，为国为民效力……” 赵老将军看墨渊如此坦诚，还不肯罢休，咄咄逼人地道：“如果没有这个明君，墨指挥使会不会担起这个责任，率东越百姓走出这个泥坑呢？” 墨渊和赵老将军对视着。 虽然两人都避开了谋反这两个字，可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意思。 墨渊也没迟疑，重重地点了头。 这本就是他的目的，他也不怕承认了赵老将军会出卖自己。 如今他的幽冥焚心毒已经被谢七七解了，他可以毫无顾忌争那个位置了。 赵老将军舒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墨渊口是心非，优柔寡断。 现在看墨渊无所顾忌地承认了，他就知道他也该做出选择了。 “墨指挥使好魄力，你有此志，我赵家也愿追随其后，为国为民效力！” 两人对视了一眼，算达成了某种口头的约定。 这时，赵立德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个头很高，长得眉清目秀。 墨渊一见他，就想起了暗卫说的，带走谢七七的三人中，有个丫鬟长得很高。 难道就是这人假扮的？ 少年气鼓鼓地跟着赵立德走了进来，墨渊眼尖地看到他的左脸有个巴掌印，这是被赵立德打了？ “墨指挥使，这是小儿赵辰，实在对不起，他承认了，他今日的确和周灵绑走了谢七七，谢七七现在人在他母亲的农庄上，我马上就让他带你去找人！” 赵立德内疚的道。 赵老将军气得杵着拐杖站了起来，骂道：“还不赶紧去！赵辰，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等回来家法伺候……” 赵辰还不服气，直着脖子叫道：“我这也是为民除害，那谢七七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帮人羞辱周灵姐姐，还给安王那种畜生看病，她……” 没等他说下去，赵老将军的拐杖就打在他身上，赵老将军怒喝道：“人云亦云，你都不了解谢七七，你凭什么定她的罪？你爹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赵立德，子不教父之过，回来你也家法侍候！” 赵立德觉得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这臭小子惹的祸，凭什么要牵连自己挨家法啊！ 墨渊不想看他们教育孩子，直接道：“农庄在哪？我先行一步吧！” 赵立德赶紧说了农庄的位置，墨渊就匆匆越墙走了。 赵辰看到墨渊不走寻常路，还嘲讽起自己祖父和父亲。 “祖父，爹，你们不会是畏惧这狗官的权势，才想讨好他吧？我看不起你们！” 赵老将军已经无力训斥他了，狠狠瞪了一眼赵立德，骂道：“先带他去把人救出来，把你妹妹叫上，她自己的女儿让她自己教！” “我只希望周灵还有理智，别做出什么大恶之事，否则，墨渊的报复她承受不起！” “算了，叫上她，我也去吧！” 赵老将军希望墨渊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周灵网开一面。 赵立德赶紧备了马车，叫上妹妹周淑娟。 周萱知道后也跟着上了马车，她们俩都还不知道周灵背着她们做出这样的事，等上了马车听到赵立德说了这事，两人都被惊到了。 赵老将军也没骂人，当着赵辰的面，把谢七七给司空大师，卫家，还有安王治病的事都说了。 说这些，无可避免也说出了宋家霸占百草堂的事。 赵老将军淡淡地道：“不提明国和谢家的恩怨，只看这些事，谢七七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粗俗不堪的女子。” “她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敢凭着自己的医术和有权有势的宋家斗，你们谁有这样的魄力？” 他的目光落在赵辰身上，冷冷地道：“你学武为的是什么？你现在做的是什么？祖父刚才说你的那些话，有没有错？” 赵辰说不出话了，他低垂了头，半晌才小声道：“等回来，我去祠堂领家法！” 第304章 也要血债血还 此时，谢七七在赵家的农庄上，她被关在柴棚里。 这个柴棚旁边就是马廊，养了几匹马，马粪臭烘烘的，一阵阵臭味传过来，熏得谢七七泛恶心。 她被捆了手脚扔在这，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柴棚里黑漆漆的，谢七七看不到外面，她蜷缩着，不知道周灵要怎么对自己。 这环境让她想起了当初被窦勇掳到军营时的一幕，她当初很害怕。 现在可能是遭遇的太多，心态也变了。 她不害怕，只想着怎么自救。 墨渊当初救她时，也教育了她，与其等别人救，不如自救。 她试着挣脱捆手的绳子，可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挣不开。 她坐了起来，去解捆脚的绳子，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脚上的绳子解了。 谢七七撑着站了起来，去拉门。 还好，估计是想着她被绑着，门没锁，她拉开了门。 一般马房都有刀切马草马料，谢七七找了一会就找到了，她坐下把刀刃口朝上，就割自己手上的绳子。 割了一半，就听到了脚步声。 谢七七心一慌，飞快地割起来，一个不小心，刀刃就割破了手腕。 鲜血哗地流了出来。 谢七七不管不顾赶紧割。 “小姐，谢七七跑了！”隔壁传来了惊叫声。 随即周灵的声音传来：“这只有一个出口，我们进来也没遇到她，她一定还在这，快搜！” 脚步声传了过来，谢七七已经割开了绳子，她提着刀就走到了马房门口。 一个人冲了进来。 谢七七看他背对着自己，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 下人看到马房里没人，刚想转身，就被谢七七用刀抵住了腰，他顿时僵住了。 “出去，敢乱动我就一刀捅死你！”谢七七冷冷地道。 下人只好被谢七七押着走了出去。 周灵站在院子里，院墙上的灯笼都点亮了，她一眼就看到谢七七押着下人走出来。 周灵却丝毫不惊，嗤笑道：“谢七七，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吗？你别做梦了！这农庄里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一人能敌这么多人吗？” 谢七七眼一扫，已经看到周灵带了两个丫鬟，还有四个护卫，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谢七七冷笑道：“不让我走，我就杀了他，你无视这些下人的性命，那以后他们也不会服你吧！” 周灵笑道：“他们卖给了周家，就是周家的人，为我死也是应该的，小六，你放心，你死了我会给你家人一大笔钱，替你给你父母养老送终的！” 被谢七七挟持的下人脸色难看，这一大笔钱是多少？几十两就能买了他的命吗？ “给我上！” 周灵自觉安顿好了小六的身后事，就不管不顾地命令道。 其他几个护卫就一哄而上。 谢七七顿时就慌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周灵真不把护卫的性命当回事。 她还以为这些护卫跟随了周家多年，周灵至少会把他们当人怜悯。 哪想到周灵这样无情无义。 谢七七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这个护卫，她慌忙把护卫往前一推，挥舞着刀叫道：“别靠近我，刀剑无眼，被杀了不能怪我！” 那些护卫看到她乱舞刀，也担心被伤到，就避开了。 可其中一个护卫，也是几人之中武功比较高的，他看出谢七七乱舞没章法，明显就不会武功。 他冷冷一笑，找了根竹竿，就冲了上来。 谢七七挥舞刀想击开竹竿，可那护卫灵巧地躲过了，他手猛地一抬竹竿击下去，正好敲在谢七七手上。 再顺手一挑，谢七七手中的刀就掉落在地上。 那护卫趁机欺身而上，就抓住了谢七七，猛地将她压在了地上。 “曹杰，做得很好，回头去领十两赏银！” 周灵兴奋地鼓掌。 谢七七被压在地上，她怒视着周灵，气急地道：“周灵，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已经告诉你我不知道罗冬在哪，你逼我，我也不知道！” 周灵走过来，俯视着谢七七，冷笑道：“谢七七，你以为我把你抓到这，只为了罗冬吗？” “你忘记了你和杜雨是怎么对我的吗？” “我当初就发过誓，那日的仇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今日，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当时的感受！” 周灵对压制着谢七七的曹杰道：“曹杰，你不是还没娶妻吗？她就赏给你了，你现在就可以洞房花烛了！” 曹杰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二小姐，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把她带回去？” 周灵坏笑道：“你当着我们的面剥了她的衣裙，轻薄一下她，吻吻抱抱就行了，洞房花烛就等你们回去再做吧！”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看着他们做那种事。 曹杰会意，蹲身就去拉扯谢七七的衣服。 谢七七挣扎着，她叫道：“周灵，你怎么这么坏？当时我们是救你……你……” 她一个不小心，被曹杰抓住衣服一扯，领口就散开了，露出了一半肩膀。 谢七七又气又急，狠狠地就朝曹杰脸上抓去。 曹杰忙着撕她的衣服，一时不察，被她在脸上抓出了几条血痕。 曹杰感觉到疼痛，顿时恼了，顺手一巴掌就甩在了谢七七脸上。 谢七七被打得往后一跌，只觉得口中有血腥味。 周灵看到这一幕，也没怜悯，还笑道：“谢七七，求我啊，当初我和你借钱，你趾高气扬的，你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谢七七想爬起来冲向周灵，被曹杰抓住了头发。 “贱人，我扭断你的爪子！” 曹杰来抓住谢七七的手，谢七七慌忙躲开，她可不能被曹杰废了手。 她一躲，肩膀露出的更多，都露出里面的里衣了。 曹杰看得眼睛都直了。 谢七七一向深居简出，皮肤很白，曹杰咽了咽口水，又来扯谢七七的裙子，想着谢七七的腿更白。 谢七七的发髻都被曹杰扯散了，发簪掉在了地上。 谢七七一见，才想起这发簪是季光送她防身的。 她慌忙抓起了发簪，猛地就往曹杰脸上扎去。 没想到曹杰刚抬头，这发簪就戳进了曹杰眼中。 曹杰顿时感觉眼睛剧痛，他想也不想挥出了一掌。 谢七七顿时被打到了胸膛上，她张口就喷出了一股鲜血…… 曹杰只觉得眼中的鲜血顺着眼眶就流了出来，他伸手一摸，手都被染红了。 他拔出还戳在眼眶里的发簪，怒吼了一声：“你戳瞎了老子的眼睛，老子也要血债血还。” 他猛地骑到了谢七七身上，举着发簪就戳向谢七七的眼睛…… 第305章 纵子如杀子 周灵都被吓到了，傻愣愣地看着，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谢七七也被吓到了，她抬手死死地撑住曹杰的手腕，不让他扎下来。 可她的力气哪能和曹杰相比。 被曹杰强势地压了下来。 眼看发簪尖近在咫尺，很快就要戳进自己眼中，谢七七又急又无助…… 这时，院墙上飞上了一个黑影，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墨渊心一紧，无瑕思索，足尖在墙上一点，就飞扑过来。 他在半空中就拔出了剑，还没到曹杰身边，手中的剑就一挥…… 周灵等人只见剑光一闪后，曹杰的脑袋就飞到了半空。 随即，墨渊狠狠一脚，就将曹杰的身体踢飞了。 等曹杰落地，鲜血才从他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谢七七只觉得身上一松，等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怔住了。 墨渊……怎么会是他来救自己！ 墨渊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看到她裸露的肩，还有凌乱的衣裙，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墨渊的怒气蹭蹭蹭就往上涌！ 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她！ “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这是哪吗？你敢擅闯归德将军的农庄？” 周灵被吓了一跳，看到曹杰瞬间就被这人杀了，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 墨渊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墨渊的脸，只能抬出自己外祖父的名号来吓唬墨渊。 墨渊没理他，脱了自己的外裳把谢七七包裹起来。 他半跪在谢七七面前，帮她穿衣服。 他绷着脸，一半是愧对谢七七，如果不是自己的人疏忽，她也不会遭这样的劫难！ 另一半，则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他很想一剑像杀了曹杰一样杀了周灵，可这样做就等于和赵家反目成仇…… “七七，你想怎么处罚她？我都听你的！”墨渊沉声问道。 这声“七七”，墨渊是下意识叫的。 谢七七怔怔地看着他，从回到京城，几次见墨渊，他对自己都是客套地称呼她为“谢姑娘。” 她已经许久没听过他亲密地叫自己七七了！ “七七，你受伤了？” 墨渊没听到她回答，扶起她才发现她唇角胸口都是血，脸还肿了老高。 怒火蹭得不受控制了，墨渊扶着谢七七，等她站稳，猛地捡起了地上的剑，转身就一剑刺向了周灵。 如果连她都护不住，那还谈什么天下责任！ 和赵家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吧，他还能怕了赵家！ 周灵看着剑向自己刺来，也看清了墨渊的脸。 她急叫道：“墨渊……墨大哥，我是周灵啊！周将军的女儿！我……” 她的话无疾而终，因为她被墨渊脸上的冷酷和凌厉的杀气吓到了。 眼看墨渊的剑即将刺穿周灵的喉咙，几道声音前后响了起来。 谢七七惊叫道：“墨渊……不要……” 赶到的赵老将军也大叫起来：“墨大人，剑下留人！” 还有赵立德也大叫道：“墨大人，看在我赵家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其中还夹杂着赵淑娟的惊叫哀求声：“不要……求求你别杀她……” 墨渊的剑尖在周灵的脖颈上停住了。 周灵被吓得浑身发抖，一股液体就从体内流出，顺着腿流了下来。 “墨渊……” 谢七七看到赵家的人都来了，赶紧上前抱住了墨渊的胳膊，她哀求地摇摇头。 她也很想杀了周灵，可她想到了周明国。 二叔周明国已经被谢明正逼得离开了谢家，祖母这些年郁郁寡欢，估计也一直在惦记着这个儿子吧！ 祖母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二叔失去这个女儿吧！ 罢了，就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放过周灵这一次。 周灵要是不识好歹再敢招惹她，她绝不会再姑息她的。 谢七七伸手把剑尖从周灵脖颈上移开。 墨渊怕她伤到手，就自己移开了。 他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周灵，周灵吓得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墨渊厌恶地转开了视线，看向了颤巍巍在赵辰搀扶下走过来的赵老将军。 “赵老将军，我可以不杀她，但今日这事得有个交代！” 赵老将军看到了谢七七身上的血迹，还有肿胀的脸，再看到地上人头分离的曹杰，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不护短，沉声道：“墨大人，是我赵家教女无方，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的！” 墨渊点点头，既然赵老将军这样说了，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就且看他们如何交代吧！ “七七，我送你回去！” 墨渊自然的俯身想抱谢七七。 谢七七一闪道：“我还有东西没拿！” 她走到曹杰的尸身前，把发簪从曹杰手中拔出来，在曹杰身上擦干净血迹，才挽了发，把发簪插进发髻里。 墨渊默默地看着，这次没醋意，没有这支发簪护身，谢七七可能已经遭了曹杰的毒手了。 等谢七七走过来，他抱起她，直接越墙走了。 赵立德本来还想安排自己家的马车送他们回去，看到这一幕，他的话都咽了下去。 周灵带来的几个护卫和丫鬟早被吓得都跪了下来。 看到赵老将军亲自赶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自己惹大祸了！ 赵老将军冷冷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周灵，许久，才转身对赵淑娟道。 “纵子如杀子，你该看到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爹娘，可以无止境地纵容她！” “你教不好她，自然有人教，后果你能承受得起吗？” 赵淑娟羞愧地跪下了。 她早就发现这个女儿的性格越长越偏，可之前她都没当回事，觉得女儿没嫁人之前骄纵点也没什么，等嫁了人性格慢慢就收敛了！ 哪想到这一放纵，周灵的胆子越来越大，敢离家出走不说，还敢把人掳到这…… 想到刚才再来晚一点，墨渊就杀了她，赵淑娟就一阵后怕。 “爹，你说我该怎么做？” 赵淑娟苦恼地问道。 这个女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 赵老将军没回答她，只是转向赵立德问道：“这几个助纣为虐的东西，你要怎么处理？” 那几个护卫和丫鬟被吓得赶紧磕头求饶。 赵立德沉下脸道：“男的一人四十大板，割去舌头，就留在这庄子上做苦役，女的一人二十大板，主子糊涂也不知道劝，留着舌头也没用，一起割去！” 赵辰被父亲的话吓得身体一抖，他帮着周灵把谢七七绑来这，也算罪魁祸首，父亲要怎么惩罚他呢，不会也把他的舌头割了吧？ 周灵，你可害惨我了！ 第306章 到底为什么喜欢她 等赵立德的侍卫把这几个护卫拖下去后，赵立德才转向赵辰，冷冷地道。 “你等回去领四十鞭家法，明日就去谢七七家给谢七七当下人，呆够三个月才能回家！” 什么？ 赵辰目瞪口呆，他堂堂赵家的三少爷，去给谢七七当下人？ 父亲这不是在羞辱自己吗？ 赵老将军却很满意，笑道：“这惩罚好，你是该好好和谢七七学学！” 赵老将军觉得赵立德此举寓意深远，从长远看，既然赵家要押宝在墨渊身上，只有更接近墨渊才能看清墨渊。 而谢七七和墨渊的交情非比寻常，接近谢七七也是接近墨渊。 再者，谢七七一个孤女，想和宋家斗也需要支持，他们这次亏欠了谢七七，也该做点什么弥补谢七七。 还有，刚才墨渊想杀了周灵，是谢七七第一个叫出声阻止了墨渊。 赵老将军相信，如果谢七七不阻止，墨渊是不会给赵家面子放过周灵的。 谢七七能在差点被辱的情况下还放过仇人，这肚量就值得赵辰去学习。 赵辰这个孙子，接触的人还是太少了，轻易就能被周灵煽动去为非作歹，也该让他磨炼一下。 赵淑娟听到自己哥哥的儿子都要被打四十鞭，心里更是苦涩。 算起来，周灵才是这事的罪魁祸首，她不惩罚周灵，就嫂子也是不肯罢休的。 “回去周灵也领罚四十鞭吧，等她伤好了，我会带她回去的！” 赵淑娟期期艾艾地道。 周萱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她看看还瘫坐在地上发呆的周灵，又看向墨渊和谢七七消失的院墙，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闪而过。 这个墨渊，有点意思！ 之前她只听周灵经常在耳边念叨墨渊如何睿智，如何勇猛。 今日一见，她觉得周灵没夸大其词…… 呵呵，他可比这几天舅母舅父让她们相看的那些男人有意思多了！ …… 墨渊等远离了赵家的农庄，来到自己马前，才把谢七七放了下来。 他依然绷着脸，却还是放柔了声音道：“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想杀了她，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谢七七摇头，她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相信今晚被墨渊拿剑指着，就足够震慑住周灵了。 她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周灵抓来了？你……你派人在暗中保护我？” 墨渊不自然地转开脸，道：“你帮我解了毒，我也算投桃报李。对不起，那个暗卫不合格，耽搁了时间才没及时找到你！” 谢七七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代表墨渊不是真的放弃了她，他还关心她就够了！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出办法解你的蛊的！” 谢七七说完，没忍住就咳了起来。 她感觉口中全是血，怕墨渊发现，赶紧拿袖子遮掩着，把血都吐在了袖口上。 “你受了内伤？我带你去找你师父！” 墨渊听她咳得厉害，皱眉道。 谢七七等止住了咳，才笑道：“你忘记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没事的，回去熬点药喝了就行了！走吧，再耽搁就天亮了……” 墨渊也没发现异常，将她抱上了马，自己也坐了上去。 他担心疾驰会加重谢七七的伤势，速度有些慢。 谢七七有些撑不住了，虚弱地靠在他胸膛上。 墨渊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本想推开她，可听到她的呼吸有些不均匀，就忍住了。 她窝在他胸膛上，像只小猫。 墨渊的下颚被她的发丝擦过，有点痒。 他想起谢七七说过，他无数次半夜接她从谢家出来，去义庄的事。 他忍不住想，那他们也无数次这样并骑过吗？ 她也无数次这样窝在自己怀中吗？ 他不记得那种感觉，但他能默许她这样做，就应该是喜欢她的！ “七七……” 墨渊想着就问道：“我们……以前也这样过吗？” 他紧了紧手臂。 谢七七开始不懂，被他箍紧就明白了。 她一时五味杂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想说是，又怕墨渊因此和她越来越近，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拉开了距离，不想功亏一篑。 她真的不想有一天自己死时，让他痛苦！ 她没说话，墨渊就沉默了。 是不是谢七七爱上了别人，就否决了自己和她的过去，所以提也不想提呢？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等到了城门，城门已经关闭了。 “谢姑娘，我带你进去吧！” 墨渊又恢复了之前对谢七七的称呼，既然她要保持距离，那他再叫她七七就不适合了。 谢七七没出声，墨渊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墨渊借着城楼上的灯火，看到她脸色苍白，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 他看着她，脑中又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呢？ 比起那些漂亮的女人，谢七七貌不出众，才华也不够惊艳，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对她动了心。 看了一会，墨渊抱起了她，从城墙上飞跃进去。 一路避开巡逻的士兵，把谢七七送到她家。 墨渊已经通知茵陈回家等着，茵陈一晚没睡就在家里等着，姜杏也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回来了。 墨渊从围墙上跳下来时，茵陈听到动静就赶紧迎了出来。 看到墨渊把谢七七带回来了，茵陈就舒了一口气。 她上前想接谢七七，墨渊就道：“不用，我抱她上楼，你打盆水来帮她清洗一下。” 茵陈看到谢七七身上的血迹，心里一凉，想到了杜雨的惨剧，就颤声问道。 “七七，她……她不会……” 墨渊猜到了茵陈想到了什么，就沉声道：“没有，我及时赶到了。” 他边说边把谢七七抱了上去，姜杏赶紧往前，举着油灯给墨渊照路。 她恶狠狠地道：“真是周灵把七七掳走的吗？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墨渊感觉谢七七在自己怀中动了动，就轻声喝止了姜杏：“你别吵她，让她多睡一会。” 姜杏就不再说话，狠狠瞪了一眼墨渊。 墨渊把谢七七抱进去，轻轻放在床上，又轻手轻脚给她盖上被子。 他轻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他转身下楼，姜杏忍不住追了下来。 “墨渊，你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你被关杳杳下了蛊，可七七都告诉你实情了，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冷漠？” 姜杏义愤填膺地骂道：“你和她本来就没多少时间相处了，你还拒她千里，你就不怕她死了，你后悔莫及吗？” 姜杏还想骂，楼梯上响起了谢七七的声音：“杏儿姐姐，让他走吧，你帮我把我的药拿上来……” 第307章 熟悉的陌生人 姜杏想说的话被谢七七打断，她听出了谢七七不想让自己多说，就悻悻然瞪了一眼墨渊，去拿药了。 墨渊蹙眉站着，他听不懂姜杏说的话。 什么叫你不怕她死了？难道姜杏是指今日这类的事吗？ 谢七七现在招惹上安王，太子和翌王都还没出手，谢七七的确身处险境。 自己要是再像今日一样疏忽，有可能下次见到的就是谢七七的尸体。 