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镇公务员到权力巅峰》 第1章 无妄之灾 琉璃镇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折戟沉沙了。 他因涉及重大违纪问题,被县纪委依法实施了“双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让整个琉璃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整个镇委机关大院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又会有谁因此受到牵连。 接踵而至的是党政办代理主任江昭阳,也被县纪委电话叫去“喝茶”。 消息不胫而走。 江昭阳被带到了春奉县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留置室。 这是特别定制的标准间,桌椅凳,甚至于床及墙壁也是软包。 这是为了防止调查对象在情绪失控时做出过激行为,如撞墙或自杀等。 全国都一样。 坐下后,县纪委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将一个纸壳杯子递给他。 江昭阳接过一看,还好,是“茶”不是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吗?”一个坐在对面桌子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她年轻漂亮,蛾眉淡扫,鼻若悬胆,颇有几分威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地震前,猫鼠甚至连池塘里的鱼儿也烦躁不安,翻滚跳跃。” “这是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先兆。” “你呢?难道还不如它们?会没有?”她瞳孔一缩。 江昭阳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难道你要我露出慌乱胆怯的神情?以此来证明什么?” “这样你才心满意足?” 江昭阳补充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阴暗的心理?” 这女人一愣,噎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她旁边的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一拍桌子,“这是我们纪委一室赵珊主任,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领导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珊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稍安勿躁。 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江昭阳道:“没事,江主任,别紧张,更不要有任何对抗的情绪。” “我们今天请你来,肯定有明确的目的。” “你要端正态度,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样才能获得从轻处理的机会。” “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傅正亮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累积到了数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经查实的更多。”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作为党政办主任,平日里与他接触颇多,你究竟知道多少?” “或者,你是否在某些方面有过参与?” “这个你要如实交代。” 然而,面对赵珊咄咄逼人的质问。 江昭阳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与无奈。 他回答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赵主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肯定自己不知道?” “我否定?” “你?”赵珊气得柳眉倒竖,“你不是他的心腹,他会任用你当党政办主任?” 江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主任,你的话有误!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什么?” “我只是代理主任,这个职位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我与他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复杂纠葛。” 赵珊闻言,冷笑一声:“代理与实任有多大差别?” “哼,在我看来,差别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休想撇清关系。” “其次,秘书与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多领导的事都知道或耳闻。” “甚至参与!” 江昭阳反问道:“我是秘书?” “层级高的领导才有秘书,这是规矩。”赵珊迅速回应,“但是,乡镇一级党政办主任也大差不差。” “有其实而无其名而已。” 江昭阳玩味道:“请问赵主任一下,有个事儿想向你请教,可以吗?” “什么事?” “请问,哪个贪官行事不隐秘?” “多一个不相干的人知晓,是不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赵珊听了一愣神。 然后她耐着性子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个染缸里,即便是最纯净的白布,也难以保证不被污染。” “更何况是人呢?”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出路的。” “现在找你来,是要让你迷途知返,在挽救你。” “是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的形势你很清楚,傅正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 “作为他曾经的下属,你是否愿意站出来,交待他或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珊停顿了一下,“想好了吗?” 对于傅正亮的贪腐问题,江昭阳确实知之甚少。 甚至可以说毫不知情。 傅正亮之所以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毕业于985名校,能写一手好材料。 仅此而已。 就是贪官也要用人才,也要出政绩。 就是上报的材料也得入上级领导法眼,不是吗? 为傅正亮涂脂抹粉也好,歌功颂德也罢,那也是身不由已。 但是若论贪腐,江昭阳与贪污腐化还是沾不上边。 可是赵珊哪里肯相信? 她还指望从江昭阳身上打开缺口,趁胜追击,扩大反腐战果呢。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几分威胁:“江昭阳,你真的打算顽固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或者,你还在心存侥幸,还想等待傅正亮翻盘?” “我确实不清楚啊,你总不能逼着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来迎合你们的需要吧?”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珊面呈愠怒之色,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这种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人,并不罕见。” 她猛地一挥手,厚重的窗帘被人拉上。 赵珊冷冷道:“不说,在这小黑屋里呆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按一下坐椅上的铃!” 说完,她起身与纪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出去。 刹那间,室内灯光顿熄。 第2章 搪塞? 倏地,整个空间被黑暗吞噬。 江昭阳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仅仅是黑暗在侵蚀着这个空间。 连他的意志也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剥夺。 他的眼皮仿佛被灌了铅,重若千斤,不断地打架。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仿佛随时都会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梦境深渊,再也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 他试图挣扎,想要找到那张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床。 但在这片漆黑之中,是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黑暗中盲目摸索,寸步难移。 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只能妥协,选择坐在椅子上入睡。 随着意识的逐渐远去。 他沉入了梦乡。 江昭阳醒来时,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完全不知晓外面是艳阳灿烂的白天,还是星辰点点的黑夜?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脉动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放大了孤独与恐惧。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他,已经饥肠辘辘。 这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江昭阳再也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凭借着记忆与直觉,摸索到了椅子边的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希望之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冷艳的赵珊与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赵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怂货!” “曾经那股子嚣张气焰,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还敢像之前那样怼我吗?” 室内的窗帘被人缓缓拉开,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近傍晚时分,县城的天空被晚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红。 随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夜色。 赵珊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对也随之坐在旁边的助手道:“准备做记录!” 赵珊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昭阳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怎么,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真话了吗?” “我说,我愿意交代!” 赵珊眼睛闪出亮光。 她紧紧盯着江昭阳,急切地催促道:“快说!” 江昭阳道:“我说,他傅正亮有一次曾经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讲!”赵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是一包茶叶。” “一包茶叶?” 赵珊的声音瞬间降了几个分贝,眼神为之一沮。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你就拿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搪塞?”赵珊恼火道。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它的价值可不菲啊!” “到底多少钱?”赵珊忍不住追问。 “我特地去查了查市场价格,这一包茶叶,竟然足有两百元!”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震惊,“你说,这算不算傅正亮在向我行贿?” “什么?他向你行贿?” 赵珊这一下真来气了,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有领导向科员行贿的吗? 赵珊面红耳赤,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江昭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荒谬至极!” “你再耍花招的话,我们的手段就要加码了。” 江昭阳一激灵,“别,别!他催我早一点交一篇上报县委的报告,给茶叶让我提神。” “你不算行贿就不算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江昭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无奈,“可是,要想啊。” “那你绞尽脑汁地想,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耗,我要走了。”赵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赵珊将他的话,当作缓兵之计。 赵珊起身欲走。 “别!别!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与你说。” 赵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助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到门口候着。” “我倒要看看他的狗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助手闻言,不敢多问。 他只得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珊眼神犀利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纪委的厉害。” “据说就连一个人曾经与谁有过情感纠葛,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不假!” “我交代,我大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同学。” “她身姿曼妙,面目俊俏。”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让人一眼万年,彻底着迷。” 说到这儿,江昭阳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赵珊看。 赵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连忙讪讪一笑,“呃,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长相还真像你呢。” “不过,当然,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了江昭阳一眼。 她恼怒地打断了他:“够了!别扯这些没用的。” “继续你的交代!” “是!直到有一次,她的形象在我面前全面坍塌。” “发生了什么?” 赵珊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子怎么东扯葫芦西扯叶? “因为在一个周末,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车,小车绝尘而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次聚会上听人议论纷纷,说她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地产商人包养了。” “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三。”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 江昭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赵珊,不,确切地说,是‘姗’!” “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却让我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赵珊听了,面红耳赤。 她瞬间恼羞成怒,一股火气蹿了出来。 这小子,不是羞辱自己吗? 第3章 殃及池鱼? 她一声娇叱,“江昭阳,你,你!” “你吊儿郎当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油腔滑调,玩世不恭地拿我来取乐!”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小子确实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在乱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 “你,你给我滚蛋!” “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这正是江昭阳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烟跑了,逃之夭夭。 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赵主任,放过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说道:“这家伙关了黑屋子后,熬不住了,有些胡乱说话。” “再留置的话,怕乱咬人。” “他倘若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反而将我们置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就是最亲近的秘书不知道领导秘密的,也很常见。” “何况他还不是秘书呢。” …… 江昭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疾驰。 回到镇机关大院的宿舍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用以驱散一路上的疲惫。 接着,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包速食泡面。 然后用开水简单地泡上,热气腾腾中,江昭阳三口并作两口地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挣扎着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江昭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凛——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通宵加大半个白天! 江昭阳猛地跳下床。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踉跄着冲向房门。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来的是党政办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谦恭,言语有些不悦,“江主任,你为什么睡得这样昏沉?” “上班时间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就连电话也不接听?”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没想到你竟然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解释道:“实在是太累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头了……” “林镇长到处找你呢?” “急得我要发寻人启事了!” 江昭阳闻言,有些懵逼,挠了挠头,“什么事?这么急?” “领导的事,我一个科员怎么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别让林镇长等太久。” “好,我马上去。”江昭阳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允。 “好!”何狄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江昭阳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提醒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他已来不及泡面了。 他知道镇长林维泉肯定等不及了。 只是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事呢? 林维泉现在已是事实上的***了,一言九鼎,全镇一百多干部都得拱手听命。 更不用说他是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阳出了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仿佛都在猜测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林维泉看到他来了,却有些热情过头。 平日里那个总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林维泉,此刻竟从办公桌后猛地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为他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 “坐!坐!”林维泉一边招呼,一边还不忘用手势引导江昭阳到沙发前坐下。 那热情劲儿,让他心中一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江昭阳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维泉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江昭阳。 林维泉也随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昭阳。 “喝茶!我们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阳心中十分诧异,看何狄的样儿,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随遇而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专注于眼前的茶水。 他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维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后说道:“小江,你很有才华。” “你毕竟毕业于985大学,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乡镇工作也不容易。” “只是……”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阳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从自己来到党政综合办以来,就贴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尽管他自己与傅正亮只是工作关系。 琉璃镇的党政***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合。 自己夹在中间,左右逢源都难。 不能不选边站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阳只能选站在傅正亮这一边。 现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不受牵连都难。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委那一关侥幸过关。 现在眼前这一关未必能顺利过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维泉他岂能将傅正亮的人放在身边? 江昭阳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挤兑、边缘化是大概率事件。 第4章 调换岗位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于主任位置觊觎已久的何狄。 瞧刚才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可见端倪。 江昭阳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边缘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平静道:“林镇长,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别为难。” 林维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纪委传讯?” 江昭阳轻轻摇头。 他纠正道:“不是,应当是叫例行询问。” 林维泉叹了口气,“大意是一样的,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这事儿在镇委镇政府机关大院里,可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啊,就像是那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当成了屎。” “现在大家窃窃私语,各种议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可谓处在风口浪尖上。” “您?怎么会呢?”江昭阳纳闷道。 这事与林维泉风牛马不相及呀。 甚至他还要暗中高兴才对。 现在他大权独揽了,没有人能力压他一头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去询问你的事。” “纪委的赵主任答复是目前没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证据。” “虽然纪委的同志有这个怀疑。”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纪委的同志现在只是存疑,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林维泉为难道:“党政办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核心的部门。” “也是最讲政治的,最敏感的单位。” “如果我让你继续处于这个岗位的话,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非议,甚至指责。” “我想你回避一个时期最好。”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样的话,你再回来。” “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了林维泉的话。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张虚伪的面孔。 只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什么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异己,驱逐自己。 这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挤出去而已。 林维泉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样子。 真是让人作呕。 每一个从党政办出去的人,谁再回来过? 可是面对眼前代表组织与自己谈话的林维泉,江昭阳无可奈何。 林维泉能与自己谈话还算给了一点儿面子。 否则,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离开党政办。 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镇长,您说得对!虑事深远,不得不服。” “那么,林镇长,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个部门继续工作呢?” 一般说来,在官场这个复杂而微妙的生态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一般都不会做得太过分。 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报纸、网络、电视、新闻媒体上,每天都有关于贪官落网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清廉如水? 放别人的人一马,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多一盏灯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墙的事? 这是官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所以,江昭阳想,林维泉不外乎是将自己边缘化吧? 镇委镇政府这个大院,还有不少部门呢。 民政办、综治办、招商办、安监站、文化站等,哪个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他诧异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江昭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库工作吧。” 江昭阳一听,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电站的事业编人员才会被分配去那里,负责日常维护与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行政编制公务员,竟然要被发配到哪里去守水库? 这打破了江昭阳的认知。 面对江昭阳那张写满惊愕的脸庞。 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他继续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还不仅于此。” “还有?” “是的。”林维泉点了点头,“水库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区,生态环境脆弱且珍贵,你还得兼任护林员一职。” “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防火那么简单,还要时刻警惕非法砍伐、盗猎等破坏行为。” “那儿与邻县白果乡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难度大。” “经常有邻县的人越境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野猪、麂子等。” “你还得负责巡逻、监控,必要时还要与偷猎者斗智斗勇,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免受伤害。” 江昭阳一听,心里一沉,这是一身三任啊? 可是他知道发火不得。 否则后果是,自己今后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不动声色道:“林镇长,我既是水库工,又是护林员,还是森林公安员,身兼三职。” “那么我是否能领三份薪水呢?” “这个不行。你是公务员,只能领一份工资,这个有明文规定。” 江昭阳暗骂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是公务员了? 江昭阳随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镇长,既然我不能领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给我配***枪呢?” “你要手枪干什么?” “你想呀,我经常需要面对盗猎者等危险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武器,那我或许还能应付。” “但问题是,盗猎者往往都配备了火力强大的猎枪,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您说,我胳膊上套一个红袖章,就能制止他们吗?” “这个?”林维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枪械是严格管制的,得有持枪证。” “回头我向公安机关咨询一下,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江昭阳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 “估计很难。” 说到这里,林维泉道:“还是实际一点吧。” 第5章 家中变故? “我看看能否为你争取到一些特殊的装备或者额外的支持。” “比如防刺背心、高性能手电筒之类的。” “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不过,这个事以后再说。” “你先去报到再说。”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林维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周五了,下周一吧。”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说到这里,林维泉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话中有话道:“你也应该回去看一下了。” 江昭阳暗道,这家伙的话里似乎暗含玄机呀? 难道我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倏忽一惊,心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后,江昭阳三步并做二步走向车棚区。 那里有他的摩托车。 到了车棚处,江昭阳急匆匆地从略显紧绷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因心中莫名的焦虑而微微颤抖。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凝固——竟然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数字如同十五枚蓄势待发的未爆炸弹,在他的心间轰然炸响。 除了何狄的五个电话外。 其余的,竟全是母亲周静打来的。 难以名状的恐慌如暗夜中的潮水。 悄无声息却势不可当地涌上江昭阳心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检查起了手机的设置。 希望能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当目光触及到“静音”二字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去纪委的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即将进行的严肃谈话。 他特意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模式。 这一举动,在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与家人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难怪没有听到铃声呢。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江昭阳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他的母亲周静。 询问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而颤抖:“儿子……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江昭阳的心不禁揪紧。 “妈,电话里不能说吗?”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儿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静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回答含糊其辞。 “今天是周末,你难道不回来吗?” “回家来,妈妈当面跟你说。” 他听出了母亲心情不好,心中已隐隐预感家中定有变故。 他于是安慰道:“妈,没有过不去的坎,我马上回!” “您等着我!” 周静哽咽着回应:“昭阳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妈等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 江昭阳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亮突然间熄灭。 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 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心中那份急切与担忧,被无情地隔绝在了这冰冷的电子设备之外。 没有手机,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的连线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江昭阳心中一阵焦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奔去。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在抽屉和桌面上翻找起来。 希望那个熟悉的充电头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充电头时。 他的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即便现在插上电,手机充满电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而母亲那边,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 归心似箭!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炙烤。 哪里还愿意等待这漫长的充电过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一台崭新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充电座上,电量显示几乎已满。 而且,那手机的型号、外观,竟与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救星一般。 “有了!”江昭阳心中一亮,迅速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充满电的手机取下,将自己的手机接上数据线,放在充电座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默默对那位还未归来的同事说了句抱歉。 他决定先借用这台手机两天。 毕竟,同事也可以用他的手机应急,算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江昭阳拿起手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出办公室。 来到摩托车旁边。 江昭阳跨上车座,一把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 顷刻之间,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镇机关大院的大门。 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尾气。 摩托车在山间公路疾驰。 天气预报上说,午后有雷暴雨。 他要在暴风疾雨之前,赶回家。 江昭阳的家,在县城。 摩托车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每转过一个弯道,都离那个温暖的港湾更近一步。 江昭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再骑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餐桌上那一道道熟悉而美味的菜肴。 然而,刚刚还明媚的天空。 转眼间,天空却像被巨大的墨汁染黑。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昭阳的心倏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叫不好。 江昭阳双手紧紧地扭住车头。 脚下的油门被毫不留情地踩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树木和景物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耀眼的火球突然撕开乌云。 它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而下。 第6章 救人要紧! 公路左侧的陡峭山坡上,植被茂密。 一块被誉为“望夫岩”的巨石傲然挺立。 传说中它是古代一位妻子等待远征丈夫归来的象征。 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 火光一闪,“望夫岩”被火球击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岩石崩裂,碎石四溅。 江昭阳惊骇地看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帕萨特小车,被疾速弹射的碎石击中。 紧接着,帕萨特小车失去了控制。 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猛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帕萨特小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一排坚固的石柱护栏。 石柱护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根粗壮的柱子应声而断,碎石与尘土四散飞溅,场面触目惊心。 帕萨特小车几乎凌空悬起,然后,没了声息。 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望向摇摇欲坠的小车的下方。 那里是一片静谧得令人心悸的湖泊。 湖面如镜,却暗暗隐藏着杀机。 据说,这湖深达70米。 更可怕的是,湖水中还潜藏着凶猛的食人鱼。 凶猛的食人鱼它们悄无声息地游弋,等待着吞噬不幸的猎物。 这惊险的一幕,让江昭阳惊骇欲绝,不忍卒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如果小车从悬崖边直接坠落下去。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赶快救人!”江昭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摩托车往路边一甩。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从车上飞跃而下。 江昭阳双脚刚一落地。 便如同离弦之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冲至车边。 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那辆摇摇欲坠的小车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着他的脊椎蔓延。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愕。 如果自己进入车内救人的话,稍有不慎,自己与车内之人,就会葬身鱼腹。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自己是一个公务员,岂能见死不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尝试打开车门。 然而,左边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完全失去了打开的可能。 江昭阳只得绕道右边。 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仿佛触碰的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格外小心地尝试着去开门。 还好,运气爆棚。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车门竟奇迹般地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江昭阳侧身慢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车内空间狭小且混乱。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昭阳看到了车内其实有两个人。 前挡风玻璃破碎,呈现一个斗大的窟窿。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肆意灌入这具残破的车体。 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瘫坐其间,头顶的鲜血汩汩流淌。 后座一人,是一个年轻女性,长相美到极致,肤如凝脂。 她一袭白裙。 风撩动她的裙摆。 这个年轻女人已昏厥在车内。 她是什么人呢? 救人要紧! 可是先救谁呢? 江昭阳有些犯难。 现在小车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贸然救起其中一人。 那么平衡一旦被打破,这辆车很可能会瞬间坠落。 届时,另一个人将毫无生还可能。 这种抉择,无疑是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一步之差,便是天人永隔。 他凝视着车内两人,心中权衡再三。 先救驾驶座上的男子,那后座的女子便难逃厄运。 若先救女子,男子则可能因失去平衡支撑而坠落深渊。 这抉择,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之久。 江昭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救援工具。 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地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决定利用这块岩石作为支撑点,先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车平衡。 然后再逐一救援。 江昭阳迅速下了车,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车边。 然后,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岩石小心翼翼地搬入车内后座。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 随着岩石稳稳地落在车内后座上,小车又翘高了一些。 江昭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钻入车内,一步步慢慢接近驾驶位。 江昭阳的目光紧锁在那个因事故而痛苦呻吟的受伤男子身上。 江昭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位男子缓缓地、稳稳地拖到后座。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后,江昭阳一点一点地将男子从后座往外抱。 终于,他将那位男子轻轻地放入了地下。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位伤者。 原来,这位男子已不年轻。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估计有五十多岁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眼紧闭。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江昭阳的脸上、身上,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 只是再次弯腰抱起这位老年男子。 江昭阳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铁皮房子奔去。 那是养路工班的休憩之处。 也是此刻江昭阳能想到的唯一一处避雨和暂时安置伤者的地方。 江昭阳一脚踢开了那扇已经略显生锈的铁门。 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他冲进了屋内。 室内空无一人。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两张木床。 虽然床上只铺着床板。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这位老年男子放置在床上。 第7章 疑问? 江昭阳让他平躺下来,尽量保持呼吸的顺畅。 随后,江昭阳看了一眼窗外那肆虐的风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江昭阳再次俯身,艰难地挤进那辆略显拥挤的帕萨特小车内。 雨势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双手稳稳地环抱住那位昏迷中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轻柔,生怕有任何闪失。 江昭阳从车内小心翼翼地将这年轻女子抱了出来。 然而他冒着疾风暴雨将她送回到铁皮房子。 然后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另外一张床上。 做完这一切,江昭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 他的眼光不经意环顾了一下这两人。 江昭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蓦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父女? 一家出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的母亲也应当在啊? 看来难以简单归类为家庭关系。 是情人? 年龄也太悬殊了吧? 江昭阳开始仔细观察起男人,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男人的衣着考究。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黄的房间内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看这男人的样儿,非富即贵。 难道这男人是个老板? 这年轻女人是他的小三? 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性。 这男人或许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而这女人,则是他手底下的一名下属。 在权力的游戏中,她成了他权力场下的猎物。 被他用各种手段诱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权欲之下的一枚棋子。 又或者,情况完全相反。 是这位领导被女下属的美貌与心机所围猎。 最终沦为了美色编织的陷阱中的俘虏,无法自拔。 两人选择在周末驱车前往二十里之外的度假山庄。 只是为了远离尘嚣,去销魂,去寻欢作乐? 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或是女性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取某种利益或地位的攀升。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推测,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江昭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无尽的雨幕上。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远,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大学同学赵姗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端庄得体,举止优雅。 仿佛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子,背后竟藏着那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竟然背地里被一个房地商包养! “呸!”江昭阳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轻蔑的啐骂。 他心中暗自唾弃。 江昭阳嫌弃的目光射向躺卧在床上的这一对男女。 早知如此,何必去救这对道德沦丧的男女? 这时,那个男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渴求:“水、水,我要喝水!” 江昭阳闻声望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这铁皮房子,哪里找得到水啊?” 然而,那双颤抖的手却指向一个方向,“车,车里有矿泉水!” “你等着!”面对他的无助要求,江昭阳不忍心拒绝。 他冒雨跑出了铁皮房。 雨,似乎变得更加猛烈,如同天神的怒火倾泻而下。 风,也更加猖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江昭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肆虐的风无情地卷起抛向天! 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灵巧地向小车滚去。 可是,当他刚挨近小车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将小车掀起。 小车瞬间坠落下去。 紧接着,“咕噜”几声沉闷的响动。 小车便沉入了湖底。 江昭阳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骇与后怕。 幸亏晚了一步。 否则,自己就会与车一道沉入湖底,化为淤泥。 不,更可能是葬身鱼腹。 成为这静谧深湖中一个无声的牺牲品。 江昭阳空手而归! 那个男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水,水来了?”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有好气道:“你的小车已沉入湖底,我也差点葬身鱼腹。” 那个男人一听,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江昭阳这一下慌了神。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简要而焦急地告知了对方。 挂断电话后,他心中暗自纳闷。 这男子似乎是个财迷,一听车沉了竟昏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值一提。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受伤太重了吧! 他不放心,又俯身将手指探向那男子的鼻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美女似乎也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困惑与惊慌。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出现了记忆断片。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惊讶:“你是谁?” “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昭阳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既玩味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若非你的车子失事,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江昭阳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女子记忆的闸门。 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她挣扎着猛地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他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疏离。 “你还是躺倒吧!否则,颅脑出血就麻烦了!”江昭阳一脸冷淡,不再看她。 她看着江昭阳,“那你是我的恩人!” 江昭阳心中“呸”了一声,暗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做你的恩人? 羞耻! 美女可能因为疼,又躺卧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 不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8章 交费?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顷刻,救护车终于抵达。 一輌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简陋的铁皮房门前。 这时,风雨渐歇,天空透出一抹淡淡的夕阳。 一个身着白大褂、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宛如天使降临。 她后面是几个护士,带着两副担架涌了进来。 在这位女医生的指挥下。 几位护士迅速而熟练地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以及那位已逐渐恢复意识的美女,稳妥地安置在担架上。 随后将这两人送入救护车中。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 江昭阳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女医生的话,让他懵圈。 “这是你女朋友吧?” 江昭阳心里一阵反胃,想呕吐。 他极力抑制内心的强烈不适。 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你?你们之间……”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我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碰上了,能不管吗?”江昭阳冷冷道。 说完,他意犹未尽。 江昭阳又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碰上你出诊,你救的男人难道都是你老公或男朋友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 让女医生不禁为之一愣。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直白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气岔了。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随我走!”她有些羞怒。 “为什么?” 她一翻白眼,“医院也是创收单位,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福利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昭阳反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漂亮的女医生会突如其来说这个话? 有些不着边际。 “关系大了去了,得要人交费,是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好气道。 “我交费?” “没错,你不垫付抢救费用吗?”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认为他们会自己走到窗口去付费?” 她的反问让江昭阳一时语塞。 “你救人救半截?半途而废?” “你?”江昭阳一愣神,自己刚才出口不慎,这是报复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好吧!”最终,他只能无奈妥协。 江昭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医生随即出了门。 江昭阳只得跟随她而去。 女医生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江昭阳追问道:“医生,我坐哪儿?” 女医生透过车窗,目光如冰。 她的声音冷淡而干脆:“哪儿有座位你就坐哪,别问我。” 江昭阳闻言,眼神迅速在车内扫视了一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猛地一拉,驾驶室的侧车门应声而开。 他挤了进去。 “你怎么坐这儿了?”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无奈。 她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还有人要上来的。” “这救护车厢里狭窄,已转身不了,我怎么坐?” “挤挤!”江昭阳不客气道。 这时,车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上来了一个身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沉甸甸的箱子。 车头内空间本就局促。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往这狭小的空间里又塞进了一块巨石。 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江昭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夹心饼”。 他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昭阳只能侧身而坐,那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这简直如同坐在针毡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真是倒霉,救了一对野鸳鸯不说,还要为他们买单,还要在车上活受罪。 江昭阳只能强忍着不适。 他默默祈祷这段旅程能尽快结束。 “开车!”女医生说道。 救护车随即轰鸣着响应。 救护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终于到了医院。 车厢两人被护士送入到了急诊室。 女医生转过身,用力推搡着江昭阳,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责备。“你下车呀?” 她几乎是喊叫着,“还傻愣在车上干什么?” 江昭阳被这一推一喊惊醒,仿佛从一场梦中猛然回到了现实。 他连忙应了一声。 紧跟着护士的脚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车。 女医生没有片刻停留。 她脚步匆匆地继续向急诊室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急诊室大门的那一刻。 她又猛然回过头来,“你赶快到缴费窗口去交纳抢救费用,别磨蹭。” “要交多少?” “窗口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女医生简短地回答,随后便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江昭阳无奈。 江昭阳叹了口气,来到缴费窗口。 他不得不从皮夹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银行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结果,预交了二千元费用。 这一笔费用虽然不少,但是还是在江昭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江昭阳松了一口气。 江昭阳抬手揩去额上的汗水。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那冰冷的手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还好,手机还在。 刚才滚爬也没有失落。 他连忙将这部“幸运儿”手机掏了出来。 江昭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他的手指倏然拨通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号码——那是母亲的电话,是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 自己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到家。 不知道母亲会有多担心自己?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焦急与不安:“儿子,你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母亲深深的担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遭遇何种困境,母亲的爱始终如一,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连忙宽慰道:“妈,没事,真的别担心!” “我就是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手机。” 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歉意。 他知道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9章 留观室 “没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能不担心吗?”周静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与责备。 江昭阳一愣。 他随即恍然大悟——自己此刻手中握着的,是同事的手机,而非自己的。 难怪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却始终无法接通。 母亲又怎会拨得通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随即又认真解释:“妈,您听我说,我今天其实是在救人呢!” “我现在在医院呢。” “我的手机在充电,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呢。” “原来如此!”电话那头的周静闻言,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儿子,你没事就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子,你做得对!” “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吧。”周静放心了,她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在医院缴费窗口完成了手续。 他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心里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家了。 这是县城的医院。 家,那个温暖而又宁静的避风港,此刻离他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可是,让他肉疼的是,自己的摩托车还搁在事发现场呢。 那可是几千元买的呀。 他无奈,打算打出租车去骑车。 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本来要被流放了,又搁上这事。 但就在他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自己救了这一对野鸳鸯,难道还要为他们买单? 不行,二千元钱也不是小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得要这一对野鸳鸯还自己的钱。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这里,江昭阳只得坐在急诊室外坐椅等待。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缓缓开启。 那一袭白大褂的女医生缓步而出。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最终定格在江昭阳的脸上。 “医生,你好!”江昭阳一见医生出现,立刻从座椅上弹起,快步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堆满了礼貌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然而,女医生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你不是说他们与你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吗?” “怎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对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你竟然如此关心?” “还特地守候在急诊室的门口?” “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江昭阳被这一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挠挠头,解释道:“我关心他们干啥?” “我更关心我的钱。” “你不是要我垫付钱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垫付了二千元钱呢。” 女医生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撇撇嘴巴。 她语气依旧冷淡:“那个被送来的老年男人还没有醒来。” “危险吗?”江昭阳的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女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缓缓说道:“他是驾驶员,在事故中头面部直接撞击到了挡风玻璃及其坚固的框架上。” “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伤害——玻璃碎片造成了多处切割伤和挫裂伤,伤口深可见骨,出血不止。” “更糟糕的是,颅骨骨折导致了颅内出血。” “情况一度非常危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多亏了及时送来抢救。” “我们迅速为他输了血,并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抢救措施。” “这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真是死里逃生啊……” 女医生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奇迹,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她报复性地一笑,“只是向他要钱?等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凛。 他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个美女也没有醒来?” 女医生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她吗?” 江昭阳急切道:“我在那个铁皮房子里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我还以为到了医院,她会很快恢复过来。” “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 女医生见状,略一迟疑。 她不得不解释道:“她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 “经过各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江昭阳追问。 女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留观室,“她现在在留观室。” “你可以去看看她,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休息哦。” “知道!”江昭阳闻声,急忙转身。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走廊。 两旁的白墙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江昭阳几乎是冲刺一般来到了留观室的门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位美女身上。 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 输液管轻轻摇曳,宛如生命的脉动。 这美女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当她的目光与江昭阳相遇时,明显一愣。 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恩人,你还在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反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道:“不要这样叫。” “我只是一个路人,岂能见死不救?” “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美女追问。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过,我,垫付了二千元急诊费用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美女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呀?我肯定给你的。” 她拿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加一个微信好友吧?然而微信转账即可。”她提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要,我给你一个二维码付款。” “你扫码支付即可。” 他的话语简洁而干脆。 他不愿与自己讨厌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说着,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他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随即打开了收款二维码。 第10章 缺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美女见状,无奈一笑,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这一笔钱。 随着“滴”的一声响。 这笔债务终于得以了结。 江昭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转身欲走。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美女的声音:“慢着!” 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你是琉璃镇的吗?” 江昭阳没有否认。 “是镇上的工作人员?” 江昭阳不好否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个?”江昭阳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重要。” “想当雷锋?” “不说名字,说你的手机号码,这总可以吧?”美女退而求其次。 江昭阳仍然不想告诉她。 他支支吾吾敷衍道:“这个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她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口细碎如贝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挺逗的啊!”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江昭阳一脸尴尬。 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会用手机吗?” “你总不会说连手机也不会用了吧?” 这一下,江昭阳不好再敷衍了,“会,会吧!” “那好,我的手机号码是139xxxx,你打这个号码就成。” 江昭阳确实感到有些无奈。 不好直接拒绝那位美女的请求。 他心中暗想,这部手机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后续的问题。 算了,无妨! 就算她以后真的打这个手机号码。 那同事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最多不过是随便聊上两句,然后就会挂断电话。 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美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嗯,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江昭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我走了!” “嗯!” 江昭阳走出了留观室。 他出了医院,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昭阳告知了去处。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踩下油门。 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江昭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他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惆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撞霉运了。 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江昭阳付了车费。 他下车后沿着路边仔细寻找着自己的摩托车。 终于,在一条蒿草及人深的沟渠里。 江昭阳看到了自己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昭阳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蒿草的遮掩。 这摩托车说不定真的会被路过的人当作无主之物给骑走了。 他快步走到摩托车旁。 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发现除了有些泥土和划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昭阳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 他竭尽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终于将那略显老旧的摩托车推上了公路。 他一发动摩托车,这摩托车发出了轰鸣。 随后,他手一拧油门。 摩托车仿佛被激活的猎豹。 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当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县城,天色已晚。 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深处有一个安静的小区。 他的家,就在那个小区的一隅。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支在车棚里,他轻手轻脚地锁好车。 到了一栋楼前。 随后,他踏上了通往家的楼梯。 到了三楼,他站在自己家房间门前。 手指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悄然地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母亲周静。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周静喜极而泣。 “妈!我好好的呢。”江昭阳安慰道。 他进了门,弯腰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儿子,饥饿了吧?” 说完,周静就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儿子,快吃吧?这菜我做了好久的了,热了三次!” “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这红烧排骨,色泽多诱人,还有那清蒸鱼,我特意选的最新鲜的。” “妈,我爸呢?怎么没有见他!”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江景彰总会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一家三人一道共享晚餐。 今天却异常缺席。 周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儿子,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江昭阳惊讶中带着几分不解。 “吃吧!”周静岔开了话题。 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放在江昭阳的碗里。 江昭阳也不再追问,饥饿感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 吃完后,江昭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看向周静。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儿子,你要忍住。” “妈妈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 “但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江昭阳心倏地一沉。 “你爸,他,他被双规了!” 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触电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昭阳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的父亲江景彰是县教育局的局长。 县教育局长权力可谓炙手可热,在县城是屈指可数的几大局之一。 手下在编的教师就有六千人之多。 占了吃财政饭的半壁江山。 有求于他的人,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能排成长队。 但江昭阳却从未亲眼见过父亲收受任何人的礼品或钱财。 每当他听闻那些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传言时。 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而正直的脸庞。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负面信息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父亲怎么会违反廉洁纪律被双规呢? 江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陌生人? 在江昭阳的眼里,父亲对他管教一向从严。 从没有宠溺一说,虽然他是独生子。 从小到大,父亲给予他的都是正面的引导和教育。 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就是在大学读书时,生活费也是卡着给。 不会多给一分。 这样做的结果是养成了江昭阳节俭的生活习惯。 本来二年前,他985大学毕业,是要进入到县委办工作的。 这样完全说得过去。 因为与他一同来的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进入了县委办工作。 自己是层次更高的985大学,且是选调生,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同意。 偏要他下乡镇接受锻炼。 这是要自己增强基层工作经验,这是历练。 江昭阳没有意见。 因为他清楚,自己迟早会上来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双规了,自己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早先没有征兆吗?” 周静叹了一口气,“苏书记调走了,到市政协任职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的父亲与县委书记苏朝翰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不错。 苏朝翰的突然调任,无疑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作为县长的张超森就要清除异己了。 张超森一直觊觎着更大的权力。 如今苏朝翰离去,他自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组建自己的亲信班底。 当然父亲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只是让父亲靠边站就行了,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是父亲真有什么把柄操之于他手? 他一时之间得不出结论。 现在江昭阳才如梦初醒,林维泉对自己的态度,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林维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违反潜规则,处处踩压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傅正亮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县长张超森纳投名状。 江昭阳想起林维泉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才终于有了正解。 “爸现在关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儿子,不是妈不想让你去,现在见不到人的。”周静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说到这里,周静又道:“儿子,你去探望一下小雯吧!” “柳叔与你父亲可是有着三十载的深厚情谊,他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提供一些助力。”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家人,小雯及她一家是他最可以依靠的人了。 周静提及的小雯,正是江昭阳的未婚妻——柳雯。 他们两人自小玩耍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江昭阳考上了985大学,柳雯只考上了一所省内二本大学。 每当假期来临,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相见,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毕业后,柳雯考进了县医保局当了一名公务员。 两人父辈也是至交。 柳雯的父亲柳璜是县林业局一名副局长。 他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县城的许多人都看好这一对。 每当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引来无数羡慕与祝福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对周静说道:“妈,我知道了。” “我马上去小雯的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家门,踏上了前往柳家的路。 柳家离这儿并不远。 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江昭阳人年轻,脚底生风,步伐矫健,走得很快。 他匆匆忙忙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 不久,江昭阳就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县城有名的花园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的环境确实名不虚传,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每一栋楼房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沿着精心修剪的小径,来到了一幢气派的楼房前。 这栋楼在县城鹤立鸡群。 他走进了1单元楼,乘电梯直达1301房门口。 这是柳雯的家。 江昭阳按响了门铃。 门后的世界仿佛沉睡了一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 门开的瞬间,江昭阳的目光与一位举止雍容的中年女子交汇在了一起。 这位女子正是柳雯的母亲,朱洁玉。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身材曼妙,容颜温婉如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江昭阳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阿姨,您好!”江昭阳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 然而,门后的朱洁玉,他的准岳母,反应却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暖意。 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他进门。 她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眼前的江昭阳成了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往日的热情与亲切。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让江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江昭阳一愣神,他整不会了。 朱阿姨一直是那么喜欢他。 每次来都会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他的近况。 甚至偶尔还会打趣说,希望早日能抱上外孙。 怎么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对方可是自己的准岳母啊,竟然对自己来此的目的浑然不知? 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自己每周都要来的啊! 他心里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是来找小雯的呀!今天是周末。” 朱洁玉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伤人。 让江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江昭阳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柳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必了,小雯不在。你回去吧!”朱洁玉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此时,房间里却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昭阳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朱洁玉,“阿姨,小雯在啊?” 第12章 这是谁呢? 朱洁玉闻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掩饰道:“小雯何时回来了?” “我真不知道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不得已,有些心虚的她微微侧了侧身,让江昭阳进了屋。 江昭阳进了房子。 这屋内装修得典雅而豪华。 从精致的吊灯到古朴的茶几。 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更是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然而,江昭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江昭阳缓缓弯下腰,轻巧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轻轻地放在玄关的地面上。 他低头寻找着那双自己熟悉而舒适的拖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拖鞋竟然不翼而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从鞋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这双拖鞋显得略有些紧窄。 他穿上后的不适感立刻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踉跄。 让他不禁苦笑。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暗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样子。 当他勉强适应了这双不合脚的拖鞋,缓缓步入客厅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或是由于视觉错觉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而真实——桌子上,几根生日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火焰跳跃着。 火焰宛如夜色中最亮的星辰。 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而在蜡烛的环绕之下,一份偌大的奶油生日蛋糕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金黄色的奶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昭阳怔住了。 那一刻,他的脸庞像被火烧云染过一般,瞬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暗骂自己,懊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今天竟是柳雯的生日!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今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县城最豪华酒店预定的生日蛋糕也忘记去取。 更是将她的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 当江昭阳两手空空地站在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成熟妩媚的柳雯面前时。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望。 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 她的声音,平时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却冷淡而疏离,仅仅吐出两个字:“坐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阵刺骨的冬日寒风,穿透了客厅。 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加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就在江昭阳努力想要缓解这份尴尬,寻找话题之际。 更令江昭阳惊讶的事出现了,他发现客厅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从背影望去,那人似乎异常熟悉。 这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宴会上? 江昭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猜疑与不安。 他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这个背影的真实身份。 倏地,这人回过头来。 江昭阳猛地一怔。 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身影逐渐轮廓分明。 “是你?”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何狄却没有丝毫惊讶。 江昭阳知道何狄与柳雯认识。 但那也只是偶尔的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何狄会突然出现在柳家家中。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茶几。 上面竟然摆放着两条**精美的中华烟及一对价值不菲的茅台酒。 毫无疑问,这是何狄送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早些天送来的礼物,按照朱洁玉的性格,应当早就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不会如此随意地显露在客厅的茶几上。 送这么厚重的礼物? 所为何事? 江昭阳心中疑窦丛生。 柳璜看到江昭阳来了。 他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淡。 他不咸不淡地说:“小江,来了!坐!” 嗯,谢柳叔!”江昭阳温顺地回应,随后在桌边缓缓坐下。 江昭阳脸上挂着一丝歉疚。 他转向柳雯,轻声细语道,“小雯,你的生日,我,我一时忙碌,竟给疏忽了。” 柳雯正欲开口。 何狄却抢先一步,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江主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他刻意将“主任”二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我什么不是?”江昭阳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言道:“即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也要镇定自若,也不能惊慌失措啊。” “这方寸一旦乱了,可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江昭阳的反应。 这时柳雯插嘴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我今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江昭阳刚欲开口解释。 何狄却又一次接茬道:“确实,若非我偶然接听了那通电话,小雯的生日怕是要冷场,黯然失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昭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那位同事就是他啊! 自己还没有走,何狄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占用自己的办公室了? 甚至新购的手机充电,也明目张胆地到自己的办公室充电? 鸠占鹊巢? 江昭阳倏地明白了。 何狄利用自己的手机偷偷与柳雯通了话,从而得知了柳雯的生日这一重要信息。 亦或他诓骗柳雯,问柳雯有什么事,他会转告的,从而获得了她生日的信息。 最终居心叵测的他没有转告。 并进而以此为契机攀援柳家? 这家伙竟暗中打起了柳雯的主意? 或许是早已垂涎三尺,早已对柳雯心存觊觎? 这次不但要占自己的位子。 进而想连自己的未婚妻亦欲收入囊中? 江昭阳回想起何狄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讨好和巴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第13章 吃白食? 那些虚伪的笑容、奉承的话语,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现在的何狄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竟然能在两副面孔之间切换自如?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没有看穿这个阴险小人的真面目!”江昭阳心中暗自懊悔。 柳雯手持银叉,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饰精美、偌大诱人的蛋糕分成了一块块精致的小份。 朱洁玉见状,立刻从柳雯手中接过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笑容满面地递给了何狄,“小何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记得小雯的生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来来来,别客气,吃块蛋糕,沾沾喜气。” 何狄接过蛋糕。 “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 “也祝小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狄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儿。 他说完,故意瞥了江昭阳一眼。 何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挑衅与得意。 然而,朱洁玉对江昭阳视而不见。 柳璜坐在一旁,佯装不见,看起了报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柳雯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江昭阳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于是,她特意拿起一块蛋糕。 然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给你。” 江昭阳接过蛋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真诚,“小雯,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与欢笑。” 朱洁玉手里又拿着一块精致可口的蛋糕,轻轻放在柳璜面前,“老头子,别看报纸了。” “女儿生日还有看报的闲情逸致?” “来来来!吃蛋糕!” 柳璜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微微反光。 他看了一眼报纸,又望了望妻子,“女儿生日,自然有你和她自己精心操办。”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那样岂不是乱了套?” “我不看报难道下棋啊?与谁下啊?” 朱洁玉撇撇嘴巴,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流转,“你吃白食啊?” “一个大男人吃白食还心安理得?” 听着这话,江昭阳有些如坐针毡。 这话不是暗讽自己吗? 何狄见状,悠然翘起二郎腿。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也听出了朱洁玉言外之意。 何狄随即接过话茬,语带双关:“柳叔哪里是吃白食的人?” “他可是一家的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呢!” “阿姨,您误会了,吃白食的不是柳叔!”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昭阳。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里闪烁着戏谑。 江昭阳脸色倏地一变。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这无疑是明显的拱火行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昭阳正欲开口,用一番犀利的话语怼得何狄哑口无言,以解心头之气。 这时何狄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立刻响了起来. 何狄不耐烦嘟囔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但手机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儿子,张县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陪一杯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快回来!” 何狄却似乎并不买账。 他犟嘴道:“不,爸,我在柳叔家呢,今天是小雯的生日呢。” “那个小雯?”何狄之父何东来倏地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倏地问道。 “就是柳叔独生女啊!” 柳璜心中惊讶不已。 这何东来他当然认识,何东来与自己同为副局长,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林业局,平日里虽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同僚。 只是没有想到他与县长张超森如此熟悉? 现在春奉县是张超森的天下了。 “电话给我?”他对何狄道。 何狄乖乖将手机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马上道:“何局长,你儿子确实在我家。” “我马上叫他回去陪县长,你放心。” 柳璜挂掉手机后,对何狄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县长能到你家来,哪怕是喝一杯茶,也是蓬荜生辉的事。” 何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卑的笑容。 他弯腰说道:“在我心里,柳叔您这里更重要一些。” 柳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此言差矣!” “你以后想在仕途发展,上面的关系必不可少。” “这次你能有机会与和县长接触,对你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其实正中何狄的下怀。 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就是为了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这段对话的内容。 尽管心中得意,但何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低声回应道:“既然柳叔这样说了,那我怎么可能违拗您的意思呢?” 说完,他转向坐着的朱洁玉和小雯打招呼道:“阿姨,小雯,失陪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 说完,他对近旁的江昭阳视若无睹。 然后,带着几分得意起身而去。 当何狄走向门口时。 江昭阳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赫然穿在何狄脚上。 何狄匆匆离去后,客厅里留下了一抹微妙的沉默。 朱洁玉离开餐桌,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阴阳怪气地对江昭阳说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为了庆祝小雯的生日而来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面对朱洁玉尖酸刻薄的话语,柳璜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猜,你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的吧?” 江昭阳解释道:“柳叔,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往常周末我都会来找小雯的呀!” 他这话让柳璜尴尬一笑,“是的,是的。” 然而,朱洁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坐直了身子。 第14章 无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难道其中就没有为你父亲之事的原因?” 江昭阳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也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是我爸。” “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柳璜缓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知情,但也有所耳闻。” “我听闻,可能是涉及一起中学校乱收费的风波。”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父亲收受了一位中学校长的贿赂,对于学校的违规收费行为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会有这样的事?”江昭阳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卷入这样的丑闻之中。 “有不有?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纪委的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调查这些事情。” “但风言风语,往往非空穴来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璜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靠山苏朝翰,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到市里后被边缘化,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次不会有人去捞你父亲。” “苏朝翰也有心无力,你父亲恐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柳璜一脸遗憾,“在你父亲权势炙手可热时,我就说过,狡兔三窟,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世事无常,切莫在一棵树上吊死。” “要有长袖善舞的本事,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以为只要靠山在,他就高枕无忧。” 柳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只可惜,这世间万物,并不会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其实都像是风中的沙堡,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暴摧毁。”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关系,这是前因之后果,怨不得别人。” “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所知有限,但也算是倾囊相告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或者,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 “柳叔,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此刻身在何方?”江朝阳的声音细若蚊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焦虑与不安。 “哪儿?”柳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你以为他还会关在县里吗?太天真了!” “什么?!”江朝阳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由得一愣,心中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父亲不过是一个正科实职的干部,不关县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到底在哪里?” 柳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朝阳无知的嘲讽,也透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淡漠。 “他被提级处理,直接由市纪委接管,这意味着他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县一级层面能够解决的了。” “这对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是逃脱不掉的劫数。” “啊?!”江朝阳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一向谨慎行事,与人交往也是谨慎有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如此境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相信父亲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父亲究竟招惹了谁?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朝阳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据说,你被安排守水库去了?”柳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昭阳的心头猛地炸响。 他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自己尚未开口,柳叔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何狄的身影,肯定是这个幸灾乐祸,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意泄露的。 “柳叔,是的,下午林镇长通知我的。”江昭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柳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你得做好扎根一辈子的打算。”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父亲让你去历练,本是想让你在风雨中磨砺成长,积累宝贵的经验,为未来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他实则打错了算盘。”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死棋,是死局。”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一声叹息,“如果在县委办的话,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好自为之吧。”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江昭阳心情糟透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江昭阳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柳叔,我有些头晕。” “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不奉陪了。” “你去吧!”柳璜并不挽留。 “我送你一下吧!”柳雯接言道。 她毕竟与江昭阳是多年的恋人了。 生气归生气,她对他的感情依旧深厚。 朱洁玉见状,刚想说些什么来阻拦。 却被柳璜一个微妙的眼色制止了。 朱洁玉虽心有不甘。 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让柳雯陪伴江昭阳走一下,有些事可以当场挑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 两人出了房间门,门轻轻合上。 朱洁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耐烦。 她对柳璜说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能咸鱼翻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戏码?” “我看他以后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徒劳。” 柳璜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咸鱼翻身?” “这个事可能理论上存在,但概率极低,相当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那你还对他喋喋不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第15章 处理方式 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 “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 柳璜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 “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 “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 “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 “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更好?” 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 “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 “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 “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 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 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 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 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 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 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 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 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毫无悬念。 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 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 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 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 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 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 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 柳璜只怕夜长梦多。 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 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提出订婚的请求。 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 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 柳璜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 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 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 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 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 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 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 心中暗自后怕。 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 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 虽然是门当户对。 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 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 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 上几任无不如此。 概莫能外! 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 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 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 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 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 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 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 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 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 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 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 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 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 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 工资没有涨一分。 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 这属于进一步重用,***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 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 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 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 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 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 第16章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张超森当县委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这个关头,如果不抓住机会上他的船的话,更换门庭。 岂不是傻子? 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让何狄取代江昭阳,与何家联姻就成为不二之选。 这时,朱洁玉突然插话道:“老头子,你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喜欢温水煮青蛙。” “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可没那个耐心,我要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你不让!” “我要问一句,你到底要煮多久啊?” 柳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太久。” “只是我的方式比较委婉,没有你那般直接罢了。” “何狄不是上了门吗?”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小雯从感情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配合我们演戏,其他的就好办了。” “我有办法让江昭阳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老头子,你等一下吧!小雯马上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放心道:“你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放弃这一段感情?” “恐怕很难!”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难也得做!” “这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事关我的前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 “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柳璜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后,柳雯闷闷不乐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继而,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柔软的抱枕角。 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揉进那不起眼的布料之中。 “小雯,怎么了?”柳璜一脸惊讶,“江昭阳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儿?一脸的不高兴。”柳璜走近,坐在了她的旁边关心地问道。 柳雯叹了口气,“江昭阳刚才一脸沮丧。”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完全不在状态。” “他说了些什么?”柳璜追问道。 “他说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之一脸惆怅。” “而且他可能对今天的冷遇有些难以释怀。” 朱洁玉见缝插针,马上挑拨离间道:“他对你爱理不理的态度,你今天才知道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与他所谓的爱情?” “连一个生日都能忘,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反问道:“他若真爱你的话,怎么会忘记了你的生日?” 柳璜也柳璜也趁机附和,一唱一和,“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至今让我耿耿于怀。” “爸,什么事?”柳雯惊讶地看向柳璜,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那时候江昭阳给你的戒指,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连买一个钻石戒指都舍不得!”朱洁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不屑。 “连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还谈得上有多深的感情吗?”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像们预期的那样生气。 她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妈,你当时看了那枚戒指不是两眼放光吗?” “还说什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戒指?没有想到亲家这么看重小女?’你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洁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悔。 那时的她,确实对那枚戒指感到十分满意。 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能够攀上江家这样的高枝。 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时只怕巴结不上江家,岂会嫌弃这个戒指?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刚要再张口。 柳璜摆了一下手,不让她再说。 再说的话,怕是会越描越黑。 柳璜当然不会罢休。 他又说了另外一番话,“小雯,你不会不知订婚是何等的重要吧?” “它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联姻,更是专属于你的璀璨时刻。” “应当如婚礼般被珍视,被铭记。” “因为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也只有一次。” “办隆重一点儿,确实无可厚非。” “试想,这样的一天,被鲜花、掌声和祝福包围。” “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尊敬的领导、亲密的同事,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誓言。” “那该是多么风光、多么体面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你,也是对我们双方家庭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可是?”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柳雯一脸懵圈。 说到这里,柳璜叹了口气,“可是,我心中虽有此愿景,却难遂我意。” “我本打算邀请四方宾客,大摆筵席。” “至少也得有个热热闹闹的三十多桌。” “让这场订婚仪式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 “但你知道吗?江家父子,他们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他们言辞间满是所谓的‘低调’与‘影响’,说什么要顾及身份,不宜张扬。” “结果呢?你们的订婚宴,就缩水成了孤零零的一桌。” “那还能称得上是订婚仪式吗?” “充其量不过是两家人在一个简陋的包厢里,草草吃了顿饭。” “寒酸得让人心酸。” “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怕说了影响你与江家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大请,这都是他们江家使的鬼啊。” 说这话时,柳璜确实一肚子气。 本来他想大肆宣扬外,还借机敛一笔财,哪怕收几万元人情礼金钱也好。 结果如同做了一场白日梦。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洁玉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小雯,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们柳家想要的结果!” “江家这样做,分明是看轻了我们。” “认为我们高攀他江家。” “觉得我们柳家配不上他们江家的门楣。” 第17章 比喻 “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给予。” “现在他们江家失势了,难道我们还得继续迁就,低三下四吗?”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不甘。 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蛋糕碟子。 每一下碰撞,都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她用手指指着桌上那块仅存的蛋糕。 朱洁玉对柳雯说道:“如果不是何狄的细心周到。” “今天你的生日,恐怕连蛋糕都吃不上。” “我们原本以为江昭阳会记得你的生日。”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挺细心的。” “还想着他肯定会提前为你预定好一块精美的蛋糕。” “结果呢,他两手空空地来了。” “就像是从未记得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对江昭阳行为的失望。 “他呀,纯粹是来蹭蛋糕吃的!” 接着,朱洁玉努了努嘴,示意柳雯看向茶几上何狄送来的礼物。 精致的礼盒里,高档的烟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瞧瞧这些,这烟这酒,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少说也得大几千元吧?”她感叹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对何狄出手阔绰的认可。 “他爸与你爸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副局长,家里也没有矿。” “何狄与江昭阳一个单位,工资比江昭阳高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紧紧锁定在柳雯的脸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那何狄为什么愿意这么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你,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反观江昭阳,他为什么就舍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你。” “或者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一块蛋糕的价值。”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两人这一比,高下立判啊!” “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更有判断力。” “你说,妈妈这番话有没有道理?”她看向柳雯,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期待。 她这一挑拨,柳雯有些吃不住了。 柳璜见状,心中暗自窃喜。 他知道,是时候进一步引导柳雯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雯,你想想看,就像主人请客吃饭,一桌子客人围坐在一起,我也在其中。”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一碗红烧肉尤其诱人。” “可是客人多而肉少,碗里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块珍贵的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吃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呢?”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柳雯的回答。 “按理说是下手快者得之,对吧?”柳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柳璜的话说了下去。 “对!”可是手快者哪如筷子长的人呢?” “筷子长的人轻轻一伸,就能夹到那块肉。” “根本不用与人争抢,甚至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比拼。”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你明白了吗?” “我,我没有明白。”柳雯一头雾水。 柳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比喻。” “这桌上诱人的红烧肉,它象征着官帽子,那个在官场中人人渴望的位置。” “但官帽子是有限的,就像这盘红烧肉只有这么几块。”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 “别说它有时只有咫尺之遥,可是你不一定能得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筷子’比你长。” “他们能够轻易地夹起那块红烧肉。” “而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现实。 “如果有何家的助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摆放一双长长的筷子。” “我拿的筷子比别人的长,而我的手不比别人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红烧肉。” “这样的人家,我会轻易放弃联姻的机会吗?” “你可能对何狄有些排斥,觉得他的长相不够英俊,甚至有些猥琐。” “文凭也不如江昭阳那般耀眼。”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要明白,男人无丑相,真正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 “在政府机关里,文凭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敲门砖。” “真正决定你能否走得更远的,是你的背景和人脉,以及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何狄的背景有了,他的处事为人的能力会差?” “你看他到我们家来出手多大方?” “到了领导那儿,出手会小气?” “在这个世界上,举手不打送礼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对于一个人的仕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他岂能不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更何况他家现在还与张超森关系特殊呢,是张超森船上的人。” “张超森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他岂能不顺手提携一把自己船上的人?” “他爸的提拔,那简直是板上钉钉,指日可待的事!”柳璜一脸笃定地说。 “我甚至怀疑……”柳璜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你甚至怀疑什么?”柳雯还没来得及回答,朱洁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柳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样整江景彰,其实是为了给何东来腾位子。” “你们想啊,江景彰在第一大局局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可张超森一上台,要想动他,那得有多大的难度?” “是不是得想一个方法?” “你是说……何东来有可能继任第一大局局长?”朱洁玉闻言一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吗?苏朝翰刚刚调整完全县各部办委局的领导班子不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张超森要想在这个时候动班子,那可真得费一番心思。”柳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说得大费周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引起太大的动荡。”朱洁玉补充道。 “没错,他只能将这些领导干部相互挪移一下位子。” 第18章 反腐? “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肯定不能轻易罢免。” “否则,一旦引起众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璜对官场上的这些钩心斗角已经司空见惯。 “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马上动江景彰,以免动静太大,引起舆论反弹,进而引起上面的不满。” “毕竟,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至少得半年之后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慢慢图之。”朱洁玉推测道。 “可是,他如何安插自己的人呢?让他们等待?不,那太消极,虚耗时间。” “要知道,有些人可是等一天都等不及的。”柳璜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柳璜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呢?” “反腐败就是最好的办法,是一贴良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一箭双雕!” “既树立了清廉,敢于碰硬的正面形象,又一举清除了异己。” “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可以网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反贪之名,将前任的人羁押起来。” “哪怕事后证明是莫须有的事。” “但其位子也已经被人占了,再也回不来了。” “何况,既然是做局,那设计之人定会力求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想要证实其背后的真相,恐怕绝非易事。” “真不一定能证实得了。” “而且事后还可以圆场,反腐吗?难免有误伤!在所难免!” 朱洁玉闻言,眉头紧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江景彰他……可能是无辜的?” 柳璜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无辜的,我现在也无法断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景彰的位子已经空了出来。” “而且他是被市纪委的人直接带走。”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反转局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朱洁玉道:“可是,就算江景彰的位子空了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何东来的啊!” “要知道,全县各个政府部门还有那么多正职。” “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数一数二的大局***的位置呢!” 听到朱洁玉这样说,柳璜鼻子轻轻一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你呀,不懂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他点拨道:“你想一下,今天晚上何东来为什么请得动县里的一号人物?”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这背后的关系网,岂能简单以常理度之?” “全县百万人,有几个能请动县太爷?” “怕是大多数正职也不一定办得到吧?” “何东来区区一个副职他凭什么能办得到?” “这关系简单吗?” “不简单的关系,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起眼的区区小局局长吗?” “这里面啊,可是大有文章!” “何东来得到教育局局长位子的可能性百分之八、九十吧。” “而且其他各局局长位子上都有人,现在只有这个空缺。” “这样一算,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了。” 柳雯听后,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这官场的复杂程度竟然远超她的想象。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禁感叹:“这官场,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柳雯的表情,柳璜道:“你刚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向社会,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社会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在这个社会上,现实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得学会适应。” 柳雯的脸色带着几分忧虑,她的眼神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 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爸,妈,你们刚才不是说江昭阳他爸,有可能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针对陷害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来个大反转?” “事情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柳璜一愣神,“我是说过。” “可是我更强调的是,可能性没有。” “他面临的对手太强大。” “为什么他的案子转市里处理?” “不就是因为县里原来几乎是由苏朝翰一手遮天。” “他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这县里曾经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他调离了,人走茶凉,但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正所谓‘虎离山林影子在’,苏朝翰的余威仍在。” “投鼠忌器,有苏朝翰的影响在,县纪委敢对江景彰下手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这纪检政法系统还有不少人是苏朝翰一手提拔的呢。” “提携之恩还在。” “由他们来办,能办出什么?” “说不定他们给你审出一个所谓的好官来。”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可是,到市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市纪委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就是牛魔王到了市纪委办案基地都得犁三分地才能走。” “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吐出苦胆汁。” “除非你真的没有一丝毫问题。” “否则,什么都会交出来。” “无论是过去的秘密还是现在的把柄。” “江景彰他当了那么多年手握实权的领导,会没有一点儿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张超森能一路攀升,最终坐上县长的宝座,这本身就说明他不简单。” “现在能将江景彰弄到市纪委去,可见他背景有多深厚,他所倚仗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你说江景彰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他能咸鱼翻身?” “即便江景彰能回来,算他厉害,全身而退。” “但是官位也没了。” “这不就是一介布衣白丁吗?” “没有了权力的光环,江景彰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嫁到这样的家庭,你图的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 柳雯掩面啜泣。 第19章 变脸 柳璜见了柳雯的表情,心中暗暗道,再加一把火。 他迟疑片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最终只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嗫嚅的话语:“还有一件事。” “女儿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柳雯的抽泣声渐渐停歇。 她像是被父亲的话语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听到的内容不会简单。 “我,我,说不出口呀!”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一旁的朱洁玉见状,也急得不行,“老头子,这又没有外人。” “在我们娘儿俩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见不得光?” “还是这事见不得人?” 柳璜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 “小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爸,你说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干吗?”柳雯急切道。 “这个……”柳璜见时机已至,终于开口,“小雯,我的好孩子。” “我不是在埋汰江昭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你理想的恋人。” “为什么?爸,你以前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啊!” “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江家失势了吗?”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非江昭阳本人的问题。 “不,与江家失势无关!” 柳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以前的夸奖,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柳璜道:“江昭阳手下有一个办事员叫白薇,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见过她。” “人怎么样?” 柳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最终缓缓开口:“她很漂亮。” “白薇曲线迷人,身材窈窕。” “总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人。” 柳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柳雯的描述并不意外。 他接着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与江昭阳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的,会不会产生一些超越工作关系的暧昧情愫呢?” “甚至做出不可描绘之事来?” 柳雯一惊,随即否认,“不会!” “何以见得?”柳璜追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江昭阳即便对我也没有非礼举动,何况别人呢?” “你那么相信他?”柳璜的语气中不无质疑。 “是的。” “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江昭阳的宿舍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这是不是说他们有一腿?” “啊?!”柳雯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说假?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柳雯听着父亲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更不愿相信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恋人。 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人,你还留恋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璜洗脑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亏我及时发现,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否则,将幸福交付于这样的一个人手中。” “你未来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必定是苦不堪言。” “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冲这一点儿,你也得三思而行,也得当机立断。” “雯儿,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冷静露出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时,朱洁玉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你找何狄就不会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长相差一点儿。” “但也正因如此,他少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资本。” “你想想,一个专一的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人。” “你以后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多好啊?” 柳雯冲入了自己的卧室。 柳璜与朱洁玉如释重负。 两人暗中庆幸。 “终于从那艘即将沉没的船只中逃出生天了!” “不,简直是劫后余生。” 柳璜轻声自语,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洁玉轻轻点头,眼中同样映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周一,江昭阳来到了镇党政大办公室。 他一进入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场。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疏离。 几个干事各自忙碌着。 有的则干脆转过身去,佯装看别处。 有的则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对江昭阳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曾经围着他谈笑风生、请教问题的同事,如今却像陌生人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讶与困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狐疑。 自己对于这些人一向不薄,没有亏待谁。 反而是有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的都与大家分享。 现在都用这种淡薄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就是受到排挤,到白云山看水库吗? 可是,这用得着如此对我吗? 想不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这么势利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还没有正式卸任,打移交呢。 我还是党政办代理主任呢。 一个个急着与我划清界限? 这时,办公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内勤夏蓓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中,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声,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喂,林镇长,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夏蓓莉接起电话,声音甜腻。 一旁的江昭阳,见状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电话那头林维泉的每一个字。 第20章 消失的办公桌 然而,电话中的对话内容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只能隐约听到夏蓓莉不断回应着“好!好!知道了!”的声音。 但是江昭阳却无法得知具体的内容。 终于,夏蓓莉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嫌弃。 仿佛江昭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林镇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夏蓓莉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就像是在传达一个冰冷的命令。 说完,她不再看江昭阳一眼。 然后转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仿佛江昭阳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江昭阳心里苦涩一笑,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回想起之前的夏蓓莉,那可是对自己百般奉迎。 甚至经常媚眼如丝,期望自己青睐。 然而,如今的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蓓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判若两人。 他出来后,往镇长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江昭阳感到自己身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开始悄然蔓延。 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细小的针尖,不时刺入他的耳中。 只是听不清楚。 这时,一阵更为清晰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口吻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小子,今天要打背包到白云山水库去报到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有今日!” “现在终于轮到他尝尝苦头了。” 最后一阵近乎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靠山不稳,冰山已倒。” “他不倒霉,谁倒霉?”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昭阳倏地转身。 背后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懵了! 他们的议论嘎然而止,瞬间寂静无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愕与尴尬,仿佛一群被突然照亮的小丑,狼狈不堪。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与超然,仿佛一切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随后,他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琉璃镇地处一隅,与县城比不得。 但是,在众多资源紧缺、条件有限的背景下,唯独在办公用房这一方面,却从不感到缺乏。 江昭阳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享受的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待遇。 但是却享有一般干部没有的单间办公室待遇。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去守水库临行之际,还有未了的工作要向林维泉说一下。 他是去取一份调研报告。 这是县里布置下来的课题。 还未完全定稿。 必须要对***有所交代。 但是,当江昭阳推开办公室那扇熟悉的门。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瞬间惊诧不已。 仿佛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他的那张略显老旧,承载着无数加班夜晚与辛勤工作的办公桌。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宽大、设计感十足的办公桌。 桌面光滑如镜。 它反射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显得既现代又不失阔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昭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瓷质细腻,图案雅致,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茶几上随意散落着几本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书籍。 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高档的茶点,小巧精致,诱人品尝。 这一切,都与江昭阳往日里那略显单调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为离奇的是,窗户边那盆曾经生机勃勃、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绿植。 竟也被替换成了一束绚烂夺目、色彩斑斓的鲜花。 它们竞相绽放。 似乎完全不顾季节的约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交织的奇异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与困惑。 江昭阳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 试图从每一处细节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他连忙走到门口,仔细核对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对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这样一番“大改造”? 正当他满腹狐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隔壁同事那里探个究竟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他的办公室靠近。 江昭阳屏息凝神,想要看看来者的身份。 是谁? 门外的人影倏忽而至。 瞬间填满了江昭阳的视野。 他猛地一凛。 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是你?” “是你?” 两人均是一怔,异口同声道。 “何副主任,你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玩得挺溜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鸠占鹊巢?”何狄轻蔑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办公室,莫非是你江昭阳的?” “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这是不是化公为私?”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在故意激怒江昭阳。 江昭阳闻言,脸色微变。 这家伙吹毛求疵抓自己的把柄啊?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反问道:“我的办公桌子呢?”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办公桌?你还要带到水库去吗?”何狄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与鄙夷。 “那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的归宿是废品站。” “什么!”江昭阳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蹿升,几乎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我还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锁在我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竟然将我的办公桌当废品卖了?”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的耳朵是灌了铅吗?耳朵出问题了吗?” “我说马上卖了吗?” 第21章 挑衅 江昭阳不依不饶道:“我问你,桌子现在在哪里?” 何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暂时还没有时间耗费在废品身上,没有时间卖。” “没时间卖?那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你到杂物间去找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那个地方堆满了杂物,灰尘满天,阴暗潮湿。” “不过,最适合你这种喜欢翻找废品的人去了。” 江昭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冰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倏地转身,急匆匆地奔向杂物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 有破旧的箱子、废弃的文具、还有那些被遗忘的办公用品。 江昭阳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珠。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昭阳急忙冲过去,拉开抽屉。 还好,那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了出来。 江昭阳将这封材料揣入怀中。 他退出了杂物间。 江昭阳再次踏入了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却已被何狄堂而皇之地占据的地方。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如同时间的碎片,不规则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何狄志满意得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一见江昭阳踏入门槛。 何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且带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哟,这不是咱们党政办的原江主任嘛!” “怎么,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舍不得走啊?” “这办公室,如今已换了主人,姓何了。”何狄故意拉长了声调,语气中满是炫耀与挑衅。 江昭阳冷然道:“是不是主任暂且不论。” “但至少目前,我还未接到任何正式的免职通知。” 何狄闻言,嘲讽之意更甚:“这么在意这个蕞尔小官?”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还恋恋不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没有正式下文。” “林镇长马上会亲自口头通知你被免职了,够有面子了吧?” “莫非你还指望在去守水库的同时,还能兼任党政办主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落魄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轻蔑一笑,“何狄,你以为我是你吗?” “做梦都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到这儿来另有其事。” 何狄闻言,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哦?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狄,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错愕,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什么手机?”他揶揄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何狄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手机,就像你的老婆一样,与你须臾不离,怎么会不翼而飞到了我的手上呢?” “这不是天下奇谈吗?” 说完,这家伙又玩味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老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昭阳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女朋友吗?还是有的。” “只是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呵呵!这是不是很打脸啊?”何狄的狞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江昭阳怒火翻涌,戾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他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麦城,处于劣势之中。 切不可意气用事。 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 江昭阳冷冷道:“周五下午你是不是在这儿充电?” “而且那个充电手机是新买的?” “与我的手机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看过我买了不久的手机后,你当时曾说,我代表着潮流。” “你要亦步亦趋,邯郸学步,仿佛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榜样,一切都要向我学习。”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他不屑地笑了笑,“那谄媚的态度,那巴结讨好的样子,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才隔了几天,你现在全忘记了?” 何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他才狞笑一声,“不错!”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扭曲。 “因为你一直压我一头!”何狄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论学历我比不上你。” “论长相我比不上你。” “论写材料我也比不上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论家世我仍然不及你。” “而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我更是拍马莫及。” “你总能轻易地获得认可与赞赏。” “而我,无论多么努力,却始终只能站在你的阴影之下。” “我羡慕嫉妒恨!”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我刻意巴结你,每一次的言谈笑语,每一份苦心孤诣的讨好,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战胜你的契机。” “我言甘心苦,只为有朝一日,能将你拉下来。” 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与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超越江昭阳的机会,想象着将江昭阳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等待着看你落魄,等待着我们的位置颠倒,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识破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你看穿了我何狄的虚伪与野心又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胜利的果实,我即将摘取,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22章 你输了! 何狄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江昭阳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反胃,恶心。 他以极为冷淡的语气道:“把我的手机归我!” 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机,“这是你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你的。” “只是顺手……带走了。” 何狄玩味一笑。 他亦从身上取出手机,“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这部手机呢。” “没有你的手机,我如何能套出小雯的生日?呵呵!” “更别提后来用金钱攻势打动她的家人,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了。” 何狄说到小雯。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小雯注定会是我的。”何狄言语挑衅道。 “我鸠占鹊巢又怎样?” “横刀夺爱又如何?” “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 “我有能力得到她,难道还犯法了吗?”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天意如此!” “就连你的手机,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不对,说错了!” 何狄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应该是连你也在暗中促成此事!” “如果不是你当初粗心大意地换了我的手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江昭阳听着何狄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铁成金,天地皆同力啊!” “你输了,江昭阳,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得意与挑衅。 仿佛一只猫在捉弄到手的老鼠。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以后也不亏你。”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明白何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我会拍摄一张我与小雯亲密接触的照片。” “让你也分享一下这份难得的喜悦。” “不,不!那太一般了,那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何狄马上又否定道。 何狄眼神中闪烁着邪欲之光,“放心,我怎会如此敷衍了事?” “我要拍摄一张小雯在我怀中眼神迷离,心神摇曳,肢体酥软的照片。” “那将是她完全属于我的证据。” “到时候我会大方地给你一睹为快!”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享受着江昭阳脸上那复杂多变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狂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什么是彻底地失去!” “这张照片,定会让你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哈哈!”何狄又一次发出狞笑。 说完,何狄将手中把玩了许久、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手机。 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 它发出“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这确实是你的手机!” “它的使命已完成。” “现在,在我这儿,它不过是一堆废铁,一文不值!”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可以给你,完璧归赵!”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戏谑。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以吊江昭阳的胃口。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冷冷地问道:“只是什么?”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只是,”何狄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江昭阳心中已预感不祥,“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何狄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鹰唳,“那你一定知道刘备有一匹马。” “它的名字叫做的卢,对吧?”何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骑之者不祥,刘备军师庞统因骑此马而亡。” “这手机,就如同的卢,已经妨碍到你了吧?”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手机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随后他戏谑地问:“还要吗?哈哈!” 江昭阳愤然反驳,“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它的价值在于传递信息,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迷信。” “也只有你这种人相信封建迷信糟粕。” 话音未落,他将何狄的手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的还给你。” 然后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揣入怀中。 他掉头径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背后传来了何狄一阵阵冷笑,“吝啬鬼,守财奴,穷瘪三一个!” “连换个新手机也舍不得出钱,抱着一个倒霉的手机不肯放手。” “还假话连篇,说什么不相信迷信!” “舍得,不舍何会有得?”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谁会待见?” 江昭阳出了何狄的办公室后,低头向镇长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走廊阳光斑驳。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了几分落寞。 然而,他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似乎太柔软。 江昭阳一震。 自己撞到了一个身体如柳絮般轻盈的女人身上。 自己现在身处逆境。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 尤其是与女性的不慎肢体接触。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冠以“蓄意调戏”甚至“猥亵”的罪名。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话。 那就麻烦了! 他一脸歉意。 刚想道歉。 然而对方先开口了,有些惊喜,“主任,你还在啊?” 江昭阳一愣神,这不是白薇吗? 现在昔日的同事大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白薇还与往常一样,还叫自己主任? 这不是明摆着让林维泉不爽吗? 不怕穿小鞋? 不怕被针对,被挤兑?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白薇此举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第23章 掠人之功? 他佯作未见,试图绕过这个意外的“障碍”。 他往前就走。 岂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江昭阳的手。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主任,你不认识我了?” 她轻声细语,“我是白薇啊!” 江昭阳无奈,解嘲道:“你说话不妥啊。” 我说错了什么?”她嗫嚅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江昭阳的耳中。 “你刚才那句‘你还在啊?’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江昭阳继续剖析,“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白薇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她嗫嚅道:“我还真不是这意思!” “主任,你别生气!” “我其实是另外的意思。别误会!” 江昭阳望着白薇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从县上回来,我听说主任调离了机关,到……” “守水库去了?”江昭阳淡定问道。 “是的。看来这是谣传!” “不!” “是真的?”白薇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不假!” 她一脸懵圈。 她喃喃自语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付出与努力,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江昭阳苦涩一笑,“与工作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与家世背景、与翦除异己有关!” “还与投名状有关!” “不懂?”江昭阳反问道。 “不懂!”白薇摇摇头,“这不公平!” “你没有见过猪飞,还没有见过猪跑?” “别少见多怪!” 江昭阳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别少见多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而站对队,或者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却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一眼白薇。 他说道:“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 白薇闻言,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何事?” “我要到林维泉办公室去,要推荐你。” 白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问:“推荐我做什么?” 江昭阳掏出那份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已快要完稿。” “但是我马上要调离了。” “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搁。” “事关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 “我向林维泉举荐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 白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急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这事,你参与了调研。” “你对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完成这份报告的关键。” “不行!”白薇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昭阳的身影——他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几乎踏遍了琉璃镇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迹。 她想起了江昭阳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灯光下他那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以及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执着。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数个月的心血。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过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说,自己来做,那就是狗尾续貂了! “不行!”白薇的脸色绯红,仿佛被火烧云映照了一般。“主任,你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我肚子里没有货呀!”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知道,这份调研报告不仅仅是一份上交的报告。 更是对琉璃镇未来发展的重要参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头脑清晰。” “更有独到的见解,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岂能及万一?” 说到这里,白薇话锋一转,“主任,这事还得你执牛耳啊!” “这样吧,你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下。” 江昭阳纳闷道:“为何?”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室了。”江昭阳的回应中带着一丝苦笑。 白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办公室呢?” “怎么会没有?” 江昭阳叹了口气,解释道:“何狄,他……他已经提前占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你还没有正式离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恼火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着她又道:“这样吧,主任,你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 “我去一下就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 “去干什么?” “去据理力争!”白薇不服气道。 “没用!”江昭阳知道,林维泉铁心要将自己贬去守水库的。 他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不,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可是白薇却不依不饶,非要去。 江昭阳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办公室去等!” “好!”白薇与江昭阳分了手。 江昭阳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他轻轻推开白薇办公室的门扉。 江昭阳进了白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大,空间局促。 两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主要位置。 一张属于白薇。 而另一张则属于这里的工勤人员——一个年轻的广播员谢琪玲,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正低头沉浸在广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偶尔抬头凝视着电脑屏幕。 然而,这份专注在江昭阳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断。 谢琪玲的眼眸如同被惊扰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启。 她的喉咙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 第24章 暂缓 对江昭阳视若不见。 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连一句问候或告别都没有,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他。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他似乎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一个失去了光环、失去了依靠的人。 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轻视、被忽视的对象。 只要只是个人就可瞧自己不起。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小女孩。 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人心不古,势利眼太多! 如白薇之人寥寥无几,大少!大少! 过了十多分钟,白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响。 她右手不时地抚弄着额前的碎发,匆匆返回了办公室。 江昭阳早已斜倚在椅子上。 他一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揶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哦?此行收获若何?” “成了吗?” 白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不能这么说!” “失败了?”江昭阳的话音未落,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深知与林维泉打交道向来不易。 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白薇再次摇头,“也不是!” 江昭阳不知她的回答是何意? 江昭阳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糊涂了。 “既没成也没败,那是什么呢?”江昭阳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林维泉只是让你缓几天去水库。” “我尽力了!”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缓几天?”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现在这个处心积虑、不遗余力整治自己的林维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退一步?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 试图从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以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是如何说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薇微微一笑,“我告诉他,这份调研报告是上面直接布置下来的任务。” “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市里对我们的提纲给予了高度评价,赞誉备至。” “认为我们的工作思路清晰、方向明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提到,市里一直在通过县里督促我们加快进度,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江昭阳听得入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心中暗自佩服白薇的机智与冷静。 “然后呢?林维泉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追问道。 “当然有。”白薇道,“但他很快就被我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我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工程。” “意味着必须由***亲自抓、亲自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无论谁当***,都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政治任务。” “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耽误大局。” “而这是江昭阳执笔的,缺了他,谁都没有这个能耐完成它。” 江昭阳问道:“后来呢?” “他听了之后,似乎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思绪。”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着解脱困境的钥匙。” “他思忖良久,要我转告诉你,”白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到水库工作这是定了的,不容更改!” “但是可以晚两三天去报到!”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原来是暂缓执行!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白薇说道:“你现在按照林镇长的安排去办吧。” “你还是在你原来的办公室办公!” “我的办公桌现堆放在杂物间,要做废品卖了呢。” “不行,要马上搬回来。” 这时,谢琪玲走了进来。 看到江昭阳还在,一脸嫌弃。 然而,谢琪玲听见了白薇的话。 这一瞬间,谢琪玲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触动了一下,一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态度倏地为之一变。 她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谢琪玲脸上绽出荡漾的笑容。 她粉面含春,声音也变得格外甜美:“哎呀,江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竟然没有茶叶了。” “我刚才还特意跑到别的办公室去找了找,想着能给你泡上一杯好茶呢。” “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不过,我刹那间想起,我这办公室里好像还留有一盒好茶叶呢。” “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不,我又赶紧跑回来了,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该罚。”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示自责。 紧接着,谢琪玲便手脚麻利地为江昭阳泡起了茶。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将这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江昭阳。 她的脸上带着谦卑和恭敬的笑容:“江主任,你请用茶!” “这是碧螺春茶叶,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呢。” “我们这小小的广播室,因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你以后可要多多给我们工作指导啊,我们都很期待能从你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我们的顶头领导,不能脱离群众啊!”谢琪玲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昭阳,眼神中透露出对领导关怀的渴望。 江昭阳听后,心中一阵不适,有些作呕,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吱声。 谢琪玲真是变脸快啊! 这也太矫情了。 这时,白薇对江昭阳道:“主任,你要不要喝一下茶再走,休息一下?” “不了,时不我待!” “好吧,那我们走!” 两人出了这门。 白薇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 “让人给你将办公桌搬回来!”白薇边走边说道。 第25章 补救! 白薇来到党政办大办公室。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好几张办公桌子。 室内现有三个人正在忙碌地办公。 “来两人!”白薇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有什么事?”室内的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白薇。 “给江主任搬一下桌子!”白薇直接说明了来意。 “给江主任搬桌子?他不是去守水库了吗?还要什么办公桌?” 两个干事张明威、李仪闻言,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显然对白薇的话感到意外。 白薇闻言,眼神一凛,白了他们一眼:“是你们说的?” “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听,听林镇长说的,这还能有假?”张明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他的眼神闪烁,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白薇,仿佛在寻求一丝确认。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鼻子轻轻一哼,“我刚从林镇长办公室出来,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这样吩咐我的,难道也有假?” “要不,你去核实一下?” “看是不是我说假?”白薇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张明威脸色闻之一变。 “你们赶紧去把桌子搬回来,别磨蹭了。” 李仪态度瞬间大变,“我去!江主任一直以来都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生活上的关心,都让我感激不尽。” “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搬搬桌子这样的小事,我也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 张明威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急了。 张明威暗忖,这怎么行? 为江主任效劳的机会岂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先? 想到这里,他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江主任,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灯塔,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能为他搬桌子,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这份差使,我去最合适!” 他生怕被李仪抢了先。 “别争,你们两人都有份,都去!” 夏蓓莉也是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又反转了。 这江昭阳看来是上面有人啊? 说一不二的林维泉都不敢轻易动他! 夏蓓莉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江昭阳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恼。 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他。 这一下坏事了。 现在只有马上补救!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职业性的微笑。 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体力或许不如男同事们那般强健。” “但是为江主任办事,岂甘人后?” “我也去!”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随着白薇往杂物间而去。 江昭阳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 何狄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 他一见江昭阳走进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抹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轻蔑,几分不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刺,字字如针,试图刺痛江昭阳的心。“怎么?” “你又回来了?” “这房子是风水宝地似的?” “让你恋恋不舍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又回来了,这地方嘛,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何狄闻言,脸色倏忽一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现在你还怀揣着‘变天账’?” “还想回到过去?” “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想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做梦吧!” “想做还乡团?你有胡汉三那本事吗?” 江昭阳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对何狄的嘲讽。“胡汉三?哼,那种臭名昭着的角色,谁想做?” “不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几天公务,我倒是想!” 何狄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淡然地回应。 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水库工,到这儿办什么公?” “到深山老林,不,到荒郊野岭守水库去!”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吗,那片荒郊野岭的野兽确实不少。” “它们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或许,你还能有幸品尝到一些人间难得一见的野味呢。” “那可是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珍稀食材。” “吃到那些传说中的野味?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江昭阳轻松地回应。 “当然,前提是,”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得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别没被野味填饱肚子,反被野兽反噬,反倒成了它们的晚餐,葬身兽腹。”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你这回是为了口腹之欲。” “葬身兽腹可就惨了!” “所以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啊,那些野兽要是见到了你,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它们眼里,你就是一顿美味的人肉叉烧包,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何狄边说边摇头,脸上却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而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何狄不屑地撇嘴,“估计连给它们挠痒痒都不够。” “更别说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兽了。” “作为曾经的同事,看到你这样去冒险。” “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 “哈哈!”何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时,白薇指使三个同事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又搬了过来。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何狄一见,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何狄的反应早有预料。“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是在搬桌椅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什么桌椅?”何狄怒不可遏,几乎要跳起来。 “办公桌椅!”白薇指着那套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桌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么大个东西摆在眼前。” “你看不出来吗?” 第26章 哪来哪去? 她似乎在享受这种激怒何狄的乐趣。 “往我的办公室搬入一套这样破烂的办公桌椅做什么?”何狄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呢?”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狄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那套桌椅道。 “哼,我可是有新办公桌椅的人,这种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搬走!”说着,何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不快。 白薇却并未理会他的命令. 她反而故作惊讶地问:“往哪搬? “哪来哪去,听不懂吗?”何狄气急败坏地说道。 “哪来哪去?”白薇故意装糊涂。 “是的,就是这样!赶紧处理掉!”何狄几乎要失控了。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吗?” “这一套办公桌椅就是这儿的啊。不应该搬回来吗?” “这是物归原位!” 何狄一惊之下,一细看。 这才明白,江昭阳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小子卷土重来啊? 他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中,猛地喊道:“慢着!这是谁允许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想知道吗?”白薇一脸不屑道。 “当然要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林镇长亲自允许的。”白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何狄一时语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所有的愤怒和嚣张都瞬间熄灭。 他噎住了,哑口无言。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镇长他……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你怀疑我在撒谎,乱传圣旨吗?”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狄当然知道,白薇不可能说假。 他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然而,这种沮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得亲自去问一下林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大声喊道:“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搬!” 说完,他再也不顾其他,一溜烟地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穿梭,仿佛一阵风掠过。 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面色一僵。 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停止了动作。 终于,何狄一口气冲到了林维泉办公室的门前。 未经敲门便猛地推开门,一头闯了进去。 林维泉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一份文件。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 林维泉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放下手中的笔,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何狄,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慌张失措,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何狄抬手用力揩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瞟。 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变天了!” “胡汉三,不,江昭阳又回来了!” “白薇还说,是你林头的意思?” “她不是撒谎,胡说一气吧?” 林维泉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 “她说的是我的意思。” “只是江昭阳根本还没有走,何谈又回来了?” 何狄急忙道:“江昭阳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留不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留下他江昭阳几天吗?”林维泉意味深长一笑。 “不,不知道。”何狄一头雾水。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搞一个转型经济发展调研课题吗?” “这个……我,我知道一些,但知之不详。” “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何狄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林维泉闻言,不禁鼻子一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就你那点本事,你插得了手吗?”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除了叽叽歪歪背后诽谤他,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哪点能比得上他?” 何狄被林维泉的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说到这里,林维泉瞟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一个让你捡漏,不,让你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你会不会……放弃?”林维泉故意拉长了语调。 “什么机会?”何狄一听,有这好事。 他全身一凛。 继之,汗毛舒展张开,暗自窃喜。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林头,你这话一出,那可是喜从天降,我岂能轻易放弃?” “哼,你想将这成果窃为己有的话,就得让江昭阳将这一煌煌调研报告完稿收尾。” “是不是要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打磨一下这份报告?” “然后……最终署上你的名字,这成果?” 何狄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他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何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高,高,实在是高!” “林头,你这招真是妙不可言。” “让江昭阳做嫁衣,让我顺理成章地收获这份荣誉。” 说到这里,何狄马上谄媚道:“当然,这主要是领导的功劳,我哪敢独占其功呢?”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头你怎么也得署名第一,不是吗?” “我附尾署一个名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这对于你即将上位成为书记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啊?” 林维泉发出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扭曲,带着一丝阴冷。 他转向何狄,一字一顿地说道:“卸磨我就会杀驴!” “你告诉你父亲,缓几天我就会处理江昭阳,并踩上一只腿,让他翻身不了。” “不过,现在吗?你对他要好,要足够好!” “在他面前要保持足够低调。忍耐几天,知道吗?” “好!知道!” 何狄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一改刚才的倨傲与嚣张。 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7章 屋归原主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恭谨,一脸堆笑地迎向江昭阳道:“江主任,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向你道歉了!” 江昭阳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狄继续说道:“现在,我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更正,“哟,说错了!应当是屋归原主。” “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你的,我马上搬走!” “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这房间的一切都归你使用。” “除了办公桌椅外,我什么都不带走。” 说完,他马上招呼道:“张明威、李仪,你们两人帮助我将桌子椅子搬出去,动作快点。” 张明威和李仪两人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 这何主任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还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如此平和,甚至还有些殷勤? 他怎么这么服帖? 这林镇长给他洗脑了? 让他不要惹他惹不起的人? 这江主任真不简单啊!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何狄那宽大的办公桌子和舒适的椅子一并叠加起来,合力将它们搬出了办公室。 这桌椅很沉。 两人搬得热汗涔涔,累得气喘吁吁。 夏蓓莉与白薇当然也没有闲着。 她们她们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了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子其实刚刚打扫过。 夏蓓莉拿起一块柔软的抹布,轻轻蘸取了些许清洁剂。 然后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桌面。 连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缝隙也不放过。 而白薇则手持扫帚,从房间的这头扫到那头。 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不久,张明威和李仪两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然后加入了拖地、擦窗子行列之中。 不一会儿,窗户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熠熠生辉。 地面也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态,瓷砖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江昭阳的办公桌椅也不再是灰尘垢面,而是焕然一新。 江昭阳看到这一切,心明如镜。 他深知,这样的热情与关怀,并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天,这些忙碌的人。 除了白薇外,又要对自己冷淡起来。 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除非自己能够逆势崛起,否则很难改变这种现状。 几个人忙完后。 江昭阳道:“你们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江主任,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或者喊一下,我们立马便至!” 李仪言语恭顺道。 “好!知道了!” 江昭阳心知,过几天别说喊他们做事。 不给你视而不见或者轻蔑的眼色就不错了。 “好!那我们走了!”几个人微笑着向江昭阳告别,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昭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那把略显陈旧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想要从这份疲惫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份调研报告。 随后,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分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但这份调研报告其实还只是一份草案,尚未经过最后的打磨与定稿。 不过,他心中暗自盘算,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可以正常完结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类似于古代的“待罪状态”,但是不是让你“戴罪立功”。 他想起了历史。 明初的朱元璋杀戮太盛。 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天下官员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最终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视仕途为畏途。 在位的官员一个个也度日如年,心悸不安。 许多官员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送去了牢房。 然而他们的最终命运不得而知。 但是每天要戴着枷具出来断案。 断案时去掉枷具。 断狱事毕后,然后又戴上枷具回到牢房去服苦役。 没有“戴罪立功”一说。 自己与他们的处境何其乃尔。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凄惨。 但也只是略好一点儿,牢房范围大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搞完这份调研报告后,就得去守水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可以试着拖延一下,再缓几天。 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是自己的工作态度。 拖,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耻辱! 江昭阳伏案开始工作起来。 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下班后,江昭阳走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回避他,躲躲闪闪的人,现在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甚至热情洋溢。 他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很快会得而得失! 很快就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消散无踪。 别奢望这些人廉价的微笑会一直保持。 从食堂吃了晚餐,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江昭阳心里一阵空虚或者说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但现实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将他与父亲隔绝开来。 他既无法见到父亲,也无法得知案件的详情。 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呢? 江昭阳一筹莫展。 他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同学通讯录。 这通讯录封面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心头轻轻掠过。 江昭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 他试图在这片记忆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能对他当前困境有所帮助的人。 正当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无意义的搜寻时。 一个名字不经意间跃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第28章 无可奉告! 江昭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 脑海中,一段段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清晰而又生动。 是她? 伍文娟! 自己大学的同学。 虽然有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近来听说她由政府口岸办遴选到了市纪委工作。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但是市纪委管辖的范围是本市,也就是调查的对象是本市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实职领导。 而不是县里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机关领导。 所以自己父亲这样直接从县级跨越到市级进行双规的案例,简直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这在纪委系统内部也是属于很反常的情况。 消息在内部肯定不胫而走的,伍文娟肯定会听说的。 说不定,她还是办案人员之一。 他犹豫再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机屏幕。 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江昭阳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如同夜空中突降的流星,让猝不及防的伍文娟心中猛地一颤。 她惊讶地捂住胸口,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要抑制住那颗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狂跳不已的心。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响起。 更是对过往青春记忆的一次猛然撞击。 将她从现实的平淡中猛然拉回那段青涩而又绚烂的大学时光。 “是你?”这声音,曾是她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的低语。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回响在耳畔,让她不禁眼眶微湿。 “是我!” “有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打我电话?”她有些幽怨地道。 回想起大学时代,俊朗帅气的江昭阳如同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伍文娟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感情攻势,在江昭阳面前一败涂地。 留下了一段无法释怀的遗憾。 江昭阳似乎是柳下惠一样。 能做到目不斜视,甚至坐怀不乱。 各种挑逗、暗示,毫无成效。 男追女隔层纸。 女追男隔座山。 看似触手可及。 实则遥不可及! 伍文娟有着让许多男生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能让他们低眉顺眼,夜不成寐。 可是,却不能让江昭阳动一下心。 后来伍文娟才得知,优秀如他,早已预定。 那个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伍文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她明白,自己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追求中,只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她选择了黯然退出。 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伍文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江昭阳现在却主动联系上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伍文娟既惊讶又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江昭阳会主动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未曾完全放下的情感? 伍文娟心中一阵阵悸动,心神摇曳。 “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电话的另一端,江昭阳仿佛站在一片寂静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嗫嚅着难以启齿。“我,我想,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几乎被电话里的杂音所淹没。 毕竟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涉及伍文娟工作。 纪委的工作,如同一道严密的防线,守护着公正与廉洁。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 保密,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无关人员不得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可是自己父亲的事与自己无关吗? 但是恰恰是直系亲属最不能打听的。 父亲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父亲极大可能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好不好?”伍文娟屏息静气,她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原因。 “只要……我肯定会考虑的。”她期期艾艾道,话里不禁添了几分嗔娇。 那是一种宠溺的语气,仿佛是在对江昭阳说:“你说吧,我接受。” “好,那我说了!”江昭阳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你,我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娇喘嘘嘘,呼气如兰,面色绯红。 江昭阳问道:“你们市纪委近日是不是从春奉县提级双规了一个教育局长?” 伍文娟倏地一惊,心里猛地一颤,“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即一丝失望浮了上来。 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不是她预料的事,自己会错意了。 “因为与我有关!”江昭阳不得不道。 “事涉工作纪律,恕不能多谈。无可奉告!”伍文娟一口谢绝。 “谈别的什么话都可以,就是谈这个不行。”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轻轻回荡。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内心的担忧与焦虑让他无法释怀。 最终,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伍文娟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电流猛然击中。 她一个激灵,心脏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深知,江昭阳那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内心的激烈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昭阳,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随意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你父亲的事,纪委终究会有一个结论的。”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29章 迫不及待? 江昭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都可能成为对方心中天平摇摆的关键。 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几乎能触动人心的温柔语气说道:“谢谢你,文娟。” “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为你,让你夹在了私情与职责之间,左右为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与体谅。 他是在告诉对方,无论结果如何,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伍文娟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在回应这份理解。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若你选择守口如瓶,我绝不会有丝毫的责怪生气之意。” “真的,文娟,你做得没错。” “在这个复杂的局中,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恪尽职守,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纪委干部所具有的纪律意识所决定的。”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沉默,电话里一片沉默。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江昭阳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和期待:“当然,文娟,如果你能在理解我的处境后,依然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爸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那么,你的这份正直与勇气,我将镌刻在心,成为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你的帮助,我将终生感激不尽,铭记一辈子。”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江昭阳的话,让伍文娟瞬间破防。 她在江昭阳面前,又一次一败涂地! 她半真半假嗔怪道:“你太吝啬了,我要的你不会给。” 江昭阳一愣,“我怎么小气吝啬了?” 伍文娟岔开了话题,莞尔一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冒一次风险吧。你等我电话。” 说完,她倏地挂掉了手机。 江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他深知伍文娟的为人。 一旦她承诺了某件事,便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诺千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安心之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猛地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伍文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会吧?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迅速从贴身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她。 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来电。 母亲会有什么事呢?江昭阳心中暗自揣测。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边,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担忧:“妈,有什么事吗?” “您别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周静的声音:“儿子,你爸的……”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昭阳连忙安慰道:“妈,您一定要放心,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须臾未曾忘怀。”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努力寻找着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线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点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周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沉重:“儿子,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妈,究竟是什么事?” 周静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江昭阳的心上:“何东来,他接替了你父亲的局长之位。”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一个激灵。 整个人仿佛被电流穿过,倏地一震,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当然知道何东来是何狄之父。 何狄嚣张跋扈,鄙卑无耻,趾高气扬,子不教,父之过,有其子必有其父。 何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江昭阳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江昭阳对周静道:“妈,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爸他一生清廉,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精心捏造的罢了。” “您放心,他肯定会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一天,不会太久!”江昭阳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 “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求法律援助,我都不会放弃,直到真相大白。” 周静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妈妈相信你。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她知道,儿子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出于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信任。 “局长的那个位子,确实是致祸之源。”江昭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而出。 “在这个圈子里,权力和利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总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别人觊觎着我爸教育局长的位子,才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来整治他。” “失了就失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的,儿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周静轻叹一声,“在这个位子上,别人喝的是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权势带来的荣耀与利益。” “而你爸他,吃的不是酒,不是山珍海味,是苦;承受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压力和风险。” “他的身体,早就被这沉重的负担压得摇摇欲坠了,累垮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 “结果还被暗中针对他的人陷害。” 周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些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为了权力地位,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第30章 绝非造次之时 “只要你爸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她虔诚地祈祷着。 “权势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周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这个权力场中,她早已看透了太多太多。 江昭阳握着手机,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对电话那头的周静缓缓说道:“妈,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而出,满载着对母亲深深的关怀与不舍。 “好,儿子,你也一样,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熬夜。” 周静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挂念。 那声音穿越重重阻碍,直接触碰到江昭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江昭阳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挂断了手机,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时,江昭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虽然现在父亲身处困境,但至少自己能够通过与伍文娟的联系,及时了解父亲的情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想着,等再过些日子,自己可以通过伍文娟给父亲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至少能让父亲在双规的日子里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只要父亲没有贪腐事实,那么出来是迟早的。 纪委更多的是坚守原则、秉公执法的人,那些腐败分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的鬼蜮伎俩是见不得阳光的。 他到了办公室。 正当江昭阳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心中盘算着用一杯清茶来驱散早晨的困倦,振奋精神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一刻,他愣住了——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茶香袅袅升起。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走近,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茶,杯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轻啜一口,那茶水醇厚而不失细腻,暖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 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 更似乎连带着他心中那些因工作压力而生的郁结与疲惫。 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包裹、融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显然,这茶是有人刚刚为他倒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是在他踏入办公室的前一刻,特意为他留下的。 这是谁做的呢? 江昭阳有些狐疑。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管他呢? 可能是有人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似乎又得势了,来暗中献殷勤了。 对于这种现象,他只能摇头叹息。 这不过是职场这片广袤森林中,屡见不鲜的“趋炎附势”之景罢了——那些擅长察言观色,习惯于为得势者吹喇叭、抬轿子的人。 他们就像是阴影中的藤蔓,总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权力的树干,贪婪地向上攀爬。 这种现象在机关单位尤为普遍。 这是职场生态中难以根除的“通病”。 要想让这些“习惯性奉承者”始终围绕你转,除非你的权势能够永恒不衰。 有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能让一切资源汇聚的,其实是“权”! 在权力的光环下,金钱与美人不过是附属品,轻易可得,立马可至!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贪恋权力,趋之若鹜。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原因。 江昭阳不再让那些纷扰的思绪萦绕心头,他埋头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手中笔尖与纸张间那细腻而坚定的摩擦声。 不久,一个人影悄然进入了江昭阳的办公室。 他向伏案工作的江昭阳探头探脑。 然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调研报告。 江昭阳全然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对于这一切浑然未觉。 直到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双眼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 他才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轻轻揉了揉眼睛。 试图从那份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以缓解视觉上的不适。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在偷窥。 江昭阳心中一惊。 他猛地一调转头,脱口而出:“你?” 何狄见状,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江主任,您这是在撰写什么煌煌大着呢?” “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篇分量十足的学术论文吧?” 何狄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不动声色恭维道:“江主任,您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呀,这手稿的厚度,少说也有几十页了吧,定是学术界的一力作。” 江昭阳压抑住心中的反感,冷淡地说:“工作时间我写什么学术论文?” “那您写的是?” 江昭阳瞥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在偷看吗?” “怎么了?何狄,你的视力退化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就眼睛老花了?” “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继之,江昭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加直白:“你眼睛没有瞎吧?我写的是什么,你真的一字没有看清?” 何狄心中火气腾地蹿了出来,这小子在骂人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绝非造次之时。 此时若按捺不住,任由情绪肆意宣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万一这小子磨洋工的话,出不了活,就会耽误大事。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江主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我刚才也是偶尔瞟了一下,只看到调研两字。” “以为是学术调研呢。” “学术?哈哈,那你岂不是找到了向领导告状的好机会?” 第31章 剧情稍有不同 江昭阳嘲讽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你岂不是要马上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告我不务正业?” “说我占用工作时间做自己的事?”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故意要激怒何狄。 何狄不敢硬怼。 不过,他心中暗暗咬牙,你小子狂吧! 现在演的不过是现代“庞涓”与“孙膑”的故事。 当然,剧情稍有不同。 只要你这个“孙膑”写完了兵法,那就会受剔除膝盖骨的“膑刑”! 今生要让你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何狄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换了一副谦卑的面孔,“江主任,你好好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江昭阳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狄讪讪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了自己的宿舍。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映照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给这略显单调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温馨与活力。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随后缓缓走向床边。 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一场午休,以恢复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他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让思绪随着午后的微风飘远,进入那久违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完全将他包围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江昭阳无奈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索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是伍文娟。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接听键,仿佛生怕错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你父亲的消息我打探清楚了!”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江昭阳来说,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柔而有力,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笼罩已久的阴霾与焦虑。 “怎么样?”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期待。 “还好!”伍文娟简短回答,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什么好?”他追问,心中既有释然也有不解。 “状态还好!”她继续道,伍文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这一次,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仿佛是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江昭阳一丝力量与希望。 这份安慰,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他的案子呢?”江昭阳急不可耐地追问,心中的焦虑如同沸水般翻滚。 “进来时,只问过一次。后来便无人过问。” 伍文娟的回答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为什么?”江昭阳不禁感到狐疑,“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神操作?”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电话的另一端,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拼凑着可能的答案,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这一切。 “这里确实有蹊跷之处。” “不外乎两种情况。”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二种情况?” 江昭阳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伍文娟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从唇间溢出道:“一种情况是他真是无辜的,没有什么可问的。” “然而,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况,那就是他的问题可能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基于这种情况,纪委推测他可能不会轻易地主动交代自己所知的一切。” “毕竟,人在面对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时,往往会选择沉默或是隐瞒。” “因此,纪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从外围入手,逐步搜集证据,构建起完整的证据链,以确保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一击即中。” “至于直接与他面对面接触进行讯问,现在还为时过早。”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综合各方面的考量,认为我父亲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最终,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并结合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认为你父亲应当属于第一种情况——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是吗?你是受我影响?” “不完全是。我当然会考虑到你的因素,但我的判断更多是基于事实和逻辑。” “我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标准,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左右。”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你父亲的情况,我特意找了个机会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接触。” “在交谈过程中,我观察到他心情异常平静,安之若素,态度冷静而从容。”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心虚,这种表现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问题。” 伍文娟补充道,“加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信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回应道:“是的。虽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忧,但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我希望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他一些适当的照顾,让他在等待调查结果的同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这个?我自然会的。” “能不能给他带一些生活必须品?” 然而伍文娟却沉吟道:“这个,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对于被调查人员的生活安排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不能说奢华,但绝对不会虐待。” “一般来说,我们纪委人员吃什么,他也会吃什么,确保营养均衡,符合健康标准。” “因为这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第32章 交账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法制时代,就是对于囚犯,也是保障基本权利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江昭阳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 看来父亲还好,只是形同软禁。 这些家伙的目的是父亲的位子。 江昭阳轻拨母亲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穿透了电波,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他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实情。 随着信息的传递,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静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随着江昭阳的每一句话,一点点地落回了原处。 周静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几天,江昭阳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 他的工作进度迅速而高效,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迫感。 终于,在第三天,那份沉甸甸的调研报告正式完稿。 字里行间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 他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调研报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下一步,林维泉就应该卸磨杀驴了。 但是他不想拖。 他不是这种人。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与汗水的关于本镇转型经济发展潜力与方向的调研报告,装订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怀揣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林维泉办公室的路。 到了他的办公室,江昭阳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江昭阳进去,他将调研报告递给林维泉,“林镇长,现在我向您交账。” “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维泉接过报告,他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每翻一页,他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似乎在细细咀嚼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段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暗暗点头,对江昭阳的出色工作表示赞许。 这份报告不仅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更重要的是,它提出了许多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建议,为小镇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据为己有的话,肯定能为自己仕途晋升加分。 终于,他放下报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示意江昭阳坐下。 江昭阳顺从地拉过椅子坐下。 林维泉眯缝着双眼,审视着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道:“小江,这边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你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前往水库履职吧。” “水库啊,那可真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胜地。” “那里的山水,简直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处都透着无尽的诗意与画意。” “你去了那里,不仅能饱览自然之美,享受那份宁静与和谐,更能借此机会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我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中,你的心境和眼界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江,你也别太担心。” “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得到了上级和同事们的认可,那么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毕竟,组织始终在关注着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埋没你的努力和付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鼓励,仿佛是在为江昭阳铺设一条回归的道路。 “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 江昭阳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多端,城府极深。 明明是找个借口将自己调离核心岗位,踢得远远的,去那个偏远的水库工作。 却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模样,说什么这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来有机会还会调回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这个饼画得够大!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这番话打动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谢谢领导的厚爱,如此高看我一眼。” “将这个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这实属我的荣幸。” “您放心,我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会做好水库员的工作,确保水库的安全运行;我也会做好护林工,守护好那片绿水青山;我还会做好森林辅警,为维护森林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昭阳一口气说了三个“做好”。 林维泉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什么辅警?这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正式公安干警,却要分担他们的一部分工作,不是辅警?那是什么?” “难道还是干警?” 林维泉尴尬一笑,“小江还挺逗的啊!” “能者多劳啊。你是在编的公务员与辅警不是一码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昭阳暗骂道,我是公务员,我怕是连临时工都不如。 那些有关系的临时工。 在酷暑的夏日里,可以悠闲地待在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在严寒的冬日里,同样可以躲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避开刺骨的寒风,还能悠闲地待在室内吹着空调。 而我呢?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我需要巡逻水库,确保水资源的安全。 我需要守护森林,防止盗伐和火灾的发生。 我还需要与那些狡猾的偷猎分子斗智斗勇,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 林维泉自然听出了江昭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他深知对方是在反话正说,暗含讽刺。 他心中暗道,江昭阳,发牢骚有什么用? 饶了你?边缘化你,让你躺平? 那张超森怎么看我?他的船我能上吗? 我能入他的那个圈子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这么势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一不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官场,更是将丛林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欲擒故纵 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败者就是弱者,只能被淘汰,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声无息地消逝。 江昭阳问道:“林镇长,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 “那么好的地方,别人是趋之若鹜,我能争取得到,不,垂手可得的机会。岂能失之?” “岂能失之交臂?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占先机了啊!” 林维泉一下子懵了,这是哪一出啊? 这小子听我忽悠,说得天花乱坠,莫非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 可以真的修心养性? 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看来做思想工作还真是得有点吹嘘的功夫啊! 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这样就不愁没人愿意去了。 画大饼总能给人不切实际的空想。 想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当然,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能白便宜你,要让你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于是,林维泉脸上故意显露出为难的神色,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缓缓说道:“嗯,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 “要真正确定下来,还得征求一下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个人的决定不能代表整个党委,否则会被指责为独断专行,那可就不好了。” 林维泉故意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犯难。 “我看你文字功底还是不错。” “留在机关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原来你为傅正亮服务,我接触不多,对你的文字功底知之不详。” 江昭阳起了进一步飚戏之心。 “我原本以为这个调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变数。” 他神色焦灼道:“林镇长,我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在那里努力工作,请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这个机会啊!” 林维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江昭阳显露出了一丝狡黠而调侃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林镇长还不愿意让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地方就让给别人吧!” “我看啊,何狄就挺不错的,年轻有为,又是林镇长您颇为赏识的人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去,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岂不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好处就让他先占吧?” “我江某人向来心胸宽广,没有意见,成人之美嘛!” 林维泉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孔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江昭阳戏弄了一番! 他暗自为自己弄巧成拙懊恼,上了这小子的当。 林维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这事早就定了的,就不更改了。” “领导做不到言必信,行必果的话,以后还有威信吗?说话还有人信吗?”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过,水库那边没有车的。” “镇上的用车也是紧张得很,眼下实在抽不出空车来送你一程。” “你得自己骑你的摩托车去上任。” “虽然通往水库的山路崎岖不平,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但你的摩托车性能不错,耐磨耐用,在山路上行驶应该无碍。” “只要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下雨天就麻烦了。” “当然,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吧,我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天气还不错,是个大晴天!应该不会下雨的。” “赶快去,后天就转天了,时间紧迫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感谢领导考虑周到,连让我去守水库,都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我去上任。” “真是体恤下情,如此关怀备至,让人简直要感激涕零。”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听出了江昭阳话中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未发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尖锐的言辞。“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早就出发吧。” “记得,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林维泉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理会江昭阳。 江昭阳从他的办公室里掉头出来。 他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宿舍,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开始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成一个包裹。 然而,当他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床,以及那张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桌子时,他不禁有些发愁。 小东西可以一并携带走。 可是这床、这桌子呢,这样的大件,摩托车带不走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夏蓓莉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主任!”夏蓓莉的声音有些生硬,“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是的,守水库去了。”他淡淡地回应道。 “我接到领导通知了,”夏蓓莉继续说道,“明天早上9点之前,你要将房子腾出来,领导另有安排。你……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就要赶我走了,怕我赖这儿?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正在准备呢,不过有些东西实在不好带走。” “走,自然是没有问题,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程。” “只是,眼前有个小小的难题,能否麻烦你帮我申请一辆车?” “好让那些大件物品,诸如床、桌子还有书柜这些家具,能够与我随车一同前往新住处吗?” 第34章 冷嘲热讽 江昭阳在电话这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礼貌,希望能得到夏蓓莉的理解和帮助。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冷若冰霜,“没有车!所有的车辆都被领导安排出去了,现在是一车难求。” 她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车子我自己找!但是时间宽限到上午,这总可以了吧?” 江昭阳退而求其次。 “不行!明天早上9点后,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为了腾出房间,那就要将你的东西搬室外丢掉,弃之一边。” 夏蓓莉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夏蓓莉,变脸好快啊! 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昭阳火气一下蹿了出来。 他强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那些东西反正不值钱,任凭你处置。我不要了!” 不等夏蓓莉再有任何回应,江昭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一个!” 那口唾沫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那办公桌子抽屉里还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及一些私人小物品。 他得带走。 江昭阳身体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来到了办公大楼上了楼梯。 在走廊上,江昭阳的背后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凭借什么手段逆转局势,结果呢,不过是缓刑的判决,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屑。 “我还以有这小子逆转了形势呢,结果是缓期执行而已。” “浪费了我的表情!” “是呀,我也这样认为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留意了他的动静,我看到这几天伏案疾书,还要以为他在做规划,要协助领导大展宏图了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哎,说到底,他不过是想通过勤奋工作来博取领导的同情,妄想领导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呀。” “可现实呢,残酷得让人心寒。”一个女声尖酸地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冷漠。 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放他一马?哼,也不想一想,傅正亮倒了,谁会用他?” “他父亲也已垮台,往日的权势和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失去了靠山,就像是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还期望领导能高抬贵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 最后一人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的,何苦要到这偏僻的乡镇来受苦呢?” “如果留在县委办的话,最差也只贬到乡镇一级。” “可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到基层来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乡镇再往下贬的话,就贬到去守水库了。” “与世隔绝,了无生趣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不有翻身的机会?” “等吧,猴年马月的事!或许一辈子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对于这些甚嚣尘上的议论,江昭阳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子,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陌生与冷清。 而何狄宽大的办公桌子,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 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办公桌子呢?” 何狄闻言,轻蔑地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地看着江昭阳,“什么你的?那是公物!” “你现在都要去守水库了,还管什么办公桌啊?” “你未必还要将它带往水库吗?”何狄继续嘲讽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哼,我看它宁愿做破烂卖,也不愿意到那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去跟你受罪。”何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得意。 江昭阳忍住怒火道:“我的桌子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带走桌子?何狄阴阳怪气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恐怕你现在的处境,连找个帮手帮你搬桌子都是奢望,更别说找辆车运走了。” “怎么去带走桌子?”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享受着看江昭阳吃瘪的乐趣。 “我问的是桌子在哪儿?上次你眼神不好,斗大的字也认不出,似乎眼睛瞎了一般,现在你又耳聋了?” 说完,他还不忘用嘲弄的轻蔑地扫过何狄的脸庞。 “你?”听到这里,何狄一脸恼怒,这家伙又变着法儿骂人? 言语夹枪带棒啊! 不过,他没有生气。 反而产生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哟,你的宝贝桌子啊,它能飞到哪儿去呢?” “还不是被张明威和李仪那两个家伙,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忙忙地给搬走了。” “怎么?你还想知道他们把它搬到哪去了?哈哈,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又送到了那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废物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杂物间更为贴切。” 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明天就要变成了废品卖钱了。” “快去,否则你的破烂东西也要变成一钱不值了,被废品站的人当垃圾处理了。”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马上向杂物间走去。 何狄在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阴骘。 你个傻小子,你的调研成果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了。 连你的女朋友也要与你分手了。 聪明一点儿的话,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 或许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配到那偏远的水库去。 第35章 水库工 也至少能晚一点儿去守水库。 现在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何该你倒霉。 世上的傻子有,只是没有比你更傻瓜的了。 江昭阳来到了杂物间。 他脚一踢,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开了灯,尽管这样,里面仍然暗无天日。 他窸窸窣窣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 他打开了抽屉,找到充电头。 又找出了一些工作笔记之类的东西。 然后他望了一眼陪伴了他二年多的这一办公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处划痕,每一个凹陷,他都极为熟悉。 江昭阳心里有些伤感,不禁感慨道,只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宿舍。 晚饭他也不在食堂吃。 因为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看笑话。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他早已看清了人性的两面,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从略显拥挤却井井有条的橱柜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包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他轻手轻脚地撕开**,他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下开关,等待着热水缓缓流出,注入那金黄色的面饼之中。 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方便面的香气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几分钟后,随着面饼逐渐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 他轻轻完全撕开盖子,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所包围。 那是方便面特有的,混合着油料包与蔬菜干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江昭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未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白薇”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有何事?” “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要调去守水库了?我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边的白薇神色焦灼地问道。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满是感激:“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努力至少让我多留了几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主任,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是我们镇上唯一的985大学毕业生,你的才华和能力本应得到更好的发挥,而不是被放逐到那种偏远的地方!”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慨。 江昭阳淡然一笑,“我父亲垮台了,我服务的领导折戟沉沙了,你说,我还奢望会好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呢?现任领导会轻易接纳前任的人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那将你边缘化就可以了,不重用也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江昭阳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需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向上面的人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权力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昭阳挂断电话后,月光如细丝般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房间时,江昭阳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背包。 那背包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却装满了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薄被、一张凉席,以及一些日用必需品。 随后,他跨上那辆陪伴他二年多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他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白云山水库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窗外匆匆掠过,山峦起伏,田野村庄,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江昭阳东倒西歪,但他心中的目的地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他来到了白云山水库。 这座水库位于连绵起伏的山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绸带之中。 水库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库的四周修建了挡水坝、堤堰和隔水墙。 这些设施不仅有效地蓄集了水量,为周边地区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更成为了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 水库工其主要工作内容涵盖了防洪、发电、灌溉、供水、养殖及旅游等多个方面。 每当夏季雨季来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企图冲破自然的防线。 这时,水库便发挥了其至关重要的作用——调节水量。 通过精密的控制系统,水库能够适时地开闸泄洪,将多余的洪水引入预设的泄洪道,有效减轻下游河道的压力,避免洪水泛滥成灾,保护沿岸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当干旱的冬季悄然降临,大地一片枯黄,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水库又化身为生命的源泉,通过灌溉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输送到田间地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作物与生灵。 江昭阳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水库的碧波时,他已骑上那辆略显老旧的水库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巡查。 他沿着水库的堤岸,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记录着水位的变化数据,这些数据对于预测洪水、调节水量至关重要。 同时,他还要检查灌溉渠道和供水设施是否完好,确保每一滴水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需要的地方。 在巡查的过程中,江昭阳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用随身携带的网兜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 这些漂浮物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树叶、塑料袋,或是其他杂物。 它们若不及时清理,不仅会影响水库的美观,还可能对水质造成污染。 如果只是水库工的话,江昭阳不遇开闸放水的话,工作还算轻松。 只是他还要兼任护林员,守护着水库周围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是珍稀动物的乐园,也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 但是这样一片禁猎区,引起了形形色色偷猎者的觊觎。 他们不时潜入到这里,偷猎各种珍稀动物。 第36章 埋伏 然而,江昭阳面对那些狡诈多端、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心中怒火万丈,却束手无策。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 而那些偷猎者,却如同夜色中的恶魔,手持着杀伤力极强的猎枪,二三人一组,行动诡秘,如同幽灵般在森林与山岭间穿梭,留下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们的装备先进而齐全。 特别配有大功率马力强劲的摩托车。 每当得手之后,摩托车便如同夜色中的疾风,带着胜利的嚣张与得意,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下一串刺耳的轰鸣。 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每每闻听那远处传来的枪声,匆匆赶来。 迎接他的,却永远只有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一片狼藉的现场,动物们的羽毛、鳞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次三番,江昭阳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挫败感。 那些偷猎者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翱翔的白头鹰、黄鹂,优雅起舞的黑鹳、丹顶鹤,以及那些珍稀的穿山甲、林麝,甚至是曾经随处可见的野猪,它们的数量也在日复一日地减少。 面对猖獗的偷猎者,江昭阳深知自己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些残忍的偷猎者。 指望林维泉是指望不上了。 江昭阳决定自己想方设法。 他选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砍刀,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林间,鸟鸣声声,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昭阳穿梭其间,最终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棍。 他小心翼翼地砍削去枝桠。 将它打磨得光滑顺手,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星星点点,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江昭阳早已埋伏在那条偷猎者出没无常的小路上,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前方,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一个人赃俱获。 江昭阳并不是何狄所说的三脚猫。 他在大学时,酷爱散打和格斗,身体素质极好。 还获得过散打冠军的荣誉。 上班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 他总会在宿舍的角落里挥汗如雨,练习着各种格斗技巧。 只是他人长得白皙,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再加上他含而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过往,更无人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武功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江昭阳几乎要以为今晚会一无所获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生动物。 江昭阳心中一紧,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孔雀雉。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木棍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击中了偷猎者的手腕,令他手中的猎物脱手而落。 偷猎者显然没料到会有此遭遇,一时间愣住了。 江昭阳趁机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猎枪,同时用木棍抵住了他的后背,大声喝道:“别动!警察很快就到!” 然而,他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然而江昭阳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在这个家伙的后面,其实还有四个人。 那四个盗猎分子,一见自己的同伙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袭击,尤其是被一个看似势单力薄、单枪匹马的人所袭击,他们的怒气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蹿得老高。 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昭阳的那一刻,却突然如同鬼魅般倏地分散开来。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将江昭阳团团包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紧接着,三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砍柴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戾地向江昭阳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分为二。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直逼江昭阳的要害。 江昭阳的心中倏地一紧。 他深知自己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这三把同时袭来的锋利砍刀的收割。 一个没有动手的为首的盗猎分子,在一边袖手旁观。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你去死吧,挡我们的财路!” “在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有人发现,最终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明白,如果此刻选择往上蹿跳的话,那么在他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待他的只会是盗猎分子手中砍刀无情的杀戮。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昭阳在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动作。 他的身体刹那间往地下一缩,灵巧得就像一只土拨鼠,在泥土与石子的缝隙间找到了最佳的掩护。 紧接着,他一个翻滚,动作流畅而精准,完美地避开了那三道如同死神之眼般冷酷无情的死亡之光。 那三把原本即将如饿狼扑食般将他吞噬的砍刀,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而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在空中凌厉地挥舞着。 发出“呼呼”的风声,却只能砍到空气。 盗猎分子们一时之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他们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问:“人呢?在哪?”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江昭阳的踪迹。 正当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之际,江昭阳没有给这些盗猎分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37章 三个消息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瞬间。 这一刻,江昭阳如同猎豹捕食,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他的手中紧握的长棍,宛如一道从地狱窜出的恐怖闪电。 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流。 三个盗猎分子毫无防备,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江昭阳的棍子,既快又准,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棍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罚一般,精准无误地扫过了三个盗猎分子的双腿。 只听见几声脆响,沉闷而又刺耳。 紧接着,三个盗猎分子的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他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地上。 鲜血从断裂的伤口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看似已濒临绝境的人,如何能将生与死的天平猛然翻转。 反而是自己陷入绝境。 为首的那个盗猎分子,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夜色还要深沉,嘴角那抹得意的狞笑如同被寒风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与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挥舞着粗壮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江昭阳猛扑而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昭阳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捷。 他凌空一跳躲过这一拳。 同时,借着对方攻势未尽的空档,猛地挥起一脚,如同龙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盗猎分子的胸口。 这一脚,快如闪电,猛如惊雷,盗猎分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江昭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 他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野生鼠兔、黑颈鹤等珍稀动物。 江昭阳在确认那几名盗猎分子已无法逃脱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按下了报警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随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紧接着,一辆涂有醒目蓝白相间涂装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至。 车门猛地打开,几位森林干警迅速下车。 他们训练有素地将盗猎分子一一控制,并熟练地将其押解上了警车。 然后他们与江昭阳握手道别。 待警车尾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弯道处,江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尘土和落叶。 他心中暗自思量,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不必再担心有盗猎行为了。 他回到了住处。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江昭阳便已经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踏上了每日必行的巡库之路。 沿途,他仔细观察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确保水库的安全无虞。 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江昭阳走进屋内,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那是他在忙碌之余的一点小奢侈。 刚端起茶杯,浅尝了两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茶香还在舌尖缭绕。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白薇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白薇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主任,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第一个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白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江昭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张超森,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当上县委书记。” “这可是咱们县里破天荒头一遭,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超森的落选无疑在政坛上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他心中十分诧异的是,这次张超森为什么并没有按惯例升迁为县委书记? 江昭阳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这或许意味着县里的政治风向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白薇接下来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新县委书记上任了,而且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个女的,据说很漂亮。” 第三个消息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听到后还是心里一阵激灵,咯噔一下,林维泉晋升为镇党委书记。 何狄正式升任为党政办主任,不是代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调研报告被林维泉、何狄两人剽窃,以二人合署的名义报送上去。 这样重磅的调研报告,为他们的顺利晋升加了关键的分数。 江昭阳知道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政治生态圈里,他的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自己的处境怕会越来越糟糕。 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他们会以各种方式打压、排挤自己。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江昭阳心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能与张超森是一丘之貉。 他明白,随着新来的县委书记与张超森联手提拔了林维泉,自己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这份担忧就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他独自坐在简陋的水库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声与内心的烦躁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那头,是镇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生硬:“江昭阳,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盗猎者?” “是的,人交给了森林公安机关处理。” 电话那一边的童立贯冷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江昭阳。” “那你问的是什么?”江昭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昭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确实没想到,一次成功的反盗猎行动之后。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直接的质疑。 第38章 是不是渎职? “我问你,你是提前设伏的吗?打了盗猎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你怎么可能以寡击众?” “领导估计得不错,确实如此!” “与盗猎分子做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一点儿你做得不错。”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是如何预判到盗猎分子的行动路线,从而能够提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要知道,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略感释然,原来童立贯关心的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或者偶然。我事先做了调查和准备工作。” “我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盗猎分子活动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规律。” “我不仅关注了他们选择的时间。” “还仔细研究了他们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些路线往往隐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深处。” “每一条路线都经过精心挑选,企图避开常规的巡逻路线。” “那条道上,他们确实如幽灵般出没无常。” 江昭阳继续说道,“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规律的行动模式,在反复比对和逻辑推理后,才逐渐显露出某种潜在的规律。” “结合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我才得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尽管这判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我才决定有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那条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隐蔽小径旁设伏。” 童立贯却冷不防道:“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些盗猎分子的活动轨迹,为什么不在他们偷猎行为开始前预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阻断这条罪恶的链条呢?” “这,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的渎职,许多珍稀动物被这些盗猎分子所杀!” “这次,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的情况确实令人痛心。” “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些动物,其中竟然还包括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有的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每失去一只,都是对自然遗产的一次不可逆转的损害。” “它们的存在对于生态平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童立贯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养“寇”自重? 故意在路上设伏,而不是在偷猎现场设伏? 这已经不是吹毛求疵,这是无端指责了。 简直肉里挑骨头,故意找碴啊。 江昭阳心里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次行动的话,恐怕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那时的指责肯定会严厉,森林的珍稀动物日渐减少,偷猎分子活动猖獗,你该负什么责任? 甚至于会将自己与偷猎分子狼狈为奸,沆韰一气的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时候真会百口莫辩。 果然随之童立贯的话很重,“你这种借盗猎分子自重的做法很有问题。” “它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形象,更对森林的保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明明可以将他们的企图扼杀在动手之前,从而保护那些珍稀动物免遭毒手荼毒。” “可是你不做,为了立功,为了人赃俱获,选择了事后动手。” “本可以防患于未然,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采取。但你却选择了不作为。” “这是不是渎职?该不该处理你?” “什么?”这话颠覆了江昭阳的三观。 “你不要怨我,这是林书记的意见。” “林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整顿机关作风,要向渎职失职不作为的行为开火。” “你撞在了枪口上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有过?”江昭阳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你既然能推测出这些盗猎分子的动向,可谓对他们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往前溯,设伏于猎枪举起之前?”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江昭阳无语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之处是按概率推算的,并非百分之百会遇到他们。” “否则,我何不邀森林公安机关一起堵截或事前抓获他们?” “何况就算我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能预测盗猎分子有行动,尾随其后,待其开枪射击之时突然袭击,那么惊吓了他们,射击的对象会不会是我?” “被激怒的盗猎分子掉转枪口向我射击的话,非死即伤的是不是我?”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死亡,害怕那未知的危险,你就应该放弃作为守林员的职责,让珍稀保护动物惨遭盗猎分子的杀戮?” “这是不是渎职?” 童立贯严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每一字都重如千斤,压得江昭阳心头沉闷。 “拿你开刀,你冤吗?” 听着童立贯这句苟责的话,江昭阳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呵,”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他下巴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轻蔑,“林维泉要摁死我在这,你就来为虎作伥?” “你们这些人,总是擅长在强权面前低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弱者挥舞起道德的鞭子。” “你要做一条被人驱使的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对我则啮牙咧嘴?” “你?”电话那头的童立贯,被江昭阳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好了,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别费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吧。” “是开除公职,让我无立足之地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开除?别说你,就是你的主子也未必办得到。别说我是选调生,就是一般公务员他也未必办得到。” 但江昭阳也明白,自己只要受了处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选调生的身份资格瞬间丧失。 第39章 不得不放人! 原来理论上存在的上调可能,也将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就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开除一个公务员的程序,其繁琐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即便是与招录一名新公务员的流程相比,也显得更为冗长和棘手。 理论上,任何公务员若违反了相关规定,都有可能面临被开除的境遇。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操作难度极大。 除非重大过错或者犯罪。 童立贯也不装了,他鼻子一哼,“用不着开除。一个处分就足够让你守一辈子水库。” “什么处分?我肩膀宽扛得住。” “我通知你一下,本来给你议定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考虑到你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功过相抵,折中处理,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 自己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 这真是处心积虑抹杀自己的功劳! 童立贯继续道:“记过处分考验期一年。比起记大过来,经济上也减少了几万元损失。”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宽容。” 江昭阳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怒,“我不要这个宽容,你还是维持原判吧。” 童立贯冷冷道:“宽不宽容这是镇党委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明天到镇机关来一下,在处分决定书上签字。” 江昭阳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这种屈辱的宽容,我江昭阳才不稀罕要!” “你们还是维持原判,给我记个大过算了!”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童立贯,江昭阳心里厌恶至极。 在他眼中,童立贯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问寒问暖,热情得仿佛要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般。 然而,一旦风向一转,这家伙立刻就变了脸,冷若冰霜,让人如坠冰窖。 他与何狄有得一比,只不过一人嚣张跋扈,一人阴险狡诈一些。 第二天,江昭阳没有去镇机关签字。 他本以为童立贯会再次打来电话催促,甚至可能会威胁他什么。 只是让他纳闷的事,童立贯没有电话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童立贯这家伙不直接拨打办公室座机,今儿个改打自己的手机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来电。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耳边随即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充满喜悦的声音:“儿子,告诉你一个喜讯!” 江昭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是的!” “市纪委没有查出你爸的问题。不得不放人!” 说到这里,周静又告诉了他一个重要问题信息,“张超森掀起的第二波反腐浪潮,也被上面制止了。”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出手了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确实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这一切。”周静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与自己的母亲通完电话后,江昭阳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昭阳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张极美的面庞。 他想,她也是女的,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时虽是被惊吓过度昏厥。 但是如果自己去得再晚一点儿的话,那辆帕萨特就被狂风掀起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了。 从这一点说,自己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县委女书记是她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是否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江昭阳唾了自己一口,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怎么可能呢? 更不可能到县委书记这一层级。 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江昭阳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柳雯”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自从他调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工作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柳雯就只匆匆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次她会说什么呢? 是久违的关怀,还是…… “昭阳,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柳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还好,工作挺充实的。”江昭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昭阳,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选调生,国家有政策规定,选调生是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你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脾气,多和领导沟通,搞好关系?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还能上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雯,你不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这里面的水,深得超乎你的想象。” “有时候,不是光有能力和态度就能决定一切的。” “昭阳,只要你改变一下你的个性就行。要知道舌以柔存,齿以刚亡。” 说到这里,柳雯继续道:“我再找我爸说一下,要他去与你们镇上的书记通融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变的余地。” “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也讲究个人情往来,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毕竟你有才华,谁个当领导也喜欢用人才,人才能成事,平庸之才败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心道,你父亲才是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在一个正科级的镇委书记面前,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跨级别的求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再说,江昭阳深知柳雯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持反对态度。 从柳父话里话外的态度来看,无不透露出希望他们分手的信息。 江昭阳心想,他哪会为了我去求林维泉? 第40章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江昭阳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柳雯道:“别费蜡了!没用。” 柳雯赌气道:“既然没有用,那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你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工作,我在城里工作,这样方便吗?” “我们的感情还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江昭阳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小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一路陪伴。”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直说吧,我的情况现在非常不乐观。” “我恐怕会面临更加严厉的处分。” “甚至,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可能因此而被彻底改写,永远地定格在这个转折点。” “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交代在这儿了。” 电话那一边的柳雯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阳,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江昭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森林珍稀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偷猎行为十分猖獗。” “而我未能有效遏制这种趋势,所以,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什么?!”柳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才去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解:“难道说,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地归咎于你呢?” “有这么荒谬的话吗?” “你说没有这么荒谬的话?有!这就是林维泉要处分我的理由,你不相信吗?” “过几天处分结论就会下来,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慨,试图让柳雯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他,这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吗?” “这就是现实。” “这,这,也太,太现实了吧?”柳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莫须有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江昭阳淡淡一笑,试图用历史的教训来安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岳飞、于谦……那些历史上被冤枉的英雄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相比之下,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离开我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怨你的,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江昭阳不愿她也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漩涡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要找何狄,他那样的人,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会给你幸福的。” “太卑劣无耻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在一旁端着酒杯静听的柳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几乎被忽略。 但他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悄悄地将柳雯身边的朱洁玉拉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隐秘。 柳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那小子终于有了分手的苗头。” “只是他还不够坚决,看来还得我亲自上阵,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陷入我们的局中,主动提出分手。” “而我,会暗中录好音的,一切都将有据可查。” 朱洁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被柳璜的计划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呵呵!我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那些原本可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打算怎么具体操作呢?”朱洁玉好奇地追问。 柳璜狡诈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计划的自信,也有对即将看到结果的期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相信我,这场戏,一定会比预期的还要精彩。” 说完,柳璜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回到了柳雯的身边。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柳雯的肩膀,笑道:“小雯,我与昭阳说几句话,毕竟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柳雯一听,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亲热地对电话那头的江昭阳道:“昭阳啊,你刚才的话,我这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对于领导吗?也不能无条件地盲目听从。”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自责:“小雯这孩子,自幼便在我们这种相对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说是生活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们夫妻俩也确实对她有些过于宠溺了。” “我们对她有些娇生惯养的啊。” “我们两口遇事都让她三分,所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正当柳璜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哎,昭阳,我这手机里怎么老是传出沙沙的杂音,通话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不便感到苦恼。 “这样吧,我换我自己的手机吧,信号可能会强一些,更稳定一些。”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道:“柳叔,您说得对,您就换您的手机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柳璜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柳雯。 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江昭阳的号码。 第41章 尾巴 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 他这才得知,原来父亲的归来并非因为一切问题会都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是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使得父亲的问题被暂时搁置,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结论。 换句话说,父亲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他的“案子”却依然悬而未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存疑! 那些整父亲的人,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让他不禁暗暗惊叹。 他们不仅成功地让父亲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自由。 更巧妙地让父亲即便归来,也依然背负着难以洗脱的“污点”。 如同一条无形的“尾巴”,如影随形。 什么时候能查清问题,洗清冤屈,还人清白? 不知道,等吧! 江昭阳又一次拨通了伍文娟的电话号码,指尖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来表示感谢的吗?” “是的。我真心感谢你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语又一转,“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方便问。” “当然可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笑意盈盈。 “为什么没有给我父亲一个明确的结论呢?”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他渴望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以解开这个困扰着他的谜团。 第42章 太突然了吧! “这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能让人信服吗?” 伍文娟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那声音在电话线中穿梭,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这里面情况太复杂。” “我明白,但……”江昭阳欲言又止。 江昭阳知道伍文娟所言非虚,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里面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伍文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能争取到这一结果,我其实已经费了不少劲儿。” “否则,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一直悬而未决。” “什么意思?”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伍文娟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人既不积极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也不肯轻易放他出去。” 伍文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你爸,很可能被人设局了。”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 江昭阳叹息一下,与伍文娟道别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知道,有张超森那样老谋深算、根深蒂固的对手存在,父亲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翻身,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而自己处分似乎已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 除非能有奇迹降临,让一切峰回路转。 但理智又告诉江昭阳,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时间一天二天地过去了,预期的处分文件迟迟未见踪影。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签字,也一样可以宣布处分决定的,也一样可以下文的。 只是,现在没有下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运作,试图为他争取一线转机? 还是事情本身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当他陷入沉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蓓莉的来电。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正式:“江昭阳,镇上刚刚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紧急通知。” 江昭阳倏地一紧。 他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蓓莉继续道:“明天,县委组织部将派遣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由陈琪珙副部长亲自带队,来我们镇考察并推荐一名副镇长的人选。” “现在要打电话通知所有镇机关在编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再加上村支书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并投票。”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江昭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推荐一名副镇长?”江昭阳心头猛地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问了一句,“这是要推荐何狄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她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抹难以言喻的冷淡。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投个票那么简单?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是去投票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显然对他的连环追问感到有些不悦。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更加清冷了几分:“江昭阳,你不仅是去投票的,更是候选人之一。” “关于这次副镇长推荐的具体事宜,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的。” “候选人还有谁?” “何狄!”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有没有完?” “问完了吗?问完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何狄?”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去陪衬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一年前,有一次组织推荐一名到其他乡任职的副乡长。 因为江昭阳是985名牌大学毕业,又是选调生,出身干部家庭,处世为人低调内敛,还经常跑扶贫点,因此他的群众基础异常坚实。 当推荐结果在考察组及镇党委内部公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震惊了——江昭阳的推荐票数竟然超过了那位原本内定的候选人唐杰。 这个结果不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组织上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的初衷本是力推唐杰上位。 未曾想江昭阳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群众的信任,推荐票竟然远远超出了内定的人选。 这个结果显然与上级的期望大相径庭,明显不符合上面的意图,事与愿违。 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票数当然也没有向投票人员公布。 傅正亮发现江昭阳拥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在那些基层的一般干部和村干部中,他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几乎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形势,傅正亮马上调整策略,将原本广泛参与的推荐人员范围大幅缩小,仅限定在中层以上的干部之中。 试图通过这一改变来引导投票结果,使之更符合上级的意愿。 第二轮投票在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没有了基层干部的广泛参与,投票的结果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唐杰,这个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并不突出的名字。 最终力压江昭阳,正式列为了副乡长的考察人选。 经过一番考察与审议,唐杰最终如愿以偿,当了副乡长。 事后,傅正亮特意找来了江昭阳。 第43章 你掂量吧! 傅正亮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唐杰的当选,其实早已是上级内定的结果,任何试图改变这一决定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他告诫江昭阳,如果不顺应上级的意图,那么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江昭阳当时对于未能立即获得提拔的事情,确实并未太过在意。 一年前的他,站在职场的门槛上,资历尚浅,勉强够得上提拔的资格线,这还多亏了选调生这一身份带来的优势。 他深知,在官场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落子。 而且因为身世背景加上选调生耀眼的光环,今后他的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未来提拔之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红毯,只待他稳步前行。 傅正亮私下里对他许下承诺。 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上,定会有他的名字。 这份承诺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江昭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尽管那一次的晋升机会最终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因此气馁或心生任何不满。 虽然没有提拔,但是江昭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上面内定的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无功的。 争也无益,领导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落下马来。 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现在张超森一伙正得势,父亲的位子被何东来取代,如今只能赋闲在家,成了众人眼中的“待罪羔羊”。 这样的家庭变故,无疑给江昭阳当头一棒。 自己还能与何狄争副镇长的位子吗? 领导们总有办法,用各种难以捉摸的手段,让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人悄然退场。 私下温和劝导的手段还算是最客气的了。 其他那些手段,或许当权领导的一个小小的暗示。 就能让你犯一个莫须有的错误,或者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风波。 总之,足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干部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从此在仕途上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最后只怕处分还会更严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一口回绝,“与人做嫁衣,不去!”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哼一声道:“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罢了。” 她的声音在电话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地敲打着江昭阳的心扉。 “我只是负责通知到位!” “你掂量吧!”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忙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江昭阳苦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自嘲。 从夏蓓莉那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他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副镇长选拔的竞争中,恐怕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 充其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罢了。 如果哪怕自己有一点儿可能,夏蓓莉这个一向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女人,绝不会用那样冷淡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待他。 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嘴巴甜得像涂了蜜。 夏蓓莉这个墙头草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江昭阳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条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来电的,竟然是白薇。 “喂,是白薇吗?”江昭阳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任,明天单位要举行民主推荐会,提拔一名副镇长,你接到通知了吗?” 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既直接又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道:“别叫主任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水库人员罢了。” 白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坚持:“我可没亲眼见到那份免掉你党政办主任职务的正式文件,所以啊,按照规矩,还是得叫你主任。” 江昭阳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其实,那个主任的位置,我一直是代理的。” “上头从来就没正式下过任命书,又怎么会有免除的文件呢?” “这不过是场临时性的职责接力罢了。” “领导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白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她毫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这些虚名上绕圈子了。” “说实在的,那个党政办主任的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科员级别的头衔。” “说到底,还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话题一转,白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接到那个特别通知了吗?” “是的,刚才夏蓓莉通知了我。”江昭阳如实回答,心里暗自揣测白薇此时来电的用意。 白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清晰而直接:“那你准备一下,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江昭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想去,”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这次虽然勉强将我纳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内,但明摆着是忽悠人的。” “不过是让我去做个陪衬,凑个数罢了。” 电话那头的白薇似乎早已料到江昭阳会这么说。 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次选拔的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30岁以下,至少2年的工作经历,必须是党员,还得是全日制本科学历,这些条件可不含糊。” “是啊,条件摆在那里,一目了然。”江昭阳苦笑着回应,“可这样一来,在全镇干部里一筛选,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我和何狄两个人吗?” “这不是量身定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来呀!” 白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底,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你想想,既然机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第44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证明你并非完全被人忽视,也是有价值的,对吧?” 江昭阳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别可是了,”白薇打断了江昭阳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当是来陪陪我嘛,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时候能把主任你推荐上去呢,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罩着我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白薇在电话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阳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消散。 “好吧,”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犹豫与不安一并吐出,“那我就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昭阳放下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桌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镇上,认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荐上去,能担任副镇长的,恐怕也就只有白薇一个人了吧。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昭阳早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了镇上干部们眼中的“烫手山芋”,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有的人还落井下石,处处给自己难堪,冷嘲热讽的,他们还会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许心中还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维泉盯着的呢。 尽管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资历和条件在这场干部推荐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会被推荐上去。 但他还是不愿让白薇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担忧。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嘿,白薇,万一我这匹黑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个位置,我以后一定关照你,保证让你在单位里称心如意,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白薇闻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乐观所感染:“哈哈,主任,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当真了啊!”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喽啰哦!” “一言为定,白薇,到时候别说小喽啰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一起打拼江山!”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尽管他知道这承诺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阳道:“好,你去吧。”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自嘲地摇了摇头。 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的推荐中,不过是又一次的陪跑罢了。 这天晚上,当江昭阳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接通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昭阳,你们镇上明天不是要推荐干部了吗?” “你似乎是候选人,你……自己知道吗?”柳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江昭阳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缓缓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呢?” 他显然对信息的快速传播感到意外。 柳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从何狄那里听来的。” “何狄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的民主推荐副镇长,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当选无疑了。”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暗暗思量,这何狄可真是够猖狂的,民主推荐的大幕还未正式拉开,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份自大与嚣张,让江昭阳感到十分恶心。 在江昭阳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应该具备谦逊、务实、勇于担当的品质。 而不是像何狄这样,只会夸夸其谈、自我吹嘘。 于是,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何狄这家伙真是太乐观了。” “他以为林维泉权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柳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仿佛是在为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她不悦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江昭阳,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样,多花些心思在与领导的相处上,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多一分算计,少一分天真,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忽略了职场上的那些潜规则,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人际交往。” 江昭阳听了,心中的怒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难掩不满:“你说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与你争。”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偶尔点头之交罢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与其花费时间去迎合、去算计,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上。” “至于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并不全在我。” “如果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们的价值,那我觉得,你别打电话给我为好。” 说完,江昭阳毫不犹豫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告别。 这是柳雯首先挂了。 他知道,这次通话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再也无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江昭阳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第45章 失控的会场 江昭阳心里清楚,这次所谓的推荐会。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被推荐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是抱着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心态前来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会议室里,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样的氛围中,江昭阳显得格外不同。 江昭阳缓缓穿过人群,最终在会议室里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且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脱缰之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轿车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稳稳停下,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余音未了的回响。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正装、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这人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工作人员。 一行三人,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镇党委书记林维泉、镇纪委书记童立贯和组织委员董先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先是与陈琪珙副部长及二位工作人员握手寒暄。 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陈琪珙及二位工作人员步入会议室。 到了会场,陈琪珙被迎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陈琪珙与林维泉。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以及陈琪珙特意带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班子成员的脸上或带着严肃,或含着期待,显然对即将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视。 陈琪珙带来的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显得颇为儒雅是一位科长。 另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则是组织干事。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紧接着则是镇上的中层干部,他们挨个儿坐在后面。 有的干部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会议要点。 有的则闭目养神,整个会场虽然人声鼎沸,但又不失秩序井然。 党政办主任何狄站在会场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确保没有遗漏。 他微笑着,但官气十足:“大家轻声点,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志,请赶紧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吧。” “我们争取让领导早点开始会议,也好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阿谀奉承起来:“何主任,您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是不是又要高升了?” 何狄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但他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会议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客啊!” 毫无疑问,何狄这么做,意在拉拢这些有投票权的干部们。 而在这种场合下,江昭阳的表现就显得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想到,何狄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昭阳。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径直朝江昭阳走来,那步伐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傲慢。 何狄走到近前,他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江昭阳,你坐最后一排去。” 江昭阳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仿佛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什么?我的位子不是已经够偏了吗?” “难道这还不够远离你的视线?” 何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哟,你还不明白吗?” “你们水库来的,历来都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 “这是规矩,怎么,你还想搞特殊化?” 何狄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指向会议室后方那简陋的板凳。“你没有椅子坐,坐后面的板凳上。”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突如其来地浇在了江昭阳的心头。 让他原本因参会而怀揣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江昭阳心里一阵恼怒,自己来开会这个家伙还挑刺。 江昭阳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江昭阳腾地站了起来,“何狄,你欺人太甚!” “我守水库就非得坐在后面?低人一等?这是谁家的规矩?” 江昭阳心里的恼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狄一眼:“何狄,你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座位的位置来决定的。” “今天你让我坐板凳,明天或许我就能坐在你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何狄,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最后面。 那里,几条孤零零的板凳排列着。 江昭阳走到后面,坐在最后的一条板凳上。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咸鱼也能翻身?” 然而,会议室内开始骚动不安,气氛有些诡异。 何狄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他几位已被指定坐在板凳上的镇干部,皆是上了年纪。 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看到何狄这样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他们可没有江昭阳这样逆来顺受,火气腾地蹿了出来。 终于,有一位老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这样的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我们走,让哪些有椅子座位的人开!” 另一位干部也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不满。 “谁稀罕坐冷板凳参加这种推荐会!” 会场最后面突然间骚动起来,仿佛一阵无形的风掠过。 紧接着,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那架势,就像是即将散场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沉闷的空间。 这一幕,无疑给原本就略显紧张的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不安的色彩。 台上,林维泉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一连串的异动。 第46章 情况有所不同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他深知此刻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无奈,却也深知直接制止并非上策。 毕竟,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他心里大骂何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琪珙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动不安。 与此同时,陈琪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维泉不自然的神态。 他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维泉。 陈琪珙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林书记,咱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而不是来比谁先谁后,谁坐哪里更重要的。” “按先来后到入座就是了,排什么位?讲究这些虚礼,真的有必要吗?”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林维泉的心上。 他深知,陈琪珙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当前局面的直接批评。 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间接质疑。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局面。 否则,这场投票恐怕就要砸锅了。 林维泉对着话筒道:“大家不要吵闹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在呢,要有点儿素质。”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请大家随意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只要有空位就可坐下来。” “坐位只分前后,没有谁的位子是固定的,都坐下来。” 后面的人这才纷纷坐下。 组织委员董先来到了江昭阳面前,说:“江昭阳,你去坐第一排领导后面。” 江昭阳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他不明白董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自己被特别安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董先微笑着,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神秘与深意。 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原因,只是轻轻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示意他照做。 江昭阳只好站了起来,来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子紧挨着何狄。 江昭阳朝旁边何狄瞧了一眼,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何狄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昭阳的到来。 何狄在江昭阳坐下的那一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满和愤怒。 他瞪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显得既无奈又憋屈。 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下,任何冲突都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成熟稳重。 对即将到来的晋升机会不利。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佯作不在意。 但是,何狄心里想,今天这场推荐会,只要我能顺利过关,晋升的阶梯就摆在我的眼前。 一旦我踏上了那个位置,成了领导,嘿嘿,江昭阳,你小子给我等着瞧! 到时候,权力和地位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等着!你更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现场秩序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偶尔低头接耳的交谈声音。 林维泉目光扫视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腔了:“好了,各位同志,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积极地参与今天的会议。”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那就是进行我们镇的副职干部民主推荐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个程序,更是我们每一位干部表达意见、参与决策的重要机会。” “按照我们镇上以往的做法,民主推荐这一环节通常只邀请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参加,以确保决策的高效与集中。”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说到这里,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然,台下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次,应县委组织部的明确要求,并且我们镇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后也完全同意,决定在今年的民主推荐中进一步扩大民主的范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与期待,“也就是说,我们将参加会议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全体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的村支书。”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多元,让我们的决策更加贴近群众,更加科学合理。”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 显然对这一变化感到有些惊讶不已。 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那就是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同志为大家做详细的推荐说明。” “陈部长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对干部选拔任用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我们镇发展的重要支持者。” “我相信,通过他的讲解,大家会对今天的民主推荐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琪珙副部长!” 随着林维泉那沉稳而有力的话语缓缓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随后,一阵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这掌声虽如约而至,却缺乏应有的热烈与激情。 如同秋日午后的一片枯叶,轻轻飘落,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显然,对于这次民主推荐会议,大多数人心中并未燃起真正的热情之火。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场合已屡见不鲜,又或许是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 林维泉、董先、何狄三人的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 林维泉的鼓掌,带着几分客套与尊重。 他的掌声,虽不热烈,却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仿佛是在给陈琪珙一个无声的支持。 董先则因为是镇党委的组织委员,他的鼓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对会议流程的严格遵循。 至于何狄,他的鼓掌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何狄不知疲倦地用力地拍着手掌。 第47章 推荐人选 这次民主推荐,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官场上青云直上的绝佳契机。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场推荐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陈琪珙手持精心准备的稿纸,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场。 他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同志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参与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民主推荐。” “这不仅是对我们每一位同志政治素养和责任感的考验,更是干部培养使用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民主推荐,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组织的信任与个人的才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此,我首先要代表组织,向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积极参与和支持这次民主推荐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 稍作停顿,陈琪珙继续深入说明:“此次我们民主推荐的目标岗位是副镇长,这一决定并非临时动议。” “而是源于省委组织部对乡镇一级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长远规划。”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镇作为最基层的行政单元,其领导班子的配备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能否有效落地,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福祉能否切实提升。”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因此,省委组织部对乡镇副职人选提出了明确要求,旨在选拔一批既有理论素养,又有实践经验,更怀揣着服务基层热情的青年才俊。” “具体来说,我们此次推荐的对象需满足以下条件:首先,必须是党员,必须有正规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文凭,这确保了候选人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水平。” “其次,需在基层一线工作至少两年以上,这不仅是对实践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服务意识的磨砺。” “再者,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这代表着活力与潜力,预示着他们能在未来的工作中持续发光发热。”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仅给予那些符合条件的青年党员干部应有的待遇和平台,也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与认可。” “更希望通过树立这样的典型,激励更多的大学毕业生,特别是那些怀揣梦想、勇于担当的年轻人,能够义无反顾地扎根基层。” “将个人的理想融入到国家的发展大局之中,用青春和智慧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篇章。” “县委魏书记刚一到来就对此做了详尽的安排部署。” “指示要尽快落实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将优秀的人才提拔到领导岗位。” 江昭阳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盖之上,心却早已飞到了会议之外。 他微微皱眉,不时地调整着坐姿,显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的内容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 环顾四周,江昭阳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无聊与不耐。 他们的眼神空洞,偶尔交头接耳,似乎在私下里交流着对会议内容的不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做的是官样文章而已。 然而,何狄却是一脸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之光。 昨天晚上,林维泉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副镇长,他是符合组织意图的。 为此,何狄心里满怀希望。 何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陈琪珙继续道:“关于副镇长的人选,我们县委组织部已经对照了所有的条件,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 “琉璃镇符合条件的干部,只有两位——何狄同志与江昭阳同志。” 陈琪珙接着说:“因此,副镇长的人选将在你们两人中产生。” “无论谁落选,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大局为重,继续为琉璃镇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维泉前段时间为何狄提拔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深知,提拔一个人,实力不一定要有,但是人脉和机遇绝对要有。 于是,他跑了县委组织部。 他向组织部长蒋珂文详细汇报了何狄的工作表现、个人能力和对未来的贡献潜力。 蒋珂文随即答应会给予认真考虑。 然而,他知道,仅凭组织部的考虑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与何东来见了面,让其去向县长沟通一下,为何狄的提拔再加一把劲。 何东来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张县长对何狄一直都很看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维泉虽然没能见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面,但他与县上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多向新书记引荐一下何狄,让新书记对何狄有个印象。 昨天,当林维泉接到通知说组织部今天要召开推荐干部大会时,他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努力活动的结果。 当他得知推荐的岗位是副镇长时。 他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与他之前去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岗位完全一致。 然而,让林维泉倍感震惊与不解的是,候选人名单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另一人,竟然是江昭阳。 一个与他心中预设的候选人大相径庭的名字!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份推荐名单之上?” 林维泉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当然,他最终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江昭阳在这场棋局中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如同生根发芽般难以撼动。 因为在县长张超森面前,何东来说话是管用的。 他的话语权无人能及。 在这个权力更迭频繁的时代,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对地方的复杂人事关系尚需时日去熟悉和掌握。 因此,在县委书记的眼中,江昭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不可能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的存在。 第48章 无记名投票 江昭阳更不可能是她要提拔的对象。 只要稍作干预,江昭阳的名字很快就会从这份名单上消失。 于是,昨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陈琪珙的电话,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强烈要求去掉江昭阳的候选人资格。 然而,陈琪珙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需要请示领导后再做决定。 这让林维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仍然安慰自己,毕竟在县长张超森和何东来的影响下,江昭阳的名字被剔除不是问题。 没有想到今天江昭阳还在候选人名单里。 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念头在林维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望着台上稳坐钓鱼台的陈琪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忍不住在陈琪珙耳边低语道:“陈部长,这个推荐条件我看有些问题的啊!” “现在候选人有两位啊,万一何狄出了意外呢?得票数要少于江昭阳呢?” “万一……鸡飞蛋打呢?” 林维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琪珙打断了。“没有问题,民主还有集中。” “在这次选举中,我们既要尊重群众的意见,也要发挥组织的作用。” “只要何狄能得到过半数的支持,那就说明他具备了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和能力。” 随后,陈琪珙站起身来,他对第一排的两位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道:“现在可以将已准备好了的推荐票发放了。” “请大家按照程序进行投票,确保选举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一张张推荐票分发到每位参会人员的手中。 陈琪珙则再次强调:“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署名。” “这是无记名投票,目的是让大家能够真实、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里面有两个候选人的名字,”陈琪珙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推荐表的样本,目光扫视着台下坐着的镇干部们,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意的,可以在其中一个名下打一个勾。” “请注意,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个都勾选,否则你的投票将视为无效!”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一点。 “还有,”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千万不能打圈圈或者做其他标记来表示选择,那样的投票同样是无效的。” “我们需要的是明确、无误的勾选。” “最后,”陈琪珙再次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看清楚,深思熟虑后再慎重勾选。” “这不仅是对候选人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镇的未来负责。” 尽管陈琪珙已经反复强调了填表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人拿起笔,匆匆扫了一眼候选人的名字,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一个名字下画了一个勾。 有的人则显得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着两个候选人的优劣。 还有的人甚至还沿用过去的圈选模式,投了废票。 有的干脆投了弃权票,不勾选任何人。 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忽略了陈琪珙的叮嘱。 他们急不可耐烦地背着人就自己先悄悄地勾选好了,然后迅速将表格折起来,不让人看,坐等着投票的那一刻到来。 林维泉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时地扫过正在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推荐流程与标准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今天的这次民主推荐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作为镇党委书记的身份能够在这次推荐中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 至少能为自己看好的人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现实却远非他所愿。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尽管腹诽。 一旦程序启动,任何试图打断或影响这一过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组织纪律的严重挑战。 即便是他这样的镇党委书记,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被牢牢锁定在选票上的某一处。 对江昭阳的名字,他连一丝多余的余光都未曾给予。 林维泉那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的钢笔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在“何狄”这个名字下方,用力地勾了一下。 董先是组织委员,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无需多言,他同样提笔,在选票上勾选了“何狄”。 在场最郁闷的,最为失落与不解的,莫过于何狄本人。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民主推荐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加冕仪式”,是对他付出的肯定。 因为昨天晚上林维泉打了电话,要求剔除江昭阳的名字,一个镇党委书记搞定这事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却未曾料到,县委组织部的推荐说明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江昭阳的名字赫然还在候选人名单之中,纹丝不动。 何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的自信与期待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父亲的沟通与县长的话都没有起作用? 昨天晚上,组织委员董先还跟自己说,这副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 还是闹出了这样一出“幺蛾子”。 何狄的心也随之一沉,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但何狄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拿起笔,目光望向那张推荐表。 在“推荐人选”一栏中,他毫不犹豫地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狄”。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昭阳本人。 恍如做梦,自己怎么真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变成了这次被郑重推荐的领导干部人选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起惊雷。 让江昭阳本人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会议室内,陈琪珙那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顺序,鱼贯而行,将手中的推荐票慎重地投入到设在主席台下的那个庄严的投票箱里。” 第49章 胜利了一半 前面的班子成员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折叠的推荐表开始投票。 后面的干部们也陆续拿起手中拿着折叠的推荐表,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准备投票。 江昭阳静静地坐着,他的票还没写呢。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手中的那一张推荐表,心中五味杂陈。 总共就两个候选人,难道推荐何狄? 当然不可能,他不配! 难道自己推荐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的脸颊就不自觉地泛红。 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推荐,这不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要官吗?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羞涩和不安。 本来他还有一种选择,可以投弃权票。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昭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碰到了柳雯的父母,那两位势利眼总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他,仿佛他已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柳雯自己,也似乎对他越来越不满意,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冷。 更令他气愤的是,何狄总是在背后使坏。 还有林维泉,要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偏远的水库,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江昭阳深刻意识到,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摆脱这种尴尬和困境的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张小小的选票,或许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少,微乎其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昭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钢笔,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在“江昭阳”名字下的空格中,他坚定地打了一个勾! 他心道,我不藏着掖着了,心里那股子念头再也憋不住——我就是想当领导!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野心,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在驱使。 能当领导,就意味着我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不仅有能力解决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更能伸出援手,为那些在我身边努力奋斗、或许正陷入困境的人们带去希望与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推动社会向更加公正、和谐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何我不全力以赴搏这一把? 这不仅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在推荐表上自己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勾了一下。 勾好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主席台下的投票箱走去。 组织委员董先恰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对江昭阳此举早有预料。