他沉声道：“谢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的，像今日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说完，墨渊走了。 姜杏拿了药上楼，茵陈也打了水来。 谢七七吃了药，姜杏忍不住就道：“你为什么打断我？你不会没把你患了肺痨，命不久矣的事告诉墨渊吧？” 茵陈是不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的，猛然听到姜杏的话就惊呆了。 谢七七竟然命不久矣了？ 难怪她一直在吃药，身体怎么养都不会胖！ 谢七七看到茵陈呆傻的样子，无奈地对姜杏道：“他都忘记了这事，何必说出来让他难受呢！” “杏儿姐姐，你们都别告诉他，我希望等我死了，他能开始他的新生活。” 姜杏急道：“可是他不知道，就不会珍惜你，你应该想他能多陪陪你！” 谢七七摇摇头：“这样有意思吗？他都忘记了我们从前的感情，我和他的事，他也是从我口中知道的，有些感觉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体会……我现在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杏儿姐姐，我需要的不是怜悯，你如果是真的为我好，就替我守着这个秘密！” 姜杏就说不下去了，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骂道：“行，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茵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拧了帕子给谢七七洗脸。 谢七七清洗了换了衣服，她太疲惫了，就躺下睡觉。 茵陈收了谢七七的脏衣服下去，本想洗干净，可看到衣裙都破了，沾了不少血迹，就拿去烧了。 在烧的时候，茵陈看到袖口有很多血，她有些疑惑，想到谢七七患的病。 茵陈心一紧，难道这是谢七七吐出的血？她不想被墨渊发现，就吐到衣袖里了？ 茵陈悄悄地把姜杏叫到厨房，给她看了这些血迹，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姜杏心都凉了。 从雪国回来，她就没见过谢七七吐血，她还以为万俟谷主给谢七七的偏方起效了，还想着谢七七能治好病了。 哪想到谢七七是瞒着她们，其实她的病根本没什么起色。 “杏儿，七妹的病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茵陈问道。 姜杏就把千年雪莲和瞿神医的事告诉了茵陈，她苦笑道：“之前我们去雪国，就是寻找千年雪莲，可雪国内乱，雪莲下落不明。” “那瞿神医也找不到，墨渊之前还答应帮着找人，可现在他都忘记七七患了肺痨的事，怎么还会帮着找瞿神医呢！” 茵陈思索起来。 她忽地道：“七七不愿意把患了肺痨的事告诉墨渊，但墨渊不是中了蛊吗？我们就告诉他瞿神医能帮他解蛊，这样他为了自己，也会帮忙找瞿神医的！” 姜杏一听就兴奋地道：“这主意好，明天我就去找墨渊，让他去找瞿神医。” 两人收拾干净才躺下休息。 此时都快天亮了。 姜杏觉得自己似乎才睡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这声音还特别大，吵得她想不理也不可能。 姜杏气急地穿了衣服，披头散发就跑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站了一个俊朗的少年，他的个子很高，姜杏站在他面前矮了他一个多头。 “你找谁？”姜杏不客气地问道。 她不认识这少年，周围邻居她都熟，也没有人长这样的。 “我找谢七七，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都还没起床吗？太懒了！” 来人是赵辰，他脸色难看，昨晚回去被父亲家法侍候了四十鞭，痛得起不了床。 可他才睡了一会就天亮了，被父亲从床上硬揪了下来，逼着他过来给谢七七做下人。 他最怕父亲，逼不得已才带着鞭伤过来。 “谢七七，起床了，起床了！” 赵辰推开姜杏，进了院里就扯着嗓门叫了起来。 他存心的，他不能睡觉，别人也别想睡。 姜杏气得冲到角落抓起扫帚就劈头劈脸朝他打去。 “哪来的登徒子，我们不认识你，滚出去，否则我打死你！” 赵辰一把抓住了扫帚，一动，扯动了背上的鞭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丑八怪，你这样人我能一打五，你别逼我揍你！” 赵辰边骂边夺过扫帚。 姜杏这次回来担心被安王发现，用药水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粗鄙的丫鬟，左脸上还弄了一大块黑斑出来。 她披头散发，衬着这黑斑，的确很丑。 姜杏没睡够，脑子也不活络，都忘记了自己的伪装，听到赵辰骂她丑八怪，就以为赵辰指自己披头散发。 她骂了回去：“你才是丑八怪，还是登徒子，我们不认识你，你还闯进来，你再不滚出去，我叫人了……” “来人啊，有强盗……” “杏儿姐姐，别叫了，我认识他！” 谢七七从楼上窗子探头出来，她也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只穿了衣服，一样披头散发。 “赵公子稍等，我一会下来。” 谢七七有些疑惑，不知道赵家这位小公子来做什么。 她浑身酸痛，脸上的伤都变成淤青了，实在不想见外人。 她梳好头，才下来。 赵辰看到她脸上一大块淤青，终于良心发现，不敢再胡闹了。 他端正了态度，拱拱手道：“谢姑娘，我叫赵辰，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害你受了伤，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他深深地鞠躬，然后对外面叫道：“把赔礼抬进来。” 几个下人就抬了两个箱子进来。 赵辰道：“这是我母亲给我准备的赔礼，谢姑娘，还请你大人有大量，给我个机会弥补你！” “我父亲说了，从今日开始，我得给你做三个月下人赔罪，我从今日就听你吩咐。” 谢七七听得目瞪口呆，赵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她们三个女人，这个赵辰明显还没娶妻，赵将军让他来给自己做下人，就不担心坏了赵辰的名声吗？ 第308章 我不姓谢 谢七七皱了皱眉，刚想拒绝，赵辰就抢着说：“谢姑娘，我爹说了，我要是被你赶回去，我还得挨四十鞭，我昨晚才挨了四十鞭，再挨四十鞭，那不是一命呜呼了？” “谢姑娘，算起来我还是你表哥，你就忍心看着我死吗？求求你，就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 他对谢七七拱拱手作揖，一脸苦相。 姜杏在旁边看的只觉得滑稽可笑。 这人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原来性格这么无赖啊！ 谢七七听到赵辰昨晚挨了四十鞭，若有所思。 赵家的家风和赵立德的治军风格如出一辙，这么说来，赵立德也没有因为赵辰是自己的儿子就姑息。 她之前就听罗冬说墨渊有意拉拢赵家和周家，那赵立德是不是也因为自己和墨渊的关系，所以把赵辰派给自己，意义是接近墨渊呢！ “赵公子，留在我这做下人很苦的，你确定你受得了？” 谢七七淡淡地道：“我觉得赵将军不至于会打死你的，你回去领四十鞭，长痛不如短痛更好点。” 赵辰立刻龇牙咧嘴：“不行不行，昨晚的四十鞭都打我的皮开肉绽，再来四十鞭我一定会死的！谢表妹，你就收留我吧！” “对了，我听说你是神医，你能给我点伤药吗？我的鞭伤好痛，我喘气都痛，不信你看看……” 他哗地一下拉开领口，脱下了上衣。 姜杏刚想骂他无赖，就看到他强壮的背上纵横的鞭伤。 这些鞭伤又红又肿，有些鞭伤交叠处，的确像他说的皮开肉绽，还有血水渗了出来。 这鞭伤没有作假！ 谢七七也看得触目惊心，赵立德还真下得了手啊！ “杏儿姐姐，给他拿点伤药处理一下伤口。”谢七七无奈地道。 几个下人把箱子搬进来就走了，只有一个和赵辰年龄相当的小厮留了下来。 小厮陪笑道：“杏儿姐姐找了伤药来，小的给少爷擦就行了，对了，谢小姐，小的叫牛鹏，你们可以叫我小鹏，这段时间小的陪三少爷住在这，谢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做！” 牛棚？ 姜杏笑起来：“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你是在牛棚里生的吗？” 牛鹏嘿嘿笑道：“不是木头棚，是大鹏展翅的鹏！” 赵辰得意地道：“我给他取的名字，怎么样，从牛棚里飞出来的大鹏展翅，日后一飞冲天，光宗耀祖！” 姜杏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怎么样！” 她转身去找药了。 谢七七头都大了，她才送走了秋月和卢娘子她们，这宅子里就住进了新人，还是两个男人。 她是无所谓，可姜杏和茵陈还没嫁人，也该避嫌。 “茵陈姐姐，让他们住隔壁的宅子，你和杏儿姐姐搬到我这边吧！” 牛鹏一听就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家老爷考虑到这点，已经让管家来买你隔壁的宅子，今天应该能办妥，晚上我们就住过去。” “对了，我家老爷说你对外就说少爷是你表哥，这样方便点。” 谢七七一看赵立德把这些都考虑了，就没再说什么。 她这里本来也没多少事，多两个下人还得管他们的饭，谢七七想了想就对茵陈道。 “茵陈姐姐，一会你去找王大娘，就说我们一日三餐让她顺便帮我们做了，你先拿一百两银子给她，以后十天结算一次。” 茵陈点点头。 等牛鹏在姜杏的指导下给赵辰处理包扎好伤，谢七七就走进了药房。 她直接道：“赵辰，既然你们要留下来，我就给你们说说我这的规矩，我是大夫，以后要开医馆，所以难免要处理药材，这些事你们听杏儿姐姐的。” “如果我出诊，你们愿意跟随去也可以，但不许多嘴多舌，也不许背着我拿患者家属的赏金。” 赵辰冷哼了一声：“小爷我又不是真的下人，看不上那点赏金。” 谢七七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还有一个规矩，在外面我的任何决定不许当众质疑我，有疑惑可以回来问。” 赵辰抿了抿嘴，低声道：“知道了，我爹已经说了，你给安王治病是另有目的，我不会乱说的！” 牛鹏也赶紧道：“谢姑娘，小的和赵家生死与共，我也不会乱说的。” 谢七七点点头，又道：“我药房里的药瓶，不经我允许别乱动，有些药是有毒的，有几个瓶子里还装了毒蝎，毒蜈蚣……” 谢七七也是怕这两个愣头青不知道轻重乱翻，才特意提醒道。 赵辰却来了兴趣，盯着问道：“你不是学医的吗？怎么还会用毒？你的毒术是不是很厉害？” 谢七七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如果不是昨日你们杀了我个猝不及防，你们在我手里是讨不到好处的。” “赵辰，以后别莽撞了，否则，你真的不知道你会怎么死！” 谢七七昨日不认识赵辰，如果当时她身上带了毒药，那她毒死赵辰，赵辰也是冤死的。 赵辰看到谢七七冰冷的目光，质疑的话就咽了下去。 他看懂了谢七七想表达的意思。 的确，他们昨日就仗着谢七七和周灵的亲戚关系，才让谢七七没有防备地抓走了她。 要是谢七七的毒术很厉害，那他遭了她的毒手也无处伸冤。 谢七七交代完，就找了两本初级药材书让两人自己去看，她还得研究墨渊的蛊术。 赵辰看了一会觉得很枯燥，就起来走动，走到谢七七的药房，他从窗口看到谢七七正捏着毒蝎子，一手拿了一把很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划开了毒蝎子的腹部。 他顿时就呆住了。 谢七七这手法要是杀人，那也一样干净利落吗？ 他正想着，就听到门被人敲响了。 赵辰赶紧问道：“七七，我该怎么应酬？” 他都不认识谢七七认识的人，的确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谢七七皱了皱眉，道：“去问问是谁？求医的就请进来，闲杂人等就说我不在家。” 牛鹏跑了过来，笑道：“我去应酬吧，这种事我比少爷精通！” 牛鹏跑了出去，谢七七继续做自己做的事。 一会，牛鹏跑了回来，他道：“谢姑娘，是谢家大爷谢文远，他说找你有急事，你要不要见？不见我去打发他！” 谢文远？ 谢七七听到这名字就心冷，她头也不抬地道：“不见。” 随后谢七七又加了一句：“小鹏，以后叫我周姑娘，我不姓谢！” 第309章 杀鸡儆猴 牛鹏点点头就跑了。 赵辰摸着下颚看着谢七七，好奇地问道：“七七，难道外界传言谢家人苛待你的事都是真的？所以你才和谢家断亲，恩断义绝？” “可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爹打了我四十鞭我也没和他记仇，你会不会太绝情了？” 谢七七拿剪刀剪下了毒蝎的尾巴，小心地把毒液弄到瓶子里，才回答赵辰。 “我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现在知道还不晚，赶紧回家去吧！” 赵辰气恼地瞪了一眼谢七七，才悻悻然地道：“我就是觉得你很矛盾，才问问。” “你可怜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却对自己的父母记仇，我都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谢七七没回答，就像她告诉封靖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可能期望所有人都理解自己和谢家断亲的委屈。 她刚想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一会，她就看到谢文远急急地冲了进来。 牛鹏无可奈何地追着跑进来：“周姑娘，我拦不住他。” 谢七七沉下脸，从药房走出来，冷冷地道：“谢大爷，京城是不是没有王法了，难道擅闯民宅也没人管了？” 谢文远急道：“七七，我真有急事，我们单独聊聊吧！对了，我来也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我昨天和茵陈找了你半天，我还担心你被人害了！” 谢七七冷笑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和谢家已经恩断义绝，以后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无关吗？以后你不用管我的死活。” 谢文远看着谢七七脸上的淤青还有一脸漠然的神色，心里酸涩。 他哀求道：“七七，就看在我们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和我单独聊聊吧，我保证以后再不打扰你！我是真有急事，性命攸关的急事，还和你有关。” 谢七七想了想，才道：“赵辰，你和小鹏去隔壁吧！” 赵辰看了一眼谢文远，摇摇头带着牛鹏走了。 谢文远看人走了，就低声把太子逼着谢明正和谢文涛吃了毒药的事说了，他也没瞒谢七七，把太子让谢明正杀谢七七的事也说了。 谢七七一听就冷笑道：“如果不是太子逼着谢明正吃毒药，谢明正为取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来杀了我吧！” 谢文远急道：“七七，虎毒……” 他后面的话在看到谢七七讥讽的笑时，就咽了下去。 他可是亲眼看到谢明正让谢文涛勒死谢七七的，哪还有脸说出虎毒不食子的话。 “看看，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吧，虎毒不食子，有些人比畜生还不如！” 他没脸说，谢七七代他说下去。 谢文远闭了闭眼，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七七，我知道谢家欠了你很多很多，我也没脸来求你！但我还是想求你，救苦救难也罢，可怜我们也罢，帮帮他们吧！” 谢七七看着谢文远跪在自己面前，一脸的哀伤和无助。 她一时心里五味杂全。 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她想起了她被太子妃丢进冰湖时向谢文远和谢文涛求助的那一幕。 那一刻，她是真的希望他们拉自己一把，或者帮自己向太子妃求个情。 可他们没有，都冷漠地掉开了头。 谢文远当时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跪着祈求她吧！ 谢七七想拒绝，可脑中闪过了小时候谢明正把她举到肩上坐着的画面。 想到了谢文涛为她出头和人打架的场面…… 想到了祖母把她的嫁妆都给了自己的事！ 谢七七想了半天，才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但我有条件。” 谢文远站了起来，边问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谢七七冷冷地道：“我给谢明正和谢文涛解了毒，他们得去大佛寺吃斋念佛一年，算是给祖母赎罪。” 谢文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会劝他们去的！” 谢七七没疏忽谢文远用的是“劝”这个字，她也没挑破。 她只会帮他们这一次！ 太子肆无忌惮地给他们下毒，就是铁了心要谋事了。 翌王和安王都不会坐以待毙，谢家迟早会卷进夺嫡的风波中的。 到时死的不止是谢明正父子，还有谢家满府的下人。 谢明正如果肯听她的，辞了官职去大佛寺远离是非，那还能保全谢家。 可如果不听她的，那谢家的命运堪忧！ 谢七七已经给谢家指了方向，愿不愿意听就是他们的事了。 “七七，你要怎么给父亲解毒？”谢文远急切地问道。 谢七七冷冷地道：“太子当初给我下的是子毒，他知道我回来了，就知道子毒对我没用，就不会再给谢明正和谢文涛下同样的毒！” “他们现在应该没有毒发的症状，那我无法查出他们中了什么毒，也无法配制解药，等他们毒发了，或者太子再找他们给他们解药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谢文远皱眉道：“太子给了父亲三日时间，让他想法杀了你，这如果办不到，父亲是不是就得死?” 谢七七被谢文远提醒，才想到这事。 她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就道：“明晚你先把谢文涛带出城，去祖母之前的农庄呆着。” 谢文远不解地问道：“不管父亲吗？” 谢七七冷冷地道：“杀鸡儆猴的道理你懂不懂？” “如果谢明正不听太子的话不杀我，那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谢文涛！谢明正看到谢文涛毒发死了，以后还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吗？” 谢文远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从一开始，太子就没想让谢文涛活着。 所以，太子给谢文涛和谢明正下的毒是两种，一种是短期发作的，另一种是时间稍长的。 “七七，那太子这次杀不了你，还会再逼父亲杀你的！” 谢文远担心地道：“太子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你怎么办？” 谢七七冷笑道：“不是我怎么办？而是你们谢家怎么办？这次是杀我，下次杀谁？” “谢文远，你是做过太子少师的人，你的脑子变成摆设了吗？你不会思考了吗？” 谢文远被谢七七骂得脸红。 他在院里走动了几步，下次杀谁？那还用问吗？ 呼吁废黜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大，太子不想被废黜，只有铤而走险坐上那个位置。 而谢家还有支持他的人，都会被逼着跟他逼宫谋反。 这事稍有不慎，谢家就会落得和当年岳家满门抄斩的下场…… 第310章 为他人做嫁衣 谢文远越想越心惊，他看向谢七七，忍不住问道：“七七，墨渊就没什么打算吗？” 谢文远在边境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墨渊的能力。 几个皇子和墨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墨渊有心争夺那个位置，胜算很高，那谢家可以选择支持墨渊。 谢七七冷冷地道：“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该回去了。” 她绝不会和谢文远多说墨渊的事，谢文远根本无法做谢家的主，她绝不会把墨渊的把柄交到谢家手上的。 谢文远看谢七七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就猜到了谢七七的想法。 他心里酸涩，谢七七不信任谢家，连同他也不信任。 他再呆下去只会让谢七七反感，谢文远就告辞了。 等他走了，赵辰就过来了，他一改之前无赖的作风，严肃地道：“七七，谢明正真的对你那么无情？他……他之前想勒死你的事是真的？” 谢七七听他这样说，就猜到了赵辰刚才没听自己的话去隔壁，而是躲起来偷听了。 她皱了皱眉，不喜欢赵辰这种不尊重人的行为。 赵辰也知道自己偷听的行为是可耻的，陪笑道：“我也是想多了解你才偷听的，对不起，但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谈话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最多告诉我爹我祖父！ 赵辰在心里加了这一句。 他耍的这个小花招还以为谢七七不懂，谢七七却敏感地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 她也没戳穿他，让赵老将军和赵立德了解太子的为人，也能帮他们避凶趋吉。 “七七，谢明正真不是人，这你还要帮他们解毒，你就不担心解了毒，他会听太子的话杀了你吗？” 赵辰担心地问道。 谢七七有些烦躁，她倒不担心谢明正会来杀自己。 她担心的是太子已经坐不住了，他这次给谢明正下毒寓意深远，这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动手逼宫。 那翌王和安王也会为了那位置争夺的，京城很快就会乱起来。 历来这样的皇位争夺战都是血流成河，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者会死在其中。 墨渊肯定也会出手，但他现在受控关杳杳，不解了他的蛊，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七七，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看不起我吗？我不是坏人，之前是不了解你才被周灵挑唆害了你，可我知错了，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我会帮你的！” 赵辰热心地道。 谢七七还没说话，牛鹏又跑来了，他拿了一封信递给谢七七道：“周姑娘，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他只敲了门，放下信就走了，我没看到是谁。” 谢七七接过信，打开一看，是季光写的，让她履行承诺去给赵大山做手术。 谢七七这才想起今天说好了要去给赵大山做拔障手术，她就让牛鹏去把茵陈叫来，自己收拾药箱准备出发。 赵辰看谢七七要出门，就道：“我陪你们去吧！” 他抢过谢七七的药箱背着，还理直气壮地道：“我爹让我给你做下人，这些都是下人该做的！” 谢七七无奈，只好让他跟着。 三人打开门正要走，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行李，牵了一匹马站在门口。 这少年身材挺拔，身穿一袭青色锻袍，面容清秀俊朗，一双星眸明亮清澈。 他唇红齿白，皮肤很白，唇角微微上扬着，虽然看上去风尘仆仆，却带着几分潇洒不羁。 他看到三人，就拿出一封信问道：“请问这是周七七的家吗？” 谢七七忙着出门，看到这人不认识，正想敷衍几句就打发了他。 可眼睛瞥到他手中的信，谢七七就愣了一下，接过信看了看。 这信是万俟谷主写的推荐信。 她看了看，问道：“你是谷主的孙子？我是周七七。” 少年赶紧拱拱手道：“周姑娘，我叫万俟易，我祖父说你精通外科，我是特意来拜你为师的。” 谢七七的目光落到他手上，万俟易的手指修长白皙，这双手看上去很灵巧，挺适合做外科手术的。 她点点头道：“之前谷主和我说过，我还想着你一时半会不会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她道：“我刚想出门去给人做拔障手术，你赶巧了，如果不累，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万俟易激动地道：“不累不累，师父你等我一下，我放了行李就随你去。” 他牵了马想进去，谢七七无奈地道：“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你的马。” 万俟易脸上就露出不舍的表情：“师父，我这马陪了我好多年，卖了我舍不得！” 赵辰赶紧道：“我让牛鹏把马送去我家农庄先养着吧！这位兄台随时都可以去看它。” 万俟易点点头，豪爽地道：“那就麻烦兄台了！” 赵辰把牛鹏叫来，让他把马送去，他和万俟易互相交换了姓名，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赵辰还邀请万俟易住到他新置的宅子里。 谢七七和茵陈在前面走着，听到这话，谢七七笑了笑，赵辰把万俟易的住处也解决了，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季光他和赵大山已经搬到上次徐明安排他们的落脚点，茵陈雇了辆马车送他们过去。 路上，谢七七给万俟易说了赵大山的病情，最后她问道：“你之前做过这样的手术吗？” 万俟易摇摇头，道：“我听说过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治疗病人的眼疾，只是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谢七七好奇地问道：“我听谷主说你研究外科已经很多年，那你这些年在外面游历，都做过些什么手术？” 万俟易谦虚地道：“我给妇人刨腹接生过孩子，还给摔断腿的人接过骨，给患肠痈的病人切过病肠，割过脖颈的瘤子……” 谢七七一听，佩服地道：“你的外科经验比我丰富，我不够资格给你做师父，以后我们互相学习吧！” 万俟易摇摇头道：“不，我祖父说你所学比我广，外科术比我懂得多，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习。我祖父不轻易夸人，他既然这些说了，我是一定要拜你为师的！” “今日来得仓促，等选个吉日，我正式拜你为师，还请师父不吝赐教，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给师门丢脸的！” 谢七七推辞不过，只好应下了。 第311章 给她带来了希望 两人一路攀谈着，互相交流学外科的经验。 茵陈和赵辰在一边默默地听着。 听到谢七七为了学外科，被王秩带着去解剖尸体，两人都很惊讶。 万俟易却兴奋地道：“师父，这解剖尸体也是学习外科的好办法啊！我之前也想解剖尸体，可这种行为在雪国就是离经叛道，我父亲还骂我不学好，尽学歪门邪道。” “我和他吵了一架，才离家出走的。我在外面流浪，遇到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是偷偷解剖了才安葬了他们，可没人指点，我没什么进展。” “师父，你改天带我去解剖尸体，好好指点我一下。” 谢七七点了点头。 等来到那个临时落脚点，季光和赵大山都在。 谢七七没看到杜雨，心里有些难受，杜雨还是不肯原谅墨渊吗？连带也不愿再见自己了！ “杜姐姐她好点了没？” 谢七七轻声问季光。 季光点点头：“她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让我转告你，她说她很感激你帮过褚予，除了放过墨渊，她可以承诺帮你做三件事，你需要她帮忙，可以找裘娘子转告。” 谢七七摇摇头，她不会找杜雨帮自己的。 她当初帮褚予，也是看杜雨和褚予对自己好，她不需要杜雨还自己的人情。 如果杜雨坚持要和墨渊反目成仇，那她更不愿找杜雨帮忙了。 季光话带到，也不啰嗦，让谢七七给赵大山做手术。 谢七七带了万俟易进去，她先给赵大山服用了麻沸散，等赵大山睡过去后，就开始给赵大山做手术。 有万俟易打下手，谢七七就轻松了很多。 她小心拿着金针一点点地帮赵大山眼睛里的白障拔出。 这种手术得聚精会神，手稳，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划破赵大山的眼球。 万俟易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谢七七的一举一动。 看到谢七七的汗从额头流下来，万俟易赶紧拿帕子给她擦了汗。 谢七七笑了笑，抽空道：“你以后要培养一个能干的助手，这样会轻松很多。” 万俟易点点头，想到什么，刚想说，就见谢七七又聚精会神地低头拔障，他就没开口。 等两只眼睛都做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谢七七把季光叫进来，当着他的面给赵大山眼睛里滴了些自制的药水，她道：“两个时辰给他滴一次药水，这是防止他眼部感染。” “这两天尽量多休息，情绪别激动，就算能看清了，药水也要坚持点七天。” “我再给他开个药方，配合着服用。” 季光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七七，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七七没说什么，季光给自己十五天的时间作为诊金，算起来也不欠自己什么。 她没急着走，等赵大山麻沸散药效过了，她给赵大山把了脉，看他脉搏跳动有力，没什么异常才彻底放心。 赵大山已经知道杜雨和褚予的事，他很感激谢七七给自己治眼睛，但对杜雨和褚予的遭遇也耿耿于怀，所以对谢七七的态度也不冷不热。 万俟易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病人被治好病，都会对大夫感激不尽。 可这个病人和他的家属对谢七七的态度却很淡漠，这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等随着谢七七告辞，上了马车，万俟易就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和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家人怎么对你这种态度啊？你可是让他重见光明的！” 赵辰也疑惑，愤愤不平地道：“你要是不给他治眼睛，他就是瞎子，要是有人能治好我，我给他磕头都可以！” 谢七七淡淡地道：“我和他们有点点恩怨，这算是两清吧，你们就别问了！赵辰，你都了解这种眼疾了，以后有类似的病人可以给我引荐！” 她转向万俟易道：“我家里还有两只猫也患了这种眼疾，你都看到我做手术的全过程，等日后可以拿它们练练手。” 万俟易一听就笑道：“师父，你的金针能不能借我一用，我照着去打造一副。” 谢七七把药箱递给他，万俟易高兴地接过去，还感慨道：“师父，你真大方，我之前遇到的很多大夫都藏私，生怕别人抢了他吃饭的饭碗。” “他们的思想太狭隘了，都因为藏私，所以医术都无法提高，等我将来出师了，我要开个医学院，把我会的医术都传给他们，让他们能救更多的人！” 谢七七赞同的颔首，她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自己命不久矣，无法去具体实施。 万俟易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她很欣慰，她会尽力去帮他的。 赵辰默默地听着，他只觉得从前的自己也很狭隘。 他只想着学了武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让家人为自己自豪，却没想过除此之外，他还能用自己所学帮助别人。 他才来了谢七七这短短半日，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受益匪浅。 等回到家，谢七七就有些撑不住了，她让茵陈安顿万俟易他们，就打算上楼睡一会。 万俟易却跟着她上了楼，谢七七看出他想和自己说什么，也没生气他闯入自己的闺房。 她招呼他坐下，才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万俟易直接道：“我祖父和我说了，你患了肺痨，而千年雪莲下落不明，那你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师父，你和我直说，你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谢七七看万俟易都知情，也不瞒他，轻声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按现在的状况看，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就会彻底恶化。” 万俟易心一紧，他虽然今日才认识谢七七，可和她相处下来，他发现祖父没虚言，谢七七的确比自己懂得多。 而他听祖父说，谢七七才学医不到一年。 谢七七学医的天赋远远高于自己，这样一个难得的天赋医者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他只觉得心疼。 “祖父说瞿神医能医你？是这样吗？” 万俟易皱眉道：“我游历时也听过他的名号，我还寻找过他，想拜他为师，我已经有他的线索，本来想去找他，接到祖父的信我就过来找你了！” 谢七七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万俟易。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瞿神医了，可瞿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墨渊之前派了很多人寻找他的下落都没音信。 万俟易却给她带来了希望！ 第312章 釜底抽薪 谢七七激动的心砰砰狂跳起来，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命不该绝？ “瞿神医在哪？” 她激动的声音也颤抖了。 万俟易苦笑道：“师父你先别激动，瞿神医据说已经归隐山林十几年，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一个传闻，还没证实是不是真的！” “瞿神医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黔南国的苗疆，有传闻说他被苗疆的圣女看中，但他另有所爱，圣女求之不得，因爱生恨，就将他囚禁在苗疆。” 谢七七只觉得自己的希望咔嚓一下被掐灭了。 这段时间为了研究蛊术，谢七七对苗疆也有研究。 苗疆有几个部落都精通蛊术，他们很少和外界来往，都隐居在深山里。 且不说苗疆离京城上千里，就算现在动身去，快马加鞭也得二十多天。 还要在十万大山里找到瞿神医，这又得花多长时间？ 她就算能撑到苗疆，能坚持到找到瞿神医吗？ 况且，她现在不能离开京城…… “师父，我陪你去找吧！” 万俟易道：“我知道一个秘方，类似续命丸，可以帮你延长寿命，拖到找到瞿神医的。” “但这药丸不能长期服用，它的功效就是激发你身体的潜能，长期服用的话，就像把你身体里的水舀光了，你会脱力而死。” 谢七七想了想道：“你把这秘方写给我吧，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暂时不能离开京城，我先把药丸配制出来，等事情了结，我们再去苗疆。” 万俟易皱眉道：“师父，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为什么不先去找瞿神医再回来办事呢！” 谢七七苦笑道：“的确有事比我的命更重要，我要是走了，会有很多人被我连累死的！” 万俟易不解，他醉心医术，对政事不是很关心，他觉得谢七七和自己也是一样的人。 所以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 谢七七一时半会也无法和他说清楚不能走的原因，但她却把墨渊被关杳杳下了蛊的事告诉了万俟易。 谢七七是觉得万俟易在外游历，所闻见识都比自己丰富，他多少应该了解蛊术，也许能给自己一些启发。 万俟易也没让谢七七失望，他听完谢七七说的事，就道：“我之前去苗疆找瞿神医，怕自己懵懂无知冒犯他们，就了解了一下蛊术，很巧的是，我救了一个摔进河里的女娃，她母亲就精通蛊术。” 谢七七紧张地看着万俟易。 万俟易道：“她知道我的来意后和我说了一些他们的蛊术，还有解蛊方法，让我有所防备。” “按你说的，这个墨渊是被下了摄魂蛊，那是能解的，你等我一下，我写下来吧！” 万俟易找了纸笔，边写边解释道：“这解蛊方法有两种，一种可以再给受蛊者下金蚕蛊，这金蚕蛊是万蛊之王，可以吞噬一切蛊虫蛊卵，只是金蚕蛊极其难饲养，也难寻到。” “另一种方法就简单多了，用十几种毒物的血提炼后加上少女的心头血，就能把子蛊引出来，这种方法唯一需要忌讳的就是在别惊动施蛊者的情况下施行，免得惊动了她，催动蛊术发作会导致受蛊者死亡。” 谢七七道：“这个容易解决，到时解蛊的时候，让墨渊想办法让关杳杳沉睡就行了。” 万俟易点点头，把他记得的毒物配方都写了出来，他递给谢七七道：“这些毒物有些是常见的，可有些得费一点功夫才能取到，我尽力帮你吧！” 谢七七一看配方，就笑了笑道：“不用，我知道哪里能弄齐了，我认识个人，他是万毒王，他收集的毒物多得数不胜数，这些全有。” 厉昇！ 谢七七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墨渊那个地牢中，就算不在，墨渊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小易，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如果万俟易不是男人，谢七七都想给他一个拥抱，他来得这么及时，解决了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难题。 她看着配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道：“小易，那个大师有没有说解了摄魂蛊，失去的记忆会不会恢复？” 万俟易摇摇头，道：“不一定，这种蛊术说穿了就是靠影响脑部神经施行的，就像我们如果手臂受了伤，腐烂了，挖出了会长出新肉，可这些新肉已经不是以前的肉了。” “幸运点的话，他可能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但有些事可能永远会被遗忘。” 万俟易的解释简单易懂，谢七七听懂了，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这是不是代表，墨渊就算解了蛊，那些关于她和他的记忆，很可能会被墨渊遗忘了！ 但谢七七转念一想，她之前就希望墨渊忘记自己，这样也可能是好事。 “我懂了，小易，你先去休息吧，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墨渊，让他带我们去找厉昇。” 万俟易下楼了，谢七七被这些消息弄得毫无睡意，她想了想，在窗前挂了一块好布条。 她不能去见墨渊，希望墨渊的人看到这布条会来见自己。 墨渊派来保护谢七七的暗卫韩庆及时看到这布条，他立刻禀告了关正。 关正立刻把消息传给了墨渊。 墨渊不知道谢七七又遇到了什么事，但天黑后，还是来见谢七七。 他从后窗进来，就见谢七七坐在灯下等自己。 “找我有事？”墨渊没过去，站在窗边问道。 谢七七激动地拿着配方走过去，道：“我找到给你解蛊的方法了，现在只要弄齐了配方上的毒物，我就能给你解蛊了。” 谢七七把配方递给墨渊看，边道：“到时你把关杳杳迷晕，解了蛊你就不会再受她威胁。” 墨渊眸光微动，是不是解了蛊，他就能想起和谢七七的过往了？ 可谢七七已经爱上别的男人，那些记忆想起来对他可能是一种痛苦。 “你能带我去见厉昇吗？”谢七七急切地问道。 墨渊脸色就沉了下来。 在他昏迷的那几天，厉昇应该是被关杳杳买通了，等他醒后，厉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昇女儿的住处也被关杳杳知道，墨渊派人去看过，已经人去楼空。 厉昇就如游进大海里的鱼，无处可寻。 这应该是关杳杳怕厉昇帮自己，所以才釜底抽薪吧！ 第313章 是她生命里的光 谢七七看到墨渊为难，就猜测道：“是不是厉昇走了？没关系，就是多费点时间而已，我会尽快找齐这些毒物的。” 墨渊想了想道：“他虽然走了，但他的药房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带走，我带你去看看，可能会找到一些有用的。” 事不宜迟，谢七七就催着墨渊带自己去。 墨渊心情复杂，谢七七的急躁让他感动。 他能看出谢七七是为了自己尽快摆脱关杳杳的控制，才这样尽心尽力的。 他还从朱庆口中知道，谢七七每晚在药房呆到很晚，应该就是在帮自己想办法。 可她不是已经另有所爱了吗？ 为什么还对自己这样上心！ 墨渊一时想不明白，就带着谢七七从后窗走了。 又是共乘一骑，墨渊心里更是五味杂全，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谢姑娘，你这样帮我，季光没意见吗？” 换了自己，看到谢七七为了别的男人废寝忘食，就算再大度，心里总是有芥蒂的。 季光这段时间都没再来守着谢七七，一定是和谢七七闹矛盾了。 谢七七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墨渊为什么这么问。 她想了想道：“季光想杀关杳杳，但他说给我十五天时间帮你解蛊，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帮你。” 墨渊眸光就暗沉了，原来谢七七这么废寝忘食地研究，只是因为时间太紧。 可这也说不通啊！ 她爱上了季光，那自己的生死她何必在乎呢！ 就算自己曾经对她很好，报恩也不用这么拼命。 “谢姑娘，你这么急着帮我，就只是为了报恩吗？”墨渊问道。 谢七七顿了一下，她是这样对墨渊说过，可她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报恩才这样帮墨渊。 她爱他啊！ 他曾经是她的生命里的光，是她艰难活下去的信念。 就算他忘记了自己，可她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让她看着他去送死，她做不到。 “墨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聊过很多，你帮杨家，帮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的事我都知道。你说过你会做一个明君，我帮你，不止是为了报恩，也为帮那些百姓！” 谢七七诚恳地道：“杜姐姐之前和你一样的信仰，我不愿意你们反目为仇，我相信褚大哥还活着的话，他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自相残杀。” “我想求你，不到万不得已，能不能别和杜姐姐走到这一步？” 墨渊眸光更暗沉，他觉得自己懂了。 季光是杜雨的师兄，他想杀关杳杳是为杜雨和褚予报仇，他也想杀了自己吧！ 他给谢七七十五天时间，就是全了自己和谢七七的情分。 而谢七七给自己解蛊，是希望自己对季光和杜雨手下留情。 因为她知道，真走到自相残杀那一步，杜雨和季光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谢七七这行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杜雨和季光考虑。 墨渊下意识地拉开了自己和谢七七的距离，他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 原来谢七七和别的女人都一样，也是满心的利益算计啊！ 他冷冷地道：“你帮我配制了幽冥焚心的解毒丸，再帮我解了蛊，我欠你两个人情。” “行，我答应你，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会给他们两人一次活命的机会，两条人命还你的人情够了吧？如果不够，你可以再提条件！” 谢七七就僵住了，墨渊觉得自己帮他就是为了让他不杀季光和杜雨？ “墨渊，我不是这意思，我是不想你们反目成仇！”谢七七急急地道。 墨渊冷漠地打断了她：“你别说了，我懂。谢姑娘，之前因为我的原因，才害死了褚予，让杜雨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亏欠他们的，所以杜雨把临渊阁的人拉走了大半，我也没计较。” “她想杀我，可以，我放过她一次，我们就扯平了。她如果还不依不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墨渊不想再说了，夹紧马腹，马飞驰起来。 谢七七一会就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她感觉一股血腥味涌到了喉间，她想咳又忍住了。 等马驰到当初关押厉昇的地牢，谢七七已经被颠得脸色惨白。 墨渊把她抱下马，她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慌忙拿出帕子捂住口，再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鲜血咳了出来，都把帕子染红了，还好是晚上，墨渊看不到。 谢七七怕他发现，等平静下来就赶紧把帕子塞回衣袖中，重新换了一块干净的。 墨渊看到她咳得剧烈，心里有些内疚，他忘记了她受了伤。 但他什么表示都没，见她站起来，就道：“进去吧！” 他往前走了，谢七七只好撑着跟上。 等到了厉昇的药房，墨渊点亮灯，谢七七看到药房被翻得乱七八糟，一定是厉昇走得匆忙，把他需要的东西带走了。 “需要找什么？我帮你。”墨渊冷冷地问道。 谢七七把配方给他看，墨渊记住了就翻找起来。 可这药房的药材太多，两人找了半天，也才找到几种。 谢七七看墨渊渐渐不耐烦了，就道：“这地牢是不是废弃了？你要是没用，就借我用几天，我们先回去，明天我再过来继续找。” 墨渊想了想点点头：“这地牢还有旁边的庄子都是我的，但不在我名下，明日我找人落到你名下，以后就是你的，算我给你的谢礼吧！” 谢七七哭笑不得，墨渊一定要和自己算得这么清楚吗？ 她要这个地牢做什么啊！ “我不要，我只要这些药材，这几天我在这提炼毒物，等给你解了蛊，药材我就搬走了。” 谢七七想了想道：“我也不想来回跑了，你回去帮我通知茵陈，让她天亮后带我徒弟过来吧！” 墨渊看到谢七七精疲力尽的样子，就点点头道：“好，那你留下吧，隔壁有个厨房，里面有些干粮，你饿了就去找点吃的，我先回去了。” 墨渊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走到半路，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就低头查看。 是块染血的帕子！ 谢七七自己都没发现，她把吐了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墨渊蹲下身，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捏起了帕子的一角。 鲜血还没干透，而这里没有外人来过。 那就是谢七七的…… 墨渊回头看去，想到了之前谢七七猛咳的那一幕。 她吐血了？ 第314章 你的命握在她手中 墨渊也没深想，提着帕子走了回去。 谢七七才在厉昇之前的床前坐下，就看到墨渊提着帕子走回来，她脸色瞬间白了，紧张地看着墨渊。 他是不是想起来自己患了肺痨的事？ “谢姑娘，你受了内伤？这是你吐的血？”墨渊沉声问道。 谢七七一听就暗暗舒了一口气，她怎么老是忘记墨渊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 她强作镇定地道：“那天被曹杰打到胸部，有点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等我再熬点药调理几天，就能痊愈了。” 墨渊皱了皱眉，把帕子放在桌上，才轻声道：“你该告诉我的，这样刚才我就不会纵马跑了。对不起，害你吐血。” 谢七七笑道：“没什么，颠簸一下帮我把瘀血吐出来也是好事，真的，我现在觉得喘气也舒坦了很多。” “你快回去吧，你白日有公事，晚上还这样奔波，早点回去休息。我也睡一会。” 谢七七说完就躺了下去。 墨渊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了。 谢七七等他走了，又想咳嗽，可她担心墨渊又去而复返，就强忍着。 忍着忍着，身体太虚，她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隐在暗处的墨渊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走出地牢到了外面，发出了一声呼啸，暗卫朱庆就现身了。 “大人，有何吩咐？” 墨渊沉声道：“留个人守着她，你去隔壁的庄子里，把地窖那些药材都搬来给她。” 厉昇走了，之前墨渊给他收购的各种药材都用不上了，送给谢七七，也算连累她吐血的赔礼吧！ 朱庆暗暗叫苦，那地窖里几十箱药材要搬过来，那不得累死。 这是大人给自己之前弄丢了谢七七的惩罚吗？ “大人，属下不是不愿意搬，是想着周姑娘搬回去也费事，周姑娘不是要开医馆吗？不如到时直接把药材送到医馆吧！” 朱庆斗胆提议道。 墨渊想了想道：“这也行，那你去地窖把药材登记簿找到，明日拿给她，她需要什么药材就直接找你要。” 朱庆高兴地点点头，这个活就比较轻松了。 墨渊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好好保护她，再发生上次的事，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朱庆立刻单膝跪下，坚定地道：“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再犯错，一定誓死护卫周姑娘。” 墨渊点点头走了。 …… 次日。 谢七七还沉睡着，姜杏和万俟易和茵陈三人赶了过来。 姜杏还给谢七七带了早膳，姜杏边把早膳摆到桌上，边道：“赵辰那小子知道我们出门，还想跟着来，我把他打发去蛇影山的农庄去了。” “他就该做点苦力，免得一天精力旺盛和我斗嘴。” 谢七七随口问道：“那个农庄收拾得怎么样了？” 姜杏道：“我请的那个何管事很能干，他雇了十几个百姓帮忙修缮屋子，林尚书嫌进程忙，把林家的下人也叫了十几个来，把杂草都清除干净了。” “对了，林尚书让我转告你，他私下让林泽明调查有没有像他一样被宋院使控制的病人，他说弄清楚了，大家可以联名参宋院使。” 谢七七点点头，这样群策群力，宋家很快就会臭名远扬，到时再加上安王的势力，宋家的药铺就无法立足了。 “你回去和我师父说一声，差不多我们就可以重开百草堂了。” 姜杏答应着，和万俟易一起寻找药材。 茵陈也来帮忙，在万俟易的指点下把药材都分类归拢。 等用午膳时，姜杏去厨房里用干粮熬了一锅粥，几人将就吃了。 