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勾选好了?” 江昭阳微微一笑,故意将手中的推荐表轻轻一晃,那张纸未经折叠,上面的勾迹清晰可见。 他故意让董先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一行勾迹,却并未直接点破:“谢谢领导关心,我勾选好了。” 董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欣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对江昭阳勇气的认可。 所有参加投票的人按照陈琪珙的要求,缓缓走到主席台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推荐票,郑重其事地将它一一投入到那醒目的票箱里。 江昭阳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之中,面容平静如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推荐票投入票箱。 投完票的人们又回到了会议室。 这些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但话题无一不围绕着这次投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工作人员唱票,并宣布投票的最终结果。 陈琪珙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那份期待。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道:“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工作流程至此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次推荐会议,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下,也顺利落下帷幕。” “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 “大家可以散会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家有些怏怏。 不当场验票数,唱票,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开始陆续离开。 而江昭阳,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 江昭阳缓缓步出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也将会议室内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一同隔绝开来。 那是因为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要开始计票了。 江昭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自己在镇上人心中的分量。 下到主楼的大门口,阳光从门廊的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却也映照出了周围人各异的神色。 有的人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避讳与揣测,仿佛江昭阳一夜之间成了不可捉摸的谜。 有的人则大胆地朝他点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鼓励也有试探,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次,你会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吗?” 正当江昭阳准备跨出大门时。 “主任,主任!”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夏日里的一阵凉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正快步走来的白薇身上。 江昭阳转过身来笑笑道:“有什么事呀?” 此刻白薇脸上挂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走近了,轻声问道:“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庆祝一下,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已胜利了一半。” “难道……”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今天的选举中脱颖而出? 江昭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从脑海中驱散。 虽然自己确实符合竞选的条件,是候选人之一,但人心难测,投票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民主推荐的较量中,得票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能否进入下一步的考察名单,乃至最终能否获得提拔的机会。 得票数一旦过低,甚至没有过半的话,就如同被无形的门槛阻挡在外,连被审视和考虑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更谈不上会被提拔。 第50章 反客为主 在得票结果上,江昭阳的心中真的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他而言虽然至关重要,但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理智告诉他,应当说基本上没有戏。 自己投自己,不过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已。 他暗自思量,这个饭局,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参加的。 万一自己最终没有被推荐上,却又接受了别人的宴请。 那无疑会成为整个镇机关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个笑柄,那种尴尬和羞愧,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江昭阳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连忙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尽快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我早说过了,白薇,你真的不要叫我主任,这个称呼我现在听起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我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水库的一般干部,不,甚至可以说,连一般干部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布衣百姓,平平无奇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透露出他对现状的坦然接受。 然而,白薇闻言,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谦虚逗笑,反而收敛了笑容。 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主任,你这话我可真的不能认同。” “虽然你现在确实不在党政办的那个位置上了,但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不就是主任吗?” “你的能力和贡献,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不会因为你离开了那个岗位就忘记了。” “而且,这次的民主推荐,我可是亲眼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你的名字下打了勾呢。” “这说明你的影响力还在,你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说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你真的就能再次当上领导,甚至走得更远呢!”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未来可能的辉煌。 说到这里,白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可不一定能请到呢。” “那时候,想要和你共进晚餐的人怕是要排起长队了。” 江昭阳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交织的笑容,说道:“没有影子的事。” “晚饭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白薇,但我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个人的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仿佛是在为不能赴约而感到抱歉。 白薇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她理解地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主任。” “那我就等下次吧。” “说起来,主任这次的推荐评选,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要是你能顺利推荐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到时候,我一定再请主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哎呀,白薇,你这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啊。” “不过,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赴约。” 江昭阳想,这个“如果真有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真有那一天。 “再见!”江昭阳与白薇道别。 江昭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向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走去。 他来到了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前。 门是敞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童立贯正低头审阅着文件。 江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迈步跨入。 “童书记,我负荆请罪来了,不,投案自首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处分。”他一脸嘲弄的神色。 童立贯闻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目光如炬地与江昭阳相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搅乱了心中的宁静。 他着实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径直且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给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童立贯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紧随江昭阳的一举一动。 他试图从对方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丝此行的真正意图。 江昭阳并不在意童立贯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一侧的深色木柜。 那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用品,以及几本封面已经略显陈旧的书籍。 江昭阳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他轻轻一拉,抽屉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次性纸杯。 他熟练地抽出一个,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紧接着,江昭阳的目光转向了童立贯办公桌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茶叶盒,里面装着他最为珍视的上等龙井。 只见江昭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巧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捻出几片嫩绿的茶叶,每一片都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轻轻地将它们放入了手中的纸杯中。 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随后,江昭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办公室另一侧的饮水机。 他按下热水键,等待着那滚烫的热水缓缓流出,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杯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江昭阳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让茶叶更加充分地释放出香味。 江昭阳缓缓地端起那只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随后他优雅地倾斜茶杯,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一吹。 那动作中不仅蕴含着对茶道的尊重,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俗事所累的淡然与超脱。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被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所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第51章 来!喝水! 童立贯的目光在江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阳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那不仅仅是对茶叶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细细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阳从容地拉开童立贯办公桌前的椅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童立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风浪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他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问道:“小江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镇党委那边可没传来半点要给你处分的风声啊?” 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场心理战的乐趣。 “哦?那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告知我,要我来签字认可处分决定吗?”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亲自到场签字确认那份处分决定书,你们也完全有权力根据相关规定与程序,对我进行相应的纪律处分。” 江昭阳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毕竟,这是一级组织的权力。” “既然结果已然注定,我的签字认可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没有来了。”江昭阳淡淡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淡然。 “现在我承蒙领导的厚爱,能参加难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还早,不如签字签署了。” “让领导心安,让靴子落地。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终落下。” “反正,领导迟早会根据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应有的处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江昭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与挑衅。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童立贯如坐针毡。 办公桌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将江昭阳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选人的名单,是县委组织部经过严格摸底调查后的结果。 能够跻身这份名单,本身就是对他工作能力和个人品德的一种肯定。 证明至少在组织层面上,他是清白的,没有问题的。 现在再给他处分,这不是与组织部对着干吗? 那岂不是公然与县委组织部唱反调吗? 下级政府单位,在严格的行政层级与权力架构中,又怎能轻易违背上级组织的决定呢? 这份敬畏与服从,不仅仅是出于制度的要求,更是每一个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面对那个掌握着官员升迁命脉的组织部,那可是决定着无数人职业生涯的“关键先生”。 管着全县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级官员的“官帽子”呢。 自己还要不要前途? 自己只是一个副科干部。 林维泉是正科干部,且是正科级天花板的那一种,与上面关系密切,他或许有处分江昭阳的底气,可是自己有吗? 自己这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的啊? 否则,没有大局观,政治站位不正确,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 谁又能承担得起那份随之而来的仕途生涯的断崖式下滑? 此刻,童立贯深刻感受到了江昭阳的狡猾与精准——这小子,无疑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命脉。 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敢让这样的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立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心中虽已如鼓点般急促,面上童立贯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童立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江啊,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轻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童立贯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前一晌,我真的没有给你打过那个电话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我当时正忙着处理一个干部受贿的案子。那几天连午餐都是匆匆在办公室解决的,家都没有回。” “哪有时间去拨那个号码呢?” “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你我之间开玩笑的吧?” “说起来也巧,我昨天还真接到县委一个挺熟悉的领导的电话,说是要我关照一下新来的某位同志。” “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指示。” “我觉得情况不太对,那个领导平日里行事严谨,从来不会打招呼要求关照什么人的。”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不过,后来我一求证,才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原来,那位领导前几天就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 “别说上班了,连手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啊,事情的真相竟是有人开玩笑,搞了一场恶作剧,利用高科技手段完美地模仿了他的声音,最终却只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说到这里,童立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手抚了一下心的位置,似乎他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我真的差点儿就被骗了。” “那声音模仿得太过逼真,每一个细微的语调、每一个不经意的停顿,都与我记忆中的领导的声音毫无二致。” 说到这里,童立贯又加重语气补充道:“那声音像极了,我当时几乎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只有乖乖上钩的份儿。” “假如不是我对突如其来的领导电话保持了几分警惕,不就上当了吗?” “那岂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童立贯的话语中不仅带着几分庆幸,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马上站起身来,殷勤地将江昭阳的茶杯轻轻地端起。 然后,他轻步走到饮水机旁,小心翼翼地为茶杯续上热水。 回到座位后,童立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上升,如同云雾般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他将茶水在放在江昭阳面前,“小江,来,来,来!喝水!” 随后,童立贯缓缓坐下,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小江,我看你呀,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第52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昭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真是“无语”敲门,“无语”他妈开了门,无语到家了。 江昭阳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童立贯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他的厚黑学功夫堪称一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厚黑学造诣,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连撒谎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戏演绎得入木三分,差点自己就深信不疑。 这也是没有谁了! 这份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对童立贯道:“既然是别人与我开的玩笑,那就罢了吧。” “这种事情,何必太过认真呢?” 童立贯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赔笑的神情。 他搓了搓双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江,你说得对,这种别人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今天的字我就不签了。” “没有的事,签字干什么呀?”童立贯一脸懵圈。 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告辞了!” 江昭阳说完,转身欲走。 童立贯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应道:“慢走!小江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他边说边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仿佛是在送别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即将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 童立贯倏地开口:“你还不能回水库去。” 江昭阳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童立贯,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缓缓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惯例,组织部的领导还需要对你们两位候选人进行一场例行的考察谈话。” “这是为了确保最终选拔出的干部不仅能力出众,更能与组织意图完美契合。” “你还是先在会议室稍作等待吧。”童立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 童立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江昭阳的身后似乎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暗中支持。 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今天这一步这一幕,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这小子绝非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童立贯心中暗自思量,必须小心为妙!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任何过早的站队和表态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中立为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以免把自己陪进去。 江昭阳刚一出门,脚步还未来得及在空旷而略显冷清的走廊上落下几声回响。 一个略显急切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脑袋突然从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框边探了出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小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昭阳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个叫他的人,正是镇党委副书记邱洪。 对于这个邱洪,江昭阳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按照常理来说,自从林维泉接任了镇党委书记一职后,按照职位的顺位,邱洪接任镇长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邱洪作为镇上的三号人物,分量并不轻,业绩也有。 可是,可是现实很打脸。 林维泉即便是当了镇党委书记,可是他的镇长一职却也没有交出,仍然兼任。 这样一来,林维泉不仅掌握了党委的决策权,还牢牢把控着政府的执行权,党政大权一把抓。 他成了琉璃镇上无人能及的绝对权威,是琉璃镇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人物。 这样的变化,让邱洪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触手可及的镇长宝座,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江昭阳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邱洪感到几分惋惜。 他知道,在这个权力场上,有时候实力和资历并不能决定一切。 “邱书记,有何指示?” “来!坐!” 江昭阳进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邱洪见状,正要起身去为江昭阳倒一杯水。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微微摆动,急忙道:“哪能让书记倒水呢?” “这岂不折煞我这个小小的科员吗?” “不,按我的实际工作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水库工罢了。” 不等邱洪回应,江昭阳已经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茶杯,先是为邱洪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又为自己也准备了一杯。 他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轻推向邱洪。 江昭阳微笑着说:“邱书记,请喝!” 邱洪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小江,你也喝呀!” 江昭阳笑着摆摆手,“我刚才在童书记办公室也喝了不少呢,现在肚子里感觉跟装了个小水库似的,水汪汪的,再也装不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邱洪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把茶当水喝啊?这可得注意,茶虽好,不是水,可不要贪杯哦。” 江昭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道:“茶水,茶水,说到底,茶不也就是水吗?” “加了几片叶子,便能品出千般滋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了些经历,便觉复杂难解。” 坐在对面的邱洪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喝茶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其中的甘醇与回甘,可不是像你那样咕嘟一声就灌下去的。” “看来你今天是真有些激动了,毕竟你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份推荐名单上啊。” “连茶都一饮而尽啊。” 江昭阳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那份名单,唉,我自知没戏!” “我不过是这场竞争中的陪客罢了。” “真正的舞台,不属于我。” 邱洪却道:“那可不一定,小江。” 第53章 别藏着掖着! “既然你的名字能出现在那份推荐名单上,就说明组织上是认可你的能力和资格的。” “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必气馁。” 江昭阳心中的阴霾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他转移了话题,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看到童立贯以及你,都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邱洪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不是进行了民主推荐吗?大家都期待着结果,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通知我们,说是要让所有的党政班子成员都稍候片刻。” “他们还需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进一步了解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对了,小江,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罩着?”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 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 愣怔片刻后,他苦笑答道:“我?我能有什么关系罩着?” “你看,之前那个傅正亮都因为贪腐问题锒铛入狱,哦不,准确说是被双规了。” “他哪里还能罩得住我?” “再说了,被一个贪官罩着,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邱洪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别误会,我并非意指傅正亮。” 邱洪顿了一顿道:“我并不是说的这个呢。”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想问,在咱们县里,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关系?” 江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邱洪问的是这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更甚:“邱主任,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我在县里,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后台和关系,我江昭阳现在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守水库,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了。” “我爸,你也认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那泥菩萨过河,自己都深陷困境,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能耐来为我提拔助力,让我如鱼得水呢?” 邱洪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还想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小江,如果说你背后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或者关系,那今天的这份推荐名单上的条件——那严苛的学历门槛、特定的年龄要求,还有那要求丰富的基层工作经历。” “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分毫不差呢?” 江昭阳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不会是为我定做的。” “要是这条件真的是给我量身定做的,那何狄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与我竞争同一个位置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可是,反过来想,既然有何狄这样的竞争对手在,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这次选拔的一个陪客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 邱洪听罢,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小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真的上面有人罩着,可别瞒着我啊。” 江昭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邱书记,我要是真有那么硬的关系,还会被人放逐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守水库,被人边缘化,无人问津吗?” “还会每天在这个破水库里消磨时光,虚度年华吗?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像是有人罩着的样子吗?” 邱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江昭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邱洪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倒也是,你要是真有关系,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相信你的为人。” “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光有能力和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助力’。”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刻意去结交什么人,只是提醒你,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你的‘贵人’。” “谢谢邱书记的提醒!”江昭阳言不由衷道。 他知道邱洪还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拂他的好意。 只是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岂是自己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自己身边最贵的人不就是林维泉吗? 他是整治自己最狠的人,巴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能够真正改变命运的贵人,绝非轻易可得。 那些离自己远的,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结交者趋之若鹜,是众人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对象。 他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试图攀附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个普通且被放逐的干部,想要刻意结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能挨近吗?结交不了的啊! 当然,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次意外的帮助,都可能成为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 而这些,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事中。 遇上这种贵人? 那得千年等一回。 蓦地,江昭阳的脑海中一个人影倏地一闪,总不可能她是自己的贵人吧? 他又马上否定了。 回想起上次,当他听闻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女性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江昭阳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与憧憬,但很快,理智便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幻想。 然而,这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怎么也拔除不尽。 他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总觉得她会是自己的贵人? 是什么让自己在潜意识里将她视作了可以引领自己走出困境的贵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竟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去相信、去期待。 第54章 诋毁 江昭阳不禁苦笑,他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方夜谭。 这种念头虽然可笑,却也是人在困境中寻求希望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邱洪内心其实是十分沮丧,心情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与县长张超森的关系,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平淡无奇。 送礼邱洪也送,可是不多,自然得不到青睐。 有一次过年,他上门拜年,送的红包只有一千元。 然而,张超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顺手一扔,那红包便被丢弃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一刻,邱洪的脸色涨得通红,尴尬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这次,当镇长的职位空缺出来,各种猜测与议论不绝于耳。 邱洪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和内部的某些“默契”,自己理应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之选。 为了这个目标,邱洪本私下里进行了多番活动。 他特意拜访了县上的一些领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推荐。 每一次的交谈,他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显得过于急切。 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 谁知,无论他多么努力,最终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想进步,难! 没有后台和靠山太难了! 这次,邱洪看到江昭阳被列入候选人名单,猜想江昭阳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 否则,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脱颖而出? 现在一问之下,江昭阳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至脚透心凉。 让他如坠冰窖,大失所望。 原来,江昭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陪衬,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候选人之间,邱洪的内心天平无疑倾向于江昭阳。 他欣赏江昭阳的谦逊与才华,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官场中难得的清流。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真相:波谲云诡的官场世界里,才华与努力并不足以决定一切。 现实往往很打脸。 当江昭阳与他道别时,邱洪勉强一笑,好久才说了一句“保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琪珙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作为这次选举的组织者,他原本对何狄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两个工作人员将验票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统计表。 那上面的数字仿佛一个个冰冷的箭矢,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何狄的得票数之少,简直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别说过半数,就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 这意味着,除了党委政府的少数领导外,其他人投他票数的寥寥无几。 反之,江昭阳的得票数却遥遥领先,让陈琪珙大跌眼镜,惊骇不已。 那数字不仅仅是领先,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宛如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琪珙错愕的脸庞。 陈琪珙从事组织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震撼的一次。 这样的情况实在大大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实却给了陈琪珙一个响亮的耳光——何狄的群众基础竟然如此之差,这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而另一边,作为陪衬的江昭阳,其群众基础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他一脸狐疑地向林维泉问道:“这个江昭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林维泉闻言,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江昭阳啊,简直是工作吊儿郎当的典型。”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漫不经心,每天的工作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和责任心可言。” “为人嘛,更是玩世不恭,总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给人一种轻浮不靠谱的感觉。” “至于作风,那就更不用说了,飘浮得很,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凭感觉行事。” “为了改变他,让他变得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强一些,我让他到水库工作,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语气有些气愤,“他对林业稀有动物种类减少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部长,你知道吗?他不仅是水库的管理员,还兼任着护林员的职责。” “然而,他却时常疏忽职守,导致一些稀有动物因失去保护而数量锐减。” 就在诋毁完江昭阳后,林维泉倏地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他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关于江昭阳……” “林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难道说,江昭阳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陈琪珙不禁问道。 林维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重量。“是的,我想起了昨天吃晚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陈琪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 “可以说是他的准岳父吧。” “说了什么?”陈琪珙追问道。 林维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说,江昭阳现在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完全变了一个人。” “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鬼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要抛弃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不,未婚妻。去追求所谓的新鲜感和刺激。” 第55章 这不合逻辑啊? “江昭阳昨天打电话给他,竟然主动要求与他女儿一刀两断,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铁了心啊。” 陈琪珙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昭阳是水库管理员还兼任护林员,这可不是好工作。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在荒郊野外,与深山老林为伴。 这样的生活环境,条件本就异常艰苦,为何他还会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要与之断绝关系呢? 按说只有女朋友嫌弃他才正常啊。 这不合逻辑啊? 可是林维泉的话,能不相信吗?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果然,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陈琪珙更是惊愕不已,“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认为他至少是夸大其词。” “然而?” “然而什么?”林维泉急切道。 “然而他给我放了一段手机录音,在那一刻,面对那无法伪造的声音证据,在事实面前,我才不得不相信。” 林维泉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轻一按,里面江昭阳的话清晰可闻,“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见!” 林维泉一脸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与轻蔑:“这家伙人品这样差,听听他的话‘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未婚妻还能说得如此动听,简直是高调入云,毫无廉耻之心!”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无耻之尤的行径,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他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义愤填膺,继续说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算计来算计去,人品卑劣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对善良人的侮辱!” 陈琪珙听了,心里暗忖,江昭阳这不是道德败坏吗? 这样的人,拥有如此鄙卑的行为,按常理,不是应该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被社会舆论的洪流所淹没,被众人唾弃,从此难以翻身吗? 一旦坐实,足以将他从云端拉入深渊。 而且现在有录音为证,已完全证实。 林维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从他那副得意扬扬、难以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显然不会选择隐瞒,更不可能将如此劲爆的消息压在心底。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像获得了一份珍贵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夸张地说,他不到处张扬才怪,恐怕昨晚上就已经在暗中添油加醋,将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了。 这样的消息往往会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就可成为镇委政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大相径庭,江昭阳不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还获得了数量惊人的票数? 为什么那些负面传闻对他毫无影响? 这正常吗? 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意味着群众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难道这一时刻群众的眼睛都不雪亮了? 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陈琪珙一时头大如斗,如坠落迷雾之中,他得不出结论。 他紧锁眉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将思绪拉回现实,一脸迟疑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维泉,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林书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江昭阳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如此不堪,为何投票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林维泉闻言,脸色也是倏地一变,他同样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事先,他已经费尽心思,给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把票数全部投给何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要求这些成员向各自分管口参加投票的干部也打好招呼,务必做到上下一心,支持何狄。 当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林维泉本以为,这样一来,何狄获得高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那些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或者是在无记名投票时,反对票是无法查清是谁投的。 下面的干部放心大胆地按自己的心意投,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最终投了何狄的反对票。 想到这里,林维泉不禁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早就说过,差额推荐这种方式根本不好,它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要是采用等额推荐,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 “为什么不等额呢?” 陈琪珙深知林维泉此刻的心情。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林书记,你要明白,等额推荐固然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确保平稳过渡,但也会失去差额推荐所带来的竞争性和活力。” “而且关键一点,这是省委组织部规定的,推荐副镇长是竞争上岗,要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当然要差额,要有候选人!”陈琪珙没有好气道。 陈琪珙话虽然如此说,实则他是带着领导的意图来的,欲提拔的对象根本不是江昭阳。 让陈琪珙不解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魏榕与县长的观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一来就要提拔何狄,这正中张超森的下怀。 张超森其实就是何东来父子俩的靠山,张超森原本还担心新来的书记会打破原有的权力格局,对何狄的提拔设置障碍。 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出人意料之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 第56章 能不请示机宜? 当然这是推荐提拔,意味着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选纳入考察名单中。 虽然是为何狄量身定做,但是这条件江昭阳却一样可以套用,而且还更胜一筹。 因为他还是选调生,享受优先提拔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不一定完全照此操作。 比如受过处分的选调生是丧失资格的。 可是何狄群众基础如此之差,得票数如此之少,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陈琪珙感到十分头疼,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他随即想了想道:“林书记,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陈琪珙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应对,看看能否在接下来的环节中,通过其他方式……” 林维泉听了,心中一动,他急切地打断道:“陈部长,你也别太焦虑了。江昭阳那小子,想要喧宾夺主,哼,那是绝不可能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何以见得?”陈琪珙眉头微皱。 林维泉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轻展开,递到了陈琪珙面前,“你看这份处分决定就明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昭阳因为渎职,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议定要给予他以记过处分。” “主要领导?”陈琪珙心中纳闷,主要领导不就是书记和镇长吗? 前书记进去了,镇长还没有卸任,还是你自己。 你与哪一个主要领导商议? 这不是撒谎吗? 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是他没有点破。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处分决定书,不禁暗暗腹诽,这个处分理由还是有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哦?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吗?”陈琪珙眉头微微一皱。 “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刚好被抽调去参加市委党校组织的镇委书记专题培训,时间上有些冲突,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召开全体班子成员会议正式过会通过一下。” 林维泉看出了陈琪珙的疑惑。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试图打消陈琪珙心中的狐疑。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提前给张县长过目了,他对此表示了完全的赞同与支持,认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公正且合理的。” “我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即可,相信过程会相当顺利。” 林维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样一来,江昭阳受到了应有的处分,按照我们的选拔机制,他自然就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这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毫无悬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样一来,何狄就是目前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候选人了。” 林维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陈琪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他倏地话题一转,“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还要向书记和县长做一下汇报。” “这个问题还要向书记和县长汇报?不就是提拔一个副镇长吗?多大的事?”林维泉诧异道。 陈琪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提前将处分决定书征求了县长的意见吗?” “在你心里,这事的分量也不算轻啊。” “我此番前来,是肩负着书记和县长两人的共同嘱托。提拔何狄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如今却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你说,我能不第一时间向他们二位汇报吗?能不请示机宜?能不慎重请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吗?”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林维泉一时语塞。 他随后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停,“对对对!陈部长你说得对!你毕竟是组织部门领导,纪律观念强。” 林维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就带走了。” “好,好吧!”林维泉马上回答道。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了。 沉默,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琪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关于这次的投票结果,你知我知便好,没必要再公之于众了。” “毕竟,人心难测,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也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状态。到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先机,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 “总之,我们都要做到守口如瓶,这样才不会给组织添乱。” “一切等待县上两位主要领导的最终决定。” “好!” “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与党委政府班子成员的个别推荐谈话。” “你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你的态度我也已经了然于胸,关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再多言。” “接下来的谈话,我将重点了解其他成员的想法。” “其他的班子成员确实需要逐一谈话,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做到位。” “好!”林维泉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丝严谨而又不失恭敬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到你的书记办公室去谈吧!” “行!” 随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林维泉先是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桌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轻轻倒入了几片色泽翠绿、形态匀整的龙井茶叶。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一边按下热水开关,一边调整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出茶叶的最佳风味。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逐渐舒展开来,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瞬间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部长,请喝茶!”林维泉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陈琪珙面前。 陈琪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之味涌入口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第57章 假话?真话? “不错!毕竟是名茶,甘甜中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然后陈琪珙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道:“林书记,根据组织上的相关规定,我与班子成员进行一对一交流时,为了确保谈话内容的保密性和深入性。” “你作为单位的主要领导,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这项工作。” 陈琪珙深知,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中,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坦诚交流。 林维泉闻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自责自己的疏忽,“哎呀,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部长你谈天说地,差点把这重要的一环给忘了。” “你说得对,这是规矩,好,我马上出去,到外面等候,绝不打扰你们的谈话。” 说着,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离开。 “林书记,你别急,慢点。”陈琪珙见状,连忙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确认,班子成员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吗?” “是的,早已通知到位,就等待你一一叫唤了,正式开启这一环节了。” “第一个谈谁?接下来谈谁?我负责通知他们挨个做好准备!” 陈琪珙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从副书记开始谈起,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按党内排序来做推荐谈话,既公平又公正,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至于通知嘛,你无需亲自一一通知,这事交给一个细心的干事去处理就好。” “好,行!邱洪那边我亲自通知一下,毕竟他是副书记,位置特殊,需要特别对待。” “至于其他的人,我就按你的意思,让党政办干事通知一下。” “可以!” 林维泉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邱洪来到了门前,他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邱洪走了进去。 “邱书记,请坐!”陈琪珙抬头望向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邱洪坐下。 邱洪拘谨地坐了下来。 看到邱洪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陈琪珙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邱洪同志,我们是不是陌生人?这是初次相见?” “不是的,我认识陈部长十多年了。” 陈琪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放不开?” “有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束吗?岂不是生分了?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才对。” 邱洪眼神中带着几分审慎,他开口道:“陈部长,我深知你的时间宝贵。” “因此,我希望能直接切入主题,不让你的时间有丝毫浪费。因为还有其他的班子成员在坐等推荐谈话呢。” “请尽快进入状况吧!” “好!那我也不绕圈子了,请你谈一谈对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候选人的看法。”陈琪珙直截了当。 “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放心,今日之谈,我将守口如瓶。” “这也是为了确保领导决策能够基于最真实、最全面的信息,做出最为理性的判断。” 听了陈琪珙的话,邱洪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陈部长,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希望听到的,是迎合现状、听起来悦耳却可能失真的假话,还是直面现实、可能不那么顺耳但更为真实的真话?” 陈琪珙的表情变得更为专注,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认真地问道:“假话怎么说?真话又怎么说?” 邱洪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说道:“这次的选拔条件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如果说假话,那么我会说何狄同志德才兼备,几乎无可挑剔。” “他才华横溢,无论是在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上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工作经验、工作态度还是个人魅力,他都完美契合副镇长一职,除了他,再无第二人选。” 邱洪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与戏谑,仿佛是在试探,又似在调侃,“陈部长,这样的溢美之词,字字珠玑,句句动听。” “它们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想必也是你及上级领导乐于听闻的,对吧?” “再说,这些好听的言论流传出去,对我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说到这里,邱洪又玩味地补充道:“溢美之词即使传出去了,对我是好还是不好?” 陈琪珙一脸尴尬,“我要听的是实话,我负责原汁原味地带给领导这些话,我会毫无保留地转达给上级领导的。” “至于最终的决定,那自然是领导根据全局考量来定,我无权置喙,也无法预知。” “现在,请你直言不讳吧!说真话吧!” 陈琪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他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下每一个字。 “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仔细记录,确保它们准确无误地传达给领导。” 邱洪见状,轻轻点头。 他明白,眼前这位陈部长虽身处中层,却也能坚守原则,不易。 “陈部长,既然你想听的是实话,而非那些空洞无物的溢美之词,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对话,能够如同白纸一般,干净、直接,没有那些冗长的铺垫和无谓的寒暄。” 说到这里,邱洪刻意停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为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做着某种心理准备。 他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合适,是否会对现有的局面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然而,经过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 他的话石破天惊。 “何狄这家伙,”邱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除了阿谀奉承、讨好领导那一套外,我着实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如果讨好领导这也是优点的话。” “媚上欺下、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心胸狭窄……”邱洪一口气列出了何狄的诸多劣迹。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一般。 狠狠地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第58章 是他写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与震惊。 “而且?” “而且什么?”陈琪珙皱起了眉头。 “而且,”邱洪的语气突然加重,“而且何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听到这话,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书记与副书记的话语竟如此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啊? 一个来自书记,一个来自副书记,虽然立场不同,言辞各异。 但他们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共同指向了一个令人敏感且复杂的话题——渣男。 他们两个都谈到渣男,何狄与江昭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渣男啊?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 如同迷雾中的两盏灯,忽明忽暗,让人难以分辨。 “请问,有具体的事实依据吗?”陈琪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和客观。 他希望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更加详细和确凿的信息。 邱洪点了点头,“当然有。何狄他玩弄女性,将一个来自邻乡卫生院的女护士刘鸥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先是甜言蜜语,哄得刘鸥团团转,害得人家几次堕胎,玩腻后又无情地将她抛弃,始乱终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变得精神恍惚,痛不欲生,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同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种行为,难道还不算渣男吗?” 陈琪珙听着邱洪的讲述,心中不禁惊骇。 他没想到,何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邱洪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其实,邱洪还有一点儿没有讲,这个女孩其实是他的一个远亲,这也是他对何狄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邱洪却突然戏谑地笑了起来:“不相信?那就算我撒谎了吧!可以吗?”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相信。” 陈琪珙沉吟半晌,“你反对对何狄的提拔,对吧?” 邱洪闻言,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我难道说了这么多,是赞成他提拔?你觉得我像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陈琪珙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轻轻地抚摸起茶杯,转动了几下,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深意。 他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咱们暂且先把品德这层面的问题搁置一旁。” “就事论事地说,何狄在才华上,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邱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意外:“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还真没看出来。” 陈琪珙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知,何狄最近与林维泉联手撰写了一篇关于乡镇转型经济的调研报告?” “那篇文章,见解独到,分析透彻,书记看了之后大为赞赏,连连称奇呢。” 邱洪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是他写的?你确定?” “你是说那篇文章署名的还有林维泉?且排名在前?”陈琪珙一愣后,恍然大悟道。 陈琪珙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林维泉的名字赫然在前,但在这个圈子里,谁心里没点数呢?” “领导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亲力亲为去撰写这些长篇大论?” “真正埋头苦干,一字一句斟酌推敲的,真正执笔的还不都是下属?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邱洪消化这些信息。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想想,那篇文章里那些深刻的洞察,精准的数据分析,还有那些富有前瞻性的建议,哪一项像是出自一个不学无术,被你贬得一无是处的人之手?” “林维泉署名,不过是因为他是领导而已,或许提过几条建议,但真正的作者,舍何狄其谁?” 邱洪的下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屑。 “我听说这事是江昭阳一直在负责的啊?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智慧。” “可如今,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林维泉和何狄两人的‘杰作’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邱洪等待着陈琪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维泉作为领导,如果他确实是从宏观角度出发,高屋建瓴地提出了几条重要的建议,并且在最终的成果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那还勉强可以理解。” 邱洪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眼神转而锐利地盯了陈琪珙一眼,“但何狄呢?做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林维泉关系密切,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剽窃吗?” 陈琪珙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嗯……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如何理解?” “可不可以这样说,最初这项工作确实是由江昭阳全权负责的。” “但后来由于组织安排,他被调去守水库,无法继续跟进。” “于是这项工作的收尾部分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何狄的肩上,最终由何狄完成了所有流程并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能算是剽窃吗?” “毕竟,前期的努力和后期的完成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陈部长,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一听,看看能否接受我的这番独特理解?” “哦?说来听听。” 陈琪珙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准备倾听邱洪的话。 第59章 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想象一下,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有一个人正在竭尽全力地拔一棵树。” “他双手紧握树干,双脚深深扎进泥土,脸上汗水淋漓,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的洪荒之力。”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那棵树终于开始松动,树根渐渐露出了地面,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他没有参与之前的任何努力,却径直走到那棵即将被拔出的树旁,毫不费力地挤开了那位已经筋疲力尽的拔树人。” “接着,他双手握住树干轻轻一拽,那棵几乎要被完全拔出的树便应声而出,被他轻而易举连根拔出。”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后来者,是应该被视为完成了整个拔树过程的英雄,还是说他只是巧取豪夺,将他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呢?”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反问。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琪珙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琪珙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方面,他对邱洪那精妙绝伦、直击要害的比喻感到由衷的惊讶,那比喻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另一方面,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面对这种错综复杂、交织着各种利益与情感纠葛的情况。 如何公正、客观地界定每个人的功过是非,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半晌,陈琪珙才说道:“何狄或许在某些细节处理或是执行层面也有贡献,只是这些贡献在最终呈现时被放大了。” “他的最大错误,就在于他忽略了江昭阳那不可或缺的贡献。没有为江昭阳署名。” 邱洪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轻蔑与不屑。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原本不学无术,整日媚上欺下,飞扬跋扈的角色。” “仅凭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完成的贡献,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个至关重要的调研课题的核心人物?” “有这样贡献的人多了去了,”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打印文件的,校阅文稿的,装订报告的,甚至是送到县上去的,还有那开车送的,他们哪一个没有为这个项目出过一份力?” “哪一个没有贡献?”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是不是这些人都应该在成果报告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让调研报告变成一份冗长无比、名字成堆的名单?” 说到这里,邱洪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这种荒谬逻辑的嘲讽。“这都要署名的话,那调研报告还怎么体现真正的核心价值?” “是不是得写上一长串的名字,直到把纸都铺满,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锐,直击问题的要害。 “这逻辑,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再者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在调研初期乃至中期,我们从未听说过何狄的名字,从未听说他有过参与?” “难道他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是我们集体失忆了?” 邱洪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让陈琪珙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却找不到一句有力的反驳。 “这背后的真相,恐怕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陈琪珙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假设似乎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 他面红耳赤。 他尴尬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岔开了话题,“邱洪同志你的观点我清楚,你的意见我也做了记录。” “这些我都会向领导做出详细的汇报。”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问道:“关于江昭阳呢?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推荐他,但你对他有哪些具体的看法或者评价?”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正如陈部长你知道的一样。” “我知道什么?”陈琪珙一脸懵圈。 “他是选调生你不知道吗?” “这个……”陈琪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江昭阳的潜力,我原来一直都很看好。” 邱洪继续详尽地阐述道:“选调生在提拔方面的确享有优先权,这是组织对他们基层锻炼和潜力认可的一种体现。” “而江昭阳,他的实力绝对不容我们任何人小觑。” “他不仅具备扎实的专业功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那份对工作的执着与热爱。” “他工作踏实,积极肯于,他曾经驻村半年,有着深厚的基层工作经验,对群众需求有着深刻的理解,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为接地气,且在工作中展现出卓越的工作能力。” “无论是处理复杂问题还是应对突发状况,他都能游刃有余,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到这里,邱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最终选择是否提拔他,这需要组织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来考虑,我不是决策者,所以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但是,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是极力推荐他的。” “我相信,给他一个更高的平台,他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陈琪珙一边听着邱洪的话,一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要点。 他深知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作为组织人事部门的一员,在选拔干部方面肩负的责任。 当邱洪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陈琪珙合上笔记本,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的意见我都记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与其他几位同志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和意见。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邱洪闻言,起身站了起来。 邱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60章 赶鸭子上架 他微笑着对陈琪珙说道:“好!陈部长,应该说的我都已经一吐为快了。” “我相信组织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再见!” 说完,邱洪与陈琪珙握了握手,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紧接着进来的是董先。 “董委员,快请坐!”陈琪珙热情地招呼着。 董先拘谨地回应着,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董委员啊,你是组织委员,对于干部选拔,你的意见很重要。”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陈琪珙开门见山。 “在何狄与江昭阳之间,你推荐谁?” “他们的优缺点你能说说吗?” 董先沉思了一会儿,“两人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不是因为优秀,组织上也不会将他们纳入候选人之列。” 陈琪珙微微点头,示意董先继续说下去。 “何狄的优点在于协调上下关系,在沟通层面上比江昭阳要强。” “那么,基于你的观察和了解,你更倾向于推荐谁呢?”陈琪珙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期待着董先的回答。 董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他低下头,再次沉思了片刻,然后嗫嚅着说道:“我……我还是倾向于推荐何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记下了董先的推荐意见。 他然后抬起头,看着董先说道:“那好,我记下了。你还有其他想要补充的吗?” 董先摇了摇头“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你出去吧!” “是!”董先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进来的是纪委书记童立贯。 “童书记,请坐!” 童立贯微笑着,却没有急于就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琪珙面前的茶几。 他注意到陈琪珙那精致的茶杯中,茶水已悄然减至半杯。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拿起茶杯,缓缓走向饮水机旁,细心地为陈琪珙续上了温水。 “陈部长,请喝水!”童立贯将茶杯轻轻放回原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 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陈琪珙接过水杯,轻啜一口,“童书记,你真是礼数周全啊,懂得待客之道啊。” “哪里,哪里,陈部长是客,到我们镇上来,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我端茶递水不应该吗?” 陈琪珙轻轻放下水杯,“好了,言归正传,时间有限。” “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何狄与江昭阳两位同志,你更倾向于推荐谁?” “请你详细阐述你的理由。” 童立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陈部长,这两位同志确实各有所长,各有千秋。” “因此,要从中选出一个更胜一筹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一切唯组织意图是从吧,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 童立贯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前几天,他按照林维泉的授意,对江昭阳采取了打压策略,意图给他一个严厉的处分,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执行力,讨好巴结林维泉。 然而,那场交锋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昭阳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透着股不屈之气的年轻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压,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针锋相对,言辞犀利。 直接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甚至冠以“走狗”之名。 当时,童立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那一时刻他确实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重重的处罚,让他一辈子翻身不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瞠目结舌,江昭阳竟然被列入推荐提拔人选。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一棒,让童立贯瞬间愣在原地, 自己一脚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真是预料未及的事。 没有强大的背景,江昭阳敢于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看来,江昭阳绝非池中之物。 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惹到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但是何狄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父亲何东来,如今正是县长面前的红人,手握实权,担任着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之职,其影响力之大,可谓炙手可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狄能够入围,绝非偶然,其背后的力量与布局,显然同样远超他的想象。何狄岂是简单的? 何狄与江昭阳现在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在这样的局势下,选择站队无疑成了一场高风险的游戏。 一旦押错了宝,不仅可能错失晋升的良机,更可能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蒙上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前程堪忧啊。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做一个“骑墙派”。 既不偏向何狄,也不倾向江昭阳,两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能为自己留有余地。 这样的策略,看似中庸,实则可行。 聪明人要两头下注,或者两不得罪。 做一个骑墙派是目前最适宜的做法。 然后陈琪珙对于他这种做法却有些不满意,“童立贯同志,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必须明确你的立场,非此即彼,没有中间地带。” “你的态度要鲜明,这样我才能准确地记录在案,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童立贯心中的敏感点。 一听到“记录在案”这四个字。 童立贯仿佛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惊讶,又有无奈。 “这……陈部长,我……我真的很难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有些赶鸭子上架啊,您,知道,我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我的职责只是与处分干部有关。” 他说道这里,话又漏嘴了,“或者说我是肉里挑刺!这方面行,但是推荐干部我确实不在行啊。” 童立贯补充道:“当涉及推荐干部这样的事务时,我就真的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61章 弃权处理 “我的工作习惯和思维方式与这项工作不太契合。” “这方面组织委员更行,他了解熟悉每一个干部的优缺点,知道如何使用他们。” 陈琪珙看着面前这个滑不留手的童立贯,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这家伙简直是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局势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立刻缩进壳里,绝不肯轻易露出半点锋芒。 陈琪珙深知,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想要从童立贯这里套出半点明确的意见,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换了个方式暗示道:“何狄这同志啊,优点确实是不少的,工作还行,对人也和善。”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附和道:“是的,是的,优点不少,组织上慧眼识珠,否则不会将他列入候选名单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 童立贯就是不肯表明态度。 陈琪珙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明白了几分,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那依你看,何狄同志这优势,是不是足以让他在这次选拔中脱颖而出呢?”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道:“哎呀,这个嘛,我可不好说。” “我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组织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正确的。” 陈琪珙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那你说说,江昭阳同志呢?” “你觉得他比起何狄来,是不是更适合副镇长的位置?” 童立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又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哎呀,这个我可不好说。” “江昭阳同志嘛,也有他的优点和长处。” “但是呢,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 陈琪珙看着童立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干脆直接摊牌:“你们镇党委不是还要对江昭阳进行处分吗?” 童立贯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全身一哆嗦,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陈琪珙竟然会突然抛出这个敏感的话题来。 他赶紧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肯定是您听错了!” 童立贯心里暗自嘀咕,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按照林维泉的授意,为了将他这个眼中钉拔除,刻意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来的罪名,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江昭阳已经攀上了高枝,背后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他怎么还可能傻乎乎地承认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呢? 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自找麻烦吗? 一想到这儿,童立贯就不禁一阵后怕。 他心里暗忖道,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简直是往自己脖子里套绞索啊! 即使有林维泉兜底,也怕他到时候甩锅啊! 万一哪天风向一变,林维泉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转手就把我当作替罪羊给卖了,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当童立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时。 陈琪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处分决定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纪委作为这次处分的承办部门,你总不能对这份决定书的内容一无所知吧?” “知道还好,不知道你就是渎职。” 童立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只觉得脸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童立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嗫嚅道:“这份……这份决定书,它……它是有些问题的,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说完,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底气,又急忙补充道:“而且,它现在还只是一个草稿,没有经过党委会的正式讨论和通过。” “所以……所以不能算数的。” 陈琪珙无语了。 他只得挥了一下手,“你既然不肯推荐,那我只能按照程序,将你视为弃权处理了。” “那行!”童立贯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解脱的神色,仿佛刚刚从一场紧张的博弈中抽身而出。 他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这一选择,虽然可能会让何东来心生不满,但至少没有直接触怒江昭阳。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往往是明智之举。 万一最终江昭阳凭借某种力量脱颖而出,自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前面已得罪了江昭阳,这次再与他做对的话,否则江昭阳一旦翻身,那自己岂不是要首当其冲,成为他报复的靶子? 打压的大棒不首先指向自己才怪呢。 …… 已到了吃饭时间,有人送来了丰盛的饭食。 陈琪珙草草地吃完了饭,马上又开始了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琪珙依次与党委的其他成员以及副镇长等人进行了交谈。 然而,这些人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奈和失望。 他们或沉默不语,或含糊其辞,态度暧昧不明,与童立贯的表现如出一辙,似乎都在刻意避免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 陈琪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个个都是老油条,观潮派。 他在心中暗中算了一下,现在态度明朗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林维泉,一个是董先,再一个就是邱洪。 支持何狄的就是林维泉与董先,是二人。 另一个旗帜鲜明支持江昭阳的就是邱洪了,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局势就形成了二比一的局面,何狄暂时领先。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态度依然不明确,他们就像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往哪边倒。 当陈琪珙在与领导干部个别谈话时,林维泉来到了何狄的办公室。 何狄一见林维泉的到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连忙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接着,他更是殷勤地为林维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何狄双手捧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维泉面前。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林头,你降尊纡贵来到我这个小办公室。” “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第62章 一切皆有变数 “来来来,请喝茶!” “你也坐吧!” “是!”何狄小心翼翼地坐在林维泉对面的椅子上。 “林头,我这次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还有问题?”林维泉轻轻一笑。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着何狄,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有江昭阳这个煞神在,我心里不踏实啊!”何狄终于吐露了心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恐惧。 江昭阳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别担心,支持你的不仅是县长,还有书记,两巨头都支持你,你怕什么?”林维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让何狄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大半。 “什么?”何狄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何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县委那个女书记竟然会支持自己? 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完全没有交集啊!这怎么可能呢? 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林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林维泉再次点头确认道。 看到何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眉头轻轻蹙起,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说道:“很有可能是那份详尽而深入的调研报告,如同一扇窗,让她从字里行间窥见了你的才华与潜力,从而对你有了初步的赏识。” “她从文字中认识了你!” 何狄会心一笑。 “接下来,你要做好谈话的准备,陈部长要与候选人谈话考察,你可别砸锅了。” “细节决定成败,可别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那,陈部长会具体问些什么问题呢?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他肯定会围绕如何当好一名副镇长这一主题展开提问,比如你的工作思路、对当地发展的见解、解决群众问题的能力,甚至是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策略。”林维泉耐心地解释道。 “我,我应当怎么回答?”何狄有些惶急道。 “这虽然是走一下过场,你也要好好应对一下。”林维泉道。 “别急,别急。”林维泉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以示安抚,“你就答一下副镇长的职责,这样中规中矩的,他挑剔不出什么毛病的。” 说完,林维泉将一本工作册子推给他,“这里面都有,你用心记一下即可。” 何狄接过小册子,吃力地看了起来。 “你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谈话,哪儿也别去!” “是!”何狄答道。 林维泉出去了。 何狄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思考片刻,决定给父亲何东来打个电话,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与不安。 “爸,这次镇上推荐晋升的事情,听说魏书记也挺看好我的?” 他的声音里难掩一丝激动。 “是的。” “那我岂不是双保险了?”何狄得意地问道。 然而,何东来的回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是这样,你也要低调收敛一下,浮躁易骄。” “你别忘了,官场如战场,变数随时可能发生。” “你现在不可张扬嚣张,志满意得。” “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能从容应对。” 知子莫若父,何东来对于儿子何狄那浮躁且易得意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深知,若是不加提醒,何狄很可能会因为一时的顺利而忘乎所以,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因此,他又叮嘱道:“我没有早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 “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没有得到之前的东西,永远不能算作是你的囊中之物。” “切记!” “煮熟的鸭子难道还会飞了吗?”何狄心里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得意忘形的何狄走了出去。 既然提拔副镇长的事瓮中捉鳖了,他要去找江昭阳,他要羞辱他一番才解心头之恨。 陈琪珙按照程序接下来是要与五个普通干部,也就是群众代表进行深入且细致的推荐谈话。 在正式谈话前,陈琪珙深知这些干部心中可能存在的种种顾虑与不安。 为了确保谈话的顺利进行,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温馨的预备会议。 会上,陈琪珙以诚恳的语气向他们保证:“我陈琪珙在此郑重承诺,今天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将严格保密,仅作为我向领导层提供理性参考的依据。” “无论结果如何,我保证,绝不会有一句泄露到外界。” 一番说辞之后,果然产生了效果。 他们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疑虑与不安也逐渐消散。 这几位干部开始选择信任陈琪珙。 于是,他一一将他们召入办公室,开始了一对一的深入谈话。 他深知,这些普通干部虽然职位不高,但他们的声音往往更贴近群众,更能反映出最真实的民意。 毕竟,他们都是一些普通干部,尚未经历过大的世面,与那些老练的班子成员相比,显得稚嫩许多。 那些班子成员确实显得更为老练,但也更加圆滑。 他们如同职场中的“老油条”,总是习惯于在特定场合保持中立,既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也不轻易得罪他人。 这样的态度,虽然看似稳妥,实则难以掏出真心话,更难以挖掘到有价值的意见与建议。 而眼前的这些普通干部,虽然稚嫩,却有着一股难能可贵的纯真与勇气。 在陈琪珙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落下后,这些干部们选择了相信。 在他们心中,陈琪珙的话不仅仅是个人的见解,更是组织的意志,是值得信赖的方向标。 他们经历过最初的犹豫,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直言不讳往往伴随着风险,他们担心自己招致林维泉一伙的打击报复。 但最终决定还是一吐为快,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真实而有力。 然而,当陈琪珙听完他们的陈述后,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原来,这些干部们竟然全部一致推荐江昭阳。 没有一个人提及何狄的名字。 第63章 没脸没皮?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一边倒的情况。 江昭阳在大家心中已经树立起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何狄竟然在这一轮普通干部的推荐中颗粒无收,没有得到任何一票的支持。 这个结果不仅让陈琪珙感到惊讶,更颠覆了他多年来的认知。 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群众基础即便再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这在他十多年的组织工作经历中,确实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面对这样一份出乎意料的选拔结果。 陈琪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仿佛要炸裂开来,将他的理智一并吞噬。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失望,又有困惑。 “两位领导看好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不解。 难道,两位领导他们的期盼就这样落空了吗? 然而,短暂的失神之后,陈琪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自己只是一个做事的,不是决策者。 自己把这一切汇报上去,把矛盾上交就是了。 即便两位主要领导责难自己没有做好工作,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 接下来要做的是直接接触两位候选人了。 …… 何狄来到了小会议室,果然江昭阳在。 他是在等待谈话。 看到这一幕,何狄心中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地说道:“哟,这不是江昭阳吗?” “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水库工才对。” “怎么,现在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别人好歹还有个办公室可以栖身,而你,却只能蜷缩在这小会议室里,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小会议室,可是专为领导们开会准备的地方。” “你江昭阳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作领导,赖在这里不走呢?” “这次提拔副镇长的事儿,”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战胜我,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你真以为会有你的份?” 江昭阳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反而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反唇相讥:“我的办公室被人,不,鸠占鹊巢,像个鸟窝了。” “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我不呆这儿呆那儿?” “至于你说副镇长一职不是我的,未免言之过早了。” 何狄一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在这次提拔中脱颖而出?”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江昭阳,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话也真是没有谁了!” “我劝你还是早一点儿回水库去吧!” “水库虽然偏远,但那里毕竟有着你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得多。” “至少那儿水波浩淼,风景秀丽,你每次站在水库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水面,心情是不是会变得稍稍舒畅一些?” “哈哈,有一句话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秀色可餐’!” “你可以吃吃风呀,喝喝景呀什么的。” 说到这里,何狄玩味道:“至于我吗?嘿嘿,等这次提拔的机会一到,我就去找柳雯。” “也体会一下‘秀色可餐’的滋味!” “你知道吗?她可是个美人胚子,肤如凝脂,让人垂涎欲滴。” “到那时,我可要好好地‘品尝’一番,哈哈!” “温香软玉,那一定脍炙人口,回味无穷啊。” 江昭阳的双眸如同两把锋利的剑,戾气在胸腔内如狂风暴雨般肆虐,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蹿涌而出。 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霜。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刃:“何狄,你三番五次挑衅我,让我忍无可忍。” 他的眼神寒光迸射,让人不寒而栗。 “你信不信,我立马一拳可以将你击倒,让你四仰八叉,倒地不起,发出鬼哭狼嚎、瘆人的痛苦叫声。” 何狄被江昭阳那阴森慑人的眼神惊呆了。 他心中不由产生一阵阵惊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毛倒竖,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呆若木鸡,想逃! 但是,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哪能动得了分毫? 室内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紧接着,夏蓓莉猛地推开门。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何主任,你在这儿呀?” “真是急死我了,害我到处找你呢!” 何狄闻声转过头来,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有……有什么事吗?” 他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慌乱。 “陈部长要找你考察谈话呢。”夏蓓莉说道。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猛地一松,仿佛一块巨石从心头落下。 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可以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恐惧的地方。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找到生机的庆幸。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江昭阳,你等着!等我如愿以偿当上了副镇长,你的日子将生不如死!” 说完,他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何狄那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昭阳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冷笑。 夏蓓莉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 她眉头微蹙,“你与何狄……刚才发生了冲突?” “是的。”江昭阳淡淡道,“他有些欺人太甚!” 夏蓓莉闻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 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既冷冽又尖锐:“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江昭阳被夏蓓莉这番话震得一时语塞。 第64章 戏谑之言 江昭阳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静静地望着夏蓓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夏蓓莉见状,更加不屑,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有什么资格与何狄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他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网。” “而你,不过是一个陪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就算给你一根金箍棒,你以为自己就能真变成齐天大圣,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吗?” “你现在够惨了,还敢得罪他?” “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气和手段,怎么还要与他争锋相对,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吗?” “你不怕他当了副镇长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按在地下滚动摩擦吗?” “再把你踩入十八层地狱吗?” 江昭阳冷冷一笑,“你可能怕,但是我不怕。” “我已是光脚的了,还怕穿鞋的吗?” “患得患失,只能失得更多。”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就走着瞧吧。” “与他斗,你一没权二没势,在这个现实残酷的世界里,我看你最后会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裤衩。” “到了十八层地狱你也会没有衣服穿。” “到那时,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夏蓓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昭阳未来的嘲讽与不屑。 看到夏蓓莉一脸轻蔑的样儿。 江昭阳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对我嗤之以鼻,爱理不理,那是你势利眼的个性使然。” “但请记住,今天的轻视,将是未来你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来的某一天,我必让你刮目相看,让你高攀不起。” 夏蓓莉闻言,先是一愣。 接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随即夏蓓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嗤笑出声,“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 她的言语间,满是讽刺与轻蔑。 江昭阳一愣,这是什么话? 夏蓓莉那句戏谑之言,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江昭阳的心上狠狠地刻下了一道痕迹。 这话轻视自己到了极点。 党政办与领导接触多,尤其与***接触多。 她肯定是相信了林维泉所谓交底的话。 认定自己只是一个陪客。 是用来充样子的。 因为何狄一个人玩儿太寂寞,找了一个最无希望的人陪他玩。 何狄是在猫儿戏老鼠。 果然,夏蓓莉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挑衅:“这得太阳从西边出吧。” 言毕,她似乎还嫌不够,故意拖长了音调。 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吗?”夏蓓莉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恐怕是白日做梦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还有没有事?没事,请你出去!” 江昭阳不再理睬她。 夏蓓莉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白了江昭阳一眼,一扭腰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江昭阳的无力与挫败。 江昭阳终于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变色龙!”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 何狄来到了临时谈话室。 见到何狄进来,陈琪珙站起身,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何狄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客气地示意何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何狄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陈琪珙。 他毕恭毕敬,一副谦卑的样儿。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你今天被列入了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 “也就是说,你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名副镇长。”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窃喜与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这,这是真的吗?我,我……” 陈琪珙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是的,能成为候选人之一,何狄同志,这是对你过去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你未来发展的期许。” “那么,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真的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何狄深吸一口气,想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概念整理清晰。 但那些原本应该烂熟于心的词汇和计划,此刻却像是被厚重的雾气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他忘记得差不多了。 何狄只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我,这副镇长吗?是,是协助镇长工作的,对吧?” “我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镇长处理好镇上的各项事务……” 陈琪珙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发言。 等何狄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问道:“嗯,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你能具体说说,你打算在哪些方面协助镇长,又有哪些具体的措施或者想法吗?” 然而,当被问及具体要做些什么时,何狄有些懵圈。 他猛地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后脑勺。 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突然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何狄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张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比如说……嗯……那个,我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促进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让大家的口袋都鼓起来。” “还有,得不断改善民生,让乡亲们的生活品质更上一层楼。” “再者,维护社会稳定也是重中之重,要让每一位居民都能在安全和谐的环境中安居乐业……” “这些啊,都得在我在协助镇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扎扎实实地去实现。” “不,不对!”何狄回过神,语气中马上带着几分纠正的意味,“书记才是***,我得主要协助书记去做这些工作才是。” 陈琪珙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第65章 云泥之别 他内心暗自叹息,何狄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只能算差强人意。 他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中的失望却难以掩饰。 何狄的话还词不达意。 副镇长当然要服从书记的领导,但是日常工作还是要协助镇长做的。 陈琪珙忍不住提醒道:“其实,副镇长的工作,既要紧密配合书记的战略部署,确保大方向不出偏差。” “同时,也要在日常工作中与镇长紧密协作,确保各项政策能够顺利落地,真正惠及百姓。” “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共同推动着咱们镇向前发展。” “所以啊,咱们得把这两方面的关系理顺了,才能更好地服务群众,推动发展。” 何狄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红。 何狄脸上挂不住。 他心中暗骂道,不识相,还真当这是面试啊? 故意刁难我干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决定什么? 书记、县长的决定,是你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能轻易撼动的吗? 意思一下得了! 何必这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哼,装腔作势罢了! 陈琪当然不知道何狄心里想什么,他说了一句,“继续!” 接着何狄无奈地开始背诵副镇长职责,“副镇长在……在行政管理方面承担重要职责。” “协助镇长……协助制定和执行乡镇的发展规划和政策。” “组织……组织和协调各项行政工作,确保……乡镇的正常运转。” 尽管磕磕巴巴,在何狄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勉强完成了背诵。 而此时的陈琪珙,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失望。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我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 “请理解,这只是推荐工作的一道必经流程,需严谨以待。” “明白!明白!”何狄连忙站起身,态度谦卑至极。 “那你回去吧。” “好!” 他轻轻揩去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而去。 接踵而至的是江昭阳。 他与刚出来的何狄不期而遇。 何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你。这里,似乎与你无关吧?” “这里有你什么事?” 江昭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到哪儿,似乎用不着你操心。” “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得太宽了吧?” 何狄吃了一个瘪,噎住了。 他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 江昭阳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见到江昭阳进来,陈琪珙站起身。 他同样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江昭阳握了一下。 “江昭阳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客气地示意江昭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坐下。 陈琪珙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对江昭阳说道:“江昭阳同志,我知道你是从水库那边赶过来的,这一路辛苦了。” “我想问一下,你一个985大学毕业生守水库是不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一丝委屈或者不甘呢?” 江昭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淡然的神情。 他不卑不亢道:“我不觉得。” 陈琪珙略显讶异,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哦?这是为什么?” “愿闻其详。” “水库,这个看似简单的名词背后,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责任。” “它是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 “更重要的是,它是守护我们这一方土地的坚实屏障。” “特别是在防汛抗洪的紧要关头,水库的作用更是无可替代。” “它能在暴雨来临时能够最大限度地接纳雨水。” “它通过削峰填谷、错峰拦蓄的方式,有效地调节水流。” “从而大大减轻下游地区的防洪压力,保护千家万户免受水患的侵袭。” “而时至那炎炎烈日的旱季,水库不再是平日里静谧的蓄水池,而是化身为大地母亲渴望已久的甘霖之源。” “汩汩清流从水库闸门奔腾而出,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绸带,穿越田野,滋养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农田。” “在这样的滋养下,农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正是这源源不断的清流,确保了农业生产的稳定与繁荣。” “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都焕发着生命的活力,都能感受到那来自水库的深情脉动。” “回望过去,修建水库的决策无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明智之举。” “而守水库这份工作,同样也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 “它不仅仅是对一座座巍峨大坝的日常看护,更是对这片土地、这片农田、这些作物,以及所有依赖这片水源生活的人们的深情守候。” “实属荣幸之至。”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相反,能干好守水库的事,还不容易。”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的机会。” “这份工作的意义深远,它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陈琪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紧紧锁定在对面江昭阳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影上。 他的内心暗自咂舌,惊叹之情难以言表。 这江昭阳,不愧是出自985大学毕业生。 他的分析问题之独特视角,阐述观点之流利口才,以及思考问题之清晰思路。 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不,千里挑一的存在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琪珙轻咳一声,迅速转换了话题。 他的神色变得正式而庄重:“江昭阳同志,我们言归正传。” “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和评估,你今天被正式列入了你们镇上副镇长的候选人名单之一。” “也就是说,”陈琪珙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深邃地看着江昭阳,“你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们镇上的一名副镇长。” “肩负起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的重任。”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心倏地一跳。 这是不是画大饼? 第66章 璞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让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影响到自己的表现。 江昭阳想的是,即便这是画大饼,但是自己应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应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与栽培。” “这对我来说既是荣誉也是挑战。” “如果我有幸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我将全力以赴,不负众望。” “那么,江昭阳同志,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竞争成功,真正踏上了这个岗位,你对于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陈部长,感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江昭阳认真而坚定地说道,“具体来说,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打算和计划。” “首先,我会深入基层,广泛听取群众意见,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与期望。” “在此基础上,协助党委政府制定一套以发展特色产业为核心,兼顾生态保护的经济发展战略。” “通过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促进农民增收。” “同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交通、水利等条件,为经济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随后,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而充满激情地阐述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具体计划。 他首先谈到了推动产业升级的重要性,强调了通过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实现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 同时积极引进新兴产业,为当地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接着,他话锋一转,谈及了促进农民增收的问题。 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发展特色农业、推广现代农业技术、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等,旨在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 然后江昭阳谈及生态文明建设,江昭阳的表情变得尤为庄重。 他强调了保护绿水青山的重要性。 江昭阳提出了实施生态修复工程、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加强环境监管等一系列举措,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他涉及到的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得周到而细致。 陈琪珙不动声色地问道:“完了吗?” “不!” “说下去!”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我深知,作为班子中的一员,责任重大。” “不仅要积极谋划发展,推动各项工作的创新与进步,更要在个人品行上树立榜样。” “自己要做到廉洁从政,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贪污腐化行为。” “更要主动站出来,与那些不正之风作坚决的斗争。” “我相信,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做起,才能共同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陈琪珙听完,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他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深知,在当今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能够坚守原则、勇于担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埋没了太可惜了! 守水库简直是明珠暗投啊。 陈琪珙轻轻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地转向江昭阳。 他再次转换了话题,以一种既严肃又不失关怀的语气说道:“凡事总有万一,人生路上难免会遇到挫折与挑战。” “我想了解一下,假如你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未能如愿以偿,你会如何看待这样的结果?” 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淡然。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会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竞争是成长的磨砺。”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自我能力的一次检验。” “胜利固然可喜,但失败也并非终点,而是新起点的开始。” “我仍然会回到我水库的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种之别。” “就像我刚才说的,守水库虽然看似平凡。” “但它却承载着保护家园、滋养万物的重任。” “这是一份非常重要且极具意义的工作。” “在那里,我能直接感受到大自然的脉动,为乡亲们守护一片宁静与安宁。” “这种满足感是任何职位都无法替代的。” 听着江昭阳流畅的回答,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神情。 陈琪珙心里频频点头。 这个年轻小伙非同寻常。 能屈能伸,胸怀宽广,实乃可造之才。 “说得好,真是字字珠玑。” 陈琪珙赞叹道,“在你看来,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不同的工种,各自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样的认识,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实属难能可贵。” “江昭阳同志,你确实非同寻常。” “在顺境中不骄不躁,在逆境中亦能坦然面对,这份能屈能伸的韧性,以及你那宽广的胸怀,都预示着你将来必成大器。” “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只需假以时日,定能光芒四射,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陈琪珙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与期许。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小江同志,我知道你是选调生,也拥有优先提拔的资格。” “这是你的优势!” “这也是你未来仕途上的一盏明灯。” “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利于你,甚至有些棘手。” “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琪珙举起了手中的处分决定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江昭阳淡淡地回答道。 “这里面的话都是欲加之罪,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指责。” “我才兼任护林员几天,就要对森林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负责?要受处分?” “那么,我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怎么就不给我记功奖励呢?”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受到无端指责? “即使退一步而言,功过相抵,我也不应该受处分吧?” “这样的处分我何能心服口服?” 江昭阳的声音有些气愤。 他深知这一处分决定书对他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第67章 心寒齿冷 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击倒。 只是让江昭阳纳闷的是,童立贯不是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吗? 没有的话,怎么这份处分决定书都到了陈部长手上了? 听了江昭阳气愤的话。 陈琪珙猛地抬起手,惊讶地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说你曾经亲自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这怎么可能?” “什么情况,快,把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听!” 陈琪珙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迫切。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陈琪珙认真地听完江昭阳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惊愕。 他深知,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对于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来说也绝非易事。 而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一个并非森林公安机关人员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完成这样的行为,一举抓获五个盗猎分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规定,这样的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 然而,令陈琪珙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还面临着处分的威胁。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太过分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一个优秀年轻干部的极大不公。 是赤裸裸的针对、报复和打击。 太让人心寒齿冷了。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究竟要干什么? 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担当的年轻人如此苛刻? 难道仅仅是因为江昭阳在工作上过于出色,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的地位相差悬殊! 还是出于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林维泉有些不可理喻,他安的什么心? 陈琪珙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 抽屉滑轨的轻微摩擦声,在这个宁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中缓缓取出一个洁白无瑕的一次性纸杯。 纸杯边缘泛着微微的光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古朴典雅的茶叶盒。 盒面上雕刻着细腻的图案,透露出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陈琪珙伸出手指,轻巧而熟练地捻起几片墨绿色的茶叶,那些茶叶宛如小小的翡翠,闪烁着自然的光泽。 他将茶叶轻轻倒入那洁白的纸杯中。 随后,他站起身,走向饮水机旁。 他按下热水键,耐心等待着。 直到那滚烫的沸水如细流般缓缓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沉闷与压抑。 陈琪珙轻轻端起这杯茶,走向江昭阳。 他将茶水递给江昭阳,“喝杯茶!” 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 驱散着江昭阳心头的阴霾。 江昭阳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讶。 他没想到,陈部长竟会亲自为他泡茶。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部长倒茶,岂敢当?”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不安。 但更多的是被这份温暖所触动的感激之情。 陈琪珙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温和而宽慰的笑意,“我请你来,你就是我这里的客人!” “替客人倒茶,岂有不应该之理?” 江昭阳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那茶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味蕾间缓缓展开。 温暖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仿佛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重负也随之消散。 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江昭阳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小江啊,”陈琪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份处分决定书,目前还尚未提交至党委会讨论,因此,它并不能算作正式的决定。”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份意向书或者草稿吧。” “我之所以拿出来,只是告诉你,你的处境堪忧。” “现在你更要低调内敛。” “但你也无需过分担忧,我会将这一份所谓的处分决定给县上领导审阅的。” “他们心中自有评判的标尺,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孰是孰非,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江昭阳,仿佛要将所有的鼓励与期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保持那份难得的初心与执着。” “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决心的光芒。 “知道了,陈部长,谢谢您的苦心孤诣和无私帮助。” 他的声音虽轻,却饱含了无比的信任与敬意。 陈琪珙再次笑了笑,“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或是需要补充说明的事项吗?”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 “好!” 陈琪珙伸出手与江昭阳重重相握了一下。 江昭阳微微欠身,然后告辞而去。 待江昭阳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陈琪珙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双手轻轻摩挲着那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工整有力的字迹,详细记录了刚刚与江昭阳对话的每一个要点。 这一切他都要完完全全,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县上两位主要领导。 江昭阳的未来将取决于他们的最终决定。 在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陈琪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位领导审阅这份记录时的情景。 如果一切出于公心的话。 那么江昭阳凭借其卓越的才能、深厚的群众基础以及为村庄默默奉献的实绩。 将毫无疑问地当上副镇长。 当然,如果要暗箱操作的话。 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到深深的痛心。 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第68章 现在到了饭点! 这样做的结果,会失掉民心。 让真正有能力、有意愿为人民服务的人心寒。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能亲眼见证选举的每一个细节。 但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能够衡量出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即便选举结果没有公开票数。 也能通过各种渠道、蛛丝马迹推测出大致的结果。 除非在选举中,江昭阳与他的竞争对手之间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胶着状态。 那样才会让选举结果变得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因为一两票之差,就是大罗金仙要猜测得丝毫不差,也难! 江昭阳与陈琪珙告辞出来后,他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此刻的江昭阳,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镇机关大院内。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过客,没有太多的留恋,只因心中有个更加宁静的地方——水库,那是他心灵的归宿。 “现在诸事完毕,自己在这儿也没有立锥之地,得马上回水库了。”江昭阳轻声自语。 …… 江昭阳走后不久,陈琪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他觉得也应该告辞了。 这时,林维泉与何狄恰到好处出现了。 林维泉一脸是笑,“陈部长,你忙完了?”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为我们镇上干部的提拔付出了这么多。” 陈琪珙微笑着回应:“哪里,林书记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本分工作而已。” 何狄见状,立刻接话道:“陈部长,您这么辛苦!我们怎么也不能让您饿着肚子走。” “食堂那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几道地道的土菜。” “还有特意为您打的麂子,那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城里可轻易吃不到呢。” “您就赏个光,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林维泉也是劝说道:“麂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实乃野味中的佼佼者。” “不仅令人回味无穷,更兼具健脾开胃之妙效。” “对于调理身体、补血益气有着不可小觑的功效。” 林维泉在提及这珍稀食材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现在到了饭点!我们去吧。” 陈琪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我的脾胃嘛,还算硬朗,平日里饮食均衡,倒也无需额外的滋补。” “至于血气,更是充沛得很。” “每日的锻炼与合理作息已让我精力充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似乎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还要即刻起程返回县城,向书记县长汇报。” “时间紧迫,实在不宜耽搁。” “这?”何狄一愣神,这陈部长显然是婉拒了邀请,不愿给这个面子啊。 自己还想打探一下消息呢。 林维泉见状,心中也是一紧,但他并未放弃。 他一脸诚恳地再次劝说起来:“陈部长,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给我一个小小的面子吧?” “你也知道,我平时也难得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 “就让我也跟着沾沾光,解解馋嘛。” 他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做出一副“饿得慌”的模样,试图用幽默化解这份尴尬。 “这肉啊,平日里餐桌之上没少露面,猪肉、牛肉、羊肉,各式肉类轮番上阵,满足了味蕾的种种需求。” “但这麂肉,却是个稀罕物。” “寻常日子里很难得一见,更别说品尝其美味了。” “这是何狄特意派人深入到那遥远而幽深的深山老林中打的,多不容易啊。” 陈琪珙一听说是麂肉,心里顿时一亮。 这一下可找到借口,真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 “哎呀,这是麂肉啊,我更是不能去了。”他故作为难地说道。 “为什么啊?” “这麂我怕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不敢吃!” “弄不好就吃出处分来了。” 林维泉倏地一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咯噔一声。 他随即马上解释道:“哎哟,陈部长,你可别担心,小何叫人打的那是黄麂。” “它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吃了不犯法的。” 何狄在一旁也连忙附和。 他点头如鸡啄米一般,生怕慢了半拍:“对对对,就是黄麂,没问题的。” 可陈琪珙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他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即便是黄麂,那也得有狩猎许可证才行啊。” “你派去的人,有这个证件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这一问,可把何狄给问住了。 他一时间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麂肉虽好,但想要吃得安心,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陈琪珙道:“我要走了,真是抱歉。” “刚才领导亲自打了电话来,催着要听详细的汇报,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林维泉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他有些怏怏道:“那好,既然陈部长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下次再找个机会聚吧。” “我送你一下。” 三人步履匆匆,朝着楼下的停车坪走去。 此时,在那辆黑色小车里。 两个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落座。 他们的身影在车内显得有些落寞,眼神不时地扫向车窗外,透出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 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 这类与普通干部的谈话任务,理应由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谈。 他们早已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在心里默默预演了几次可能的对话场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陈部长竟然亲自披挂上阵,将这项任务完全“包办代替”,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参与的空间。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无法参与其中,又无处可去,两人只好提前来到小车里。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偶尔传来的车外风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闷。 他们两人心中既有些许失落。 又带着一丝不解。 第69章 淡然处之 不明白这次为何陈部长会如此重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干部提拔考察谈话。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罢了。 何以值得陈部长如此大动干戈? 陈部长简直是重视过头了。 来到了小车前,陈琪珙与林维泉与何狄礼节性握了一下手。 他然后上了车。 小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江昭阳在停车处,刚要上摩托车,看到了下班的白薇向他走了过来。 “主任,你这是要到哪去?谈话完了?” 江昭阳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的,谈话刚结束。” “我得赶回水库那边去。” 白薇不以为然道:“天有些晚了,不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事,“白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里,哪里还有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处呢?” 白薇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是有宿舍吗?” “怎么会没地方住呢?” 江昭阳叹了口气,“宿舍我已经交出去了,要给别人用。” “毕竟,我不能一直占据着房屋资源,不给需要的人。” “可是……”白薇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你的编制不是还在镇上吗?” “按照规定,你的宿舍应该保留着啊。” “怎么突然间就要收回去了呢?” “因为我的人不在这儿了。” “不对吧?在我们这个镇上,即便是那些调离的人员,也有不少人依然保留着宿舍。” “从没有人要求他们马上腾退房子呢。” “怎么到了你这儿,仅仅是因为工作岗位的变更,就要求你立刻搬离呢?”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说话间,白薇的眉头微微蹙起,为江昭阳遭遇的不公感到不平。 “完全不应该这样做的啊!这也太过分了点儿。”她愤愤不平地补充道。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说这个了,白薇。”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墙倒众人推,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已学会了淡然处之。” “毕竟,人的本性便是如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没有什么奇怪的。” 白薇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薇换了一个话题,“主任,听说你与未婚妻吹了?” “而且还是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江昭阳猛地一愣,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一震动。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这样传?” “我现在这样的处境已是人生低谷,前途未卜,我还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哪个异性会看上倒霉的我?” “我如何去喜新?即便偶尔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怕也做不到吧?”江昭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与她之间的事,远非外界所能揣测,更非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所能概括。” “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真是人言可畏,足以毁人清白!”白薇闻言,连忙反驳。 江昭阳表情复杂,“也不能说完全错。” “难道还对了?” 这一下白薇整不会了。 “是的,也不能说完全错吧。”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至少说是我主动提出分手这一点儿,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啊?”白薇迷惘道。 “没有为什么。”江昭阳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江昭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骑摩托车。 “主任,别为她黯然神伤,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昭阳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白薇,谢谢你的关心!” “我会好好调整自己心态的,不用担心。” “再见!”江昭阳跨上了摩托车,启动引擎。 摩托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离开机关大院疾驰而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路上,为这趟疾驰之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摩托车带着无尽的狂野与不羁。 风驰电掣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肆意穿梭。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几分。 摩托车终于轰鸣着驶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森林地带。 这里,是通往水库的必经之路。 一条被茂密林木遮蔽,几乎看不见天日的小路。 同时也被当地人视为最为凶险的地带。 树木高耸入云,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将最后一缕夕阳也隔绝在外。 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在地上摇曳生姿。 夜色开始降临了。 在这片神秘的森林中,一到晚上野兽的出没,如同幽灵般无常。 时而,远处会偶尔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是森林之王——老虎在宣告领地,或是其他猛兽在深夜的狂欢。 时而又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江昭阳摩托车微弱的引擎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 传说中,这里曾发生过无数起野兽伤人甚至吞噬人的事件。 每一片叶子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惊扰到一个潜藏的危机。 江昭阳深知,滞留在这片茫茫林海中相当危险。 摩托车每一步前行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的薄冰之上。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儿的野兽,它们或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茂密的草丛中。 只露出一双双闪烁寒光的眼睛。 或隐匿在斑驳的树影里,等待着猎物踏入它们的死亡陷阱。 那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如同幽冥之中的火焰。 时刻盯着每一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致命的威胁。 这些凶猛的动物,是大自然最为冷酷无情的杀手。 它们对人类这种外来者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往往能在无声无息间发动致命一击。 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 第70章 野猪! 骑着摩托车单枪匹马深入凶险万状的林区,无视那些足以令人胆寒的攻击,究竟能有几人呢? 江昭阳心里也不免一阵阵“怦怦”直跳。 江昭阳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这片森林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每一刻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双手紧握摩托车把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将油门踩到了极致。 摩托车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引擎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一只被囚禁已久的愤怒野兽,终于得以释放,带着江昭阳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上飞驰。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树木的轮廓在眼前快速闪烁。 但江昭阳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 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向他的摩托车。 江昭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便连人带车狠狠地翻倒在地。 摩托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了一段距离。 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接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只剩下江昭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江昭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和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个导致他摔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头庞大的野猪。 这头野猪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雄伟。 它浑身覆盖着粗糙的鬃毛,双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恐惧。 它那两根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森林里野猪的攻击力堪比老虎。 它们四肢短粗,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它们的后腿尤为强健有力,肌肉如同钢铁般紧绷。 一旦爆发出全力,冲刺的速度竟能逼近每小时70公里。 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林间小径。 这样的惊人速度,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天敌的追捕。 更是为了在必要时发起致命的反击。 当野猪感受到威胁,它们能瞬间从静止状态转为全速冲刺。 紧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撞。 其威力之强,足以将小型树木连根拔起。 其迅猛之势,堪比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炮弹,让人胆寒不已。 江昭阳看着眼前的野猪,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昭阳深知恐惧只会让自己更快成为野猪的猎物。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野猪的动作上,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生机。 他记得大学导师曾教导过的野外生存法则:面对野生动物,保持冷静,寻找弱点,利用环境。 他知道,只有尽快想出对策,才能从这头野兽的口中逃脱。 江昭阳的目光与野猪对视着,形成对峙。 最终暴躁的野猪忍受不了。 野猪倏忽挟风呼啸着向江昭阳猛扑过来。 一阵狂飙向着江昭阳席卷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江昭阳的外表看似纹丝不动。 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凝聚,仿佛有两把利剑穿透了眼前的混沌,直视着那头凶猛的野猪。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被野猪吞噬的命运似乎已几无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江昭阳体内的潜能仿佛被瞬间激发。 他展现出了闪电般的速度与惊人的反应力。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侧转一翻。 几乎是在野猪扑击的同时,他就已经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饥饿至极的野猪拱扑了一个空。 它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冲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怒火。 显然对猎物脱逃感到极度愤怒。 对于野猪而言。 一旦猎物逃脱,它的愤怒就会如同火山般爆发。 变得怒不可遏。 更重要的是,野猪一旦发飙。 就会展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它悍不畏死,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不会有任何退缩与躲避的念头。 它会像狂怒的疯牛一样横冲直撞,直到将猎物彻底摧毁。 而那头野猪的口中,更是藏着令人胆寒的武器——44颗尖锐的牙齿。 其中包括两颗锋利无比的大獠牙,长度竟可达14厘米。 这些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江昭阳深知,一旦被这头野猪那如剑般锋利的獠牙咬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獠牙不仅是野猪捕食的工具,更是它们力量的象征。 它们能够轻松咬断坚硬的树木,甚至动物骨骼。 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在攻击时,野猪会利用这两颗尖锐的獠牙作为武器,先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撞对手,让猎物失去平衡。 一旦得逞,野猪便会展现出它最为残忍的一面。 然后疯狂地撕咬对手。 那锋利的獠牙在猎物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轻易撕裂血肉。 那样的话,江昭阳只有死路一条。 这头扑空后狂怒的野猪倏地掉过头来。 它准备发动第二波更加凶猛的攻击。 这一次的力度比第一次要强十倍不止。 江昭阳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腰间迅速抽出那把锋利的防身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与死神较量的唯一武器。 但即便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的匕首。 在面对野猪那极其粗糙且厚实的皮肤时,也显得力有不逮。 野猪的皮肤厚度可达1.5厘米,就像一副天然的铠甲。 这样的皮肤让野猪能够抵御许多动物的撕咬和攻击。 江昭阳明白,匕首不一定能戳进野猪的皮肉。 面对气势汹汹疯狂而来的野猪。 容不得江昭阳多想,他倏地从地上突起。 江昭阳已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一刀,捅进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野猪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它庞大的身躯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迟滞了一瞬。 不等野猪从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中反应过来,江昭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刹那间他又迅速拔出刀,手腕一转。 匕首再次精准无误地捅进了鲜血狂飙的野猪另一只眼睛。 第71章 你到食堂来一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野猪的双眼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它狰狞的面孔,也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野猪成了瞎子,它在痛苦与恐惧中盲目地挥舞着前肢。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给它带来致命伤害的敌人。 江昭阳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 他抬起自己那如铁铸般的脚,猛地踹向野猪庞大的身躯。 野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野猪毕竟是山林中的霸主。 好勇斗狠的本性让它即便在受伤后,也不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而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想要找到那个让它失去双眼的敌人进行“复仇”。 但此刻的它,双眼失明,世界一片漆黑。 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江昭阳利用这一点,小心翼翼地绕到野猪的侧面,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野猪的动静。 可是瞎了眼的野猪看不清江昭阳。 野猪在黑暗中痛苦地翻滚,满地打滚。 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一阵狂怒的撞击声。 它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试图找到那个让它痛苦不堪的源头。 被撞的树木在野猪强大的力量下纷纷断为两截。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山林都仿佛在为这场战斗颤抖。 然而,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有耗尽力气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头曾经横冲直撞的野猪,终于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精疲力竭。 它气息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了挣扎,气绝毙命。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最终以野猪的死亡而告终。 江昭阳站在原地,喘息着,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野猪。 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 江昭阳围着这头倒下的野猪绕了一圈。 它那粗糙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与树叶,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其健壮的体态。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盘算,这头野猪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斤重,甚至可能更沉。 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让他既惊喜又犯难。 他知道,野猪因长期在野外奔波觅食,其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而少。 这种自然的馈赠使得野猪肉在风味上远超家猪。 成为了高端餐厅和特色餐馆里争相推崇的珍馐。 每当提起野猪肉,总能勾起食客们无限的遐想与向往。 那独特的嚼劲与醇厚的口感,让无数人对之赞不绝口,偏爱有加。 在许多美食家的眼中,野猪肉的地位早已超越了普通的食材。 它代表的是一种对原始美味的追求。 总之,野猪肉享有较高的食用地位。 若是随意弃之野外,恐怕会成为其他凶猛食肉猛兽的腹中之物。 然而,若能将这刚刚捕获的野猪驮回镇上,无疑能为镇委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那单调的工作餐中增添一份难得的美味。 让他们在繁忙之余也能享受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感受到一丝生活的温馨与乐趣。 想到这里,江昭阳借着月光的指引,缓缓扶起摩托车,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 从轮胎到油箱,再到刹车系统,确认并无大碍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伸手从腰间缓缓抽出这一把刚才屠野猪的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轻巧地在周围割了几根柔软的藤蔓,这些藤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绿色的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随后,江昭阳抓住野猪的四肢,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洪荒之力。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野猪猛地往摩托车后座一甩。 那一刻,只听得见江昭阳粗重的喘息声和野猪沉重的落座声。 接着,江昭阳来不及喘息,他的手指灵活地在藤蔓间穿梭。 他迅速地将这些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野猪与摩托车之间。 每一道藤蔓都紧紧缠绕,没有丝毫松动。 它们将野猪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藤蔓仿佛为野猪披上了一层绿色的铠甲。 江昭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额头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烁。 他然后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伴随着轰鸣的声响,摩托车喘着粗气,前轮微微抬起,随后稳稳落下。 摩托车卷起一阵尘土,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山路蜿蜒。 江昭阳驾驶着摩托车一路向前。 因为山路难行,崎岖坎坷不平,因此摩托车行驶得异常缓慢。 抵达镇大院时,时针已悄然指向了十时左右。 夜色更浓,星光点点。 江昭阳将车稳稳停在了职工食堂前,那扇沉重的木门紧锁。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食堂管理员,“老周!你到食堂来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食堂管理员周歧明一接听,吓了一跳。 他心道,江昭阳不是去守水库了吗? 今天虽然回来投票了,但他在镇上已经没有宿舍了,按理说应该会直接回水库才对。 怎么这个点又回镇上了呢? 周歧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匆匆穿上外套,向食堂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难道他当了副镇长?”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没有这么快吧? 公示都还没有出来呢。 只是他又一想,或许他已得知内情了,能列入候选人的会简单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凛。 看到江昭阳后,他倏地一惊。 江昭阳衣衫破烂,面色黝黑,鼻青脸肿,眼窝深陷,简直脱了相。 周歧明尽管心中惊愕。 但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恭顺:“江主任,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江昭阳的声音透过电话,沉稳而平静:“别误会,我并非主任。” “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需要你到食堂来一趟。” “有个特别的东西需要你处理一下。” “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江昭阳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野猪。” 第72章 成本核算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周歧明的心上,让他瞬间愣住了。 “野猪?!”周歧明惊呼,心中的疑惑与惊讶交织,“你……你晚上打猎去了?” “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算是撞上了吧。” 周歧明听着江昭阳的话,心中的疑惑与惊讶越来越浓。 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江昭阳,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一面。 他忍不住追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那你把这么大一头野猪带到食堂来,是想让我们全体干部职工都来一顿丰盛的加餐吗?” “是的!”江昭阳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我这就去叫师傅们来加班处理,给大家准备一顿难忘的美食盛宴!” “只是……”周岐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昭阳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连忙追问道。 “只是这野猪的购买费用,我,我作为食堂的管理人员,无权直接决定支付。” 周岐明显得有些为难,“我只能先称一下它的重量。” “然后打一个条子给你,作为日后结算的凭证。” “这费用的事情,还得镇领导审批才行。” 江昭阳一听,不由得一愣神。 他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支付费用了?”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可是,你不提并不代表不需要给钱啊?”周岐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生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江昭阳的自尊心,“毕竟,这野猪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它自己跑来的,这是你打下来的。” “当然有一个成本核算。” 江昭阳呵呵一笑,“至于费用嘛,我自愿放弃这个要求,心甘情愿地不要一分钱。” “可以吗?” 随即,周岐明仿佛茅塞顿开一般,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主任,哦不,瞧我这嘴快的,您马上就要荣升副镇长了!” “这不,这是提前给大伙儿来个惊喜呀,权当是打牙祭庆祝一番,对不对?” 周岐明满脸堆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狡黠与确信,仿佛已经窥见了事情的全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的困惑更甚:“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澄清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但周岐明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这次选举投票都已经结束了,票数估计也早已统计完了。” “您这是怕人误会您是在贿赂人心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票都投出去了。” “这是事后了,不存在贿赂一说了。您怕什么呀?” 江昭阳有口难言。 他再也不想与周岐明纠缠于这些事。 于是,他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 “你忙你的事,赶紧叫人把它处理了吧,算是给这事儿画个句号。” 他的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与解脱的意味。 周岐明闻言,立刻从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开始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几位食堂师傅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镇机关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平日里负责着整个机关的餐饮供应。 见到这一幕,师傅们虽然有些惊讶。 但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丝毫的耽搁。 师傅们立刻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他们先是轻轻推开食堂沉重的木门。 随后,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猪缓缓拖了进去。 一进食堂,师傅们立刻分工明确,动作娴熟。 一位年长的师傅熟练地拿起秤砣,秤杆在他的手中微微倾斜,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随着砝码的一一增加,磅秤盘上的滑砣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称出了这头野猪的确切重量。 江昭阳转身走出了食堂,来到了坪里。 就在这时,周岐明突然从食堂里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 “慢!慢!”他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昭阳听到呼喊,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什么事?” 周岐明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张纸条看起来有些旧,边缘微微泛黄,上面似乎还写着些什么。 “这是干什么?”江昭阳疑惑地看着周岐明手中的纸条,不解地问道。 周岐明将条子轻轻递了过去:“这是记录野猪重量的条子。” 江昭阳接过条子,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我不是说了不要钱的吗?” 他有些不悦地将条子递回给周岐明,“还给我这条子干吗?” “我不需要这个。” 周岐明却没有接回条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您虽然不要,但是条子我不得不给呀。” “这规矩我不能破,至于您要不要这份报酬,那是您的事,但条子我必须给您。” 周岐明又加了一句道,“如何处理这条子那就是您的事了。” 路灯下,江昭阳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羁。 他缓缓地举起条子,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由我处理,是吗?” “是的。” 江昭阳又是一笑。 他轻轻地撕扯着那张条子,纸屑随风飘散,如同秋天的落叶般轻盈而自由。 他淡然地说道:“我处理完了。” 说完,江昭阳掉头而去。 食堂内,几个食堂师傅忙碌开了。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开膛破肚,手法娴熟地剖开野猪的腹腔,清理出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有的则拿起刮刀,小心翼翼地褪去野猪身上那层厚实而粗糙的皮毛,生怕弄坏了这难得的美味。 还有的师傅手持锋利的切割刀,准备将处理好的野猪进行精细分割。 第73章 先到家里去吧! 随着切割刀起落,野猪的身体被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纹理清晰的肉块。 这些肉块被精心地装入食堂内的一口大冰箱中,等待着明天中午的烹饪与享用。 明天中午有好吃的了! 江昭阳在这里无立锥之地。 回想起前不久在夜路上遇到的野猪。 他那颗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野猪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满是野性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更加不敢再在夜路骑行。 比野猪更厉害的猛兽又不是没有,到了那时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更加凶猛的猛兽——比如老虎、豹子。 这些比野猪更可怕的猛兽在山林间游荡,出没无常。 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蹦跳出来,给予他致命一击。 江昭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深知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这些自然界的霸主相抗衡。 如果真的遇到了,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恐怕到那时,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迅速跨上摩托车,掉转车头,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先到家里去吧! 父亲回来了,还没有见到他呢。 “明天再回水库吧。”他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充满安全感的地方,与家人团聚。 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江昭阳的摩托车终于到达了县城自己的家。 此时,已将近十一点钟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轻轻地敲响了自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 紧接着,周静那颤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不安。 显然是被这深夜的敲门声所吓到。 江昭阳回答道:“妈,是我呀?”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瞬间穿透了夜的寂静和周静心中的忐忑。她猛地拉开门,眼中闪烁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儿子,真的是你呀?” “这大半夜的,我还生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 周静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边说边侧过身,让江昭阳进屋,手中的门轻轻合上,仿佛也将外面的不安一并隔绝。 她上下打量着江昭阳。 只见江昭阳衣衫破烂,形销骨立。 他的眼窝深陷,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发乌。 简直完全走样变了形。 更让周静不解的是,他身上还沾着些不知名的浮皮潦草,泥土与草屑混杂,显得格外狼狈。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简直都有些脱相了。” “难道你是在泥草地里打滚了吗?”周静一开门,看到江昭阳这副模样,惊愕地问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儿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他怕母亲太过担心,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没事的。” “今天镇里组织了一次特别的军训活动,跟实战演练似的,要求特别严格,所以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试图减轻母亲的担忧。 周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军训?演练?” “儿子,你不是在水库工作吗?怎么也会搞这个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惊讶,显然对儿子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 江昭阳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妈,虽然我是在水库工作,但我也是机关编制的一员啊。” “这次军训是镇上统一组织的。” “所有机关干部都要参加的,我也不例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合理,以打消母亲的疑虑。 