谢七七端起碗，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走出来叫道：“暗卫大哥，你要是没吃的，就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朱庆一会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笑道：“周姑娘，我叫朱庆，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们的膳食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带来了。” “对了，这里有药材单子，你看看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送来。” 朱庆把药材单子递给了谢七七。 谢七七翻看了一下，这单子上有上百种药材，大半是毒药和解药，她指出自己需要的让朱庆各送一份来。 朱庆点点头道：“我一会就给你送来，周姑娘，以后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就算我不在，我兄弟听到你的呼唤也可以帮忙。” 朱庆还送了一个竹哨给谢七七，教了她使用方法就走了。 有朱庆的药材，再加上谢七七他们找到了药材，解毒的引子就都齐全了，剩下只需要将这些毒药分别提炼就行了。 “先回去吧！” 谢七七晚上还得去祖母的农庄看谢文涛毒发的情况，只能等明天再来提炼。 她把能解毒的药材都归拢，让茵陈带上，就和三人驱车前往祖母的农庄。 姜杏已经知道此去是帮谢文涛解毒，她悻悻然地道：“七七，也是你不计前嫌帮他，他要还是人，就该从此对你感恩戴德，可要是他死性不改，那你就是救了一匹白眼狼。” 茵陈则担忧地道：“七七，要是谢文涛不死，那太子岂不是更忌讳你，他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谢七七昨晚只顾着给墨渊寻找解蛊的药，也没和他说这事，她也不知道墨渊会不会盯着太子的动向，警惕太子。 这只能等改天让朱庆联系墨渊再来一趟了。 等几人来到谢家的农庄，已经天黑了。 谢文远和谢文涛已经等的有些焦躁。 谢文涛在听到谢文远说太子想让他先死，以震慑谢明正时，就被吓到了。 他一直追着谢文远问谢七七能不能帮自己解毒，还咕囔道：“谢七七一定恨死了我，我就担心她不会对我尽心尽力。” 谢文远听到他这话，就冷笑道：“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七七要是不肯救你，就不会答应来，她肯来就会尽心尽力。” “文涛，我警告你，等见了七七，你这种态度得改改，别再对她颐指气使，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文远为了父亲和谢文涛，都给谢七七下跪了。 他没把这事告诉谢明正，却告诉了谢文涛，他想让谢文涛重视谢七七，改变对谢七七的态度。 谢文远为了让谢文涛重视谢七七，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他半天，最后他道。 “你以前看不起七七，可现在你看看她，卫家求着她救命，安王求着她治病，甚至你的命都握在她手中。” “文涛，这些事列还不够让你醒悟吗？” “七七，她已经不是你可以随意羞辱她的人了！” 第315章 这是报应吗 谢文涛被谢文远的教训了一顿，还有些不服气，嘟囔道。 “我和那些人不同，我是她二哥，她离开谢家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苦，只要她肯帮我，我就帮她说服父亲，允许她回家。” 谢文远气得踢了谢文涛一脚，气冲冲地道：“谢文涛，别拿京城那些女子的标准去看七七，她们谁离开家能养活自己？可七七能！”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该劝你的也劝了，你要是继续这样执迷不悟，那一会七七不愿给你解毒，你就等死吧！” 谢文远走了出去，他觉得再和谢文涛呆在一起，他会被气死的。 谢文涛呆呆地站在原地，正思考着谢文远的话，突然感觉鼻尖一热，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就流了出来。 谢文涛伸手一抹，放在眼前一看，顿时眼前一黑，绝望地叫起来：“大哥……快来人啊！” 是血！ 他开始毒发了！ 谢文远站在农庄外面，隐隐听到谢文涛的叫声，他开始不想理会。 可听到谢文涛越叫越大声，他就赶紧跑了回来。 为了不泄露谢七七帮谢文涛解毒的事，他们来农庄只带了几个心腹，其他的下人都被打发走了。 谢文远跑进来，就见谢文涛的小厮扶着他，谢文涛鼻孔往外流血。 他佝偻着身子，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大哥，七七怎么还不来……我……我要痛死了！” 谢文涛真被吓到了，他之前还存了一丝侥幸，觉得谢文远说他会先毒发是在吓自己。 现在看到自己无端的流鼻血，肚痛，他就信了。 “你先进屋歇着，我出去看看，我相信七七一定会来的！” 谢文远看到谢文涛的情况也慌了，他就怕谢七七无法及时赶到。 正在这时，外面谢文远的贴身护卫石昱跑了进来，他禀告道：“大少爷，四小姐来了。” 谢文远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谢七七才下马车，看到谢文远匆匆跑出来，她就猜到可能是谢文涛开始毒发了。 她让茵陈带上药箱，就赶紧随着谢文远走了进来。 “七七，你要救我……二哥是浑蛋，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给你赔罪了！” 谢文涛看到谢七七来了，再不敢嘴硬了，哀求道。 谢七七看到谢文涛鼻孔里的血还在往下流，把他胸口的衣服都染红了。 她冷冷地道：“你先坐下吧！” 小厮扶着谢文涛坐下，谢七七走过去，抓起他的手帮他把脉。 谢文涛紧张地看着谢七七，就怕谢七七说她不会解毒。 谢七七把完脉，问道：“肚子痛吗？是什么痛法，具体哪里痛？” 谢文涛摸了摸腹部，苦着脸道：“这，感觉肠子好像都搅在一起，还有，全身发热……” 谢七七顺手摸了一下谢文涛的额头，额头不烫，这应该是毒发引起的。 她拿了一块帕子，抹了一些谢文涛的鼻血放到鼻尖嗅了嗅。 谢文涛的血有些腥臭。 谢七七把帕子递给了万俟易。 万俟易闻了闻，道：“师父，这血里的腥味应该是钩吻和马钱子导致的，其他的我就闻不出来了！” 谢七七从给墨渊配制幽冥焚心的解毒药，就熟悉了上百种毒药材的属性，还精通各种毒药材搭配。 但她还没确定谢文涛服用的是什么毒药，再观察一下。 “七七……你不能给我解毒吗？” 谢文涛看到谢七七无动于衷地坐着，就急了：“你还在怨恨我吗？” 谢七七没说话，谢文远也急道：“七七，你也没办法吗？” 万俟易已经从姜杏和茵陈那多少了解了谢七七和谢家的关系，他看到谢文涛误解七七，就沉着脸道。 “现在的症状还不明显，还得再观察一下，否则配错了解药，可能是催命的毒药。” 谢七七这才冷冷地道：“谢文涛，你跟随了太子那么久，你还不了解他吗？” “他给你下的是慢性毒药，不是剧毒，就是存心让你被毒药折磨，只有亲眼看着你死前的痛苦，才能震慑谢明正。” “谢大爷，你就该让谢明正来亲自看看，这就是你们谢家一心效忠的太子的结局。” 谢文远和谢文涛都说不出话。 谢七七冷笑一声，又嘲讽道：“这才到哪呢！太子当初为了威胁我不把谢大爷和太子妃的事说出去，给我下的子毒，每天子时我都痛得想撞墙死了，谢文涛你的痛苦能和我比吗？” 谢文远忍不住道：“七七，你当时就该和我说清楚，这样我们也能及时防备太子。” 谢七七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文远。 谢文远忽地脸红了。 他想起谢七七曾经暗示过他，可他那时盲目地相信太子，根本没理会谢七七。 而谢文涛，也想到了太子让自己鞭打谢七七的事。 他嗫嚅道：“七七，那天在船上，不是你得罪了太子，是太子为大哥变相地惩罚你？” 谢七七没说话，那些痛苦都过去了，她不想再提。 谢文涛忽地站了起来，冲到角落里就呕吐起来。 吐着吐着，他翻倒在地，剧烈地抽搐起来。 “好痛……痛死我了……” 谢文涛在地上痛得打滚。 谢七七走过来，蹲在地上给他把脉。 万俟易也跟了过来，挑了些谢文涛的呕吐物放到鼻尖嗅。 姜杏和茵陈看到，只觉得恶心。 谢文远看到她们的表情，有些难堪，但比起谢文涛的性命，他顾不上丢人了。 “七七……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谢文涛撑着，一把抓住了谢七七的手腕。 他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头发上还沾上了不少自己的呕吐物。 那些酸臭的味道钻进谢七七的鼻尖，让她恶心得也想吐。 她想甩开谢文涛的手，谢文涛紧紧地抓着她。 “七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文涛还没说完，一股血腥味冲到喉间，他赶紧偏了头，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谢文涛心都凉了，难道自己这次真的逃不过一死了？ 他接连吐了几口血，就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他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谢七七。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谢七七被他罚跪在雪地上。 当时谢七七吐了血，他还说谢七七是耍花招，故意咬破舌尖吐的血。 这是报应吗？ 谢文涛的意识有些恍惚，他看谢七七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七七，原来那时你不愿意叫我二哥，就是恨我了……我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感受了！” “可笑……我……我还以为我做的都是为你好……七七，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第316章 不破不立 谢文涛痛得说不下去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后悔的。 谢七七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扎在谢文涛的穴位上，谢文涛就晕了过去。 谢七七把带来的药材打开，赶紧配制解毒药。 万俟易过来帮忙，他问道：“师父，你已经弄清了他的毒药配方了吗？” 谢七七摇摇头，道：“没有完全弄清楚，但大部分是清楚的，先给他缓解，再服几副药排毒也能解毒。” 万俟易对毒术的研究没有谢七七深，他就不再多言，等谢七七抓好药，他拿去熬煮。 半个时辰后，万俟易把浓缩的药汁端来，给谢文涛喂下。 谢文远提心吊胆地看着。 谢七七等了一会给谢文涛把脉，谢文远等她把完脉就急切地问道：“七七，怎么样？” 谢七七淡淡地道：“脉搏没有刚才跳动的激烈了，解药有效。” 谢文远舒了一口气。 谢七七也没弄醒谢文涛，只是问道：“太子存心让谢文涛死，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不是关心谢家，只是想试探一下谢家以后的打算。 谢文远迟疑着，目光看向了屋里的几人，避重就轻地道：“父亲说，文涛的毒要是解了，就让他假死脱身，免得太子又另生事端。” 谢七七皱眉道：“谢明正不想去大佛寺给祖母吃斋念佛？” 谢文远陪笑道：“父亲说一时半会抽不开身，等局面稳定，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谢七七就没再问，她知道谢明正舍不得权利，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 她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已经给谢家指了路，谢明正不愿选，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何必再管呢！ 半个时辰过去，谢七七给谢文涛扎了几针，谢文涛就醒了。 他睁眼看到谢七七，有些恍惚，他没死？ 谢七七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文涛这才清醒过来，他皱了皱眉，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才道：“肚子还痛，头也很痛，全身无力。” 谢七七淡淡地道：“药物解毒需要一个过程，有些疼痛是正常的，而且，这些毒药多少已经影响你的身体，日后可能还会有些后遗症，比如身体虚，容易生病！” “我给你开个药方，再服用几天排下毒，以后你根据自己的症状请大夫帮你调理身体吧！” 谢文涛急道：“七七，你就不能好事做到底，帮我一起调养吗？” 谢文涛现在已经彻底相信谢七七的医术了，他觉得只有谢七七才能帮自己。 谢七七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些症状不是一时就能表现出来，我就算想给你调养，我也没命能给你调养。” 谢文涛顿时呆住了。 他想起了谢文远回来时说过，谢七七患了肺痨，命不久矣。 谢七七是指她活不长久了吗？ 谢文远听到谢七七这话，心都缩紧了。 他和谢文涛一样，想到了他们对谢七七的苛待。 谢七七的病情加速得这么快，不就是他们推波助澜导致的吗？ 谢文远一瞬间更是面红耳赤，他想起当初谢七七说她不能喝鸡汤，会药物相冲。 可他不信，还以为谢七七不给自己面子，硬灌她鸡汤的事。 当时七七就吐血了…… 谢七七没去看他脸色的变化，她走到桌前，写了两张药方，才道：“谢明正的解毒药方是第一张，四碗水熬成一碗，服用次日就可以按谢文涛的药方排毒。” 她把药方递给谢文远，冷冷地道：“谢大爷，我已经和谢家无瓜葛了，就算曾经欠你们什么，两条人命也够还清了，以后，希望你们遵守承诺，别再来打扰我！” 谢文远心里苦涩，半晌才点点头。 他们谢家对谢七七就没什么恩情，她这次是念在祖母的情分上才出手帮他们。 这点情分已经用尽了，下次谢家再有难，他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谢七七交代完，就带着万俟易他们回墨渊的地牢了。 等到了地方，朱庆现身叫住了谢七七。 “周姑娘，安王的人今日去你家里找过你，他们打了朱鹏一顿，让朱鹏转告你，明日让你记得去安王府给安王治病，说你要是不去，就后果自负。” 谢七七这才想起明天该给安王扎针了，她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要见墨渊的事，就问道：“你能给你们大人带个信吗？让他今晚有空来见见我！” 朱庆点点头道：“我一会就给大人传信。” 谢七七就进地牢赶紧和万俟易一起提炼药引。 他们从农庄回来已经过了子时，姜杏看到谢七七又打算熬夜，急得劝道。 “七七，你去睡一会吧，墨渊的蛊也不是要命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万俟易也劝道：“师父，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了，你的身体不能熬夜。” 茵陈也过来抢了谢七七手上的活，道：“我已经看会了，我可以帮小易，七妹你去休息吧！” 谢七七争不过三人，只好去隔壁休息。 她才躺下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屋里有人，就惊醒了。 睁眼，看到墨渊坐在床尾，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正默默地看着她。 “墨渊，你来了，来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谢七七坐起来，想下床，墨渊就道：“你坐在床上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谢七七双手狠狠抚了一下脸，驱赶走自己的睡意，就强撑着把谢明正父子和太子的事说了。 她道：“我给谢文涛解了毒，听谢文远的意思谢明正是不想辞官的，那朝局是不是会更乱？” 墨渊面无表情地道：“乱起来不是更好吗？东越这些毒瘤早就该挤破了，不破不立！” 谢七七担心地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谢七七无法不担心，墨渊现在的处境危机重重，一边要对付几个皇子，一边还得防备杜雨和季光报复，而且暗中还有关杳杳虎视眈眈地盯着。 这就是她不顾身体想赶紧给墨渊解蛊的真正用意，她帮不了墨渊其他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他。 墨渊烦躁起来，他敷衍道：“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谢七七怔了怔，心里有些难受，就脱口道：“墨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不能帮你，还一天给你找麻烦？”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我觉得我们就算做不了夫妻，也能做兄妹……难道我连做你妹妹的资格都没了吗？” 第317章 永远不可能原谅 谢七七是真不喜欢她和墨渊现在的相处模式，墨渊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不知道墨渊想做什么，每天都为他提心吊胆。 她很怀念从前的墨渊，那时的墨渊和她心心相印，能和她畅所欲言，他的信任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可现在的墨渊，拒她千里之远，她无法再走近他了。 墨渊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别扭地转过了头。 半晌，他才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说得对，就算做不了夫妻，也能做兄妹……” 罢了，既然无缘做夫妻，那就做她大哥护她一辈子吧！ 墨渊就算忘记了之前的事，可这段时间和谢七七相处下来，他能看出谢七七对自己的好，那是不求回报的好。 他无法忽视这一点。 但他知道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谢七七不会害自己。 谢七七看墨渊转变了态度，就道：“那你告诉我，太子和谢家会不会影响你？安王和翌王要是对付你，你能应付吗？” 墨渊沉默了片刻才道：“太子如果逼谢家动手帮他逼宫，我会把消息传给皇上，利用皇上对付他们。但你帮谢家父子解了毒，我想谢家不会帮太子，只会帮翌王。” “翌王现在的权势比安王大，也比安王得人心，他最大的缺点是宫里没有得力的支持，所以走歪门邪道。” 谢七七疑惑地问道：“走什么歪门邪道，难道他也学着太子给人下毒？” 墨渊摇摇头：“你不了解朝局，皇上身边有个莫公公，他蛊惑皇上炼丹，我这次回来无意中发现莫公公和翌王接触过，我怀疑翌王是利用丹药在控制皇上。” 谢七七听到这，就想起了林尚书吃的头痛粉。 这头痛粉是宋院使提供给林尚书的，而宋记药铺有翌王和敬王爷的股份。 现在莫公公和翌王有勾结，难道莫公公提供给皇上的丹药里也掺了罂子粟？ 谢七七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墨渊。 墨渊还不知道有这事，闻言想了一下就道：“等我找机会弄颗皇上服用的丹药让你查查，如果翌王真的用这样的方式控制皇上，那翌王这个皇位就别想了。” 墨渊说得轻描淡写，可谢七七却听出了其中的惊涛骇浪，这阴谋要是被揭发出来，那京城绝不会平静的。 谁知道翌王会不会狗急跳墙，趁机谋夺皇位呢！ 墨渊身处这些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墨渊，明日，不，明日来不及了，后天你把关杳杳带来，我就能给你解蛊。” 谢七七觉得给墨渊解毒迫在眉睫。 墨渊点点头，随即又道：“上次你给我的幽冥焚心的解药还有没有？我想送给封驸马，我怀疑皇上给他下的毒就是这个。” 康宁公主的封驸马悄悄给墨渊传了消息，说了他中毒的症状，墨渊觉得和自己毒发的情况类似，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谢七七赶紧道：“有，我去给你拿。” 她也是以防万一，配制了一小瓶，她全取来给了墨渊。 墨渊只倒了几颗，剩下的都还给了谢七七。 “你自己留着点，以备不时之需，明日去安王府上，把竹哨带上，有危险就发信号。” 墨渊交代完，天都快亮了，他还要去当值，就匆匆走了。 一席话把谢七七说得睡意全无，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等天亮，用过早膳，谢七七留下姜杏继续帮自己提炼药物，就带着万俟易和茵陈回城。 三人先回到家，只是才到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堵在自己家门口。 马车看上去很华丽，旁边还站了几个侍卫，谢七七一看还以为是安王派人来接自己。 三人就走了过去，等进门，谢七七赫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正堂里。 岳月！ 时隔几月再见到岳月，她已经是一副妇人打扮，上身穿了一件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下着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 发髻上金丝珠钗闪耀夺目，还插了一支珠簪，整个人如一枝艳艳碧桃，十分娇艳。 她身边站了四个丫鬟，这排场堪比王妃出行。 朱鹏鼻青脸肿地站在廊下，看到谢七七，他委屈地道：“周姑娘，我拦不住她们，她们自己闯进来的！” 谢七七沉下脸，问道：“你的脸是她们打的？” 朱鹏还没开口，岳月就冷笑道：“一个看门狗，还想拦我，也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岂是他能得罪起的，打就打了，谢七七，你还能为他出头吗？” 谢七七冷笑道：“你什么身份？翌王的妾而已，又不是翌王妃，你得意什么！” 岳月脸色就沉了下去，她猛地站了起来，怒道：“谢七七，你又算什么？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东西，还敢嘲讽我！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来人，给我抓住她，先打二十鞭再说！” 岳月恨死了谢七七，如果不是谢七七把祖母的死和她骗卫家的事抖出来，她也不会因为骗了翌王被降为妾纳进门。 如果不是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重新获得了翌王的宠爱，她这妾得做一辈子。 还好，她重新笼络住了翌王，翌王还答应等事成之后娶她做王妃，甚至皇后。 岳月下了命令，茵陈就赶紧护在了谢七七前面。 可让茵陈意外的是，岳月带来的三个丫鬟都齐齐看向了站在岳月身后的丫鬟。 那丫鬟二十岁左右，樱桃小嘴红得娇艳，她穿了件湖绿色秋衣，衬得肌肤似雪，略有妖意，未见媚态。 谢七七注意到三个丫鬟的目光，就心知肚明，这三个丫鬟只听这个丫鬟的。 岳月也看到了三个丫鬟的目光，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扭头看着背后的丫鬟，沉声道：“紫雨，你也不听我的？” 紫雨淡淡一笑，轻声道：“岳姨娘，王爷出门时对你的吩咐，你忘记了吗？可别因小失大坏了王爷的事。” 岳月脸色一僵。 墨翌出门前叮嘱她要和谢七七重修于好，拉拢谢七七为他效力。 岳月不是忘记了，她是根本不想和谢七七重修于好，她和谢七七的仇没有墨翌想的那么简单。 她心知肚明，以她对谢七七做的那些事，谢七七是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所以，岳月才想给谢七七一点颜色看看，胁迫她听自己的话！ 第318章 你想让我怎么死 可明显紫雨不想按岳月的想法来。 这让岳月有点下不了台，她狠狠地瞪着紫雨，沉声道：“那王爷也说过，让你们出门就听我的吩咐，怎么，是不是需要我去请王爷过来，你们才肯听话。” 紫雨这个贱人，当她不知道她已经爬过墨翌的床了吗？ 这是想拿墨翌来压自己吗？ 紫雨迟疑了一下，才道：“奴婢听姨娘的！” 她抬了抬手，其他三个丫鬟就一拥而上，想抓住谢七七。 谢七七冷冷一笑：“茵陈，将她们都丢出去。” 茵陈二话不说，抓住了先冲过来的丫鬟就往后甩了出去。 万俟易笑道：“我才入师门还没立功，这是送上门来让我表现的吗？” 他笑着也上前，抓住了一个丫鬟手一甩，直接把丫鬟丢到了门外。 砰…… 一声巨响，那丫鬟竟然被万俟易丢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上，丫鬟还来不及惨叫，就被撞晕了。 门口的几个侍卫一看自己人被丢出来，就拔剑想冲进来。 “救命啊，翌王的人想绑架我们姑娘……” 朱鹏突然大叫着冲了出来。 这是谢七七指点的，朱鹏无缘无故被岳月的人打，谢七七怎么也得给岳月一个教训。 她趁茵陈对付岳月的丫鬟，就附耳在朱鹏耳边说了几句，朱鹏就跑了出来。 而谢七七逼近岳月，在岳月还来不及反应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岳月，以前在谢家的时候我被你欺负，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一个错觉，觉得我逆来顺受，不会反抗？” 谢七七咬牙逼近岳月，紫雨刚想上来帮忙，茵陈解决了那两个丫鬟，就冲上来拦住了紫雨。 “你是要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帮你一把？”茵陈邪气地一笑。 紫雨看到茵陈身手敏捷，顿时不敢上前了。 谢七七压制着岳月，逼得她往后靠在椅背上。 “岳月，我之前离开京城时，还想着这辈子也许没机会亲手为祖母报仇了，没想到你还自己送上门！” 岳月看到自己的人三两下就被谢七七的人解决了，门口的侍卫也无法进来，她心里有些恐慌，却强作镇定地道。 “谢七七，你不敢杀我的，我是翌王的宠妃，你敢杀我，他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她的手腕很痛，她强忍着让自己表现的气势很足。 谢七七嘲讽地笑了笑：“你说错了，你是宠妾，不是妃，你这辈子估计都做不了妃！” “岳月，你当初就凭着能说会道哄的岳慧娟，谢明正他们都偏向你，你说你要是没这张嘴，你还有什么可以自傲的？” 谢七七一手压着她，一手拔下了发簪，她拿了发簪在岳月脸上比划着。 岳月惊恐得瞪大了眼，谢七七不会是想划伤自己的脸吧！ 谢七七手猛地一动，岳月只觉得自己的脸剧痛，被划伤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吓得就哭叫起来：“谢七七，又不是我害死祖母的，算起来罪魁祸首是卫家，是卫凌，如果不是他不愿和我退婚，我也不会想出那种方法气死祖母，你要报仇，为什么不去找卫凌报仇！” 谢七七怒斥道：“卫凌只是帮凶，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想攀高枝，也想要名声，你这种口腹蜜剑的人就该死……只是这样死了太便宜你了！” “岳月，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过要让你怎么死，我发现只有一种方法让你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岳月看到谢七七脸上的狠戾，这是她从没在谢七七脸上看到过的。 这表情让她心惊胆战，她颤声道：“你……你想让我……怎么死？” 谢七七俯身靠近她，森冷地从齿间挤出一句话：“什么对你最珍贵，我就夺去什么，我要你从今日开始，就终日惶恐不安，猜测着我会怎么对付你……” “谢姑娘，住手……” 翌王带了人闯了进来，万俟易和茵陈赶紧退到了谢七七身边。 岳月一见，就如溺水的人遇到了救星，恐惧一扫而空，高声叫起来。 “谢七七，你还不放开我，王爷来了，岂容你再嚣张。你现在跪下求我还来得及，否则今日我就让王爷将你鞭打致死。” 墨翌狠狠瞪了一眼岳月，拱拱手道：“谢姑娘，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本王是听她说你回京了，想来和你叙叙旧才让人送她来的，可没想利用王府的身份压制你，一场误会而已。” 墨翌话还没落音，外面就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场误会吗？二皇兄，难道不是你不想让谢姑娘给我治病，提前来抓人了？” 随着声音，安王带着鹤山和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谢七七这小小的宅院瞬间就被挤满了人。 谢七七在心里冷冷一笑，她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知道安王有人盯着她。 她只是没想到两个王爷都就在附近，所以才来得这样及时。 谢七七一见安王亲自来了，就放开了岳月，故作委屈地道：“安王爷，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都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命去给你治病了！” “你不知道，昨天我躲出城去，就是因为有人恐吓我不许给你治病……” 翌王立刻厉声道：“谢姑娘慎言，本王和三皇弟兄弟情深，他能治好病本王欢喜还来不及，岂会恐吓你不许给他治病！” “谢姑娘没证据，可别青口白牙随意污蔑人！” 谢七七无辜地睁大了眼睛：“翌王爷，我没有污蔑你啊，我说有人恐吓我，也没特意指你啊！难道昨天弄死我的猫恐吓我的人真是你的人？否则翌王爷何必急急就分辨呢……” 翌王顿时被谢七七噎得说不出话。 他太心急了，不该急着这样分辨的。 他瞪着谢七七，眼神凶神恶煞。 谢七七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是挑起翌王和安王的矛盾，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横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翌王这种人为伍的，迟早都会撕破脸，不如选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撕破脸。 安王只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他听到谢七七说有人恐吓她，再看到翌王带了这么多人来抓谢七七，哪会相信翌王的辩解。 他冷笑道：“二皇兄，原来你一直说的兄友弟恭只是说说而已，私下里是恨不得我死……” “行，这事回头我会去禀告父皇的，现在请你们走吧，我要接谢姑娘去治病了！二皇兄，你不会想在这和我较量一番吧？” 第319章 本王娶你做侧妃 墨翌被安王这样一说，就压下对谢七七的怒意，笑道：“三皇弟说笑了，我哪会和你动手呢！” “谢姑娘，既然你们姐妹谈不拢，本王就先带她回去了，改日再给谢姑娘赔礼道歉。” 说完，墨翌就带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墨翌此时还不想和安王彻底撕破脸，只能忍了。 岳月看自己的行为把安王招惹来，也不敢再嚣张，乖乖地上了马车。 屋里，谢七七对安王行了个礼，道：“幸好王爷来得及时，多谢。” 安王呵呵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谢姑娘，只要你尽心尽力给本王治病，本王会一直护着你的！” 谢七七微微一笑，问道：“王爷服用了我开的药，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安王眼睛就亮了，他就是因为服用了谢七七的药，感觉自己浑身有劲，小腹都热乎乎的。 云贵妃给他请的心腹大夫看过谢七七的药方，说药方开得很精妙，能通经活络，强身健体，如果谢七七的针灸技术再高明点，安王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安王一听大喜，所以才急切地来找谢七七。 “谢姑娘的医术果然比宋院使他们好，本王服了药感觉很好，就仰仗你了。” 谢七七点点头道：“既然王爷来了，就在我这治疗吧，来，你先坐下，我给你把下脉。” 安王现在对谢七七已经信服了，闻言就乖乖地坐下。 谢七七给他把了脉，才道：“我给你重新开个药方，配合着针灸使用会效果更好。” 她写了药方，才让安王躺下，给安王针灸。 安王还想脱光，谢七七道：“不用脱光，穿着里衣就行。” 安王坏笑道：“谢姑娘是担心看了本王的身子污了名声吗？不用担心，你治好本王，要是有人因此嫌弃你，本王娶你做侧妃。” 说着，安王不顾谢七七的反对，把衣服全脱了。 万俟易在旁边看到他白花花的身子，都有些气恼，这不是羞辱自己师父吗？ 谢七七却没生气，她知道安王是故意的，可她从决定给安王治病那天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幕。 在她眼里，安王就是具尸体，和她在义庄解剖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她拿了银针，一边给安王扎针，一边道：“给你疏通经络，开始会有些疼，以后疼痛慢慢减少，等你不会痛了，你就痊愈了！” “王爷，你要是忍不住痛，可以说，我可以想别的办法，只是治疗时间就会拉长。” 安王不在乎地道：“我能忍，你扎吧……啊……” 他忽然惨叫了一声，门口的鹤山就闯了进来。 谢七七赶紧道：“这个穴位扎下去是有点痛，王爷，你的经脉太堵了，你稍微忍一下，一会疼痛就过去了，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安王痛得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可看到鹤山在，他又心安了。 谢七七绝对不敢在鹤山的眼皮下对自己做什么的！ “你继续……”他咬着牙道。 谢七七安慰道：“稍等，你休息一下，先感受一下这针，我再下针。” 安王等了一会，感觉下针的部位疼痛消失了，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从下针的部位往外蔓延，竟然真的像谢七七说的很舒服。 “谢姑娘，你真神了……我没事了，你继续……” 谢七七在心里冷冷一笑，嘴上安慰道：“王爷，这一针可能比刚才还痛，但只要忍过，还是会舒服的！” 她说着不客气地又扎了下去。 安王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痛得又是一身冷汗。 万俟易低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 他也懂针灸，自然能看出谢七七是故意的，她这是在报复安王对她的无礼。 鹤山看安王除了痛，没什么大碍，也觉得这是治疗的手段，丝毫没怀疑谢七七是故意的。 茵陈和安王的侍卫在外面，她听着安王一声声像杀猪般的惨叫，心里也忍不住暗笑。 她跟着谢七七给几个病人都看过病，也看到她给别人扎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谢七七扎得鬼哭狼嚎。 而在隔壁赵辰的宅子里，墨渊坐在屋里听着安王的惨叫声，他也忍俊不禁。 他就是接到朱庆的传信，说翌王和安王来了谢七七的家，就特意赶了过来。 他是担心朱庆几个暗卫无法对付翌王和安王，才专门走这一趟的。 那边是什么情况，墨渊看不到，却也猜到了。 现在听着安王的惨叫，墨渊相信谢七七没有吃亏。 半个时辰后，谢七七结束了治疗。 安王软软地瘫在床上，浑身无力，却还乐呵呵地夸奖谢七七。 “谢姑娘，本王觉得浑身舒坦，虽然身上没力，但感觉每个毛孔都很舒服……” 谢七七认真地点点头：“王爷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感觉更好的。明天王爷不用过来，休息一天好好服药，后天再来。鹤将军，你给他穿衣服吧！” 鹤山哪会亲自给安王穿衣服，把安王的侍卫叫来给他穿。 安王本来想让谢七七给自己穿衣服，可谢七七已经走出去了，他想着在没治好病之前，还是别把谢七七得罪得太狠，就没说出来。 等侍卫把安王背出去，谢七七才进去清洗银针。 茵陈进来帮她，她低声问道：“七妹，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岳月，当时你就算杀了她，有安王给你撑腰，翌王就算生气，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谢七七淡淡地道：“一刀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你放心，她会死得很惨的！” 她拔下自己发髻上的发簪，意味深长地道：“不用多久，她的报应就来了……” 茵陈看到那支发簪是季光送给谢七七的，她自然知道里面有机关。 茵陈就没再问了。 谢七七的毒术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能超越，她一定是趁划破了岳月脸时给她下了毒。 岳月毒发时会怎么样呢？ 茵陈不用问，也知道谢七七绝不会让岳月轻而易举的死的，她一定会受尽痛苦折磨凄惨死去…… 墨渊等隔壁平静了，才趁人不注意来到了谢七七这边。 谢七七看到他就愣了一下，赶紧问道：“有事吗？” 如果不是有急事，墨渊不会白日来找她的。 “谢家已经宣布谢文涛死亡，只说是突然病发暴毙，谢明正现在正在太子府上，应该是去找太子抒发怨气了。” 墨渊道：“很快安王和翌王都会得到消息，他们都会有所动作的，你最好住到农庄那边，呆在城里很危险！” 谢七七担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宫变随时可能发生？” 第320章 可以助墨渊一臂之力 墨渊点了点头，又道：“可能没那么快，但今日安王威胁翌王要进宫找皇上，也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出去避一避。” 谢七七赶紧道：“那你明晚带关杳杳过来，不能再拖了。” 墨渊点点头，就离开了。 谢七七让茵陈和万俟易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三人就以要采买药材分别出门了。 没走多远，茵陈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她和谢七七说了，三人就按之前的计划分开走。 谢七七本想甩开追踪的人，再去农庄，可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卫凌。 卫凌看到她就赶紧走上前，道：“七七，我正想找你去给家父复诊，你跟我来吧！” 谢七七皱眉道：“王太医不是每天给你父亲去针灸吗？怎么，卫侯爷的病情加重了？” 卫凌低声道：“我父亲好多了，他想见你，是有别的事，我们听说谢文涛死的事了，我父亲想听听你的意见！” 谢七七想了想，才道：“那走吧！” 两人就往卫家走去。 等来到卫家，进到卫侯爷的房间，谢七七没看到卫夫人，估计卫凌是怕她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得罪自己，将她打发了。 卫侯爷已经好多了，还能下床走动。 他看到谢七七，也不废话，沉声问道：“七七，谢文涛的死和太子有没有关系？你别瞒我，是不是太子给他下毒了？” 谢七七冷冷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卫家之前支持太子，还把卫萱嫁给了太子为侧妃，谢七七岂能轻易相信卫家。 卫侯爷听出了谢七七语气里的猜疑，他长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是顾忌卫萱和太子的关系才不敢和我们说实话？” “七七，卫萱是逼不得已才嫁给太子的，她昨晚让人悄悄送出信来，说太子很快就要谋事了，让卫家想好退路。” 谢七七不表态，静静地听着。 卫侯爷耐心地道：“太子已经给我下了帖子，约我今晚过府喝酒，我以病在身不能饮酒推辞了，可卫凌必须得去，我是担心卫凌和谢文涛一样的结局！” “谢文涛没真死吧？你是不是救了他？” 谢七七镇定地道：“侯爷高看我了，我不是百病都能治的，再说，谢家也没请我！” 卫凌在一旁急道：“七七，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谢家请你了，你昨晚就去了谢家的农庄。” 谢七七冷冷地看向卫凌。 卫凌有些脸红，轻声道：“我不是跟踪你，我是关心你，毕竟你招惹了安王……我是怕他们对你不利，才让人暗中保护你！” “我……我还知道，墨渊偷偷地接触你……” 谢七七越听心越寒，这么说自己和墨渊的关系卫家都知道了？ 卫凌看谢七七脸色不对，赶紧道：“七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我告诉你这些，只想你和我们坦诚一点。”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墨渊他对那位置是不是也有兴趣？如果是，我们卫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卫侯爷也道：“七七，之前卫家就和谢家闹翻了，说实话，我看不上谢明正的作风，我们曾经是故交，可现在各行各路，已经无法再走到一起。” “太子行事偏激，翌王和安王也不是良善之辈，如果东越注定要换一个皇上，我宁愿这人是墨渊！” 谢七七看卫侯爷说得这么明，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 谁知道卫家是不是在为太子套自己的话，稍有不慎，她就会将墨渊置之于死地。 她淡淡地道：“墨渊声名狼藉，心狠手辣，卫侯爷就不介意？” 卫侯爷诚恳地道：“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觉得墨渊做了皇上，可能就是个暴君。” “但杨震宇的事告诉我，我错了！” 卫侯爷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谢七七，他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杨震宇也是故交，交情不比和谢明正差。” 谢七七接过信看了，信的确是杨震宇写给卫侯爷的，他在信里说边境又遭到了西越和北齐的进攻。 而让谢七七震惊的是，这次西越带兵的赫然是燕王，他率军已经攻下了东越的五个城池。 杨震宇在信中说，燕王杀了皇上，登基为帝了，这是御驾亲征。 他还说燕军的口号就是打到京城，将西越和东越合二为一，统一越国。 西越和东越三百年前就只有一个称呼，越国。 燕王这是要统一越国。 谢七七一瞬间想了很多，燕王之前蛰伏，是因为静姑娘患了病。 这次他们去雪国一半原因也是被燕王逼着去找千年雪莲。 可后来千年雪莲下落不明。 这就意味着静姑娘可能活不久了，甚至死了，所以燕王才这样疯狂地迅速夺了皇位。 燕王谋事，那地宫的金子是不是被他取了，杜雨他们派出去的人会不会失手了？ “七七，这个燕王就是个疯子，按他这样猛烈的进攻，东越迟早会被他毁灭的！” 卫侯爷看谢七七沉思着，就急道：“几个皇子都没有墨渊的能力，我们东越需要的就是墨渊这样果断的君皇。” “我们不想做亡国奴，所以，我卫家决定支持墨渊。” 谢七七懂了，卫侯爷是担心自己主动找墨渊，墨渊不会相信他，所以才找她牵线搭桥。 她把信揣进怀中，淡淡地道：“这信我帮你转交给墨渊吧，让他来和你们谈吧。” 卫侯爷如释重负，如果不是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他还得考虑考虑。 可现在，太子已经对谢明正父子下手，很快又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他不能坐以待毙，才做了决定。 “七七，那你可以告诉我，谢文涛没死对吧?”卫凌期待地问道。 他的人昨晚无法靠近谢家的农庄，只知道谢七七进去了，却无法知道她有没有救活谢文涛。 谢七七想了想，拿出了一个药方给卫凌。 她道：“如果太子逼你吃毒药，回来可以熬这个药方上的药喝，但我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给你下和谢文涛一样的毒，你先服用，如果还是会毒发，到时再找我！” 卫凌接过了药方，感激地道：“谢谢。” 谢七七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不会不管他的，那他就放心了…… 第321章 只有你能帮我 谢七七和卫侯爷谈完，在卫家借了一套小厮的衣服换上，才离开了卫家。 这次后面没有尾巴，她顺利地回到了农庄。 她把朱庆叫出来，把卫侯爷的信给了朱庆，让他转交给墨渊。 之后，谢七七就赶紧和万俟易一起提炼药物。 抽空，谢七七把万俟易给自己的续命药方也配制熬成了药丸。 她担心自己哪一天撑不下去，这药丸还能暂时延续她的性命，让她能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正提炼着药物，万俟易突然问道：“师父，毒物的引子差不多配完了，那少女的心头血，你不会是想用自己的吧？” 万俟易担心的道：“那不是一点点心头血，你的身体能撑住吗？” 谢七七慌张地赶紧转头，发现姜杏出去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要是姜杏知道，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用心头血给墨渊解蛊的。 “我不是配制了你给的药方吗？我没事的！” 谢七七低声道：“你别说出去，这算我们两人的秘密……求你了！” 万俟易心情复杂，他虽然才认识谢七七几天，却很敬佩这个师父。 他是真不忍心让她的身体再受伤害，这样会缩短她的寿命的！ “师父，就不能找别人吗？” 他问出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妥。 给墨渊引出蛊虫，得一直有新鲜的血液诱惑蛊虫，而且还不能让献出心头血的人服用麻沸散，否则蛊虫感觉到不对劲，是不会出来的。 找别人，如果那人被惊吓到抗拒，就功亏一篑了。 他们已经没时间再提炼第二份毒引子了。 “你别担心，到时你在旁边看着我，我要是撑不住，你就用银针让我保持清醒。” 谢七七哀求道：“小易，只有你能帮我了！他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看着他死。” 万俟易不想看到她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就扭开头，闷闷地道：“那你要答应我，等解了蛊，就随我去苗疆找瞿神医。” 谢七七点点头，道：“过了十六号我就随你离开，你就给我几天时间，我安排好姜杏和百草堂的事就走。” 万俟易知道这一去，如果找不到瞿神医，谢七七就再没机会回到京城了。 给她几天时间安排好这些事也是应该的，他点了点头。 次日，用过晚膳，谢七七就让姜杏回蛇影山的农庄看看，京城很快就会乱起来，她让姜杏赶紧把她收留的乞丐带回农庄去。 姜杏也没起疑，她也听谢七七说了太子的事，要是太子逼宫，那些乞丐的性命一定会受到威胁的。 姜杏匆匆走了。 随着夜幕降临，墨渊还没见人影。 谢七七等的有些焦躁，不知道关杳杳会不会上当跟着墨渊来呢！ 等到子时，朱庆忽然现身，他禀道：“周姑娘，大人已经过来了，让你们做好准备。” 谢七七一听就舒了口气，赶紧把药物又检查了一遍。 不到一炷香时间，墨渊就来了，罗冬抱了一个人，斗篷包着，看不清脸，应该就是关杳杳。 “能开始了吗？” 墨渊进来就急急地道：“关杳杳有暗中保护的人，不知道她还准备了什么后招，我们天亮必须回去。” 谢七七赶紧道：“不出意外的话，时间足够了，你把上衣脱了，我们马上开始。” 墨渊看万俟易呆在旁边，有些不舒服。 谢七七道：“这是我徒弟，万俟谷主的孙子，他留下来是帮我打下手。” 墨渊就没说什么。 万俟易拿了条绳子道：“引蛊出来可能很痛，我得把你绑起来，不能让你乱动，得罪了！” 墨渊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脱了外衣，就让万俟易将自己绑在柱子上。 谢七七这才背对着墨渊，解开了自己的领口，她毫不迟疑地拿发簪戳进了胸口。 一股剧痛传来，谢七七痛得佝偻了身子，呼吸也粗重起来。 她强忍着疼痛用药盅接了一些血，就搅合在一起。 “谢姑娘，你在做什么？” 墨渊忽然沉声问道。 “我在拌药……” 谢七七被吓了一跳，急忙道：“我不会害你的！你不相信我吗？” 墨渊疑惑地看着谢七七的背影，他听到她粗重的呼吸，他不相信她拌药会这样喘。 而且谢七七的声音也不对劲，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谢七七拉拢衣襟走了过来，拿出匕首道：“墨渊，我现在要割开你的手腕了，请你百分百相信我，要是你抗拒，蛊虫被惊扰，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罗冬把关杳杳放在了角落，他守着关杳杳，要是关杳杳中途醒来，那他就击晕她。 墨渊盯着谢七七手中的药盅，他觉得自己嗅到了血腥味。 他又看向谢七七的手，两只手腕没见血。 墨渊还没想透彻，谢七七已经拉起他的手，割开了他的手腕，鲜血哗地涌了出来。 谢七七赶紧把毒物引子涂在他手腕上。 墨渊觉得一股凉凉的感觉顺着手臂往上涌，而他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头疼！” 他顾不上去想谢七七的异样，既然已经没退路了，那他只能全心全意地相信谢七七。 他按之前说好的，如实反映自己的变化。 谢七七一直盯着墨渊的变化，已经看到他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这是蛊虫在动。 “不对劲，我小腹也痛！” 墨渊忽地道。 万俟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哗地一下把墨渊的长裤拔了下来。 墨渊瞬间差点羞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暴露在谢七七面前。 万俟易却没在乎墨渊的态度，看到他精壮的小腹也一鼓一鼓的。 “完蛋了，师父，这姓关的给墨渊下的是两种蛊……现在怎么办？我们只准备了一只蛊虫的毒引子！” 万俟易急得叫起来。 谢七七也看到了，她心一惊。 关杳杳这是有多不放心墨渊，才给墨渊下了两种蛊。 她慌乱了一下，就道：“别急，先解决上面这只蛊虫，我帮他，你按我说的去配些药物来，我就能弄清楚下面这蛊虫是不是我想的那种蛊！” 谢七七快速说了一串药物，还好万俟易也是记忆力惊人，都记下了。 他琢磨了一下这些药物，突然惊叫道：“师父，你是怀疑下面这种蛊虫是同心蛊吗？” 墨渊皱起了眉头，脱口问道：“同心蛊是什么？” 第322章 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 万俟易边冲到药柜前慌忙配药，边道：“同心蛊是苗疆一些女人为了心爱的人不背叛自己，用自己的精血饲养的蛊虫。” “她们遇到心仪的人，会将子蛊放进对方身体里，一旦这人背叛了对方，和别的女人想做那种事，就会引起蛊虫反噬，疼痛难忍做不下去，严重的话还可能会噬心而死。” 谢七七其实之前在研究蛊术的时候，就猜测过关杳杳会不会给墨渊下这种蛊。 她想起来在边境的时候，墨渊吻她，情深意切时想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可那时，墨渊吻着她就疼痛难忍，两人就没能做下去。 