周静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样子,心有余悸地说:“这军训也太逼真了吧?” “我还以为你是从什么地狱里归来的呢。” “看你累的,赶紧进屋歇息吧。” 说着,她便拉着江昭阳的手,走进了屋里。 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轻轻地给儿子擦着脸和手。 江昭阳感受着母亲温柔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泥土和草屑也沾满了全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妈,你别忙了,我还是得洗一个澡才行。” “这样擦脸洗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周静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我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 说着,她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递给了江昭阳。 江昭阳接过衣服,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 江昭阳步入浴室,他轻轻脱下破烂的衣衫。 将它们甩在浴室地上一角。 他缓缓地打开了沐浴间的龙头,初始的涓涓细流轻轻落下。 水珠沿着他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而,江昭阳并不满足于此。 这样的水太细,难以痛快地洗刷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倏地,江昭阳用力地将水流调整至最为强劲的一档。 那一刻,整个沐浴间仿佛被激活了。 水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 狂飙的水流如同山间奔腾不息的瀑布,猛烈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体上。 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那强劲的激流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处都被这股清冽的水流所唤醒,重新焕发了生机。 洗浴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与舒适。 江昭阳换上崭新的衣衫,整个人焕然一新,宛如初晨的阳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阴霾。 步入客厅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立刻被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他的父亲江景彰。 他正端坐在那里,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第74章 留着尾巴呢! 江景彰那张历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与意外。 江景彰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里藏着几分调侃与慈爱,“你小子,一回家动静如此之大,门响、脚步声,还有与你妈说话的声音,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说是被你吵醒,倒不如说是心里惦记着你,睡不着罢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江昭阳过来坐下,“儿子,快过来坐吧!” “瞧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这样怎么好睡觉?” “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是!爸,我也想与你谈话聊天呢。” “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水库去了。” 江昭阳在坐发上坐了下来。 “爸,您的事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紧锁,“留着尾巴呢,这件事还没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纪委的人没有逼供或上手段?” 江景彰沉思道:“那倒是没有。” “他们来找我谈话时,态度还算客气,只是浮皮潦草地问了一下情况,似乎对我的案子并不是很关心。” “我觉得他们志不在此。”江景彰若有所思道。 “有人想我的位子,并且也成功地占据了我的位子,以反腐为名行腐败之实。” 江昭阳当然明白父亲所指。 “那您的案情是什么呢?” 江景彰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一中学校长因一己私欲乱收费被揭发,事情败露后,他竟不惜一切代价,到我家里来行贿,以求得庇护,但我拒绝。”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本意是要查处他。” “只是,我也有着普通人的软弱。” “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有些优柔寡断,犹豫再三,结果晚了一步。” “这一步之差,却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在我下决心之前,他反而抢先我一步举报了我。” “他不仅指控我收受贿赂,还精心准备了一系列证据,其中包括一张看似随意却充满暗示的到访我家的照片。” “照片中的角度、光线乃至我的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都被他描绘得活灵活现,让整件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他一举报,马上就有反应了。” “而且是市纪委直接提级处理。” “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就颠倒了个个儿。” 江昭阳气愤道:“仅凭一张到我们家的照片,没有确凿的当场受贿证据,比如照片或录音,他们就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你带走?” “这简直太荒谬。” “当然可以,他们打着协助调查的旗号,只要有举报,无论真假,任何官员都需无条件配合,这是规定。” “我现在虽然暂时回到了家中,但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因为他们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 “只是含糊其辞,留下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尾巴,让我时刻处于不安之中。” 言及此处,江景彰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儿子,你是否已被列为副镇长候选人?” 江昭阳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是的,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江景彰一笑,“你爸我也当了多年的局长,人脉资源多多少少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说到这里,江昭阳纳闷道:“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候选人?” “我解释不清这个事呢。这是喜从天降,还是祸从天降呢?我也拿不准。” 江景彰摇了摇头,“祸从天降肯定算不上。” “喜从天降?这一点儿我也琢磨不透。”江景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过从你是选调生这一身份来说,列入候选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江昭阳接言道:“可是,还有一个何狄呢?” “既然是竞争上岗,按照常规,确实应该有两名以上的候选人。” “以保证选拔的公平性和广泛性,这个逻辑本身没有问题。这个不奇怪。” “但关键在于,这次的选拔背景似乎比往常更为复杂。” “爸,您听到了什么消息吗?”江昭阳急切地问道。 “听到一些!”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听小道消息,似乎说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何狄的印象很好,与张超森不谋而合。” “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对何狄的支持力度相当大。这就很奇怪了。” 江昭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爸,如果仅仅是基于能力和表现,那我自信远过于何狄太多。” “但如果有这样的高层默契存在,那这场竞争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 “这对于我,是否公平?” 江景彰轻轻摇着手,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深感纳闷之处。” “按照常理推断,张超森与新来的县委书记应当是两条平行线,难以交汇。” “毕竟,张超森此人一贯擅长权谋,他之前那般处心积虑地排挤前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书记的道路,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今,新来的书记横空出世,这无疑是对张超森地位的一次重大挑战。” “新来了一个书记,他会舒服吗?” “按说,张超森应该如坐针毡,难以安寝才是。” “可眼前的情形,却是他与新来的书记似乎颇为投缘,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再说,新来的书记,初来乍到,面对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局面,她难道会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即便她不清楚张超森过去的所作所为,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就是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领导者,也理应保持足够的警惕。” “而非与张超森迅速建立起一种默契,甚至是‘一拍即合’的关系。” “这正常吗?这太不正常了!” 江景彰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他缓缓摩挲着下巴,努力寻找着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第75章 记得她的号码! “确实很奇怪,这种情况超出了常规的政治逻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位新来的魏书记,他认识何狄?” “爸,您是说,魏书记与何狄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但问题在于,魏书记是省城空降下来的干部,她与何狄,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除非……”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非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某一个偶然的际遇下,他们有过交集。” “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极为渺茫。” “毕竟,这样的巧合在现实中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政治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正是这种罕见的巧合,为张超森与魏书记的‘合拍’提供了契机。”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这纯属我个人的猜测。”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这样推测。” “只是,能让组织部加上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选调生,符合条件。”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组织部敢于这样做,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违逆了张超森的意志。” “因为他岂会让我的儿子上了名单,那岂不是说他的反腐行动有误?” “甚至可能是在暗示他的判断错了?” “所以,我猜测,这次能够让你出现在名单上,或许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推动。” “这人,至少要能在职务上压过张超森一头,才有可能让组织部有这样的底气。” 江景彰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政治博弈。 “爸,可是我是陪衬的呀?”江昭阳急忙道。 “你先别急。”江景彰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反客为主的事情,虽然罕见,但在政治场上,却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你现在虽然可能是个陪衬。” “但只要把握住机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谁说你就不能成为那个反客为主的人呢?” “如果你只是一个陪客的话,只是这确实太让人费解。何狄如何会有与魏书记相识的际遇呢?” 江景彰的话,让江昭阳倏地一震。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一个人,她?不也是女的。 自己与她算不算是际遇? 她有不有可能是县委书记呢? 这种预感在江昭阳心里愈来愈强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心田疯长,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儿子,你在想什么呢?”江景彰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江昭阳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昭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我在想,际遇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我也曾经救过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她,我总会莫名地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位魏书记。”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江景彰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救起的那个女人,竟然有可能是魏书记?” 江昭阳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他然后讷讷道:“因为车子里还有一个老年男人,我认为他们是一对野鸳鸯。” “所以多次涌现这个念头多次又打消了。“ 江景彰一笑,“不一定,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 “你或许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两人,说不定是一对父女呢。” “父女出游?那她的母亲呢?一家人出游,怎么少得了母亲的身影?”江昭阳不解地反问道。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江景彰却不认同他的说法,“你一定以为他们是出游?” “没有其他的事?这,也太武断了一点儿吧?” “你的判断,未免太过草率,也太局限于你自身的经验框架之中了。” 他陷入沉思,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个女子,或许可能就是魏书记。” “你说说她的长相?” “眉眼如画,极为漂亮,人很年轻,肤如凝脂。” 然而,江景彰听后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样的描绘,用在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 “单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那她的身高呢?”江景彰继续追问。 “她身材曼妙窈窕,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吧。” “是个非常标准的女性身高。”江昭阳回忆道。 听到这里,江景彰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 他清楚地记得,魏书记的身高正是如此,这个信息他曾从昔日见过她的同僚口中得知。 只是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只是,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儿子,我知道你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 “你救起的那个女人问过你的电话号码吗?” 江昭阳回忆道:“问过,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推说我的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分配的,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号码。” “她不相信,还奚落了我一下。” 江景彰叹息了一下。 “不过,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我记得她的号码!” 随即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一串阿拉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清晰。 听了江昭阳的话后,江景彰心中一惊。 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决定。 “爸,深更半夜的,别人在睡觉呀,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好吧?”江昭阳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 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事,他是你段叔,你小时候还常缠着他给你买糖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现在可是市电信公司的副经理了,管理着不少事务呢。” 江昭阳有些诧异,“这事与段叔有关系吗?” “当然有!” 江景彰不再说话。 他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睡眠惺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谁呀?”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第76章 这一切都对上了! “我江景彰呢!”江景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让对方清醒了过来。 “哎呀,老领导呀!” “这深更半夜的,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段经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江景彰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请你马上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机主。” “告诉我机主叫什么名字即可。” 江景彰说出了号码,“139xxxxxx!” 电话那头的段经理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和询问。 他深知江景彰的为人和性格。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老领导,您放心!我这就去办,您稍等片刻即可。” 挂断电话后,江景彰和江昭阳都陷入了沉默。 江景彰端起了一杯已有些冷的茶,抿了一口。 须臾之间,电话就回了过来,“老领导,对方机主可能是一个女的,名叫魏榕。” 话筒里传来段经理略带喘息的声音。 他显然是在匆忙间查到了这个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江景彰心中虽然早已有了几分预感。 但仍是倏地一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水珠溅落在桌面上,漾开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是她!”江景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确信。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找到了答案。 坐在一旁的江昭阳,一脸茫然地望着父亲,显然没有跟上江景彰那跳跃性的思维。“哪个她?” 江景彰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就是魏书记!” “魏书记就是叫魏榕。” 江昭阳闻言,也是“啊!”地惊讶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现在身高姓名都吻合了,这是县委书记无疑。 自己救的竟然是县委书记与她的父亲? 这简直是命运之神慷慨赐予的意外之喜,如同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到了自己头上! 然而,喜悦之余,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既然是自己亲手救起了县委书记。 这份恩情按常理说应当有所回报,为何她却要提拔何狄呢? 这个念头在江昭阳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一团迷雾,让他困惑不已。 江景彰见状,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她问了你的情况吗?” 话语间,似乎也在试图从儿子的回答中寻找些什么线索。 “问了,她知道我是琉璃镇的工作人员。”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啊!”江景彰闻言,不禁又是一惊,声音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他猛地意识到,此次提拔的职位,正是琉璃镇的副镇长,这不正与江昭阳的身份对上了吗? 这还有什么疑问? 儿子救的百分之百是县委书记了! 江景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只是为什么她的意图是提拔何狄呢? “难道她没有表示感谢,或者询问你的名字吗?” “她没问吗?”江景彰追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很想知道儿子的具体做法。 “问了!只是……我,我没有说!”江昭阳有些犹豫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做好事不留名?”江景彰揶揄道。 “不是,是……是我当时觉得这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耻于与他们为伍。”江昭阳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江景彰闻言,不禁叹息一声。 他深知儿子的性格,正直、善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但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非此即彼。 江景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有时候,适当的变通也是必要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原则去处理,你也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在这个社会中立足。” 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的意味:“魏书记这次提拔的心仪对象,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你了。” “那何狄呢?”江昭阳不解地问道。 江景彰见状,苦涩一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释然。“儿子啊,你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魏书记她……她其实是把你误会成何狄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打误撞罢了。” “啊?”江昭阳闻言如同醍醐灌顶,心中涌起一阵惊愕。 他倏地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持的其实是何狄的手机,并且出于无奈还用它打过她的电话。 当时只是随意之举,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埋下伏笔。 “妈呀,她肯定是通过手机号码找到机主本人叫何狄,然后才把这一切的功劳和机会都归到了‘何狄’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乌龙!”江昭阳恍然大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他然后继续说道:“爸,我当时是持着何狄的手机。” “我的手机到办公室充电,顺手就拿起了一个在我办公室的已充满了电手机,我没有想到是何狄的。” “他提前占了我办公室!” 江景彰也是恍然大悟。 现在这一切都对上了! “爸,那我该打电话给她吗?告诉她实情?” 江景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不要!” “为何?”江昭阳追问道。 江景彰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心明眼亮,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那么,她肯定能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因信息错位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到时候,她会凭借自己的智慧,找到应对之策。” “如果发现不了呢?” 江景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发现不了,那说明她缺乏足够的洞察力和应变能力。” “这样的人,在面对张超森那样狡猾且手段高明的对手时,注定会败下阵来。” “张超森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极深,不是轻易能被看穿的。” “极难对付。” “这样的人,结局会比原来的县委书记苏朝翰更差。” 江景彰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即使她省上有着强大的关系与背景,最终也会是烂泥抹不上墙。” 第77章 绝对是一件要事! “如果她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自己最终都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你?” 江景彰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里,她即便是暂时站在了上风,也难以抵挡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即使进入了她的班底,只怕将来张超森一旦发力,你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迟早被张超森收拾。” “我就是前车之鉴!”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段往事,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悄然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江景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残酷。 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不得不如此。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难道我就是在等天上掉馅饼吗?” “还真是!”江景彰的回答出乎江昭阳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继续说道:“有时候,机遇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准确地接住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 “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轻易放弃。” “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属于你的机会。” “知道了!”江昭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和不解。 但他知道,父亲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 陈琪珙在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后,终于抵达了县城。 夜色已深,街道上灯火阑珊。 稀疏的行人匆匆走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影子。 他与司机及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在一家看似不起眼但干净整洁的小餐馆里,草草地解决了一顿晚饭。 尽管饭菜简单,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满足。 餐后,陈琪珙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他对着司机低声吩咐道:“你先送我到县委招待所,之后负责送他们安全返家。” 司机闻言,利落地点头应允。 上车后,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 小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划破了夜的寂静。 沿着蜿蜒的街道直奔县委招待所而去。 车内,陈琪珙的目光透过车窗。 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到达目的地后,陈琪珙缓缓下了车,站在招待所门前,对着车内两位下属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那辆小车再次启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 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车只留下一抹尾灯在逐渐拉长的影子中闪烁。 好像是在为这次深夜的行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陈琪珙是想去见魏榕的。 按照正常程序的话。 他应当是将情况第二天上班时向蒋珂文汇报。 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但是陈琪珙今天选择了不按常规出牌。 因为如果向蒋珂文、张超森汇报,结果可想而知。 他想打破常规,为江昭阳做最后的努力。 或许魏书记会改写既定的结局。 他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调出魏榕临行前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拨了魏榕的电话。 按下拨打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几声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魏书记,您好!我是陈琪珙!” 那一边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女声:“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魏书记,我有事得向您汇报一下。” 魏榕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急事?”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魏书记,这不是一件急事,但它绝对是一件要事。”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随后,魏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决断:“好吧,陈部长,你来吧。” “我在308房等你,希望你能带来值得一听的消息。” 陈琪珙来到308房门前。 他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 陈琪珙轻轻推开门,步入这个县委招待所的套间。 前一间房宽敞明亮,既作为会客之用,又巧妙地兼顾了临时会谈的功能。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与房间的整体氛围相得益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后面一间是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抹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感觉。 魏榕见到陈琪珙进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她的手指轻轻指向一旁的沙发。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请坐吧,陈部长。” 她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女性的温婉。 魏榕转身,准备去倒水。 陈琪珙见状,急忙几步上前。 他阻拦道:“魏书记,您别忙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哪能让您亲自为我倒水呢?” 魏榕闻言,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随和:“也好,那就辛苦陈部长了。” 魏榕坐了下来。 陈琪珙见状,立刻行动起来,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手腕一转,迅速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地放在魏榕面前的茶几上,杯中的茶水稳稳当当,没有溅出一滴。 另一杯,他则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流畅而自然。 安排好茶水后,陈琪珙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陈部长,你是汇报到琉璃镇的考察情况吧?” “是的。”陈琪珙拘谨道。 “情况如何?”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瞬间捕捉到了陈琪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陈琪珙不禁感到一阵压力。 陈琪珙看了一眼门。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关门的冲动。 这样才好让自己能更安心地汇报工作。 第78章 实乃可造之才 然而,他倏地意识到,书记是位女性啊! 在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轻易关门呢? 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压低声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汇报。 魏榕则静静地听着。 她时而点头表示赞许,时而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当陈琪珙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汇报到何狄在会议现场那令人瞠目的一幕——他不仅毫不留情地羞辱了江昭阳,还大声呵斥对方坐到会场的最末端。 这一举动立即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原本平静的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几位后座的老干部纷纷起身抗议,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愤慨,开始退场往外走。 会场内的秩序迅速崩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魏榕一脸惊愕,继之面沉似水。 整个房间像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与以前怎么判若两人啊? 当时救她与自己父亲时,并且还垫付了抢救费用,连姓名都不肯留下。 这是多么低调! 而今的何狄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不低调。 竟然在公众场合呵斥羞辱竞争对手,表现出了如此粗暴无礼的一面? 这一举动不仅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还引发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导致了恶劣后果。 他的票数会高才怪事。 这是一个有素质之人所为的? 如果上了位,当了副镇长的话,他德能配位吗? 这些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 让她一时之间头大如斗,思绪纷乱如麻。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焦虑与不安。 然而,这轻微的触碰似乎并未能减轻她的烦恼。 反而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内心的波澜仍未平息。 见状,陈琪珙停止了汇报。 “说!说下去。”魏榕的声音虽平静,却暗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她要透过陈琪珙的话语,窥见事情的全貌。 陈琪珙点了点头,继续他的汇报。 当他汇报出票结果时,那一刻,魏榕的脸色骤变,愕然失色。 她心中的震惊与失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难以抑制。 得票竟如此之差?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群众基础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她的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冰冷的得票数字,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卑劣不堪之人,怎么提拔啊? 这烂泥上不了墙啊。 把这个恩人放在这位子,是对他自己及群众的极大不负责啊。 想到这里,魏榕的神色变得异常焦灼。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 魏榕的神色黯然,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轻声问道:“另外一个人,江昭阳同志的情况呢?” “他是否也……” “江昭阳同志的情况,与何狄的境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琪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怎么?”魏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何狄同志在与我面谈时,对于副镇长的职责,对于如何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具体打算或计划。” “完全是一头雾水,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陈琪珙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如同秋日落叶,虽轻却沉重,“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那份迷茫与无措,实在很难让人满意。”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给魏榕一个消化的时间,又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接着,他话语一转,神情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期待,缓缓说道:“然而,江昭阳同志则完全不同。” “江昭阳同志呢,字字珠玑,见识之卓越,令人叹为观止。” “实乃可造之才。” “若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他无疑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千里马,只待伯乐慧眼识珠,便能一骑绝尘。” 说到这里,陈琪珙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魏榕,“他们两人说的话,我全部记了下来,不说一字不漏,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魏榕接过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笔记本里的江昭阳侃侃而谈,他提出的实施生态修复工程,不仅着眼于当前的环境问题,更有着长远的规划。 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则是对传统生产模式的一次大胆革新,旨在从根本上解决环境污染问题。 加强环境监管,更是为这一系列举措提供了坚实的保障,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这些话,让魏榕感到十分诧异。 这些内容要点她记得清清楚楚啊! 这不正是何狄调研报告里的内容吗? 这份调研报告不是林维泉与何狄合着的吗? 怎么现在从江昭阳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 而何狄却显得异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不出? 这难道有猫腻? 魏榕的面色更难堪了。 魏榕心中暗忖,为何在那生死攸关之际,奋不顾身救自己与父亲的,不是才华横溢的江昭阳呢? 而救下父女俩的,却是抹上不了墙的烂泥——何狄。 真是造化弄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魏榕思虑再三。 然后,她对陈琪珙道:“陈部长,请你先到招待所坪里稍作等待,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让你上来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心中暗自嘀咕,魏书记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要在这十分钟内做出什么决定?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毕竟,魏榕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哪敢轻易违拗她的意思。 于是,他连忙回答道:“好!我马上就走!” 说完,陈琪珙起身向门口走去。 陈琪珙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轻轻地带上门。 他生怕打扰到魏榕的思考。 第79章 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魏榕轻轻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着。 她熟练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省城她父亲的手机。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悠长的“嘟嘟”声,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爸!我……”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 电话那头,老年男子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波传来,带着满满的关切与不解:“榕儿,怎么了?” “怎么犹犹豫豫,含糊其词啊?有什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说?” “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 “告诉爸爸,看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下参考意见?” “我,我想提拔一下救了我父女生命的那一个男人,他也是体制内的,叫何狄!”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老年男子略带惊讶的声音:“哦?何狄?” “你连他的名字都查清楚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救了我们之后,连名字都不肯透露,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的,我通过他的手机号码,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他的姓名。” “如果不是何狄及时出手相助,我们皆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壮举,让我铭记于心,也在我心中埋下了想要回报他的种子。” 说到这里,魏榕话锋一转,“我提拔他,一半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半也是为了培养未来的班底。” “我确信他是值得我培养的人才,我觉得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机会和发展。”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在这个县,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宠溺和告诫:“榕儿,你的想法我理解了,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必须谨慎行事。”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只有稳扎稳打,你的基础才能牢靠,未来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在着力培养他之前,先要看清他的为人。” “他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都很重要。” “记住,榕儿,官场之上,人心难测。” “你不仅要学会识人用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让任何威胁靠近。” “只有可靠之人才能培养,这不是儿戏。” “不要让任何一丝疏忽成为未来的隐患。记住!”电话那头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是,您的话是对的。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 “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 “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让我受益匪浅。” 她嗫嚅道:“这个何狄,与我之前印象中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他竟然有两张面孔,那一张是真,那一张是假,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完全分不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用最恰当的话语来解答她的疑惑。 终于,声音传到了魏榕的耳边:“榕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 “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具多么精致,多么难以捉摸,只要你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或许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表皮,看到不一样的事,看到你期待的真实。” 魏榕心有灵犀,她马上道:“爸,我明白了。” 魏榕挂断了父亲那头的电话。 她目光穿过紧闭的窗户,凝视着招待所的坪里。 片刻之后。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指尖轻轻滑动屏幕,拨通了陈琪珙的手机。 她轻声说:“陈部长,你上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琪珙略显惊讶的声音:“魏书记,您不是让我等待十分钟吗?” “这才过去多久,还有整整五分钟呢。” “别拘泥于这几分几秒了,叫你上来就上来吧。”魏榕道。 “是!我马上上来。”陈琪珙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一会儿,陈琪珙又回到了房间。 他仍然坐到了自己的原位。 魏榕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让陈琪珙完全始料未及的问题:“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我是说两人相比较如何?” 陈琪珙有些诧异,他莫名其妙,有些懵逼,魏书记这是不是跑题了? 这魏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考察干部不是该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工作能力吗? 怎么突然间问起身体来了? 考察干部又不是考公务员,还要检查身体? “这……我……”陈琪珙一时语塞,他结结巴巴,“以往考察干部,确实没有专门检查身体这一环节啊……” 魏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既有对陈琪珙反应的预料之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我以前工作的厅机关不久前提拔了一位干部,却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真是令人痛惜的英年早逝。” “我深感痛心,觉得这位同志的不幸离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身体基础本就薄弱。” “加之新官上任,面对繁重的工作压力和紧迫的任务期限,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投入工作,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休息与调整的时间。” “长期的身心俱疲,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最终压垮了他。” “导致了这令人扼腕的悲剧——活活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这给了我强烈的震撼。” “所以,我觉得在考察干部时,除了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外,他们的身体状况同样不容忽视。” “毕竟,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支撑他们长期为党和人民事业奋斗的基础。” “这一切,皆是源于那次悲剧性的警醒,让我意识到,预防永远胜于治疗。” “所以我问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体情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皆是因此而起。” “不能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啊!” 陈琪珙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 陈琪珙小心谨慎地回答道:“两位候选人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据我观察,江昭阳同志与何狄同志,他们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健康问题。” 第80章 要你带医生了吗? 魏榕不动声色,“说说?” “是!”陈琪珙应允,“江昭阳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红晕润泽,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从中医的望闻问切来看,无疑是健康的体魄。” 魏榕的眼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个江昭阳,不正是那个在危急时刻救下自己的恩人吗? 然而,理智告诉她,仅凭这些描述还不足以确认。 她心中尚存一丝疑虑,需得进一步证实。 “江昭阳身材高大?具体多高?”她追问。 陈琪珙闻言,稍作思索,随即肯定地答道:“我目测之下,他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 陈琪珙的回答清晰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般敲击在魏榕的心上。 她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和父亲一命的恩人。 那个人的身高,不正是陈琪珙所描述的这样吗? 吻合上了! 她心如鹿撞,怦怦狂跳,仿佛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来。 原来,自己之前竟是闹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乌龙。 自己竟然错将那位出手相救的恩人当作了别人?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 真是乱点鸳鸯谱,不,简直是错得离谱。 然而,尽管已经明白了这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但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散。 另一个谜团又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头——那机主是何狄一事究竟该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魏榕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陈部长,你仅凭一个人的身高就能断定他是否健康吗?”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魏书记您误会了。” “我并不是仅凭身高就断定他健康。” “而是……而是,这是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更准确地说,这是在与何狄比较之后,我所产生的一种直观感受。” “何狄很矮?”魏榕继续追问。 “也不是,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吧。”陈琪珙解释道。 魏榕刹那间完全明白,所有的疑惑与猜测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的救命恩人绝对是江昭阳了! 因为那个身影,绝对不是何狄这般中等偏矮的身高。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何狄的身体状况如何呢?”魏榕似乎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何狄短小精悍,走路如风,毫无病态可言。” “他也是一副健康的模样。”陈琪珙描述道。 听罢此言,魏榕心中的疑惑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穿透的薄雾,缓缓散去,最终化为无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魏榕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一切真相大白! 魏榕心中一阵窃喜。 她脑子高速运转,瞬间就有了计较。 魏榕正色道:“陈琪珙同志,我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你!” 话语虽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陈琪珙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怎么仅仅五分钟的光景,局势竟发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魏书记的严厉,如同寒风凛冽,真是冷若冰霜啊! 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他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踉跄后退一步,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惶恐:“魏书记,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我改!请您明示!” “我该如何补救,才能挽回这次的失误?” 魏榕绷紧着脸,双眼直视着陈琪珙,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她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琪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不,不知道。” 魏榕深吸一口气,佯装强忍着心中的愠怒。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我告诉你,我问你这两人的健康状况。” “你不仅敷衍了事,还仅凭身高、脸色,以及那些所谓的行走动作,就草率地断定他们身体无恙?” “就断定他们的身体是百分之百健康的?” “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 “还搬出中医理论来搪塞?中医理论博大精深,但也不是你这样滥用的!” “你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妄下结论!” 魏榕的语气愈发严厉,“我所需要的,你明白吗?” 陈琪珙不敢有丝毫辩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这一刻,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所需要的是他们详细的身体检查诊断!” “这是我们对他们健康状况的基本了解,也是对他们能否适应将来工作环境的必要评估。” 魏榕的眼神依旧冰冷。 她在等待陈琪珙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琪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是去考察的,并没有携带医生随行。” “我……我确实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魏榕仍然面沉似水。 “我要你带医生了吗?”她的语气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那书记的意思是……”陈琪珙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榕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是说你工作不细致啊。” “在考察时,为什么不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 “当然不是凭他们口说。” “而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书记!”陈琪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而是应当在考察他们期间,就将他们两人最近的体检报告一并携带回来,或者至少复印一份带回来。” “这样我们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这难吗?” “我记得前不久全县干部职工都在体检,报告已陆陆续续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或者中医理论就妄下结论?” “你学习过中医吗?”魏榕进一步追问道。 第81章 水太深! 陈琪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我……我没有系统学习过,只是平时翻阅过一些中医书籍,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显然是因为心虚至极,不敢正视魏榕那锐利的目光。 魏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敢妄下结论,这样的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医学是严谨的,不能仅凭一知半解就妄加判断。” “我……我错了。我不该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就妄下结论。”陈琪珙低下了头。 魏榕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更缓和了一些:“好了,知道错了就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改了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魏榕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见好就收。 “回去后,让琉璃镇上的同志将他们两人的体检报告传真过来。” 魏榕继续说道,“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数据和事实为依据,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或一知半解就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以体检报告作为他们其中之一的任职参考。” “是!”陈琪珙如释重负。 这女书记确实厉害啊! 魏榕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关于江昭阳、何狄这两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琪珙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公务包,似乎在衡量着即将说出的话语的分量。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 “说!” 陈琪珙从公务包里掏出了一份处分决定书。 “这是琉璃镇党委经过初步审议后,准备对江昭阳同志予以行政处分的正式文件清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到了魏榕面前。 魏榕接过处分文件清样,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但即便是这一瞥,也足以让她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然而,她并未立即发作。 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陈部长,”魏榕的声音虽冷,却已恢复了的冷静与理智,“你作为组织部领导中的一员,对这份处分决定持何种态度?” “我认为这处分决定极为不妥。” “哦?”魏榕秀眉一挑,显然对陈琪珙的态度感到意外。 她轻轻一声,“噢,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陈琪珙对魏榕刚才的态度记忆犹深,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如果不直言不讳的话,那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何在? 就是豁出去一切,也要为江昭阳争得一个应有的公道。 绝不能让他背负这不白之冤。 他毫不犹豫道:“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毫无根据可言!” “这些指责纯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根本站不住脚!” “他江昭阳才去多久?” “而且他的护林工作是兼任的,他怎么可能对森林中珍稀动物数量减少负责?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魏榕听到这里,眼神不禁微微一闪。 她的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魏榕不动声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说是有人故意针对江昭阳?” “不是吗?”陈琪珙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那为什么江昭阳成功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为何却不给他记功奖励呢?” “有人直接选择了忽视!”陈琪珙重重地说,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他的努力,他的贡献,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尘埃,无人问津,更无人提及记功奖励之事。” “说下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魏榕催促。 陈琪珙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江昭阳曾述说过的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魏榕认真地听完陈琪珙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震惊。 然而,更令魏榕感到深深不解与愤慨的是,为何江昭阳那样英勇无畏、舍己为公的行为,竟然未能得到镇党委应有的表彰和奖励。 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困境之中。 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 面对五个手持凶器、气焰嚣张的盗猎分子。 他没有丝毫退缩,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不拔和机敏过人的智慧,孤身一人与他们周旋搏斗。 最终一举将这五个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这简直就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以及政府内部的奖励机制,江昭阳这样的英勇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的荣誉。 然而,令魏榕感到愠怒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面临着被处分的命运。 她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为了守护公共利益而不惜挺身而出的英雄,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太过分了! 这不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又是什么?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镇党委书记,究竟要干什么? 魏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县的水太深、太浑浊了! 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顷刻,魏榕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陈琪珙:“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昭阳同志的功绩,必须得到应有的认可。” “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说到这里,魏榕的目光在陈琪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这次推荐,你的态度是明确的?” 陈琪珙感受到魏榕的目光,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最终,他心一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魏书记,我斗胆直陈,何狄并不适合。” 魏榕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江昭阳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琪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魏书记。” 第82章 越级汇报? “江昭阳不仅有着出色的工作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股敢闯敢拼的劲儿,这正是我们当前所需要的。”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说,单就提拔一事而言。” “按照组织的培养计划和相关规定,作为选调生的他也有着优先权。” 魏榕不置可否。 随后,她说出了一番话,将陈琪珙打入闷葫芦里。 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有些事,真相往往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它隐藏在事实之后,超乎你的理解。” “当然,也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琪珙心倏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意识到,魏书记的这番话模棱两可,但绝非无的放矢。 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布局的棋子,暗含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深意。 魏书记话里有话啊。 难道说,江昭阳的事情真的悬了? 她不会改弦更张了? 难道完全没有打动她啊?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为江昭阳的事情据理力争。 而魏榕却用这样一番的话语回应。 陈琪珙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然而,魏榕又问了一个让陈琪珙猝不及防的问题,“你从事组织工作多年,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陈琪珙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从未想过,魏榕会向他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望着魏榕,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书记,请您指点一下。不,请您批评指教。” 魏榕淡淡道:“你一回来,马不停蹄就到了我这儿?” “是的,书记。” “你这不是违反了工作流程了吗?” “在体制内,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越级汇报,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啊。” “它不仅会打乱正常的决策链条,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嫌隙。” “你难道不知道越级汇报的后果吗?” 陈琪珙知道,魏榕言下之意是,在处理这项事务时,必须遵循既定的层级与程序。 自己首先要向部长蒋珂文汇报,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最后才会轮到县委书记。 任何越级或颠倒次序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对体制的不尊重,乃至能力的欠缺。 其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搞这一套操作的话,江昭阳必定会被涮下来,哪会到魏榕这儿? 为了江昭阳,自己选择了这条捷径。 魏榕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忙的县城夜晚景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陈部长,记住,这次,我可以破例听一听你的汇报。” “但下次,你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满盘皆输。明白吗?” “你知道了怎么做吗?”魏榕话里有话。 陈琪珙眼神一愣。 他倏地明白了,“知道,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也希望魏书记为我保密。” “这个我会的,放心。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无疑对于你是最不利的,切记!” 陈琪珙当然知道张超森的为人,他岂敢泄露片言只语? 除非他做好了在这个县里彻底失去立足之地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于张超森的睚眦必报,陈琪珙是深有体会,或者说是切肤之痛。 二年前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那天,张超森,作为一县之长,同时也是县委副书记,却亲自莅临组织部征求意见。 尽管他身兼两职,但众人皆知,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县政府繁杂的事务上。 县委这边不过是偶尔露面。 因此,组织部的科员们对他既感敬畏又觉陌生。 许多人甚至一整年下来都未曾有幸与他交谈过一句。 当张超森步入会议室,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拘谨,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会议开始了,有些冷场。 看到会场上鸦雀无声。 张超森有些不悦。 这时与陈琪珙同为副部长的蒋珂文发言了。 “张超森同志,有些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与群众打成一片,不听取群众意见。” 这话一出,会场秩序有些不安。 张超森更是面色阴沉。 这话太重! “不过,张超森同志,”蒋珂文话锋一转,“请允许我澄清一下,我所说的‘群众’特指我们的女同志们。” “毕竟,在县委县府里,每一位成员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默默奉献、温柔坚韧的女性同志,她们的声音更应该被听见,被重视。” 这话一出,会场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一些原本低头记录的同志也悄悄抬起了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琪珙听了瞠目结舌,这拍马屁功夫一流,简直是炉火纯青啊! 然而,张超森的表情并未因此缓和。 他依旧保持着那张不悦的脸庞,似乎还在消化蒋珂文的话。 蒋珂文继续道:“除此之外,张超森同志,我还必须指出你的另一个问题。” “您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确实令人钦佩。” “但那种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身体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没有了健康的体魄,又怎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呢?这很不好!” “我郑重地给你提意见。” 张超森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一脸不悦。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陈琪珙身上。 他轻轻抬手,指尖准确地指向了陈琪珙,“陈琪珙同志,你说!” “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听实话。否则不是白来一趟?” 陈琪珙欠了一下身子,“张县长,既然您如此坦诚,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刻意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在衡量每一个字的重量。 第83章 究竟是谁? 他字斟句酌地继续道:“张县长,我认为你的大局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你要正确处理好县府与县委的矛盾。” “两者本应如同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县的发展。” “但近期,一些政策执行上的摩擦和沟通不畅,确实影响了工作效率和群众满意度。”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张超森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所有人倏地一惊,县长生气了!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难之时,张超森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好!陈琪珙同志,今日之言,字字珠玑,直话直说,直言不讳。” “姑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这种精神和勇气是可嘉的,这才是我们党员的风范。” “它能让我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对蒋珂文同志刚才的发言,我却不得不提出批评。” “你这哪是提意见?分明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这样的言辞,只会让人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昏昏然,飘飘然。” “最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迷失了自我。” “更失去了作为党员应有的批判性思维。” 张超森的这一举动,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底,提拔组织部长时,众望所归,备受张超森称扬的陈琪珙无份。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超森却出人意料地投下了一张关键的反对票。 使得陈琪珙与组织部长的职位擦肩而过。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会上被张超森一顿批评的蒋珂文,却被正式任命为组织部长。 那一刻,陈琪珙对于“双面人”才算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魏榕的话,打断了陈琪珙沉浸在过往云烟中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陈部长,你回去吧。” “明天按正常的工作流程去办。” “是!是!”陈琪珙忙不迭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魏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材料里似乎没有两位候选人的照片啊?” “这只是考察材料,主要用于对候选人工作能力和业绩的初步评估。” “正式呈报书记办公会议讨论时,我们会提交更为详尽的审查材料,还有档案,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却难掩心中的忐忑。 “提拔审批表里没有吗?” “会有的,不过,那得是正式确定提拔人选之后,才会在正式的表格中体现出来。” “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榕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与体谅。 陈琪珙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他忙不迭地应道:“是!” 陈琪珙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退出了房门。 陈琪珙出去后,魏榕关上了门。 她缓缓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指尖跳跃在屏幕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声后就接通了。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吗?说说?不是何狄?” “那究竟是谁?”电话那头的魏父,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是何狄,而是与他同一个镇的江昭阳!”魏榕一字一顿道。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们全家铭记于心的人。” “江昭阳?真是个好名字!阳光灿烂,正如他的为人一般,确实更像是能够救下我们父女俩一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魏父不禁感叹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 “爸,没有他,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您了,不,说错了,没有他,我可能与您一道,与妈妈阴阳两隔了。” 魏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是的,孩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魏父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沧桑。 电话那一边的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他在回忆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何狄呢,”魏榕再次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但听了考察组关于他的详细汇报后,我彻底打消了让他在仕途发展的想法。” “他的品行和能力,根本不适合承担这样的责任。” “如果让他上位,只怕会贻害一方,那将是对琉璃镇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我只想从经济上补偿一下他。” “榕儿,你的想法很对。”魏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能因一己私利而罔顾大局。”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这次你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人情味,又坚守原则底线。” “如果要利用自己在政界的资源为他铺设一条仕途坦途,作为回报,也得看他是不是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否则烂泥是抹不上墙的。” “很好!你没有忘记根本——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处理方式是近情理的。 “然而,现在得知了救我们的是江昭阳后,我完全改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江昭阳与何狄,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一个是蜷缩在泥泞中的麻雀,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江昭阳实在是可堪造就之才。而且群众基础是相当之好,工作思路是相当清晰,与考察人员谈话很有真知灼见。” “真正的人才,理应得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 魏父沉吟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江昭阳他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才行。” “我再说一次,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否则,宁缺毋滥!” 第84章 用人艺术 他谆谆教诲道:“孩子,你任职的春奉县,那可不是一块简单的地方,人情世故错综复杂,官场更是暗流涌动。” “你要想站稳脚跟,做出一番事业,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本身并没有错,甚至是必要的。” “只是要看准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旦决定用的人,就要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与空间,让他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对于那些你心中有疑虑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绝不能轻易用之。” “因为信任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在培养你的班底时,目光一定要放长远。” “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更要看到未来,看到他们的潜力与成长空间。” “只有这样,你的班底才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陪你走过风雨,迎接辉煌。” 魏榕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她的心田。 她心中豁然开朗,连忙带着顿悟的神色回应道:“爸,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魏父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明白了您的苦心孤诣,”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是在选拔和培养人才方面,不能太过草率,别像猴子掰苞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 “这样的做法,不仅会让人失去许多潜在的得力助手,也会让班底缺乏稳定性和凝聚力。” “是的,”魏父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每到一地,如果只是一味地提拔一批人用完就算,不考虑他们的长远发展,那么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现在明白了,”魏榕接着说道,“我要学会珍惜自己身边的人才,用心去培养他们。” “让他们感受到我的信任和关怀,从而成为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只有这样,我的班底才能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 “而且,”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我还要带着我的班底一起往上走,共同面对挑战,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 “这样一来,我未来上升的空间才会更大。” “毕竟手下没有衷心拥护你的,且能干实事的人,是做不出成绩的。没有政绩,更谈不上地位上升。” 魏父说道:“确实如此啊!你之前在机关当处长,那里的工作模式是扁平化管理,大家各司其职。” “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运行。” “但县委书记这个职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县委书记它是正处干部的天花板,那可是正处干部中的巅峰存在。” “几乎可以算作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了,古代称之为‘百里侯’。” “除了国防和外交这两项国家层面的大权之外,其他方面的权力几乎应有尽有。” “你要调动资源、分配任务、协调各方,都得靠你的智慧和手腕。” “而且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时时都处于权力的中心,同时也是各种矛盾和利益的漩涡中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连锁反应。因此,这也是对你政治智慧的一次重大考验。” “县委书记的权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你不仅要肩负起推动县域经济发展的重任,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享受到经济发展的红利。” “还要维护社会稳定,确保一方平安,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更要时刻关注民生福祉,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 “这些任务,哪一项都不轻松啊!” 魏父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孩子,你需明白,人生如织锦,但是不可能每一线都由你亲自穿梭。” “你不可能事必躬亲!”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你定要铭记于心。” “因此,选贤任能,便成为了你肩上最为沉重的责任,也是你领导之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你要学会放手,让那些才华横溢、各有所长的人,如同八仙过海般,各自展现他们的神通。” “让他们在你的引领下,独当一面,成为支撑起事业大厦的梁柱。” “记住,真正的领导者,不在于自己做了多少,而在于能让多少人发光发热。” “然而,这条路上,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明的暗的各种阻力,它们如同暗礁与漩涡,潜伏在你前行的道路上。” “因为在这背后,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你或许不经意间就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也可能无意间成了他人仕途上的绊脚石。” “这些,都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磨砺。” “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重大的考验,是对你意志、智慧与决心的全方位检验。” “你将学会在风雨中站稳脚跟,在困境中寻找出路,用你的智慧去化解矛盾,用你的勇气去冲破阻碍。” “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一次自我超越的机会,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更好地站起。” “能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得看你的能力了,应变能力、处世能力,举重若轻的能力等等。” “这一切,都是解决问题的核心能力,是对你综合素质的全面检验。” “它们共同构成了你立足社会、成就事业的坚实基石。” “诚然,我能利用自己在政界多年累积的深厚资源与广泛人脉,为你铺设一条看似平坦无阻的仕途之路。” “这样的助力,无疑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迅速崭露头角,享受一时的荣耀与风光。” “但你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外力的帮助虽好,却如同短暂的春雨,只是一时而已。” “若要长远,终究还是要依靠你自身的实力与才干。” 第85章 大海游弋 魏父的话锋一转,问道:“你看过《动物世界》吗?那是一个充满原始野性与生存智慧的世界。” “看过!”魏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对那些自然界奇妙景象的回忆。 “那你觉得,丛林法则在哪儿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呢?”魏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 魏榕略作思索,然后说:“或许是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捕食场景中,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大自然最直接的法则。”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但随即他的目光更加柔和,继续道:“你说得对,但我还想补充一点。” “你看那母狮对于幼狮的呵护,它并不是一味地四处奔波,为幼狮找来食物喂养。” “而是耐心地教它如何捕食猎物,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生存。” “哦?”魏榕被魏父的话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倾听着。 “这才是真正的爱护啊,孩子。” 魏父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母狮只是一味地溺爱幼狮,不教它捕食的本领,那么一旦母狮遭遇不幸,幼狮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将何去何从?” “没有本领的它,又如何能在这片丛林中立足?” “岂不是只能成为其他猛兽腹中之食,成为大自然法则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魏父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沉,“当然,官场并非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地。” “但话说回来,道不同,理同存焉。” “打一个比方吧,你就好像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里独自游弋。” “这片海,既藏着风平浪静的温柔,也暗含着波涛汹涌的凶险。” “你是否会呛水?是否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了变数。” “那么,如何在这片未知的大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彼岸,安全抵达呢?” 魏榕沉思片刻,回答道:“这得靠耐力、体力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当然,在关键时刻,也需要来自外界的助力。”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一切挑战。” “若无足够的能耐和本领,切莫轻易在这片大海中戏水。” “以免不慎陷入漩涡,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自拔了。” 魏榕闻言,她娇嗔地笑道:“老爸,您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与依靠!” “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魏父正色道:“孩子,我刚说了动物世界,你要还有这个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官场如战场,虽有规则可循,但更多时候,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应变能力和对时局的精准判断。” “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依靠自己,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在你危机四伏、濒临绝境之际,我自然会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你切记,我援手的话,这可能成为你政治生涯的终点。” “你的政治前途就至此为至。” “因为,一旦我出手相助,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自行解决问题,你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已不足以支撑你继续前行。”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平静。 却让魏榕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事实证明你驾驭不了复杂的局面。” “为你好,我会让你趁早退出。”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担,压在魏榕的肩头。 “到机关安安稳稳,平庸地过一生,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魏榕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老爸,您为何在我困厄之时袖手旁观,难道只懂得在成功之时锦上添花吗?” 魏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知道清朝的立储制度吗?” 魏榕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间显露出几分困惑与好奇:“不,我对此并不太了解。” “似乎是……立能?” “就是说选择有能力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熟悉。 “是的,清朝的立储制度确实是以能不以长!” “皇长子也不一定有继承权。” “这是清朝为了确保国家长治久安,避免无能之辈误国而设立的一项制度。” “为什么呢?它也是一种选贤任能制度,治理一个国家肯定要有杰出的能力。” “在这样的制度下,那些没有能力的皇子,包括尊贵的皇长子,也是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的。” “你现在当了县委书记,这是给了你试错的机会,如果事实证明了你的不行,或者不称职。” “就是说,淤泥抹不上墙,我还要硬抹吗?”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只怕你全身而退都难。” “这是不是害了你?” “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退出求一个平安。” “爸,我明白了。我的路要自己走!”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释然的感觉,“谢谢您,老爸。”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孩子,依靠自己,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不断前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未来的路才会越来越通畅。” “知道了,老爸!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您也要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操劳了,也早点休息吧。”魏榕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阳光斜洒。 琉璃镇的机关干部职工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驱使,他们的脚步变得异常匆匆。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切,下楼疾行而去。 林维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笔,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文件。 然而,楼梯间传来的那阵阵震撼人心的脚步声,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诧异。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平日里井然有序的机关干部职工如此慌乱?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他拨通了何狄的号码。“你来一下!” 第86章 香气扑鼻 何狄瞬间就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怎么了?林头,这么急叫我过来。”何狄一进门便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林维泉一脸懵逼道。 “天翻地覆了?十二级台风来了?” “或者,大地震来了?”林维泉接着说,“这些人,你看他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窜,唯恐落后半步。” “一个个逃之夭夭?好像世界末日真的到了。” 何狄有些愣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他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瞬间回过神来。 他倏地拉开窗户,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何狄的目光掠过这窗外的人群。 他的脸上挂着懵圈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 “林头,你看这些人……”何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躲避什么灾害。” “反而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都朝着食堂方向奔去。” “往食堂跑?”林维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惊讶,“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 “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难道他们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何狄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狐疑:“是啊,平常吃饭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慢腾腾的,好像对食物毫无兴趣。” “今天却突然性情大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党政办是管食堂的,难道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他希望何狄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何狄措手不及。 何狄心中暗自嘀咕:“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何狄努力回想最近食堂的一切动态。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索枯肠,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的记忆浮现。 难道是食堂今天推出了什么特别的美食?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正当何狄陷入沉思之际。 林维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何狄,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 何狄这才回过神来,陪着笑脸道:“林头,你别急,我这就去食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食堂的大厨们今天心情格外好,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把那些家伙的馋虫都给彻底勾出来了,导致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嗯,他们肯定是被什么绝世美味吸引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急着去打牙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在办公室里都闻到了食堂那边传来的诱人肉菜香味。” “那味道,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看来,我得亲自去食堂看看,才能揭开这个谜底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探探虚实!” “快去快回!”林维泉催促道。 何狄不再多言,只是朝林维泉点了点头。 他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办公室。 何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一会儿。 何狄像是一阵风般,一路小跑,脚步轻快而急促,急匆匆地回到了林维泉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他的手里紧紧提着一个精致的,香气扑鼻的保温杯,以及一盒蒸熟的精细白米饭。 那香气仿佛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深处对美食的渴望。 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林头,快来尝尝这珍馐野味!”何狄气喘吁吁,话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维泉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中的笔停在半空,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望向何狄,“什么野味?”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记得那是一道炖得极为入味的麂肉,怎么今天还有?” “嘿嘿,林头,这次与昨天的可不一样哦!” 何狄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可是味道鲜美的野猪肉呢!我觉得比麂肉还要香呢,保证让您一尝难忘!” “什么?野猪肉?哪来的?”林维泉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何狄手中的饭菜。 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食堂的!”何狄得意地宣布,“咱们食堂新来了一位大厨,他擅长烹饪各种山珍海味,绝对新鲜、绝对美味!” “您昨天晚上不是尝了吗?您有口福啊,今天又有了!香气扑鼻呀!” “你们食堂买野猪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报告?” “不打报告,我可不认可,这账是报不了的。” 林维泉目光如炬地盯着何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林头,您先别急,我问过周歧明了,他说这野猪肉是不要钱的。”何狄上前一步,赶紧解释。 “不要钱?这年头,谁会有这么好的心,白送野猪肉给你们?是你吗,何狄?”林维泉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和讽刺。 “不,不是我!”何狄不得不摇头道。 “那到底是谁?”林维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何狄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回答道:“这是江昭阳打的。” “他?”林维泉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 江昭阳这一次无疑会落败。 他竟然还有心思打野味为全镇干部职工改善生活? 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 “是的,林头。我起初也不相信,但周歧明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江昭阳是在山里偶遇了一只撞上来的野猪,费了好大劲,最终将这只庞大的野猪制服杀死。” “之后,他便不辞辛劳地将野猪带回了。” “用以给食堂加餐,让大家都能享受到这份意外的美味。”何狄见林维泉面露疑惑,赶紧补充道。 “林头,您还是先吃吧。” 第87章 猫腻? “食堂里现在可热闹了,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大家都为能吃到江昭阳带回来的野猪肉而兴奋不已。” “我还特意让周岐明为您多打了一些,装了满满一保温杯,份量至少是别人的三倍呢。” “够您好好享用一顿了。” 林维泉接过何狄递过来的保温杯,沉甸甸的,确实装了不少东西。 林维泉不再多言,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饭,打开保温杯盖。 就在那一刻,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味猛地扑鼻而来。 那香味中带着山林间的清新与野性的热烈,直击他的感官。 让他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他低头望去,只见保温杯内,一块块色泽油亮、肉质紧实的野猪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还撒着一些不知名的香草调料,看起来既诱人又充满野趣。 林维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他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无尽的满足与愉悦。 那野猪肉的口感既鲜嫩又多汁,搭配上独特的香草调料,更是将肉香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他大快朵颐,满口生香。 “味道真是异常鲜美啊!”林维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由衷地赞叹道。 “比昨天的麂肉似乎还要强上几倍,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林维泉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份野猪肉的极高评价。 “怪不得这些人蜂拥而上呢!这野猪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味。”何狄见状,也笑着附和道。 林维泉有些愣神,“你不吃吗?”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眼中更是闪烁着狡黠而精明的光芒,“哎呀,我何狄怎么能抢在您的前头呢?” “我要吃,也得等领导您吃完,我才好尝尝这饭菜的味儿啊。”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与谦卑。 他的每一个字都精心雕琢过,只为讨得林维泉的欢心。 “现在我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何狄就像是变戏法的大师一般,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从背后又掏出了一份崭新的盒饭。 这一份饭食有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封盖一掀,便露出了满满当当、色泽诱人的野猪肉。 那肉块经过恰到好处的烹制。 外皮微焦而内里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另一个盒子,则是洁白如玉、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还蒸腾着丝丝热气。 那野猪肉的鲜美和米饭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何狄马上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大口大口地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真的是太好吃了!” 吃完后,何狄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一脸沮丧,有些担心对林维泉说:“林头,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难以平复,感觉特别不踏实。” 林维泉闻言,抬头望向何狄。 他问道:“哦?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不妨说来听听。” “刚才我去食堂用餐,餐厅里热闹非凡,干部职工们济济一堂,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可是什么?”林维泉见何狄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 “可是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同事们,某些人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让我觉得……有些猫腻。” “猫腻?何出此言?”林维泉眉头微蹙,耐心追问。 何狄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虚和躲闪,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也让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让我隐隐感到,或许有人在背后对我做了些什么。” 何狄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眼神闪烁不定。 林维泉见状,眼神微微一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已洞察了何狄心中的波澜与忧虑:“你是说那场投票的事吧?” “是的,我心里忐忑不安。” “这次毕竟是无记名投票,这些家伙知道你查不出,他们有恃无恐,不怕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何狄停顿了一下。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可能有很多人表面上应承得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投我的票。” “这种不确定性和背叛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维泉听后,没有马上说话。 他深知,何狄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情况远比何狄想象的还要严峻。 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选择站在何狄这一边。 可是这话,他不好当面说,这太打击何狄了。 片刻后,林维泉道:“别担心,你上面有书记、县长全力支持。” “他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怕什么?” “在体制内,很多时候,民主虽然重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领导手里。” “民主最后不还是得集中吗?” 何狄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仍显得有些犹豫。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他继续说道:“再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还有后招。” “这一招,一旦使出,定要叫那江昭阳如坠冰窖,再无翻身之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林头说得对极了!” 何狄的情绪瞬间被林维泉的话点燃,“不仅要让他江昭阳在官场上再无出头之日。” “更要让他深刻体会到,在背后无中生有、诋毁他人,这种行为终究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说到这里,何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他来了一个诬告:“昨日在小会议室,我亲眼见到他江昭阳在等待陈部长谈话时,不仅对你不满,还对你大肆诋毁,言辞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第88章 欲擒故纵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的典型表现,林头,你绝不能姑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慨与不屑。 林维泉怒从心头起。 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直视着面前的何狄,“江昭阳,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何狄见状,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半晌之后,他才以近乎嗫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挤出几个字:“这话,我,我确实说不出口,实在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几乎被林维泉的怒火彻底淹没,只能依稀辨认。 “那简直是刻毒至极的攻击,肆无忌惮,毫无底线!” 林维泉闻言,怒火更盛,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中的火光似乎要实质化地喷射而出。 “说吧,无论多恶毒,我都能承受。” 何狄佯装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身后的墙壁。 “我……我真的不敢复述啊!” “那些话,太不堪入耳,我怕说出来会进一步激怒您,也怕玷污了您的耳朵。” 林维泉恼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地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当作没有听到!” “这种无端的诋毁攻击,不值得我费神。” 然而,话语中的不满与愤怒却难以掩饰。 看到激起了林维泉的怒火,何狄才缓缓开口道:“江昭阳说,‘我来了,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 “林头,他的意思是,只有他来了,这个地方才配称为人呆的地方?那他不来的时候呢?”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了?” “这是您经常开会的地方啊,这家伙攻击您不是人啊!” “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细思极恐啊!” “这种话都敢说出口,完全不把你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这是诋毁攻击,以言杀人,其心可诛!言辞之隐晦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联系前后,断章取义的话,让林维泉简直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林维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江昭阳我与你势不两立! 你等着瞧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林维泉踩死你区区一个江昭阳,就像踩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 林维泉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哼,让江昭阳那小子继续诽谤我吧,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我林维泉可不是好惹的。”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之外,我还藏着一张真正的杀手锏,足以让他措手不及。” “大招加杀手锏,这两招一旦使出,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别想救得了他!” “哼,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不过嘛,”林维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他江昭阳得有那份神助的运气才行。” “但我看他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有神相助的人。” 站在一旁的何狄,听到林维泉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何狄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他问道:“林头,您所说的‘大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便是给予江昭阳处分一事,对吗?” “确是如此。”林维泉简洁地回应。 “但是,仅仅因为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就让江昭阳一人承担责任,这中间的逻辑链条似乎并不那么紧密。” “毕竟,生态保护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多方因素和多个环节。” “仅凭这一点就对他进行处分,恐怕压服不了他,理由有些勉强。”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理由有些勉强又咋的?” “只要是党委会上一旦通过,那便是一级组织正式的决定,无人能够轻易撼动。” “江昭阳那小子,其父昔日的风光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靠边站了,昔日的盟友与门生恐怕也早已四散。” “谁还愿意冒着得罪一级组织的风险,为他站出来发声呢?” 何狄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既然几乎无人愿意或敢于替他说话。” “那么对他的处分决定自然就如同顺水推舟,毫无阻碍地便能生效,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正是此理。”林维泉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局势已明,他江江昭阳想要翻身,怕是难如登天了。” 何狄虽然认同,但心中仍有一丝顾虑:“林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世事难料,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有什么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发生呢?” “哼,我岂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林维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我还预留了一手,那可是我的杀手锏!” 何狄闻言,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林头,您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杀手锏招数?” “能否稍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林维泉诡秘一笑,“我可以告诉你,这杀手锏一旦使出,江昭阳必将一击即溃。” “即便是江江昭阳背后真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也只能徒唤奈何,回天无力。” “你就放心吧,我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玄机就在这一餐饭菜里。”林维泉阴笑一声。 何狄一愣神,眉头紧锁。 他似乎被林维泉这突如其来且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彻底难住了。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林头,我,我真的不太清楚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不仅透着困惑,还夹杂着一丝惶恐。 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即将失控的边缘。 林维泉的目光如刀般锐利。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冷不防地问道:“何狄,我问你,你今天中午究竟吃的是什么?” 何狄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才回答道:“我,我今天中午吃的是猪肉呀。” 第89章 背后的动机? “哦,不,不对,确切来说,我吃的是一块块香喷喷的野猪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这道美食颇为满意。 然而,林维泉并未因此放松对他的审视。 相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 林维泉质疑道:“何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让你回味无穷、垂涎三尺的野猪肉,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你的餐桌上的?” “难道它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你的碗里?” 他的声音低沉,让何狄不由得一怔。 何狄愣了一下。 他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迅速反应过来,“不是呀,林头,这野猪是食堂里的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 他显然被林维泉突如其来的追问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林维泉闻言,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的嘲讽之意更甚,“食堂里?食堂地里会长野猪吗?” “那食堂岂不成了深山老林,野兽横行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让何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何狄苦笑了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野猪,其实是江昭阳打来的呀!” “江昭阳打来的?他赤手空拳打野猪啊?” 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质疑,仿佛是在等待着何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狄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对了!对!他肯定是非法狩猎,不,还有非法持有枪支啊!” “否则,他江昭阳是武松转世啊,能手格猛兽,赤手空拳闯入深山老林,将野猪擒获归来?”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言道:“作文章之处,岂止于此。” “还有哪?”何狄闻言,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完全没能跟上林维泉的思路。 “你想一下,”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蕴含着深意,“江昭阳为什么去猎野猪?” “这背后的动机,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何狄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是,是牟利啊?” “非法狩猎,不就是为了牟取非法利益吗?这还用想?” 林维泉轻轻摇了摇头,鼻子一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他谋取了利益吗?我是说金钱利益,他真正谋到了吗?” 何狄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昭阳的所作所为,随即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没,没有!” “江昭阳这家伙的行为简直有些反常,他猎到的野猪,竟然免费赠予了食堂,连一分钱都没收!”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维泉阴沉一笑,“他谋取了利益吗?我再次问你,这次我所指的,并非那些肤浅的金钱利益。” “他,真的没有谋取其他形式的利益吗?” 何狄被问得有些懵了。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却仍然不得要领:“没,没有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的那抹冷笑更甚,仿佛是对何狄的回答充满了嘲讽。“没有?” “哼,看来,你不仅在做文章时缺乏深度。” “就连看问题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未曾触及到实质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屑。 “你的头脑,比你父亲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呀。” “青出于蓝,不胜于蓝啊。” 何狄面色微红,尴尬一笑,随即阿谀奉承道:“即便是家父,也自是无法与你林头相提并论。” “你早已是正科之时,家父尚为副科。”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摆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矜持。 他缓缓说道:“呵呵,何狄啊,你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当年起步稍晚,但后来居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现在深得县长的青睐,红得发紫。” “如今已是县里第一大局的局长,可谓是一言九鼎,权势滔天。” “我也是借了你父亲的光,因为他的美言,才得以有机会搭上县长这艘大船。” 何狄一听,马上道:“是呀,林头,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父亲面前,我可是极力夸赞您,将您比作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您的智慧和领导力,真的是我学习的榜样。” 林维泉听着何狄的夸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嗯一声,“好了,别一味阿谀奉承。” 林维泉挥了挥手,打断了何狄的继续奉承,“记住,以后看问题要深入一些,别总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否则,在这个圈子里,你迟早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利用、被操纵。”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我刚才提到江昭阳,你说他并未谋取金钱之外的其他形式的利益?” “换言之,你认为他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比如贿赂,来获取利益?” “贿赂,来获取利益?”何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他,他不是还付出了吗?这偌大的一头野猪,价值不菲呀。” 说到这里,何狄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一抹惊异之色悄然爬上他的脸庞,“难道……您是说,江昭阳付出的那头野猪,其实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贿赂’?” “他并非直接给予金钱,而是用这稀有的猎物作为交换,来换取某种难以言说的利益?”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何狄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原来,真正的“贿赂”,并不一定非得是金银财宝。 它可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要能够打动人心,满足欲望。 林维泉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他轻声嗯了一句,“你总算是开窍了,何狄,能跟上我的思路,进步不少。” “江昭阳这是以野猪为贿赂,企图达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头,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第90章 没有万无一失! “如果是收买人心的话,那投票已经结束,现在再做这些岂不是于事无补?” 何狄还是有些不解,眉头紧皱,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 “于事无补?不,不是这样的。” 林维泉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这家伙虑事深远,不可小觑。” “虽然投票环节已经结束,但别忘了,还有公示期呢。” 林维泉顿了一顿,似乎在故意吊起何狄的胃口,“公示期,是那些心怀不满之人最后的反击机会。” “而江昭阳那个家伙,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怕有人告状,便预先准备,用野猪这种既实用又隐晦的方式贿赂啊。” “因为他不会知道具体告状的人是谁,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来了一个集体贿赂,让所有人都成为他利益链上的一环。”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何狄闻言,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何狄的心头。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江昭阳他,他击败了我?他,他上位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有些懵圈。 林维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凡事预则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万无一失,只有未雨绸缪。” “这是说辞,却也是致命一击的说辞。足以将他从云端拽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高,高,高!实在是高。”何狄连声道。 “这样一来,大招再加非法狩猎、非法持有枪支罪、再加贿赂行为,将构成一道无解的连环地雷阵。” “只要触发其中一环,便是万劫不复。” “会将他的血肉之躯,炸得‘粉身碎骨’。江昭阳能逃得此一劫吗?” 林维泉的声音阴沉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 那笑容如同夜色中的狼眼,冷酷而狡黠。 林维泉对何狄吩咐道:“不过,这非法持有枪支的罪还得仔细核实一下。” “毕竟法律不容儿戏,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否则到时候一旦有纰漏,我们可能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难以收场。”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那么,具体应该怎么核实呢?”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找周岐明啊!” “他是经手人,又是管食堂的,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知道,林头,您的意思是让我从周岐明那里套出话来,对吧?” 林维泉轻轻点头,神色愈发严肃,“没错,但你要记住,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周岐明察觉出任何异样。”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在暗中录音,这样一旦他透露出什么关键信息,我们就能有确凿的证据。” “你明白了吗?” 何狄闻言,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我马上去找周岐明,一定会小心行事。” “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去吧!” “是!” 何狄迅速回到了办公室,一个电话立马将周岐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岐明推门而入,看到何狄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何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有事我找你干吗?”何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更加剧了周岐明心中的不安。 周岐明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到底有什么事呢?” 何狄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火炬,穿透空气,直视着周岐明的眼睛,“我问你,今天中午我们吃的那一头野猪,到底有多少斤?” 周岐明感受到何狄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已经称重过了,那头野猪整整有265斤。” 何狄闻言,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喊道:“什么?265斤?我的天哪!” “按照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一斤野猪肉可是要25元的。” “这么算下来,这得要多少钱?” 周岐明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何主任,我算了一下,这一共得要6625元钱。” 何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故作不满的神色。 他抱怨道:“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你知道我们镇上的经费有多么紧张吗?”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你事先为什么不做预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财务规定吗?” “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请示、先预算,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样先斩后奏,让我很为难啊!” 周岐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何主任,我跟你提过这事儿呀。” “这只野猪,其实是江主任亲自猎获的。” “江主任当时明确表示不要钱的,连条子都撕扯得粉碎,随风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何狄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等等,你说的这个江主任,到底是谁?” 何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审视。 周岐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仿佛不敢相信何狄竟然会不知道江昭阳这个名字。 “江主任就是江昭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继续追问道:“哦,江昭阳?他现在是主任吗?” 周岐明被问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脸颊微微一红,眼神闪烁不定。 “这个嘛……”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现在不是主任,但很快就会是副镇长了。” “我刚才可能说得有点急,说错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得像蚊子一样,显然是有些尴尬和不安。 “什么?”何狄闻言,顿时气岔了。 第91章 蹊跷不寻常? 何狄心中暗骂,周岐明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难道他不知道,谁才能稳坐副镇长的宝座吗? 周岐明这家伙竟然不看风向? 尽管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不好发作。 他只好忍了下来。 何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这么一大笔钱,足以让任何人动心,江昭阳居然不要?”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和嘲讽。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岐明,你不觉得这里有蹊跷吗?” 何狄紧紧盯着周岐明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周岐明被何狄的话问得有些愣住。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有什么蹊跷不寻常之处。” “你不觉得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周岐明心中猛地一颤。 这个何狄,莫非是因为在投票中败北,提拔无望,心生怨怼,想要借机发泄,搞出些幺蛾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别再绕弯子了。” 何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寒风中的冰刃,冷冽而刺骨:“你知道吗?野猪在觅食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践踏庄稼,毁坏耕耘的农田。” “它们会拱坏农民的菜地,啃食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玉米,还有其他各种作物。” “那些原本应该丰收的希望,在野猪的肆虐下化为泡影。” “那么,如果农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在田间或者菜地里喷洒农药呢?” “这样做,是不是就能阻止野猪的肆虐,保护他们的劳动成果了?”何狄追问道。 何狄的话音刚落,周岐明不禁愕然失色。 这个何狄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会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其用心之卑劣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其心可诛啊! “我吃过之后感到不适,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何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似乎是在欲擒故纵。 周岐明反驳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是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是想毒害这些无辜的干部职工?” “这个吗?”何狄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这野猪是绝对不能食用的,必须立即深埋处理。” “江昭阳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讨好大家,以换取更多的支持与信任,也就是收买人心吧。” “他心里或许怀着侥幸心理,认为问题不大,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认为我们平时吃的蔬菜里不也喷洒了农药吗?那些蔬菜水果从田间地头到我们的餐桌,哪一个环节是完全没有化学残留的?” “大家不都照样吃,能出什么事呢?” “但是江昭阳心里毕竟心虚,所以不敢要钱。” 周岐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何主任,你这是在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真是对别人的侮辱!” “江主任是这样的人吗?” 何狄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周岐明一眼。 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周岐明,那就请详细阐述你的理由,用事实来证明你的立场。” “我何狄只认理,不认人。” 周岐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一头野猪被他那辆摩托车驮伏而来时,身上覆盖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它的四肢无力地垂挂着,明显是被猎杀的。” “哪来什么食用了农药中毒一说?岂不是无稽之谈?” “这完全不成立的。” 何狄一听,心里狂喜不已。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证据。 他暗中打开了裤兜里录音笔的按键,开始了录音。 然而,何狄深知,此刻的喜悦绝不能形于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哦?那你不妨详细说说,看看是否能解开我心中的狐疑?”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江昭阳应该是使用了猎枪才成功猎杀了这头野猪。” “毕竟,野猪性情凶猛,力大无穷。” “单凭人力,哪怕是再强壮的人,也难以与之抗衡。” “江昭阳如果没有猎枪,他赤手空拳如何能格毙凶猛的野猪?” “除非他有武松的神勇?”何狄故意抛出这个问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武松不过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周岐明没有吱声。 “我的话,是不是对的?”何狄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期待能从周岐明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然而,周岐明接下来的话,让何狄一阵失望。 “不是!”周岐明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何狄的心头。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失望、不解、甚至是一丝恼怒交织在一起。 “不是?如果他有武松那般神勇的话,几拳下去,就将野猪毙命,那野猪身上怎么会出那么多血?” “这可能吗?”何狄再次追问。 “再说,我没有听说江昭阳有高超的武功,你听说了吗?” 周岐明沉吟片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的目光在何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周岐明然后开口道:“我没有听说他身怀绝技,但是这野猪也绝非拳打脚踢而死的。” “我刚才说过,它是被猎杀的。” 何狄闻言,心中顿时卷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 “如何猎杀?在深山老林里猎凶猛的野猪,不用枪行吗?”何狄追问道。 周岐明摇了摇头,“这一头野猪的死亡,不是用枪的原因所致。” “而是用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92章 心情为之沮丧 周岐明道:“那野猪的两只眼睛,被精准地洞穿,一击毙命,这才导致它血流如注。” “我也曾担心野猪是受到了枪击,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周岐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 “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再说如果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说到这里,周岐明话锋一转,“此事真相如何,你问他本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何狄闻言,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神情。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掩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工作间隙,随意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 言毕,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是想将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如同尘埃一般轻轻抹去,不留痕迹,“此事就此打住,无需再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风波。” “你回去后,切记勿与他人提及此事,我不过是解个疑惑而已。” 他语气不容置疑。 周岐明唯有应声:“知道了!” “去吧。”何狄挥了挥手。 周岐明连忙应道:“好!” 他转身离去。 望着周岐明离去的背影,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办公室内,只剩下何狄一人。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那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显然,这个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是扣不到江昭阳的头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迅速向林维泉的办公室奔去。 当何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林维泉办公室时。 此时,林维泉正全神贯注地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跳跃。 他完全未察觉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何狄的突然闯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维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怎么了?” 林维泉显然对于这样的打扰感到十分不满。 “如此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天要塌下来了吗?” 何狄神情沮丧。 “坐下说,慌乱什么?”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神锐利地注视着何狄,试图从何狄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何狄在林维泉面前坐了下来。 “录音了吗?” “录了!”何狄迅速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关上门!” “是!”何狄应声而起,快步走到门口,轻轻一带,将门合上,并顺手反锁。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林维泉再次发问。 何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算顺利。” “和周岐明交谈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只是……” 说到这里,何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神也变得复杂。 “只是什么?”林维泉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道。 “只是江昭阳这小子,竟然只是用刀,不,更准确地说,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野猪啊。” “啊!”林维泉闻言瞬间惊愣不已。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仿佛要亲眼确认何狄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这怎么可能?”林维泉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深知野猪的凶猛与力量。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面对这样的野兽时,也往往需要借助威力强大的猎枪。 而江昭阳,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竟然仅凭一把匕首就完成了这样的猎杀? 这怎么可能? 何狄缓缓拿起桌子上那支银灰色的录音笔,指尖轻轻摩挲过录音笔表面。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轻轻按了一下播放键。 录音笔内,周岐明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清晰得如同他就站在眼前一般。 “……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林维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周岐明的声音继续从录音笔里透了出来,“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林维泉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林维泉心情为之一沮,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深知,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的“组合打击拳”计划,原本是为了彻底击垮对手,让对方毫无翻身之力。 然而,此刻他发现,这计划中最关键、最致命的一环——非法持有枪支罪的指控,竟然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现实的浪潮冲击下轰然倒塌,化为乌有。 非法持有枪支罪压根儿就不成立。 这条不成立的指控必须被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否则,一旦这条指控被揭穿。 他不仅难以自圆其说,反之还会授人以柄,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追究下来那就是诬告呀。 如果江昭阳死揪不放的话,甚至可能因此背上诬告罪的罪名,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维泉道:“单身力搏野猪猛兽,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用匕首吗?还说得过去。” “只是这野猪皮糙肉厚,仿佛天生披着一层铠甲。” “寻常的匕首想要穿透其肌肤,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要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退一步讲,”林维泉接着说道,“即便是那匕首侥幸刺入了野猪的肉里。” “那野猪一旦感受到疼痛,便会立刻陷入狂怒,其报复心之强烈,足以让任何动物胆寒。” 第93章 岂能饶过他? “一头疯狂的野猪,在愤怒之下横冲直撞,那力量之大,足以将碗口粗的树木撞得拦腰折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呢?” “是人的话,岂能受得了这力大势沉的一击?” “岂不是非死即重伤?” 何狄见状,连忙接话:“林头,您有所不知,那小子用匕首刺穿了野猪的眼球,而且两双眼睛全部被他洞穿。” “那手法之精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似乎早就对野猪的弱点了如指掌,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那江昭阳这轻功了得啊?能敏捷而起,一瞬之间,便能洞穿野猪双眼,其速度之迅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林维泉惊愕道。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江昭阳一举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岂止是轻功? 他的武功也是惊骇人的啊。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拥有了如此惊人的实力?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然可以猎获一只野猪? 林维泉心中充满了狐疑。 看到林维泉陷入了沉思中,何狄马上献计道:“林头,即使非法持有枪支这一罪名不成立。” “可江昭阳身上携带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公安机关明文规定的管制刀具啊!” “这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按照法律条文,是不是也得给予相应的拘留处罚?” “这可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的大事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嗤之以鼻道:“何狄啊何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的脑子是昨天被驴踢了,还是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进水了啊?” “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呢?” 何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疑惑与不解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江昭阳那小子,身为兼职护林员,匕首、电棍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森林中的守护者所配备的防护装备罢了,且都是在公安机关有过正规备案的。” “每一件都能查到来源和去向。你去追究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如炬地盯了何狄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你说,就凭这些,我林维泉能凭什么去追究他江昭阳的责任?” “难道要因为一把用于正当防卫的匕首,就把一个护林员给关起来?” “这道理,你讲得通吗?” 何狄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林维泉轻哼一声,那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仿佛冬日里寒风掠过湖面,留下一片死寂与冰冷。 “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是后招罢了。我林维泉岂会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我明天我就召开党委会,将江昭阳的处分落实。” “这一次,我要让他彻底明白,挑战我的权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他一挨了处分,他这一辈子,在政治这条路上,就算玩完了。”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背上污点,再想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什么选调生?”他轻蔑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比之前的冷笑更加刺眼。 “我让他连一个临时工都不如。” “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将不复存在,更别说在这镇上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更别奢想什么副镇长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在他眼里,或许权力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在我这里,他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何狄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自己攀升的阶梯上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愈发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挤出几滴谄媚的油来,“林头英明!” “您的智慧与决断,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林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何狄不必如此恭维。 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显然对这番话颇为受用。 何狄继续鼓唇弄舌道:“江昭阳这小子心高气傲,对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背后极尽诽谤之能事,甚至还恶毒攻击。” 何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岂能饶过他?” “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镇上横着走了!” “就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倘若有人敢跟林头作对,下场绝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那么简单。” “他们的未来,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光芒,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林维泉哼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道理。” “否则,长此以往,我的话下面的人都敢不听,或者是在下面的人心中失去了分量,他们阳奉阴违,我还有何威信可言?” “威信一旦崩塌,再想重建,那可比登天还难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略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他然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何狄,你即刻前去,务必亲自通知到每一位党委委员。” “让他们务必在明天上午九点前到达小会议室,参加党委会。” “是!” 何狄心中一喜,马上答应。 他的双脚仿佛装了弹簧,瞬间弹射而出,向门外奔去。 “慢!”林维泉一声叫喊,将何狄的脚步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他一脸纳闷,转身望向林维泉,“林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维泉想了一下,“你通知一下童立贯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处分决定,是纪委的职责范畴。” “其他党委成员嘛,就由童立贯去通知吧,这样更好。” “哦?这是为何?” “这起码可以让其他党委成员心中先有个底。” “免得突然召开会议时,他们一脸懵圈,不知所措。” 第94章 整治渎职? “好!林头考虑问题真是周到细致,我等望尘莫及啊。”何狄再次奉承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林维泉不耐烦道。 何狄见状,也不敢再多言。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小会议室。 琉璃镇各位党委成员陆续踏入会议室。 他们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这些位置,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安排。 更是他们各自在党内地位与角色的微妙体现。 党委会如期召开。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林维泉也不废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的会议,是由童书记通知的,也就是说,这次会议源自于纪委的直接通知。”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当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童立贯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虽然是这次会议的通知者,但实际上对会议的真正目的却一无所知。 他的额头上甚至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虽然是我通知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会?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 这绝对是临时动议! 林维泉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啊,似乎这会是我要求召开的? 好狡猾啊! 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我就是那个背锅侠了! 童立贯的眼神在会议室内快速扫视了一圈。 这些党委成员们此刻都正襟危坐,目光或锐利,或躲闪,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正当童立贯欲开口辩解,林维泉却一个手势轻轻制止了他。“童书记,别打断我的话。” 随后,林维泉的话语更加掷地有声:“现在市委、县委正在开展打击渎职、不作为的活动。” “这是为了净化我们的队伍,确保每一位干部都能真正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尸位素餐,辜负人民的期望。” “并且,”林维泉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似乎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洞察无遗,“县委还将派出督查组督促各级党委及纪委,严肃查处渎职、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绝不姑息任何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行为。” “我们琉璃镇不能落后,要向市、县委交出一份沉甸甸且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镇党委,作为引领琉璃镇发展的核心力量,必须对渎职、不作为、乱作为这些侵蚀肌体、阻碍发展的毒瘤,坚决亮剑,绝不手软。”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懈怠,“我们将充分运用查纠、问责、整改这一三位一体的工作机制,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定位,深入病灶,既要治标,更要治本。” “整治渎职、不作为、乱作为,不仅是我们当前的重点工作,更是我们要持续战斗、不懈追求的长期目标。” 说到这里,林维泉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党委成员,他的眼神犀利如剑。 他正气凛然道:“我们要以实际行动,给那些敢于触碰红线、破坏纪律制度的渎职者、不作为者、乱作为者,进行一次彻底的拔毒祛瘤。” “不仅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更要通过这一行动,杀一儆百。” “让所有人明白,在我们琉璃镇,没有任何人可以逃避责任,问责的大棒对于渎职懈怠者随时会落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逍遥法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逐步推动形成一股积极向上、敢于担当、勇于任责的干事创业氛围。” “让每一位党员干部及职工群众,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恪尽职守,用实际行动诠释忠诚与奉献,让人民群众看到切切实实的变化。” “而这一切努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让我们的琉璃镇成为一片干事创业的沃土,让每一个梦想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让外界的目光,从质疑变为赞叹,从观望变为学习。”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琉璃镇不仅有美丽的风景,更有坚强的意志,有不懈的追求,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一番冠冕堂皇、言辞华丽的话落下帷幕之后,会场内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陷入了难堪且尴尬的沉默之中。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 林维泉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玄机。 他们心中暗忖,这番话必有所指,但是又猜不透他究竟是针对谁? 当然童立贯猜出了林维泉的用意。 只是他不敢接言。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周遭的空气因此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见状,心中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平日里对自己那可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 只要自己有什么提议,他们总是争先恐后地表示拥护,生怕落后一步。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诡异,这些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哑巴? 林维泉的眼神瞟了童立贯一眼。 他却佯装不知,装聋作哑。 既然这个素来善于见风使舵、首鼠两端的墙头草童立贯选择不开言。 林维泉深知,此刻唯有自己赤膊上阵,才能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他缓缓伸出手,轻抿了一口桌上早已备好的香茗,茶香袅袅,似乎能暂时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所谓的‘杀一儆百’,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要付诸实践。” “今天,我们必须对江昭阳的问题予以严肃处理,以正视听。” “关于这一点,”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我要特别申明一下!” 说着,林维泉从公文包中缓缓掏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处分决定。 那份处分决定文件似乎在会议室里泛着冷冽的光泽。 显得格外刺眼。 第95章 包藏祸心 “这份处分决定,”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是童书记在深思熟虑后,早已拟定好的。” “它详细列出了江昭阳的违纪事实及相应的处理意见。” 童立贯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心中暗自懊恼,没想到林维泉对方竟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地将自己拉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然而,童立贯却像只缩头乌龟,选择了沉默是金。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任由内心的恐慌在胸腔内翻涌,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当然,林维泉也并未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林维泉一脸怒气,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紧握的拳头在会议室的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我派江昭阳到水库工作,本意是让他深入基层锻炼,贴近群众,体验一线工作的艰辛与不易。” “也就是接一下地气,磨砺他的心性,增长他的才干。” “我满心以为,这样的安排会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可他呢?不但不感激组织的栽培,反而心怀怨望,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身兼护林员,他本该是那些珍稀动物的保护神,却渎职懈怠。” “放任那些盗猎分子在林区横行霸道,致使许多无辜的生灵惨遭毒手!” “近日,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那些盗猎分子的猖獗程度,以及他们犯下的罪行,确实令人痛心疾首。”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原本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奔跑、翱翔的生灵,竟然被如此残忍地杀害。” “它们的生命在盗猎分子的眼中,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在抓获的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则早已失去了生命。” “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如同利刃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让我痛心疾首,更让我愤怒得几乎窒息。” “眼前的一幕幕,不仅仅是生命的消逝,更是对自然法则的践踏与无视。” “对于那些在保护职责上渎职懈怠、敷衍了事的行为。” “我们必须坚决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打击处理,绝不能有丝毫的纵容与姑息。” “这些无辜的动物们,它们中竟然还包括了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在全球生态保护红皮书上赫然列出的、濒临灭绝的珍贵物种。” “它们中的某些,甚至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每一只的离去都意味着这个物种离彻底消失又近了一步。” “每失去一只这样的动物,每一只的消逝,都是对大自然赋予我们宝贵自然遗产的一次无法挽回的创伤。” “它们不仅仅是生命,更是自然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维系生态平衡的重要力量。” “没有了它们,整个生态系统可能会陷入混乱,进而影响到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林维泉的话语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慨,“你们说,我们对于渎职懈怠、置若罔闻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某些人的失职而消逝?” “我们怎么能容忍放任破坏自然生态平衡之事发生的行径?”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瞠目结舌。 他的理由,堂堂正正,无可挑剔。 仿佛世间一切正义公理,都凝聚在了他的言辞之中,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其他的党委成员心底却不这样认为。 此刻的江昭阳,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正处于仕途的上升期啊。 是副镇长一职的热门人选。 此刻违逆于他,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的职场舞台上,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份风险。 万一他真的一飞冲天,上位成功,以后怎么面对他? 那么今日的对立,无疑会成为日后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和目标,必须学会在妥协与坚持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沙场之上,刀光剑影,无情地揭示着生存的残酷法则。 官场之内,钩心斗角,无遗地演绎着人性的阴暗面。 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步都需谨慎,因为“打蛇不死随棍上”。 一旦出手,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反噬之力足以让人后悔莫及。 打蛇不死随棍上啊。 后生可畏啊!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不可轻易出头,毕竟枪打出头鸟,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要学会在暗处观察,等待最佳时机。 一旦押错宝,后果堪忧! 结果会场的氛围反而降至了冰点。 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寒冰紧紧封住。 既不敢轻易表态支持某一方,也不敢轻易反对。 生怕万一不小心就出错。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窒息,也让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冰冷与无情。 林维泉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透,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油然而生。 他深知,眼前这些所谓的“同僚”,不过是些擅长在风浪中寻找避风港的投机者罢了。 他们的内心,如同海上的浮萍,永远在寻找着最安全的停靠点,随时准备改变方向,以适应风向的变换。 “都是一些脚踏两只船的投机分子而已!”他在心底恨恨地咒骂道。 他明白,此刻若试图通过举手表决来推动决议,无疑是徒劳无功。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会像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入沙中,选择弃权,以保全自身。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点将。 这是一种更为直接且有力的方式。 能够迫使每个人直面自己的立场。 他越过了邱洪,他知道他一说话,肯定会对自己的意见提出反驳。 而邱洪之所以至今保持沉默,无非是在等待其他人先行表态,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好让自己能有个更为稳固的立场支撑,进退有据。 林维泉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最终定格在了童立贯身上。 第96章 责无旁贷! 这家伙遇到关键时刻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往后缩。 瞧他此刻躲躲闪闪的模样,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想规避这一敏感的问题。 林维泉心里冷笑一声,想逃避?门儿都没有! 他首先点了他的名,“童书记,你是负责纪检这家一摊子的。” “你责无旁贷!” “你的意见很重要,请你表明你的态度。”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童立贯的心脏,让他无处遁形。 童立贯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点名和质问惊得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的脸惊愕与尴尬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这……”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童立贯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他没想到林维泉竟然会如此直接地点名让他表态。 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 童立贯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林维泉斜睨着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仿佛早已洞察了对方的心思。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说吧,我们都在屏息聆听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童立贯闻言,顿时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问题。” “我……我,其实,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眼神四处游移,躲躲闪闪,童立贯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林维泉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步步紧逼,没有丝毫的退让,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射童立贯那脆弱不堪的心灵深处:“那就是说,你对我刚刚提出的观点,并无异议,是吗?” “也就是说,你支持我的意见,对吗?” 林维泉这话一出,童立贯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从舒适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安。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我……我不是这意思,林书记,你可能误会了。”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自己的慌乱所淹没。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维泉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击在童立贯的心上,将他一步步逼退到墙角,无处遁形。 “我……我……我就是想表达……那个……那个意思……”童立贯支支吾吾,言辞混乱,就像是在茫茫迷雾中盲目地摸索,找不到丝毫的方向感。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自我怀疑之中。 “什么那意思,说明白一点儿!” 面对林维泉的步步紧逼,童立贯终于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赞成不赞成我的提议?”林维泉咄咄逼人。 “我……有那么一点儿……”童立贯的声音细若游丝,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回荡,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所吞噬。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那么一点儿什么?有那么一点儿赞成吗?”林维泉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中既有期待也有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着童立贯给出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啊!不……不!”童立贯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猛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他连忙否认道,“有那么一点儿……不认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似乎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 “什么?”林维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平日里在他眼中如同影子般懦弱无能、总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异议的童立贯。 竟然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鼓起勇气与他唱起了反调? 这家伙敢于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持有不同的观点? “这家伙,竟然敢与我意见相左?”林维泉气得七窍生烟。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不是明摆着要拆他的台,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吗?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童立贯,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都看穿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连周围的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童立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和纷乱的思绪。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林书记,我仔细思考了您的处分理由,我认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您的见解深刻且富有前瞻性。” “但考虑到当前的森林环境的实际情况,或许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 “以确保我们的决策能够更加贴近实际。”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反对您的意见。”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探讨,集思广益,找到一个更加周全、更加符合实际情况的解决江昭阳问题的方案。” 童立贯边说边揩汗水。 “那你说说,我说的那些话不贴近实际?” “说具体一点儿,别含糊。”林维泉不耐烦,冷冷道。 童立贯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江昭阳万一真的扶摇直上,自己得罪了他。 再者,若自己与林维泉联手,对江昭阳施以重压,那江昭阳背后隐藏的靠山,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后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97章 内在的逻辑性? 反对的理由,在这一刻,竟如鲠在喉的刺,让他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吞咽声,最终化为无奈的苦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几分惶恐。 这时,邱洪说话了,“童书记因为有些激动,说话不太利落。我来说!” 林维泉心中倏地一惊,邱洪这只老狐狸果然出手了。 邱洪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珠玑:“林书记刚才所阐述的逻辑链条,虽然看似完整,但实际上却缺乏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内在的逻辑性。” “我刚才说的内在逻辑性还不严密吗?”林维泉反驳道。 “森林珍稀动物减少之因,导致了江昭阳受处分之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对吗?” 邱洪却不认同,“我认为不对!” “有什么不对?” “你或许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虽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它与江昭阳受处分之间,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我们需要探究的是,这种减少究竟是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化、人为捕猎的加剧,还是管理上的疏漏?” “在没有充分证据支持你的论断之前,仅凭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就要求对江昭阳进行处分,恐怕难以服众。” “你要说什么?”林维泉追问,眉宇间已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在催促着邱洪快点进入正题。 ““如果是因为管理上的疏漏,导致了盗猎现象的加剧,那么真要追究起来,林业局那一帮子人员,他们是不是更要被追究责任?” “他们在制定和执行保护措施时是否存在疏忽?” “他们的监管力度是否足够?” “这些问题若细细追究,他们的责任岂不是比江昭阳这个兼任的护林员更大?” 邱洪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专业的护林人员,他们肩负着保护森林和野生动物的重任。” “但如果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懈怠、能力不足或者受到外部干扰,未能有效履行职责,导致盗猎行为频发,那他们的责任又该如何界定?” “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还有呢,身负着打击盗猎等违法犯罪行为的森林公安机关,他们在这场保护生态的战役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们又要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是不是每一次盗猎事件的发生,都意味着他们工作的疏漏或是执法的不力?” 邱洪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 “追究至此,我们也不能忽视镇长、书记等地方领导的责任。” “他们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和保护生态环境之间是否找到了平衡点?” “他们是否对护林工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为盗猎现象的加剧承担一定的责任?” 邱洪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轰击而来,“再往高处看,县长、书记等更高层级的领导,他们是否制定了科学合理的政策来遏制盗猎行为?” “他们是否对下级的执行情况进行了有效的监督和指导?” “如此推衍下去,我们会发现,责任之网将何其庞大,涉及到的人员和层级将何其众多?” “还有邻县的护林人员呢?” “你可别忘了,这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区域,跨三个县呢。它不仅仅是我们县的瑰宝,更是三个县的自然遗产。” “每一个县的护林队伍都应当肩负起守护的责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可能给这片森林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邻县之责又当如何撇清?” “这得追究多少人?\" 一番话罢,邱洪目光如炬,直视林维泉。 让林维泉一时间如坠冰窖,瞠目结舌。 他所有的思绪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更别提寻找合适的言辞来反驳这犀利的观点。 场中的气氛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止。 只留下邱洪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在静谧中回荡。 林维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与混乱中挣脱出来,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 他缓缓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里暗忖,现在的局面是,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如果要投票的话,自己不说会一败涂地,但是肯定会形成僵局。 对于江昭阳的处分,赞成反对票数现在一比一。 甚至还不一定。 童立贯的态度尤为暧昧。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表达反对,但言语间含糊其辞,闪烁其词,无疑透露出他内心的真实立场——反对。 这位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此刻也不愿轻易卷入这场风波。 其他的党委成员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更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左右观望,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他们会选择作壁上观,肯定会弃权。 这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绝不会轻易站队,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凭借自己的身份强行通过的话,邱洪不会服,就是江昭阳也不会服,万一江昭阳要上诉的话,那也麻烦。 到那时,自己不仅要面对来自内部的质疑与不满。 还可能引发外界的广泛关注与批评,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说自己是独断专行,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去辩解。 毕竟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个“理”字,而不是“力”字。 如果提拔一事尘埃落定,而江昭阳他最终败北,这个结果,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几乎已成定局。 也就是说靴子落地的话。 一旦提拔的副镇长不是江昭阳,这最后的悬念解开,那原本围绕此事而形成的重重阻力,将会瞬间消散大半。 那遇到的阻力不知要少了多少? 而这些向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们,更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即自己的身边。 他们就像是海上的浮萍。 永远追随着水流的方向。 第98章 处分搁浅 到那时,别说仅仅是投一张赞成处分的票。 即便是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对江昭阳进行进一步的打压,或是落井下石。 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丝暗示。 甚至无需明确的眼色,他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 现在,他们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畏怯,源自于对江昭阳背后可能潜藏的靠山的揣测与忌惮。 在这个官场上混的人哪个没有靠山? 只是靠山的大小、亲疏、远近不同罢了。 可是江昭阳他有大靠山吗? 他拥有着足以震慑群雄的强大后盾? 没有! 林维泉心中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即便是退一步讲。 就是有,就算有,也只是他的父亲江景彰。 这算得上是大靠山吗? 即便这样,江景彰的影响力也已消磨殆尽,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边缘化,处于投闲置散状态的人物罢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又如何能为儿子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成为他官场征途上的强大助力呢? 他又何能为力? 江昭阳已是死鱼,他翻不了身。 现在不过是处分搁浅,不,暂缓执行而行。 后面呢。 当需要时再一一放出招数,甚至杀手锏。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林维泉暗中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江昭阳,你竟敢如此嚣张! 你竟敢在背后暗藏怨怼,用含沙射影的言辞骂我不是人? 那么,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一番,马王爷究竟有多少只眼? 然而,转瞬之间,林维泉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他换上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声音温和:“各位持有不同的见解,这正体现了我们党委班子的多元与活力。这是很正常的。” “我自然应当尊重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因此,关于这个议题,今天就不讨论了。” 听了林维泉这番话,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所有的人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林维泉宣布散会,所有的人纷纷离去。 …… 陈琪珙上班时,来到了蒋珂文的办公室。 “蒋部长!”陈琪珙站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伏案工作伏案的蒋珂文闻声抬头,随即恢复了平静。 “哦,陈部长,坐!”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蒋珂文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热情。 那简单的“坐”字,更像是例行公事般从唇间挤出,连一个“请”字都吝啬添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与疏离。 陈琪珙看着他这份疏离,这副摆架子的样儿就气,心里一阵反胃。 他原来与自己平起平座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番冷漠。 真是人一阔就变脸! “陈部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蒋珂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但那双眼睛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想法。 陈琪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轻轻地将门合上,那声细微的“咔嚓”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回过头,然后坐到蒋珂文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说吧!”蒋珂文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蒋珂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儿。 陈琪珙定了定神,开始将此次考察江昭阳与何狄的整个过程,一一做了详尽无遗的汇报。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然而,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蒋珂文只是屏息静气地听,始终未发一言。 终于,当陈琪珙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时,蒋珂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了?” 这三个字,简短却充满了质疑。 仿佛是在质疑陈琪珙是否真的已经毫无保留,还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陈琪珙心中一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直视蒋珂文,“蒋部长,我都汇报了四十多分钟,够详细了吧?还能有什么?”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陈琪珙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蒋珂文,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蒋部长,对于刚刚汇报的情况。” “你有什么指示或者看法吗?” “这个?”蒋珂文闻言,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个……情况的发展,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显得有些复杂化了。” 他语带着责备道:“你事前有没有与琉璃镇的林维泉进行过充分的沟通?”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搞砸了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显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感到失望。 紧接着,蒋珂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锅乱局?” “是我们那个环节出现了疏漏,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因素在作祟?” 面对蒋珂文的质问,陈琪珙的神情依旧保持镇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林维泉那边,我已经确认过。” “他确实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仅与党政班子成员一一进行了沟通,还特意强调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要求每位班子成员务必向各自分管的部门人员传达这一意图,确保执行的无误。” “那怎么会出现如此一幕呢?江昭阳为什么能喧宾夺主?这确实让人感到费解。”蒋珂文皱眉道。 陈琪珙意味深长一笑,“那么唯一剩下的解释,就只能是何狄那边有问题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听这话,蒋珂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一些瑕疵和不足之处,需要更加细致地去审视和改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县上两位最高领导一致看中的人,还能有错?” 第99章 不能添堵? “领导的眼光自然要比我们看得更为深远和全面。” “他们站在更高的角度,掌握的信息和资源也更为丰富,他们的决策往往有着我们难以察觉的深意。” “何狄没有过人之处,领导会推荐他上位?” “或许正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点和潜力,才被领导慧眼识珠,推荐他上位。” “这事,我们马上向张县长汇报,他是副书记,现在刘书记还在省委党校培训,他的这一摊子,暂时是由县长负责的。” “我们必须把这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向张县长说明,听听他的意见和指示。” 蒋珂文所说的刘书记,指的是县委副书记刘明迪。 原本,组织工作是由刘明迪分管的,但现在他不在岗位上,按惯例,便由党内排名第二的县长张超森代管。 “好吧!” “这是你考察的,你汇报时务必做到详尽无遗。” “让张县长能够全面了解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 “当然!”陈琪珙马上回答道。 自己汇报肯定要比蒋珂文汇报要好,至少要客观得多。 陈琪珙、蒋珂文两人穿过了县委办公楼旁葱郁的绿化带,来到了与之相距不过数百米的县政府办公楼。 县政府办公楼高耸的楼层仿佛直插云霄,与县委办公楼遥相呼应。 他们来到了张超森的办公室。 蒋珂文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扉。 “请进!”里面传过来张超森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迈进了这个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房间内,高档的文件橱柜、宽大的办公桌及精致的摆件,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与地位。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外面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张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低头审阅着一份文件。 他抬起头,“你们两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吗?” 蒋珂文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与恭敬:“张县长,我们此行是为了向您汇报琉璃镇副镇长的考察情况。” 说到这里,他一指陈琪珙,“这事由陈部长具体负责,对情况了解得最为全面。由他向您作详细汇报。” “好!你们两位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 陈琪珙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能够以最佳的状态开始汇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详尽而条理清晰的陈述。 张超森只是听,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一味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 铅笔被他不断地旋转、轻敲,那节奏似乎在为这场汇报增添了几分韵律感。 整个汇报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陈琪珙终于结束他的陈述,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 张超森缓缓放下手中的铅笔,目光再次与陈琪珙交汇。 张超森说话了,只是慢条斯理,“这事,我指的是关于投票结果的那件事情,它目前的知晓范围,到底有多大?” “除了林维泉外,琉璃镇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听了陈琪珙的话,蒋珂文马上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还存在着转机。毕竟,目前投票结果和谈话内容都还处于保密状态,群众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进行调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若我们能暗中操作,即便群众心生疑虑,也苦于无凭无据,难以指责。” 张超森听后,先是沉默不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着蒋珂文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了蒋珂文一眼。 蒋珂文猛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从脊椎的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则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张超森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向魏书记交代呢?” “何狄那可是魏书记亲自点名要重点培养的人才啊。” “是魏书记眼中未来的希望之星。” “魏书记虽是女流,可是毕竟是全县百万人的***啊,她的威信也同样重要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轻易否定的话,无疑是在她看好的棋子上,无端地添上了一抹阴霾。”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张超森心胸狭隘,故意从中作梗,卡住了何狄,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 “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解与猜测。” “不行!为了维护魏书记的威信,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当张超森话音刚落,蒋珂文便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态度恭敬而虔诚:“是!是!张县长说得对。” “我们一定要慎重处理,绝不能给魏书记添堵。” 说到这里,张超森目光又转向了陈琪珙,“魏书记知道这事吗?” 陈琪珙心里已有准备。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不知道!” “这件事我是严格按照组织流程走的。” 张超森面带责怪道:“陈琪珙啊陈琪珙,你可是组织里的一员老将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既然是魏书记看好的人,你当然要首先向她汇报,征求她的意见。”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你作为下属应有的觉悟。”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陈琪珙开脱:“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错误已然铸成,作为上级,我有责任来帮你弥补这个过失。” “这个事要上书记办公会议的,我作为副书记,自然有责任维护魏书记的威信。”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蒋珂文,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蒋部长,对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不用我再多言了吧?” 蒋珂文连忙点头应承:“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琪珙听到这些对话,只感觉头脑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完了!江昭阳的命运,恐怕已经注定了!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第100章 果然是他!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道:“琪珙啊,你的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这肯定是近期劳累过度的缘故。”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你得好好爱惜自己,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硬撑着了。” “琪珙,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 “你不仅能力强,而且责任心强,你的表现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也会心中有数。” 张超森接着说道:“关于书记办公会议上的情况汇报,还是得由你来做详细的汇报。” “毕竟,你是最熟悉考察情况的人,你的汇报会更加全面和深入。” “我相信你能把情况说明白,让领导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实际情况。” 陈琪珙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准备的,确保汇报内容详实、准确。” “那什么时候开书记办公室会议呢?” 张超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个嘛,得由魏书记来决定。” “具体的日期我说不上来,一般情况下,书记办公室会议是一月召开一次。这个你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书记也会根据工作实际情况随时召开会议的。” “所以这个时间并不是固定的。” 陈琪珙听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顺从的笑容:“好吧,我明白了。那我就等着领导的传唤吧,随时准备做好汇报工作。” “不是传唤,是通知。”张超森纠正道。 “是!我随时等待通知。” 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刚要告辞。 张超森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起,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超森转而接起了电话。 那一刻,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那是魏榕打来的电话。 “魏书记,你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的另一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透过电波传来,“张县长,关于琉璃镇副镇长考察一事,你听了相关的汇报了吗?” 张超森稳了稳心神,回答道:“魏书记,你真是能掐会算啊!” “组织部正副两位部长在我办公室刚刚汇报完呢。正赶上你的电话。” 他显然对魏榕的预见能力感到惊讶。 电话那头的魏榕轻轻一笑。 她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安排在下午在县委小会议室开个书记办公会议。” “确定一下人选进行公示吧。” “好的,魏书记。下午几点开始比较合适?”张超森一边点头,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时间安排。 “二点吧,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吧。你通知一下吴新田同志吧?”魏榕的回答简洁明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张超森爽快地答应着。 张超森放下了电话。 书记办公会议由五人参加,人员为书记、两名副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 然后,张超森又拿起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吴新田的号码,将会议的时间、地点以及主要议题一一告知。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道:“你们听到了,也看到了吧?” “魏书记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她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竟然比我还高。而且还要比下午上班时间提前半小时开会。” 说到这里,张超森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的意志不好违逆啊,否则一个县委书记还有何威信可言?” “好了,你们现在先回去吧。” “下午两点钟,正式召开会议。” “你们两个都得参加,这是不容置疑的。当然,琪珙你主要是负责汇报情况和记录会议内容。” “你虽然不是常委,也不是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没有表决权,但你的意见同样重要。” “你可以在会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角度。记住,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宝贵的。” 言毕,他轻轻一挥手,“去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要记住,下午的会议可不能迟到。” 两人告辞而去。 下午二点,阳光透过小会议室的半掩窗帘,斑驳地洒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参加书记办公会议的人员都已准时到达,会议如期召开。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副书记刘明迪的位置空了出来。 一张精致的签到表上,他的名字旁边被陈琪珙细心地标注了“党校学习,缺席”的字样。 所以,正式会议成员只有四人。 这个小会议室的设计颇为考究,隔音效果极佳。 室内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外面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墙壁上的吸音材料能吞噬所有声响,确保了会议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让与会者能够放心大胆地展开深入讨论。 魏榕没有过多的开场白。 魏榕深知时间的宝贵,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我们聚集于此,是为了讨论一个议题——琉璃镇副镇长一职的人选问题。” “这个职位对于推动琉璃镇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至关重要,因此,我们必须慎重选择。” 她边说边从陈琪珙手中接过了两份精心准备的审查材料及后附的体检报告和干部档案。 她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候选人有两位同志,一位是何狄,另一位是江昭阳。” “审查材料及体检报告没有问题,说明两人都具备正常履职的条件。” “这干部档案我们相互传递翻阅一下,以便更好地了解两位同志的基本情况。” 说完,她随意将一份档案递给了张超森。 那是一份何狄的档案。 魏榕手中的是江昭阳的,她翻看了一下他的履历表,上面有江昭阳的照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昭阳那张略显刚毅的帅气脸庞。 照片中的他眼神坚定,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魏榕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仔细比对着照片与记忆中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与父亲的年轻男人身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果然是他! 与救自己父女两人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魏榕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她佯装认真地翻看着江昭阳的履历表。 第101章 阻力 看完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档案递给了身边的吴新田翻阅。 蒋珂文没有翻阅,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早就看了。 几分钟过后,这两份干部档案,张超森与吴新田已翻阅完了,并退给了陈琪珙。 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看完了?” 张超森轻松道:“这资格审查的事,组织部门的同志早已把了关的,审查材料不是都出具了吗?” “我们稍看一下就行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入正式议程。” 魏榕道,“现在,请陈琪珙同志将此次考察的详细情况,向大家做一个客观、全面的汇报。” “是!” 陈琪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汇报起此次考察的经过。 对于被考察对象的综合表现,陈琪珙更是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评价。 既肯定了他们的优点和成绩,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和改进的方向。 他的汇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他列举了被考察对象在应对问题时所展现出的应变能力和处理策略。 然而,在汇报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他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就是何狄在推荐投票中的票数。 事实上,何狄的票数甚至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这是一个相当尴尬且敏感的数字。 但陈琪珙并没有直接提及这一点,而是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只是说何狄的票数“较低”。 张超森在盯着呢。 更重要的是,魏书记早就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她的心中自有分寸和考量。 因此,陈琪珙选择了回避这个敏感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汇报的其他内容上。 他相信,只要整体汇报得当,就能够全面而客观地反映实际情况,也不至于过分得罪两位主要领导。 陈琪珙汇报完毕后,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压抑而深沉的死寂之中。 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停止了运动,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风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魏榕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声音温和道定:“大家各抒己见吧,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虑。” 吴新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好!既然魏书记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 “你说吧!”魏榕的声音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嗯,从目前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江昭阳确实展现出了更为突出的表现。”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作为选调生,不仅拥有政府背景的资源优势,还具备了一定的政策解读和执行力。” “这对于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和政策的对接无疑是一大助力。” “因此,从综合评估的角度来看,江昭阳似乎要胜一筹。” 吴新田的话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雕琢,既客观又直接,没有丝毫的含糊。 这话,直接否定了何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颇有几分忌惮。 他与吴新田没有渊源瓜葛,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吴新田是三个月前从邻县平调过来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只知道他在邻县有着不错的业绩。 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有哪些手段,他一概不知。 张超森掀起的第二轮“反腐”就是被他叫停的。 也正因如此,当吴新田突然叫停他的“反腐”行动时,张超森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吴新田说的是,“即便这些干部在工作中偶有过失,我们也不能动辄就请人‘喝茶’或者采取双规这样严厉的措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们应该以更加宽容和理解的态度,给予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帮助他们成长,而不是一味地打压和惩罚。” “这样,我们才能建设一个更加健康、积极向上的工作环境。”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张超森的心上。 这种态度让张超森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轻易地将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干部排挤出去。 他更无法将自己要排斥打击的所有人,都如江景彰一样提级至市纪委处理。 江景彰的案例毕竟是个特例,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时机成熟的推动,不是每次都能如此顺利。 加上新书记魏榕的到来,更是让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然而,这样一来,张超森原本计划好的人事布局就被彻底打乱了。 他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顺利地替补上去,掌握更多的实权。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笔账,张超森牢牢地记住在心里。 他心中咬牙切齿,总有一天要算。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张超森缓缓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寂。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吴书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吴新田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这是一份处分决定书,不过,更准确地说,它还是草稿。” “但无论它处于哪个阶段,都足以说明琉璃镇党委对于某些事情的严肃态度和明确立场。”张超森轻轻一笑。 “什么?给我看一下。” 张超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那份关于江昭阳的“处分决定”草稿递了过去。 吴新田接过文件,一字一句地细读着,眉头逐渐紧锁。 终于,他放下了文件,意味深长地看向张超森,“这事,琉璃镇纪委立了案吗?” 张超森支支吾吾,显得有些尴尬,“这个……” 他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说不出所以然来。 吴新田心知肚明,“既然没有立案,那这处分决定又是从何而来?” “这……”张超森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只是草拟的处分文件,还没有通过党委讨论决定。” “我的意思是,有这个事实存在。” “那我就事论事吧!”吴新田的语气变得冷静起来。 第102章 好一个借力打力! 张超森一脸愣怔。 “吴书记,你说吧。”魏榕不动声色道。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开口:“是!这处分决定确实有些荒谬啊。” “如果要让江昭阳对森林珍稀动物盗猎一事负责,那简直是不可理喻。” “盗猎是犯罪行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打击盗猎、保护珍稀动物,本就是森林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道不应该负起更大的责任吗?” 魏榕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新田的观点。 他接着说道:“我怎么没听说森林公安机关有人对此负责呢?” “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吴新田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 “这样的责任,反而要一个水库工来承担,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荒唐?” “当然,你可以说江昭阳兼护林员一职。可是那只是兼任,不是专任啊。” “现在却让他一个兼任的护林员为森林珍稀动物被盗猎,日益减少一事负责背黑锅,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说实话,如果这样的处分决定,琉璃镇党委会议通过后到县纪委备案的话,我要启动追责程序倒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张超森和蒋珂文面面相觑。 蒋珂文见状,连忙打着圆场,笑容可掬地说:“吴书记,咱们还是别偏离主题了。” “还是言归正传,继续我们未完的话题吧。” 他的眼神随即转向魏榕,语带深意,“魏书记,我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希望您不吝赐教。” “哦?什么问题,蒋部长请讲。” “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榕淡然回应,眉宇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敏。 “魏书记,我对您识人用人的眼光深感敬佩。” “今天,我想斗胆请问的是,您究竟是如何慧眼识珠,从众多优秀人才中一眼就认定了何狄是个可堪大用,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呢?” 魏榕听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蒋珂文这是借着这个话由的契机,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何狄。 进而借助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职务效应,来给吴新田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借力打力!拉大旗做虎皮啊。 但魏榕,面对这样的局势,也不能不做出回应。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读了何狄与林维泉两人共同撰写的那份调研报告后,才真正认识到他的非凡才华和潜力。” “那份报告详尽而深刻,让我看到了他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才真正认识到他的才华。” 魏榕当然不能说出心底的秘密。 “是呀,这样一位才华横溢、潜力无限的人才,如果因为某些不必要的偏见或误解而被埋没,那确实是我们一个不少损失。”张超森闻言,立刻一脸惋惜地附和道。 “魏书记看上的人,我们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尽力成全的。” 然而,言罢,他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可惜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吴新田。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蒋珂文心领神会,接过话头,“当然,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毕竟推荐投票结果尚未公布,谈话结果也还是个谜,群众对真相并不了解。”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操作得当,即便群众有所疑虑,也找不到什么把柄。” “他们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揪住我们的尾巴。” “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再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是如此吗?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活,无暇他顾。” “谁又会真的对事情的真相穷追不舍,像猎犬追逐猎物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蒋珂文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之前的考察程序不过是民主形式罢了,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今天的书记办公会议上。” “魏书记,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吴新田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在考察期间表现平平,完全不能与江昭阳相提并论的何狄,竟然是新任书记私下里极力推崇的人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措手不及。 并且魏书记并没有否认。 这样一来,自己处于绝对的孤立。 投票的话,肯定会是三比一通过,自己将成为那个孤独的“一”。 陈琪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上。 他暗叹一声。 江昭阳那抹仅存的希望之光,在魏书记的点头确认下,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昙花一现。 然而,面对一脸谦卑的蒋珂文。 魏榕却并不买账,她的态度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 她的目光却越过蒋珂文,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正埋头做记录的陈琪珙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你刚才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关于何狄这次到底获得了多少推荐的票数?” 这话一出,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将何狄的推荐票数,详详细细地向魏榕汇报过了。 当时,她还微微点头。 怎么今天,却突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这事儿?且毫无记忆? 可是,他不能不回答。 他看了一眼张超森,硬着头皮,嗫嚅道:“魏书记,这个……何狄的推荐票数,确实……不,不太多。”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到底多少?”魏榕有些生气道。 “大概,大约,百分之十五,不,不到。” 陈琪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份不确定和慌张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多少?”魏榕再次追问,她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直刺向陈琪珙的内心。 “百分之十五不到!”这次,陈琪珙不再结巴。 魏榕那紧咬不放、不依不饶的态度,让他倏地一惊。 他内心不得不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第1章 无妄之灾 琉璃镇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折戟沉沙了。 他因涉及重大违纪问题,被县纪委依法实施了“双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让整个琉璃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整个镇委机关大院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又会有谁因此受到牵连。 接踵而至的是党政办代理主任江昭阳,也被县纪委电话叫去“喝茶”。 消息不胫而走。 江昭阳被带到了春奉县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留置室。 这是特别定制的标准间,桌椅凳,甚至于床及墙壁也是软包。 这是为了防止调查对象在情绪失控时做出过激行为,如撞墙或自杀等。 全国都一样。 坐下后,县纪委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将一个纸壳杯子递给他。 江昭阳接过一看,还好,是“茶”不是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吗?”一个坐在对面桌子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她年轻漂亮,蛾眉淡扫,鼻若悬胆,颇有几分威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地震前,猫鼠甚至连池塘里的鱼儿也烦躁不安,翻滚跳跃。” “这是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先兆。” “你呢?难道还不如它们?会没有?”她瞳孔一缩。 江昭阳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难道你要我露出慌乱胆怯的神情?以此来证明什么?” “这样你才心满意足?” 江昭阳补充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阴暗的心理?” 这女人一愣,噎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她旁边的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一拍桌子,“这是我们纪委一室赵珊主任,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领导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珊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稍安勿躁。 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江昭阳道:“没事,江主任,别紧张,更不要有任何对抗的情绪。” “我们今天请你来,肯定有明确的目的。” “你要端正态度,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样才能获得从轻处理的机会。” “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傅正亮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累积到了数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经查实的更多。”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作为党政办主任,平日里与他接触颇多,你究竟知道多少?” “或者,你是否在某些方面有过参与?” “这个你要如实交代。” 然而,面对赵珊咄咄逼人的质问。 江昭阳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与无奈。 他回答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赵主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肯定自己不知道?” “我否定?” “你?”赵珊气得柳眉倒竖,“你不是他的心腹,他会任用你当党政办主任?” 江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主任,你的话有误!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什么?” “我只是代理主任,这个职位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我与他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复杂纠葛。” 赵珊闻言,冷笑一声:“代理与实任有多大差别?” “哼,在我看来,差别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休想撇清关系。” “其次,秘书与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多领导的事都知道或耳闻。” “甚至参与!” 江昭阳反问道:“我是秘书?” “层级高的领导才有秘书,这是规矩。”赵珊迅速回应,“但是,乡镇一级党政办主任也大差不差。” “有其实而无其名而已。” 江昭阳玩味道:“请问赵主任一下,有个事儿想向你请教,可以吗?” “什么事?” “请问,哪个贪官行事不隐秘?” “多一个不相干的人知晓,是不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赵珊听了一愣神。 然后她耐着性子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个染缸里,即便是最纯净的白布,也难以保证不被污染。” “更何况是人呢?”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出路的。” “现在找你来,是要让你迷途知返,在挽救你。” “是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的形势你很清楚,傅正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 “作为他曾经的下属,你是否愿意站出来,交待他或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珊停顿了一下,“想好了吗?” 对于傅正亮的贪腐问题,江昭阳确实知之甚少。 甚至可以说毫不知情。 傅正亮之所以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毕业于985名校,能写一手好材料。 仅此而已。 就是贪官也要用人才,也要出政绩。 就是上报的材料也得入上级领导法眼,不是吗? 为傅正亮涂脂抹粉也好,歌功颂德也罢,那也是身不由已。 但是若论贪腐,江昭阳与贪污腐化还是沾不上边。 可是赵珊哪里肯相信? 她还指望从江昭阳身上打开缺口,趁胜追击,扩大反腐战果呢。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几分威胁:“江昭阳,你真的打算顽固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或者,你还在心存侥幸,还想等待傅正亮翻盘?” “我确实不清楚啊,你总不能逼着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来迎合你们的需要吧?”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珊面呈愠怒之色,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这种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人,并不罕见。” 她猛地一挥手,厚重的窗帘被人拉上。 赵珊冷冷道:“不说,在这小黑屋里呆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按一下坐椅上的铃!” 说完,她起身与纪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出去。 刹那间,室内灯光顿熄。 第2章 搪塞? 倏地,整个空间被黑暗吞噬。 江昭阳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仅仅是黑暗在侵蚀着这个空间。 连他的意志也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剥夺。 他的眼皮仿佛被灌了铅,重若千斤,不断地打架。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仿佛随时都会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梦境深渊,再也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 他试图挣扎,想要找到那张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床。 但在这片漆黑之中,是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黑暗中盲目摸索,寸步难移。 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只能妥协,选择坐在椅子上入睡。 随着意识的逐渐远去。 他沉入了梦乡。 江昭阳醒来时,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完全不知晓外面是艳阳灿烂的白天,还是星辰点点的黑夜?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脉动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放大了孤独与恐惧。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他,已经饥肠辘辘。 这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江昭阳再也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凭借着记忆与直觉,摸索到了椅子边的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希望之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冷艳的赵珊与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赵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怂货!” “曾经那股子嚣张气焰,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还敢像之前那样怼我吗?” 室内的窗帘被人缓缓拉开,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近傍晚时分,县城的天空被晚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红。 随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夜色。 赵珊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对也随之坐在旁边的助手道:“准备做记录!” 赵珊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昭阳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怎么,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真话了吗?” “我说,我愿意交代!” 赵珊眼睛闪出亮光。 她紧紧盯着江昭阳,急切地催促道:“快说!” 江昭阳道:“我说,他傅正亮有一次曾经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讲!”赵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是一包茶叶。” “一包茶叶?” 赵珊的声音瞬间降了几个分贝,眼神为之一沮。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你就拿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搪塞?”赵珊恼火道。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它的价值可不菲啊!” “到底多少钱?”赵珊忍不住追问。 “我特地去查了查市场价格,这一包茶叶,竟然足有两百元!”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震惊,“你说,这算不算傅正亮在向我行贿?” “什么?他向你行贿?” 赵珊这一下真来气了,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有领导向科员行贿的吗? 赵珊面红耳赤,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江昭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荒谬至极!” “你再耍花招的话,我们的手段就要加码了。” 江昭阳一激灵,“别,别!他催我早一点交一篇上报县委的报告,给茶叶让我提神。” “你不算行贿就不算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江昭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无奈,“可是,要想啊。” “那你绞尽脑汁地想,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耗,我要走了。”赵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赵珊将他的话,当作缓兵之计。 赵珊起身欲走。 “别!别!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与你说。” 赵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助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到门口候着。” “我倒要看看他的狗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助手闻言,不敢多问。 他只得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珊眼神犀利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纪委的厉害。” “据说就连一个人曾经与谁有过情感纠葛,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不假!” “我交代,我大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同学。” “她身姿曼妙,面目俊俏。”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让人一眼万年,彻底着迷。” 说到这儿,江昭阳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赵珊看。 赵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连忙讪讪一笑,“呃,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长相还真像你呢。” “不过,当然,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了江昭阳一眼。 她恼怒地打断了他:“够了!别扯这些没用的。” “继续你的交代!” “是!直到有一次,她的形象在我面前全面坍塌。” “发生了什么?” 赵珊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子怎么东扯葫芦西扯叶? “因为在一个周末,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车,小车绝尘而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次聚会上听人议论纷纷,说她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地产商人包养了。” “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三。”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 江昭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赵珊,不,确切地说,是‘姗’!” “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却让我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赵珊听了,面红耳赤。 她瞬间恼羞成怒,一股火气蹿了出来。 这小子,不是羞辱自己吗? 第3章 殃及池鱼? 她一声娇叱,“江昭阳,你,你!” “你吊儿郎当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油腔滑调,玩世不恭地拿我来取乐!”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小子确实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在乱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 “你,你给我滚蛋!” “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这正是江昭阳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烟跑了,逃之夭夭。 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赵主任,放过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说道:“这家伙关了黑屋子后,熬不住了,有些胡乱说话。” “再留置的话,怕乱咬人。” “他倘若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反而将我们置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就是最亲近的秘书不知道领导秘密的,也很常见。” “何况他还不是秘书呢。” …… 江昭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疾驰。 回到镇机关大院的宿舍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用以驱散一路上的疲惫。 接着,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包速食泡面。 然后用开水简单地泡上,热气腾腾中,江昭阳三口并作两口地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挣扎着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江昭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凛——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通宵加大半个白天! 江昭阳猛地跳下床。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踉跄着冲向房门。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来的是党政办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谦恭,言语有些不悦,“江主任,你为什么睡得这样昏沉?” “上班时间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就连电话也不接听?”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没想到你竟然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解释道:“实在是太累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头了……” “林镇长到处找你呢?” “急得我要发寻人启事了!” 江昭阳闻言,有些懵逼,挠了挠头,“什么事?这么急?” “领导的事,我一个科员怎么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别让林镇长等太久。” “好,我马上去。”江昭阳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允。 “好!”何狄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江昭阳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提醒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他已来不及泡面了。 他知道镇长林维泉肯定等不及了。 只是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事呢? 林维泉现在已是事实上的***了,一言九鼎,全镇一百多干部都得拱手听命。 更不用说他是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阳出了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仿佛都在猜测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林维泉看到他来了,却有些热情过头。 平日里那个总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林维泉,此刻竟从办公桌后猛地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为他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 “坐!坐!”林维泉一边招呼,一边还不忘用手势引导江昭阳到沙发前坐下。 那热情劲儿,让他心中一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江昭阳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维泉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江昭阳。 林维泉也随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昭阳。 “喝茶!我们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阳心中十分诧异,看何狄的样儿,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随遇而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专注于眼前的茶水。 他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维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后说道:“小江,你很有才华。” “你毕竟毕业于985大学,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乡镇工作也不容易。” “只是……”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阳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从自己来到党政综合办以来,就贴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尽管他自己与傅正亮只是工作关系。 琉璃镇的党政***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合。 自己夹在中间,左右逢源都难。 不能不选边站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阳只能选站在傅正亮这一边。 现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不受牵连都难。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委那一关侥幸过关。 现在眼前这一关未必能顺利过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维泉他岂能将傅正亮的人放在身边? 江昭阳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挤兑、边缘化是大概率事件。 第4章 调换岗位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于主任位置觊觎已久的何狄。 瞧刚才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可见端倪。 江昭阳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边缘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平静道:“林镇长,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别为难。” 林维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纪委传讯?” 江昭阳轻轻摇头。 他纠正道:“不是,应当是叫例行询问。” 林维泉叹了口气,“大意是一样的,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这事儿在镇委镇政府机关大院里,可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啊,就像是那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当成了屎。” “现在大家窃窃私语,各种议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可谓处在风口浪尖上。” “您?怎么会呢?”江昭阳纳闷道。 这事与林维泉风牛马不相及呀。 甚至他还要暗中高兴才对。 现在他大权独揽了,没有人能力压他一头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去询问你的事。” “纪委的赵主任答复是目前没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证据。” “虽然纪委的同志有这个怀疑。”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纪委的同志现在只是存疑,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林维泉为难道:“党政办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核心的部门。” “也是最讲政治的,最敏感的单位。” “如果我让你继续处于这个岗位的话,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非议,甚至指责。” “我想你回避一个时期最好。”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样的话,你再回来。” “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了林维泉的话。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张虚伪的面孔。 只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什么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异己,驱逐自己。 这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挤出去而已。 林维泉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样子。 真是让人作呕。 每一个从党政办出去的人,谁再回来过? 可是面对眼前代表组织与自己谈话的林维泉,江昭阳无可奈何。 林维泉能与自己谈话还算给了一点儿面子。 否则,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离开党政办。 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镇长,您说得对!虑事深远,不得不服。” “那么,林镇长,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个部门继续工作呢?” 一般说来,在官场这个复杂而微妙的生态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一般都不会做得太过分。 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报纸、网络、电视、新闻媒体上,每天都有关于贪官落网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清廉如水? 放别人的人一马,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多一盏灯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墙的事? 这是官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所以,江昭阳想,林维泉不外乎是将自己边缘化吧? 镇委镇政府这个大院,还有不少部门呢。 民政办、综治办、招商办、安监站、文化站等,哪个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他诧异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江昭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库工作吧。” 江昭阳一听,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电站的事业编人员才会被分配去那里,负责日常维护与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行政编制公务员,竟然要被发配到哪里去守水库? 这打破了江昭阳的认知。 面对江昭阳那张写满惊愕的脸庞。 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他继续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还不仅于此。” “还有?” “是的。”林维泉点了点头,“水库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区,生态环境脆弱且珍贵,你还得兼任护林员一职。” “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防火那么简单,还要时刻警惕非法砍伐、盗猎等破坏行为。” “那儿与邻县白果乡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难度大。” “经常有邻县的人越境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野猪、麂子等。” “你还得负责巡逻、监控,必要时还要与偷猎者斗智斗勇,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免受伤害。” 江昭阳一听,心里一沉,这是一身三任啊? 可是他知道发火不得。 否则后果是,自己今后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不动声色道:“林镇长,我既是水库工,又是护林员,还是森林公安员,身兼三职。” “那么我是否能领三份薪水呢?” “这个不行。你是公务员,只能领一份工资,这个有明文规定。” 江昭阳暗骂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是公务员了? 江昭阳随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镇长,既然我不能领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给我配***枪呢?” “你要手枪干什么?” “你想呀,我经常需要面对盗猎者等危险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武器,那我或许还能应付。” “但问题是,盗猎者往往都配备了火力强大的猎枪,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您说,我胳膊上套一个红袖章,就能制止他们吗?” “这个?”林维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枪械是严格管制的,得有持枪证。” “回头我向公安机关咨询一下,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江昭阳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 “估计很难。” 说到这里,林维泉道:“还是实际一点吧。” 第5章 家中变故? “我看看能否为你争取到一些特殊的装备或者额外的支持。” “比如防刺背心、高性能手电筒之类的。” “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不过,这个事以后再说。” “你先去报到再说。”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林维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周五了,下周一吧。”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说到这里,林维泉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话中有话道:“你也应该回去看一下了。” 江昭阳暗道,这家伙的话里似乎暗含玄机呀? 难道我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倏忽一惊,心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后,江昭阳三步并做二步走向车棚区。 那里有他的摩托车。 到了车棚处,江昭阳急匆匆地从略显紧绷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因心中莫名的焦虑而微微颤抖。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凝固——竟然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数字如同十五枚蓄势待发的未爆炸弹,在他的心间轰然炸响。 除了何狄的五个电话外。 其余的,竟全是母亲周静打来的。 难以名状的恐慌如暗夜中的潮水。 悄无声息却势不可当地涌上江昭阳心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检查起了手机的设置。 希望能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当目光触及到“静音”二字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去纪委的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即将进行的严肃谈话。 他特意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模式。 这一举动,在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与家人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难怪没有听到铃声呢。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江昭阳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他的母亲周静。 询问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而颤抖:“儿子……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江昭阳的心不禁揪紧。 “妈,电话里不能说吗?”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儿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静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回答含糊其辞。 “今天是周末,你难道不回来吗?” “回家来,妈妈当面跟你说。” 他听出了母亲心情不好,心中已隐隐预感家中定有变故。 他于是安慰道:“妈,没有过不去的坎,我马上回!” “您等着我!” 周静哽咽着回应:“昭阳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妈等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 江昭阳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亮突然间熄灭。 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 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心中那份急切与担忧,被无情地隔绝在了这冰冷的电子设备之外。 没有手机,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的连线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江昭阳心中一阵焦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奔去。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在抽屉和桌面上翻找起来。 希望那个熟悉的充电头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充电头时。 他的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即便现在插上电,手机充满电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而母亲那边,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 归心似箭!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炙烤。 哪里还愿意等待这漫长的充电过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一台崭新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充电座上,电量显示几乎已满。 而且,那手机的型号、外观,竟与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救星一般。 “有了!”江昭阳心中一亮,迅速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充满电的手机取下,将自己的手机接上数据线,放在充电座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默默对那位还未归来的同事说了句抱歉。 他决定先借用这台手机两天。 毕竟,同事也可以用他的手机应急,算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江昭阳拿起手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出办公室。 来到摩托车旁边。 江昭阳跨上车座,一把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 顷刻之间,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镇机关大院的大门。 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尾气。 摩托车在山间公路疾驰。 天气预报上说,午后有雷暴雨。 他要在暴风疾雨之前,赶回家。 江昭阳的家,在县城。 摩托车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每转过一个弯道,都离那个温暖的港湾更近一步。 江昭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再骑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餐桌上那一道道熟悉而美味的菜肴。 然而,刚刚还明媚的天空。 转眼间,天空却像被巨大的墨汁染黑。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昭阳的心倏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叫不好。 江昭阳双手紧紧地扭住车头。 脚下的油门被毫不留情地踩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树木和景物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耀眼的火球突然撕开乌云。 它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而下。 第6章 救人要紧! 公路左侧的陡峭山坡上,植被茂密。 一块被誉为“望夫岩”的巨石傲然挺立。 传说中它是古代一位妻子等待远征丈夫归来的象征。 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 火光一闪,“望夫岩”被火球击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岩石崩裂,碎石四溅。 江昭阳惊骇地看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帕萨特小车,被疾速弹射的碎石击中。 紧接着,帕萨特小车失去了控制。 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猛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帕萨特小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一排坚固的石柱护栏。 石柱护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根粗壮的柱子应声而断,碎石与尘土四散飞溅,场面触目惊心。 帕萨特小车几乎凌空悬起,然后,没了声息。 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望向摇摇欲坠的小车的下方。 那里是一片静谧得令人心悸的湖泊。 湖面如镜,却暗暗隐藏着杀机。 据说,这湖深达70米。 更可怕的是,湖水中还潜藏着凶猛的食人鱼。 凶猛的食人鱼它们悄无声息地游弋,等待着吞噬不幸的猎物。 这惊险的一幕,让江昭阳惊骇欲绝,不忍卒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如果小车从悬崖边直接坠落下去。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赶快救人!”江昭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摩托车往路边一甩。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从车上飞跃而下。 江昭阳双脚刚一落地。 便如同离弦之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冲至车边。 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那辆摇摇欲坠的小车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着他的脊椎蔓延。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愕。 如果自己进入车内救人的话,稍有不慎,自己与车内之人,就会葬身鱼腹。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自己是一个公务员,岂能见死不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尝试打开车门。 然而,左边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完全失去了打开的可能。 江昭阳只得绕道右边。 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仿佛触碰的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格外小心地尝试着去开门。 还好,运气爆棚。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车门竟奇迹般地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江昭阳侧身慢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车内空间狭小且混乱。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昭阳看到了车内其实有两个人。 前挡风玻璃破碎,呈现一个斗大的窟窿。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肆意灌入这具残破的车体。 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瘫坐其间,头顶的鲜血汩汩流淌。 后座一人,是一个年轻女性,长相美到极致,肤如凝脂。 她一袭白裙。 风撩动她的裙摆。 这个年轻女人已昏厥在车内。 她是什么人呢? 救人要紧! 可是先救谁呢? 江昭阳有些犯难。 现在小车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贸然救起其中一人。 那么平衡一旦被打破,这辆车很可能会瞬间坠落。 届时,另一个人将毫无生还可能。 这种抉择,无疑是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一步之差,便是天人永隔。 他凝视着车内两人,心中权衡再三。 先救驾驶座上的男子,那后座的女子便难逃厄运。 若先救女子,男子则可能因失去平衡支撑而坠落深渊。 这抉择,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之久。 江昭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救援工具。 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地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决定利用这块岩石作为支撑点,先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车平衡。 然后再逐一救援。 江昭阳迅速下了车,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车边。 然后,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岩石小心翼翼地搬入车内后座。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 随着岩石稳稳地落在车内后座上,小车又翘高了一些。 江昭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钻入车内,一步步慢慢接近驾驶位。 江昭阳的目光紧锁在那个因事故而痛苦呻吟的受伤男子身上。 江昭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位男子缓缓地、稳稳地拖到后座。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后,江昭阳一点一点地将男子从后座往外抱。 终于,他将那位男子轻轻地放入了地下。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位伤者。 原来,这位男子已不年轻。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估计有五十多岁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眼紧闭。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江昭阳的脸上、身上,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 只是再次弯腰抱起这位老年男子。 江昭阳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铁皮房子奔去。 那是养路工班的休憩之处。 也是此刻江昭阳能想到的唯一一处避雨和暂时安置伤者的地方。 江昭阳一脚踢开了那扇已经略显生锈的铁门。 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他冲进了屋内。 室内空无一人。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两张木床。 虽然床上只铺着床板。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这位老年男子放置在床上。 第7章 疑问? 江昭阳让他平躺下来,尽量保持呼吸的顺畅。 随后,江昭阳看了一眼窗外那肆虐的风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江昭阳再次俯身,艰难地挤进那辆略显拥挤的帕萨特小车内。 雨势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双手稳稳地环抱住那位昏迷中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轻柔,生怕有任何闪失。 江昭阳从车内小心翼翼地将这年轻女子抱了出来。 然而他冒着疾风暴雨将她送回到铁皮房子。 然后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另外一张床上。 做完这一切,江昭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 他的眼光不经意环顾了一下这两人。 江昭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蓦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父女? 一家出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的母亲也应当在啊? 看来难以简单归类为家庭关系。 是情人? 年龄也太悬殊了吧? 江昭阳开始仔细观察起男人,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男人的衣着考究。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黄的房间内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看这男人的样儿,非富即贵。 难道这男人是个老板? 这年轻女人是他的小三? 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性。 这男人或许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而这女人,则是他手底下的一名下属。 在权力的游戏中,她成了他权力场下的猎物。 被他用各种手段诱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权欲之下的一枚棋子。 又或者,情况完全相反。 是这位领导被女下属的美貌与心机所围猎。 最终沦为了美色编织的陷阱中的俘虏,无法自拔。 两人选择在周末驱车前往二十里之外的度假山庄。 只是为了远离尘嚣,去销魂,去寻欢作乐? 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或是女性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取某种利益或地位的攀升。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推测,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江昭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无尽的雨幕上。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远,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大学同学赵姗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端庄得体,举止优雅。 仿佛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子,背后竟藏着那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竟然背地里被一个房地商包养! “呸!”江昭阳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轻蔑的啐骂。 他心中暗自唾弃。 江昭阳嫌弃的目光射向躺卧在床上的这一对男女。 早知如此,何必去救这对道德沦丧的男女? 这时,那个男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渴求:“水、水,我要喝水!” 江昭阳闻声望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这铁皮房子,哪里找得到水啊?” 然而,那双颤抖的手却指向一个方向,“车,车里有矿泉水!” “你等着!”面对他的无助要求,江昭阳不忍心拒绝。 他冒雨跑出了铁皮房。 雨,似乎变得更加猛烈,如同天神的怒火倾泻而下。 风,也更加猖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江昭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肆虐的风无情地卷起抛向天! 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灵巧地向小车滚去。 可是,当他刚挨近小车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将小车掀起。 小车瞬间坠落下去。 紧接着,“咕噜”几声沉闷的响动。 小车便沉入了湖底。 江昭阳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骇与后怕。 幸亏晚了一步。 否则,自己就会与车一道沉入湖底,化为淤泥。 不,更可能是葬身鱼腹。 成为这静谧深湖中一个无声的牺牲品。 江昭阳空手而归! 那个男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水,水来了?”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有好气道:“你的小车已沉入湖底,我也差点葬身鱼腹。” 那个男人一听,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江昭阳这一下慌了神。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简要而焦急地告知了对方。 挂断电话后,他心中暗自纳闷。 这男子似乎是个财迷,一听车沉了竟昏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值一提。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受伤太重了吧! 他不放心,又俯身将手指探向那男子的鼻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美女似乎也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困惑与惊慌。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出现了记忆断片。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惊讶:“你是谁?” “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昭阳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既玩味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若非你的车子失事,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江昭阳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女子记忆的闸门。 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她挣扎着猛地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他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疏离。 “你还是躺倒吧!否则,颅脑出血就麻烦了!”江昭阳一脸冷淡,不再看她。 她看着江昭阳,“那你是我的恩人!” 江昭阳心中“呸”了一声,暗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做你的恩人? 羞耻! 美女可能因为疼,又躺卧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 不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8章 交费?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顷刻,救护车终于抵达。 一輌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简陋的铁皮房门前。 这时,风雨渐歇,天空透出一抹淡淡的夕阳。 一个身着白大褂、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宛如天使降临。 她后面是几个护士,带着两副担架涌了进来。 在这位女医生的指挥下。 几位护士迅速而熟练地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以及那位已逐渐恢复意识的美女,稳妥地安置在担架上。 随后将这两人送入救护车中。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 江昭阳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女医生的话,让他懵圈。 “这是你女朋友吧?” 江昭阳心里一阵反胃,想呕吐。 他极力抑制内心的强烈不适。 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你?你们之间……”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我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碰上了,能不管吗?”江昭阳冷冷道。 说完,他意犹未尽。 江昭阳又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碰上你出诊,你救的男人难道都是你老公或男朋友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 让女医生不禁为之一愣。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直白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气岔了。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随我走!”她有些羞怒。 “为什么?” 她一翻白眼,“医院也是创收单位,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福利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昭阳反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漂亮的女医生会突如其来说这个话? 有些不着边际。 “关系大了去了,得要人交费,是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好气道。 “我交费?” “没错,你不垫付抢救费用吗?”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认为他们会自己走到窗口去付费?” 她的反问让江昭阳一时语塞。 “你救人救半截?半途而废?” “你?”江昭阳一愣神,自己刚才出口不慎,这是报复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好吧!”最终,他只能无奈妥协。 江昭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医生随即出了门。 江昭阳只得跟随她而去。 女医生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江昭阳追问道:“医生,我坐哪儿?” 女医生透过车窗,目光如冰。 她的声音冷淡而干脆:“哪儿有座位你就坐哪,别问我。” 江昭阳闻言,眼神迅速在车内扫视了一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猛地一拉,驾驶室的侧车门应声而开。 他挤了进去。 “你怎么坐这儿了?”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无奈。 她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还有人要上来的。” “这救护车厢里狭窄,已转身不了,我怎么坐?” “挤挤!”江昭阳不客气道。 这时,车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上来了一个身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沉甸甸的箱子。 车头内空间本就局促。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往这狭小的空间里又塞进了一块巨石。 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江昭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夹心饼”。 他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昭阳只能侧身而坐,那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这简直如同坐在针毡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真是倒霉,救了一对野鸳鸯不说,还要为他们买单,还要在车上活受罪。 江昭阳只能强忍着不适。 他默默祈祷这段旅程能尽快结束。 “开车!”女医生说道。 救护车随即轰鸣着响应。 救护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终于到了医院。 车厢两人被护士送入到了急诊室。 女医生转过身,用力推搡着江昭阳,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责备。“你下车呀?” 她几乎是喊叫着,“还傻愣在车上干什么?” 江昭阳被这一推一喊惊醒,仿佛从一场梦中猛然回到了现实。 他连忙应了一声。 紧跟着护士的脚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车。 女医生没有片刻停留。 她脚步匆匆地继续向急诊室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急诊室大门的那一刻。 她又猛然回过头来,“你赶快到缴费窗口去交纳抢救费用,别磨蹭。” “要交多少?” “窗口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女医生简短地回答,随后便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江昭阳无奈。 江昭阳叹了口气,来到缴费窗口。 他不得不从皮夹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银行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结果,预交了二千元费用。 这一笔费用虽然不少,但是还是在江昭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江昭阳松了一口气。 江昭阳抬手揩去额上的汗水。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那冰冷的手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还好,手机还在。 刚才滚爬也没有失落。 他连忙将这部“幸运儿”手机掏了出来。 江昭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他的手指倏然拨通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号码——那是母亲的电话,是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 自己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到家。 不知道母亲会有多担心自己?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焦急与不安:“儿子,你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母亲深深的担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遭遇何种困境,母亲的爱始终如一,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连忙宽慰道:“妈,没事,真的别担心!” “我就是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手机。” 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歉意。 他知道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9章 留观室 “没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能不担心吗?”周静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与责备。 江昭阳一愣。 他随即恍然大悟——自己此刻手中握着的,是同事的手机,而非自己的。 难怪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却始终无法接通。 母亲又怎会拨得通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随即又认真解释:“妈,您听我说,我今天其实是在救人呢!” “我现在在医院呢。” “我的手机在充电,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呢。” “原来如此!”电话那头的周静闻言,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儿子,你没事就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子,你做得对!” “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吧。”周静放心了,她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在医院缴费窗口完成了手续。 他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心里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家了。 这是县城的医院。 家,那个温暖而又宁静的避风港,此刻离他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可是,让他肉疼的是,自己的摩托车还搁在事发现场呢。 那可是几千元买的呀。 他无奈,打算打出租车去骑车。 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本来要被流放了,又搁上这事。 但就在他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自己救了这一对野鸳鸯,难道还要为他们买单? 不行,二千元钱也不是小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得要这一对野鸳鸯还自己的钱。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这里,江昭阳只得坐在急诊室外坐椅等待。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缓缓开启。 那一袭白大褂的女医生缓步而出。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最终定格在江昭阳的脸上。 “医生,你好!”江昭阳一见医生出现,立刻从座椅上弹起,快步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堆满了礼貌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然而,女医生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你不是说他们与你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吗?” “怎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对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你竟然如此关心?” “还特地守候在急诊室的门口?” “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江昭阳被这一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挠挠头,解释道:“我关心他们干啥?” “我更关心我的钱。” “你不是要我垫付钱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垫付了二千元钱呢。” 女医生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撇撇嘴巴。 她语气依旧冷淡:“那个被送来的老年男人还没有醒来。” “危险吗?”江昭阳的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女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缓缓说道:“他是驾驶员,在事故中头面部直接撞击到了挡风玻璃及其坚固的框架上。” “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伤害——玻璃碎片造成了多处切割伤和挫裂伤,伤口深可见骨,出血不止。” “更糟糕的是,颅骨骨折导致了颅内出血。” “情况一度非常危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多亏了及时送来抢救。” “我们迅速为他输了血,并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抢救措施。” “这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真是死里逃生啊……” 女医生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奇迹,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她报复性地一笑,“只是向他要钱?等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凛。 他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个美女也没有醒来?” 女医生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她吗?” 江昭阳急切道:“我在那个铁皮房子里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我还以为到了医院,她会很快恢复过来。” “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 女医生见状,略一迟疑。 她不得不解释道:“她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 “经过各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江昭阳追问。 女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留观室,“她现在在留观室。” “你可以去看看她,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休息哦。” “知道!”江昭阳闻声,急忙转身。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走廊。 两旁的白墙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江昭阳几乎是冲刺一般来到了留观室的门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位美女身上。 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 输液管轻轻摇曳,宛如生命的脉动。 这美女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当她的目光与江昭阳相遇时,明显一愣。 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恩人,你还在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反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道:“不要这样叫。” “我只是一个路人,岂能见死不救?” “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美女追问。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过,我,垫付了二千元急诊费用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美女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呀?我肯定给你的。” 她拿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加一个微信好友吧?然而微信转账即可。”她提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要,我给你一个二维码付款。” “你扫码支付即可。” 他的话语简洁而干脆。 他不愿与自己讨厌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说着,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他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随即打开了收款二维码。 第10章 缺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美女见状,无奈一笑,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这一笔钱。 随着“滴”的一声响。 这笔债务终于得以了结。 江昭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转身欲走。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美女的声音:“慢着!” 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你是琉璃镇的吗?” 江昭阳没有否认。 “是镇上的工作人员?” 江昭阳不好否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个?”江昭阳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重要。” “想当雷锋?” “不说名字,说你的手机号码,这总可以吧?”美女退而求其次。 江昭阳仍然不想告诉她。 他支支吾吾敷衍道:“这个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她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口细碎如贝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挺逗的啊!”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江昭阳一脸尴尬。 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会用手机吗?” “你总不会说连手机也不会用了吧?” 这一下,江昭阳不好再敷衍了,“会,会吧!” “那好,我的手机号码是139xxxx,你打这个号码就成。” 江昭阳确实感到有些无奈。 不好直接拒绝那位美女的请求。 他心中暗想,这部手机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后续的问题。 算了,无妨! 就算她以后真的打这个手机号码。 那同事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最多不过是随便聊上两句,然后就会挂断电话。 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美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嗯,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江昭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我走了!” “嗯!” 江昭阳走出了留观室。 他出了医院,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昭阳告知了去处。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踩下油门。 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江昭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他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惆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撞霉运了。 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江昭阳付了车费。 他下车后沿着路边仔细寻找着自己的摩托车。 终于,在一条蒿草及人深的沟渠里。 江昭阳看到了自己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昭阳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蒿草的遮掩。 这摩托车说不定真的会被路过的人当作无主之物给骑走了。 他快步走到摩托车旁。 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发现除了有些泥土和划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昭阳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 他竭尽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终于将那略显老旧的摩托车推上了公路。 他一发动摩托车,这摩托车发出了轰鸣。 随后,他手一拧油门。 摩托车仿佛被激活的猎豹。 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当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县城,天色已晚。 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深处有一个安静的小区。 他的家,就在那个小区的一隅。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支在车棚里,他轻手轻脚地锁好车。 到了一栋楼前。 随后,他踏上了通往家的楼梯。 到了三楼,他站在自己家房间门前。 手指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悄然地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母亲周静。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周静喜极而泣。 “妈!我好好的呢。”江昭阳安慰道。 他进了门,弯腰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儿子,饥饿了吧?” 说完,周静就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儿子,快吃吧?这菜我做了好久的了,热了三次!” “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这红烧排骨,色泽多诱人,还有那清蒸鱼,我特意选的最新鲜的。” “妈,我爸呢?怎么没有见他!”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江景彰总会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一家三人一道共享晚餐。 今天却异常缺席。 周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儿子,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江昭阳惊讶中带着几分不解。 “吃吧!”周静岔开了话题。 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放在江昭阳的碗里。 江昭阳也不再追问,饥饿感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 吃完后,江昭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看向周静。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儿子,你要忍住。” “妈妈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 “但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江昭阳心倏地一沉。 “你爸,他,他被双规了!” 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触电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昭阳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的父亲江景彰是县教育局的局长。 县教育局长权力可谓炙手可热,在县城是屈指可数的几大局之一。 手下在编的教师就有六千人之多。 占了吃财政饭的半壁江山。 有求于他的人,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能排成长队。 但江昭阳却从未亲眼见过父亲收受任何人的礼品或钱财。 每当他听闻那些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传言时。 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而正直的脸庞。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负面信息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父亲怎么会违反廉洁纪律被双规呢? 江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陌生人? 在江昭阳的眼里,父亲对他管教一向从严。 从没有宠溺一说,虽然他是独生子。 从小到大,父亲给予他的都是正面的引导和教育。 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就是在大学读书时,生活费也是卡着给。 不会多给一分。 这样做的结果是养成了江昭阳节俭的生活习惯。 本来二年前,他985大学毕业,是要进入到县委办工作的。 这样完全说得过去。 因为与他一同来的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进入了县委办工作。 自己是层次更高的985大学,且是选调生,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同意。 偏要他下乡镇接受锻炼。 这是要自己增强基层工作经验,这是历练。 江昭阳没有意见。 因为他清楚,自己迟早会上来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双规了,自己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早先没有征兆吗?” 周静叹了一口气,“苏书记调走了,到市政协任职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的父亲与县委书记苏朝翰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不错。 苏朝翰的突然调任,无疑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作为县长的张超森就要清除异己了。 张超森一直觊觎着更大的权力。 如今苏朝翰离去,他自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组建自己的亲信班底。 当然父亲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只是让父亲靠边站就行了,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是父亲真有什么把柄操之于他手? 他一时之间得不出结论。 现在江昭阳才如梦初醒,林维泉对自己的态度,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林维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违反潜规则,处处踩压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傅正亮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县长张超森纳投名状。 江昭阳想起林维泉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才终于有了正解。 “爸现在关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儿子,不是妈不想让你去,现在见不到人的。”周静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说到这里,周静又道:“儿子,你去探望一下小雯吧!” “柳叔与你父亲可是有着三十载的深厚情谊,他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提供一些助力。”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家人,小雯及她一家是他最可以依靠的人了。 周静提及的小雯,正是江昭阳的未婚妻——柳雯。 他们两人自小玩耍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江昭阳考上了985大学,柳雯只考上了一所省内二本大学。 每当假期来临,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相见,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毕业后,柳雯考进了县医保局当了一名公务员。 两人父辈也是至交。 柳雯的父亲柳璜是县林业局一名副局长。 他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县城的许多人都看好这一对。 每当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引来无数羡慕与祝福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对周静说道:“妈,我知道了。” “我马上去小雯的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家门,踏上了前往柳家的路。 柳家离这儿并不远。 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江昭阳人年轻,脚底生风,步伐矫健,走得很快。 他匆匆忙忙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 不久,江昭阳就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县城有名的花园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的环境确实名不虚传,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每一栋楼房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沿着精心修剪的小径,来到了一幢气派的楼房前。 这栋楼在县城鹤立鸡群。 他走进了1单元楼,乘电梯直达1301房门口。 这是柳雯的家。 江昭阳按响了门铃。 门后的世界仿佛沉睡了一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 门开的瞬间,江昭阳的目光与一位举止雍容的中年女子交汇在了一起。 这位女子正是柳雯的母亲,朱洁玉。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身材曼妙,容颜温婉如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江昭阳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阿姨,您好!”江昭阳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 然而,门后的朱洁玉,他的准岳母,反应却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暖意。 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他进门。 她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眼前的江昭阳成了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往日的热情与亲切。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让江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江昭阳一愣神,他整不会了。 朱阿姨一直是那么喜欢他。 每次来都会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他的近况。 甚至偶尔还会打趣说,希望早日能抱上外孙。 怎么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对方可是自己的准岳母啊,竟然对自己来此的目的浑然不知? 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自己每周都要来的啊! 他心里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是来找小雯的呀!今天是周末。” 朱洁玉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伤人。 让江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江昭阳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柳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必了,小雯不在。你回去吧!”朱洁玉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此时,房间里却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昭阳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朱洁玉,“阿姨,小雯在啊?” 第12章 这是谁呢? 朱洁玉闻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掩饰道:“小雯何时回来了?” “我真不知道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不得已,有些心虚的她微微侧了侧身,让江昭阳进了屋。 江昭阳进了房子。 这屋内装修得典雅而豪华。 从精致的吊灯到古朴的茶几。 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更是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然而,江昭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江昭阳缓缓弯下腰,轻巧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轻轻地放在玄关的地面上。 他低头寻找着那双自己熟悉而舒适的拖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拖鞋竟然不翼而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从鞋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这双拖鞋显得略有些紧窄。 他穿上后的不适感立刻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踉跄。 让他不禁苦笑。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暗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样子。 当他勉强适应了这双不合脚的拖鞋,缓缓步入客厅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或是由于视觉错觉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而真实——桌子上,几根生日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火焰跳跃着。 火焰宛如夜色中最亮的星辰。 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而在蜡烛的环绕之下,一份偌大的奶油生日蛋糕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金黄色的奶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昭阳怔住了。 那一刻,他的脸庞像被火烧云染过一般,瞬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暗骂自己,懊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今天竟是柳雯的生日!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今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县城最豪华酒店预定的生日蛋糕也忘记去取。 更是将她的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 当江昭阳两手空空地站在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成熟妩媚的柳雯面前时。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望。 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 她的声音,平时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却冷淡而疏离,仅仅吐出两个字:“坐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阵刺骨的冬日寒风,穿透了客厅。 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加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就在江昭阳努力想要缓解这份尴尬,寻找话题之际。 更令江昭阳惊讶的事出现了,他发现客厅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从背影望去,那人似乎异常熟悉。 这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宴会上? 江昭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猜疑与不安。 他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这个背影的真实身份。 倏地,这人回过头来。 江昭阳猛地一怔。 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身影逐渐轮廓分明。 “是你?”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何狄却没有丝毫惊讶。 江昭阳知道何狄与柳雯认识。 但那也只是偶尔的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何狄会突然出现在柳家家中。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茶几。 上面竟然摆放着两条**精美的中华烟及一对价值不菲的茅台酒。 毫无疑问,这是何狄送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早些天送来的礼物,按照朱洁玉的性格,应当早就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不会如此随意地显露在客厅的茶几上。 送这么厚重的礼物? 所为何事? 江昭阳心中疑窦丛生。 柳璜看到江昭阳来了。 他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淡。 他不咸不淡地说:“小江,来了!坐!” 嗯,谢柳叔!”江昭阳温顺地回应,随后在桌边缓缓坐下。 江昭阳脸上挂着一丝歉疚。 他转向柳雯,轻声细语道,“小雯,你的生日,我,我一时忙碌,竟给疏忽了。” 柳雯正欲开口。 何狄却抢先一步,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江主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他刻意将“主任”二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我什么不是?”江昭阳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言道:“即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也要镇定自若,也不能惊慌失措啊。” “这方寸一旦乱了,可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江昭阳的反应。 这时柳雯插嘴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我今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江昭阳刚欲开口解释。 何狄却又一次接茬道:“确实,若非我偶然接听了那通电话,小雯的生日怕是要冷场,黯然失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昭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那位同事就是他啊! 自己还没有走,何狄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占用自己的办公室了? 甚至新购的手机充电,也明目张胆地到自己的办公室充电? 鸠占鹊巢? 江昭阳倏地明白了。 何狄利用自己的手机偷偷与柳雯通了话,从而得知了柳雯的生日这一重要信息。 亦或他诓骗柳雯,问柳雯有什么事,他会转告的,从而获得了她生日的信息。 最终居心叵测的他没有转告。 并进而以此为契机攀援柳家? 这家伙竟暗中打起了柳雯的主意? 或许是早已垂涎三尺,早已对柳雯心存觊觎? 这次不但要占自己的位子。 进而想连自己的未婚妻亦欲收入囊中? 江昭阳回想起何狄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讨好和巴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第13章 吃白食? 那些虚伪的笑容、奉承的话语,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现在的何狄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竟然能在两副面孔之间切换自如?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没有看穿这个阴险小人的真面目!”江昭阳心中暗自懊悔。 柳雯手持银叉,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饰精美、偌大诱人的蛋糕分成了一块块精致的小份。 朱洁玉见状,立刻从柳雯手中接过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笑容满面地递给了何狄,“小何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记得小雯的生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来来来,别客气,吃块蛋糕,沾沾喜气。” 何狄接过蛋糕。 “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 “也祝小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狄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儿。 他说完,故意瞥了江昭阳一眼。 何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挑衅与得意。 然而,朱洁玉对江昭阳视而不见。 柳璜坐在一旁,佯装不见,看起了报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柳雯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江昭阳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于是,她特意拿起一块蛋糕。 然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给你。” 江昭阳接过蛋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真诚,“小雯,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与欢笑。” 朱洁玉手里又拿着一块精致可口的蛋糕,轻轻放在柳璜面前,“老头子,别看报纸了。” “女儿生日还有看报的闲情逸致?” “来来来!吃蛋糕!” 柳璜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微微反光。 他看了一眼报纸,又望了望妻子,“女儿生日,自然有你和她自己精心操办。”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那样岂不是乱了套?” “我不看报难道下棋啊?与谁下啊?” 朱洁玉撇撇嘴巴,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流转,“你吃白食啊?” “一个大男人吃白食还心安理得?” 听着这话,江昭阳有些如坐针毡。 这话不是暗讽自己吗? 何狄见状,悠然翘起二郎腿。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也听出了朱洁玉言外之意。 何狄随即接过话茬,语带双关:“柳叔哪里是吃白食的人?” “他可是一家的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呢!” “阿姨,您误会了,吃白食的不是柳叔!”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昭阳。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里闪烁着戏谑。 江昭阳脸色倏地一变。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这无疑是明显的拱火行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昭阳正欲开口,用一番犀利的话语怼得何狄哑口无言,以解心头之气。 这时何狄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立刻响了起来. 何狄不耐烦嘟囔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但手机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儿子,张县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陪一杯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快回来!” 何狄却似乎并不买账。 他犟嘴道:“不,爸,我在柳叔家呢,今天是小雯的生日呢。” “那个小雯?”何狄之父何东来倏地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倏地问道。 “就是柳叔独生女啊!” 柳璜心中惊讶不已。 这何东来他当然认识,何东来与自己同为副局长,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林业局,平日里虽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同僚。 只是没有想到他与县长张超森如此熟悉? 现在春奉县是张超森的天下了。 “电话给我?”他对何狄道。 何狄乖乖将手机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马上道:“何局长,你儿子确实在我家。” “我马上叫他回去陪县长,你放心。” 柳璜挂掉手机后,对何狄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县长能到你家来,哪怕是喝一杯茶,也是蓬荜生辉的事。” 何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卑的笑容。 他弯腰说道:“在我心里,柳叔您这里更重要一些。” 柳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此言差矣!” “你以后想在仕途发展,上面的关系必不可少。” “这次你能有机会与和县长接触,对你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其实正中何狄的下怀。 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就是为了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这段对话的内容。 尽管心中得意,但何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低声回应道:“既然柳叔这样说了,那我怎么可能违拗您的意思呢?” 说完,他转向坐着的朱洁玉和小雯打招呼道:“阿姨,小雯,失陪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 说完,他对近旁的江昭阳视若无睹。 然后,带着几分得意起身而去。 当何狄走向门口时。 江昭阳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赫然穿在何狄脚上。 何狄匆匆离去后,客厅里留下了一抹微妙的沉默。 朱洁玉离开餐桌,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阴阳怪气地对江昭阳说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为了庆祝小雯的生日而来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面对朱洁玉尖酸刻薄的话语,柳璜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猜,你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的吧?” 江昭阳解释道:“柳叔,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往常周末我都会来找小雯的呀!” 他这话让柳璜尴尬一笑,“是的,是的。” 然而,朱洁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坐直了身子。 第14章 无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难道其中就没有为你父亲之事的原因?” 江昭阳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也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是我爸。” “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柳璜缓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知情,但也有所耳闻。” “我听闻,可能是涉及一起中学校乱收费的风波。”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父亲收受了一位中学校长的贿赂,对于学校的违规收费行为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会有这样的事?”江昭阳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卷入这样的丑闻之中。 “有不有?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纪委的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调查这些事情。” “但风言风语,往往非空穴来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璜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靠山苏朝翰,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到市里后被边缘化,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次不会有人去捞你父亲。” “苏朝翰也有心无力,你父亲恐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柳璜一脸遗憾,“在你父亲权势炙手可热时,我就说过,狡兔三窟,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世事无常,切莫在一棵树上吊死。” “要有长袖善舞的本事,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以为只要靠山在,他就高枕无忧。” 柳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只可惜,这世间万物,并不会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其实都像是风中的沙堡,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暴摧毁。”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关系,这是前因之后果,怨不得别人。” “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所知有限,但也算是倾囊相告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或者,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 “柳叔,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此刻身在何方?”江朝阳的声音细若蚊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焦虑与不安。 “哪儿?”柳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你以为他还会关在县里吗?太天真了!” “什么?!”江朝阳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由得一愣,心中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父亲不过是一个正科实职的干部,不关县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到底在哪里?” 柳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朝阳无知的嘲讽,也透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淡漠。 “他被提级处理,直接由市纪委接管,这意味着他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县一级层面能够解决的了。” “这对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是逃脱不掉的劫数。” “啊?!”江朝阳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一向谨慎行事,与人交往也是谨慎有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如此境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相信父亲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父亲究竟招惹了谁?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朝阳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据说,你被安排守水库去了?”柳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昭阳的心头猛地炸响。 他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自己尚未开口,柳叔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何狄的身影,肯定是这个幸灾乐祸,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意泄露的。 “柳叔,是的,下午林镇长通知我的。”江昭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柳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你得做好扎根一辈子的打算。”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父亲让你去历练,本是想让你在风雨中磨砺成长,积累宝贵的经验,为未来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他实则打错了算盘。”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死棋,是死局。”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一声叹息,“如果在县委办的话,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好自为之吧。”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江昭阳心情糟透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江昭阳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柳叔,我有些头晕。” “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不奉陪了。” “你去吧!”柳璜并不挽留。 “我送你一下吧!”柳雯接言道。 她毕竟与江昭阳是多年的恋人了。 生气归生气,她对他的感情依旧深厚。 朱洁玉见状,刚想说些什么来阻拦。 却被柳璜一个微妙的眼色制止了。 朱洁玉虽心有不甘。 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让柳雯陪伴江昭阳走一下,有些事可以当场挑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 两人出了房间门,门轻轻合上。 朱洁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耐烦。 她对柳璜说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能咸鱼翻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戏码?” “我看他以后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徒劳。” 柳璜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咸鱼翻身?” “这个事可能理论上存在,但概率极低,相当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那你还对他喋喋不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第15章 处理方式 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 “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 柳璜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 “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 “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 “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 “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更好?” 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 “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 “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 “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 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 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 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 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 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 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 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 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毫无悬念。 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 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 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 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 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 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 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 柳璜只怕夜长梦多。 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 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提出订婚的请求。 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 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 柳璜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 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 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 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 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 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 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 心中暗自后怕。 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 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 虽然是门当户对。 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 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 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 上几任无不如此。 概莫能外! 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 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 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 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 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 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 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 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 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 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 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 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 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 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 工资没有涨一分。 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 这属于进一步重用,***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 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 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 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 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 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 第16章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张超森当县委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这个关头,如果不抓住机会上他的船的话,更换门庭。 岂不是傻子? 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让何狄取代江昭阳,与何家联姻就成为不二之选。 这时,朱洁玉突然插话道:“老头子,你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喜欢温水煮青蛙。” “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可没那个耐心,我要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你不让!” “我要问一句,你到底要煮多久啊?” 柳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太久。” “只是我的方式比较委婉,没有你那般直接罢了。” “何狄不是上了门吗?”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小雯从感情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配合我们演戏,其他的就好办了。” “我有办法让江昭阳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老头子,你等一下吧!小雯马上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放心道:“你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放弃这一段感情?” “恐怕很难!”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难也得做!” “这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事关我的前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 “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柳璜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后,柳雯闷闷不乐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继而,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柔软的抱枕角。 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揉进那不起眼的布料之中。 “小雯,怎么了?”柳璜一脸惊讶,“江昭阳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儿?一脸的不高兴。”柳璜走近,坐在了她的旁边关心地问道。 柳雯叹了口气,“江昭阳刚才一脸沮丧。”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完全不在状态。” “他说了些什么?”柳璜追问道。 “他说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之一脸惆怅。” “而且他可能对今天的冷遇有些难以释怀。” 朱洁玉见缝插针,马上挑拨离间道:“他对你爱理不理的态度,你今天才知道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与他所谓的爱情?” “连一个生日都能忘,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反问道:“他若真爱你的话,怎么会忘记了你的生日?” 柳璜也柳璜也趁机附和,一唱一和,“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至今让我耿耿于怀。” “爸,什么事?”柳雯惊讶地看向柳璜,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那时候江昭阳给你的戒指,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连买一个钻石戒指都舍不得!”朱洁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不屑。 “连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还谈得上有多深的感情吗?”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像们预期的那样生气。 她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妈,你当时看了那枚戒指不是两眼放光吗?” “还说什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戒指?没有想到亲家这么看重小女?’你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洁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悔。 那时的她,确实对那枚戒指感到十分满意。 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能够攀上江家这样的高枝。 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时只怕巴结不上江家,岂会嫌弃这个戒指?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刚要再张口。 柳璜摆了一下手,不让她再说。 再说的话,怕是会越描越黑。 柳璜当然不会罢休。 他又说了另外一番话,“小雯,你不会不知订婚是何等的重要吧?” “它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联姻,更是专属于你的璀璨时刻。” “应当如婚礼般被珍视,被铭记。” “因为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也只有一次。” “办隆重一点儿,确实无可厚非。” “试想,这样的一天,被鲜花、掌声和祝福包围。” “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尊敬的领导、亲密的同事,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誓言。” “那该是多么风光、多么体面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你,也是对我们双方家庭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可是?”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柳雯一脸懵圈。 说到这里,柳璜叹了口气,“可是,我心中虽有此愿景,却难遂我意。” “我本打算邀请四方宾客,大摆筵席。” “至少也得有个热热闹闹的三十多桌。” “让这场订婚仪式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 “但你知道吗?江家父子,他们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他们言辞间满是所谓的‘低调’与‘影响’,说什么要顾及身份,不宜张扬。” “结果呢?你们的订婚宴,就缩水成了孤零零的一桌。” “那还能称得上是订婚仪式吗?” “充其量不过是两家人在一个简陋的包厢里,草草吃了顿饭。” “寒酸得让人心酸。” “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怕说了影响你与江家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大请,这都是他们江家使的鬼啊。” 说这话时,柳璜确实一肚子气。 本来他想大肆宣扬外,还借机敛一笔财,哪怕收几万元人情礼金钱也好。 结果如同做了一场白日梦。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洁玉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小雯,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们柳家想要的结果!” “江家这样做,分明是看轻了我们。” “认为我们高攀他江家。” “觉得我们柳家配不上他们江家的门楣。” 第17章 比喻 “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给予。” “现在他们江家失势了,难道我们还得继续迁就,低三下四吗?”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不甘。 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蛋糕碟子。 每一下碰撞,都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她用手指指着桌上那块仅存的蛋糕。 朱洁玉对柳雯说道:“如果不是何狄的细心周到。” “今天你的生日,恐怕连蛋糕都吃不上。” “我们原本以为江昭阳会记得你的生日。”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挺细心的。” “还想着他肯定会提前为你预定好一块精美的蛋糕。” “结果呢,他两手空空地来了。” “就像是从未记得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对江昭阳行为的失望。 “他呀,纯粹是来蹭蛋糕吃的!” 接着,朱洁玉努了努嘴,示意柳雯看向茶几上何狄送来的礼物。 精致的礼盒里,高档的烟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瞧瞧这些,这烟这酒,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少说也得大几千元吧?”她感叹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对何狄出手阔绰的认可。 “他爸与你爸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副局长,家里也没有矿。” “何狄与江昭阳一个单位,工资比江昭阳高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紧紧锁定在柳雯的脸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那何狄为什么愿意这么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你,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反观江昭阳,他为什么就舍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你。” “或者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一块蛋糕的价值。”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两人这一比,高下立判啊!” “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更有判断力。” “你说,妈妈这番话有没有道理?”她看向柳雯,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期待。 她这一挑拨,柳雯有些吃不住了。 柳璜见状,心中暗自窃喜。 他知道,是时候进一步引导柳雯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雯,你想想看,就像主人请客吃饭,一桌子客人围坐在一起,我也在其中。”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一碗红烧肉尤其诱人。” “可是客人多而肉少,碗里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块珍贵的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吃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呢?”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柳雯的回答。 “按理说是下手快者得之,对吧?”柳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柳璜的话说了下去。 “对!”可是手快者哪如筷子长的人呢?” “筷子长的人轻轻一伸,就能夹到那块肉。” “根本不用与人争抢,甚至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比拼。”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你明白了吗?” “我,我没有明白。”柳雯一头雾水。 柳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比喻。” “这桌上诱人的红烧肉,它象征着官帽子,那个在官场中人人渴望的位置。” “但官帽子是有限的,就像这盘红烧肉只有这么几块。”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 “别说它有时只有咫尺之遥,可是你不一定能得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筷子’比你长。” “他们能够轻易地夹起那块红烧肉。” “而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现实。 “如果有何家的助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摆放一双长长的筷子。” “我拿的筷子比别人的长,而我的手不比别人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红烧肉。” “这样的人家,我会轻易放弃联姻的机会吗?” “你可能对何狄有些排斥,觉得他的长相不够英俊,甚至有些猥琐。” “文凭也不如江昭阳那般耀眼。”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要明白,男人无丑相,真正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 “在政府机关里,文凭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敲门砖。” “真正决定你能否走得更远的,是你的背景和人脉,以及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何狄的背景有了,他的处事为人的能力会差?” “你看他到我们家来出手多大方?” “到了领导那儿,出手会小气?” “在这个世界上,举手不打送礼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对于一个人的仕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他岂能不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更何况他家现在还与张超森关系特殊呢,是张超森船上的人。” “张超森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他岂能不顺手提携一把自己船上的人?” “他爸的提拔,那简直是板上钉钉,指日可待的事!”柳璜一脸笃定地说。 “我甚至怀疑……”柳璜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你甚至怀疑什么?”柳雯还没来得及回答,朱洁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柳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样整江景彰,其实是为了给何东来腾位子。” “你们想啊,江景彰在第一大局局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可张超森一上台,要想动他,那得有多大的难度?” “是不是得想一个方法?” “你是说……何东来有可能继任第一大局局长?”朱洁玉闻言一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吗?苏朝翰刚刚调整完全县各部办委局的领导班子不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张超森要想在这个时候动班子,那可真得费一番心思。”柳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说得大费周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引起太大的动荡。”朱洁玉补充道。 “没错,他只能将这些领导干部相互挪移一下位子。” 第18章 反腐? “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肯定不能轻易罢免。” “否则,一旦引起众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璜对官场上的这些钩心斗角已经司空见惯。 “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马上动江景彰,以免动静太大,引起舆论反弹,进而引起上面的不满。” “毕竟,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至少得半年之后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慢慢图之。”朱洁玉推测道。 “可是,他如何安插自己的人呢?让他们等待?不,那太消极,虚耗时间。” “要知道,有些人可是等一天都等不及的。”柳璜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柳璜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呢?” “反腐败就是最好的办法,是一贴良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一箭双雕!” “既树立了清廉,敢于碰硬的正面形象,又一举清除了异己。” “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可以网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反贪之名,将前任的人羁押起来。” “哪怕事后证明是莫须有的事。” “但其位子也已经被人占了,再也回不来了。” “何况,既然是做局,那设计之人定会力求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想要证实其背后的真相,恐怕绝非易事。” “真不一定能证实得了。” “而且事后还可以圆场,反腐吗?难免有误伤!在所难免!” 朱洁玉闻言,眉头紧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江景彰他……可能是无辜的?” 柳璜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无辜的,我现在也无法断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景彰的位子已经空了出来。” “而且他是被市纪委的人直接带走。”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反转局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朱洁玉道:“可是,就算江景彰的位子空了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何东来的啊!” “要知道,全县各个政府部门还有那么多正职。” “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数一数二的大局***的位置呢!” 听到朱洁玉这样说,柳璜鼻子轻轻一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你呀,不懂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他点拨道:“你想一下,今天晚上何东来为什么请得动县里的一号人物?”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这背后的关系网,岂能简单以常理度之?” “全县百万人,有几个能请动县太爷?” “怕是大多数正职也不一定办得到吧?” “何东来区区一个副职他凭什么能办得到?” “这关系简单吗?” “不简单的关系,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起眼的区区小局局长吗?” “这里面啊,可是大有文章!” “何东来得到教育局局长位子的可能性百分之八、九十吧。” “而且其他各局局长位子上都有人,现在只有这个空缺。” “这样一算,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了。” 柳雯听后,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这官场的复杂程度竟然远超她的想象。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禁感叹:“这官场,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柳雯的表情,柳璜道:“你刚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向社会,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社会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在这个社会上,现实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得学会适应。” 柳雯的脸色带着几分忧虑,她的眼神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 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爸,妈,你们刚才不是说江昭阳他爸,有可能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针对陷害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来个大反转?” “事情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柳璜一愣神,“我是说过。” “可是我更强调的是,可能性没有。” “他面临的对手太强大。” “为什么他的案子转市里处理?” “不就是因为县里原来几乎是由苏朝翰一手遮天。” “他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这县里曾经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他调离了,人走茶凉,但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正所谓‘虎离山林影子在’,苏朝翰的余威仍在。” “投鼠忌器,有苏朝翰的影响在,县纪委敢对江景彰下手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这纪检政法系统还有不少人是苏朝翰一手提拔的呢。” “提携之恩还在。” “由他们来办,能办出什么?” “说不定他们给你审出一个所谓的好官来。”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可是,到市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市纪委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就是牛魔王到了市纪委办案基地都得犁三分地才能走。” “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吐出苦胆汁。” “除非你真的没有一丝毫问题。” “否则,什么都会交出来。” “无论是过去的秘密还是现在的把柄。” “江景彰他当了那么多年手握实权的领导,会没有一点儿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张超森能一路攀升,最终坐上县长的宝座,这本身就说明他不简单。” “现在能将江景彰弄到市纪委去,可见他背景有多深厚,他所倚仗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你说江景彰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他能咸鱼翻身?” “即便江景彰能回来,算他厉害,全身而退。” “但是官位也没了。” “这不就是一介布衣白丁吗?” “没有了权力的光环,江景彰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嫁到这样的家庭,你图的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 柳雯掩面啜泣。 第19章 变脸 柳璜见了柳雯的表情,心中暗暗道,再加一把火。 他迟疑片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最终只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嗫嚅的话语:“还有一件事。” “女儿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柳雯的抽泣声渐渐停歇。 她像是被父亲的话语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听到的内容不会简单。 “我,我,说不出口呀!”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一旁的朱洁玉见状,也急得不行,“老头子,这又没有外人。” “在我们娘儿俩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见不得光?” “还是这事见不得人?” 柳璜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 “小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爸,你说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干吗?”柳雯急切道。 “这个……”柳璜见时机已至,终于开口,“小雯,我的好孩子。” “我不是在埋汰江昭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你理想的恋人。” “为什么?爸,你以前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啊!” “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江家失势了吗?”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非江昭阳本人的问题。 “不,与江家失势无关!” 柳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以前的夸奖,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柳璜道:“江昭阳手下有一个办事员叫白薇,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见过她。” “人怎么样?” 柳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最终缓缓开口:“她很漂亮。” “白薇曲线迷人,身材窈窕。” “总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人。” 柳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柳雯的描述并不意外。 他接着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与江昭阳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的,会不会产生一些超越工作关系的暧昧情愫呢?” “甚至做出不可描绘之事来?” 柳雯一惊,随即否认,“不会!” “何以见得?”柳璜追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江昭阳即便对我也没有非礼举动,何况别人呢?” “你那么相信他?”柳璜的语气中不无质疑。 “是的。” “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江昭阳的宿舍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这是不是说他们有一腿?” “啊?!”柳雯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说假?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柳雯听着父亲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更不愿相信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恋人。 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人,你还留恋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璜洗脑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亏我及时发现,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否则,将幸福交付于这样的一个人手中。” “你未来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必定是苦不堪言。” “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冲这一点儿,你也得三思而行,也得当机立断。” “雯儿,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冷静露出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时,朱洁玉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你找何狄就不会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长相差一点儿。” “但也正因如此,他少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资本。” “你想想,一个专一的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人。” “你以后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多好啊?” 柳雯冲入了自己的卧室。 柳璜与朱洁玉如释重负。 两人暗中庆幸。 “终于从那艘即将沉没的船只中逃出生天了!” “不,简直是劫后余生。” 柳璜轻声自语,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洁玉轻轻点头,眼中同样映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周一,江昭阳来到了镇党政大办公室。 他一进入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场。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疏离。 几个干事各自忙碌着。 有的则干脆转过身去,佯装看别处。 有的则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对江昭阳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曾经围着他谈笑风生、请教问题的同事,如今却像陌生人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讶与困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狐疑。 自己对于这些人一向不薄,没有亏待谁。 反而是有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的都与大家分享。 现在都用这种淡薄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就是受到排挤,到白云山看水库吗? 可是,这用得着如此对我吗? 想不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这么势利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还没有正式卸任,打移交呢。 我还是党政办代理主任呢。 一个个急着与我划清界限? 这时,办公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内勤夏蓓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中,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声,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喂,林镇长,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夏蓓莉接起电话,声音甜腻。 一旁的江昭阳,见状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电话那头林维泉的每一个字。 第20章 消失的办公桌 然而,电话中的对话内容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只能隐约听到夏蓓莉不断回应着“好!好!知道了!”的声音。 但是江昭阳却无法得知具体的内容。 终于,夏蓓莉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嫌弃。 仿佛江昭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林镇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夏蓓莉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就像是在传达一个冰冷的命令。 说完,她不再看江昭阳一眼。 然后转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仿佛江昭阳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江昭阳心里苦涩一笑,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回想起之前的夏蓓莉,那可是对自己百般奉迎。 甚至经常媚眼如丝,期望自己青睐。 然而,如今的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蓓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判若两人。 他出来后,往镇长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江昭阳感到自己身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开始悄然蔓延。 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细小的针尖,不时刺入他的耳中。 只是听不清楚。 这时,一阵更为清晰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口吻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小子,今天要打背包到白云山水库去报到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有今日!” “现在终于轮到他尝尝苦头了。” 最后一阵近乎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靠山不稳,冰山已倒。” “他不倒霉,谁倒霉?”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昭阳倏地转身。 背后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懵了! 他们的议论嘎然而止,瞬间寂静无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愕与尴尬,仿佛一群被突然照亮的小丑,狼狈不堪。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与超然,仿佛一切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随后,他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琉璃镇地处一隅,与县城比不得。 但是,在众多资源紧缺、条件有限的背景下,唯独在办公用房这一方面,却从不感到缺乏。 江昭阳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享受的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待遇。 但是却享有一般干部没有的单间办公室待遇。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去守水库临行之际,还有未了的工作要向林维泉说一下。 他是去取一份调研报告。 这是县里布置下来的课题。 还未完全定稿。 必须要对***有所交代。 但是,当江昭阳推开办公室那扇熟悉的门。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瞬间惊诧不已。 仿佛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他的那张略显老旧,承载着无数加班夜晚与辛勤工作的办公桌。