当时谢七七还以为墨渊是受了伤，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到墨渊身上有两种蛊虫，她就确定了。 “你先配了药，再把我抽屉里那个蓝瓶子拿过来。” 谢七七顾不上了，两种蛊虫一起被催发的话，墨渊性命堪忧。 她只能赌一赌，先快速地把上面这只蛊虫引出来。 她和万俟易对话的时候，墨渊手腕上的毒引子被他的血冲刷走了。 谢七七赶紧又给墨渊涂药。 摄魂蛊已经钻到了墨渊的脖颈下方，墨渊痛的声音都变了。 这时，罗冬又慌张地叫起来：“关杳杳动了……怎么办？” 谢七七都不敢回头了，沉声道：“她可能是感受了蛊虫的变化，只要她没醒就不用管她，盯紧她，别被她装晕骗了。” 谢七七心急如焚，看来得加快进程了，一旦蛊虫激烈地动起来，谁也不敢保证麻沸散对关杳杳有没有用。 她看到蛊虫不动了，大概药引对它的吸引力没有墨渊的鲜血吸引力大。 她想到万俟易说的，蛊虫喜欢新鲜的血液。 谢七七突然一狠心，拉开了自己的衣襟，把发簪又往胸口捅，然后抓起墨渊的手腕贴在自己胸口。 “七七，你做什么？” 墨渊看到这一幕，惊得脸色都变了。 他想缩回手，可手被绑着，无法缩回去。 他现在懂了，刚才嗅到的血腥味不是错觉，是谢七七用自己的心头血在给他引蛊。 “你别乱动，很快就成功了！” 谢七七看到摄魂蛊游到了墨渊的手臂上，被她的鲜血吸引着越来越靠近。 那只同心蛊也极力往上游动。 很明显，谢七七心头血的鲜美对它也有同样的诱惑力。 “小易，过来帮我……” 谢七七眼看摄魂蛊快到手腕了，赶紧叫道。 万俟易拿着药瓶冲了过来。 “银针。”谢七七赶紧道：“蛊虫到手腕你就扎在墨渊的手腕上，阻断它的退路。” 万俟易点点头，赶紧拿了几支银针等着。 一会，摄魂蛊已经到了墨渊手腕，谢七七稍微将墨渊的手离开了一点自己，万俟易就眼尖地看到两个小点露了出来。 他想也不想银针快速扎进墨渊手腕上。 墨渊已经痛得有些意识模糊，他只隐约看到谢七七快速出手，拿了一个夹子就将摄魂蛊夹了出来。 同一时间，罗冬叫道：“关杳杳鼻子里流血了，但她没醒，只是动得更厉害。” 墨渊强忍着疼痛，撑着道：“我怕她中途醒来，给她下了双倍的麻沸散……” 谢七七不敢耽搁，把摄魂蛊装进准备好的瓶子里，低头看墨渊腹部下面那只鼓点。 墨渊又羞又急，他被万俟易看已经很难为情了，现在被谢七七盯着看，这……他很想自己痛晕算了，免得无脸见她。 “最近的距离就是股沟，墨渊……没办法了，只能让你受点伤了……” 谢七七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墨渊小腹上划了一刀，她把蓝瓶子里的药汁倒在伤口上，又接了一些自己的心头血混在其中。 墨渊怔怔地看着谢七七，她胸口流着血，衣襟半敞开着，都顾不上去遮掩了。 墨渊能看到她白皙消瘦的身体，他才发现，谢七七比自己想象的更瘦弱。 她额上的冷汗一股股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她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 “七七，我欠你的，这辈子是不是都还不清了？” 墨渊喃喃地道。 谢七七的确已经撑不住了，她看墨渊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失血过多让她一阵阵发虚汗，耳鸣眼花。 她听不清墨渊说了什么，怕自己晕过去，就赶紧道：“墨渊，你再撑一会……小易，给我人中扎一针。” 万俟易一看就知道了谢七七的情况，此时千钧一发，他也说不出让谢七七放弃的话，板着脸就一针扎在了谢七七的人中上。 谢七七痛得一缩，感觉清醒了些，定睛一看，蛊虫已经来到了伤口处。 可这只蛊虫比刚才的摄魂蛊狡猾，似乎感觉到危险，在伤口处转悠着，就是不冒头。 谢七七心急如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到了关杳杳的咳嗽声。 完了，关杳杳醒了！ 谢七七想也不想，突然跪了下来，咬破舌尖，把剩下的药汁都倒在自己口中，就将唇贴在了墨渊伤口上。 她用力把自己口中的血都吐在墨渊伤口上，随即又一吸。 同时，她手中的银针扎在了蛊虫尾部处。 那只蛊虫似乎被扎痛了，往前一窜，就到了伤口附近。 谢七七感觉到了，又一吸，那蛊虫就钻进了自己口中。 谢七七反手将银针刺在了自己喉间，一阵恶心，她偏头就呕吐起来。 “谢七七，我杀了你……” 几乎在同时，关杳杳就跳了起来。 罗冬根本来不及击晕她，关杳杳就拔出腰间的匕首疾冲向谢七七。 墨渊被绑着，一见谢七七情况危急，就怒吼了一声，身体一挣，就挣断了捆着他的绳子朝关杳杳扑了过去。 他在半空中就飞起一脚踢到了关杳杳身上。 关杳杳就被踢得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砰一声，关杳杳掉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的肋骨被墨渊踢断了两根。 她趴在地上，幽怨地看向墨渊，还试图蛊惑墨渊。 “夫君，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我是你娘子啊……” 墨渊已经快速抓了斗篷包裹住自己，他厌恶地看向关杳杳，怒喝道：“你住口，你觉得我还会再被你骗吗？” 关杳杳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身体里的两只蛊母都没动静了。 她顿时慌张起来，转头看向了谢七七。 谢七七已经撑不住了，她虚弱地对墨渊道：“同心蛊，子蛊死了，母蛊也会死的……关杳杳的命现在就握在你手上了……” 谢七七费力地把手中的瓶子推了出去，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323章 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关杳杳看到瓶子，挣扎着爬起来，想冲过来拿到瓶子。 墨渊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瓶子，后退了几步。 “关杳杳，你该死！” 墨渊目光狠戾地看着关杳杳，他的手紧紧捏着瓶子。 关杳杳大惊失色，凄然地叫道：“四哥，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下蛊，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对我这么无情……” 她想到什么，叫道：“我还救过你一命，你要杀了我，你就是恩将仇报。” 墨渊无情地道：“这样算起来可就说不清了，你利用我杀了褚予，害了杜雨，这仇难道我不该报吗？” “关杳杳，你去死吧！” 说着，墨渊狠狠捏碎了瓶子，两条蛊虫从瓶子里掉到他手上，墨渊手指一捻，两条蛊虫瞬间成为肉泥。 “噗……” 子蛊被毁，关杳杳被反噬，哇地就喷出一股鲜血。 她凶狠地瞪着墨渊，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墨渊，你……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关杳杳强撑着道：“你以为子蛊被取出，你就能想起谢七七和你的那些事吗？不……没那么简单，还得施蛊人给你解除摄魂术……” 她又吐出几口血，气息奄奄的狞笑道：“墨渊，我不会给你解除的……你们，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种感觉……” 她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哈哈笑起来：“还有燕王……你知道他为什么攻打东越吗？那是因为他知道你背弃信誉……他以为你拿了千年雪莲……” “千年雪莲……我知道它的下落，墨渊……你……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得不到它了……” 大量的鲜血从关杳杳口中涌出，让她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关杳杳此刻的样子凄惨狼狈，她瞪着墨渊，唇角掠过了一抹嘲讽，她的手耷拉下来，不甘地挣扎着叫道。 “我死了，她给我垫背……墨渊，你……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关杳杳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墨渊皱了皱眉，厌恶地看了一眼关杳杳，就跑到谢七七身边。 万俟易正给谢七七把脉，墨渊看到谢七七胸口的衣服还敞开着，赶紧单膝跪下给她整理衣服。 “她怎么样？”墨渊担心地问道。 万俟易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谢七七自制的续命丸给谢七七服下，边不耐烦地道：“去给她倒点水来。” 墨渊也无暇计较万俟易对自己的态度，赶紧起身去倒水。 等万俟易给谢七七喂水时，他赶紧穿好了衣服裤子。 万俟易刚想把谢七七抱起来，墨渊抢着道：“我来！” 他俯身把谢七七抱起来，送到床上。 看到谢七七身上的血迹，这次没等万俟易说，他就赶紧跑去打了水来。 万俟易听到外面有打斗声，看了看墨渊，问道：“外面在打斗，你不出去看看吗？” 墨渊边给谢七七擦血迹，边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人帮茵陈，这点小事他们都解决不了，那我白养他们了！” 万俟易听了没说话，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墨渊给谢七七换上。 他走到了外面回避。 墨渊此时已经顾不上男女之防了，他刚才都看了谢七七大半身子，哪还有这么多忌讳。 他笨手笨脚地给谢七七换了衣服。 在此期间，一些片段就不断地闯进他的脑海。 一个画面是他在吻一个女子，以前这画面脑中也浮现过，可那个女子的面目很模糊。 现在他看清了，是谢七七！ 还有他和谢七七并骑，她窝在他怀中对他笑…… 还有他毒发时，她抱住他，嘴对嘴给他喂药…… 这些片段支离破碎，无法联系起来，可从中，他看出了自己对谢七七的感情。 他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谢七七，心里五味杂全。 关杳杳，你错了，就算我无法想起我和她的所有事，但就这些片段，就足够让我再去爱她…… 墨渊心里有了个想法，只等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就能做出决定了。 等给谢七七换好衣服，墨渊就把万俟易叫进来。 他询问道：“七七失血这么多，需要什么药材能补回来？你给我开个方子，我去给你找齐。” 万俟易没好气地道：“什么药材都补不回来，你可知道，她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 是寿命！ 万俟易差点把这三个字说出来，话到嘴边，想到谢七七哀求自己保密的事，就咽了下去。 “我知道我欠她的，我只是想弥补。” 墨渊认真地道。 万俟易烦躁地道：“行了，要不要弥补，等她醒了你自己和她说吧，药材我可以给你开方子，你别吵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你可知道，这段时间为了给你解蛊，她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墨渊，你欠我师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万俟易把墨渊赶了出去：“你先去把外面的事解决了，这里如果不安全，我们还得搬家，我师父经不起折腾了。” 墨渊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打斗已经近尾声了。 来攻打的人都是关杳杳手下灵通阁的人，墨渊从要来解蛊，就防备这些人搞破坏。 所以今晚他让关正把关白和他手下的人都叫来了。 外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 关正看到墨渊出来，就笑道：“大人，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这些乌合之众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不用你出手。” 墨渊看了看战局，赞赏地点点头道：“迅速解决就赶紧收拾残局，天亮之前都打扫干净。” 关正笑眯眯地道：“遵命。” 墨渊朝远处的树林里看了看，突然身形一动，就往树林里掠去。 树林里的人看到他过来，也没逃走，还堂而皇之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树林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树梢投射下来。 墨渊在离那人十几米处站住了，那人的脸隐藏在树影中，墨渊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知道那人是谁，还有离他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墨渊也知道她的身份。 “季光，杜雨，关杳杳已经死了，现在该解决我们的恩怨了！” “杜雨，你出来吧，我们谈谈。” 杜雨被墨渊叫破了行踪，也不躲着了，她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向墨渊…… 第324章 为什么给她希望 在离墨渊几米远处，杜雨站住了。 她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墨渊。 墨渊也无法看清她的脸，他沉声道：“杜雨，是我疏忽才导致了褚予死亡，还连累你遭了那种厄运，我无法为自己辩解，是我的错！” “你们和我分道扬镳我也没怨言，我知道我欠你们的，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墨渊从腰后拔出了匕首，季光一惊，刚想冲过来保护杜雨。 墨渊就一刀扎到了自己腹上，随后又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两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墨渊眉头都没皱，平静地道：“这两刀只算弥补你们的其中一部分……杜雨，我们为什么走到一起，我没忘记！” “褚予死了，但我不会忘记他的理想，我留着这条命，是想继续做完我们没做完的事。七七说不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我相信褚予也不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 季光听到这冷冷一笑：“墨渊，说大话谁不会，现在你是不会对杜雨出手，可将来呢？等你位高权重，你还会容忍杜雨吗？” “杜雨，别听他的，他这种人心狠手辣，出尔反尔，他现在只是担心你阻止他坐上那位置！” 墨渊没理他，定定地看着杜雨的方向。 “杜雨，不管你想走什么样的路，我作为你曾经的朋友，给你一句忠告，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走偏了路。” 说完，墨渊才转向季光，沉声道：“季光，我和杜雨的恩怨不该牵连到谢七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季光冷冷地道：“你想问就问，回不回答看我心情。” 墨渊盯着他，问道：“你会娶七七吗？” 季光愣了一下，这什么问题！ 他之前保护谢七七，也是因为想借助他查褚予和杜雨的下落，还希望她给自己的师父治眼疾，怎么就扯到要娶谢七七了。 “我不会娶她的！” 季光坚定地道，说着他的目光还看向杜雨，急急地道：“杜雨，我和谢七七没什么关系，我喜欢的不是她……” 是你！ 季光咽下了后面这两个字。 当初他和杜雨、褚予一起跟着师父学武，他就喜欢性格豪爽的杜雨，可杜雨和褚予同病相怜，杜雨喜欢褚予，季光就把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底。 现在褚予死了，季光又有希望了，可现在不是说出自己心意的时机。 墨渊听到季光的话，莫名地心一松，可随即又涌起了一股愤怒。 谢七七喜欢季光，还收下了季光送她的发簪，季光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招惹她。 “你真不喜欢谢七七？” 墨渊厉声问道：“你不喜欢她，为什么送她发簪，为什么给她希望？” 季光又气又急，叫道：“我送她发簪是让她自保，当时她去见你，被你丢进温泉湖里，我是担心她再遭你的毒手，才送她发簪让她自保的！” 墨渊愣住了，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可他试探过谢七七几次，谢七七也没否认，这……难道只是谢七七单方面的喜欢季光？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告辞。” 墨渊两处伤口的血还在流着，他有些撑不住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季光急了，推了推杜雨，意思是她动手。 墨渊现在受了伤，只要他们联手，一定能杀了墨渊的。 杜雨紧紧攥住剑柄，她明白季光的意思，可她的手在颤抖。 之前对墨渊充满了恨意，她恨不能杀了墨渊和关杳杳，可看到他捅了自己两刀，还说出那些话。 杜雨的恨意就消了大半。 褚予一定不愿意看到她杀墨渊的！ 她拉走了大半临渊阁的人，墨渊也没出手对付她，而且临渊阁有消息传来，说燕王大举进攻边境。 京城朝局也动荡不安，她现在要是为了一己私利杀了墨渊，难道指望太子这些昏庸的皇子去抗敌吗？ 杜雨想起了师父在临出门时对她说的话。 赵大山语重心长地道：“杜雨，按理师父不该插手你和墨渊的恩怨，可师父还是想劝你一句，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和褚予他们当初跟随墨渊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普天下的百姓不再遭受你们受过的苦，是为你杜家和褚家昭雪平冤，是推翻昏君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你杀了墨渊，谁来帮你们实现这个梦想呢？” 杜雨恍恍惚惚地想着，季光看到墨渊快走出树林了，急得又推了杜雨一下。 “杜雨，快做决定，错过了这次，以后想杀他就难了！” 是该做决定了！ 杜雨把抽出一半的剑推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道：“师兄，我放下了！” “我不能杀他，杀了他会有很多女子像我一样的遭遇，我已经苦过，我不能再让她们跟我一样受苦。” “墨渊有错，我也有错，我给他机会，也是给我机会。” 杜雨羞愧地道：“我要是一直盯着找他复仇，那被我害死的那些人，也有理由杀了我！” 季光急道：“那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墨渊先害你，你岂会说出他们的下落，是关杳杳逼你的！” 杜雨摇摇头：“要这样解释，害我的也不是墨渊，他也是遭了关杳杳的暗算……师兄，你别偏袒我，我的确错了！” “墨渊都有勇气承认他的错，我再一直回避，我还是人吗？我又拿什么让跟随我的人信服我呢！” 杜雨拉住了季光，诚恳地道：“师兄，刀口是对着敌人的，不是对自己人，我决定了，我要去边境投奔杨将军，我要做开国第一女将！” “我想褚予为我骄傲，我父母在天之灵也为我骄傲。师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季光怔住了，他的心砰砰砰狂跳起来。 杜雨明白他的心意，这是给他机会走进她的心里吗？ 杜雨轻声道：“师兄，我一时半会无法忘记褚予，你给我三年时间好不好？” 三年，她要给褚予守孝。 三年后，她才能给他承诺。 三年……季光激动地猛点头。 他等了她何止三年，那再多个三年又有何不可呢！ “好，我陪你去！” 季光豪爽地道：“我武功比你们高，从军的话很快就能做上小将军的，杜雨，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从前只有褚予能陪杜雨并肩作战，现在他也可以了！ 他一定会成为杜雨新的依靠！ 第325章 这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墨渊出去了一趟，回来带着伤，虽然不致命，但身上血淋淋的。 万俟易被关正请来给墨渊疗伤。 万俟易还以为是被外面的敌人伤的，边给他处理伤口边嘲讽道：“刚才不是还夸海口说不需要你出手吗？看看，这才多久，就受伤了！” 墨渊没反驳，他觉得如果挨这两刀能让杜雨消气，那是值得的。 而且，他还问清了季光的心意。 他看向躺在床上还昏睡着的谢七七，季光不爱她，那他就爱她，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家的。 关正等人迅速收拾残局，想把那些尸体都掩埋了。 茵陈见状，就道：“留几具尸体送给小易解剖，也算物尽其用。” 万俟易需要尸体学外科术，她这是帮万俟易要的。 关正也不觉得奇怪，挑了几具尸体搬到了地牢里。 等天快亮，墨渊看谢七七还没醒，也不忍心吵醒她，打算和茵陈交代了几句就先回城。 他对茵陈说了和杜雨的事，就道：“我觉得杜雨不会再找我的麻烦，我把临渊阁一队人交给你，以后他们都听你和七七的，你照顾好她。” “我可能这两天不会来找她，但有急事，你们可以让朱庆联系我！” 茵陈点点头，试探地问道：“大人，你的蛊解了，你和七七之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她刚才没在里面，也没听到关杳杳死前说的那些话。 墨渊把关杳杳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道：“我虽然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但这不要紧，我不会辜负七七的，只要她愿意，我会重新娶她。” 茵陈心一动，问道：“那你是打算抗旨？” 还有几天就是墨渊和郑瑶成亲的日子，来得及吗？ 茵陈从知道谢七七患了肺痨，就很心疼她。 能重新得到墨渊的爱，谢七七死也瞑目了。 墨渊眸光幽深，他坚定地道：“是，我打算抗旨，不会有婚礼的！等七七醒了，你帮我转告她，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重新迎娶她的！” 茵陈兴奋起来：“那我有时间就可以帮她准备嫁衣了！” 墨渊微微一笑，赞同地点点头：“七七没娘家，你们就是她的家人，我回头拿一笔钱给你，你们帮她准备嫁妆，就拜托你们了！” 墨渊走了，茵陈迫不及待地就跑了进去，想告诉谢七七这好消息。 可看到谢七七昏睡的样子，茵陈的兴奋就被打了折扣。 重新举行婚礼有什么用呢！ 七七她还能活多久呢？ 等她死了，墨渊一定会痛苦的！ 七七不愿意告诉墨渊她患了肺痨，就是不想墨渊伤心，她一定不想再嫁给墨渊了！ 茵陈一时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她刚才就不该附和墨渊。 …… 谢七七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来，中途万俟易又给她熬了药让茵陈喂给她吃。 可这些药似乎对谢七七都没什么用，她的脉搏细弱无力。 万俟易心事重重，谢七七这样虚弱的身体，就算现在跟他去苗疆，估计半路就没命了。 怎么办呢？ 等谢七七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茵陈在万俟易的指点下，熬了一些养生粥，看到她醒了，就赶紧端了过来。 “我睡了一天？” 谢七七看到灯亮着，不确定地问道。 “嗯，就睡了一天，你一定饿了，我先喂你粥再说话吧！” 茵陈看谢七七说话都有气无力，先把她扶坐起来，就端了粥喂她。 谢七七想自己吃，可手上无力，只能让茵陈喂自己。 喝完粥，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谢七七就询问昨晚自己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茵陈把墨渊和杜雨见面的事告诉了谢七七。 她道：“小易还以为墨渊被灵通阁的人伤了，我觉得应该是他自己伤的，杜姐姐和季光都不是墨渊的对手，墨渊是想以此平息杜姐姐的怒气！”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杜姐姐让人送了封信来给你，我拿给你看。” 茵陈把信拿了过来，谢七七展开就看了起来。 杜雨在信里只简单地写道：“七七，你不用担心我和墨渊反目成仇，我决定放下了。我和季光明日就去边境投奔杨家军，我要做东越第一女将军！” “别担心我，你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把之前想做的事都做了，我们说过，要为天下的女子争一席之地，让我们为了这个目标一起努力！” 谢七七看完，把信递给了茵陈。 她欣慰地道：“杜姐姐能想开，我很高兴，茵陈，你也高兴吧！” 茵陈边看信边点头：“我也很高兴，杜姐姐和墨大人就不该自相残杀，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现在这样多好，我们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这就是谢七七的想法，她赞同地点头。 只是想到杜雨说要为天下的女子争一席之地，谢七七心里有些悲凉。 杜雨可以去做这些事，她却没命陪杜雨一起奋斗了。 她这次晕倒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很糟糕，已经快灯枯油尽了。 她只希望杜雨能一直坚持下去，那就是天下女子的福气了。 “七七，有件事我可能做错了……” 茵陈期期艾艾地把墨渊临走前说的话转告了谢七七。 谢七七愣了一下，重新娶她？ 墨渊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怎么会想娶她呢？ 这是因为昨晚自己帮她解蛊，所以墨渊想以这样的方式报答自己吗？ 她不想要他的报恩，她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死伤心，所以，她不会再嫁给他的！ “你不用帮我准备嫁妆，我不会再嫁给他的！” 谢七七严肃地道：“他要问你，你就把这话告诉他，他就不会勉强你了。” 茵陈忽地道：“七七，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现在墨渊的蛊已经解了，百草堂也有很多人支持，等解决了宋家的事，就可以重新开张。” “你是不是想离开京城了？” 谢七七没想到茵陈这么敏锐，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你别告诉杏儿姐姐，否则她一定会跟我走的。但我不想让她看着我死……我宁愿她以为我出去游历了……” 茵陈看着谢七七，眼泪无法控制地掉了下来。 别说亲眼看着谢七七死，就只是听到她命不久矣，她都心疼。 不亲眼看到，是不是就能像谢七七想的那样，以为她去游历了，迟早能回来…… 可她不能再回来了啊！ 这一别就是生离死别了…… 第326章 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茵陈越想越伤心，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哽咽道：“我不管，我既然知道了，就要跟你走！” “七妹，你叫我姐姐，你就是我妹妹，让我看着你一人去死，我做不到，你要带我走，否则……否则我就告诉姜杏，让你走不了。” 谢七七哭笑不得，茵陈这威胁还真是口是心非，她就不信她真的会去告诉姜杏。 “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走时一定带上你！” 谢七七拿帕子给她擦泪。 茵陈抹了泪，还是心里难受，就假装收碗走了出去。 她躲到没人的地方，又哭了一会才收敛了。 谢七七撑着起身，走到桌前，既然墨渊的蛊已经解了，没什么再能掣肘墨渊了，那她也得安排好后事，准备和万俟易离开了。 她铺开了纸，分别给王秩，封靖、司空大师等人写告别信。 然后又给姜杏写。 给姜杏写的时候，谢七七想到了两人认识的过程，眼泪就无法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舍不得姜杏啊！ 她停顿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把这封信写完。 给墨渊的信是最后才写的。 谢七七有很多话想和墨渊说，但她努力控制住了。 她不愿意墨渊为自己伤心，就尽量不说两人的感情。 她先以宝珠的经历开始说，又写了一些世上女子的不易，在信中劝谏墨渊一旦称皇，就给女子一个机会，让她们有机会上学，有机会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谢七七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絮絮叨叨，最后都觉得自己写得太啰嗦了。 可她还是想写，以后想和墨渊再说什么就没机会了，那就一次说个够吧！ 只希望墨渊能有耐心看完。 写到一半，谢七七就撑不住了，她把信收回，打算空闲的时候继续写。 次日。 本来谢七七该回城给安王针灸，但谢七七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她就让茵陈给王太医送信，把穴位图附在信中，让王太医去给安王针灸。 茵陈拿了信出来，本想让朱庆派个人去送信。 谁知道才把朱庆叫出来，才说明了意图，朱庆就道：“不用送这信了，大人刚才让人带了信来，说不用管安王了，大人另有安排。” 茵陈顺口问道：“大人有什么安排？他这样做，就不怕安王来找七七的麻烦吗？” 朱庆低声道：“安王昨日已经进宫告了翌王，说翌王阻挠他治病。大人觉得，周姑娘今日不去，就此失踪，更能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这地方很隐蔽，周姑娘在这我们能保证她的安全，回去就不好说了。” 朱庆又加了一句：“我们的人把朱鹏也送回了赵家，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茵陈提起了心，紧张地问道：“那是不是京城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朱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茵陈没再问了，回去转告了谢七七。 谢七七听完心情复杂，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会这样迅速。 早知道会这样，那她就给安王扎的银针里做点手脚，让安王早日暴毙。 现在她的手脚才做了一半，安王如果不是自作孽，还可以多活个把月。 她想着局势，就想到了谢家，谢家这次再没退路了！ 谢文远为了谢家操碎了心，如今大厦将倾，他也没力挽狂澜的本事了吧！ 谢七七又想到了谢文涛，谢明正让他假死脱身，他离开了京城没有？ 如果谢明正还有理智，就该让他远走高飞，这样也算为谢家留点血脉。 还有谢文志和谢文轩！ 这两人对谢七七来说已经是很遥远了，如果不是今日想到了谢家的结局，谢七七都淡忘了这两人。 她也不想知道这两人的现况，就摇摇头丢开了谢家。 恩也罢，怨也罢，她帮了谢家这次，就再不欠谢家什么，随他们去吧！ …… 让谢七七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谢明正吃了太子这个大亏，思考的不是谢家的退路，而是进路。 这说来也是谢文涛提醒的。 那日谢文涛的毒被解后，他装扮成谢文远的小厮跟着谢文远回到了谢家。 之后谢明正听了他毒发的过程，就杀了一个和谢文涛身形相似的下人以迷惑太子。 然后谢明正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去找太子理论，结果和谢七七猜测的一样，太子嘲讽了谢明正一顿，还保证只要谢明正听话，解药会按时给他的。 谢明正装作无能为力沮丧地回家，谢文涛一见就气急地道。 “父亲，不能帮太子，也不能投靠翌王了，他们家都是一丘之貉。你知道不知道翌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他竟然给林尚书用了罂子粟。” 谢明正疑惑地问道：“什么罂子粟？” 谢文涛看谢明正一无所知，就把罂子粟的作用说了出来，最后他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吗？是因为我们府上就有一个人吃这个东西！” 谢文远在一旁听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颤声问道：“是三弟？” 谢文涛心虚地看了一眼谢文远，点了点头，轻声道：“三弟之前沉迷赌，父亲回来就把他送到庄子上，想逼他戒掉赌瘾，结果他偷跑了！” “我们不是一直没找到他吗？可我知道他在哪，他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开了一个青楼，生意好到爆，听说他开的那个青楼美女如云，不但如此，还给那些富家弟子卖天价的神仙膏……” “我之前不知道神仙膏就是罂子粟，我觉得他开青楼太丢人，劝他回家，他不肯，还说他过得很好，不想回来，让我们就当他死了！” 谢明正一听谢文志竟然开青楼，就差点被气死，刚想骂谢文志没出息，忽地想到什么，就道：“你的意思是，这青楼背后的主子是翌王？” 谢文涛点点头：“对，我是听说林尚书在打听还有谁吃罂子粟才想到了这点，翌王为谋大业，就用这种手段赚钱，他要是坐上皇位，还能允许三弟活着抖出这些内幕吗？” “父亲，说不定为了名声，他还会把这些罪责都推到我们谢家头上，毕竟出面的一直是谢文志！” 谢文远听到这，瞬间心如死灰，他怔怔地看着谢文涛。 他绝不相信谢文涛是才联想起来的，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事，甚至还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现在是火烧眉睫，谢文涛担心这把火卷得谢家无处容身，才迫不得已说了出来。 更把谢文远惊得目瞪口呆的是，谢文涛接着说的话…… 第327章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 谢文涛石破天惊地砸下了一句话。 “父亲，太子不仁，翌王不义，安王又是个废物，那我谢家凭什么非要为他们效力呢？” 谢文涛握紧了双拳，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墨家的天下都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我谢家为什么不能效仿……取而代之？” “皇上昏庸，太子和翌王还没父亲你的能力，父亲凭什么不能为皇？” 这些话震得谢文远头脑嗡嗡响。 谢明正也震惊地看着谢文涛。 谢文涛还言犹未尽地道：“我受够了，凭什么他们想给我下毒就下毒，我谢家对皇上忠心耿耿，还得不时讨好他们，换个身份，他们给我提鞋我还看不上！” “爹，就算你支持翌王上位，你难道就不怕他像太子一样忌惮你吗？他为什么找谢文志做酒楼老板，他就是早就在算计我们谢家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为什么不豁出去拼一拼呢！” 谢文远已经无法思考，他被谢文涛这些胆大包天的话吓傻了。 谢明正却心跳砰砰砰地加快了，谢文涛这些话说得他热血沸腾。 是啊，凭什么他必须得臣服在昏庸的皇上脚下，凭什么他堂堂大将军，能文能武，却得卑躬屈膝讨好那个无能的太子？ 他谢明正也能做皇上！ 谢文远缓过神，转头看到谢明正兴奋的表情，他的心又凉了半截，急急地道。 “父亲，你不会心动了吧？父亲，你别被二弟怂恿，谋反可没那么简单，稍有不慎，我谢家就会步岳家的后尘！” 谢明正摆摆手：“文远，你二弟说得没错，他分析得也很有道理，父亲是得好好想想了！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和你二弟说。” 谢明正觉得谢文远和自己已经不是一条心，有了隔阂，也不想再听他的。 谢文远呆呆地看着谢明正，这一瞬间，当日感染了瘟疫，被谢明正抛在边境破庙等死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他已经成了废人，也被谢明正抛弃在他的皇图大业之外了！ 谢家谋反成功，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明正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让他做内侍总管吗？ 或者掌笔太监？ 谢明正狠点的话，可能给他一杯毒酒，毕竟他活着也是给谢家丢脸。 到时，谢明正会有很多妃子，还会有很多女人给他生皇子…… 谢文远打断了自己继续深想下去，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院外，谢文远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站了一会，他突然想到，自己无法让父亲改变主意，父亲如果坚持听谢文涛的怂恿谋反，那万一失败，岂不是会落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不行，他不能让全家人都被连累。 他慌慌张张往谢文轩院里跑。 他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得给谢家留个血脉！ 他已经不能人道，谢文涛和谢文志都靠不住了，那只有小弟谢文轩了！ 等谢文远来到谢文轩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 “啪……” 鞭子的抽动声。 “贱人，我娘让你来侍候我，小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是让你脱衣服让小爷摸摸，你就推三拉四，还抓伤了我的脸，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谢！” 谢文远被这声音惊住了。 这还带着童音的声音是他宠爱的弟弟……谢文轩，他绝不会听错的！ 谢文轩，他……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谢文远慢慢走了进去，就看到谢文轩凶狠地挥舞着鞭子鞭打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蜷在地上，手抱着头，衣裙凌乱地挂在身上，浑身血迹。 谢文远看不到小丫鬟的脸，可那瘦弱的身子，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谢文远再联想到前面谢文轩说的话，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可谢文轩才多大啊！ 他才九岁！ 谢文远看着谢文轩凶狠的样子打了个寒战。 这是个小恶魔，小小年纪就会这样欺凌女人。 那一旦谢明正做了皇上，谢文轩得势了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这样的恶魔，他救了他，将来他再仗势欺人，那他是不是助纣为虐呢！ 谢文远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浆糊，无法思考了。 他木然地走过去，抓住了谢文轩的鞭子。 谢文轩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他，顿时有些心虚，担心被大哥责，灵机一动就赶紧道。 “大哥，这贱奴偷窃，我正教训她呢！打她一顿就将她撵出府！” 谢文远有些恍惚，他想起了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 当初岳月及笄时，谢文轩从后面把谢七七推翻在地，他却眼泪汪汪地说谢七七推他的。 当时封靖出来帮谢七七作证，可他们都觉得封靖和谢七七是污蔑谢文轩。 原来，他那时就已经撒谎成性了！ 永嘉郡主当时也出来作证了，谢文远记得她说的那句话：“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眼瞎心盲的。” 原来他们都没眼瞎，瞎的是他！ 谢文远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俯身抱小丫鬟，虽然一条手臂断了一半，他还是艰难地将小丫鬟抱起，就转身离开了。 “大少爷今天怎么转性了？怎么不训斥你了？” 身后，隐隐传来了谢文轩小厮的声音。 随后，谢文远听到谢文轩嘲讽嚣张的声音：“我叫他一声大哥就是给他面子了，他还敢训斥我，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东西，废人，公公……哈哈……” 可能担心谢文远听到，笑声压低了。 但谢文远全听到了。 他心如死灰，大步抱着小丫鬟往外走。 有下人看到小丫鬟全身血淋淋的，就急道：“大少爷，你等等，奴婢去找高府医来……” 谢文远听而不闻，等走出谢家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 难怪七七宁愿和他们恩断义绝，也不愿再回来。 他也一样！ 他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道门了！ 从此，他也和谢家老死不相往来！ 谢文远抱着小丫鬟来到路边，雇了一辆马车就去谢七七的宅子。 可等到了地方，谢七七的宅子却锁着门。 谢文远本来还想去别的地方找找，可他怀中的小丫鬟却突然大口吐血，抽搐了几下，就在谢文远怀中咽了气。 谢文远顿时呆住了。 他抱着小丫鬟跌坐在门槛上，低头盯着小丫鬟巴掌大的脸。 小丫鬟脸上都是血迹，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谢文远的泪突然涌了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这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谢文远开始只是不停地掉泪，可后来，他哭出了声。 而且，这哭声越来越大，几乎是哀嚎了…… 四周过路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等看清他抱着一个死人，有不少人嫌晦气就走开了…… 第328章 让他们自食其果 谢文远被谢文涛那番惊天言论惊住时，谢明正和谢文涛也被权利皇位刺激得热血上涌，父子三人浑然没有发现，书房的窗后，岳月正在偷听。 岳月是有事回来见谢明正，来到书房外，正好听到谢文涛那句：“我们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岳月听到这话，就心一动，没出声，而是蹑手蹑脚绕到书房后面偷听。 她是想听听谢明正父子在商议什么。 没想到这一偷听，就听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话。 岳月都被吓瘫在地。 谋反！ 这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逆天之罪啊！ 谢家怎么敢起这样的心思！ 她费尽心机攀上二皇子墨翌，的确是冲着荣华富贵和皇后之位去的。 可二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他继承皇位也是名正言顺的！ 而谢家起了这样的心思，一旦败露，就万劫不复了！ 岳月想到了当初岳家被满门被抄的那一幕，想到了自己被关在天牢等死的情景，她浑身冷汗直冒。 她现在偶尔都还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推上斩首台那一幕。 那种暗无天日的恐惧，她再也不想感受一遍了。 书房里谢明正父子两人还在密谋着。 岳月屏住呼吸倾听着。 就听到谢文涛道：“爹，太子想利用你逼宫，你就虚与逶迤，等他通知了你动手的时候，你就把消息透露给翌王，翌王一定不会允许太子坏了他的事，会带人去阻止的，我们还可以通知安王……” “到时他们自相残杀，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杀了皇上，揭露翌王和太子的阴谋，以清君侧的名义坐上皇位……” 谢明正嘿嘿笑起来，夸奖道：“文涛你今日脑子真活络，行，爹就按你说的做，一会就去联络我的部将……” 岳月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被谢家父子发现自己，那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她一直等到谢家父子两人都走了，也不敢出来，又等了一会，确定没人了，才赶紧走了出来。 她回到自己以前的闺房，装模作样找了几本书，就去和岳慧娟辞行。 岳慧娟对谢家父子要做的事一无所知，看到岳月还关心地道：“月儿，之前你不是在看大夫调理身体吗？要是没效果的话，就去找谢七七看看。” “你别说，她出去一趟学了很多医术，令人刮目相看了，她一定能让你再怀上孩子的。” 岳月听到谢七七的名字，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侧脸上被谢七七用发簪划破了手指长的一条伤。 她找宋院使看过，宋院使说伤口很深，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 岳月恨死了谢七七，她相信谢七七也恨死了自己，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看病呢！ “阿娘，她还恨着我呢，这事以后再说吧！” 岳月敷衍了几句就想走，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看岳慧娟，心里难得地生起了一丝怜悯。 凭良心说，姑姑对自己很好，如果不是当年她带谢七七去天牢把自己换出来，自己已经死了。 这八年来，姑姑把她当亲生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 谢家父子要是谋反失败，那姑姑也会被杀头的。 “阿娘，天太热了，你要不要去外地避暑？”岳月试探地道。 如果岳慧娟肯听自己的话，出去避避风头，那可能会逃过这一劫。 岳慧娟无法体会岳月的好意，摇摇头道：“文涛假死，府上在给他办丧事，而你父亲又被太子盯着，我想走也走不了的！” “月儿，娘现在也是心烦意乱，你三哥出走不回来，你大哥又成了废人，现在文涛还被逼得假死，你爹忙的都顾不上家，这种日子何时到头啊！” “翌王他就没什么想法吗？” 岳月现在已经知道了谢家父子的谋算，已经不敢相信谢家了，连带岳慧娟也不敢信。 她觉得岳慧娟是代谢明正在试探自己，哪敢随便说话。 这时，她对岳慧娟仅剩的怜悯就消失了，勉强敷衍了一句。 “阿娘，你就让父亲继续支持翌王吧，相信不用多久，大家都能得偿所愿的。” “阿娘，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回去了！” 岳月匆匆忙忙走了。 等回到翌王府，岳月也没急着去见翌王，她呆在自己卧房里，纠结着要不要把谢家父子的谋算告诉翌王。 翌王愿意接她进府做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背后还有谢家。 可她知道，当初自己欺骗了翌王的事一直让翌王耿耿于怀。 所以她从进了府，就一直想方设法讨好翌王。 她给翌王出谋划策，甚至还把谢文轩拉过来帮翌王经营青楼。 谢文轩腿废了，脑子却活络，帮着翌王赚了不少钱，还把安王的赌场都抢了过来，已经是翌王的左膀右臂。 翌王这才放下了心结，对岳月也宠爱起来。 要是知道谢家背叛了翌王，翌王会不会对自己改变态度呢？ 岳月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心一慌，扯散了头发梳妆起来。 “月儿，你去谢家打听消息，可有什么收获？” 墨翌大步走进来，就直接询问道。 岳月看向墨翌，见他穿着紫色的王袍，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贵气逼人。 她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她嫁的人是翌王，不是谢家。 谢明正父子真得了江山，那自己充其量会被封为公主。 可只要和翌王齐心协力谋夺江山，那自己就是翌王妃，是皇后。 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好吗？为什么要提心吊胆跟着谢家去做逆臣贼子呢！ “王爷！” 岳月突然跪下了，两行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墨翌愣了一下，蹙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岳月哭着低声道：“我去了谢家，但我没机会和谢明正说事，谢文涛是假死，他的毒已经被谢七七解了。” 墨翌冷哼了一声：“本王已经猜到了，可你哭什么？是不是谢明正不愿帮本王？” 岳月一狠心就把自己怎么在书房外偷听的事说了出来，说到谢家父子想自己为皇，她紧张地看向墨翌。 “王爷，我发誓，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起这样的心思！我要是知道，一定会及时告诉王爷的！” “王爷，我和谢家恩断义绝，我绝不做逆臣贼子！” “王爷，他们卑鄙无耻，还想算计您，我有一计，可以让他们自食其果……” 为了取信翌王，岳月豁出去了…… 第329章 鹿死谁手 墨翌本来对谢家生出这样的心思一肚子气，可听到岳月最后一句话，他心一动，垂眼看向岳月。 “你有什么计策？” 岳月抹了泪，起身贴近墨翌，道：“王爷，此计的关键就在谢家和谢七七身上……安王不是找谢七七看过病吗？而太子给谢明正和谢文涛下毒，毒却被谢七七解了……” “那皇上要是中毒死了，太子和谢七七都有嫌疑！谢家想用清君侧的名义先让你们自相残杀，王爷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用这招让谢家顶了所有的罪名呢！” 墨翌沉思了片刻就明白了岳月的计谋。 他伸手捏住了岳月的下颚，似笑非笑地道：“月儿，谢夫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知道你这计策会让谢家被满门抄斩的，你还真够……心狠手辣的！” 岳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委屈地道：“我是很感谢他们救过我，可王爷你是月儿的夫君，你才是月儿一辈子要依靠的人，两者相比，孰轻孰重，月儿能分得清楚。” “王爷，月儿只求你坐上那个位置后，放过我姑姑，她对谢家做的事一无所知。” 岳月又跪了下去，哀求道：“我三哥谢文志已经离开了谢家，他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王爷就留着他再帮王爷赚钱吧！” “王爷，我三哥的经商能力你都看到了，王爷就算即位，有些事也不方便出门，需要一个人给你想方设法生财……” 墨翌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事岳月不知情，但他是心知肚明的，他真的即位，是不会留下谢文志这个把柄的。 “行了，起来吧，你和谢文志对本王的心意本王知道，不会为难你们的！” 墨翌把岳月搀扶起来，就坐到一边沉思起来。 太子已经忍不住想动手了，他也该行动起来了。 只是想让皇上中毒死轻而易举，问题是怎么把安王和太子还有谢家都聚拢到一起呢？ 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想了好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翌王进宫了。 这消息立刻引起了各方法的注意。 墨渊自然也不例外，但他还没得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 他还以为是去御书房，可进了宫，却被太监引到了金銮殿。 进去后，墨渊才发现不止自己被宣进宫，太子，敬王爷，章首辅，内阁大臣，谢明正等，就连告病在家修养的林尚书等重臣都被宣进了宫。 墨渊平日一般不上朝，有事圣武皇都是私下直接找他说，所以他不是很习惯这种众臣聚集一堂的场面。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很多大臣都离他远远的，似乎沾上他就晦气。 墨渊也不在意，孑然一身独立在一旁。 “皇上驾到！” 随着掌事太监一声唱喏，圣武皇在莫公公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金銮殿上方的龙椅。 墨渊冷眼旁观，觉得圣武皇这段时间身体亏空的太厉害，这都是那些丹药的威力。 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翌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跪下行礼。 墨渊强忍着不适随众人跪下了。 谢明正也跟着跪下了，他以前不觉得跪皇上委屈，现在起了野心，再跪皇上就觉得屈辱。 他恨不能一剑捅了这个虚弱的皇上，自己穿上龙袍站在上面发号施令。 “众爱卿平身。” 圣武皇中气不足地抬抬手，众人谢恩站了起来。 “众爱卿，今日朕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们商议。” “其一，近来各地暴雨肆掠，有不少堤坝被冲毁，百姓流离失所，有数以万计的流民涌向京城，朕怜悯他们，想让众爱卿集思广益，想出收留这些流民的计策。” 墨渊眉头微蹙。 各地的流民越来越多，这事已经有御史上奏过了，圣武皇一直置之不理，今日怎么突发善心想安置他们了？ 难道这和翌王进宫有关！ 翌王这是想用安置流民的事给自己收买人心吗？ 有些大臣已经悄声交头接耳起来。 圣武皇抬抬手，金銮殿就安静下来。 圣武皇接着道：“暴雨肆掠，朕怜悯百姓，决定三日后吉日在大佛寺为百姓祈福，到时百官都随朕沐浴更衣，一起前去给百姓祈福。” 墨渊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翌王。 只看了一眼，墨渊就垂下了眼帘，唇角一抹嘲讽的笑一闪而过。 翌王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而谢明正一听，心就狂跳起来，这不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最好机会吗？ 太子和安王也是类似的想法。 鹿死谁手，就看三日后了。 “皇上英明，体恤苍生，我等愿随皇上一起前往，为百姓祈福。” 太子带头，众大臣跟着恭维起来。 太子豪爽地道：“父皇，要安置这么多难民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儿臣不才，愿带头捐白银五十万两帮助难民。” 安王也不甘落后，出列道：“儿臣也认捐五十万百姓，为父皇分忧解难……” 翌王低调点，认捐三十万。 其他大臣看到太子带头，也跟着认捐。 墨渊也捐了十万，其余人三万、五万地捐，到最后一共得了一百八十多万银子。 圣武皇不是很满意，这些银子看着多，可是杯水车薪，他想着能让这些大臣捐个几百万，可他们抠抠搜搜。 墨渊把他不悦的神情看在眼中，他在心里冷冷一笑。 圣武皇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捐得多，大半都落到皇上的私库里供他买药材炼丹。 只有少部分才会给那些难民。 像章首辅等大臣就是对此心知肚明，宁愿私下拿银子做善事，也不想用银子买名声。 等登记完，圣武皇满脸不高兴地退朝了。 众大臣交头接耳，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墨渊径直就大步走了。 他原本以为翌王、太子动手还有一段时间，哪知道他们会这样迅速。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刺激了翌王，他必须得弄清楚才好应对。 墨渊回到自己府上，在门口门房拦住了他，塞给他一封信，低声道：“是个乞丐送来的。” 墨渊点点头，走进去才打开了信。 让他没想到的是，信是谢文远写的，约他天黑了在破庙见面。 墨渊对谢文远没什么好感，可想到翌王和太子，他决定晚上还是去见见谢文远…… 第330章 路是自己走的 天黑后，墨渊来到了破庙，只是没看到谢文远。 他等了半个时辰，谢文远也没来。 墨渊不耐烦了，走进破庙里，打算转一圈就离开。 等他来到破庙后面，就见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发呆地看着远处。 “谢文远？” 墨渊看到他的脸，就疑惑地唤道。 月光下，谢文远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 他身上全是泥土，脏兮兮的。 谢文远是探花出身，才华横溢，还做过太子少师。 墨渊记忆里的谢文远，一直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少年英才。 可此时的他，狼狈得和乞丐也差不多。 墨渊还注意到，他脚边有几个酒罐，其中一个歪倒在地上，酒都流光了。 “你约我来，不会是想让我陪一个醉鬼看月亮看星星吧？” 墨渊嘲讽道。 谢文远扭头看他，眼睛有些血红，他的确是喝多了，看墨渊的目光都没以前清明。 他喃喃地道：“她死了，我救不了她！” 墨渊皱起眉：“谁死了？” 这和今晚谢文远约自己见面有关系吗？ 谢文远痛苦地摇摇头：“不知道……我连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死在了我怀中！我埋葬了她，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给她刻碑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我三岁启蒙，熟读四书五经，满腹才华，可我竟然不知道怎么给她写墓碑。” “我不知道我都在做什么？我该给她报仇，可谢文轩是我弟弟，难道我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把我弟弟送到大牢？” “哈哈，有用吗？就算我这样做了，谢明正会将他救出来，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打死一个丫鬟根本不算什么……” 墨渊看他似乎神志不清，说话也颠三倒四，虽然从他的话中也能猜出个大概，但墨渊真的没耐心听一个醉鬼胡言乱语。 他本想抬脚走了。 可想了想又站住了，他上前一把拖起谢文远，走到角落。 角落有个破水缸，里面残留着很多雨水。 这些雨水上飘着落叶，虫子，有些发臭。 墨渊把谢文远扔在地上，提起水缸，把水全浇到谢文远身上。 谢文远被浇得全身湿透，他瘫坐在地上，打了个冷战，有些清醒了。 他怔怔地看着墨渊。 墨渊漠然地道：“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还胡言乱语，我就不陪你了。” 谢文远不说话，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墨渊耐心地等着。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到了，墨渊果断地转身就走。 谢文远忽地道：“谢明正和谢文涛想自己坐那个位置。” 墨渊顿住了，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知道翌王今天举动的用意了。 翌王一定是也知道了这事，所以才提前行动。 “我阻止不了他们，也无法劝说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文远沮丧地垂下头。 墨渊转身看着他。 谢文远喃喃地道：“七七之前说，给谢明正和谢文涛解了毒，让他们去大佛寺给祖母念佛吃斋一年。七七是不是已经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给谢家指了路，可我们都阻止不了谢家往死路奔。他们不会成功的，他们一定会死的，对吗？” 墨渊冷漠的道：“你和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去劝他们吧？” 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愿意去劝，谢明正会相信他吗？ 谢文远摇摇头，忽地撑着跪了下来：“我是想给他们求个情，如果你即位，能留他们一条命吗？” 他痛苦地道：“我不想管他们的死活，我觉得他们是咎由自取……可我做不到，我真的不忍心……” 墨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许久，墨渊冷冷地道。 “谢文远，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不忍心看着他们去送死情有可原，可你刚才说死在你怀中的那个丫鬟，她就没父母家人吗？她的父母，连给她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类似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那些被暴雨洪灾弄得无家可归的无数难民，你帮不了这个丫鬟，就不能帮助其他人吗？” “谢文远，路是自己走的，谢家想走的路和你想走的路既然不能共存，你就走自己的路，才不会辜负你十年苦读。好好想想吧！” 墨渊说完，转身走了。 他也是看在谢七七的面子上，才说了这么多。 谢七七虽然和谢家恩断义绝，可她还是给谢明正和谢文涛解了毒，如果今晚是谢七七来见谢文远，她也会劝谏谢文远吧！ 谢文远看着墨渊消失在黑暗中，他怔怔地看着，脑海中闪过了当初自己感染瘟疫，自暴自弃不愿吃药时的情景。 当时谢七七来看过他，她说：“谢大爷，有些人命不久矣，却期望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看自己没看过的风景……你无病无灾，却自暴自弃，不说你对得起谁，你只问对得起自己吗？” 谢文远想到那时，他对谢家已经绝望了。 后来听到谢家有难，他又急吼吼地赶了回来，甚至为此抛下了处在困境里的谢七七。 可他得到了什么？ 父亲不再把他当心腹，母亲因为他不能人道，断了手，对他也改变了态度，虽然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可再不像以前一样觉得他是谢家的骄傲。 谢文志离家出走，人在京城，却没和他联系过一次。 而谢文轩，竟然叫他公公，废人…… 谢文远想着再一次心寒，就为了这样无情无义的家人，他就要再自暴自弃一次吗？ 他的所作所为对谢家已经仁至义尽，他没亏欠过谢家。 可他对得起自己吗？ 路是自己走的！ 他想到了墨渊说的话…… 谢文远的脑海慢慢清明起来。 对，路是自己走的，他既然和谢家道不同，那为什么还要困住自己跟着谢家往死路奔呢！ 就像谢七七一样，谢家是谢家，她是她。 七七一个将死的弱女子都有勇气和谢家分道扬镳，他为什么不能呢！ 谢文远缓缓站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他要去走自己的路了。 这是他选择的路！ 纵然以后谢明正龙袍加身，谢家飞黄腾达，他都不会后悔去攀附。 他会坚定地走自己的路，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去造福那些苦难的百姓。 这样，才是他来这世上活着的意义…… 第331章 她不是孤军作战 谢七七留在地牢农庄修养身体，圣武皇要祈福的事墨渊还没来找她说，但姜杏让赵辰给谢七七带了口信来，请谢七七过去农庄一趟。 赵辰道：“七七，你那个农庄村子里来了很多难民，都是被暴雨洪灾弄得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涌到京城，可五营的守门士兵奉命不让他们进城，他们没去处就四处流浪。” “有些难民不知道从哪听说你的农庄收留乞丐，就一窝蜂涌到了农庄，求姜杏给他们一条活路。” 谢七七一听就惊到了，慌忙问道：“有多少人去了农庄，没闹出事吧？” 这么多的难民涌去，闹事的话就是一场灾难。 赵辰摇摇头：“来了两三百人，拖儿带女的，姜杏看他们可怜，不忍赶他们走，把农庄里的粮食都拿出来救济他们了，还让我帮忙买粮，林尚书和我祖父知道后，也拿了银子让我多买些粮食救济他们，暂时不会出事。” “可我祖父担心时间长了会出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还会有更多的难民去农庄的。姜杏让我来找你，是因为有好些难民患了病，吃的暂时我们能解决，但姜杏怕他们感染瘟疫，让你去确定一下，否则就是大难了！” 谢七七想到边境瘟疫爆发的事，立刻心急如焚，点点头道：“你先回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谢七七把朱庆叫出来，把这事说了，最后道：“我得过去那边，你和墨渊说一声，把这里的药材都送到蛇影山的农庄吧！” 朱庆有些焦急：“周姑娘，现在安王还在到处找你，你要是去了，很容易被他盯上的，我可能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谢七七安抚道：“我不会用本来面目去的，我也会尽量小心不暴露自己，你就放心吧！” 朱庆拗不过谢七七，就先让人送信给墨渊。 谢七七让茵陈收拾了，就带着她们赶往农庄。 马车前往蛇影山，才到半路就被难民堵得水泄不通，谢七七惊愕地看着无数的难民携家带口在赶往蛇影山。 赵辰没说错，这些难民知道农庄收留难民，就一窝蜂地赶过来了。 这密密麻麻的人，看着有几百人吧！ 茵陈也被这阵容吓到了，她急道：“七妹，我们有能力收留这么多难民吗？就算林尚书和赵老将军救助，能撑多久呢？” 谢七七皱了皱眉，才道：“这么多难民涌到京城，皇上肯定已经知晓，按惯例，皇上会开仓赈灾的，应该很快会拨来救灾粮，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吧！” 马车被堵得无法行走，谢七七三人就下马车走过去。 还好三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出门穿的都是简陋的衣服，混在这些难民中也不算太惹眼。 谢七七一路走着，边观察着随行的难民。 有些妇人背着孩子走着，而年轻力壮的男人则背着老人，还有几人推着板车，车上挤了几个孩子。 这些人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无精打采。 谢七七看到他们眼中的光芒都没了，行走也是木然的本能。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闯进了谢七七耳中。 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他拉着自己的母亲艰难地走着，边走边好奇地问道：“阿娘，听说蛇影山有很多毒蛇，我们去不会被毒蛇咬死吧?” 他母亲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手还挽着一个包袱，走得疲惫不堪，她有气无力地道。 “毒蛇也能吃的，比起吃树根，阿娘愿意吃蛇，遇到毒蛇你别怕，阿娘逮了烤了给你吃！” 谢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蛇影山那些毒蛇，这么多难民要是找不到吃的进了蛇影山，那不是一场灾难吗？ “茵陈，回头你记得把这事告诉朱庆，让朱庆转告墨渊，一定要让那驱蛇人约束好那些毒蛇。” 谢七七赶紧吩咐茵陈。 茵陈点点头，她怜悯地看了一眼那母子三人，轻声道：“都被逼得连毒蛇都不怕了，这日子何时到头啊，真希望大人赶紧坐上那位置，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帮助这些人了！” 谢七七点点头，她想到了燕王地宫里那些金银珠宝，也不知道杜雨有没有派人去取。 早点取来，这些难民就有救了。 正走着，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传来，有人高声叫道：“都让一让，钦差大人来了。” 那些难民眼睛一亮，纷纷往路两边靠。 谢七七也跟着难民靠到了路边，她很好奇这个钦差大人是谁，能不能给这些难民做主。 一会，一支车队驶来，前面一辆马车坼去了车棚，里面坐了几个官员，谢七七一眼就看到安王坐在最前面。 谢七七的心就沉了下去，安王怎么可能真心来救助难民，这一定是借救助难民一事给自己收买人心。 她正想低下头，又看到了安王旁边的章首辅，谢七七心里升起了希望。 章首辅为人正直，有他在，这些难民就有希望了。 谢七七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做了伪装，安王看到自己也不会认出自己，就打量其他官员。 这一看，又看到了林泽明和王彦，还有卫凌。 谢七七笑了，她心里暖暖的，她不是孤军作战，她还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齐心协力地帮助这些难民。 安王势单力薄，就算他阳奉阴违，也没关系了。 此时，谢七七不想再计较卫凌和自己退婚气死祖母的事了。 他没一直糊涂下去，愿意为百姓做事就算弥补欠祖母的吧！ 只希望他从此后做个好官，为百姓造福。 随着这辆马车过去，后面的十几辆马车都押送着粮食。 那些难民看到眼睛都发直，加快了脚步追随着马车跑起来。 章首辅在马车上不断安抚着难民，他道：“大家别急，先到蛇影村，我们会熬粥赈灾，也会给你们找住处安置的……” 安王为拉拢人心，也在马车上叫道：“大家放心，吃的都会有的，本王给你们捐了五十万银子，足够让你们丰衣足食了……今天不但有粥，还有大馒头吃……” 谢七七听着安王这些蛊惑人心的话，就对茵陈道：“你先抄近路去农庄，把安王来的事先告诉杏儿姐姐，让她避一避。” 姜杏的农庄已经出名了，谢七七是担心安王会召见姜杏，怕她露馅才先提醒她。 茵陈点点头，赶紧先过去了。 第332章 一叶障目 等一个时辰后，谢七七和万俟易来到农庄，就见农庄已经大变样了，农庄四周都搭了许多简易的棚子，密密麻麻住满了难民。 而不远处的地里，也有官兵在搭赈灾棚。 谢七七看到就皱起了眉头，她不是不愿意让官兵搭赈灾棚，可这些田地都是良田，朝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些难民的住处，要是住久了，那这些良田就荒废了。 她带着万俟易在人群里寻找着，看到章首辅在一家家慰问难民，就走了过去。 “章首辅，我想和你谈谈。” 谢七七凑近他，低声道：“我是七七。” “小师叔？” 章首辅听出了谢七七的声音，就不动声色跟着她走到了一边。 谢七七低声道：“章首辅，这个农庄是我的……这些田地我有用处，你能不能让那些官兵选别的地方搭赈灾棚？蛇影村有很多人家都搬走了，他们的住处修一修也能住人的。” 章首辅苦笑道：“小师叔，我也知道这是良田，之前也不想让他们在这搭棚子，可这些人说四周有毒蛇，住在农庄附近安全。” 谢七七道：“我会尽快给你运些驱蛇药，你可以分给大家，对了，蛇影山有个驱蛇人，他和墨渊有交情，我会让墨渊转告他，让他约束毒蛇。” “章首辅，这么多难民只靠朝廷救助是不现实的，之前姜杏收留乞丐，就是想让他们自己种地，自给自足。你可以让这些难民也自己种地，愿意在此安家落户的，就给他们分田地……” 谢七七不是很懂民生，点到为止，她相信章首辅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 她只是把自己和姜杏想到的谋生手段，包括种药材的思路说给章首辅听。 章首辅一听就懂了，他微笑道：“行，小师叔，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传达下去的。” 章首辅马上就把林泽明等人叫了过来，把这些意思都转告了几人。 王彦夸奖道：“首辅大人真是聪明，这样一来，朝廷的压力就缓解了，他们有田地，将来也有谋生的路子，一劳永逸就不会再生事了。” 卫凌也佩服地道：“我等只想着赈灾，却没想到他们的后路，还是章首辅高瞻远瞩，想得长远。” 章首辅看看卫凌，微微一笑，道：“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个高人指点，卫大人，这人说起来你也认识。” “是谁？”卫凌好奇地问道。 章首辅神秘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卫大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呵呵……自己想吧！” 章首辅吩咐他们按他说的去说服那些难民，自己就去寻赵将军，让他另选地方搭赈灾棚。 林泽明品味着章首辅的话，突然灵光一闪，知道这个高人是谁了。 他嘲讽地看了一眼卫凌，拉着王彦走开了。 卫凌以前因为岳月和谢七七退婚的事，林泽明一清二楚，他觉得章首辅说得对，卫凌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眼瞎把鱼目当珍珠，错失了谢七七。 卫凌呆呆地站在原地，如果章首辅的话他一时没明白，那林泽明的举动让他顿时就想到了谢七七。 他又想到章首辅和谢七七的关系，明白了章首辅指的是谁。 七七在这吗？ 他慌忙转头四顾，却没有一个形似谢七七的人。 谢七七已经进了农庄，茵陈看到她，就拉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大叔走了过来。 谢七七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忍俊不禁，如果不是茵陈拉她过来，她还真想不到这个佝偻的大叔是姜杏假扮的。 她都认不出姜杏，那安王站姜杏面前，也无法识破她的伪装了。 “七七，看到我的样子，不用担心了吧！” 姜杏嘻嘻笑道：“我说了，我能自保的，你还一天为我操心，以后你保重自己就行了。” 谢七七点点头，她真的不需要再为姜杏操心了。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农庄打理得像模像样，也能好好照顾自己，那她走了也安心了。 “走，我带你去看病人！我担心他们感染瘟疫，把农庄后面圈了起来，让病人都住到那边。” 姜杏拉着谢七七走，边道：“那些病人家属开始不肯，我拿边境瘟疫的例子说服他们，我还威胁说他们不愿听我安排，我就将他们全家赶走，很多难民都支持我，这些人不想无家可归，就妥协了。” “对了，七七，我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给王太医和你师父都寄了信，他们喊了几个相熟的大夫一起过来给病人诊治，这样你不用累了。” 谢七七欣慰地点点头。 看来上次出去一趟，姜杏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些处理方法，可比很多朝廷官员强多了。 等来到后面，谢七七果然看到了几个大夫正忙碌着为病人诊治。 姜杏收留的几个年龄大点的乞丐，也洗得干干净净，正忙着给这些病人熬药。 谢七七看到封靖也来了，坐在一边看书，就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封靖，你怎么来了？” 封靖听出她的声音，就道：“在家养伤也无聊，就过来看看，我好歹现在还是封将军的儿子，那些官兵和不讲理的难民顾忌我的身份，也不敢闹事。” 谢七七笑了，封靖今日的神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颓废，提起封将军也没那么多怨气了，这对父子的关系是不是有了改善？ 她看着那些病人有序地排队看病，这一定也是封靖的功劳。 她问道：“有没有发现感染瘟疫的人？”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封靖摇摇头道：“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但你师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了一些药，让熬大锅药分给那些难民吃，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谢七七点点头，这种方法好，只要不大规模地爆发瘟疫，就能安定这些难民了。 她让姜杏给自己找了张桌子，也坐下给病人诊治。 她这次出门还是扮成了个老大夫，姜杏对那些病人介绍她姓章，是章首辅老家的叔叔。 姜杏这也是怕那些官兵和难民有不长眼的欺负谢七七，给谢七七弄了个有背景的身份。 谢七七暗暗一笑，章首辅叫自己小师叔，她也不算给章首辅降辈分，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那些难民一听，更是觉得章首辅大义，把自己的叔叔都请来给他们看病。 这事很快在难民群里传开了，章首辅知道也是一笑置之，欣然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