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宽大、设计感十足的办公桌。 桌面光滑如镜。 它反射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显得既现代又不失阔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昭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瓷质细腻,图案雅致,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茶几上随意散落着几本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书籍。 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高档的茶点,小巧精致,诱人品尝。 这一切,都与江昭阳往日里那略显单调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为离奇的是,窗户边那盆曾经生机勃勃、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绿植。 竟也被替换成了一束绚烂夺目、色彩斑斓的鲜花。 它们竞相绽放。 似乎完全不顾季节的约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交织的奇异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与困惑。 江昭阳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 试图从每一处细节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他连忙走到门口,仔细核对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对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这样一番“大改造”? 正当他满腹狐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隔壁同事那里探个究竟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他的办公室靠近。 江昭阳屏息凝神,想要看看来者的身份。 是谁? 门外的人影倏忽而至。 瞬间填满了江昭阳的视野。 他猛地一凛。 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是你?” “是你?” 两人均是一怔,异口同声道。 “何副主任,你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玩得挺溜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鸠占鹊巢?”何狄轻蔑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办公室,莫非是你江昭阳的?” “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这是不是化公为私?”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在故意激怒江昭阳。 江昭阳闻言,脸色微变。 这家伙吹毛求疵抓自己的把柄啊?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反问道:“我的办公桌子呢?”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办公桌?你还要带到水库去吗?”何狄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与鄙夷。 “那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的归宿是废品站。” “什么!”江昭阳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蹿升,几乎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我还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锁在我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竟然将我的办公桌当废品卖了?”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的耳朵是灌了铅吗?耳朵出问题了吗?” “我说马上卖了吗?” 第21章 挑衅 江昭阳不依不饶道:“我问你,桌子现在在哪里?” 何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暂时还没有时间耗费在废品身上,没有时间卖。” “没时间卖?那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你到杂物间去找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那个地方堆满了杂物,灰尘满天,阴暗潮湿。” “不过,最适合你这种喜欢翻找废品的人去了。” 江昭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冰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倏地转身,急匆匆地奔向杂物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 有破旧的箱子、废弃的文具、还有那些被遗忘的办公用品。 江昭阳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珠。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昭阳急忙冲过去,拉开抽屉。 还好,那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了出来。 江昭阳将这封材料揣入怀中。 他退出了杂物间。 江昭阳再次踏入了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却已被何狄堂而皇之地占据的地方。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如同时间的碎片,不规则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何狄志满意得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一见江昭阳踏入门槛。 何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且带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哟,这不是咱们党政办的原江主任嘛!” “怎么,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舍不得走啊?” “这办公室,如今已换了主人,姓何了。”何狄故意拉长了声调,语气中满是炫耀与挑衅。 江昭阳冷然道:“是不是主任暂且不论。” “但至少目前,我还未接到任何正式的免职通知。” 何狄闻言,嘲讽之意更甚:“这么在意这个蕞尔小官?”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还恋恋不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没有正式下文。” “林镇长马上会亲自口头通知你被免职了,够有面子了吧?” “莫非你还指望在去守水库的同时,还能兼任党政办主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落魄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轻蔑一笑,“何狄,你以为我是你吗?” “做梦都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到这儿来另有其事。” 何狄闻言,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哦?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狄,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错愕,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什么手机?”他揶揄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何狄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手机,就像你的老婆一样,与你须臾不离,怎么会不翼而飞到了我的手上呢?” “这不是天下奇谈吗?” 说完,这家伙又玩味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老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昭阳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女朋友吗?还是有的。” “只是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呵呵!这是不是很打脸啊?”何狄的狞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江昭阳怒火翻涌,戾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他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麦城,处于劣势之中。 切不可意气用事。 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 江昭阳冷冷道:“周五下午你是不是在这儿充电?” “而且那个充电手机是新买的?” “与我的手机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看过我买了不久的手机后,你当时曾说,我代表着潮流。” “你要亦步亦趋,邯郸学步,仿佛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榜样,一切都要向我学习。”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他不屑地笑了笑,“那谄媚的态度,那巴结讨好的样子,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才隔了几天,你现在全忘记了?” 何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他才狞笑一声,“不错!”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扭曲。 “因为你一直压我一头!”何狄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论学历我比不上你。” “论长相我比不上你。” “论写材料我也比不上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论家世我仍然不及你。” “而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我更是拍马莫及。” “你总能轻易地获得认可与赞赏。” “而我,无论多么努力,却始终只能站在你的阴影之下。” “我羡慕嫉妒恨!”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我刻意巴结你,每一次的言谈笑语,每一份苦心孤诣的讨好,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战胜你的契机。” “我言甘心苦,只为有朝一日,能将你拉下来。” 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与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超越江昭阳的机会,想象着将江昭阳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等待着看你落魄,等待着我们的位置颠倒,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识破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你看穿了我何狄的虚伪与野心又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胜利的果实,我即将摘取,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22章 你输了! 何狄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江昭阳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反胃,恶心。 他以极为冷淡的语气道:“把我的手机归我!” 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机,“这是你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你的。” “只是顺手……带走了。” 何狄玩味一笑。 他亦从身上取出手机,“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这部手机呢。” “没有你的手机,我如何能套出小雯的生日?呵呵!” “更别提后来用金钱攻势打动她的家人,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了。” 何狄说到小雯。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小雯注定会是我的。”何狄言语挑衅道。 “我鸠占鹊巢又怎样?” “横刀夺爱又如何?” “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 “我有能力得到她,难道还犯法了吗?”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天意如此!” “就连你的手机,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不对,说错了!” 何狄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应该是连你也在暗中促成此事!” “如果不是你当初粗心大意地换了我的手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江昭阳听着何狄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铁成金,天地皆同力啊!” “你输了,江昭阳,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得意与挑衅。 仿佛一只猫在捉弄到手的老鼠。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以后也不亏你。”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明白何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我会拍摄一张我与小雯亲密接触的照片。” “让你也分享一下这份难得的喜悦。” “不,不!那太一般了,那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何狄马上又否定道。 何狄眼神中闪烁着邪欲之光,“放心,我怎会如此敷衍了事?” “我要拍摄一张小雯在我怀中眼神迷离,心神摇曳,肢体酥软的照片。” “那将是她完全属于我的证据。” “到时候我会大方地给你一睹为快!”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享受着江昭阳脸上那复杂多变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狂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什么是彻底地失去!” “这张照片,定会让你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哈哈!”何狄又一次发出狞笑。 说完,何狄将手中把玩了许久、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手机。 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 它发出“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这确实是你的手机!” “它的使命已完成。” “现在,在我这儿,它不过是一堆废铁,一文不值!”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可以给你,完璧归赵!”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戏谑。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以吊江昭阳的胃口。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冷冷地问道:“只是什么?”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只是,”何狄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江昭阳心中已预感不祥,“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何狄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鹰唳,“那你一定知道刘备有一匹马。” “它的名字叫做的卢,对吧?”何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骑之者不祥,刘备军师庞统因骑此马而亡。” “这手机,就如同的卢,已经妨碍到你了吧?”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手机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随后他戏谑地问:“还要吗?哈哈!” 江昭阳愤然反驳,“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它的价值在于传递信息,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迷信。” “也只有你这种人相信封建迷信糟粕。” 话音未落,他将何狄的手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的还给你。” 然后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揣入怀中。 他掉头径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背后传来了何狄一阵阵冷笑,“吝啬鬼,守财奴,穷瘪三一个!” “连换个新手机也舍不得出钱,抱着一个倒霉的手机不肯放手。” “还假话连篇,说什么不相信迷信!” “舍得,不舍何会有得?”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谁会待见?” 江昭阳出了何狄的办公室后,低头向镇长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走廊阳光斑驳。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了几分落寞。 然而,他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似乎太柔软。 江昭阳一震。 自己撞到了一个身体如柳絮般轻盈的女人身上。 自己现在身处逆境。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 尤其是与女性的不慎肢体接触。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冠以“蓄意调戏”甚至“猥亵”的罪名。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话。 那就麻烦了! 他一脸歉意。 刚想道歉。 然而对方先开口了,有些惊喜,“主任,你还在啊?” 江昭阳一愣神,这不是白薇吗? 现在昔日的同事大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白薇还与往常一样,还叫自己主任? 这不是明摆着让林维泉不爽吗? 不怕穿小鞋? 不怕被针对,被挤兑?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白薇此举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第23章 掠人之功? 他佯作未见,试图绕过这个意外的“障碍”。 他往前就走。 岂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江昭阳的手。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主任,你不认识我了?” 她轻声细语,“我是白薇啊!” 江昭阳无奈,解嘲道:“你说话不妥啊。” 我说错了什么?”她嗫嚅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江昭阳的耳中。 “你刚才那句‘你还在啊?’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江昭阳继续剖析,“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白薇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她嗫嚅道:“我还真不是这意思!” “主任,你别生气!” “我其实是另外的意思。别误会!” 江昭阳望着白薇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从县上回来,我听说主任调离了机关,到……” “守水库去了?”江昭阳淡定问道。 “是的。看来这是谣传!” “不!” “是真的?”白薇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不假!” 她一脸懵圈。 她喃喃自语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付出与努力,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江昭阳苦涩一笑,“与工作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与家世背景、与翦除异己有关!” “还与投名状有关!” “不懂?”江昭阳反问道。 “不懂!”白薇摇摇头,“这不公平!” “你没有见过猪飞,还没有见过猪跑?” “别少见多怪!” 江昭阳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别少见多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而站对队,或者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却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一眼白薇。 他说道:“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 白薇闻言,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何事?” “我要到林维泉办公室去,要推荐你。” 白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问:“推荐我做什么?” 江昭阳掏出那份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已快要完稿。” “但是我马上要调离了。” “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搁。” “事关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 “我向林维泉举荐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 白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急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这事,你参与了调研。” “你对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完成这份报告的关键。” “不行!”白薇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昭阳的身影——他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几乎踏遍了琉璃镇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迹。 她想起了江昭阳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灯光下他那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以及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执着。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数个月的心血。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过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说,自己来做,那就是狗尾续貂了! “不行!”白薇的脸色绯红,仿佛被火烧云映照了一般。“主任,你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我肚子里没有货呀!”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知道,这份调研报告不仅仅是一份上交的报告。 更是对琉璃镇未来发展的重要参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头脑清晰。” “更有独到的见解,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岂能及万一?” 说到这里,白薇话锋一转,“主任,这事还得你执牛耳啊!” “这样吧,你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下。” 江昭阳纳闷道:“为何?”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室了。”江昭阳的回应中带着一丝苦笑。 白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办公室呢?” “怎么会没有?” 江昭阳叹了口气,解释道:“何狄,他……他已经提前占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你还没有正式离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恼火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着她又道:“这样吧,主任,你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 “我去一下就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 “去干什么?” “去据理力争!”白薇不服气道。 “没用!”江昭阳知道,林维泉铁心要将自己贬去守水库的。 他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不,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可是白薇却不依不饶,非要去。 江昭阳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办公室去等!” “好!”白薇与江昭阳分了手。 江昭阳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他轻轻推开白薇办公室的门扉。 江昭阳进了白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大,空间局促。 两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主要位置。 一张属于白薇。 而另一张则属于这里的工勤人员——一个年轻的广播员谢琪玲,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正低头沉浸在广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偶尔抬头凝视着电脑屏幕。 然而,这份专注在江昭阳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断。 谢琪玲的眼眸如同被惊扰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启。 她的喉咙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 第24章 暂缓 对江昭阳视若不见。 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连一句问候或告别都没有,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他。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他似乎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一个失去了光环、失去了依靠的人。 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轻视、被忽视的对象。 只要只是个人就可瞧自己不起。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小女孩。 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人心不古,势利眼太多! 如白薇之人寥寥无几,大少!大少! 过了十多分钟,白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响。 她右手不时地抚弄着额前的碎发,匆匆返回了办公室。 江昭阳早已斜倚在椅子上。 他一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揶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哦?此行收获若何?” “成了吗?” 白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不能这么说!” “失败了?”江昭阳的话音未落,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深知与林维泉打交道向来不易。 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白薇再次摇头,“也不是!” 江昭阳不知她的回答是何意? 江昭阳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糊涂了。 “既没成也没败,那是什么呢?”江昭阳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林维泉只是让你缓几天去水库。” “我尽力了!”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缓几天?”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现在这个处心积虑、不遗余力整治自己的林维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退一步?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 试图从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以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是如何说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薇微微一笑,“我告诉他,这份调研报告是上面直接布置下来的任务。” “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市里对我们的提纲给予了高度评价,赞誉备至。” “认为我们的工作思路清晰、方向明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提到,市里一直在通过县里督促我们加快进度,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江昭阳听得入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心中暗自佩服白薇的机智与冷静。 “然后呢?林维泉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追问道。 “当然有。”白薇道,“但他很快就被我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我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工程。” “意味着必须由***亲自抓、亲自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无论谁当***,都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政治任务。” “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耽误大局。” “而这是江昭阳执笔的,缺了他,谁都没有这个能耐完成它。” 江昭阳问道:“后来呢?” “他听了之后,似乎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思绪。”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着解脱困境的钥匙。” “他思忖良久,要我转告诉你,”白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到水库工作这是定了的,不容更改!” “但是可以晚两三天去报到!”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原来是暂缓执行!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白薇说道:“你现在按照林镇长的安排去办吧。” “你还是在你原来的办公室办公!” “我的办公桌现堆放在杂物间,要做废品卖了呢。” “不行,要马上搬回来。” 这时,谢琪玲走了进来。 看到江昭阳还在,一脸嫌弃。 然而,谢琪玲听见了白薇的话。 这一瞬间,谢琪玲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触动了一下,一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态度倏地为之一变。 她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谢琪玲脸上绽出荡漾的笑容。 她粉面含春,声音也变得格外甜美:“哎呀,江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竟然没有茶叶了。” “我刚才还特意跑到别的办公室去找了找,想着能给你泡上一杯好茶呢。” “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不过,我刹那间想起,我这办公室里好像还留有一盒好茶叶呢。” “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不,我又赶紧跑回来了,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该罚。”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示自责。 紧接着,谢琪玲便手脚麻利地为江昭阳泡起了茶。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将这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江昭阳。 她的脸上带着谦卑和恭敬的笑容:“江主任,你请用茶!” “这是碧螺春茶叶,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呢。” “我们这小小的广播室,因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你以后可要多多给我们工作指导啊,我们都很期待能从你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我们的顶头领导,不能脱离群众啊!”谢琪玲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昭阳,眼神中透露出对领导关怀的渴望。 江昭阳听后,心中一阵不适,有些作呕,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吱声。 谢琪玲真是变脸快啊! 这也太矫情了。 这时,白薇对江昭阳道:“主任,你要不要喝一下茶再走,休息一下?” “不了,时不我待!” “好吧,那我们走!” 两人出了这门。 白薇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 “让人给你将办公桌搬回来!”白薇边走边说道。 第25章 补救! 白薇来到党政办大办公室。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好几张办公桌子。 室内现有三个人正在忙碌地办公。 “来两人!”白薇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有什么事?”室内的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白薇。 “给江主任搬一下桌子!”白薇直接说明了来意。 “给江主任搬桌子?他不是去守水库了吗?还要什么办公桌?” 两个干事张明威、李仪闻言,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显然对白薇的话感到意外。 白薇闻言,眼神一凛,白了他们一眼:“是你们说的?” “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听,听林镇长说的,这还能有假?”张明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他的眼神闪烁,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白薇,仿佛在寻求一丝确认。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鼻子轻轻一哼,“我刚从林镇长办公室出来,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这样吩咐我的,难道也有假?” “要不,你去核实一下?” “看是不是我说假?”白薇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张明威脸色闻之一变。 “你们赶紧去把桌子搬回来,别磨蹭了。” 李仪态度瞬间大变,“我去!江主任一直以来都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生活上的关心,都让我感激不尽。” “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搬搬桌子这样的小事,我也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 张明威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急了。 张明威暗忖,这怎么行? 为江主任效劳的机会岂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先? 想到这里,他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江主任,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灯塔,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能为他搬桌子,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这份差使,我去最合适!” 他生怕被李仪抢了先。 “别争,你们两人都有份,都去!” 夏蓓莉也是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又反转了。 这江昭阳看来是上面有人啊? 说一不二的林维泉都不敢轻易动他! 夏蓓莉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江昭阳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恼。 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他。 这一下坏事了。 现在只有马上补救!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职业性的微笑。 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体力或许不如男同事们那般强健。” “但是为江主任办事,岂甘人后?” “我也去!”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随着白薇往杂物间而去。 江昭阳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 何狄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 他一见江昭阳走进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抹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轻蔑,几分不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刺,字字如针,试图刺痛江昭阳的心。“怎么?” “你又回来了?” “这房子是风水宝地似的?” “让你恋恋不舍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又回来了,这地方嘛,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何狄闻言,脸色倏忽一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现在你还怀揣着‘变天账’?” “还想回到过去?” “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想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做梦吧!” “想做还乡团?你有胡汉三那本事吗?” 江昭阳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对何狄的嘲讽。“胡汉三?哼,那种臭名昭着的角色,谁想做?” “不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几天公务,我倒是想!” 何狄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淡然地回应。 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水库工,到这儿办什么公?” “到深山老林,不,到荒郊野岭守水库去!”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吗,那片荒郊野岭的野兽确实不少。” “它们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或许,你还能有幸品尝到一些人间难得一见的野味呢。” “那可是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珍稀食材。” “吃到那些传说中的野味?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江昭阳轻松地回应。 “当然,前提是,”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得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别没被野味填饱肚子,反被野兽反噬,反倒成了它们的晚餐,葬身兽腹。”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你这回是为了口腹之欲。” “葬身兽腹可就惨了!” “所以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啊,那些野兽要是见到了你,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它们眼里,你就是一顿美味的人肉叉烧包,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何狄边说边摇头,脸上却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而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何狄不屑地撇嘴,“估计连给它们挠痒痒都不够。” “更别说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兽了。” “作为曾经的同事,看到你这样去冒险。” “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 “哈哈!”何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时,白薇指使三个同事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又搬了过来。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何狄一见,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何狄的反应早有预料。“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是在搬桌椅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什么桌椅?”何狄怒不可遏,几乎要跳起来。 “办公桌椅!”白薇指着那套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桌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么大个东西摆在眼前。” “你看不出来吗?” 第26章 哪来哪去? 她似乎在享受这种激怒何狄的乐趣。 “往我的办公室搬入一套这样破烂的办公桌椅做什么?”何狄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呢?”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狄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那套桌椅道。 “哼,我可是有新办公桌椅的人,这种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搬走!”说着,何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不快。 白薇却并未理会他的命令. 她反而故作惊讶地问:“往哪搬? “哪来哪去,听不懂吗?”何狄气急败坏地说道。 “哪来哪去?”白薇故意装糊涂。 “是的,就是这样!赶紧处理掉!”何狄几乎要失控了。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吗?” “这一套办公桌椅就是这儿的啊。不应该搬回来吗?” “这是物归原位!” 何狄一惊之下,一细看。 这才明白,江昭阳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小子卷土重来啊? 他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中,猛地喊道:“慢着!这是谁允许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想知道吗?”白薇一脸不屑道。 “当然要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林镇长亲自允许的。”白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何狄一时语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所有的愤怒和嚣张都瞬间熄灭。 他噎住了,哑口无言。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镇长他……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你怀疑我在撒谎,乱传圣旨吗?”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狄当然知道,白薇不可能说假。 他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然而,这种沮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得亲自去问一下林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大声喊道:“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搬!” 说完,他再也不顾其他,一溜烟地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穿梭,仿佛一阵风掠过。 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面色一僵。 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停止了动作。 终于,何狄一口气冲到了林维泉办公室的门前。 未经敲门便猛地推开门,一头闯了进去。 林维泉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一份文件。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 林维泉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放下手中的笔,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何狄,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慌张失措,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何狄抬手用力揩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瞟。 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变天了!” “胡汉三,不,江昭阳又回来了!” “白薇还说,是你林头的意思?” “她不是撒谎,胡说一气吧?” 林维泉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 “她说的是我的意思。” “只是江昭阳根本还没有走,何谈又回来了?” 何狄急忙道:“江昭阳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留不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留下他江昭阳几天吗?”林维泉意味深长一笑。 “不,不知道。”何狄一头雾水。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搞一个转型经济发展调研课题吗?” “这个……我,我知道一些,但知之不详。” “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何狄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林维泉闻言,不禁鼻子一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就你那点本事,你插得了手吗?”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除了叽叽歪歪背后诽谤他,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哪点能比得上他?” 何狄被林维泉的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说到这里,林维泉瞟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一个让你捡漏,不,让你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你会不会……放弃?”林维泉故意拉长了语调。 “什么机会?”何狄一听,有这好事。 他全身一凛。 继之,汗毛舒展张开,暗自窃喜。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林头,你这话一出,那可是喜从天降,我岂能轻易放弃?” “哼,你想将这成果窃为己有的话,就得让江昭阳将这一煌煌调研报告完稿收尾。” “是不是要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打磨一下这份报告?” “然后……最终署上你的名字,这成果?” 何狄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他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何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高,高,实在是高!” “林头,你这招真是妙不可言。” “让江昭阳做嫁衣,让我顺理成章地收获这份荣誉。” 说到这里,何狄马上谄媚道:“当然,这主要是领导的功劳,我哪敢独占其功呢?”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头你怎么也得署名第一,不是吗?” “我附尾署一个名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这对于你即将上位成为书记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啊?” 林维泉发出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扭曲,带着一丝阴冷。 他转向何狄,一字一顿地说道:“卸磨我就会杀驴!” “你告诉你父亲,缓几天我就会处理江昭阳,并踩上一只腿,让他翻身不了。” “不过,现在吗?你对他要好,要足够好!” “在他面前要保持足够低调。忍耐几天,知道吗?” “好!知道!” 何狄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一改刚才的倨傲与嚣张。 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7章 屋归原主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恭谨,一脸堆笑地迎向江昭阳道:“江主任,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向你道歉了!” 江昭阳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狄继续说道:“现在,我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更正,“哟,说错了!应当是屋归原主。” “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你的,我马上搬走!” “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这房间的一切都归你使用。” “除了办公桌椅外,我什么都不带走。” 说完,他马上招呼道:“张明威、李仪,你们两人帮助我将桌子椅子搬出去,动作快点。” 张明威和李仪两人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 这何主任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还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如此平和,甚至还有些殷勤? 他怎么这么服帖? 这林镇长给他洗脑了? 让他不要惹他惹不起的人? 这江主任真不简单啊!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何狄那宽大的办公桌子和舒适的椅子一并叠加起来,合力将它们搬出了办公室。 这桌椅很沉。 两人搬得热汗涔涔,累得气喘吁吁。 夏蓓莉与白薇当然也没有闲着。 她们她们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了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子其实刚刚打扫过。 夏蓓莉拿起一块柔软的抹布,轻轻蘸取了些许清洁剂。 然后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桌面。 连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缝隙也不放过。 而白薇则手持扫帚,从房间的这头扫到那头。 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不久,张明威和李仪两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然后加入了拖地、擦窗子行列之中。 不一会儿,窗户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熠熠生辉。 地面也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态,瓷砖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江昭阳的办公桌椅也不再是灰尘垢面,而是焕然一新。 江昭阳看到这一切,心明如镜。 他深知,这样的热情与关怀,并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天,这些忙碌的人。 除了白薇外,又要对自己冷淡起来。 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除非自己能够逆势崛起,否则很难改变这种现状。 几个人忙完后。 江昭阳道:“你们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江主任,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或者喊一下,我们立马便至!” 李仪言语恭顺道。 “好!知道了!” 江昭阳心知,过几天别说喊他们做事。 不给你视而不见或者轻蔑的眼色就不错了。 “好!那我们走了!”几个人微笑着向江昭阳告别,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昭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那把略显陈旧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想要从这份疲惫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份调研报告。 随后,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分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但这份调研报告其实还只是一份草案,尚未经过最后的打磨与定稿。 不过,他心中暗自盘算,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可以正常完结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类似于古代的“待罪状态”,但是不是让你“戴罪立功”。 他想起了历史。 明初的朱元璋杀戮太盛。 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天下官员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最终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视仕途为畏途。 在位的官员一个个也度日如年,心悸不安。 许多官员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送去了牢房。 然而他们的最终命运不得而知。 但是每天要戴着枷具出来断案。 断案时去掉枷具。 断狱事毕后,然后又戴上枷具回到牢房去服苦役。 没有“戴罪立功”一说。 自己与他们的处境何其乃尔。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凄惨。 但也只是略好一点儿,牢房范围大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搞完这份调研报告后,就得去守水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可以试着拖延一下,再缓几天。 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是自己的工作态度。 拖,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耻辱! 江昭阳伏案开始工作起来。 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下班后,江昭阳走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回避他,躲躲闪闪的人,现在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甚至热情洋溢。 他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很快会得而得失! 很快就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消散无踪。 别奢望这些人廉价的微笑会一直保持。 从食堂吃了晚餐,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江昭阳心里一阵空虚或者说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但现实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将他与父亲隔绝开来。 他既无法见到父亲,也无法得知案件的详情。 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呢? 江昭阳一筹莫展。 他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同学通讯录。 这通讯录封面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心头轻轻掠过。 江昭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 他试图在这片记忆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能对他当前困境有所帮助的人。 正当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无意义的搜寻时。 一个名字不经意间跃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第28章 无可奉告! 江昭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 脑海中,一段段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清晰而又生动。 是她? 伍文娟! 自己大学的同学。 虽然有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近来听说她由政府口岸办遴选到了市纪委工作。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但是市纪委管辖的范围是本市,也就是调查的对象是本市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实职领导。 而不是县里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机关领导。 所以自己父亲这样直接从县级跨越到市级进行双规的案例,简直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这在纪委系统内部也是属于很反常的情况。 消息在内部肯定不胫而走的,伍文娟肯定会听说的。 说不定,她还是办案人员之一。 他犹豫再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机屏幕。 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江昭阳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如同夜空中突降的流星,让猝不及防的伍文娟心中猛地一颤。 她惊讶地捂住胸口,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要抑制住那颗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狂跳不已的心。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响起。 更是对过往青春记忆的一次猛然撞击。 将她从现实的平淡中猛然拉回那段青涩而又绚烂的大学时光。 “是你?”这声音,曾是她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的低语。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回响在耳畔,让她不禁眼眶微湿。 “是我!” “有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打我电话?”她有些幽怨地道。 回想起大学时代,俊朗帅气的江昭阳如同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伍文娟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感情攻势,在江昭阳面前一败涂地。 留下了一段无法释怀的遗憾。 江昭阳似乎是柳下惠一样。 能做到目不斜视,甚至坐怀不乱。 各种挑逗、暗示,毫无成效。 男追女隔层纸。 女追男隔座山。 看似触手可及。 实则遥不可及! 伍文娟有着让许多男生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能让他们低眉顺眼,夜不成寐。 可是,却不能让江昭阳动一下心。 后来伍文娟才得知,优秀如他,早已预定。 那个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伍文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她明白,自己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追求中,只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她选择了黯然退出。 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伍文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江昭阳现在却主动联系上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伍文娟既惊讶又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江昭阳会主动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未曾完全放下的情感? 伍文娟心中一阵阵悸动,心神摇曳。 “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电话的另一端,江昭阳仿佛站在一片寂静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嗫嚅着难以启齿。“我,我想,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几乎被电话里的杂音所淹没。 毕竟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涉及伍文娟工作。 纪委的工作,如同一道严密的防线,守护着公正与廉洁。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 保密,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无关人员不得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可是自己父亲的事与自己无关吗? 但是恰恰是直系亲属最不能打听的。 父亲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父亲极大可能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好不好?”伍文娟屏息静气,她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原因。 “只要……我肯定会考虑的。”她期期艾艾道,话里不禁添了几分嗔娇。 那是一种宠溺的语气,仿佛是在对江昭阳说:“你说吧,我接受。” “好,那我说了!”江昭阳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你,我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娇喘嘘嘘,呼气如兰,面色绯红。 江昭阳问道:“你们市纪委近日是不是从春奉县提级双规了一个教育局长?” 伍文娟倏地一惊,心里猛地一颤,“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即一丝失望浮了上来。 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不是她预料的事,自己会错意了。 “因为与我有关!”江昭阳不得不道。 “事涉工作纪律,恕不能多谈。无可奉告!”伍文娟一口谢绝。 “谈别的什么话都可以,就是谈这个不行。”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轻轻回荡。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内心的担忧与焦虑让他无法释怀。 最终,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伍文娟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电流猛然击中。 她一个激灵,心脏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深知,江昭阳那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内心的激烈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昭阳,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随意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你父亲的事,纪委终究会有一个结论的。”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29章 迫不及待? 江昭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都可能成为对方心中天平摇摆的关键。 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几乎能触动人心的温柔语气说道:“谢谢你,文娟。” “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为你,让你夹在了私情与职责之间,左右为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与体谅。 他是在告诉对方,无论结果如何,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伍文娟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在回应这份理解。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若你选择守口如瓶,我绝不会有丝毫的责怪生气之意。” “真的,文娟,你做得没错。” “在这个复杂的局中,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恪尽职守,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纪委干部所具有的纪律意识所决定的。”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沉默,电话里一片沉默。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江昭阳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和期待:“当然,文娟,如果你能在理解我的处境后,依然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爸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那么,你的这份正直与勇气,我将镌刻在心,成为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你的帮助,我将终生感激不尽,铭记一辈子。”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江昭阳的话,让伍文娟瞬间破防。 她在江昭阳面前,又一次一败涂地! 她半真半假嗔怪道:“你太吝啬了,我要的你不会给。” 江昭阳一愣,“我怎么小气吝啬了?” 伍文娟岔开了话题,莞尔一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冒一次风险吧。你等我电话。” 说完,她倏地挂掉了手机。 江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他深知伍文娟的为人。 一旦她承诺了某件事,便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诺千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安心之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猛地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伍文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会吧?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迅速从贴身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她。 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来电。 母亲会有什么事呢?江昭阳心中暗自揣测。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边,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担忧:“妈,有什么事吗?” “您别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周静的声音:“儿子,你爸的……”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昭阳连忙安慰道:“妈,您一定要放心,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须臾未曾忘怀。”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努力寻找着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线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点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周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沉重:“儿子,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妈,究竟是什么事?” 周静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江昭阳的心上:“何东来,他接替了你父亲的局长之位。”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一个激灵。 整个人仿佛被电流穿过,倏地一震,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当然知道何东来是何狄之父。 何狄嚣张跋扈,鄙卑无耻,趾高气扬,子不教,父之过,有其子必有其父。 何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江昭阳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江昭阳对周静道:“妈,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爸他一生清廉,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精心捏造的罢了。” “您放心,他肯定会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一天,不会太久!”江昭阳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 “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求法律援助,我都不会放弃,直到真相大白。” 周静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妈妈相信你。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她知道,儿子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出于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信任。 “局长的那个位子,确实是致祸之源。”江昭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而出。 “在这个圈子里,权力和利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总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别人觊觎着我爸教育局长的位子,才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来整治他。” “失了就失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的,儿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周静轻叹一声,“在这个位子上,别人喝的是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权势带来的荣耀与利益。” “而你爸他,吃的不是酒,不是山珍海味,是苦;承受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压力和风险。” “他的身体,早就被这沉重的负担压得摇摇欲坠了,累垮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 “结果还被暗中针对他的人陷害。” 周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些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为了权力地位,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第30章 绝非造次之时 “只要你爸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她虔诚地祈祷着。 “权势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周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这个权力场中,她早已看透了太多太多。 江昭阳握着手机,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对电话那头的周静缓缓说道:“妈,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而出,满载着对母亲深深的关怀与不舍。 “好,儿子,你也一样,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熬夜。” 周静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挂念。 那声音穿越重重阻碍,直接触碰到江昭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江昭阳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挂断了手机,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时,江昭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虽然现在父亲身处困境,但至少自己能够通过与伍文娟的联系,及时了解父亲的情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想着,等再过些日子,自己可以通过伍文娟给父亲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至少能让父亲在双规的日子里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只要父亲没有贪腐事实,那么出来是迟早的。 纪委更多的是坚守原则、秉公执法的人,那些腐败分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的鬼蜮伎俩是见不得阳光的。 他到了办公室。 正当江昭阳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心中盘算着用一杯清茶来驱散早晨的困倦,振奋精神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一刻,他愣住了——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茶香袅袅升起。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走近,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茶,杯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轻啜一口,那茶水醇厚而不失细腻,暖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 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 更似乎连带着他心中那些因工作压力而生的郁结与疲惫。 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包裹、融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显然,这茶是有人刚刚为他倒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是在他踏入办公室的前一刻,特意为他留下的。 这是谁做的呢? 江昭阳有些狐疑。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管他呢? 可能是有人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似乎又得势了,来暗中献殷勤了。 对于这种现象,他只能摇头叹息。 这不过是职场这片广袤森林中,屡见不鲜的“趋炎附势”之景罢了——那些擅长察言观色,习惯于为得势者吹喇叭、抬轿子的人。 他们就像是阴影中的藤蔓,总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权力的树干,贪婪地向上攀爬。 这种现象在机关单位尤为普遍。 这是职场生态中难以根除的“通病”。 要想让这些“习惯性奉承者”始终围绕你转,除非你的权势能够永恒不衰。 有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能让一切资源汇聚的,其实是“权”! 在权力的光环下,金钱与美人不过是附属品,轻易可得,立马可至!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贪恋权力,趋之若鹜。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原因。 江昭阳不再让那些纷扰的思绪萦绕心头,他埋头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手中笔尖与纸张间那细腻而坚定的摩擦声。 不久,一个人影悄然进入了江昭阳的办公室。 他向伏案工作的江昭阳探头探脑。 然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调研报告。 江昭阳全然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对于这一切浑然未觉。 直到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双眼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 他才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轻轻揉了揉眼睛。 试图从那份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以缓解视觉上的不适。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在偷窥。 江昭阳心中一惊。 他猛地一调转头,脱口而出:“你?” 何狄见状,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江主任,您这是在撰写什么煌煌大着呢?” “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篇分量十足的学术论文吧?” 何狄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不动声色恭维道:“江主任,您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呀,这手稿的厚度,少说也有几十页了吧,定是学术界的一力作。” 江昭阳压抑住心中的反感,冷淡地说:“工作时间我写什么学术论文?” “那您写的是?” 江昭阳瞥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在偷看吗?” “怎么了?何狄,你的视力退化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就眼睛老花了?” “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继之,江昭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加直白:“你眼睛没有瞎吧?我写的是什么,你真的一字没有看清?” 何狄心中火气腾地蹿了出来,这小子在骂人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绝非造次之时。 此时若按捺不住,任由情绪肆意宣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万一这小子磨洋工的话,出不了活,就会耽误大事。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江主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我刚才也是偶尔瞟了一下,只看到调研两字。” “以为是学术调研呢。” “学术?哈哈,那你岂不是找到了向领导告状的好机会?” 第31章 剧情稍有不同 江昭阳嘲讽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你岂不是要马上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告我不务正业?” “说我占用工作时间做自己的事?”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故意要激怒何狄。 何狄不敢硬怼。 不过,他心中暗暗咬牙,你小子狂吧! 现在演的不过是现代“庞涓”与“孙膑”的故事。 当然,剧情稍有不同。 只要你这个“孙膑”写完了兵法,那就会受剔除膝盖骨的“膑刑”! 今生要让你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何狄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换了一副谦卑的面孔,“江主任,你好好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江昭阳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狄讪讪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了自己的宿舍。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映照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给这略显单调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温馨与活力。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随后缓缓走向床边。 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一场午休,以恢复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他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让思绪随着午后的微风飘远,进入那久违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完全将他包围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江昭阳无奈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索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是伍文娟。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接听键,仿佛生怕错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你父亲的消息我打探清楚了!”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江昭阳来说,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柔而有力,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笼罩已久的阴霾与焦虑。 “怎么样?”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期待。 “还好!”伍文娟简短回答,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什么好?”他追问,心中既有释然也有不解。 “状态还好!”她继续道,伍文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这一次,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仿佛是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江昭阳一丝力量与希望。 这份安慰,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他的案子呢?”江昭阳急不可耐地追问,心中的焦虑如同沸水般翻滚。 “进来时,只问过一次。后来便无人过问。” 伍文娟的回答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为什么?”江昭阳不禁感到狐疑,“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神操作?”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电话的另一端,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拼凑着可能的答案,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这一切。 “这里确实有蹊跷之处。” “不外乎两种情况。”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二种情况?” 江昭阳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伍文娟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从唇间溢出道:“一种情况是他真是无辜的,没有什么可问的。” “然而,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况,那就是他的问题可能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基于这种情况,纪委推测他可能不会轻易地主动交代自己所知的一切。” “毕竟,人在面对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时,往往会选择沉默或是隐瞒。” “因此,纪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从外围入手,逐步搜集证据,构建起完整的证据链,以确保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一击即中。” “至于直接与他面对面接触进行讯问,现在还为时过早。”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综合各方面的考量,认为我父亲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最终,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并结合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认为你父亲应当属于第一种情况——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是吗?你是受我影响?” “不完全是。我当然会考虑到你的因素,但我的判断更多是基于事实和逻辑。” “我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标准,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左右。”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你父亲的情况,我特意找了个机会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接触。” “在交谈过程中,我观察到他心情异常平静,安之若素,态度冷静而从容。”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心虚,这种表现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问题。” 伍文娟补充道,“加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信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回应道:“是的。虽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忧,但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我希望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他一些适当的照顾,让他在等待调查结果的同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这个?我自然会的。” “能不能给他带一些生活必须品?” 然而伍文娟却沉吟道:“这个,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对于被调查人员的生活安排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不能说奢华,但绝对不会虐待。” “一般来说,我们纪委人员吃什么,他也会吃什么,确保营养均衡,符合健康标准。” “因为这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第32章 交账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法制时代,就是对于囚犯,也是保障基本权利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江昭阳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 看来父亲还好,只是形同软禁。 这些家伙的目的是父亲的位子。 江昭阳轻拨母亲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穿透了电波,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他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实情。 随着信息的传递,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静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随着江昭阳的每一句话,一点点地落回了原处。 周静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几天,江昭阳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 他的工作进度迅速而高效,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迫感。 终于,在第三天,那份沉甸甸的调研报告正式完稿。 字里行间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 他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调研报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下一步,林维泉就应该卸磨杀驴了。 但是他不想拖。 他不是这种人。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与汗水的关于本镇转型经济发展潜力与方向的调研报告,装订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怀揣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林维泉办公室的路。 到了他的办公室,江昭阳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江昭阳进去,他将调研报告递给林维泉,“林镇长,现在我向您交账。” “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维泉接过报告,他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每翻一页,他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似乎在细细咀嚼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段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暗暗点头,对江昭阳的出色工作表示赞许。 这份报告不仅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更重要的是,它提出了许多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建议,为小镇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据为己有的话,肯定能为自己仕途晋升加分。 终于,他放下报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示意江昭阳坐下。 江昭阳顺从地拉过椅子坐下。 林维泉眯缝着双眼,审视着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道:“小江,这边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你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前往水库履职吧。” “水库啊,那可真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胜地。” “那里的山水,简直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处都透着无尽的诗意与画意。” “你去了那里,不仅能饱览自然之美,享受那份宁静与和谐,更能借此机会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我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中,你的心境和眼界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江,你也别太担心。” “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得到了上级和同事们的认可,那么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毕竟,组织始终在关注着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埋没你的努力和付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鼓励,仿佛是在为江昭阳铺设一条回归的道路。 “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 江昭阳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多端,城府极深。 明明是找个借口将自己调离核心岗位,踢得远远的,去那个偏远的水库工作。 却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模样,说什么这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来有机会还会调回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这个饼画得够大!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这番话打动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谢谢领导的厚爱,如此高看我一眼。” “将这个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这实属我的荣幸。” “您放心,我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会做好水库员的工作,确保水库的安全运行;我也会做好护林工,守护好那片绿水青山;我还会做好森林辅警,为维护森林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昭阳一口气说了三个“做好”。 林维泉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什么辅警?这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正式公安干警,却要分担他们的一部分工作,不是辅警?那是什么?” “难道还是干警?” 林维泉尴尬一笑,“小江还挺逗的啊!” “能者多劳啊。你是在编的公务员与辅警不是一码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昭阳暗骂道,我是公务员,我怕是连临时工都不如。 那些有关系的临时工。 在酷暑的夏日里,可以悠闲地待在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在严寒的冬日里,同样可以躲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避开刺骨的寒风,还能悠闲地待在室内吹着空调。 而我呢?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我需要巡逻水库,确保水资源的安全。 我需要守护森林,防止盗伐和火灾的发生。 我还需要与那些狡猾的偷猎分子斗智斗勇,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 林维泉自然听出了江昭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他深知对方是在反话正说,暗含讽刺。 他心中暗道,江昭阳,发牢骚有什么用? 饶了你?边缘化你,让你躺平? 那张超森怎么看我?他的船我能上吗? 我能入他的那个圈子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这么势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一不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官场,更是将丛林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欲擒故纵 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败者就是弱者,只能被淘汰,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声无息地消逝。 江昭阳问道:“林镇长,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 “那么好的地方,别人是趋之若鹜,我能争取得到,不,垂手可得的机会。岂能失之?” “岂能失之交臂?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占先机了啊!” 林维泉一下子懵了,这是哪一出啊? 这小子听我忽悠,说得天花乱坠,莫非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 可以真的修心养性? 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看来做思想工作还真是得有点吹嘘的功夫啊! 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这样就不愁没人愿意去了。 画大饼总能给人不切实际的空想。 想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当然,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能白便宜你,要让你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于是,林维泉脸上故意显露出为难的神色,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缓缓说道:“嗯,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 “要真正确定下来,还得征求一下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个人的决定不能代表整个党委,否则会被指责为独断专行,那可就不好了。” 林维泉故意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犯难。 “我看你文字功底还是不错。” “留在机关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原来你为傅正亮服务,我接触不多,对你的文字功底知之不详。” 江昭阳起了进一步飚戏之心。 “我原本以为这个调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变数。” 他神色焦灼道:“林镇长,我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在那里努力工作,请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这个机会啊!” 林维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江昭阳显露出了一丝狡黠而调侃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林镇长还不愿意让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地方就让给别人吧!” “我看啊,何狄就挺不错的,年轻有为,又是林镇长您颇为赏识的人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去,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岂不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好处就让他先占吧?” “我江某人向来心胸宽广,没有意见,成人之美嘛!” 林维泉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孔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江昭阳戏弄了一番! 他暗自为自己弄巧成拙懊恼,上了这小子的当。 林维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这事早就定了的,就不更改了。” “领导做不到言必信,行必果的话,以后还有威信吗?说话还有人信吗?”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过,水库那边没有车的。” “镇上的用车也是紧张得很,眼下实在抽不出空车来送你一程。” “你得自己骑你的摩托车去上任。” “虽然通往水库的山路崎岖不平,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但你的摩托车性能不错,耐磨耐用,在山路上行驶应该无碍。” “只要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下雨天就麻烦了。” “当然,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吧,我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天气还不错,是个大晴天!应该不会下雨的。” “赶快去,后天就转天了,时间紧迫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感谢领导考虑周到,连让我去守水库,都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我去上任。” “真是体恤下情,如此关怀备至,让人简直要感激涕零。”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听出了江昭阳话中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未发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尖锐的言辞。“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早就出发吧。” “记得,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林维泉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理会江昭阳。 江昭阳从他的办公室里掉头出来。 他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宿舍,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开始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成一个包裹。 然而,当他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床,以及那张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桌子时,他不禁有些发愁。 小东西可以一并携带走。 可是这床、这桌子呢,这样的大件,摩托车带不走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夏蓓莉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主任!”夏蓓莉的声音有些生硬,“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是的,守水库去了。”他淡淡地回应道。 “我接到领导通知了,”夏蓓莉继续说道,“明天早上9点之前,你要将房子腾出来,领导另有安排。你……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就要赶我走了,怕我赖这儿?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正在准备呢,不过有些东西实在不好带走。” “走,自然是没有问题,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程。” “只是,眼前有个小小的难题,能否麻烦你帮我申请一辆车?” “好让那些大件物品,诸如床、桌子还有书柜这些家具,能够与我随车一同前往新住处吗?” 第34章 冷嘲热讽 江昭阳在电话这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礼貌,希望能得到夏蓓莉的理解和帮助。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冷若冰霜,“没有车!所有的车辆都被领导安排出去了,现在是一车难求。” 她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车子我自己找!但是时间宽限到上午,这总可以了吧?” 江昭阳退而求其次。 “不行!明天早上9点后,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为了腾出房间,那就要将你的东西搬室外丢掉,弃之一边。” 夏蓓莉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夏蓓莉,变脸好快啊! 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昭阳火气一下蹿了出来。 他强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那些东西反正不值钱,任凭你处置。我不要了!” 不等夏蓓莉再有任何回应,江昭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一个!” 那口唾沫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那办公桌子抽屉里还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及一些私人小物品。 他得带走。 江昭阳身体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来到了办公大楼上了楼梯。 在走廊上,江昭阳的背后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凭借什么手段逆转局势,结果呢,不过是缓刑的判决,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屑。 “我还以有这小子逆转了形势呢,结果是缓期执行而已。” “浪费了我的表情!” “是呀,我也这样认为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留意了他的动静,我看到这几天伏案疾书,还要以为他在做规划,要协助领导大展宏图了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哎,说到底,他不过是想通过勤奋工作来博取领导的同情,妄想领导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呀。” “可现实呢,残酷得让人心寒。”一个女声尖酸地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冷漠。 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放他一马?哼,也不想一想,傅正亮倒了,谁会用他?” “他父亲也已垮台,往日的权势和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失去了靠山,就像是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还期望领导能高抬贵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 最后一人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的,何苦要到这偏僻的乡镇来受苦呢?” “如果留在县委办的话,最差也只贬到乡镇一级。” “可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到基层来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乡镇再往下贬的话,就贬到去守水库了。” “与世隔绝,了无生趣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不有翻身的机会?” “等吧,猴年马月的事!或许一辈子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对于这些甚嚣尘上的议论,江昭阳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子,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陌生与冷清。 而何狄宽大的办公桌子,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 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办公桌子呢?” 何狄闻言,轻蔑地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地看着江昭阳,“什么你的?那是公物!” “你现在都要去守水库了,还管什么办公桌啊?” “你未必还要将它带往水库吗?”何狄继续嘲讽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哼,我看它宁愿做破烂卖,也不愿意到那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去跟你受罪。”何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得意。 江昭阳忍住怒火道:“我的桌子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带走桌子?何狄阴阳怪气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恐怕你现在的处境,连找个帮手帮你搬桌子都是奢望,更别说找辆车运走了。” “怎么去带走桌子?”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享受着看江昭阳吃瘪的乐趣。 “我问的是桌子在哪儿?上次你眼神不好,斗大的字也认不出,似乎眼睛瞎了一般,现在你又耳聋了?” 说完,他还不忘用嘲弄的轻蔑地扫过何狄的脸庞。 “你?”听到这里,何狄一脸恼怒,这家伙又变着法儿骂人? 言语夹枪带棒啊! 不过,他没有生气。 反而产生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哟,你的宝贝桌子啊,它能飞到哪儿去呢?” “还不是被张明威和李仪那两个家伙,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忙忙地给搬走了。” “怎么?你还想知道他们把它搬到哪去了?哈哈,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又送到了那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废物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杂物间更为贴切。” 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明天就要变成了废品卖钱了。” “快去,否则你的破烂东西也要变成一钱不值了,被废品站的人当垃圾处理了。”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马上向杂物间走去。 何狄在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阴骘。 你个傻小子,你的调研成果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了。 连你的女朋友也要与你分手了。 聪明一点儿的话,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 或许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配到那偏远的水库去。 第35章 水库工 也至少能晚一点儿去守水库。 现在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何该你倒霉。 世上的傻子有,只是没有比你更傻瓜的了。 江昭阳来到了杂物间。 他脚一踢,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开了灯,尽管这样,里面仍然暗无天日。 他窸窸窣窣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 他打开了抽屉,找到充电头。 又找出了一些工作笔记之类的东西。 然后他望了一眼陪伴了他二年多的这一办公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处划痕,每一个凹陷,他都极为熟悉。 江昭阳心里有些伤感,不禁感慨道,只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宿舍。 晚饭他也不在食堂吃。 因为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看笑话。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他早已看清了人性的两面,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从略显拥挤却井井有条的橱柜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包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他轻手轻脚地撕开**,他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下开关,等待着热水缓缓流出,注入那金黄色的面饼之中。 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方便面的香气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几分钟后,随着面饼逐渐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 他轻轻完全撕开盖子,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所包围。 那是方便面特有的,混合着油料包与蔬菜干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江昭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未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白薇”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有何事?” “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要调去守水库了?我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边的白薇神色焦灼地问道。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满是感激:“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努力至少让我多留了几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主任,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是我们镇上唯一的985大学毕业生,你的才华和能力本应得到更好的发挥,而不是被放逐到那种偏远的地方!”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慨。 江昭阳淡然一笑,“我父亲垮台了,我服务的领导折戟沉沙了,你说,我还奢望会好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呢?现任领导会轻易接纳前任的人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那将你边缘化就可以了,不重用也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江昭阳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需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向上面的人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权力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昭阳挂断电话后,月光如细丝般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房间时,江昭阳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背包。 那背包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却装满了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薄被、一张凉席,以及一些日用必需品。 随后,他跨上那辆陪伴他二年多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他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白云山水库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窗外匆匆掠过,山峦起伏,田野村庄,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江昭阳东倒西歪,但他心中的目的地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他来到了白云山水库。 这座水库位于连绵起伏的山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绸带之中。 水库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库的四周修建了挡水坝、堤堰和隔水墙。 这些设施不仅有效地蓄集了水量,为周边地区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更成为了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 水库工其主要工作内容涵盖了防洪、发电、灌溉、供水、养殖及旅游等多个方面。 每当夏季雨季来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企图冲破自然的防线。 这时,水库便发挥了其至关重要的作用——调节水量。 通过精密的控制系统,水库能够适时地开闸泄洪,将多余的洪水引入预设的泄洪道,有效减轻下游河道的压力,避免洪水泛滥成灾,保护沿岸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当干旱的冬季悄然降临,大地一片枯黄,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水库又化身为生命的源泉,通过灌溉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输送到田间地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作物与生灵。 江昭阳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水库的碧波时,他已骑上那辆略显老旧的水库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巡查。 他沿着水库的堤岸,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记录着水位的变化数据,这些数据对于预测洪水、调节水量至关重要。 同时,他还要检查灌溉渠道和供水设施是否完好,确保每一滴水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需要的地方。 在巡查的过程中,江昭阳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用随身携带的网兜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 这些漂浮物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树叶、塑料袋,或是其他杂物。 它们若不及时清理,不仅会影响水库的美观,还可能对水质造成污染。 如果只是水库工的话,江昭阳不遇开闸放水的话,工作还算轻松。 只是他还要兼任护林员,守护着水库周围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是珍稀动物的乐园,也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 但是这样一片禁猎区,引起了形形色色偷猎者的觊觎。 他们不时潜入到这里,偷猎各种珍稀动物。 第36章 埋伏 然而,江昭阳面对那些狡诈多端、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心中怒火万丈,却束手无策。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 而那些偷猎者,却如同夜色中的恶魔,手持着杀伤力极强的猎枪,二三人一组,行动诡秘,如同幽灵般在森林与山岭间穿梭,留下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们的装备先进而齐全。 特别配有大功率马力强劲的摩托车。 每当得手之后,摩托车便如同夜色中的疾风,带着胜利的嚣张与得意,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下一串刺耳的轰鸣。 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每每闻听那远处传来的枪声,匆匆赶来。 迎接他的,却永远只有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一片狼藉的现场,动物们的羽毛、鳞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次三番,江昭阳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挫败感。 那些偷猎者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翱翔的白头鹰、黄鹂,优雅起舞的黑鹳、丹顶鹤,以及那些珍稀的穿山甲、林麝,甚至是曾经随处可见的野猪,它们的数量也在日复一日地减少。 面对猖獗的偷猎者,江昭阳深知自己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些残忍的偷猎者。 指望林维泉是指望不上了。 江昭阳决定自己想方设法。 他选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砍刀,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林间,鸟鸣声声,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昭阳穿梭其间,最终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棍。 他小心翼翼地砍削去枝桠。 将它打磨得光滑顺手,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星星点点,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江昭阳早已埋伏在那条偷猎者出没无常的小路上,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前方,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一个人赃俱获。 江昭阳并不是何狄所说的三脚猫。 他在大学时,酷爱散打和格斗,身体素质极好。 还获得过散打冠军的荣誉。 上班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 他总会在宿舍的角落里挥汗如雨,练习着各种格斗技巧。 只是他人长得白皙,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再加上他含而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过往,更无人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武功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江昭阳几乎要以为今晚会一无所获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生动物。 江昭阳心中一紧,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孔雀雉。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木棍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击中了偷猎者的手腕,令他手中的猎物脱手而落。 偷猎者显然没料到会有此遭遇,一时间愣住了。 江昭阳趁机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猎枪,同时用木棍抵住了他的后背,大声喝道:“别动!警察很快就到!” 然而,他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然而江昭阳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在这个家伙的后面,其实还有四个人。 那四个盗猎分子,一见自己的同伙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袭击,尤其是被一个看似势单力薄、单枪匹马的人所袭击,他们的怒气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蹿得老高。 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昭阳的那一刻,却突然如同鬼魅般倏地分散开来。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将江昭阳团团包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紧接着,三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砍柴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戾地向江昭阳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分为二。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直逼江昭阳的要害。 江昭阳的心中倏地一紧。 他深知自己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这三把同时袭来的锋利砍刀的收割。 一个没有动手的为首的盗猎分子,在一边袖手旁观。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你去死吧,挡我们的财路!” “在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有人发现,最终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明白,如果此刻选择往上蹿跳的话,那么在他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待他的只会是盗猎分子手中砍刀无情的杀戮。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昭阳在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动作。 他的身体刹那间往地下一缩,灵巧得就像一只土拨鼠,在泥土与石子的缝隙间找到了最佳的掩护。 紧接着,他一个翻滚,动作流畅而精准,完美地避开了那三道如同死神之眼般冷酷无情的死亡之光。 那三把原本即将如饿狼扑食般将他吞噬的砍刀,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而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在空中凌厉地挥舞着。 发出“呼呼”的风声,却只能砍到空气。 盗猎分子们一时之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他们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问:“人呢?在哪?”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江昭阳的踪迹。 正当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之际,江昭阳没有给这些盗猎分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37章 三个消息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瞬间。 这一刻,江昭阳如同猎豹捕食,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他的手中紧握的长棍,宛如一道从地狱窜出的恐怖闪电。 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流。 三个盗猎分子毫无防备,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江昭阳的棍子,既快又准,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棍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罚一般,精准无误地扫过了三个盗猎分子的双腿。 只听见几声脆响,沉闷而又刺耳。 紧接着,三个盗猎分子的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他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地上。 鲜血从断裂的伤口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看似已濒临绝境的人,如何能将生与死的天平猛然翻转。 反而是自己陷入绝境。 为首的那个盗猎分子,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夜色还要深沉,嘴角那抹得意的狞笑如同被寒风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与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挥舞着粗壮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江昭阳猛扑而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昭阳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捷。 他凌空一跳躲过这一拳。 同时,借着对方攻势未尽的空档,猛地挥起一脚,如同龙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盗猎分子的胸口。 这一脚,快如闪电,猛如惊雷,盗猎分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江昭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 他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野生鼠兔、黑颈鹤等珍稀动物。 江昭阳在确认那几名盗猎分子已无法逃脱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按下了报警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随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紧接着,一辆涂有醒目蓝白相间涂装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至。 车门猛地打开,几位森林干警迅速下车。 他们训练有素地将盗猎分子一一控制,并熟练地将其押解上了警车。 然后他们与江昭阳握手道别。 待警车尾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弯道处,江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尘土和落叶。 他心中暗自思量,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不必再担心有盗猎行为了。 他回到了住处。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江昭阳便已经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踏上了每日必行的巡库之路。 沿途,他仔细观察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确保水库的安全无虞。 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江昭阳走进屋内,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那是他在忙碌之余的一点小奢侈。 刚端起茶杯,浅尝了两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茶香还在舌尖缭绕。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白薇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白薇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主任,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第一个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白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江昭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张超森,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当上县委书记。” “这可是咱们县里破天荒头一遭,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超森的落选无疑在政坛上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他心中十分诧异的是,这次张超森为什么并没有按惯例升迁为县委书记? 江昭阳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这或许意味着县里的政治风向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白薇接下来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新县委书记上任了,而且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个女的,据说很漂亮。” 第三个消息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听到后还是心里一阵激灵,咯噔一下,林维泉晋升为镇党委书记。 何狄正式升任为党政办主任,不是代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调研报告被林维泉、何狄两人剽窃,以二人合署的名义报送上去。 这样重磅的调研报告,为他们的顺利晋升加了关键的分数。 江昭阳知道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政治生态圈里,他的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自己的处境怕会越来越糟糕。 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他们会以各种方式打压、排挤自己。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江昭阳心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能与张超森是一丘之貉。 他明白,随着新来的县委书记与张超森联手提拔了林维泉,自己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这份担忧就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他独自坐在简陋的水库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声与内心的烦躁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那头,是镇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生硬:“江昭阳,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盗猎者?” “是的,人交给了森林公安机关处理。” 电话那一边的童立贯冷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江昭阳。” “那你问的是什么?”江昭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昭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确实没想到,一次成功的反盗猎行动之后。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直接的质疑。 第38章 是不是渎职? “我问你,你是提前设伏的吗?打了盗猎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你怎么可能以寡击众?” “领导估计得不错,确实如此!” “与盗猎分子做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一点儿你做得不错。”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是如何预判到盗猎分子的行动路线,从而能够提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要知道,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略感释然,原来童立贯关心的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或者偶然。我事先做了调查和准备工作。” “我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盗猎分子活动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规律。” “我不仅关注了他们选择的时间。” “还仔细研究了他们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些路线往往隐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深处。” “每一条路线都经过精心挑选,企图避开常规的巡逻路线。” “那条道上,他们确实如幽灵般出没无常。” 江昭阳继续说道,“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规律的行动模式,在反复比对和逻辑推理后,才逐渐显露出某种潜在的规律。” “结合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我才得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尽管这判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我才决定有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那条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隐蔽小径旁设伏。” 童立贯却冷不防道:“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些盗猎分子的活动轨迹,为什么不在他们偷猎行为开始前预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阻断这条罪恶的链条呢?” “这,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的渎职,许多珍稀动物被这些盗猎分子所杀!” “这次,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的情况确实令人痛心。” “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些动物,其中竟然还包括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有的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每失去一只,都是对自然遗产的一次不可逆转的损害。” “它们的存在对于生态平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童立贯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养“寇”自重? 故意在路上设伏,而不是在偷猎现场设伏? 这已经不是吹毛求疵,这是无端指责了。 简直肉里挑骨头,故意找碴啊。 江昭阳心里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次行动的话,恐怕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那时的指责肯定会严厉,森林的珍稀动物日渐减少,偷猎分子活动猖獗,你该负什么责任? 甚至于会将自己与偷猎分子狼狈为奸,沆韰一气的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时候真会百口莫辩。 果然随之童立贯的话很重,“你这种借盗猎分子自重的做法很有问题。” “它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形象,更对森林的保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明明可以将他们的企图扼杀在动手之前,从而保护那些珍稀动物免遭毒手荼毒。” “可是你不做,为了立功,为了人赃俱获,选择了事后动手。” “本可以防患于未然,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采取。但你却选择了不作为。” “这是不是渎职?该不该处理你?” “什么?”这话颠覆了江昭阳的三观。 “你不要怨我,这是林书记的意见。” “林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整顿机关作风,要向渎职失职不作为的行为开火。” “你撞在了枪口上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有过?”江昭阳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你既然能推测出这些盗猎分子的动向,可谓对他们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往前溯,设伏于猎枪举起之前?”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江昭阳无语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之处是按概率推算的,并非百分之百会遇到他们。” “否则,我何不邀森林公安机关一起堵截或事前抓获他们?” “何况就算我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能预测盗猎分子有行动,尾随其后,待其开枪射击之时突然袭击,那么惊吓了他们,射击的对象会不会是我?” “被激怒的盗猎分子掉转枪口向我射击的话,非死即伤的是不是我?”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死亡,害怕那未知的危险,你就应该放弃作为守林员的职责,让珍稀保护动物惨遭盗猎分子的杀戮?” “这是不是渎职?” 童立贯严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每一字都重如千斤,压得江昭阳心头沉闷。 “拿你开刀,你冤吗?” 听着童立贯这句苟责的话,江昭阳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呵,”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他下巴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轻蔑,“林维泉要摁死我在这,你就来为虎作伥?” “你们这些人,总是擅长在强权面前低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弱者挥舞起道德的鞭子。” “你要做一条被人驱使的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对我则啮牙咧嘴?” “你?”电话那头的童立贯,被江昭阳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好了,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别费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吧。” “是开除公职,让我无立足之地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开除?别说你,就是你的主子也未必办得到。别说我是选调生,就是一般公务员他也未必办得到。” 但江昭阳也明白,自己只要受了处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选调生的身份资格瞬间丧失。 第39章 不得不放人! 原来理论上存在的上调可能,也将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就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开除一个公务员的程序,其繁琐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即便是与招录一名新公务员的流程相比,也显得更为冗长和棘手。 理论上,任何公务员若违反了相关规定,都有可能面临被开除的境遇。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操作难度极大。 除非重大过错或者犯罪。 童立贯也不装了,他鼻子一哼,“用不着开除。一个处分就足够让你守一辈子水库。” “什么处分?我肩膀宽扛得住。” “我通知你一下,本来给你议定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考虑到你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功过相抵,折中处理,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 自己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 这真是处心积虑抹杀自己的功劳! 童立贯继续道:“记过处分考验期一年。比起记大过来,经济上也减少了几万元损失。”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宽容。” 江昭阳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怒,“我不要这个宽容,你还是维持原判吧。” 童立贯冷冷道:“宽不宽容这是镇党委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明天到镇机关来一下,在处分决定书上签字。” 江昭阳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这种屈辱的宽容,我江昭阳才不稀罕要!” “你们还是维持原判,给我记个大过算了!”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童立贯,江昭阳心里厌恶至极。 在他眼中,童立贯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问寒问暖,热情得仿佛要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般。 然而,一旦风向一转,这家伙立刻就变了脸,冷若冰霜,让人如坠冰窖。 他与何狄有得一比,只不过一人嚣张跋扈,一人阴险狡诈一些。 第二天,江昭阳没有去镇机关签字。 他本以为童立贯会再次打来电话催促,甚至可能会威胁他什么。 只是让他纳闷的事,童立贯没有电话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童立贯这家伙不直接拨打办公室座机,今儿个改打自己的手机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来电。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耳边随即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充满喜悦的声音:“儿子,告诉你一个喜讯!” 江昭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是的!” “市纪委没有查出你爸的问题。不得不放人!” 说到这里,周静又告诉了他一个重要问题信息,“张超森掀起的第二波反腐浪潮,也被上面制止了。”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出手了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确实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这一切。”周静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与自己的母亲通完电话后,江昭阳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昭阳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张极美的面庞。 他想,她也是女的,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时虽是被惊吓过度昏厥。 但是如果自己去得再晚一点儿的话,那辆帕萨特就被狂风掀起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了。 从这一点说,自己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县委女书记是她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是否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江昭阳唾了自己一口,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怎么可能呢? 更不可能到县委书记这一层级。 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江昭阳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柳雯”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自从他调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工作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柳雯就只匆匆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次她会说什么呢? 是久违的关怀,还是…… “昭阳,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柳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还好,工作挺充实的。”江昭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昭阳,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选调生,国家有政策规定,选调生是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你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脾气,多和领导沟通,搞好关系?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还能上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雯,你不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这里面的水,深得超乎你的想象。” “有时候,不是光有能力和态度就能决定一切的。” “昭阳,只要你改变一下你的个性就行。要知道舌以柔存,齿以刚亡。” 说到这里,柳雯继续道:“我再找我爸说一下,要他去与你们镇上的书记通融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变的余地。” “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也讲究个人情往来,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毕竟你有才华,谁个当领导也喜欢用人才,人才能成事,平庸之才败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心道,你父亲才是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在一个正科级的镇委书记面前,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跨级别的求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再说,江昭阳深知柳雯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持反对态度。 从柳父话里话外的态度来看,无不透露出希望他们分手的信息。 江昭阳心想,他哪会为了我去求林维泉? 第40章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江昭阳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柳雯道:“别费蜡了!没用。” 柳雯赌气道:“既然没有用,那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你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工作,我在城里工作,这样方便吗?” “我们的感情还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江昭阳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小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一路陪伴。”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直说吧,我的情况现在非常不乐观。” “我恐怕会面临更加严厉的处分。” “甚至,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可能因此而被彻底改写,永远地定格在这个转折点。” “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交代在这儿了。” 电话那一边的柳雯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阳,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江昭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森林珍稀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偷猎行为十分猖獗。” “而我未能有效遏制这种趋势,所以,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什么?!”柳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才去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解:“难道说,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地归咎于你呢?” “有这么荒谬的话吗?” “你说没有这么荒谬的话?有!这就是林维泉要处分我的理由,你不相信吗?” “过几天处分结论就会下来,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慨,试图让柳雯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他,这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吗?” “这就是现实。” “这,这,也太,太现实了吧?”柳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莫须有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江昭阳淡淡一笑,试图用历史的教训来安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岳飞、于谦……那些历史上被冤枉的英雄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相比之下,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离开我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怨你的,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江昭阳不愿她也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漩涡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要找何狄,他那样的人,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会给你幸福的。” “太卑劣无耻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在一旁端着酒杯静听的柳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几乎被忽略。 但他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悄悄地将柳雯身边的朱洁玉拉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隐秘。 柳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那小子终于有了分手的苗头。” “只是他还不够坚决,看来还得我亲自上阵,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陷入我们的局中,主动提出分手。” “而我,会暗中录好音的,一切都将有据可查。” 朱洁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被柳璜的计划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呵呵!我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那些原本可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打算怎么具体操作呢?”朱洁玉好奇地追问。 柳璜狡诈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计划的自信,也有对即将看到结果的期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相信我,这场戏,一定会比预期的还要精彩。” 说完,柳璜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回到了柳雯的身边。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柳雯的肩膀,笑道:“小雯,我与昭阳说几句话,毕竟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柳雯一听,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亲热地对电话那头的江昭阳道:“昭阳啊,你刚才的话,我这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对于领导吗?也不能无条件地盲目听从。”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自责:“小雯这孩子,自幼便在我们这种相对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说是生活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们夫妻俩也确实对她有些过于宠溺了。” “我们对她有些娇生惯养的啊。” “我们两口遇事都让她三分,所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正当柳璜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哎,昭阳,我这手机里怎么老是传出沙沙的杂音,通话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不便感到苦恼。 “这样吧,我换我自己的手机吧,信号可能会强一些,更稳定一些。”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道:“柳叔,您说得对,您就换您的手机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柳璜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柳雯。 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江昭阳的号码。 第41章 尾巴 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 他这才得知,原来父亲的归来并非因为一切问题会都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是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使得父亲的问题被暂时搁置,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结论。 换句话说,父亲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他的“案子”却依然悬而未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存疑! 那些整父亲的人,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让他不禁暗暗惊叹。 他们不仅成功地让父亲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自由。 更巧妙地让父亲即便归来,也依然背负着难以洗脱的“污点”。 如同一条无形的“尾巴”,如影随形。 什么时候能查清问题,洗清冤屈,还人清白? 不知道,等吧! 江昭阳又一次拨通了伍文娟的电话号码,指尖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来表示感谢的吗?” “是的。我真心感谢你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语又一转,“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方便问。” “当然可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笑意盈盈。 “为什么没有给我父亲一个明确的结论呢?”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他渴望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以解开这个困扰着他的谜团。 第42章 太突然了吧! “这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能让人信服吗?” 伍文娟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那声音在电话线中穿梭,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这里面情况太复杂。” “我明白,但……”江昭阳欲言又止。 江昭阳知道伍文娟所言非虚,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里面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伍文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能争取到这一结果,我其实已经费了不少劲儿。” “否则,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一直悬而未决。” “什么意思?”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伍文娟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人既不积极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也不肯轻易放他出去。” 伍文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你爸,很可能被人设局了。”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 江昭阳叹息一下,与伍文娟道别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知道,有张超森那样老谋深算、根深蒂固的对手存在,父亲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翻身,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而自己处分似乎已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 除非能有奇迹降临,让一切峰回路转。 但理智又告诉江昭阳,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时间一天二天地过去了,预期的处分文件迟迟未见踪影。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签字,也一样可以宣布处分决定的,也一样可以下文的。 只是,现在没有下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运作,试图为他争取一线转机? 还是事情本身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当他陷入沉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蓓莉的来电。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正式:“江昭阳,镇上刚刚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紧急通知。” 江昭阳倏地一紧。 他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蓓莉继续道:“明天,县委组织部将派遣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由陈琪珙副部长亲自带队,来我们镇考察并推荐一名副镇长的人选。” “现在要打电话通知所有镇机关在编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再加上村支书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并投票。”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江昭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推荐一名副镇长?”江昭阳心头猛地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问了一句,“这是要推荐何狄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她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抹难以言喻的冷淡。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投个票那么简单?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是去投票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显然对他的连环追问感到有些不悦。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更加清冷了几分:“江昭阳,你不仅是去投票的,更是候选人之一。” “关于这次副镇长推荐的具体事宜,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的。” “候选人还有谁?” “何狄!”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有没有完?” “问完了吗?问完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何狄?”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去陪衬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一年前,有一次组织推荐一名到其他乡任职的副乡长。 因为江昭阳是985名牌大学毕业,又是选调生,出身干部家庭,处世为人低调内敛,还经常跑扶贫点,因此他的群众基础异常坚实。 当推荐结果在考察组及镇党委内部公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震惊了——江昭阳的推荐票数竟然超过了那位原本内定的候选人唐杰。 这个结果不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组织上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的初衷本是力推唐杰上位。 未曾想江昭阳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群众的信任,推荐票竟然远远超出了内定的人选。 这个结果显然与上级的期望大相径庭,明显不符合上面的意图,事与愿违。 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票数当然也没有向投票人员公布。 傅正亮发现江昭阳拥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在那些基层的一般干部和村干部中,他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几乎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形势,傅正亮马上调整策略,将原本广泛参与的推荐人员范围大幅缩小,仅限定在中层以上的干部之中。 试图通过这一改变来引导投票结果,使之更符合上级的意愿。 第二轮投票在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没有了基层干部的广泛参与,投票的结果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唐杰,这个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并不突出的名字。 最终力压江昭阳,正式列为了副乡长的考察人选。 经过一番考察与审议,唐杰最终如愿以偿,当了副乡长。 事后,傅正亮特意找来了江昭阳。 第43章 你掂量吧! 傅正亮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唐杰的当选,其实早已是上级内定的结果,任何试图改变这一决定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他告诫江昭阳,如果不顺应上级的意图,那么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江昭阳当时对于未能立即获得提拔的事情,确实并未太过在意。 一年前的他,站在职场的门槛上,资历尚浅,勉强够得上提拔的资格线,这还多亏了选调生这一身份带来的优势。 他深知,在官场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落子。 而且因为身世背景加上选调生耀眼的光环,今后他的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未来提拔之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红毯,只待他稳步前行。 傅正亮私下里对他许下承诺。 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上,定会有他的名字。 这份承诺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江昭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尽管那一次的晋升机会最终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因此气馁或心生任何不满。 虽然没有提拔,但是江昭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上面内定的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无功的。 争也无益,领导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落下马来。 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现在张超森一伙正得势,父亲的位子被何东来取代,如今只能赋闲在家,成了众人眼中的“待罪羔羊”。 这样的家庭变故,无疑给江昭阳当头一棒。 自己还能与何狄争副镇长的位子吗? 领导们总有办法,用各种难以捉摸的手段,让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人悄然退场。 私下温和劝导的手段还算是最客气的了。 其他那些手段,或许当权领导的一个小小的暗示。 就能让你犯一个莫须有的错误,或者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风波。 总之,足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干部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从此在仕途上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最后只怕处分还会更严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一口回绝,“与人做嫁衣,不去!”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哼一声道:“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罢了。” 她的声音在电话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地敲打着江昭阳的心扉。 “我只是负责通知到位!” “你掂量吧!”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忙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江昭阳苦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自嘲。 从夏蓓莉那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他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副镇长选拔的竞争中,恐怕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 充其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罢了。 如果哪怕自己有一点儿可能,夏蓓莉这个一向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女人,绝不会用那样冷淡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待他。 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嘴巴甜得像涂了蜜。 夏蓓莉这个墙头草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江昭阳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条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来电的,竟然是白薇。 “喂,是白薇吗?”江昭阳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任,明天单位要举行民主推荐会,提拔一名副镇长,你接到通知了吗?” 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既直接又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道:“别叫主任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水库人员罢了。” 白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坚持:“我可没亲眼见到那份免掉你党政办主任职务的正式文件,所以啊,按照规矩,还是得叫你主任。” 江昭阳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其实,那个主任的位置,我一直是代理的。” “上头从来就没正式下过任命书,又怎么会有免除的文件呢?” “这不过是场临时性的职责接力罢了。” “领导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白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她毫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这些虚名上绕圈子了。” “说实在的,那个党政办主任的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科员级别的头衔。” “说到底,还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话题一转,白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接到那个特别通知了吗?” “是的,刚才夏蓓莉通知了我。”江昭阳如实回答,心里暗自揣测白薇此时来电的用意。 白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清晰而直接:“那你准备一下,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江昭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想去,”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这次虽然勉强将我纳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内,但明摆着是忽悠人的。” “不过是让我去做个陪衬,凑个数罢了。” 电话那头的白薇似乎早已料到江昭阳会这么说。 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次选拔的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30岁以下,至少2年的工作经历,必须是党员,还得是全日制本科学历,这些条件可不含糊。” “是啊,条件摆在那里,一目了然。”江昭阳苦笑着回应,“可这样一来,在全镇干部里一筛选,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我和何狄两个人吗?” “这不是量身定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来呀!” 白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底,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你想想,既然机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第44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证明你并非完全被人忽视,也是有价值的,对吧?” 江昭阳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别可是了,”白薇打断了江昭阳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当是来陪陪我嘛,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时候能把主任你推荐上去呢,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罩着我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白薇在电话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阳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消散。 “好吧,”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犹豫与不安一并吐出,“那我就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昭阳放下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桌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镇上,认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荐上去,能担任副镇长的,恐怕也就只有白薇一个人了吧。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昭阳早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了镇上干部们眼中的“烫手山芋”,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有的人还落井下石,处处给自己难堪,冷嘲热讽的,他们还会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许心中还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维泉盯着的呢。 尽管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资历和条件在这场干部推荐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会被推荐上去。 但他还是不愿让白薇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担忧。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嘿,白薇,万一我这匹黑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个位置,我以后一定关照你,保证让你在单位里称心如意,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白薇闻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乐观所感染:“哈哈,主任,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当真了啊!”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喽啰哦!” “一言为定,白薇,到时候别说小喽啰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一起打拼江山!”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尽管他知道这承诺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阳道:“好,你去吧。”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自嘲地摇了摇头。 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的推荐中,不过是又一次的陪跑罢了。 这天晚上,当江昭阳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接通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昭阳,你们镇上明天不是要推荐干部了吗?” “你似乎是候选人,你……自己知道吗?”柳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江昭阳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缓缓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呢?” 他显然对信息的快速传播感到意外。 柳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从何狄那里听来的。” “何狄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的民主推荐副镇长,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当选无疑了。”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暗暗思量,这何狄可真是够猖狂的,民主推荐的大幕还未正式拉开,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份自大与嚣张,让江昭阳感到十分恶心。 在江昭阳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应该具备谦逊、务实、勇于担当的品质。 而不是像何狄这样,只会夸夸其谈、自我吹嘘。 于是,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何狄这家伙真是太乐观了。” “他以为林维泉权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柳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仿佛是在为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她不悦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江昭阳,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样,多花些心思在与领导的相处上,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多一分算计,少一分天真,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忽略了职场上的那些潜规则,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人际交往。” 江昭阳听了,心中的怒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难掩不满:“你说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与你争。”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偶尔点头之交罢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与其花费时间去迎合、去算计,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上。” “至于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并不全在我。” “如果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们的价值,那我觉得,你别打电话给我为好。” 说完,江昭阳毫不犹豫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告别。 这是柳雯首先挂了。 他知道,这次通话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再也无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江昭阳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第45章 失控的会场 江昭阳心里清楚,这次所谓的推荐会。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被推荐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是抱着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心态前来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会议室里,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样的氛围中,江昭阳显得格外不同。 江昭阳缓缓穿过人群,最终在会议室里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且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脱缰之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轿车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稳稳停下,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余音未了的回响。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正装、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这人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工作人员。 一行三人,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镇党委书记林维泉、镇纪委书记童立贯和组织委员董先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先是与陈琪珙副部长及二位工作人员握手寒暄。 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陈琪珙及二位工作人员步入会议室。 到了会场,陈琪珙被迎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陈琪珙与林维泉。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以及陈琪珙特意带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班子成员的脸上或带着严肃,或含着期待,显然对即将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视。 陈琪珙带来的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显得颇为儒雅是一位科长。 另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则是组织干事。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紧接着则是镇上的中层干部,他们挨个儿坐在后面。 有的干部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会议要点。 有的则闭目养神,整个会场虽然人声鼎沸,但又不失秩序井然。 党政办主任何狄站在会场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确保没有遗漏。 他微笑着,但官气十足:“大家轻声点,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志,请赶紧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吧。” “我们争取让领导早点开始会议,也好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阿谀奉承起来:“何主任,您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是不是又要高升了?” 何狄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但他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会议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客啊!” 毫无疑问,何狄这么做,意在拉拢这些有投票权的干部们。 而在这种场合下,江昭阳的表现就显得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想到,何狄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昭阳。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径直朝江昭阳走来,那步伐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傲慢。 何狄走到近前,他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江昭阳,你坐最后一排去。” 江昭阳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仿佛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什么?我的位子不是已经够偏了吗?” “难道这还不够远离你的视线?” 何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哟,你还不明白吗?” “你们水库来的,历来都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 “这是规矩,怎么,你还想搞特殊化?” 何狄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指向会议室后方那简陋的板凳。“你没有椅子坐,坐后面的板凳上。”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突如其来地浇在了江昭阳的心头。 让他原本因参会而怀揣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江昭阳心里一阵恼怒,自己来开会这个家伙还挑刺。 江昭阳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江昭阳腾地站了起来,“何狄,你欺人太甚!” “我守水库就非得坐在后面?低人一等?这是谁家的规矩?” 江昭阳心里的恼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狄一眼:“何狄,你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座位的位置来决定的。” “今天你让我坐板凳,明天或许我就能坐在你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何狄,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最后面。 那里,几条孤零零的板凳排列着。 江昭阳走到后面,坐在最后的一条板凳上。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咸鱼也能翻身?” 然而,会议室内开始骚动不安,气氛有些诡异。 何狄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他几位已被指定坐在板凳上的镇干部,皆是上了年纪。 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看到何狄这样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他们可没有江昭阳这样逆来顺受,火气腾地蹿了出来。 终于,有一位老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这样的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我们走,让哪些有椅子座位的人开!” 另一位干部也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不满。 “谁稀罕坐冷板凳参加这种推荐会!” 会场最后面突然间骚动起来,仿佛一阵无形的风掠过。 紧接着,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那架势,就像是即将散场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沉闷的空间。 这一幕,无疑给原本就略显紧张的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不安的色彩。 台上,林维泉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一连串的异动。 第46章 情况有所不同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他深知此刻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无奈,却也深知直接制止并非上策。 毕竟,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他心里大骂何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琪珙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动不安。 与此同时,陈琪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维泉不自然的神态。 他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维泉。 陈琪珙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林书记,咱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而不是来比谁先谁后,谁坐哪里更重要的。” “按先来后到入座就是了,排什么位?讲究这些虚礼,真的有必要吗?”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林维泉的心上。 他深知,陈琪珙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当前局面的直接批评。 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间接质疑。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局面。 否则,这场投票恐怕就要砸锅了。 林维泉对着话筒道:“大家不要吵闹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在呢,要有点儿素质。”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请大家随意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只要有空位就可坐下来。” “坐位只分前后,没有谁的位子是固定的,都坐下来。” 后面的人这才纷纷坐下。 组织委员董先来到了江昭阳面前,说:“江昭阳,你去坐第一排领导后面。” 江昭阳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他不明白董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自己被特别安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董先微笑着,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神秘与深意。 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原因,只是轻轻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示意他照做。 江昭阳只好站了起来,来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子紧挨着何狄。 江昭阳朝旁边何狄瞧了一眼,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何狄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昭阳的到来。 何狄在江昭阳坐下的那一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满和愤怒。 他瞪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显得既无奈又憋屈。 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下,任何冲突都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成熟稳重。 对即将到来的晋升机会不利。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佯作不在意。 但是,何狄心里想,今天这场推荐会,只要我能顺利过关,晋升的阶梯就摆在我的眼前。 一旦我踏上了那个位置,成了领导,嘿嘿,江昭阳,你小子给我等着瞧! 到时候,权力和地位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等着!你更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现场秩序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偶尔低头接耳的交谈声音。 林维泉目光扫视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腔了:“好了,各位同志,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积极地参与今天的会议。”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那就是进行我们镇的副职干部民主推荐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个程序,更是我们每一位干部表达意见、参与决策的重要机会。” “按照我们镇上以往的做法,民主推荐这一环节通常只邀请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参加,以确保决策的高效与集中。”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说到这里,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然,台下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次,应县委组织部的明确要求,并且我们镇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后也完全同意,决定在今年的民主推荐中进一步扩大民主的范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与期待,“也就是说,我们将参加会议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全体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的村支书。”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多元,让我们的决策更加贴近群众,更加科学合理。”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 显然对这一变化感到有些惊讶不已。 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那就是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同志为大家做详细的推荐说明。” “陈部长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对干部选拔任用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我们镇发展的重要支持者。” “我相信,通过他的讲解,大家会对今天的民主推荐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琪珙副部长!” 随着林维泉那沉稳而有力的话语缓缓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随后,一阵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这掌声虽如约而至,却缺乏应有的热烈与激情。 如同秋日午后的一片枯叶,轻轻飘落,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显然,对于这次民主推荐会议,大多数人心中并未燃起真正的热情之火。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场合已屡见不鲜,又或许是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 林维泉、董先、何狄三人的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 林维泉的鼓掌,带着几分客套与尊重。 他的掌声,虽不热烈,却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仿佛是在给陈琪珙一个无声的支持。 董先则因为是镇党委的组织委员,他的鼓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对会议流程的严格遵循。 至于何狄,他的鼓掌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何狄不知疲倦地用力地拍着手掌。 第47章 推荐人选 这次民主推荐,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官场上青云直上的绝佳契机。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场推荐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陈琪珙手持精心准备的稿纸,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场。 他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同志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参与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民主推荐。” “这不仅是对我们每一位同志政治素养和责任感的考验,更是干部培养使用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民主推荐,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组织的信任与个人的才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此,我首先要代表组织,向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积极参与和支持这次民主推荐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 稍作停顿,陈琪珙继续深入说明:“此次我们民主推荐的目标岗位是副镇长,这一决定并非临时动议。” “而是源于省委组织部对乡镇一级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长远规划。”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镇作为最基层的行政单元,其领导班子的配备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能否有效落地,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福祉能否切实提升。”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因此,省委组织部对乡镇副职人选提出了明确要求,旨在选拔一批既有理论素养,又有实践经验,更怀揣着服务基层热情的青年才俊。” “具体来说,我们此次推荐的对象需满足以下条件:首先,必须是党员,必须有正规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文凭,这确保了候选人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水平。” “其次,需在基层一线工作至少两年以上,这不仅是对实践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服务意识的磨砺。” “再者,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这代表着活力与潜力,预示着他们能在未来的工作中持续发光发热。”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仅给予那些符合条件的青年党员干部应有的待遇和平台,也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与认可。” “更希望通过树立这样的典型,激励更多的大学毕业生,特别是那些怀揣梦想、勇于担当的年轻人,能够义无反顾地扎根基层。” “将个人的理想融入到国家的发展大局之中,用青春和智慧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篇章。” “县委魏书记刚一到来就对此做了详尽的安排部署。” “指示要尽快落实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将优秀的人才提拔到领导岗位。” 江昭阳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盖之上,心却早已飞到了会议之外。 他微微皱眉,不时地调整着坐姿,显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的内容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 环顾四周,江昭阳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无聊与不耐。 他们的眼神空洞,偶尔交头接耳,似乎在私下里交流着对会议内容的不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做的是官样文章而已。 然而,何狄却是一脸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之光。 昨天晚上,林维泉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副镇长,他是符合组织意图的。 为此,何狄心里满怀希望。 何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陈琪珙继续道:“关于副镇长的人选,我们县委组织部已经对照了所有的条件,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 “琉璃镇符合条件的干部,只有两位——何狄同志与江昭阳同志。” 陈琪珙接着说:“因此,副镇长的人选将在你们两人中产生。” “无论谁落选,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大局为重,继续为琉璃镇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维泉前段时间为何狄提拔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深知,提拔一个人,实力不一定要有,但是人脉和机遇绝对要有。 于是,他跑了县委组织部。 他向组织部长蒋珂文详细汇报了何狄的工作表现、个人能力和对未来的贡献潜力。 蒋珂文随即答应会给予认真考虑。 然而,他知道,仅凭组织部的考虑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与何东来见了面,让其去向县长沟通一下,为何狄的提拔再加一把劲。 何东来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张县长对何狄一直都很看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维泉虽然没能见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面,但他与县上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多向新书记引荐一下何狄,让新书记对何狄有个印象。 昨天,当林维泉接到通知说组织部今天要召开推荐干部大会时,他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努力活动的结果。 当他得知推荐的岗位是副镇长时。 他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与他之前去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岗位完全一致。 然而,让林维泉倍感震惊与不解的是,候选人名单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另一人,竟然是江昭阳。 一个与他心中预设的候选人大相径庭的名字!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份推荐名单之上?” 林维泉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当然,他最终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江昭阳在这场棋局中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如同生根发芽般难以撼动。 因为在县长张超森面前,何东来说话是管用的。 他的话语权无人能及。 在这个权力更迭频繁的时代,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对地方的复杂人事关系尚需时日去熟悉和掌握。 因此,在县委书记的眼中,江昭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不可能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的存在。 第48章 无记名投票 江昭阳更不可能是她要提拔的对象。 只要稍作干预,江昭阳的名字很快就会从这份名单上消失。 于是,昨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陈琪珙的电话,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强烈要求去掉江昭阳的候选人资格。 然而,陈琪珙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需要请示领导后再做决定。 这让林维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仍然安慰自己,毕竟在县长张超森和何东来的影响下,江昭阳的名字被剔除不是问题。 没有想到今天江昭阳还在候选人名单里。 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念头在林维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望着台上稳坐钓鱼台的陈琪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忍不住在陈琪珙耳边低语道:“陈部长,这个推荐条件我看有些问题的啊!” “现在候选人有两位啊,万一何狄出了意外呢?得票数要少于江昭阳呢?” “万一……鸡飞蛋打呢?” 林维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琪珙打断了。“没有问题,民主还有集中。” “在这次选举中,我们既要尊重群众的意见,也要发挥组织的作用。” “只要何狄能得到过半数的支持,那就说明他具备了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和能力。” 随后,陈琪珙站起身来,他对第一排的两位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道:“现在可以将已准备好了的推荐票发放了。” “请大家按照程序进行投票,确保选举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一张张推荐票分发到每位参会人员的手中。 陈琪珙则再次强调:“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署名。” “这是无记名投票,目的是让大家能够真实、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里面有两个候选人的名字,”陈琪珙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推荐表的样本,目光扫视着台下坐着的镇干部们,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意的,可以在其中一个名下打一个勾。” “请注意,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个都勾选,否则你的投票将视为无效!”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一点。 “还有,”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千万不能打圈圈或者做其他标记来表示选择,那样的投票同样是无效的。” “我们需要的是明确、无误的勾选。” “最后,”陈琪珙再次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看清楚,深思熟虑后再慎重勾选。” “这不仅是对候选人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镇的未来负责。” 尽管陈琪珙已经反复强调了填表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人拿起笔,匆匆扫了一眼候选人的名字,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一个名字下画了一个勾。 有的人则显得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着两个候选人的优劣。 还有的人甚至还沿用过去的圈选模式,投了废票。 有的干脆投了弃权票,不勾选任何人。 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忽略了陈琪珙的叮嘱。 他们急不可耐烦地背着人就自己先悄悄地勾选好了,然后迅速将表格折起来,不让人看,坐等着投票的那一刻到来。 林维泉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时地扫过正在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推荐流程与标准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今天的这次民主推荐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作为镇党委书记的身份能够在这次推荐中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 至少能为自己看好的人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现实却远非他所愿。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尽管腹诽。 一旦程序启动,任何试图打断或影响这一过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组织纪律的严重挑战。 即便是他这样的镇党委书记,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被牢牢锁定在选票上的某一处。 对江昭阳的名字,他连一丝多余的余光都未曾给予。 林维泉那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的钢笔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在“何狄”这个名字下方,用力地勾了一下。 董先是组织委员,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无需多言,他同样提笔,在选票上勾选了“何狄”。 在场最郁闷的,最为失落与不解的,莫过于何狄本人。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民主推荐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加冕仪式”,是对他付出的肯定。 因为昨天晚上林维泉打了电话,要求剔除江昭阳的名字,一个镇党委书记搞定这事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却未曾料到,县委组织部的推荐说明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江昭阳的名字赫然还在候选人名单之中,纹丝不动。 何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的自信与期待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父亲的沟通与县长的话都没有起作用? 昨天晚上,组织委员董先还跟自己说,这副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 还是闹出了这样一出“幺蛾子”。 何狄的心也随之一沉,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但何狄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拿起笔,目光望向那张推荐表。 在“推荐人选”一栏中,他毫不犹豫地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狄”。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昭阳本人。 恍如做梦,自己怎么真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变成了这次被郑重推荐的领导干部人选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起惊雷。 让江昭阳本人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会议室内,陈琪珙那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顺序,鱼贯而行,将手中的推荐票慎重地投入到设在主席台下的那个庄严的投票箱里。” 第49章 胜利了一半 前面的班子成员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折叠的推荐表开始投票。 后面的干部们也陆续拿起手中拿着折叠的推荐表,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准备投票。 江昭阳静静地坐着,他的票还没写呢。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手中的那一张推荐表,心中五味杂陈。 总共就两个候选人,难道推荐何狄? 当然不可能,他不配! 难道自己推荐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的脸颊就不自觉地泛红。 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推荐,这不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要官吗?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羞涩和不安。 本来他还有一种选择,可以投弃权票。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昭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碰到了柳雯的父母,那两位势利眼总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他,仿佛他已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柳雯自己,也似乎对他越来越不满意,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冷。 更令他气愤的是,何狄总是在背后使坏。 还有林维泉,要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偏远的水库,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江昭阳深刻意识到,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摆脱这种尴尬和困境的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张小小的选票,或许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少,微乎其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昭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钢笔,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在“江昭阳”名字下的空格中,他坚定地打了一个勾! 他心道,我不藏着掖着了,心里那股子念头再也憋不住——我就是想当领导!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野心,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在驱使。 能当领导,就意味着我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不仅有能力解决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更能伸出援手,为那些在我身边努力奋斗、或许正陷入困境的人们带去希望与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推动社会向更加公正、和谐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何我不全力以赴搏这一把? 这不仅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在推荐表上自己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勾了一下。 勾好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主席台下的投票箱走去。 组织委员董先恰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对江昭阳此举早有预料。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勾选好了?” 江昭阳微微一笑,故意将手中的推荐表轻轻一晃,那张纸未经折叠,上面的勾迹清晰可见。 他故意让董先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一行勾迹,却并未直接点破:“谢谢领导关心,我勾选好了。” 董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欣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对江昭阳勇气的认可。 所有参加投票的人按照陈琪珙的要求,缓缓走到主席台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推荐票,郑重其事地将它一一投入到那醒目的票箱里。 江昭阳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之中,面容平静如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推荐票投入票箱。 投完票的人们又回到了会议室。 这些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但话题无一不围绕着这次投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工作人员唱票,并宣布投票的最终结果。 陈琪珙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那份期待。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道:“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工作流程至此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次推荐会议,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下,也顺利落下帷幕。” “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 “大家可以散会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家有些怏怏。 不当场验票数,唱票,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开始陆续离开。 而江昭阳,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 江昭阳缓缓步出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也将会议室内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一同隔绝开来。 那是因为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要开始计票了。 江昭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自己在镇上人心中的分量。 下到主楼的大门口,阳光从门廊的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却也映照出了周围人各异的神色。 有的人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避讳与揣测,仿佛江昭阳一夜之间成了不可捉摸的谜。 有的人则大胆地朝他点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鼓励也有试探,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次,你会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吗?” 正当江昭阳准备跨出大门时。 “主任,主任!”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夏日里的一阵凉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正快步走来的白薇身上。 江昭阳转过身来笑笑道:“有什么事呀?” 此刻白薇脸上挂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走近了,轻声问道:“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庆祝一下,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已胜利了一半。” “难道……”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今天的选举中脱颖而出? 江昭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从脑海中驱散。 虽然自己确实符合竞选的条件,是候选人之一,但人心难测,投票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民主推荐的较量中,得票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能否进入下一步的考察名单,乃至最终能否获得提拔的机会。 得票数一旦过低,甚至没有过半的话,就如同被无形的门槛阻挡在外,连被审视和考虑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更谈不上会被提拔。 第50章 反客为主 在得票结果上,江昭阳的心中真的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他而言虽然至关重要,但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理智告诉他,应当说基本上没有戏。 自己投自己,不过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已。 他暗自思量,这个饭局,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参加的。 万一自己最终没有被推荐上,却又接受了别人的宴请。 那无疑会成为整个镇机关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个笑柄,那种尴尬和羞愧,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江昭阳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连忙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尽快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我早说过了,白薇,你真的不要叫我主任,这个称呼我现在听起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我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水库的一般干部,不,甚至可以说,连一般干部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布衣百姓,平平无奇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透露出他对现状的坦然接受。 然而,白薇闻言,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谦虚逗笑,反而收敛了笑容。 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主任,你这话我可真的不能认同。” “虽然你现在确实不在党政办的那个位置上了,但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不就是主任吗?” “你的能力和贡献,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不会因为你离开了那个岗位就忘记了。” “而且,这次的民主推荐,我可是亲眼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你的名字下打了勾呢。” “这说明你的影响力还在,你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说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你真的就能再次当上领导,甚至走得更远呢!”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未来可能的辉煌。 说到这里,白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可不一定能请到呢。” “那时候,想要和你共进晚餐的人怕是要排起长队了。” 江昭阳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交织的笑容,说道:“没有影子的事。” “晚饭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白薇,但我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个人的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仿佛是在为不能赴约而感到抱歉。 白薇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她理解地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主任。” “那我就等下次吧。” “说起来,主任这次的推荐评选,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要是你能顺利推荐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到时候,我一定再请主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哎呀,白薇,你这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啊。” “不过,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赴约。” 江昭阳想,这个“如果真有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真有那一天。 “再见!”江昭阳与白薇道别。 江昭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向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走去。 他来到了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前。 门是敞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童立贯正低头审阅着文件。 江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迈步跨入。 “童书记,我负荆请罪来了,不,投案自首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处分。”他一脸嘲弄的神色。 童立贯闻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目光如炬地与江昭阳相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搅乱了心中的宁静。 他着实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径直且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给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童立贯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紧随江昭阳的一举一动。 他试图从对方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丝此行的真正意图。 江昭阳并不在意童立贯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一侧的深色木柜。 那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用品,以及几本封面已经略显陈旧的书籍。 江昭阳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他轻轻一拉,抽屉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次性纸杯。 他熟练地抽出一个,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紧接着,江昭阳的目光转向了童立贯办公桌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茶叶盒,里面装着他最为珍视的上等龙井。 只见江昭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巧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捻出几片嫩绿的茶叶,每一片都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轻轻地将它们放入了手中的纸杯中。 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随后,江昭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办公室另一侧的饮水机。 他按下热水键,等待着那滚烫的热水缓缓流出,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杯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江昭阳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让茶叶更加充分地释放出香味。 江昭阳缓缓地端起那只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随后他优雅地倾斜茶杯,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一吹。 那动作中不仅蕴含着对茶道的尊重,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俗事所累的淡然与超脱。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被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所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第51章 来!喝水! 童立贯的目光在江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阳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那不仅仅是对茶叶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细细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阳从容地拉开童立贯办公桌前的椅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童立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风浪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他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问道:“小江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镇党委那边可没传来半点要给你处分的风声啊?” 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场心理战的乐趣。 “哦?那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告知我,要我来签字认可处分决定吗?”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亲自到场签字确认那份处分决定书,你们也完全有权力根据相关规定与程序,对我进行相应的纪律处分。” 江昭阳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毕竟,这是一级组织的权力。” “既然结果已然注定,我的签字认可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没有来了。”江昭阳淡淡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淡然。 “现在我承蒙领导的厚爱,能参加难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还早,不如签字签署了。” “让领导心安,让靴子落地。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终落下。” “反正,领导迟早会根据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应有的处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江昭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与挑衅。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童立贯如坐针毡。 办公桌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将江昭阳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选人的名单,是县委组织部经过严格摸底调查后的结果。 能够跻身这份名单,本身就是对他工作能力和个人品德的一种肯定。 证明至少在组织层面上,他是清白的,没有问题的。 现在再给他处分,这不是与组织部对着干吗? 那岂不是公然与县委组织部唱反调吗? 下级政府单位,在严格的行政层级与权力架构中,又怎能轻易违背上级组织的决定呢? 这份敬畏与服从,不仅仅是出于制度的要求,更是每一个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面对那个掌握着官员升迁命脉的组织部,那可是决定着无数人职业生涯的“关键先生”。 管着全县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级官员的“官帽子”呢。 自己还要不要前途? 自己只是一个副科干部。 林维泉是正科干部,且是正科级天花板的那一种,与上面关系密切,他或许有处分江昭阳的底气,可是自己有吗? 自己这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的啊? 否则,没有大局观,政治站位不正确,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 谁又能承担得起那份随之而来的仕途生涯的断崖式下滑? 此刻,童立贯深刻感受到了江昭阳的狡猾与精准——这小子,无疑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命脉。 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敢让这样的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立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心中虽已如鼓点般急促,面上童立贯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童立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江啊,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轻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童立贯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前一晌,我真的没有给你打过那个电话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我当时正忙着处理一个干部受贿的案子。那几天连午餐都是匆匆在办公室解决的,家都没有回。” “哪有时间去拨那个号码呢?” “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你我之间开玩笑的吧?” “说起来也巧,我昨天还真接到县委一个挺熟悉的领导的电话,说是要我关照一下新来的某位同志。” “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指示。” “我觉得情况不太对,那个领导平日里行事严谨,从来不会打招呼要求关照什么人的。”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不过,后来我一求证,才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原来,那位领导前几天就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 “别说上班了,连手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啊,事情的真相竟是有人开玩笑,搞了一场恶作剧,利用高科技手段完美地模仿了他的声音,最终却只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说到这里,童立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手抚了一下心的位置,似乎他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我真的差点儿就被骗了。” “那声音模仿得太过逼真,每一个细微的语调、每一个不经意的停顿,都与我记忆中的领导的声音毫无二致。” 说到这里,童立贯又加重语气补充道:“那声音像极了,我当时几乎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只有乖乖上钩的份儿。” “假如不是我对突如其来的领导电话保持了几分警惕,不就上当了吗?” “那岂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童立贯的话语中不仅带着几分庆幸,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马上站起身来,殷勤地将江昭阳的茶杯轻轻地端起。 然后,他轻步走到饮水机旁,小心翼翼地为茶杯续上热水。 回到座位后,童立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上升,如同云雾般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他将茶水在放在江昭阳面前,“小江,来,来,来!喝水!” 随后,童立贯缓缓坐下,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小江,我看你呀,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第52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昭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真是“无语”敲门,“无语”他妈开了门,无语到家了。 江昭阳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童立贯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他的厚黑学功夫堪称一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厚黑学造诣,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连撒谎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戏演绎得入木三分,差点自己就深信不疑。 这也是没有谁了! 这份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对童立贯道:“既然是别人与我开的玩笑,那就罢了吧。” “这种事情,何必太过认真呢?” 童立贯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赔笑的神情。 他搓了搓双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江,你说得对,这种别人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今天的字我就不签了。” “没有的事,签字干什么呀?”童立贯一脸懵圈。 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告辞了!” 江昭阳说完,转身欲走。 童立贯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应道:“慢走!小江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他边说边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仿佛是在送别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即将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 童立贯倏地开口:“你还不能回水库去。” 江昭阳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童立贯,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缓缓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惯例,组织部的领导还需要对你们两位候选人进行一场例行的考察谈话。” “这是为了确保最终选拔出的干部不仅能力出众,更能与组织意图完美契合。” “你还是先在会议室稍作等待吧。”童立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 童立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江昭阳的身后似乎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暗中支持。 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今天这一步这一幕,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这小子绝非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童立贯心中暗自思量,必须小心为妙!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任何过早的站队和表态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中立为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以免把自己陪进去。 江昭阳刚一出门,脚步还未来得及在空旷而略显冷清的走廊上落下几声回响。 一个略显急切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脑袋突然从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框边探了出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小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昭阳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个叫他的人,正是镇党委副书记邱洪。 对于这个邱洪,江昭阳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按照常理来说,自从林维泉接任了镇党委书记一职后,按照职位的顺位,邱洪接任镇长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邱洪作为镇上的三号人物,分量并不轻,业绩也有。 可是,可是现实很打脸。 林维泉即便是当了镇党委书记,可是他的镇长一职却也没有交出,仍然兼任。 这样一来,林维泉不仅掌握了党委的决策权,还牢牢把控着政府的执行权,党政大权一把抓。 他成了琉璃镇上无人能及的绝对权威,是琉璃镇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人物。 这样的变化,让邱洪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触手可及的镇长宝座,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江昭阳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邱洪感到几分惋惜。 他知道,在这个权力场上,有时候实力和资历并不能决定一切。 “邱书记,有何指示?” “来!坐!” 江昭阳进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邱洪见状,正要起身去为江昭阳倒一杯水。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微微摆动,急忙道:“哪能让书记倒水呢?” “这岂不折煞我这个小小的科员吗?” “不,按我的实际工作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水库工罢了。” 不等邱洪回应,江昭阳已经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茶杯,先是为邱洪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又为自己也准备了一杯。 他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轻推向邱洪。 江昭阳微笑着说:“邱书记,请喝!” 邱洪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小江,你也喝呀!” 江昭阳笑着摆摆手,“我刚才在童书记办公室也喝了不少呢,现在肚子里感觉跟装了个小水库似的,水汪汪的,再也装不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邱洪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把茶当水喝啊?这可得注意,茶虽好,不是水,可不要贪杯哦。” 江昭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道:“茶水,茶水,说到底,茶不也就是水吗?” “加了几片叶子,便能品出千般滋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了些经历,便觉复杂难解。” 坐在对面的邱洪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喝茶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其中的甘醇与回甘,可不是像你那样咕嘟一声就灌下去的。” “看来你今天是真有些激动了,毕竟你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份推荐名单上啊。” “连茶都一饮而尽啊。” 江昭阳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那份名单,唉,我自知没戏!” “我不过是这场竞争中的陪客罢了。” “真正的舞台,不属于我。” 邱洪却道:“那可不一定,小江。” 第53章 别藏着掖着! “既然你的名字能出现在那份推荐名单上,就说明组织上是认可你的能力和资格的。” “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必气馁。” 江昭阳心中的阴霾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他转移了话题,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看到童立贯以及你,都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邱洪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不是进行了民主推荐吗?大家都期待着结果,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通知我们,说是要让所有的党政班子成员都稍候片刻。” “他们还需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进一步了解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对了,小江,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罩着?”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 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 愣怔片刻后,他苦笑答道:“我?我能有什么关系罩着?” “你看,之前那个傅正亮都因为贪腐问题锒铛入狱,哦不,准确说是被双规了。” “他哪里还能罩得住我?” “再说了,被一个贪官罩着,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邱洪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别误会,我并非意指傅正亮。” 邱洪顿了一顿道:“我并不是说的这个呢。”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想问,在咱们县里,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关系?” 江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邱洪问的是这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更甚:“邱主任,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我在县里,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后台和关系,我江昭阳现在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守水库,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了。” “我爸,你也认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那泥菩萨过河,自己都深陷困境,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能耐来为我提拔助力,让我如鱼得水呢?” 邱洪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还想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小江,如果说你背后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或者关系,那今天的这份推荐名单上的条件——那严苛的学历门槛、特定的年龄要求,还有那要求丰富的基层工作经历。” “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分毫不差呢?” 江昭阳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不会是为我定做的。” “要是这条件真的是给我量身定做的,那何狄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与我竞争同一个位置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可是,反过来想,既然有何狄这样的竞争对手在,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这次选拔的一个陪客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 邱洪听罢,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小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真的上面有人罩着,可别瞒着我啊。” 江昭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邱书记,我要是真有那么硬的关系,还会被人放逐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守水库,被人边缘化,无人问津吗?” “还会每天在这个破水库里消磨时光,虚度年华吗?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像是有人罩着的样子吗?” 邱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江昭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邱洪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倒也是,你要是真有关系,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相信你的为人。” “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光有能力和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助力’。”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刻意去结交什么人,只是提醒你,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你的‘贵人’。” “谢谢邱书记的提醒!”江昭阳言不由衷道。 他知道邱洪还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拂他的好意。 只是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岂是自己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自己身边最贵的人不就是林维泉吗? 他是整治自己最狠的人,巴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能够真正改变命运的贵人,绝非轻易可得。 那些离自己远的,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结交者趋之若鹜,是众人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对象。 他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试图攀附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个普通且被放逐的干部,想要刻意结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能挨近吗?结交不了的啊! 当然,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次意外的帮助,都可能成为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 而这些,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事中。 遇上这种贵人? 那得千年等一回。 蓦地,江昭阳的脑海中一个人影倏地一闪,总不可能她是自己的贵人吧? 他又马上否定了。 回想起上次,当他听闻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女性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江昭阳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与憧憬,但很快,理智便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幻想。 然而,这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怎么也拔除不尽。 他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总觉得她会是自己的贵人? 是什么让自己在潜意识里将她视作了可以引领自己走出困境的贵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竟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去相信、去期待。 第54章 诋毁 江昭阳不禁苦笑,他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方夜谭。 这种念头虽然可笑,却也是人在困境中寻求希望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邱洪内心其实是十分沮丧,心情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与县长张超森的关系,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平淡无奇。 送礼邱洪也送,可是不多,自然得不到青睐。 有一次过年,他上门拜年,送的红包只有一千元。 然而,张超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顺手一扔,那红包便被丢弃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一刻,邱洪的脸色涨得通红,尴尬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这次,当镇长的职位空缺出来,各种猜测与议论不绝于耳。 邱洪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和内部的某些“默契”,自己理应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之选。 为了这个目标,邱洪本私下里进行了多番活动。 他特意拜访了县上的一些领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推荐。 每一次的交谈,他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显得过于急切。 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 谁知,无论他多么努力,最终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想进步,难! 没有后台和靠山太难了! 这次,邱洪看到江昭阳被列入候选人名单,猜想江昭阳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 否则,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脱颖而出? 现在一问之下,江昭阳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至脚透心凉。 让他如坠冰窖,大失所望。 原来,江昭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陪衬,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候选人之间,邱洪的内心天平无疑倾向于江昭阳。 他欣赏江昭阳的谦逊与才华,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官场中难得的清流。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真相:波谲云诡的官场世界里,才华与努力并不足以决定一切。 现实往往很打脸。 当江昭阳与他道别时,邱洪勉强一笑,好久才说了一句“保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琪珙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作为这次选举的组织者,他原本对何狄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两个工作人员将验票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统计表。 那上面的数字仿佛一个个冰冷的箭矢,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何狄的得票数之少,简直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别说过半数,就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 这意味着,除了党委政府的少数领导外,其他人投他票数的寥寥无几。 反之,江昭阳的得票数却遥遥领先,让陈琪珙大跌眼镜,惊骇不已。 那数字不仅仅是领先,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宛如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琪珙错愕的脸庞。 陈琪珙从事组织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震撼的一次。 这样的情况实在大大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实却给了陈琪珙一个响亮的耳光——何狄的群众基础竟然如此之差,这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而另一边,作为陪衬的江昭阳,其群众基础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他一脸狐疑地向林维泉问道:“这个江昭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林维泉闻言,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江昭阳啊,简直是工作吊儿郎当的典型。”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漫不经心,每天的工作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和责任心可言。” “为人嘛,更是玩世不恭,总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给人一种轻浮不靠谱的感觉。” “至于作风,那就更不用说了,飘浮得很,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凭感觉行事。” “为了改变他,让他变得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强一些,我让他到水库工作,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语气有些气愤,“他对林业稀有动物种类减少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部长,你知道吗?他不仅是水库的管理员,还兼任着护林员的职责。” “然而,他却时常疏忽职守,导致一些稀有动物因失去保护而数量锐减。” 就在诋毁完江昭阳后,林维泉倏地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他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关于江昭阳……” “林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难道说,江昭阳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陈琪珙不禁问道。 林维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重量。“是的,我想起了昨天吃晚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陈琪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 “可以说是他的准岳父吧。” “说了什么?”陈琪珙追问道。 林维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说,江昭阳现在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完全变了一个人。” “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鬼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要抛弃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不,未婚妻。去追求所谓的新鲜感和刺激。” 第55章 这不合逻辑啊? “江昭阳昨天打电话给他,竟然主动要求与他女儿一刀两断,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铁了心啊。” 陈琪珙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昭阳是水库管理员还兼任护林员,这可不是好工作。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在荒郊野外,与深山老林为伴。 这样的生活环境,条件本就异常艰苦,为何他还会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要与之断绝关系呢? 按说只有女朋友嫌弃他才正常啊。 这不合逻辑啊? 可是林维泉的话,能不相信吗?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果然,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陈琪珙更是惊愕不已,“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认为他至少是夸大其词。” “然而?” “然而什么?”林维泉急切道。 “然而他给我放了一段手机录音,在那一刻,面对那无法伪造的声音证据,在事实面前,我才不得不相信。” 林维泉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轻一按,里面江昭阳的话清晰可闻,“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见!” 林维泉一脸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与轻蔑:“这家伙人品这样差,听听他的话‘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未婚妻还能说得如此动听,简直是高调入云,毫无廉耻之心!”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无耻之尤的行径,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他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义愤填膺,继续说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算计来算计去,人品卑劣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对善良人的侮辱!” 陈琪珙听了,心里暗忖,江昭阳这不是道德败坏吗? 这样的人,拥有如此鄙卑的行为,按常理,不是应该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被社会舆论的洪流所淹没,被众人唾弃,从此难以翻身吗? 一旦坐实,足以将他从云端拉入深渊。 而且现在有录音为证,已完全证实。 林维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从他那副得意扬扬、难以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显然不会选择隐瞒,更不可能将如此劲爆的消息压在心底。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像获得了一份珍贵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夸张地说,他不到处张扬才怪,恐怕昨晚上就已经在暗中添油加醋,将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了。 这样的消息往往会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就可成为镇委政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大相径庭,江昭阳不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还获得了数量惊人的票数? 为什么那些负面传闻对他毫无影响? 这正常吗? 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意味着群众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难道这一时刻群众的眼睛都不雪亮了? 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陈琪珙一时头大如斗,如坠落迷雾之中,他得不出结论。 他紧锁眉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将思绪拉回现实,一脸迟疑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维泉,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林书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江昭阳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如此不堪,为何投票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林维泉闻言,脸色也是倏地一变,他同样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事先,他已经费尽心思,给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把票数全部投给何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要求这些成员向各自分管口参加投票的干部也打好招呼,务必做到上下一心,支持何狄。 当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林维泉本以为,这样一来,何狄获得高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那些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或者是在无记名投票时,反对票是无法查清是谁投的。 下面的干部放心大胆地按自己的心意投,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最终投了何狄的反对票。 想到这里,林维泉不禁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早就说过,差额推荐这种方式根本不好,它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要是采用等额推荐,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 “为什么不等额呢?” 陈琪珙深知林维泉此刻的心情。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林书记,你要明白,等额推荐固然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确保平稳过渡,但也会失去差额推荐所带来的竞争性和活力。” “而且关键一点,这是省委组织部规定的,推荐副镇长是竞争上岗,要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当然要差额,要有候选人!”陈琪珙没有好气道。 陈琪珙话虽然如此说,实则他是带着领导的意图来的,欲提拔的对象根本不是江昭阳。 让陈琪珙不解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魏榕与县长的观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一来就要提拔何狄,这正中张超森的下怀。 张超森其实就是何东来父子俩的靠山,张超森原本还担心新来的书记会打破原有的权力格局,对何狄的提拔设置障碍。 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出人意料之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 第56章 能不请示机宜? 当然这是推荐提拔,意味着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选纳入考察名单中。 虽然是为何狄量身定做,但是这条件江昭阳却一样可以套用,而且还更胜一筹。 因为他还是选调生,享受优先提拔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不一定完全照此操作。 比如受过处分的选调生是丧失资格的。 可是何狄群众基础如此之差,得票数如此之少,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陈琪珙感到十分头疼,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他随即想了想道:“林书记,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陈琪珙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应对,看看能否在接下来的环节中,通过其他方式……” 林维泉听了,心中一动,他急切地打断道:“陈部长,你也别太焦虑了。江昭阳那小子,想要喧宾夺主,哼,那是绝不可能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何以见得?”陈琪珙眉头微皱。 林维泉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轻展开,递到了陈琪珙面前,“你看这份处分决定就明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昭阳因为渎职,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议定要给予他以记过处分。” “主要领导?”陈琪珙心中纳闷,主要领导不就是书记和镇长吗? 前书记进去了,镇长还没有卸任,还是你自己。 你与哪一个主要领导商议? 这不是撒谎吗? 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是他没有点破。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处分决定书,不禁暗暗腹诽,这个处分理由还是有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哦?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吗?”陈琪珙眉头微微一皱。 “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刚好被抽调去参加市委党校组织的镇委书记专题培训,时间上有些冲突,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召开全体班子成员会议正式过会通过一下。” 林维泉看出了陈琪珙的疑惑。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试图打消陈琪珙心中的狐疑。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提前给张县长过目了,他对此表示了完全的赞同与支持,认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公正且合理的。” “我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即可,相信过程会相当顺利。” 林维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样一来,江昭阳受到了应有的处分,按照我们的选拔机制,他自然就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这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毫无悬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样一来,何狄就是目前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候选人了。” 林维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陈琪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他倏地话题一转,“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还要向书记和县长做一下汇报。” “这个问题还要向书记和县长汇报?不就是提拔一个副镇长吗?多大的事?”林维泉诧异道。 陈琪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提前将处分决定书征求了县长的意见吗?” “在你心里,这事的分量也不算轻啊。” “我此番前来,是肩负着书记和县长两人的共同嘱托。提拔何狄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如今却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你说,我能不第一时间向他们二位汇报吗?能不请示机宜?能不慎重请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吗?”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林维泉一时语塞。 他随后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停,“对对对!陈部长你说得对!你毕竟是组织部门领导,纪律观念强。” 林维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就带走了。” “好,好吧!”林维泉马上回答道。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了。 沉默,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琪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关于这次的投票结果,你知我知便好,没必要再公之于众了。” “毕竟,人心难测,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也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状态。到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先机,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 “总之,我们都要做到守口如瓶,这样才不会给组织添乱。” “一切等待县上两位主要领导的最终决定。” “好!” “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与党委政府班子成员的个别推荐谈话。” “你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你的态度我也已经了然于胸,关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再多言。” “接下来的谈话,我将重点了解其他成员的想法。” “其他的班子成员确实需要逐一谈话,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做到位。” “好!”林维泉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丝严谨而又不失恭敬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到你的书记办公室去谈吧!” “行!” 随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林维泉先是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桌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轻轻倒入了几片色泽翠绿、形态匀整的龙井茶叶。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一边按下热水开关,一边调整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出茶叶的最佳风味。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逐渐舒展开来,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瞬间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部长,请喝茶!”林维泉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陈琪珙面前。 陈琪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之味涌入口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第57章 假话?真话? “不错!毕竟是名茶,甘甜中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然后陈琪珙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道:“林书记,根据组织上的相关规定,我与班子成员进行一对一交流时,为了确保谈话内容的保密性和深入性。” “你作为单位的主要领导,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这项工作。” 陈琪珙深知,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中,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坦诚交流。 林维泉闻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自责自己的疏忽,“哎呀,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部长你谈天说地,差点把这重要的一环给忘了。” “你说得对,这是规矩,好,我马上出去,到外面等候,绝不打扰你们的谈话。” 说着,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离开。 “林书记,你别急,慢点。”陈琪珙见状,连忙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确认,班子成员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吗?” “是的,早已通知到位,就等待你一一叫唤了,正式开启这一环节了。” “第一个谈谁?接下来谈谁?我负责通知他们挨个做好准备!” 陈琪珙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从副书记开始谈起,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按党内排序来做推荐谈话,既公平又公正,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至于通知嘛,你无需亲自一一通知,这事交给一个细心的干事去处理就好。” “好,行!邱洪那边我亲自通知一下,毕竟他是副书记,位置特殊,需要特别对待。” “至于其他的人,我就按你的意思,让党政办干事通知一下。” “可以!” 林维泉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邱洪来到了门前,他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邱洪走了进去。 “邱书记,请坐!”陈琪珙抬头望向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邱洪坐下。 邱洪拘谨地坐了下来。 看到邱洪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陈琪珙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邱洪同志,我们是不是陌生人?这是初次相见?” “不是的,我认识陈部长十多年了。” 陈琪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放不开?” “有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束吗?岂不是生分了?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才对。” 邱洪眼神中带着几分审慎,他开口道:“陈部长,我深知你的时间宝贵。” “因此,我希望能直接切入主题,不让你的时间有丝毫浪费。因为还有其他的班子成员在坐等推荐谈话呢。” “请尽快进入状况吧!” “好!那我也不绕圈子了,请你谈一谈对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候选人的看法。”陈琪珙直截了当。 “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放心,今日之谈,我将守口如瓶。” “这也是为了确保领导决策能够基于最真实、最全面的信息,做出最为理性的判断。” 听了陈琪珙的话,邱洪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陈部长,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希望听到的,是迎合现状、听起来悦耳却可能失真的假话,还是直面现实、可能不那么顺耳但更为真实的真话?” 陈琪珙的表情变得更为专注,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认真地问道:“假话怎么说?真话又怎么说?” 邱洪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说道:“这次的选拔条件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如果说假话,那么我会说何狄同志德才兼备,几乎无可挑剔。” “他才华横溢,无论是在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上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工作经验、工作态度还是个人魅力,他都完美契合副镇长一职,除了他,再无第二人选。” 邱洪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与戏谑,仿佛是在试探,又似在调侃,“陈部长,这样的溢美之词,字字珠玑,句句动听。” “它们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想必也是你及上级领导乐于听闻的,对吧?” “再说,这些好听的言论流传出去,对我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说到这里,邱洪又玩味地补充道:“溢美之词即使传出去了,对我是好还是不好?” 陈琪珙一脸尴尬,“我要听的是实话,我负责原汁原味地带给领导这些话,我会毫无保留地转达给上级领导的。” “至于最终的决定,那自然是领导根据全局考量来定,我无权置喙,也无法预知。” “现在,请你直言不讳吧!说真话吧!” 陈琪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他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下每一个字。 “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仔细记录,确保它们准确无误地传达给领导。” 邱洪见状,轻轻点头。 他明白,眼前这位陈部长虽身处中层,却也能坚守原则,不易。 “陈部长,既然你想听的是实话,而非那些空洞无物的溢美之词,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对话,能够如同白纸一般,干净、直接,没有那些冗长的铺垫和无谓的寒暄。” 说到这里,邱洪刻意停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为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做着某种心理准备。 他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合适,是否会对现有的局面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然而,经过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 他的话石破天惊。 “何狄这家伙,”邱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除了阿谀奉承、讨好领导那一套外,我着实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如果讨好领导这也是优点的话。” “媚上欺下、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心胸狭窄……”邱洪一口气列出了何狄的诸多劣迹。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一般。 狠狠地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第58章 是他写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与震惊。 “而且?” “而且什么?”陈琪珙皱起了眉头。 “而且,”邱洪的语气突然加重,“而且何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听到这话,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书记与副书记的话语竟如此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啊? 一个来自书记,一个来自副书记,虽然立场不同,言辞各异。 但他们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共同指向了一个令人敏感且复杂的话题——渣男。 他们两个都谈到渣男,何狄与江昭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渣男啊?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 如同迷雾中的两盏灯,忽明忽暗,让人难以分辨。 “请问,有具体的事实依据吗?”陈琪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和客观。 他希望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更加详细和确凿的信息。 邱洪点了点头,“当然有。何狄他玩弄女性,将一个来自邻乡卫生院的女护士刘鸥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先是甜言蜜语,哄得刘鸥团团转,害得人家几次堕胎,玩腻后又无情地将她抛弃,始乱终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变得精神恍惚,痛不欲生,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同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种行为,难道还不算渣男吗?” 陈琪珙听着邱洪的讲述,心中不禁惊骇。 他没想到,何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邱洪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其实,邱洪还有一点儿没有讲,这个女孩其实是他的一个远亲,这也是他对何狄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邱洪却突然戏谑地笑了起来:“不相信?那就算我撒谎了吧!可以吗?”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相信。” 陈琪珙沉吟半晌,“你反对对何狄的提拔,对吧?” 邱洪闻言,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我难道说了这么多,是赞成他提拔?你觉得我像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陈琪珙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轻轻地抚摸起茶杯,转动了几下,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深意。 他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咱们暂且先把品德这层面的问题搁置一旁。” “就事论事地说,何狄在才华上,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邱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意外:“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还真没看出来。” 陈琪珙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知,何狄最近与林维泉联手撰写了一篇关于乡镇转型经济的调研报告?” “那篇文章,见解独到,分析透彻,书记看了之后大为赞赏,连连称奇呢。” 邱洪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是他写的?你确定?” “你是说那篇文章署名的还有林维泉?且排名在前?”陈琪珙一愣后,恍然大悟道。 陈琪珙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林维泉的名字赫然在前,但在这个圈子里,谁心里没点数呢?” “领导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亲力亲为去撰写这些长篇大论?” “真正埋头苦干,一字一句斟酌推敲的,真正执笔的还不都是下属?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邱洪消化这些信息。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想想,那篇文章里那些深刻的洞察,精准的数据分析,还有那些富有前瞻性的建议,哪一项像是出自一个不学无术,被你贬得一无是处的人之手?” “林维泉署名,不过是因为他是领导而已,或许提过几条建议,但真正的作者,舍何狄其谁?” 邱洪的下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屑。 “我听说这事是江昭阳一直在负责的啊?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智慧。” “可如今,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林维泉和何狄两人的‘杰作’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邱洪等待着陈琪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维泉作为领导,如果他确实是从宏观角度出发,高屋建瓴地提出了几条重要的建议,并且在最终的成果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那还勉强可以理解。” 邱洪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眼神转而锐利地盯了陈琪珙一眼,“但何狄呢?做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林维泉关系密切,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剽窃吗?” 陈琪珙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嗯……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如何理解?” “可不可以这样说,最初这项工作确实是由江昭阳全权负责的。” “但后来由于组织安排,他被调去守水库,无法继续跟进。” “于是这项工作的收尾部分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何狄的肩上,最终由何狄完成了所有流程并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能算是剽窃吗?” “毕竟,前期的努力和后期的完成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陈部长,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一听,看看能否接受我的这番独特理解?” “哦?说来听听。” 陈琪珙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准备倾听邱洪的话。 第59章 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想象一下,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有一个人正在竭尽全力地拔一棵树。” “他双手紧握树干,双脚深深扎进泥土,脸上汗水淋漓,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的洪荒之力。”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那棵树终于开始松动,树根渐渐露出了地面,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他没有参与之前的任何努力,却径直走到那棵即将被拔出的树旁,毫不费力地挤开了那位已经筋疲力尽的拔树人。” “接着,他双手握住树干轻轻一拽,那棵几乎要被完全拔出的树便应声而出,被他轻而易举连根拔出。”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后来者,是应该被视为完成了整个拔树过程的英雄,还是说他只是巧取豪夺,将他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呢?”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反问。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琪珙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琪珙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方面,他对邱洪那精妙绝伦、直击要害的比喻感到由衷的惊讶,那比喻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另一方面,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面对这种错综复杂、交织着各种利益与情感纠葛的情况。 如何公正、客观地界定每个人的功过是非,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半晌,陈琪珙才说道:“何狄或许在某些细节处理或是执行层面也有贡献,只是这些贡献在最终呈现时被放大了。” “他的最大错误,就在于他忽略了江昭阳那不可或缺的贡献。没有为江昭阳署名。” 邱洪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轻蔑与不屑。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原本不学无术,整日媚上欺下,飞扬跋扈的角色。” “仅凭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完成的贡献,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个至关重要的调研课题的核心人物?” “有这样贡献的人多了去了,”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打印文件的,校阅文稿的,装订报告的,甚至是送到县上去的,还有那开车送的,他们哪一个没有为这个项目出过一份力?” “哪一个没有贡献?”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是不是这些人都应该在成果报告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让调研报告变成一份冗长无比、名字成堆的名单?” 说到这里,邱洪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这种荒谬逻辑的嘲讽。“这都要署名的话,那调研报告还怎么体现真正的核心价值?” “是不是得写上一长串的名字,直到把纸都铺满,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锐,直击问题的要害。 “这逻辑,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再者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在调研初期乃至中期,我们从未听说过何狄的名字,从未听说他有过参与?” “难道他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是我们集体失忆了?” 邱洪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让陈琪珙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却找不到一句有力的反驳。 “这背后的真相,恐怕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陈琪珙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假设似乎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 他面红耳赤。 他尴尬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岔开了话题,“邱洪同志你的观点我清楚,你的意见我也做了记录。” “这些我都会向领导做出详细的汇报。”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问道:“关于江昭阳呢?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推荐他,但你对他有哪些具体的看法或者评价?”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正如陈部长你知道的一样。” “我知道什么?”陈琪珙一脸懵圈。 “他是选调生你不知道吗?” “这个……”陈琪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江昭阳的潜力,我原来一直都很看好。” 邱洪继续详尽地阐述道:“选调生在提拔方面的确享有优先权,这是组织对他们基层锻炼和潜力认可的一种体现。” “而江昭阳,他的实力绝对不容我们任何人小觑。” “他不仅具备扎实的专业功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那份对工作的执着与热爱。” “他工作踏实,积极肯于,他曾经驻村半年,有着深厚的基层工作经验,对群众需求有着深刻的理解,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为接地气,且在工作中展现出卓越的工作能力。” “无论是处理复杂问题还是应对突发状况,他都能游刃有余,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到这里,邱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最终选择是否提拔他,这需要组织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来考虑,我不是决策者,所以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但是,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是极力推荐他的。” “我相信,给他一个更高的平台,他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陈琪珙一边听着邱洪的话,一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要点。 他深知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作为组织人事部门的一员,在选拔干部方面肩负的责任。 当邱洪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陈琪珙合上笔记本,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的意见我都记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与其他几位同志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和意见。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邱洪闻言,起身站了起来。 邱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60章 赶鸭子上架 他微笑着对陈琪珙说道:“好!陈部长,应该说的我都已经一吐为快了。” “我相信组织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再见!” 说完,邱洪与陈琪珙握了握手,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紧接着进来的是董先。 “董委员,快请坐!”陈琪珙热情地招呼着。 董先拘谨地回应着,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董委员啊,你是组织委员,对于干部选拔,你的意见很重要。”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陈琪珙开门见山。 “在何狄与江昭阳之间,你推荐谁?” “他们的优缺点你能说说吗?” 董先沉思了一会儿,“两人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不是因为优秀,组织上也不会将他们纳入候选人之列。” 陈琪珙微微点头,示意董先继续说下去。 “何狄的优点在于协调上下关系,在沟通层面上比江昭阳要强。” “那么,基于你的观察和了解,你更倾向于推荐谁呢?”陈琪珙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期待着董先的回答。 董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他低下头,再次沉思了片刻,然后嗫嚅着说道:“我……我还是倾向于推荐何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记下了董先的推荐意见。 他然后抬起头,看着董先说道:“那好,我记下了。你还有其他想要补充的吗?” 董先摇了摇头“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你出去吧!” “是!”董先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进来的是纪委书记童立贯。 “童书记,请坐!” 童立贯微笑着,却没有急于就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琪珙面前的茶几。 他注意到陈琪珙那精致的茶杯中,茶水已悄然减至半杯。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拿起茶杯,缓缓走向饮水机旁,细心地为陈琪珙续上了温水。 “陈部长,请喝水!”童立贯将茶杯轻轻放回原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 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陈琪珙接过水杯,轻啜一口,“童书记,你真是礼数周全啊,懂得待客之道啊。” “哪里,哪里,陈部长是客,到我们镇上来,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我端茶递水不应该吗?” 陈琪珙轻轻放下水杯,“好了,言归正传,时间有限。” “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何狄与江昭阳两位同志,你更倾向于推荐谁?” “请你详细阐述你的理由。” 童立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陈部长,这两位同志确实各有所长,各有千秋。” “因此,要从中选出一个更胜一筹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一切唯组织意图是从吧,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 童立贯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前几天,他按照林维泉的授意,对江昭阳采取了打压策略,意图给他一个严厉的处分,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执行力,讨好巴结林维泉。 然而,那场交锋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昭阳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透着股不屈之气的年轻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压,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针锋相对,言辞犀利。 直接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甚至冠以“走狗”之名。 当时,童立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那一时刻他确实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重重的处罚,让他一辈子翻身不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瞠目结舌,江昭阳竟然被列入推荐提拔人选。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一棒,让童立贯瞬间愣在原地, 自己一脚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真是预料未及的事。 没有强大的背景,江昭阳敢于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看来,江昭阳绝非池中之物。 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惹到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但是何狄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父亲何东来,如今正是县长面前的红人,手握实权,担任着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之职,其影响力之大,可谓炙手可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狄能够入围,绝非偶然,其背后的力量与布局,显然同样远超他的想象。何狄岂是简单的? 何狄与江昭阳现在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在这样的局势下,选择站队无疑成了一场高风险的游戏。 一旦押错了宝,不仅可能错失晋升的良机,更可能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蒙上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前程堪忧啊。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做一个“骑墙派”。 既不偏向何狄,也不倾向江昭阳,两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能为自己留有余地。 这样的策略,看似中庸,实则可行。 聪明人要两头下注,或者两不得罪。 做一个骑墙派是目前最适宜的做法。 然后陈琪珙对于他这种做法却有些不满意,“童立贯同志,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必须明确你的立场,非此即彼,没有中间地带。” “你的态度要鲜明,这样我才能准确地记录在案,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童立贯心中的敏感点。 一听到“记录在案”这四个字。 童立贯仿佛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惊讶,又有无奈。 “这……陈部长,我……我真的很难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有些赶鸭子上架啊,您,知道,我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我的职责只是与处分干部有关。” 他说道这里,话又漏嘴了,“或者说我是肉里挑刺!这方面行,但是推荐干部我确实不在行啊。” 童立贯补充道:“当涉及推荐干部这样的事务时,我就真的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61章 弃权处理 “我的工作习惯和思维方式与这项工作不太契合。” “这方面组织委员更行,他了解熟悉每一个干部的优缺点,知道如何使用他们。” 陈琪珙看着面前这个滑不留手的童立贯,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这家伙简直是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局势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立刻缩进壳里,绝不肯轻易露出半点锋芒。 陈琪珙深知,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想要从童立贯这里套出半点明确的意见,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换了个方式暗示道:“何狄这同志啊,优点确实是不少的,工作还行,对人也和善。”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附和道:“是的,是的,优点不少,组织上慧眼识珠,否则不会将他列入候选名单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 童立贯就是不肯表明态度。 陈琪珙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明白了几分,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那依你看,何狄同志这优势,是不是足以让他在这次选拔中脱颖而出呢?”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道:“哎呀,这个嘛,我可不好说。” “我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组织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正确的。” 陈琪珙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那你说说,江昭阳同志呢?” “你觉得他比起何狄来,是不是更适合副镇长的位置?” 童立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又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哎呀,这个我可不好说。” “江昭阳同志嘛,也有他的优点和长处。” “但是呢,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 陈琪珙看着童立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干脆直接摊牌:“你们镇党委不是还要对江昭阳进行处分吗?” 童立贯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全身一哆嗦,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陈琪珙竟然会突然抛出这个敏感的话题来。 他赶紧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肯定是您听错了!” 童立贯心里暗自嘀咕,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按照林维泉的授意,为了将他这个眼中钉拔除,刻意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来的罪名,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江昭阳已经攀上了高枝,背后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他怎么还可能傻乎乎地承认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呢? 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自找麻烦吗? 一想到这儿,童立贯就不禁一阵后怕。 他心里暗忖道,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简直是往自己脖子里套绞索啊! 即使有林维泉兜底,也怕他到时候甩锅啊! 万一哪天风向一变,林维泉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转手就把我当作替罪羊给卖了,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当童立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时。 陈琪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处分决定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纪委作为这次处分的承办部门,你总不能对这份决定书的内容一无所知吧?” “知道还好,不知道你就是渎职。” 童立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只觉得脸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童立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嗫嚅道:“这份……这份决定书,它……它是有些问题的,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说完,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底气,又急忙补充道:“而且,它现在还只是一个草稿,没有经过党委会的正式讨论和通过。” “所以……所以不能算数的。” 陈琪珙无语了。 他只得挥了一下手,“你既然不肯推荐,那我只能按照程序,将你视为弃权处理了。” “那行!”童立贯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解脱的神色,仿佛刚刚从一场紧张的博弈中抽身而出。 他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这一选择,虽然可能会让何东来心生不满,但至少没有直接触怒江昭阳。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往往是明智之举。 万一最终江昭阳凭借某种力量脱颖而出,自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前面已得罪了江昭阳,这次再与他做对的话,否则江昭阳一旦翻身,那自己岂不是要首当其冲,成为他报复的靶子? 打压的大棒不首先指向自己才怪呢。 …… 已到了吃饭时间,有人送来了丰盛的饭食。 陈琪珙草草地吃完了饭,马上又开始了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琪珙依次与党委的其他成员以及副镇长等人进行了交谈。 然而,这些人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奈和失望。 他们或沉默不语,或含糊其辞,态度暧昧不明,与童立贯的表现如出一辙,似乎都在刻意避免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 陈琪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个个都是老油条,观潮派。 他在心中暗中算了一下,现在态度明朗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林维泉,一个是董先,再一个就是邱洪。 支持何狄的就是林维泉与董先,是二人。 另一个旗帜鲜明支持江昭阳的就是邱洪了,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局势就形成了二比一的局面,何狄暂时领先。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态度依然不明确,他们就像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往哪边倒。 当陈琪珙在与领导干部个别谈话时,林维泉来到了何狄的办公室。 何狄一见林维泉的到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连忙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接着,他更是殷勤地为林维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何狄双手捧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维泉面前。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林头,你降尊纡贵来到我这个小办公室。” “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第62章 一切皆有变数 “来来来,请喝茶!” “你也坐吧!” “是!”何狄小心翼翼地坐在林维泉对面的椅子上。 “林头,我这次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还有问题?”林维泉轻轻一笑。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着何狄,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有江昭阳这个煞神在,我心里不踏实啊!”何狄终于吐露了心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恐惧。 江昭阳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别担心,支持你的不仅是县长,还有书记,两巨头都支持你,你怕什么?”林维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让何狄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大半。 “什么?”何狄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何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县委那个女书记竟然会支持自己? 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完全没有交集啊!这怎么可能呢? 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林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林维泉再次点头确认道。 看到何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眉头轻轻蹙起,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说道:“很有可能是那份详尽而深入的调研报告,如同一扇窗,让她从字里行间窥见了你的才华与潜力,从而对你有了初步的赏识。” “她从文字中认识了你!” 何狄会心一笑。 “接下来,你要做好谈话的准备,陈部长要与候选人谈话考察,你可别砸锅了。” “细节决定成败,可别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那,陈部长会具体问些什么问题呢?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他肯定会围绕如何当好一名副镇长这一主题展开提问,比如你的工作思路、对当地发展的见解、解决群众问题的能力,甚至是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策略。”林维泉耐心地解释道。 “我,我应当怎么回答?”何狄有些惶急道。 “这虽然是走一下过场,你也要好好应对一下。”林维泉道。 “别急,别急。”林维泉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以示安抚,“你就答一下副镇长的职责,这样中规中矩的,他挑剔不出什么毛病的。” 说完,林维泉将一本工作册子推给他,“这里面都有,你用心记一下即可。” 何狄接过小册子,吃力地看了起来。 “你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谈话,哪儿也别去!” “是!”何狄答道。 林维泉出去了。 何狄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思考片刻,决定给父亲何东来打个电话,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与不安。 “爸,这次镇上推荐晋升的事情,听说魏书记也挺看好我的?” 他的声音里难掩一丝激动。 “是的。” “那我岂不是双保险了?”何狄得意地问道。 然而,何东来的回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是这样,你也要低调收敛一下,浮躁易骄。” “你别忘了,官场如战场,变数随时可能发生。” “你现在不可张扬嚣张,志满意得。” “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能从容应对。” 知子莫若父,何东来对于儿子何狄那浮躁且易得意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深知,若是不加提醒,何狄很可能会因为一时的顺利而忘乎所以,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因此,他又叮嘱道:“我没有早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 “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没有得到之前的东西,永远不能算作是你的囊中之物。” “切记!” “煮熟的鸭子难道还会飞了吗?”何狄心里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得意忘形的何狄走了出去。 既然提拔副镇长的事瓮中捉鳖了,他要去找江昭阳,他要羞辱他一番才解心头之恨。 陈琪珙按照程序接下来是要与五个普通干部,也就是群众代表进行深入且细致的推荐谈话。 在正式谈话前,陈琪珙深知这些干部心中可能存在的种种顾虑与不安。 为了确保谈话的顺利进行,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温馨的预备会议。 会上,陈琪珙以诚恳的语气向他们保证:“我陈琪珙在此郑重承诺,今天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将严格保密,仅作为我向领导层提供理性参考的依据。” “无论结果如何,我保证,绝不会有一句泄露到外界。” 一番说辞之后,果然产生了效果。 他们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疑虑与不安也逐渐消散。 这几位干部开始选择信任陈琪珙。 于是,他一一将他们召入办公室,开始了一对一的深入谈话。 他深知,这些普通干部虽然职位不高,但他们的声音往往更贴近群众,更能反映出最真实的民意。 毕竟,他们都是一些普通干部,尚未经历过大的世面,与那些老练的班子成员相比,显得稚嫩许多。 那些班子成员确实显得更为老练,但也更加圆滑。 他们如同职场中的“老油条”,总是习惯于在特定场合保持中立,既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也不轻易得罪他人。 这样的态度,虽然看似稳妥,实则难以掏出真心话,更难以挖掘到有价值的意见与建议。 而眼前的这些普通干部,虽然稚嫩,却有着一股难能可贵的纯真与勇气。 在陈琪珙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落下后,这些干部们选择了相信。 在他们心中,陈琪珙的话不仅仅是个人的见解,更是组织的意志,是值得信赖的方向标。 他们经历过最初的犹豫,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直言不讳往往伴随着风险,他们担心自己招致林维泉一伙的打击报复。 但最终决定还是一吐为快,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真实而有力。 然而,当陈琪珙听完他们的陈述后,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原来,这些干部们竟然全部一致推荐江昭阳。 没有一个人提及何狄的名字。 第63章 没脸没皮?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一边倒的情况。 江昭阳在大家心中已经树立起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何狄竟然在这一轮普通干部的推荐中颗粒无收,没有得到任何一票的支持。 这个结果不仅让陈琪珙感到惊讶,更颠覆了他多年来的认知。 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群众基础即便再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这在他十多年的组织工作经历中,确实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面对这样一份出乎意料的选拔结果。 陈琪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仿佛要炸裂开来,将他的理智一并吞噬。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失望,又有困惑。 “两位领导看好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不解。 难道,两位领导他们的期盼就这样落空了吗? 然而,短暂的失神之后,陈琪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自己只是一个做事的,不是决策者。 自己把这一切汇报上去,把矛盾上交就是了。 即便两位主要领导责难自己没有做好工作,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 接下来要做的是直接接触两位候选人了。 …… 何狄来到了小会议室,果然江昭阳在。 他是在等待谈话。 看到这一幕,何狄心中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地说道:“哟,这不是江昭阳吗?” “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水库工才对。” “怎么,现在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别人好歹还有个办公室可以栖身,而你,却只能蜷缩在这小会议室里,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小会议室,可是专为领导们开会准备的地方。” “你江昭阳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作领导,赖在这里不走呢?” “这次提拔副镇长的事儿,”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战胜我,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你真以为会有你的份?” 江昭阳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反而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反唇相讥:“我的办公室被人,不,鸠占鹊巢,像个鸟窝了。” “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我不呆这儿呆那儿?” “至于你说副镇长一职不是我的,未免言之过早了。” 何狄一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在这次提拔中脱颖而出?”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江昭阳,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话也真是没有谁了!” “我劝你还是早一点儿回水库去吧!” “水库虽然偏远,但那里毕竟有着你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得多。” “至少那儿水波浩淼,风景秀丽,你每次站在水库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水面,心情是不是会变得稍稍舒畅一些?” “哈哈,有一句话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秀色可餐’!” “你可以吃吃风呀,喝喝景呀什么的。” 说到这里,何狄玩味道:“至于我吗?嘿嘿,等这次提拔的机会一到,我就去找柳雯。” “也体会一下‘秀色可餐’的滋味!” “你知道吗?她可是个美人胚子,肤如凝脂,让人垂涎欲滴。” “到那时,我可要好好地‘品尝’一番,哈哈!” “温香软玉,那一定脍炙人口,回味无穷啊。” 江昭阳的双眸如同两把锋利的剑,戾气在胸腔内如狂风暴雨般肆虐,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蹿涌而出。 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霜。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刃:“何狄,你三番五次挑衅我,让我忍无可忍。” 他的眼神寒光迸射,让人不寒而栗。 “你信不信,我立马一拳可以将你击倒,让你四仰八叉,倒地不起,发出鬼哭狼嚎、瘆人的痛苦叫声。” 何狄被江昭阳那阴森慑人的眼神惊呆了。 他心中不由产生一阵阵惊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毛倒竖,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呆若木鸡,想逃! 但是,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哪能动得了分毫? 室内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紧接着,夏蓓莉猛地推开门。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何主任,你在这儿呀?” “真是急死我了,害我到处找你呢!” 何狄闻声转过头来,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有……有什么事吗?” 他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慌乱。 “陈部长要找你考察谈话呢。”夏蓓莉说道。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猛地一松,仿佛一块巨石从心头落下。 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可以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恐惧的地方。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找到生机的庆幸。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江昭阳,你等着!等我如愿以偿当上了副镇长,你的日子将生不如死!” 说完,他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何狄那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昭阳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冷笑。 夏蓓莉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 她眉头微蹙,“你与何狄……刚才发生了冲突?” “是的。”江昭阳淡淡道,“他有些欺人太甚!” 夏蓓莉闻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 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既冷冽又尖锐:“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江昭阳被夏蓓莉这番话震得一时语塞。 第64章 戏谑之言 江昭阳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静静地望着夏蓓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夏蓓莉见状,更加不屑,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有什么资格与何狄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他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网。” “而你,不过是一个陪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就算给你一根金箍棒,你以为自己就能真变成齐天大圣,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吗?” “你现在够惨了,还敢得罪他?” “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气和手段,怎么还要与他争锋相对,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吗?” “你不怕他当了副镇长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按在地下滚动摩擦吗?” “再把你踩入十八层地狱吗?” 江昭阳冷冷一笑,“你可能怕,但是我不怕。” “我已是光脚的了,还怕穿鞋的吗?” “患得患失,只能失得更多。”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就走着瞧吧。” “与他斗,你一没权二没势,在这个现实残酷的世界里,我看你最后会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裤衩。” “到了十八层地狱你也会没有衣服穿。” “到那时,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夏蓓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昭阳未来的嘲讽与不屑。 看到夏蓓莉一脸轻蔑的样儿。 江昭阳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对我嗤之以鼻,爱理不理,那是你势利眼的个性使然。” “但请记住,今天的轻视,将是未来你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来的某一天,我必让你刮目相看,让你高攀不起。” 夏蓓莉闻言,先是一愣。 接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随即夏蓓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嗤笑出声,“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 她的言语间,满是讽刺与轻蔑。 江昭阳一愣,这是什么话? 夏蓓莉那句戏谑之言,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江昭阳的心上狠狠地刻下了一道痕迹。 这话轻视自己到了极点。 党政办与领导接触多,尤其与***接触多。 她肯定是相信了林维泉所谓交底的话。 认定自己只是一个陪客。 是用来充样子的。 因为何狄一个人玩儿太寂寞,找了一个最无希望的人陪他玩。 何狄是在猫儿戏老鼠。 果然,夏蓓莉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挑衅:“这得太阳从西边出吧。” 言毕,她似乎还嫌不够,故意拖长了音调。 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吗?”夏蓓莉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恐怕是白日做梦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还有没有事?没事,请你出去!” 江昭阳不再理睬她。 夏蓓莉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白了江昭阳一眼,一扭腰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江昭阳的无力与挫败。 江昭阳终于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变色龙!”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 何狄来到了临时谈话室。 见到何狄进来,陈琪珙站起身,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何狄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客气地示意何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何狄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陈琪珙。 他毕恭毕敬,一副谦卑的样儿。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你今天被列入了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 “也就是说,你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名副镇长。”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窃喜与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这,这是真的吗?我,我……” 陈琪珙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是的,能成为候选人之一,何狄同志,这是对你过去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你未来发展的期许。” “那么,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真的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何狄深吸一口气,想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概念整理清晰。 但那些原本应该烂熟于心的词汇和计划,此刻却像是被厚重的雾气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他忘记得差不多了。 何狄只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我,这副镇长吗?是,是协助镇长工作的,对吧?” “我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镇长处理好镇上的各项事务……” 陈琪珙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发言。 等何狄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问道:“嗯,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你能具体说说,你打算在哪些方面协助镇长,又有哪些具体的措施或者想法吗?” 然而,当被问及具体要做些什么时,何狄有些懵圈。 他猛地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后脑勺。 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突然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何狄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张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比如说……嗯……那个,我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促进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让大家的口袋都鼓起来。” “还有,得不断改善民生,让乡亲们的生活品质更上一层楼。” “再者,维护社会稳定也是重中之重,要让每一位居民都能在安全和谐的环境中安居乐业……” “这些啊,都得在我在协助镇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扎扎实实地去实现。” “不,不对!”何狄回过神,语气中马上带着几分纠正的意味,“书记才是***,我得主要协助书记去做这些工作才是。” 陈琪珙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第65章 云泥之别 他内心暗自叹息,何狄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只能算差强人意。 他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中的失望却难以掩饰。 何狄的话还词不达意。 副镇长当然要服从书记的领导,但是日常工作还是要协助镇长做的。 陈琪珙忍不住提醒道:“其实,副镇长的工作,既要紧密配合书记的战略部署,确保大方向不出偏差。” “同时,也要在日常工作中与镇长紧密协作,确保各项政策能够顺利落地,真正惠及百姓。” “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共同推动着咱们镇向前发展。” “所以啊,咱们得把这两方面的关系理顺了,才能更好地服务群众,推动发展。” 何狄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红。 何狄脸上挂不住。 他心中暗骂道,不识相,还真当这是面试啊? 故意刁难我干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决定什么? 书记、县长的决定,是你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能轻易撼动的吗? 意思一下得了! 何必这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哼,装腔作势罢了! 陈琪当然不知道何狄心里想什么,他说了一句,“继续!” 接着何狄无奈地开始背诵副镇长职责,“副镇长在……在行政管理方面承担重要职责。” “协助镇长……协助制定和执行乡镇的发展规划和政策。” “组织……组织和协调各项行政工作,确保……乡镇的正常运转。” 尽管磕磕巴巴,在何狄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勉强完成了背诵。 而此时的陈琪珙,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失望。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我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 “请理解,这只是推荐工作的一道必经流程,需严谨以待。” “明白!明白!”何狄连忙站起身,态度谦卑至极。 “那你回去吧。” “好!” 他轻轻揩去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而去。 接踵而至的是江昭阳。 他与刚出来的何狄不期而遇。 何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你。这里,似乎与你无关吧?” “这里有你什么事?” 江昭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到哪儿,似乎用不着你操心。” “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得太宽了吧?” 何狄吃了一个瘪,噎住了。 他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 江昭阳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见到江昭阳进来,陈琪珙站起身。 他同样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江昭阳握了一下。 “江昭阳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客气地示意江昭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坐下。 陈琪珙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对江昭阳说道:“江昭阳同志,我知道你是从水库那边赶过来的,这一路辛苦了。” “我想问一下,你一个985大学毕业生守水库是不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一丝委屈或者不甘呢?” 江昭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淡然的神情。 他不卑不亢道:“我不觉得。” 陈琪珙略显讶异,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哦?这是为什么?” “愿闻其详。” “水库,这个看似简单的名词背后,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责任。” “它是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 “更重要的是,它是守护我们这一方土地的坚实屏障。” “特别是在防汛抗洪的紧要关头,水库的作用更是无可替代。” “它能在暴雨来临时能够最大限度地接纳雨水。” “它通过削峰填谷、错峰拦蓄的方式,有效地调节水流。” “从而大大减轻下游地区的防洪压力,保护千家万户免受水患的侵袭。” “而时至那炎炎烈日的旱季,水库不再是平日里静谧的蓄水池,而是化身为大地母亲渴望已久的甘霖之源。” “汩汩清流从水库闸门奔腾而出,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绸带,穿越田野,滋养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农田。” “在这样的滋养下,农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正是这源源不断的清流,确保了农业生产的稳定与繁荣。” “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都焕发着生命的活力,都能感受到那来自水库的深情脉动。” “回望过去,修建水库的决策无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明智之举。” “而守水库这份工作,同样也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 “它不仅仅是对一座座巍峨大坝的日常看护,更是对这片土地、这片农田、这些作物,以及所有依赖这片水源生活的人们的深情守候。” “实属荣幸之至。”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相反,能干好守水库的事,还不容易。”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的机会。” “这份工作的意义深远,它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陈琪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紧紧锁定在对面江昭阳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影上。 他的内心暗自咂舌,惊叹之情难以言表。 这江昭阳,不愧是出自985大学毕业生。 他的分析问题之独特视角,阐述观点之流利口才,以及思考问题之清晰思路。 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不,千里挑一的存在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琪珙轻咳一声,迅速转换了话题。 他的神色变得正式而庄重:“江昭阳同志,我们言归正传。” “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和评估,你今天被正式列入了你们镇上副镇长的候选人名单之一。” “也就是说,”陈琪珙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深邃地看着江昭阳,“你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们镇上的一名副镇长。” “肩负起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的重任。”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心倏地一跳。 这是不是画大饼? 第66章 璞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让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影响到自己的表现。 江昭阳想的是,即便这是画大饼,但是自己应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应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与栽培。” “这对我来说既是荣誉也是挑战。” “如果我有幸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我将全力以赴,不负众望。” “那么,江昭阳同志,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竞争成功,真正踏上了这个岗位,你对于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陈部长,感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江昭阳认真而坚定地说道,“具体来说,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打算和计划。” “首先,我会深入基层,广泛听取群众意见,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与期望。” “在此基础上,协助党委政府制定一套以发展特色产业为核心,兼顾生态保护的经济发展战略。” “通过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促进农民增收。” “同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交通、水利等条件,为经济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随后,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而充满激情地阐述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具体计划。 他首先谈到了推动产业升级的重要性,强调了通过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实现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 同时积极引进新兴产业,为当地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接着,他话锋一转,谈及了促进农民增收的问题。 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发展特色农业、推广现代农业技术、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等,旨在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 然后江昭阳谈及生态文明建设,江昭阳的表情变得尤为庄重。 他强调了保护绿水青山的重要性。 江昭阳提出了实施生态修复工程、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加强环境监管等一系列举措,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他涉及到的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得周到而细致。 陈琪珙不动声色地问道:“完了吗?” “不!” “说下去!”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我深知,作为班子中的一员,责任重大。” “不仅要积极谋划发展,推动各项工作的创新与进步,更要在个人品行上树立榜样。” “自己要做到廉洁从政,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贪污腐化行为。” “更要主动站出来,与那些不正之风作坚决的斗争。” “我相信,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做起,才能共同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陈琪珙听完,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他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深知,在当今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能够坚守原则、勇于担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埋没了太可惜了! 守水库简直是明珠暗投啊。 陈琪珙轻轻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地转向江昭阳。 他再次转换了话题,以一种既严肃又不失关怀的语气说道:“凡事总有万一,人生路上难免会遇到挫折与挑战。” “我想了解一下,假如你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未能如愿以偿,你会如何看待这样的结果?” 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淡然。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会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竞争是成长的磨砺。”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自我能力的一次检验。” “胜利固然可喜,但失败也并非终点,而是新起点的开始。” “我仍然会回到我水库的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种之别。” “就像我刚才说的,守水库虽然看似平凡。” “但它却承载着保护家园、滋养万物的重任。” “这是一份非常重要且极具意义的工作。” “在那里,我能直接感受到大自然的脉动,为乡亲们守护一片宁静与安宁。” “这种满足感是任何职位都无法替代的。” 听着江昭阳流畅的回答,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神情。 陈琪珙心里频频点头。 这个年轻小伙非同寻常。 能屈能伸,胸怀宽广,实乃可造之才。 “说得好,真是字字珠玑。” 陈琪珙赞叹道,“在你看来,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不同的工种,各自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样的认识,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实属难能可贵。” “江昭阳同志,你确实非同寻常。” “在顺境中不骄不躁,在逆境中亦能坦然面对,这份能屈能伸的韧性,以及你那宽广的胸怀,都预示着你将来必成大器。” “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只需假以时日,定能光芒四射,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陈琪珙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与期许。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小江同志,我知道你是选调生,也拥有优先提拔的资格。” “这是你的优势!” “这也是你未来仕途上的一盏明灯。” “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利于你,甚至有些棘手。” “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琪珙举起了手中的处分决定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江昭阳淡淡地回答道。 “这里面的话都是欲加之罪,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指责。” “我才兼任护林员几天,就要对森林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负责?要受处分?” “那么,我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怎么就不给我记功奖励呢?”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受到无端指责? “即使退一步而言,功过相抵,我也不应该受处分吧?” “这样的处分我何能心服口服?” 江昭阳的声音有些气愤。 他深知这一处分决定书对他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第67章 心寒齿冷 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击倒。 只是让江昭阳纳闷的是,童立贯不是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吗? 没有的话,怎么这份处分决定书都到了陈部长手上了? 听了江昭阳气愤的话。 陈琪珙猛地抬起手,惊讶地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说你曾经亲自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这怎么可能?” “什么情况,快,把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听!” 陈琪珙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迫切。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陈琪珙认真地听完江昭阳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惊愕。 他深知,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对于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来说也绝非易事。 而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一个并非森林公安机关人员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完成这样的行为,一举抓获五个盗猎分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规定,这样的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 然而,令陈琪珙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还面临着处分的威胁。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太过分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一个优秀年轻干部的极大不公。 是赤裸裸的针对、报复和打击。 太让人心寒齿冷了。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究竟要干什么? 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担当的年轻人如此苛刻? 难道仅仅是因为江昭阳在工作上过于出色,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的地位相差悬殊! 还是出于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林维泉有些不可理喻,他安的什么心? 陈琪珙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 抽屉滑轨的轻微摩擦声,在这个宁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中缓缓取出一个洁白无瑕的一次性纸杯。 纸杯边缘泛着微微的光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古朴典雅的茶叶盒。 盒面上雕刻着细腻的图案,透露出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陈琪珙伸出手指,轻巧而熟练地捻起几片墨绿色的茶叶,那些茶叶宛如小小的翡翠,闪烁着自然的光泽。 他将茶叶轻轻倒入那洁白的纸杯中。 随后,他站起身,走向饮水机旁。 他按下热水键,耐心等待着。 直到那滚烫的沸水如细流般缓缓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沉闷与压抑。 陈琪珙轻轻端起这杯茶,走向江昭阳。 他将茶水递给江昭阳,“喝杯茶!” 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 驱散着江昭阳心头的阴霾。 江昭阳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讶。 他没想到,陈部长竟会亲自为他泡茶。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部长倒茶,岂敢当?”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不安。 但更多的是被这份温暖所触动的感激之情。 陈琪珙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温和而宽慰的笑意,“我请你来,你就是我这里的客人!” “替客人倒茶,岂有不应该之理?” 江昭阳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那茶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味蕾间缓缓展开。 温暖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仿佛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重负也随之消散。 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江昭阳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小江啊,”陈琪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份处分决定书,目前还尚未提交至党委会讨论,因此,它并不能算作正式的决定。”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份意向书或者草稿吧。” “我之所以拿出来,只是告诉你,你的处境堪忧。” “现在你更要低调内敛。” “但你也无需过分担忧,我会将这一份所谓的处分决定给县上领导审阅的。” “他们心中自有评判的标尺,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孰是孰非,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江昭阳,仿佛要将所有的鼓励与期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保持那份难得的初心与执着。” “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决心的光芒。 “知道了,陈部长,谢谢您的苦心孤诣和无私帮助。” 他的声音虽轻,却饱含了无比的信任与敬意。 陈琪珙再次笑了笑,“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或是需要补充说明的事项吗?”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 “好!” 陈琪珙伸出手与江昭阳重重相握了一下。 江昭阳微微欠身,然后告辞而去。 待江昭阳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陈琪珙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双手轻轻摩挲着那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工整有力的字迹,详细记录了刚刚与江昭阳对话的每一个要点。 这一切他都要完完全全,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县上两位主要领导。 江昭阳的未来将取决于他们的最终决定。 在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陈琪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位领导审阅这份记录时的情景。 如果一切出于公心的话。 那么江昭阳凭借其卓越的才能、深厚的群众基础以及为村庄默默奉献的实绩。 将毫无疑问地当上副镇长。 当然,如果要暗箱操作的话。 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到深深的痛心。 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第68章 现在到了饭点! 这样做的结果,会失掉民心。 让真正有能力、有意愿为人民服务的人心寒。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能亲眼见证选举的每一个细节。 但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能够衡量出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即便选举结果没有公开票数。 也能通过各种渠道、蛛丝马迹推测出大致的结果。 除非在选举中,江昭阳与他的竞争对手之间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胶着状态。 那样才会让选举结果变得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因为一两票之差,就是大罗金仙要猜测得丝毫不差,也难! 江昭阳与陈琪珙告辞出来后,他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此刻的江昭阳,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镇机关大院内。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过客,没有太多的留恋,只因心中有个更加宁静的地方——水库,那是他心灵的归宿。 “现在诸事完毕,自己在这儿也没有立锥之地,得马上回水库了。”江昭阳轻声自语。 …… 江昭阳走后不久,陈琪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他觉得也应该告辞了。 这时,林维泉与何狄恰到好处出现了。 林维泉一脸是笑,“陈部长,你忙完了?”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为我们镇上干部的提拔付出了这么多。” 陈琪珙微笑着回应:“哪里,林书记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本分工作而已。” 何狄见状,立刻接话道:“陈部长,您这么辛苦!我们怎么也不能让您饿着肚子走。” “食堂那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几道地道的土菜。” “还有特意为您打的麂子,那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城里可轻易吃不到呢。” “您就赏个光,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林维泉也是劝说道:“麂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实乃野味中的佼佼者。” “不仅令人回味无穷,更兼具健脾开胃之妙效。” “对于调理身体、补血益气有着不可小觑的功效。” 林维泉在提及这珍稀食材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现在到了饭点!我们去吧。” 陈琪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我的脾胃嘛,还算硬朗,平日里饮食均衡,倒也无需额外的滋补。” “至于血气,更是充沛得很。” “每日的锻炼与合理作息已让我精力充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似乎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还要即刻起程返回县城,向书记县长汇报。” “时间紧迫,实在不宜耽搁。” “这?”何狄一愣神,这陈部长显然是婉拒了邀请,不愿给这个面子啊。 自己还想打探一下消息呢。 林维泉见状,心中也是一紧,但他并未放弃。 他一脸诚恳地再次劝说起来:“陈部长,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给我一个小小的面子吧?” “你也知道,我平时也难得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 “就让我也跟着沾沾光,解解馋嘛。” 他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做出一副“饿得慌”的模样,试图用幽默化解这份尴尬。 “这肉啊,平日里餐桌之上没少露面,猪肉、牛肉、羊肉,各式肉类轮番上阵,满足了味蕾的种种需求。” “但这麂肉,却是个稀罕物。” “寻常日子里很难得一见,更别说品尝其美味了。” “这是何狄特意派人深入到那遥远而幽深的深山老林中打的,多不容易啊。” 陈琪珙一听说是麂肉,心里顿时一亮。 这一下可找到借口,真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 “哎呀,这是麂肉啊,我更是不能去了。”他故作为难地说道。 “为什么啊?” “这麂我怕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不敢吃!” “弄不好就吃出处分来了。” 林维泉倏地一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咯噔一声。 他随即马上解释道:“哎哟,陈部长,你可别担心,小何叫人打的那是黄麂。” “它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吃了不犯法的。” 何狄在一旁也连忙附和。 他点头如鸡啄米一般,生怕慢了半拍:“对对对,就是黄麂,没问题的。” 可陈琪珙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他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即便是黄麂,那也得有狩猎许可证才行啊。” “你派去的人,有这个证件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这一问,可把何狄给问住了。 他一时间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麂肉虽好,但想要吃得安心,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陈琪珙道:“我要走了,真是抱歉。” “刚才领导亲自打了电话来,催着要听详细的汇报,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林维泉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他有些怏怏道:“那好,既然陈部长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下次再找个机会聚吧。” “我送你一下。” 三人步履匆匆,朝着楼下的停车坪走去。 此时,在那辆黑色小车里。 两个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落座。 他们的身影在车内显得有些落寞,眼神不时地扫向车窗外,透出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 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 这类与普通干部的谈话任务,理应由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谈。 他们早已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在心里默默预演了几次可能的对话场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陈部长竟然亲自披挂上阵,将这项任务完全“包办代替”,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参与的空间。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无法参与其中,又无处可去,两人只好提前来到小车里。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偶尔传来的车外风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闷。 他们两人心中既有些许失落。 又带着一丝不解。 第69章 淡然处之 不明白这次为何陈部长会如此重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干部提拔考察谈话。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罢了。 何以值得陈部长如此大动干戈? 陈部长简直是重视过头了。 来到了小车前,陈琪珙与林维泉与何狄礼节性握了一下手。 他然后上了车。 小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江昭阳在停车处,刚要上摩托车,看到了下班的白薇向他走了过来。 “主任,你这是要到哪去?谈话完了?” 江昭阳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的,谈话刚结束。” “我得赶回水库那边去。” 白薇不以为然道:“天有些晚了,不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事,“白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里,哪里还有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处呢?” 白薇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是有宿舍吗?” “怎么会没地方住呢?” 江昭阳叹了口气,“宿舍我已经交出去了,要给别人用。” “毕竟,我不能一直占据着房屋资源,不给需要的人。” “可是……”白薇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你的编制不是还在镇上吗?” “按照规定,你的宿舍应该保留着啊。” “怎么突然间就要收回去了呢?” “因为我的人不在这儿了。” “不对吧?在我们这个镇上,即便是那些调离的人员,也有不少人依然保留着宿舍。” “从没有人要求他们马上腾退房子呢。” “怎么到了你这儿,仅仅是因为工作岗位的变更,就要求你立刻搬离呢?”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说话间,白薇的眉头微微蹙起,为江昭阳遭遇的不公感到不平。 “完全不应该这样做的啊!这也太过分了点儿。”她愤愤不平地补充道。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说这个了,白薇。”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墙倒众人推,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已学会了淡然处之。” “毕竟,人的本性便是如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没有什么奇怪的。” 白薇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薇换了一个话题,“主任,听说你与未婚妻吹了?” “而且还是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江昭阳猛地一愣,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一震动。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这样传?” “我现在这样的处境已是人生低谷,前途未卜,我还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哪个异性会看上倒霉的我?” “我如何去喜新?即便偶尔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怕也做不到吧?”江昭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与她之间的事,远非外界所能揣测,更非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所能概括。” “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真是人言可畏,足以毁人清白!”白薇闻言,连忙反驳。 江昭阳表情复杂,“也不能说完全错。” “难道还对了?” 这一下白薇整不会了。 “是的,也不能说完全错吧。”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至少说是我主动提出分手这一点儿,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啊?”白薇迷惘道。 “没有为什么。”江昭阳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江昭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骑摩托车。 “主任,别为她黯然神伤,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昭阳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白薇,谢谢你的关心!” “我会好好调整自己心态的,不用担心。” “再见!”江昭阳跨上了摩托车,启动引擎。 摩托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离开机关大院疾驰而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路上,为这趟疾驰之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摩托车带着无尽的狂野与不羁。 风驰电掣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肆意穿梭。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几分。 摩托车终于轰鸣着驶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森林地带。 这里,是通往水库的必经之路。 一条被茂密林木遮蔽,几乎看不见天日的小路。 同时也被当地人视为最为凶险的地带。 树木高耸入云,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将最后一缕夕阳也隔绝在外。 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在地上摇曳生姿。 夜色开始降临了。 在这片神秘的森林中,一到晚上野兽的出没,如同幽灵般无常。 时而,远处会偶尔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是森林之王——老虎在宣告领地,或是其他猛兽在深夜的狂欢。 时而又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江昭阳摩托车微弱的引擎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 传说中,这里曾发生过无数起野兽伤人甚至吞噬人的事件。 每一片叶子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惊扰到一个潜藏的危机。 江昭阳深知,滞留在这片茫茫林海中相当危险。 摩托车每一步前行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的薄冰之上。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儿的野兽,它们或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茂密的草丛中。 只露出一双双闪烁寒光的眼睛。 或隐匿在斑驳的树影里,等待着猎物踏入它们的死亡陷阱。 那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如同幽冥之中的火焰。 时刻盯着每一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致命的威胁。 这些凶猛的动物,是大自然最为冷酷无情的杀手。 它们对人类这种外来者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往往能在无声无息间发动致命一击。 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 第70章 野猪! 骑着摩托车单枪匹马深入凶险万状的林区,无视那些足以令人胆寒的攻击,究竟能有几人呢? 江昭阳心里也不免一阵阵“怦怦”直跳。 江昭阳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这片森林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每一刻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双手紧握摩托车把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将油门踩到了极致。 摩托车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引擎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一只被囚禁已久的愤怒野兽,终于得以释放,带着江昭阳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上飞驰。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树木的轮廓在眼前快速闪烁。 但江昭阳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 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向他的摩托车。 江昭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便连人带车狠狠地翻倒在地。 摩托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了一段距离。 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接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只剩下江昭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江昭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和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个导致他摔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头庞大的野猪。 这头野猪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雄伟。 它浑身覆盖着粗糙的鬃毛,双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恐惧。 它那两根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森林里野猪的攻击力堪比老虎。 它们四肢短粗,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它们的后腿尤为强健有力,肌肉如同钢铁般紧绷。 一旦爆发出全力,冲刺的速度竟能逼近每小时70公里。 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林间小径。 这样的惊人速度,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天敌的追捕。 更是为了在必要时发起致命的反击。 当野猪感受到威胁,它们能瞬间从静止状态转为全速冲刺。 紧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撞。 其威力之强,足以将小型树木连根拔起。 其迅猛之势,堪比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炮弹,让人胆寒不已。 江昭阳看着眼前的野猪,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昭阳深知恐惧只会让自己更快成为野猪的猎物。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野猪的动作上,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生机。 他记得大学导师曾教导过的野外生存法则:面对野生动物,保持冷静,寻找弱点,利用环境。 他知道,只有尽快想出对策,才能从这头野兽的口中逃脱。 江昭阳的目光与野猪对视着,形成对峙。 最终暴躁的野猪忍受不了。 野猪倏忽挟风呼啸着向江昭阳猛扑过来。 一阵狂飙向着江昭阳席卷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江昭阳的外表看似纹丝不动。 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凝聚,仿佛有两把利剑穿透了眼前的混沌,直视着那头凶猛的野猪。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被野猪吞噬的命运似乎已几无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江昭阳体内的潜能仿佛被瞬间激发。 他展现出了闪电般的速度与惊人的反应力。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侧转一翻。 几乎是在野猪扑击的同时,他就已经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饥饿至极的野猪拱扑了一个空。 它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冲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怒火。 显然对猎物脱逃感到极度愤怒。 对于野猪而言。 一旦猎物逃脱,它的愤怒就会如同火山般爆发。 变得怒不可遏。 更重要的是,野猪一旦发飙。 就会展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它悍不畏死,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不会有任何退缩与躲避的念头。 它会像狂怒的疯牛一样横冲直撞,直到将猎物彻底摧毁。 而那头野猪的口中,更是藏着令人胆寒的武器——44颗尖锐的牙齿。 其中包括两颗锋利无比的大獠牙,长度竟可达14厘米。 这些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江昭阳深知,一旦被这头野猪那如剑般锋利的獠牙咬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獠牙不仅是野猪捕食的工具,更是它们力量的象征。 它们能够轻松咬断坚硬的树木,甚至动物骨骼。 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在攻击时,野猪会利用这两颗尖锐的獠牙作为武器,先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撞对手,让猎物失去平衡。 一旦得逞,野猪便会展现出它最为残忍的一面。 然后疯狂地撕咬对手。 那锋利的獠牙在猎物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轻易撕裂血肉。 那样的话,江昭阳只有死路一条。 这头扑空后狂怒的野猪倏地掉过头来。 它准备发动第二波更加凶猛的攻击。 这一次的力度比第一次要强十倍不止。 江昭阳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腰间迅速抽出那把锋利的防身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与死神较量的唯一武器。 但即便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的匕首。 在面对野猪那极其粗糙且厚实的皮肤时,也显得力有不逮。 野猪的皮肤厚度可达1.5厘米,就像一副天然的铠甲。 这样的皮肤让野猪能够抵御许多动物的撕咬和攻击。 江昭阳明白,匕首不一定能戳进野猪的皮肉。 面对气势汹汹疯狂而来的野猪。 容不得江昭阳多想,他倏地从地上突起。 江昭阳已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一刀,捅进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野猪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它庞大的身躯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迟滞了一瞬。 不等野猪从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中反应过来,江昭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刹那间他又迅速拔出刀,手腕一转。 匕首再次精准无误地捅进了鲜血狂飙的野猪另一只眼睛。 第71章 你到食堂来一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野猪的双眼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它狰狞的面孔,也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野猪成了瞎子,它在痛苦与恐惧中盲目地挥舞着前肢。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给它带来致命伤害的敌人。 江昭阳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 他抬起自己那如铁铸般的脚,猛地踹向野猪庞大的身躯。 野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野猪毕竟是山林中的霸主。 好勇斗狠的本性让它即便在受伤后,也不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而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想要找到那个让它失去双眼的敌人进行“复仇”。 但此刻的它,双眼失明,世界一片漆黑。 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江昭阳利用这一点,小心翼翼地绕到野猪的侧面,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野猪的动静。 可是瞎了眼的野猪看不清江昭阳。 野猪在黑暗中痛苦地翻滚,满地打滚。 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一阵狂怒的撞击声。 它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试图找到那个让它痛苦不堪的源头。 被撞的树木在野猪强大的力量下纷纷断为两截。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山林都仿佛在为这场战斗颤抖。 然而,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有耗尽力气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头曾经横冲直撞的野猪,终于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精疲力竭。 它气息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了挣扎,气绝毙命。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最终以野猪的死亡而告终。 江昭阳站在原地,喘息着,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野猪。 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 江昭阳围着这头倒下的野猪绕了一圈。 它那粗糙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与树叶,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其健壮的体态。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盘算,这头野猪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斤重,甚至可能更沉。 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让他既惊喜又犯难。 他知道,野猪因长期在野外奔波觅食,其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而少。 这种自然的馈赠使得野猪肉在风味上远超家猪。 成为了高端餐厅和特色餐馆里争相推崇的珍馐。 每当提起野猪肉,总能勾起食客们无限的遐想与向往。 那独特的嚼劲与醇厚的口感,让无数人对之赞不绝口,偏爱有加。 在许多美食家的眼中,野猪肉的地位早已超越了普通的食材。 它代表的是一种对原始美味的追求。 总之,野猪肉享有较高的食用地位。 若是随意弃之野外,恐怕会成为其他凶猛食肉猛兽的腹中之物。 然而,若能将这刚刚捕获的野猪驮回镇上,无疑能为镇委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那单调的工作餐中增添一份难得的美味。 让他们在繁忙之余也能享受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感受到一丝生活的温馨与乐趣。 想到这里,江昭阳借着月光的指引,缓缓扶起摩托车,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 从轮胎到油箱,再到刹车系统,确认并无大碍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伸手从腰间缓缓抽出这一把刚才屠野猪的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轻巧地在周围割了几根柔软的藤蔓,这些藤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绿色的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随后,江昭阳抓住野猪的四肢,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洪荒之力。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野猪猛地往摩托车后座一甩。 那一刻,只听得见江昭阳粗重的喘息声和野猪沉重的落座声。 接着,江昭阳来不及喘息,他的手指灵活地在藤蔓间穿梭。 他迅速地将这些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野猪与摩托车之间。 每一道藤蔓都紧紧缠绕,没有丝毫松动。 它们将野猪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藤蔓仿佛为野猪披上了一层绿色的铠甲。 江昭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额头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烁。 他然后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伴随着轰鸣的声响,摩托车喘着粗气,前轮微微抬起,随后稳稳落下。 摩托车卷起一阵尘土,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山路蜿蜒。 江昭阳驾驶着摩托车一路向前。 因为山路难行,崎岖坎坷不平,因此摩托车行驶得异常缓慢。 抵达镇大院时,时针已悄然指向了十时左右。 夜色更浓,星光点点。 江昭阳将车稳稳停在了职工食堂前,那扇沉重的木门紧锁。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食堂管理员,“老周!你到食堂来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食堂管理员周歧明一接听,吓了一跳。 他心道,江昭阳不是去守水库了吗? 今天虽然回来投票了,但他在镇上已经没有宿舍了,按理说应该会直接回水库才对。 怎么这个点又回镇上了呢? 周歧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匆匆穿上外套,向食堂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难道他当了副镇长?”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没有这么快吧? 公示都还没有出来呢。 只是他又一想,或许他已得知内情了,能列入候选人的会简单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凛。 看到江昭阳后,他倏地一惊。 江昭阳衣衫破烂,面色黝黑,鼻青脸肿,眼窝深陷,简直脱了相。 周歧明尽管心中惊愕。 但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恭顺:“江主任,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江昭阳的声音透过电话,沉稳而平静:“别误会,我并非主任。” “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需要你到食堂来一趟。” “有个特别的东西需要你处理一下。” “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江昭阳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野猪。” 第72章 成本核算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周歧明的心上,让他瞬间愣住了。 “野猪?!”周歧明惊呼,心中的疑惑与惊讶交织,“你……你晚上打猎去了?” “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算是撞上了吧。” 周歧明听着江昭阳的话,心中的疑惑与惊讶越来越浓。 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江昭阳,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一面。 他忍不住追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那你把这么大一头野猪带到食堂来,是想让我们全体干部职工都来一顿丰盛的加餐吗?” “是的!”江昭阳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我这就去叫师傅们来加班处理,给大家准备一顿难忘的美食盛宴!” “只是……”周岐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昭阳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连忙追问道。 “只是这野猪的购买费用,我,我作为食堂的管理人员,无权直接决定支付。” 周岐明显得有些为难,“我只能先称一下它的重量。” “然后打一个条子给你,作为日后结算的凭证。” “这费用的事情,还得镇领导审批才行。” 江昭阳一听,不由得一愣神。 他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支付费用了?”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可是,你不提并不代表不需要给钱啊?”周岐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生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江昭阳的自尊心,“毕竟,这野猪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它自己跑来的,这是你打下来的。” “当然有一个成本核算。” 江昭阳呵呵一笑,“至于费用嘛,我自愿放弃这个要求,心甘情愿地不要一分钱。” “可以吗?” 随即,周岐明仿佛茅塞顿开一般,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主任,哦不,瞧我这嘴快的,您马上就要荣升副镇长了!” “这不,这是提前给大伙儿来个惊喜呀,权当是打牙祭庆祝一番,对不对?” 周岐明满脸堆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狡黠与确信,仿佛已经窥见了事情的全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的困惑更甚:“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澄清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但周岐明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这次选举投票都已经结束了,票数估计也早已统计完了。” “您这是怕人误会您是在贿赂人心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票都投出去了。” “这是事后了,不存在贿赂一说了。您怕什么呀?” 江昭阳有口难言。 他再也不想与周岐明纠缠于这些事。 于是,他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 “你忙你的事,赶紧叫人把它处理了吧,算是给这事儿画个句号。” 他的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与解脱的意味。 周岐明闻言,立刻从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开始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几位食堂师傅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镇机关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平日里负责着整个机关的餐饮供应。 见到这一幕,师傅们虽然有些惊讶。 但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丝毫的耽搁。 师傅们立刻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他们先是轻轻推开食堂沉重的木门。 随后,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猪缓缓拖了进去。 一进食堂,师傅们立刻分工明确,动作娴熟。 一位年长的师傅熟练地拿起秤砣,秤杆在他的手中微微倾斜,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随着砝码的一一增加,磅秤盘上的滑砣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称出了这头野猪的确切重量。 江昭阳转身走出了食堂,来到了坪里。 就在这时,周岐明突然从食堂里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 “慢!慢!”他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昭阳听到呼喊,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什么事?” 周岐明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张纸条看起来有些旧,边缘微微泛黄,上面似乎还写着些什么。 “这是干什么?”江昭阳疑惑地看着周岐明手中的纸条,不解地问道。 周岐明将条子轻轻递了过去:“这是记录野猪重量的条子。” 江昭阳接过条子,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我不是说了不要钱的吗?” 他有些不悦地将条子递回给周岐明,“还给我这条子干吗?” “我不需要这个。” 周岐明却没有接回条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您虽然不要,但是条子我不得不给呀。” “这规矩我不能破,至于您要不要这份报酬,那是您的事,但条子我必须给您。” 周岐明又加了一句道,“如何处理这条子那就是您的事了。” 路灯下,江昭阳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羁。 他缓缓地举起条子,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由我处理,是吗?” “是的。” 江昭阳又是一笑。 他轻轻地撕扯着那张条子,纸屑随风飘散,如同秋天的落叶般轻盈而自由。 他淡然地说道:“我处理完了。” 说完,江昭阳掉头而去。 食堂内,几个食堂师傅忙碌开了。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开膛破肚,手法娴熟地剖开野猪的腹腔,清理出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有的则拿起刮刀,小心翼翼地褪去野猪身上那层厚实而粗糙的皮毛,生怕弄坏了这难得的美味。 还有的师傅手持锋利的切割刀,准备将处理好的野猪进行精细分割。 第73章 先到家里去吧! 随着切割刀起落,野猪的身体被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纹理清晰的肉块。 这些肉块被精心地装入食堂内的一口大冰箱中,等待着明天中午的烹饪与享用。 明天中午有好吃的了! 江昭阳在这里无立锥之地。 回想起前不久在夜路上遇到的野猪。 他那颗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野猪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满是野性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更加不敢再在夜路骑行。 比野猪更厉害的猛兽又不是没有,到了那时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更加凶猛的猛兽——比如老虎、豹子。 这些比野猪更可怕的猛兽在山林间游荡,出没无常。 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蹦跳出来,给予他致命一击。 江昭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深知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这些自然界的霸主相抗衡。 如果真的遇到了,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恐怕到那时,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迅速跨上摩托车,掉转车头,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先到家里去吧! 父亲回来了,还没有见到他呢。 “明天再回水库吧。”他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充满安全感的地方,与家人团聚。 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江昭阳的摩托车终于到达了县城自己的家。 此时,已将近十一点钟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轻轻地敲响了自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 紧接着,周静那颤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不安。 显然是被这深夜的敲门声所吓到。 江昭阳回答道:“妈,是我呀?”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瞬间穿透了夜的寂静和周静心中的忐忑。她猛地拉开门,眼中闪烁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儿子,真的是你呀?” “这大半夜的,我还生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 周静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边说边侧过身,让江昭阳进屋,手中的门轻轻合上,仿佛也将外面的不安一并隔绝。 她上下打量着江昭阳。 只见江昭阳衣衫破烂,形销骨立。 他的眼窝深陷,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发乌。 简直完全走样变了形。 更让周静不解的是,他身上还沾着些不知名的浮皮潦草,泥土与草屑混杂,显得格外狼狈。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简直都有些脱相了。” “难道你是在泥草地里打滚了吗?”周静一开门,看到江昭阳这副模样,惊愕地问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儿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他怕母亲太过担心,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没事的。” “今天镇里组织了一次特别的军训活动,跟实战演练似的,要求特别严格,所以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试图减轻母亲的担忧。 周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军训?演练?” “儿子,你不是在水库工作吗?怎么也会搞这个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惊讶,显然对儿子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 江昭阳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妈,虽然我是在水库工作,但我也是机关编制的一员啊。” “这次军训是镇上统一组织的。” “所有机关干部都要参加的,我也不例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合理,以打消母亲的疑虑。 周静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样子,心有余悸地说:“这军训也太逼真了吧?” “我还以为你是从什么地狱里归来的呢。” “看你累的,赶紧进屋歇息吧。” 说着,她便拉着江昭阳的手,走进了屋里。 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轻轻地给儿子擦着脸和手。 江昭阳感受着母亲温柔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泥土和草屑也沾满了全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妈,你别忙了,我还是得洗一个澡才行。” “这样擦脸洗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周静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我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 说着,她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递给了江昭阳。 江昭阳接过衣服,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 江昭阳步入浴室,他轻轻脱下破烂的衣衫。 将它们甩在浴室地上一角。 他缓缓地打开了沐浴间的龙头,初始的涓涓细流轻轻落下。 水珠沿着他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而,江昭阳并不满足于此。 这样的水太细,难以痛快地洗刷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倏地,江昭阳用力地将水流调整至最为强劲的一档。 那一刻,整个沐浴间仿佛被激活了。 水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 狂飙的水流如同山间奔腾不息的瀑布,猛烈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体上。 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那强劲的激流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处都被这股清冽的水流所唤醒,重新焕发了生机。 洗浴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与舒适。 江昭阳换上崭新的衣衫,整个人焕然一新,宛如初晨的阳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阴霾。 步入客厅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立刻被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他的父亲江景彰。 他正端坐在那里,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第74章 留着尾巴呢! 江景彰那张历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与意外。 江景彰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里藏着几分调侃与慈爱,“你小子,一回家动静如此之大,门响、脚步声,还有与你妈说话的声音,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说是被你吵醒,倒不如说是心里惦记着你,睡不着罢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江昭阳过来坐下,“儿子,快过来坐吧!” “瞧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这样怎么好睡觉?” “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是!爸,我也想与你谈话聊天呢。” “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水库去了。” 江昭阳在坐发上坐了下来。 “爸,您的事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紧锁,“留着尾巴呢,这件事还没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纪委的人没有逼供或上手段?” 江景彰沉思道:“那倒是没有。” “他们来找我谈话时,态度还算客气,只是浮皮潦草地问了一下情况,似乎对我的案子并不是很关心。” “我觉得他们志不在此。”江景彰若有所思道。 “有人想我的位子,并且也成功地占据了我的位子,以反腐为名行腐败之实。” 江昭阳当然明白父亲所指。 “那您的案情是什么呢?” 江景彰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一中学校长因一己私欲乱收费被揭发,事情败露后,他竟不惜一切代价,到我家里来行贿,以求得庇护,但我拒绝。”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本意是要查处他。” “只是,我也有着普通人的软弱。” “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有些优柔寡断,犹豫再三,结果晚了一步。” “这一步之差,却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在我下决心之前,他反而抢先我一步举报了我。” “他不仅指控我收受贿赂,还精心准备了一系列证据,其中包括一张看似随意却充满暗示的到访我家的照片。” “照片中的角度、光线乃至我的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都被他描绘得活灵活现,让整件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他一举报,马上就有反应了。” “而且是市纪委直接提级处理。” “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就颠倒了个个儿。” 江昭阳气愤道:“仅凭一张到我们家的照片,没有确凿的当场受贿证据,比如照片或录音,他们就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你带走?” “这简直太荒谬。” “当然可以,他们打着协助调查的旗号,只要有举报,无论真假,任何官员都需无条件配合,这是规定。” “我现在虽然暂时回到了家中,但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因为他们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 “只是含糊其辞,留下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尾巴,让我时刻处于不安之中。” 言及此处,江景彰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儿子,你是否已被列为副镇长候选人?” 江昭阳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是的,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江景彰一笑,“你爸我也当了多年的局长,人脉资源多多少少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说到这里,江昭阳纳闷道:“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候选人?” “我解释不清这个事呢。这是喜从天降,还是祸从天降呢?我也拿不准。” 江景彰摇了摇头,“祸从天降肯定算不上。” “喜从天降?这一点儿我也琢磨不透。”江景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过从你是选调生这一身份来说,列入候选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江昭阳接言道:“可是,还有一个何狄呢?” “既然是竞争上岗,按照常规,确实应该有两名以上的候选人。” “以保证选拔的公平性和广泛性,这个逻辑本身没有问题。这个不奇怪。” “但关键在于,这次的选拔背景似乎比往常更为复杂。” “爸,您听到了什么消息吗?”江昭阳急切地问道。 “听到一些!”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听小道消息,似乎说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何狄的印象很好,与张超森不谋而合。” “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对何狄的支持力度相当大。这就很奇怪了。” 江昭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爸,如果仅仅是基于能力和表现,那我自信远过于何狄太多。” “但如果有这样的高层默契存在,那这场竞争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 “这对于我,是否公平?” 江景彰轻轻摇着手,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深感纳闷之处。” “按照常理推断,张超森与新来的县委书记应当是两条平行线,难以交汇。” “毕竟,张超森此人一贯擅长权谋,他之前那般处心积虑地排挤前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书记的道路,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今,新来的书记横空出世,这无疑是对张超森地位的一次重大挑战。” “新来了一个书记,他会舒服吗?” “按说,张超森应该如坐针毡,难以安寝才是。” “可眼前的情形,却是他与新来的书记似乎颇为投缘,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再说,新来的书记,初来乍到,面对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局面,她难道会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即便她不清楚张超森过去的所作所为,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就是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领导者,也理应保持足够的警惕。” “而非与张超森迅速建立起一种默契,甚至是‘一拍即合’的关系。” “这正常吗?这太不正常了!” 江景彰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他缓缓摩挲着下巴,努力寻找着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第75章 记得她的号码! “确实很奇怪,这种情况超出了常规的政治逻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位新来的魏书记,他认识何狄?” “爸,您是说,魏书记与何狄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但问题在于,魏书记是省城空降下来的干部,她与何狄,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除非……”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非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某一个偶然的际遇下,他们有过交集。” “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极为渺茫。” “毕竟,这样的巧合在现实中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政治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正是这种罕见的巧合,为张超森与魏书记的‘合拍’提供了契机。”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这纯属我个人的猜测。”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这样推测。” “只是,能让组织部加上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选调生,符合条件。”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组织部敢于这样做,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违逆了张超森的意志。” “因为他岂会让我的儿子上了名单,那岂不是说他的反腐行动有误?” “甚至可能是在暗示他的判断错了?” “所以,我猜测,这次能够让你出现在名单上,或许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推动。” “这人,至少要能在职务上压过张超森一头,才有可能让组织部有这样的底气。” 江景彰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政治博弈。 “爸,可是我是陪衬的呀?”江昭阳急忙道。 “你先别急。”江景彰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反客为主的事情,虽然罕见,但在政治场上,却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你现在虽然可能是个陪衬。” “但只要把握住机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谁说你就不能成为那个反客为主的人呢?” “如果你只是一个陪客的话,只是这确实太让人费解。何狄如何会有与魏书记相识的际遇呢?” 江景彰的话,让江昭阳倏地一震。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一个人,她?不也是女的。 自己与她算不算是际遇? 她有不有可能是县委书记呢? 这种预感在江昭阳心里愈来愈强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心田疯长,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儿子,你在想什么呢?”江景彰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江昭阳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昭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我在想,际遇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我也曾经救过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她,我总会莫名地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位魏书记。”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江景彰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救起的那个女人,竟然有可能是魏书记?” 江昭阳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他然后讷讷道:“因为车子里还有一个老年男人,我认为他们是一对野鸳鸯。” “所以多次涌现这个念头多次又打消了。“ 江景彰一笑,“不一定,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 “你或许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两人,说不定是一对父女呢。” “父女出游?那她的母亲呢?一家人出游,怎么少得了母亲的身影?”江昭阳不解地反问道。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江景彰却不认同他的说法,“你一定以为他们是出游?” “没有其他的事?这,也太武断了一点儿吧?” “你的判断,未免太过草率,也太局限于你自身的经验框架之中了。” 他陷入沉思,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个女子,或许可能就是魏书记。” “你说说她的长相?” “眉眼如画,极为漂亮,人很年轻,肤如凝脂。” 然而,江景彰听后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样的描绘,用在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 “单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那她的身高呢?”江景彰继续追问。 “她身材曼妙窈窕,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吧。” “是个非常标准的女性身高。”江昭阳回忆道。 听到这里,江景彰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 他清楚地记得,魏书记的身高正是如此,这个信息他曾从昔日见过她的同僚口中得知。 只是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只是,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儿子,我知道你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 “你救起的那个女人问过你的电话号码吗?” 江昭阳回忆道:“问过,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推说我的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分配的,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号码。” “她不相信,还奚落了我一下。” 江景彰叹息了一下。 “不过,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我记得她的号码!” 随即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一串阿拉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清晰。 听了江昭阳的话后,江景彰心中一惊。 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决定。 “爸,深更半夜的,别人在睡觉呀,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好吧?”江昭阳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 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事,他是你段叔,你小时候还常缠着他给你买糖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现在可是市电信公司的副经理了,管理着不少事务呢。” 江昭阳有些诧异,“这事与段叔有关系吗?” “当然有!” 江景彰不再说话。 他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睡眠惺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谁呀?”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第76章 这一切都对上了! “我江景彰呢!”江景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让对方清醒了过来。 “哎呀,老领导呀!” “这深更半夜的,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段经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江景彰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请你马上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机主。” “告诉我机主叫什么名字即可。” 江景彰说出了号码,“139xxxxxx!” 电话那头的段经理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和询问。 他深知江景彰的为人和性格。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老领导,您放心!我这就去办,您稍等片刻即可。” 挂断电话后,江景彰和江昭阳都陷入了沉默。 江景彰端起了一杯已有些冷的茶,抿了一口。 须臾之间,电话就回了过来,“老领导,对方机主可能是一个女的,名叫魏榕。” 话筒里传来段经理略带喘息的声音。 他显然是在匆忙间查到了这个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江景彰心中虽然早已有了几分预感。 但仍是倏地一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水珠溅落在桌面上,漾开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是她!”江景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确信。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找到了答案。 坐在一旁的江昭阳,一脸茫然地望着父亲,显然没有跟上江景彰那跳跃性的思维。“哪个她?” 江景彰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就是魏书记!” “魏书记就是叫魏榕。” 江昭阳闻言,也是“啊!”地惊讶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现在身高姓名都吻合了,这是县委书记无疑。 自己救的竟然是县委书记与她的父亲? 这简直是命运之神慷慨赐予的意外之喜,如同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到了自己头上! 然而,喜悦之余,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既然是自己亲手救起了县委书记。 这份恩情按常理说应当有所回报,为何她却要提拔何狄呢? 这个念头在江昭阳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一团迷雾,让他困惑不已。 江景彰见状,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她问了你的情况吗?” 话语间,似乎也在试图从儿子的回答中寻找些什么线索。 “问了,她知道我是琉璃镇的工作人员。”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啊!”江景彰闻言,不禁又是一惊,声音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他猛地意识到,此次提拔的职位,正是琉璃镇的副镇长,这不正与江昭阳的身份对上了吗? 这还有什么疑问? 儿子救的百分之百是县委书记了! 江景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只是为什么她的意图是提拔何狄呢? “难道她没有表示感谢,或者询问你的名字吗?” “她没问吗?”江景彰追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很想知道儿子的具体做法。 “问了!只是……我,我没有说!”江昭阳有些犹豫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做好事不留名?”江景彰揶揄道。 “不是,是……是我当时觉得这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耻于与他们为伍。”江昭阳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江景彰闻言,不禁叹息一声。 他深知儿子的性格,正直、善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但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非此即彼。 江景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有时候,适当的变通也是必要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原则去处理,你也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在这个社会中立足。” 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的意味:“魏书记这次提拔的心仪对象,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你了。” “那何狄呢?”江昭阳不解地问道。 江景彰见状,苦涩一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释然。“儿子啊,你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魏书记她……她其实是把你误会成何狄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打误撞罢了。” “啊?”江昭阳闻言如同醍醐灌顶,心中涌起一阵惊愕。 他倏地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持的其实是何狄的手机,并且出于无奈还用它打过她的电话。 当时只是随意之举,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埋下伏笔。 “妈呀,她肯定是通过手机号码找到机主本人叫何狄,然后才把这一切的功劳和机会都归到了‘何狄’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乌龙!”江昭阳恍然大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他然后继续说道:“爸,我当时是持着何狄的手机。” “我的手机到办公室充电,顺手就拿起了一个在我办公室的已充满了电手机,我没有想到是何狄的。” “他提前占了我办公室!” 江景彰也是恍然大悟。 现在这一切都对上了! “爸,那我该打电话给她吗?告诉她实情?” 江景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不要!” “为何?”江昭阳追问道。 江景彰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心明眼亮,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那么,她肯定能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因信息错位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到时候,她会凭借自己的智慧,找到应对之策。” “如果发现不了呢?” 江景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发现不了,那说明她缺乏足够的洞察力和应变能力。” “这样的人,在面对张超森那样狡猾且手段高明的对手时,注定会败下阵来。” “张超森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极深,不是轻易能被看穿的。” “极难对付。” “这样的人,结局会比原来的县委书记苏朝翰更差。” 江景彰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即使她省上有着强大的关系与背景,最终也会是烂泥抹不上墙。” 第77章 绝对是一件要事! “如果她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自己最终都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你?” 江景彰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里,她即便是暂时站在了上风,也难以抵挡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即使进入了她的班底,只怕将来张超森一旦发力,你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迟早被张超森收拾。” “我就是前车之鉴!”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段往事,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悄然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江景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残酷。 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不得不如此。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难道我就是在等天上掉馅饼吗?” “还真是!”江景彰的回答出乎江昭阳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继续说道:“有时候,机遇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准确地接住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 “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轻易放弃。” “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属于你的机会。” “知道了!”江昭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和不解。 但他知道,父亲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 陈琪珙在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后,终于抵达了县城。 夜色已深,街道上灯火阑珊。 稀疏的行人匆匆走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影子。 他与司机及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在一家看似不起眼但干净整洁的小餐馆里,草草地解决了一顿晚饭。 尽管饭菜简单,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满足。 餐后,陈琪珙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他对着司机低声吩咐道:“你先送我到县委招待所,之后负责送他们安全返家。” 司机闻言,利落地点头应允。 上车后,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 小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划破了夜的寂静。 沿着蜿蜒的街道直奔县委招待所而去。 车内,陈琪珙的目光透过车窗。 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到达目的地后,陈琪珙缓缓下了车,站在招待所门前,对着车内两位下属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那辆小车再次启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 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车只留下一抹尾灯在逐渐拉长的影子中闪烁。 好像是在为这次深夜的行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陈琪珙是想去见魏榕的。 按照正常程序的话。 他应当是将情况第二天上班时向蒋珂文汇报。 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但是陈琪珙今天选择了不按常规出牌。 因为如果向蒋珂文、张超森汇报,结果可想而知。 他想打破常规,为江昭阳做最后的努力。 或许魏书记会改写既定的结局。 他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调出魏榕临行前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拨了魏榕的电话。 按下拨打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几声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魏书记,您好!我是陈琪珙!” 那一边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女声:“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魏书记,我有事得向您汇报一下。” 魏榕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急事?”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魏书记,这不是一件急事,但它绝对是一件要事。”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随后,魏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决断:“好吧,陈部长,你来吧。” “我在308房等你,希望你能带来值得一听的消息。” 陈琪珙来到308房门前。 他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 陈琪珙轻轻推开门,步入这个县委招待所的套间。 前一间房宽敞明亮,既作为会客之用,又巧妙地兼顾了临时会谈的功能。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与房间的整体氛围相得益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后面一间是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抹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感觉。 魏榕见到陈琪珙进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她的手指轻轻指向一旁的沙发。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请坐吧,陈部长。” 她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女性的温婉。 魏榕转身,准备去倒水。 陈琪珙见状,急忙几步上前。 他阻拦道:“魏书记,您别忙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哪能让您亲自为我倒水呢?” 魏榕闻言,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随和:“也好,那就辛苦陈部长了。” 魏榕坐了下来。 陈琪珙见状,立刻行动起来,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手腕一转,迅速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地放在魏榕面前的茶几上,杯中的茶水稳稳当当,没有溅出一滴。 另一杯,他则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流畅而自然。 安排好茶水后,陈琪珙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陈部长,你是汇报到琉璃镇的考察情况吧?” “是的。”陈琪珙拘谨道。 “情况如何?”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瞬间捕捉到了陈琪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陈琪珙不禁感到一阵压力。 陈琪珙看了一眼门。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关门的冲动。 这样才好让自己能更安心地汇报工作。 第78章 实乃可造之才 然而,他倏地意识到,书记是位女性啊! 在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轻易关门呢? 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压低声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汇报。 魏榕则静静地听着。 她时而点头表示赞许,时而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当陈琪珙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汇报到何狄在会议现场那令人瞠目的一幕——他不仅毫不留情地羞辱了江昭阳,还大声呵斥对方坐到会场的最末端。 这一举动立即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原本平静的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几位后座的老干部纷纷起身抗议,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愤慨,开始退场往外走。 会场内的秩序迅速崩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魏榕一脸惊愕,继之面沉似水。 整个房间像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与以前怎么判若两人啊? 当时救她与自己父亲时,并且还垫付了抢救费用,连姓名都不肯留下。 这是多么低调! 而今的何狄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不低调。 竟然在公众场合呵斥羞辱竞争对手,表现出了如此粗暴无礼的一面? 这一举动不仅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还引发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导致了恶劣后果。 他的票数会高才怪事。 这是一个有素质之人所为的? 如果上了位,当了副镇长的话,他德能配位吗? 这些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 让她一时之间头大如斗,思绪纷乱如麻。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焦虑与不安。 然而,这轻微的触碰似乎并未能减轻她的烦恼。 反而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内心的波澜仍未平息。 见状,陈琪珙停止了汇报。 “说!说下去。”魏榕的声音虽平静,却暗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她要透过陈琪珙的话语,窥见事情的全貌。 陈琪珙点了点头,继续他的汇报。 当他汇报出票结果时,那一刻,魏榕的脸色骤变,愕然失色。 她心中的震惊与失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难以抑制。 得票竟如此之差?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群众基础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她的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冰冷的得票数字,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卑劣不堪之人,怎么提拔啊? 这烂泥上不了墙啊。 把这个恩人放在这位子,是对他自己及群众的极大不负责啊。 想到这里,魏榕的神色变得异常焦灼。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 魏榕的神色黯然,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轻声问道:“另外一个人,江昭阳同志的情况呢?” “他是否也……” “江昭阳同志的情况,与何狄的境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琪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怎么?”魏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何狄同志在与我面谈时,对于副镇长的职责,对于如何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具体打算或计划。” “完全是一头雾水,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陈琪珙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如同秋日落叶,虽轻却沉重,“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那份迷茫与无措,实在很难让人满意。”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给魏榕一个消化的时间,又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接着,他话语一转,神情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期待,缓缓说道:“然而,江昭阳同志则完全不同。” “江昭阳同志呢,字字珠玑,见识之卓越,令人叹为观止。” “实乃可造之才。” “若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他无疑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千里马,只待伯乐慧眼识珠,便能一骑绝尘。” 说到这里,陈琪珙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魏榕,“他们两人说的话,我全部记了下来,不说一字不漏,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魏榕接过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笔记本里的江昭阳侃侃而谈,他提出的实施生态修复工程,不仅着眼于当前的环境问题,更有着长远的规划。 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则是对传统生产模式的一次大胆革新,旨在从根本上解决环境污染问题。 加强环境监管,更是为这一系列举措提供了坚实的保障,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这些话,让魏榕感到十分诧异。 这些内容要点她记得清清楚楚啊! 这不正是何狄调研报告里的内容吗? 这份调研报告不是林维泉与何狄合着的吗? 怎么现在从江昭阳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 而何狄却显得异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不出? 这难道有猫腻? 魏榕的面色更难堪了。 魏榕心中暗忖,为何在那生死攸关之际,奋不顾身救自己与父亲的,不是才华横溢的江昭阳呢? 而救下父女俩的,却是抹上不了墙的烂泥——何狄。 真是造化弄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魏榕思虑再三。 然后,她对陈琪珙道:“陈部长,请你先到招待所坪里稍作等待,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让你上来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心中暗自嘀咕,魏书记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要在这十分钟内做出什么决定?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毕竟,魏榕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哪敢轻易违拗她的意思。 于是,他连忙回答道:“好!我马上就走!” 说完,陈琪珙起身向门口走去。 陈琪珙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轻轻地带上门。 他生怕打扰到魏榕的思考。 第79章 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魏榕轻轻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着。 她熟练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省城她父亲的手机。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悠长的“嘟嘟”声,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爸!我……”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 电话那头,老年男子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波传来,带着满满的关切与不解:“榕儿,怎么了?” “怎么犹犹豫豫,含糊其词啊?有什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说?” “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 “告诉爸爸,看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下参考意见?” “我,我想提拔一下救了我父女生命的那一个男人,他也是体制内的,叫何狄!”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老年男子略带惊讶的声音:“哦?何狄?” “你连他的名字都查清楚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救了我们之后,连名字都不肯透露,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的,我通过他的手机号码,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他的姓名。” “如果不是何狄及时出手相助,我们皆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壮举,让我铭记于心,也在我心中埋下了想要回报他的种子。” 说到这里,魏榕话锋一转,“我提拔他,一半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半也是为了培养未来的班底。” “我确信他是值得我培养的人才,我觉得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机会和发展。”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在这个县,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宠溺和告诫:“榕儿,你的想法我理解了,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必须谨慎行事。”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只有稳扎稳打,你的基础才能牢靠,未来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在着力培养他之前,先要看清他的为人。” “他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都很重要。” “记住,榕儿,官场之上,人心难测。” “你不仅要学会识人用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让任何威胁靠近。” “只有可靠之人才能培养,这不是儿戏。” “不要让任何一丝疏忽成为未来的隐患。记住!”电话那头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是,您的话是对的。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 “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 “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让我受益匪浅。” 她嗫嚅道:“这个何狄,与我之前印象中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他竟然有两张面孔,那一张是真,那一张是假,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完全分不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用最恰当的话语来解答她的疑惑。 终于,声音传到了魏榕的耳边:“榕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 “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具多么精致,多么难以捉摸,只要你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或许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表皮,看到不一样的事,看到你期待的真实。” 魏榕心有灵犀,她马上道:“爸,我明白了。” 魏榕挂断了父亲那头的电话。 她目光穿过紧闭的窗户,凝视着招待所的坪里。 片刻之后。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指尖轻轻滑动屏幕,拨通了陈琪珙的手机。 她轻声说:“陈部长,你上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琪珙略显惊讶的声音:“魏书记,您不是让我等待十分钟吗?” “这才过去多久,还有整整五分钟呢。” “别拘泥于这几分几秒了,叫你上来就上来吧。”魏榕道。 “是!我马上上来。”陈琪珙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一会儿,陈琪珙又回到了房间。 他仍然坐到了自己的原位。 魏榕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让陈琪珙完全始料未及的问题:“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我是说两人相比较如何?” 陈琪珙有些诧异,他莫名其妙,有些懵逼,魏书记这是不是跑题了? 这魏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考察干部不是该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工作能力吗? 怎么突然间问起身体来了? 考察干部又不是考公务员,还要检查身体? “这……我……”陈琪珙一时语塞,他结结巴巴,“以往考察干部,确实没有专门检查身体这一环节啊……” 魏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既有对陈琪珙反应的预料之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我以前工作的厅机关不久前提拔了一位干部,却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真是令人痛惜的英年早逝。” “我深感痛心,觉得这位同志的不幸离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身体基础本就薄弱。” “加之新官上任,面对繁重的工作压力和紧迫的任务期限,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投入工作,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休息与调整的时间。” “长期的身心俱疲,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最终压垮了他。” “导致了这令人扼腕的悲剧——活活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这给了我强烈的震撼。” “所以,我觉得在考察干部时,除了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外,他们的身体状况同样不容忽视。” “毕竟,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支撑他们长期为党和人民事业奋斗的基础。” “这一切,皆是源于那次悲剧性的警醒,让我意识到,预防永远胜于治疗。” “所以我问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体情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皆是因此而起。” “不能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啊!” 陈琪珙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 陈琪珙小心谨慎地回答道:“两位候选人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据我观察,江昭阳同志与何狄同志,他们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健康问题。” 第80章 要你带医生了吗? 魏榕不动声色,“说说?” “是!”陈琪珙应允,“江昭阳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红晕润泽,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从中医的望闻问切来看,无疑是健康的体魄。” 魏榕的眼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个江昭阳,不正是那个在危急时刻救下自己的恩人吗? 然而,理智告诉她,仅凭这些描述还不足以确认。 她心中尚存一丝疑虑,需得进一步证实。 “江昭阳身材高大?具体多高?”她追问。 陈琪珙闻言,稍作思索,随即肯定地答道:“我目测之下,他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 陈琪珙的回答清晰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般敲击在魏榕的心上。 她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和父亲一命的恩人。 那个人的身高,不正是陈琪珙所描述的这样吗? 吻合上了! 她心如鹿撞,怦怦狂跳,仿佛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来。 原来,自己之前竟是闹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乌龙。 自己竟然错将那位出手相救的恩人当作了别人?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 真是乱点鸳鸯谱,不,简直是错得离谱。 然而,尽管已经明白了这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但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散。 另一个谜团又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头——那机主是何狄一事究竟该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魏榕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陈部长,你仅凭一个人的身高就能断定他是否健康吗?”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魏书记您误会了。” “我并不是仅凭身高就断定他健康。” “而是……而是,这是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更准确地说,这是在与何狄比较之后,我所产生的一种直观感受。” “何狄很矮?”魏榕继续追问。 “也不是,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吧。”陈琪珙解释道。 魏榕刹那间完全明白,所有的疑惑与猜测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的救命恩人绝对是江昭阳了! 因为那个身影,绝对不是何狄这般中等偏矮的身高。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何狄的身体状况如何呢?”魏榕似乎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何狄短小精悍,走路如风,毫无病态可言。” “他也是一副健康的模样。”陈琪珙描述道。 听罢此言,魏榕心中的疑惑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穿透的薄雾,缓缓散去,最终化为无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魏榕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一切真相大白! 魏榕心中一阵窃喜。 她脑子高速运转,瞬间就有了计较。 魏榕正色道:“陈琪珙同志,我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你!” 话语虽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陈琪珙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怎么仅仅五分钟的光景,局势竟发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魏书记的严厉,如同寒风凛冽,真是冷若冰霜啊! 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他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踉跄后退一步,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惶恐:“魏书记,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我改!请您明示!” “我该如何补救,才能挽回这次的失误?” 魏榕绷紧着脸,双眼直视着陈琪珙,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她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琪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不,不知道。” 魏榕深吸一口气,佯装强忍着心中的愠怒。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我告诉你,我问你这两人的健康状况。” “你不仅敷衍了事,还仅凭身高、脸色,以及那些所谓的行走动作,就草率地断定他们身体无恙?” “就断定他们的身体是百分之百健康的?” “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 “还搬出中医理论来搪塞?中医理论博大精深,但也不是你这样滥用的!” “你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妄下结论!” 魏榕的语气愈发严厉,“我所需要的,你明白吗?” 陈琪珙不敢有丝毫辩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这一刻,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所需要的是他们详细的身体检查诊断!” “这是我们对他们健康状况的基本了解,也是对他们能否适应将来工作环境的必要评估。” 魏榕的眼神依旧冰冷。 她在等待陈琪珙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琪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是去考察的,并没有携带医生随行。” “我……我确实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魏榕仍然面沉似水。 “我要你带医生了吗?”她的语气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那书记的意思是……”陈琪珙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榕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是说你工作不细致啊。” “在考察时,为什么不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 “当然不是凭他们口说。” “而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书记!”陈琪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而是应当在考察他们期间,就将他们两人最近的体检报告一并携带回来,或者至少复印一份带回来。” “这样我们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这难吗?” “我记得前不久全县干部职工都在体检,报告已陆陆续续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或者中医理论就妄下结论?” “你学习过中医吗?”魏榕进一步追问道。 第81章 水太深! 陈琪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我……我没有系统学习过,只是平时翻阅过一些中医书籍,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显然是因为心虚至极,不敢正视魏榕那锐利的目光。 魏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敢妄下结论,这样的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医学是严谨的,不能仅凭一知半解就妄加判断。” “我……我错了。我不该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就妄下结论。”陈琪珙低下了头。 魏榕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更缓和了一些:“好了,知道错了就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改了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魏榕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见好就收。 “回去后,让琉璃镇上的同志将他们两人的体检报告传真过来。” 魏榕继续说道,“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数据和事实为依据,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或一知半解就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以体检报告作为他们其中之一的任职参考。” “是!”陈琪珙如释重负。 这女书记确实厉害啊! 魏榕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关于江昭阳、何狄这两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琪珙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公务包,似乎在衡量着即将说出的话语的分量。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 “说!” 陈琪珙从公务包里掏出了一份处分决定书。 “这是琉璃镇党委经过初步审议后,准备对江昭阳同志予以行政处分的正式文件清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到了魏榕面前。 魏榕接过处分文件清样,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但即便是这一瞥,也足以让她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然而,她并未立即发作。 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陈部长,”魏榕的声音虽冷,却已恢复了的冷静与理智,“你作为组织部领导中的一员,对这份处分决定持何种态度?” “我认为这处分决定极为不妥。” “哦?”魏榕秀眉一挑,显然对陈琪珙的态度感到意外。 她轻轻一声,“噢,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陈琪珙对魏榕刚才的态度记忆犹深,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如果不直言不讳的话,那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何在? 就是豁出去一切,也要为江昭阳争得一个应有的公道。 绝不能让他背负这不白之冤。 他毫不犹豫道:“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毫无根据可言!” “这些指责纯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根本站不住脚!” “他江昭阳才去多久?” “而且他的护林工作是兼任的,他怎么可能对森林中珍稀动物数量减少负责?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魏榕听到这里,眼神不禁微微一闪。 她的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魏榕不动声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说是有人故意针对江昭阳?” “不是吗?”陈琪珙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那为什么江昭阳成功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为何却不给他记功奖励呢?” “有人直接选择了忽视!”陈琪珙重重地说,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他的努力,他的贡献,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尘埃,无人问津,更无人提及记功奖励之事。” “说下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魏榕催促。 陈琪珙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江昭阳曾述说过的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魏榕认真地听完陈琪珙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震惊。 然而,更令魏榕感到深深不解与愤慨的是,为何江昭阳那样英勇无畏、舍己为公的行为,竟然未能得到镇党委应有的表彰和奖励。 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困境之中。 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 面对五个手持凶器、气焰嚣张的盗猎分子。 他没有丝毫退缩,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不拔和机敏过人的智慧,孤身一人与他们周旋搏斗。 最终一举将这五个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这简直就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以及政府内部的奖励机制,江昭阳这样的英勇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的荣誉。 然而,令魏榕感到愠怒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面临着被处分的命运。 她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为了守护公共利益而不惜挺身而出的英雄,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太过分了! 这不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又是什么?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镇党委书记,究竟要干什么? 魏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县的水太深、太浑浊了! 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顷刻,魏榕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陈琪珙:“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昭阳同志的功绩,必须得到应有的认可。” “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说到这里,魏榕的目光在陈琪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这次推荐,你的态度是明确的?” 陈琪珙感受到魏榕的目光,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最终,他心一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魏书记,我斗胆直陈,何狄并不适合。” 魏榕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江昭阳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琪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魏书记。” 第82章 越级汇报? “江昭阳不仅有着出色的工作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股敢闯敢拼的劲儿,这正是我们当前所需要的。”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说,单就提拔一事而言。” “按照组织的培养计划和相关规定,作为选调生的他也有着优先权。” 魏榕不置可否。 随后,她说出了一番话,将陈琪珙打入闷葫芦里。 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有些事,真相往往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它隐藏在事实之后,超乎你的理解。” “当然,也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琪珙心倏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意识到,魏书记的这番话模棱两可,但绝非无的放矢。 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布局的棋子,暗含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深意。 魏书记话里有话啊。 难道说,江昭阳的事情真的悬了? 她不会改弦更张了? 难道完全没有打动她啊?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为江昭阳的事情据理力争。 而魏榕却用这样一番的话语回应。 陈琪珙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然而,魏榕又问了一个让陈琪珙猝不及防的问题,“你从事组织工作多年,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陈琪珙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从未想过,魏榕会向他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望着魏榕,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书记,请您指点一下。不,请您批评指教。” 魏榕淡淡道:“你一回来,马不停蹄就到了我这儿?” “是的,书记。” “你这不是违反了工作流程了吗?” “在体制内,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越级汇报,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啊。” “它不仅会打乱正常的决策链条,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嫌隙。” “你难道不知道越级汇报的后果吗?” 陈琪珙知道,魏榕言下之意是,在处理这项事务时,必须遵循既定的层级与程序。 自己首先要向部长蒋珂文汇报,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最后才会轮到县委书记。 任何越级或颠倒次序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对体制的不尊重,乃至能力的欠缺。 其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搞这一套操作的话,江昭阳必定会被涮下来,哪会到魏榕这儿? 为了江昭阳,自己选择了这条捷径。 魏榕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忙的县城夜晚景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陈部长,记住,这次,我可以破例听一听你的汇报。” “但下次,你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满盘皆输。明白吗?” “你知道了怎么做吗?”魏榕话里有话。 陈琪珙眼神一愣。 他倏地明白了,“知道,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也希望魏书记为我保密。” “这个我会的,放心。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无疑对于你是最不利的,切记!” 陈琪珙当然知道张超森的为人,他岂敢泄露片言只语? 除非他做好了在这个县里彻底失去立足之地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于张超森的睚眦必报,陈琪珙是深有体会,或者说是切肤之痛。 二年前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那天,张超森,作为一县之长,同时也是县委副书记,却亲自莅临组织部征求意见。 尽管他身兼两职,但众人皆知,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县政府繁杂的事务上。 县委这边不过是偶尔露面。 因此,组织部的科员们对他既感敬畏又觉陌生。 许多人甚至一整年下来都未曾有幸与他交谈过一句。 当张超森步入会议室,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拘谨,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会议开始了,有些冷场。 看到会场上鸦雀无声。 张超森有些不悦。 这时与陈琪珙同为副部长的蒋珂文发言了。 “张超森同志,有些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与群众打成一片,不听取群众意见。” 这话一出,会场秩序有些不安。 张超森更是面色阴沉。 这话太重! “不过,张超森同志,”蒋珂文话锋一转,“请允许我澄清一下,我所说的‘群众’特指我们的女同志们。” “毕竟,在县委县府里,每一位成员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默默奉献、温柔坚韧的女性同志,她们的声音更应该被听见,被重视。” 这话一出,会场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一些原本低头记录的同志也悄悄抬起了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琪珙听了瞠目结舌,这拍马屁功夫一流,简直是炉火纯青啊! 然而,张超森的表情并未因此缓和。 他依旧保持着那张不悦的脸庞,似乎还在消化蒋珂文的话。 蒋珂文继续道:“除此之外,张超森同志,我还必须指出你的另一个问题。” “您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确实令人钦佩。” “但那种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身体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没有了健康的体魄,又怎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呢?这很不好!” “我郑重地给你提意见。” 张超森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一脸不悦。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陈琪珙身上。 他轻轻抬手,指尖准确地指向了陈琪珙,“陈琪珙同志,你说!” “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听实话。否则不是白来一趟?” 陈琪珙欠了一下身子,“张县长,既然您如此坦诚,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刻意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在衡量每一个字的重量。 第83章 究竟是谁? 他字斟句酌地继续道:“张县长,我认为你的大局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你要正确处理好县府与县委的矛盾。” “两者本应如同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县的发展。” “但近期,一些政策执行上的摩擦和沟通不畅,确实影响了工作效率和群众满意度。”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张超森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所有人倏地一惊,县长生气了!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难之时,张超森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好!陈琪珙同志,今日之言,字字珠玑,直话直说,直言不讳。” “姑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这种精神和勇气是可嘉的,这才是我们党员的风范。” “它能让我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对蒋珂文同志刚才的发言,我却不得不提出批评。” “你这哪是提意见?分明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这样的言辞,只会让人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昏昏然,飘飘然。” “最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迷失了自我。” “更失去了作为党员应有的批判性思维。” 张超森的这一举动,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底,提拔组织部长时,众望所归,备受张超森称扬的陈琪珙无份。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超森却出人意料地投下了一张关键的反对票。 使得陈琪珙与组织部长的职位擦肩而过。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会上被张超森一顿批评的蒋珂文,却被正式任命为组织部长。 那一刻,陈琪珙对于“双面人”才算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魏榕的话,打断了陈琪珙沉浸在过往云烟中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陈部长,你回去吧。” “明天按正常的工作流程去办。” “是!是!”陈琪珙忙不迭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魏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材料里似乎没有两位候选人的照片啊?” “这只是考察材料,主要用于对候选人工作能力和业绩的初步评估。” “正式呈报书记办公会议讨论时,我们会提交更为详尽的审查材料,还有档案,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却难掩心中的忐忑。 “提拔审批表里没有吗?” “会有的,不过,那得是正式确定提拔人选之后,才会在正式的表格中体现出来。” “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榕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与体谅。 陈琪珙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他忙不迭地应道:“是!” 陈琪珙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退出了房门。 陈琪珙出去后,魏榕关上了门。 她缓缓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指尖跳跃在屏幕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声后就接通了。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吗?说说?不是何狄?” “那究竟是谁?”电话那头的魏父,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是何狄,而是与他同一个镇的江昭阳!”魏榕一字一顿道。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们全家铭记于心的人。” “江昭阳?真是个好名字!阳光灿烂,正如他的为人一般,确实更像是能够救下我们父女俩一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魏父不禁感叹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 “爸,没有他,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您了,不,说错了,没有他,我可能与您一道,与妈妈阴阳两隔了。” 魏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是的,孩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魏父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沧桑。 电话那一边的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他在回忆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何狄呢,”魏榕再次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但听了考察组关于他的详细汇报后,我彻底打消了让他在仕途发展的想法。” “他的品行和能力,根本不适合承担这样的责任。” “如果让他上位,只怕会贻害一方,那将是对琉璃镇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我只想从经济上补偿一下他。” “榕儿,你的想法很对。”魏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能因一己私利而罔顾大局。”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这次你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人情味,又坚守原则底线。” “如果要利用自己在政界的资源为他铺设一条仕途坦途,作为回报,也得看他是不是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否则烂泥是抹不上墙的。” “很好!你没有忘记根本——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处理方式是近情理的。 “然而,现在得知了救我们的是江昭阳后,我完全改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江昭阳与何狄,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一个是蜷缩在泥泞中的麻雀,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江昭阳实在是可堪造就之才。而且群众基础是相当之好,工作思路是相当清晰,与考察人员谈话很有真知灼见。” “真正的人才,理应得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 魏父沉吟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江昭阳他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才行。” “我再说一次,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否则,宁缺毋滥!” 第84章 用人艺术 他谆谆教诲道:“孩子,你任职的春奉县,那可不是一块简单的地方,人情世故错综复杂,官场更是暗流涌动。” “你要想站稳脚跟,做出一番事业,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本身并没有错,甚至是必要的。” “只是要看准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旦决定用的人,就要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与空间,让他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对于那些你心中有疑虑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绝不能轻易用之。” “因为信任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在培养你的班底时,目光一定要放长远。” “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更要看到未来,看到他们的潜力与成长空间。” “只有这样,你的班底才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陪你走过风雨,迎接辉煌。” 魏榕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她的心田。 她心中豁然开朗,连忙带着顿悟的神色回应道:“爸,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魏父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明白了您的苦心孤诣,”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是在选拔和培养人才方面,不能太过草率,别像猴子掰苞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 “这样的做法,不仅会让人失去许多潜在的得力助手,也会让班底缺乏稳定性和凝聚力。” “是的,”魏父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每到一地,如果只是一味地提拔一批人用完就算,不考虑他们的长远发展,那么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现在明白了,”魏榕接着说道,“我要学会珍惜自己身边的人才,用心去培养他们。” “让他们感受到我的信任和关怀,从而成为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只有这样,我的班底才能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 “而且,”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我还要带着我的班底一起往上走,共同面对挑战,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 “这样一来,我未来上升的空间才会更大。” “毕竟手下没有衷心拥护你的,且能干实事的人,是做不出成绩的。没有政绩,更谈不上地位上升。” 魏父说道:“确实如此啊!你之前在机关当处长,那里的工作模式是扁平化管理,大家各司其职。” “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运行。” “但县委书记这个职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县委书记它是正处干部的天花板,那可是正处干部中的巅峰存在。” “几乎可以算作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了,古代称之为‘百里侯’。” “除了国防和外交这两项国家层面的大权之外,其他方面的权力几乎应有尽有。” “你要调动资源、分配任务、协调各方,都得靠你的智慧和手腕。” “而且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时时都处于权力的中心,同时也是各种矛盾和利益的漩涡中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连锁反应。因此,这也是对你政治智慧的一次重大考验。” “县委书记的权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你不仅要肩负起推动县域经济发展的重任,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享受到经济发展的红利。” “还要维护社会稳定,确保一方平安,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更要时刻关注民生福祉,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 “这些任务,哪一项都不轻松啊!” 魏父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孩子,你需明白,人生如织锦,但是不可能每一线都由你亲自穿梭。” “你不可能事必躬亲!”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你定要铭记于心。” “因此,选贤任能,便成为了你肩上最为沉重的责任,也是你领导之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你要学会放手,让那些才华横溢、各有所长的人,如同八仙过海般,各自展现他们的神通。” “让他们在你的引领下,独当一面,成为支撑起事业大厦的梁柱。” “记住,真正的领导者,不在于自己做了多少,而在于能让多少人发光发热。” “然而,这条路上,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明的暗的各种阻力,它们如同暗礁与漩涡,潜伏在你前行的道路上。” “因为在这背后,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你或许不经意间就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也可能无意间成了他人仕途上的绊脚石。” “这些,都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磨砺。” “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重大的考验,是对你意志、智慧与决心的全方位检验。” “你将学会在风雨中站稳脚跟,在困境中寻找出路,用你的智慧去化解矛盾,用你的勇气去冲破阻碍。” “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一次自我超越的机会,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更好地站起。” “能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得看你的能力了,应变能力、处世能力,举重若轻的能力等等。” “这一切,都是解决问题的核心能力,是对你综合素质的全面检验。” “它们共同构成了你立足社会、成就事业的坚实基石。” “诚然,我能利用自己在政界多年累积的深厚资源与广泛人脉,为你铺设一条看似平坦无阻的仕途之路。” “这样的助力,无疑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迅速崭露头角,享受一时的荣耀与风光。” “但你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外力的帮助虽好,却如同短暂的春雨,只是一时而已。” “若要长远,终究还是要依靠你自身的实力与才干。” 第85章 大海游弋 魏父的话锋一转,问道:“你看过《动物世界》吗?那是一个充满原始野性与生存智慧的世界。” “看过!”魏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对那些自然界奇妙景象的回忆。 “那你觉得,丛林法则在哪儿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呢?”魏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 魏榕略作思索,然后说:“或许是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捕食场景中,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大自然最直接的法则。”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但随即他的目光更加柔和,继续道:“你说得对,但我还想补充一点。” “你看那母狮对于幼狮的呵护,它并不是一味地四处奔波,为幼狮找来食物喂养。” “而是耐心地教它如何捕食猎物,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生存。” “哦?”魏榕被魏父的话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倾听着。 “这才是真正的爱护啊,孩子。” 魏父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母狮只是一味地溺爱幼狮,不教它捕食的本领,那么一旦母狮遭遇不幸,幼狮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将何去何从?” “没有本领的它,又如何能在这片丛林中立足?” “岂不是只能成为其他猛兽腹中之食,成为大自然法则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魏父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沉,“当然,官场并非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地。” “但话说回来,道不同,理同存焉。” “打一个比方吧,你就好像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里独自游弋。” “这片海,既藏着风平浪静的温柔,也暗含着波涛汹涌的凶险。” “你是否会呛水?是否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了变数。” “那么,如何在这片未知的大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彼岸,安全抵达呢?” 魏榕沉思片刻,回答道:“这得靠耐力、体力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当然,在关键时刻,也需要来自外界的助力。”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一切挑战。” “若无足够的能耐和本领,切莫轻易在这片大海中戏水。” “以免不慎陷入漩涡,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自拔了。” 魏榕闻言,她娇嗔地笑道:“老爸,您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与依靠!” “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魏父正色道:“孩子,我刚说了动物世界,你要还有这个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官场如战场,虽有规则可循,但更多时候,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应变能力和对时局的精准判断。” “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依靠自己,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在你危机四伏、濒临绝境之际,我自然会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你切记,我援手的话,这可能成为你政治生涯的终点。” “你的政治前途就至此为至。” “因为,一旦我出手相助,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自行解决问题,你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已不足以支撑你继续前行。”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平静。 却让魏榕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事实证明你驾驭不了复杂的局面。” “为你好,我会让你趁早退出。”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担,压在魏榕的肩头。 “到机关安安稳稳,平庸地过一生,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魏榕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老爸,您为何在我困厄之时袖手旁观,难道只懂得在成功之时锦上添花吗?” 魏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知道清朝的立储制度吗?” 魏榕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间显露出几分困惑与好奇:“不,我对此并不太了解。” “似乎是……立能?” “就是说选择有能力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熟悉。 “是的,清朝的立储制度确实是以能不以长!” “皇长子也不一定有继承权。” “这是清朝为了确保国家长治久安,避免无能之辈误国而设立的一项制度。” “为什么呢?它也是一种选贤任能制度,治理一个国家肯定要有杰出的能力。” “在这样的制度下,那些没有能力的皇子,包括尊贵的皇长子,也是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的。” “你现在当了县委书记,这是给了你试错的机会,如果事实证明了你的不行,或者不称职。” “就是说,淤泥抹不上墙,我还要硬抹吗?”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只怕你全身而退都难。” “这是不是害了你?” “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退出求一个平安。” “爸,我明白了。我的路要自己走!”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释然的感觉,“谢谢您,老爸。”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孩子,依靠自己,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不断前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未来的路才会越来越通畅。” “知道了,老爸!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您也要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操劳了,也早点休息吧。”魏榕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阳光斜洒。 琉璃镇的机关干部职工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驱使,他们的脚步变得异常匆匆。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切,下楼疾行而去。 林维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笔,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文件。 然而,楼梯间传来的那阵阵震撼人心的脚步声,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诧异。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平日里井然有序的机关干部职工如此慌乱?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他拨通了何狄的号码。“你来一下!” 第86章 香气扑鼻 何狄瞬间就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怎么了?林头,这么急叫我过来。”何狄一进门便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林维泉一脸懵逼道。 “天翻地覆了?十二级台风来了?” “或者,大地震来了?”林维泉接着说,“这些人,你看他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窜,唯恐落后半步。” “一个个逃之夭夭?好像世界末日真的到了。” 何狄有些愣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他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瞬间回过神来。 他倏地拉开窗户,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何狄的目光掠过这窗外的人群。 他的脸上挂着懵圈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 “林头,你看这些人……”何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躲避什么灾害。” “反而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都朝着食堂方向奔去。” “往食堂跑?”林维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惊讶,“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 “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难道他们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何狄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狐疑:“是啊,平常吃饭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慢腾腾的,好像对食物毫无兴趣。” “今天却突然性情大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党政办是管食堂的,难道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他希望何狄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何狄措手不及。 何狄心中暗自嘀咕:“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何狄努力回想最近食堂的一切动态。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索枯肠,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的记忆浮现。 难道是食堂今天推出了什么特别的美食?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正当何狄陷入沉思之际。 林维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何狄,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 何狄这才回过神来,陪着笑脸道:“林头,你别急,我这就去食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食堂的大厨们今天心情格外好,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把那些家伙的馋虫都给彻底勾出来了,导致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嗯,他们肯定是被什么绝世美味吸引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急着去打牙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在办公室里都闻到了食堂那边传来的诱人肉菜香味。” “那味道,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看来,我得亲自去食堂看看,才能揭开这个谜底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探探虚实!” “快去快回!”林维泉催促道。 何狄不再多言,只是朝林维泉点了点头。 他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办公室。 何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一会儿。 何狄像是一阵风般,一路小跑,脚步轻快而急促,急匆匆地回到了林维泉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他的手里紧紧提着一个精致的,香气扑鼻的保温杯,以及一盒蒸熟的精细白米饭。 那香气仿佛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深处对美食的渴望。 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林头,快来尝尝这珍馐野味!”何狄气喘吁吁,话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维泉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中的笔停在半空,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望向何狄,“什么野味?”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记得那是一道炖得极为入味的麂肉,怎么今天还有?” “嘿嘿,林头,这次与昨天的可不一样哦!” 何狄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可是味道鲜美的野猪肉呢!我觉得比麂肉还要香呢,保证让您一尝难忘!” “什么?野猪肉?哪来的?”林维泉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何狄手中的饭菜。 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食堂的!”何狄得意地宣布,“咱们食堂新来了一位大厨,他擅长烹饪各种山珍海味,绝对新鲜、绝对美味!” “您昨天晚上不是尝了吗?您有口福啊,今天又有了!香气扑鼻呀!” “你们食堂买野猪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报告?” “不打报告,我可不认可,这账是报不了的。” 林维泉目光如炬地盯着何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林头,您先别急,我问过周歧明了,他说这野猪肉是不要钱的。”何狄上前一步,赶紧解释。 “不要钱?这年头,谁会有这么好的心,白送野猪肉给你们?是你吗,何狄?”林维泉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和讽刺。 “不,不是我!”何狄不得不摇头道。 “那到底是谁?”林维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何狄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回答道:“这是江昭阳打的。” “他?”林维泉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 江昭阳这一次无疑会落败。 他竟然还有心思打野味为全镇干部职工改善生活? 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 “是的,林头。我起初也不相信,但周歧明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江昭阳是在山里偶遇了一只撞上来的野猪,费了好大劲,最终将这只庞大的野猪制服杀死。” “之后,他便不辞辛劳地将野猪带回了。” “用以给食堂加餐,让大家都能享受到这份意外的美味。”何狄见林维泉面露疑惑,赶紧补充道。 “林头,您还是先吃吧。” 第87章 猫腻? “食堂里现在可热闹了,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大家都为能吃到江昭阳带回来的野猪肉而兴奋不已。” “我还特意让周岐明为您多打了一些,装了满满一保温杯,份量至少是别人的三倍呢。” “够您好好享用一顿了。” 林维泉接过何狄递过来的保温杯,沉甸甸的,确实装了不少东西。 林维泉不再多言,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饭,打开保温杯盖。 就在那一刻,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味猛地扑鼻而来。 那香味中带着山林间的清新与野性的热烈,直击他的感官。 让他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他低头望去,只见保温杯内,一块块色泽油亮、肉质紧实的野猪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还撒着一些不知名的香草调料,看起来既诱人又充满野趣。 林维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他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无尽的满足与愉悦。 那野猪肉的口感既鲜嫩又多汁,搭配上独特的香草调料,更是将肉香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他大快朵颐,满口生香。 “味道真是异常鲜美啊!”林维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由衷地赞叹道。 “比昨天的麂肉似乎还要强上几倍,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林维泉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份野猪肉的极高评价。 “怪不得这些人蜂拥而上呢!这野猪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味。”何狄见状,也笑着附和道。 林维泉有些愣神,“你不吃吗?”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眼中更是闪烁着狡黠而精明的光芒,“哎呀,我何狄怎么能抢在您的前头呢?” “我要吃,也得等领导您吃完,我才好尝尝这饭菜的味儿啊。”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与谦卑。 他的每一个字都精心雕琢过,只为讨得林维泉的欢心。 “现在我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何狄就像是变戏法的大师一般,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从背后又掏出了一份崭新的盒饭。 这一份饭食有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封盖一掀,便露出了满满当当、色泽诱人的野猪肉。 那肉块经过恰到好处的烹制。 外皮微焦而内里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另一个盒子,则是洁白如玉、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还蒸腾着丝丝热气。 那野猪肉的鲜美和米饭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何狄马上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大口大口地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真的是太好吃了!” 吃完后,何狄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一脸沮丧,有些担心对林维泉说:“林头,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难以平复,感觉特别不踏实。” 林维泉闻言,抬头望向何狄。 他问道:“哦?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不妨说来听听。” “刚才我去食堂用餐,餐厅里热闹非凡,干部职工们济济一堂,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可是什么?”林维泉见何狄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 “可是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同事们,某些人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让我觉得……有些猫腻。” “猫腻?何出此言?”林维泉眉头微蹙,耐心追问。 何狄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虚和躲闪,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也让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让我隐隐感到,或许有人在背后对我做了些什么。” 何狄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眼神闪烁不定。 林维泉见状,眼神微微一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已洞察了何狄心中的波澜与忧虑:“你是说那场投票的事吧?” “是的,我心里忐忑不安。” “这次毕竟是无记名投票,这些家伙知道你查不出,他们有恃无恐,不怕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何狄停顿了一下。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可能有很多人表面上应承得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投我的票。” “这种不确定性和背叛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维泉听后,没有马上说话。 他深知,何狄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情况远比何狄想象的还要严峻。 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选择站在何狄这一边。 可是这话,他不好当面说,这太打击何狄了。 片刻后,林维泉道:“别担心,你上面有书记、县长全力支持。” “他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怕什么?” “在体制内,很多时候,民主虽然重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领导手里。” “民主最后不还是得集中吗?” 何狄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仍显得有些犹豫。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他继续说道:“再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还有后招。” “这一招,一旦使出,定要叫那江昭阳如坠冰窖,再无翻身之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林头说得对极了!” 何狄的情绪瞬间被林维泉的话点燃,“不仅要让他江昭阳在官场上再无出头之日。” “更要让他深刻体会到,在背后无中生有、诋毁他人,这种行为终究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说到这里,何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他来了一个诬告:“昨日在小会议室,我亲眼见到他江昭阳在等待陈部长谈话时,不仅对你不满,还对你大肆诋毁,言辞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第88章 欲擒故纵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的典型表现,林头,你绝不能姑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慨与不屑。 林维泉怒从心头起。 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直视着面前的何狄,“江昭阳,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何狄见状,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半晌之后,他才以近乎嗫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挤出几个字:“这话,我,我确实说不出口,实在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几乎被林维泉的怒火彻底淹没,只能依稀辨认。 “那简直是刻毒至极的攻击,肆无忌惮,毫无底线!” 林维泉闻言,怒火更盛,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中的火光似乎要实质化地喷射而出。 “说吧,无论多恶毒,我都能承受。” 何狄佯装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身后的墙壁。 “我……我真的不敢复述啊!” “那些话,太不堪入耳,我怕说出来会进一步激怒您,也怕玷污了您的耳朵。” 林维泉恼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地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当作没有听到!” “这种无端的诋毁攻击,不值得我费神。” 然而,话语中的不满与愤怒却难以掩饰。 看到激起了林维泉的怒火,何狄才缓缓开口道:“江昭阳说,‘我来了,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 “林头,他的意思是,只有他来了,这个地方才配称为人呆的地方?那他不来的时候呢?”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了?” “这是您经常开会的地方啊,这家伙攻击您不是人啊!” “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细思极恐啊!” “这种话都敢说出口,完全不把你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这是诋毁攻击,以言杀人,其心可诛!言辞之隐晦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联系前后,断章取义的话,让林维泉简直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林维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江昭阳我与你势不两立! 你等着瞧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林维泉踩死你区区一个江昭阳,就像踩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 林维泉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哼,让江昭阳那小子继续诽谤我吧,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我林维泉可不是好惹的。”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之外,我还藏着一张真正的杀手锏,足以让他措手不及。” “大招加杀手锏,这两招一旦使出,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别想救得了他!” “哼,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不过嘛,”林维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他江昭阳得有那份神助的运气才行。” “但我看他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有神相助的人。” 站在一旁的何狄,听到林维泉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何狄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他问道:“林头,您所说的‘大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便是给予江昭阳处分一事,对吗?” “确是如此。”林维泉简洁地回应。 “但是,仅仅因为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就让江昭阳一人承担责任,这中间的逻辑链条似乎并不那么紧密。” “毕竟,生态保护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多方因素和多个环节。” “仅凭这一点就对他进行处分,恐怕压服不了他,理由有些勉强。”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理由有些勉强又咋的?” “只要是党委会上一旦通过,那便是一级组织正式的决定,无人能够轻易撼动。” “江昭阳那小子,其父昔日的风光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靠边站了,昔日的盟友与门生恐怕也早已四散。” “谁还愿意冒着得罪一级组织的风险,为他站出来发声呢?” 何狄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既然几乎无人愿意或敢于替他说话。” “那么对他的处分决定自然就如同顺水推舟,毫无阻碍地便能生效,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正是此理。”林维泉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局势已明,他江江昭阳想要翻身,怕是难如登天了。” 何狄虽然认同,但心中仍有一丝顾虑:“林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世事难料,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有什么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发生呢?” “哼,我岂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林维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我还预留了一手,那可是我的杀手锏!” 何狄闻言,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林头,您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杀手锏招数?” “能否稍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林维泉诡秘一笑,“我可以告诉你,这杀手锏一旦使出,江昭阳必将一击即溃。” “即便是江江昭阳背后真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也只能徒唤奈何,回天无力。” “你就放心吧,我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玄机就在这一餐饭菜里。”林维泉阴笑一声。 何狄一愣神,眉头紧锁。 他似乎被林维泉这突如其来且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彻底难住了。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林头,我,我真的不太清楚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不仅透着困惑,还夹杂着一丝惶恐。 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即将失控的边缘。 林维泉的目光如刀般锐利。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冷不防地问道:“何狄,我问你,你今天中午究竟吃的是什么?” 何狄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才回答道:“我,我今天中午吃的是猪肉呀。” 第89章 背后的动机? “哦,不,不对,确切来说,我吃的是一块块香喷喷的野猪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这道美食颇为满意。 然而,林维泉并未因此放松对他的审视。 相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 林维泉质疑道:“何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让你回味无穷、垂涎三尺的野猪肉,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你的餐桌上的?” “难道它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你的碗里?” 他的声音低沉,让何狄不由得一怔。 何狄愣了一下。 他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迅速反应过来,“不是呀,林头,这野猪是食堂里的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 他显然被林维泉突如其来的追问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林维泉闻言,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的嘲讽之意更甚,“食堂里?食堂地里会长野猪吗?” “那食堂岂不成了深山老林,野兽横行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让何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何狄苦笑了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野猪,其实是江昭阳打来的呀!” “江昭阳打来的?他赤手空拳打野猪啊?” 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质疑,仿佛是在等待着何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狄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对了!对!他肯定是非法狩猎,不,还有非法持有枪支啊!” “否则,他江昭阳是武松转世啊,能手格猛兽,赤手空拳闯入深山老林,将野猪擒获归来?”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言道:“作文章之处,岂止于此。” “还有哪?”何狄闻言,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完全没能跟上林维泉的思路。 “你想一下,”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蕴含着深意,“江昭阳为什么去猎野猪?” “这背后的动机,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何狄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是,是牟利啊?” “非法狩猎,不就是为了牟取非法利益吗?这还用想?” 林维泉轻轻摇了摇头,鼻子一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他谋取了利益吗?我是说金钱利益,他真正谋到了吗?” 何狄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昭阳的所作所为,随即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没,没有!” “江昭阳这家伙的行为简直有些反常,他猎到的野猪,竟然免费赠予了食堂,连一分钱都没收!”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维泉阴沉一笑,“他谋取了利益吗?我再次问你,这次我所指的,并非那些肤浅的金钱利益。” “他,真的没有谋取其他形式的利益吗?” 何狄被问得有些懵了。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却仍然不得要领:“没,没有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的那抹冷笑更甚,仿佛是对何狄的回答充满了嘲讽。“没有?” “哼,看来,你不仅在做文章时缺乏深度。” “就连看问题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未曾触及到实质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屑。 “你的头脑,比你父亲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呀。” “青出于蓝,不胜于蓝啊。” 何狄面色微红,尴尬一笑,随即阿谀奉承道:“即便是家父,也自是无法与你林头相提并论。” “你早已是正科之时,家父尚为副科。”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摆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矜持。 他缓缓说道:“呵呵,何狄啊,你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当年起步稍晚,但后来居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现在深得县长的青睐,红得发紫。” “如今已是县里第一大局的局长,可谓是一言九鼎,权势滔天。” “我也是借了你父亲的光,因为他的美言,才得以有机会搭上县长这艘大船。” 何狄一听,马上道:“是呀,林头,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父亲面前,我可是极力夸赞您,将您比作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您的智慧和领导力,真的是我学习的榜样。” 林维泉听着何狄的夸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嗯一声,“好了,别一味阿谀奉承。” 林维泉挥了挥手,打断了何狄的继续奉承,“记住,以后看问题要深入一些,别总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否则,在这个圈子里,你迟早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利用、被操纵。”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我刚才提到江昭阳,你说他并未谋取金钱之外的其他形式的利益?” “换言之,你认为他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比如贿赂,来获取利益?” “贿赂,来获取利益?”何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他,他不是还付出了吗?这偌大的一头野猪,价值不菲呀。” 说到这里,何狄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一抹惊异之色悄然爬上他的脸庞,“难道……您是说,江昭阳付出的那头野猪,其实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贿赂’?” “他并非直接给予金钱,而是用这稀有的猎物作为交换,来换取某种难以言说的利益?”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何狄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原来,真正的“贿赂”,并不一定非得是金银财宝。 它可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要能够打动人心,满足欲望。 林维泉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他轻声嗯了一句,“你总算是开窍了,何狄,能跟上我的思路,进步不少。” “江昭阳这是以野猪为贿赂,企图达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头,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第90章 没有万无一失! “如果是收买人心的话,那投票已经结束,现在再做这些岂不是于事无补?” 何狄还是有些不解,眉头紧皱,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 “于事无补?不,不是这样的。” 林维泉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这家伙虑事深远,不可小觑。” “虽然投票环节已经结束,但别忘了,还有公示期呢。” 林维泉顿了一顿,似乎在故意吊起何狄的胃口,“公示期,是那些心怀不满之人最后的反击机会。” “而江昭阳那个家伙,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怕有人告状,便预先准备,用野猪这种既实用又隐晦的方式贿赂啊。” “因为他不会知道具体告状的人是谁,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来了一个集体贿赂,让所有人都成为他利益链上的一环。”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何狄闻言,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何狄的心头。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江昭阳他,他击败了我?他,他上位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有些懵圈。 林维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凡事预则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万无一失,只有未雨绸缪。” “这是说辞,却也是致命一击的说辞。足以将他从云端拽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高,高,高!实在是高。”何狄连声道。 “这样一来,大招再加非法狩猎、非法持有枪支罪、再加贿赂行为,将构成一道无解的连环地雷阵。” “只要触发其中一环,便是万劫不复。” “会将他的血肉之躯,炸得‘粉身碎骨’。江昭阳能逃得此一劫吗?” 林维泉的声音阴沉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 那笑容如同夜色中的狼眼,冷酷而狡黠。 林维泉对何狄吩咐道:“不过,这非法持有枪支的罪还得仔细核实一下。” “毕竟法律不容儿戏,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否则到时候一旦有纰漏,我们可能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难以收场。”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那么,具体应该怎么核实呢?”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找周岐明啊!” “他是经手人,又是管食堂的,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知道,林头,您的意思是让我从周岐明那里套出话来,对吧?” 林维泉轻轻点头,神色愈发严肃,“没错,但你要记住,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周岐明察觉出任何异样。”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在暗中录音,这样一旦他透露出什么关键信息,我们就能有确凿的证据。” “你明白了吗?” 何狄闻言,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我马上去找周岐明,一定会小心行事。” “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去吧!” “是!” 何狄迅速回到了办公室,一个电话立马将周岐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岐明推门而入,看到何狄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何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有事我找你干吗?”何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更加剧了周岐明心中的不安。 周岐明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到底有什么事呢?” 何狄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火炬,穿透空气,直视着周岐明的眼睛,“我问你,今天中午我们吃的那一头野猪,到底有多少斤?” 周岐明感受到何狄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已经称重过了,那头野猪整整有265斤。” 何狄闻言,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喊道:“什么?265斤?我的天哪!” “按照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一斤野猪肉可是要25元的。” “这么算下来,这得要多少钱?” 周岐明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何主任,我算了一下,这一共得要6625元钱。” 何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故作不满的神色。 他抱怨道:“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你知道我们镇上的经费有多么紧张吗?”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你事先为什么不做预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财务规定吗?” “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请示、先预算,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样先斩后奏,让我很为难啊!” 周岐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何主任,我跟你提过这事儿呀。” “这只野猪,其实是江主任亲自猎获的。” “江主任当时明确表示不要钱的,连条子都撕扯得粉碎,随风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何狄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等等,你说的这个江主任,到底是谁?” 何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审视。 周岐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仿佛不敢相信何狄竟然会不知道江昭阳这个名字。 “江主任就是江昭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继续追问道:“哦,江昭阳?他现在是主任吗?” 周岐明被问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脸颊微微一红,眼神闪烁不定。 “这个嘛……”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现在不是主任,但很快就会是副镇长了。” “我刚才可能说得有点急,说错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得像蚊子一样,显然是有些尴尬和不安。 “什么?”何狄闻言,顿时气岔了。 第91章 蹊跷不寻常? 何狄心中暗骂,周岐明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难道他不知道,谁才能稳坐副镇长的宝座吗? 周岐明这家伙竟然不看风向? 尽管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不好发作。 他只好忍了下来。 何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这么一大笔钱,足以让任何人动心,江昭阳居然不要?”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和嘲讽。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岐明,你不觉得这里有蹊跷吗?” 何狄紧紧盯着周岐明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周岐明被何狄的话问得有些愣住。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有什么蹊跷不寻常之处。” “你不觉得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周岐明心中猛地一颤。 这个何狄,莫非是因为在投票中败北,提拔无望,心生怨怼,想要借机发泄,搞出些幺蛾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别再绕弯子了。” 何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寒风中的冰刃,冷冽而刺骨:“你知道吗?野猪在觅食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践踏庄稼,毁坏耕耘的农田。” “它们会拱坏农民的菜地,啃食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玉米,还有其他各种作物。” “那些原本应该丰收的希望,在野猪的肆虐下化为泡影。” “那么,如果农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在田间或者菜地里喷洒农药呢?” “这样做,是不是就能阻止野猪的肆虐,保护他们的劳动成果了?”何狄追问道。 何狄的话音刚落,周岐明不禁愕然失色。 这个何狄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会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其用心之卑劣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其心可诛啊! “我吃过之后感到不适,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何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似乎是在欲擒故纵。 周岐明反驳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是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是想毒害这些无辜的干部职工?” “这个吗?”何狄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这野猪是绝对不能食用的,必须立即深埋处理。” “江昭阳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讨好大家,以换取更多的支持与信任,也就是收买人心吧。” “他心里或许怀着侥幸心理,认为问题不大,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认为我们平时吃的蔬菜里不也喷洒了农药吗?那些蔬菜水果从田间地头到我们的餐桌,哪一个环节是完全没有化学残留的?” “大家不都照样吃,能出什么事呢?” “但是江昭阳心里毕竟心虚,所以不敢要钱。” 周岐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何主任,你这是在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真是对别人的侮辱!” “江主任是这样的人吗?” 何狄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周岐明一眼。 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周岐明,那就请详细阐述你的理由,用事实来证明你的立场。” “我何狄只认理,不认人。” 周岐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一头野猪被他那辆摩托车驮伏而来时,身上覆盖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它的四肢无力地垂挂着,明显是被猎杀的。” “哪来什么食用了农药中毒一说?岂不是无稽之谈?” “这完全不成立的。” 何狄一听,心里狂喜不已。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证据。 他暗中打开了裤兜里录音笔的按键,开始了录音。 然而,何狄深知,此刻的喜悦绝不能形于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哦?那你不妨详细说说,看看是否能解开我心中的狐疑?”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江昭阳应该是使用了猎枪才成功猎杀了这头野猪。” “毕竟,野猪性情凶猛,力大无穷。” “单凭人力,哪怕是再强壮的人,也难以与之抗衡。” “江昭阳如果没有猎枪,他赤手空拳如何能格毙凶猛的野猪?” “除非他有武松的神勇?”何狄故意抛出这个问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武松不过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周岐明没有吱声。 “我的话,是不是对的?”何狄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期待能从周岐明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然而,周岐明接下来的话,让何狄一阵失望。 “不是!”周岐明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何狄的心头。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失望、不解、甚至是一丝恼怒交织在一起。 “不是?如果他有武松那般神勇的话,几拳下去,就将野猪毙命,那野猪身上怎么会出那么多血?” “这可能吗?”何狄再次追问。 “再说,我没有听说江昭阳有高超的武功,你听说了吗?” 周岐明沉吟片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的目光在何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周岐明然后开口道:“我没有听说他身怀绝技,但是这野猪也绝非拳打脚踢而死的。” “我刚才说过,它是被猎杀的。” 何狄闻言,心中顿时卷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 “如何猎杀?在深山老林里猎凶猛的野猪,不用枪行吗?”何狄追问道。 周岐明摇了摇头,“这一头野猪的死亡,不是用枪的原因所致。” “而是用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92章 心情为之沮丧 周岐明道:“那野猪的两只眼睛,被精准地洞穿,一击毙命,这才导致它血流如注。” “我也曾担心野猪是受到了枪击,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周岐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 “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再说如果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说到这里,周岐明话锋一转,“此事真相如何,你问他本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何狄闻言,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神情。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掩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工作间隙,随意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 言毕,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是想将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如同尘埃一般轻轻抹去,不留痕迹,“此事就此打住,无需再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风波。” “你回去后,切记勿与他人提及此事,我不过是解个疑惑而已。” 他语气不容置疑。 周岐明唯有应声:“知道了!” “去吧。”何狄挥了挥手。 周岐明连忙应道:“好!” 他转身离去。 望着周岐明离去的背影,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办公室内,只剩下何狄一人。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那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显然,这个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是扣不到江昭阳的头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迅速向林维泉的办公室奔去。 当何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林维泉办公室时。 此时,林维泉正全神贯注地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跳跃。 他完全未察觉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何狄的突然闯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维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怎么了?” 林维泉显然对于这样的打扰感到十分不满。 “如此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天要塌下来了吗?” 何狄神情沮丧。 “坐下说,慌乱什么?”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神锐利地注视着何狄,试图从何狄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何狄在林维泉面前坐了下来。 “录音了吗?” “录了!”何狄迅速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关上门!” “是!”何狄应声而起,快步走到门口,轻轻一带,将门合上,并顺手反锁。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林维泉再次发问。 何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算顺利。” “和周岐明交谈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只是……” 说到这里,何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神也变得复杂。 “只是什么?”林维泉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道。 “只是江昭阳这小子,竟然只是用刀,不,更准确地说,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野猪啊。” “啊!”林维泉闻言瞬间惊愣不已。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仿佛要亲眼确认何狄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这怎么可能?”林维泉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深知野猪的凶猛与力量。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面对这样的野兽时,也往往需要借助威力强大的猎枪。 而江昭阳,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竟然仅凭一把匕首就完成了这样的猎杀? 这怎么可能? 何狄缓缓拿起桌子上那支银灰色的录音笔,指尖轻轻摩挲过录音笔表面。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轻轻按了一下播放键。 录音笔内,周岐明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清晰得如同他就站在眼前一般。 “……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林维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周岐明的声音继续从录音笔里透了出来,“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林维泉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林维泉心情为之一沮,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深知,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的“组合打击拳”计划,原本是为了彻底击垮对手,让对方毫无翻身之力。 然而,此刻他发现,这计划中最关键、最致命的一环——非法持有枪支罪的指控,竟然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现实的浪潮冲击下轰然倒塌,化为乌有。 非法持有枪支罪压根儿就不成立。 这条不成立的指控必须被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否则,一旦这条指控被揭穿。 他不仅难以自圆其说,反之还会授人以柄,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追究下来那就是诬告呀。 如果江昭阳死揪不放的话,甚至可能因此背上诬告罪的罪名,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维泉道:“单身力搏野猪猛兽,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用匕首吗?还说得过去。” “只是这野猪皮糙肉厚,仿佛天生披着一层铠甲。” “寻常的匕首想要穿透其肌肤,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要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退一步讲,”林维泉接着说道,“即便是那匕首侥幸刺入了野猪的肉里。” “那野猪一旦感受到疼痛,便会立刻陷入狂怒,其报复心之强烈,足以让任何动物胆寒。” 第93章 岂能饶过他? “一头疯狂的野猪,在愤怒之下横冲直撞,那力量之大,足以将碗口粗的树木撞得拦腰折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呢?” “是人的话,岂能受得了这力大势沉的一击?” “岂不是非死即重伤?” 何狄见状,连忙接话:“林头,您有所不知,那小子用匕首刺穿了野猪的眼球,而且两双眼睛全部被他洞穿。” “那手法之精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似乎早就对野猪的弱点了如指掌,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那江昭阳这轻功了得啊?能敏捷而起,一瞬之间,便能洞穿野猪双眼,其速度之迅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林维泉惊愕道。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江昭阳一举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岂止是轻功? 他的武功也是惊骇人的啊。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拥有了如此惊人的实力?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然可以猎获一只野猪? 林维泉心中充满了狐疑。 看到林维泉陷入了沉思中,何狄马上献计道:“林头,即使非法持有枪支这一罪名不成立。” “可江昭阳身上携带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公安机关明文规定的管制刀具啊!” “这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按照法律条文,是不是也得给予相应的拘留处罚?” “这可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的大事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嗤之以鼻道:“何狄啊何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的脑子是昨天被驴踢了,还是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进水了啊?” “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呢?” 何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疑惑与不解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江昭阳那小子,身为兼职护林员,匕首、电棍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森林中的守护者所配备的防护装备罢了,且都是在公安机关有过正规备案的。” “每一件都能查到来源和去向。你去追究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如炬地盯了何狄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你说,就凭这些,我林维泉能凭什么去追究他江昭阳的责任?” “难道要因为一把用于正当防卫的匕首,就把一个护林员给关起来?” “这道理,你讲得通吗?” 何狄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林维泉轻哼一声,那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仿佛冬日里寒风掠过湖面,留下一片死寂与冰冷。 “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是后招罢了。我林维泉岂会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我明天我就召开党委会,将江昭阳的处分落实。” “这一次,我要让他彻底明白,挑战我的权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他一挨了处分,他这一辈子,在政治这条路上,就算玩完了。”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背上污点,再想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什么选调生?”他轻蔑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比之前的冷笑更加刺眼。 “我让他连一个临时工都不如。” “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将不复存在,更别说在这镇上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更别奢想什么副镇长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在他眼里,或许权力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在我这里,他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何狄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自己攀升的阶梯上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愈发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挤出几滴谄媚的油来,“林头英明!” “您的智慧与决断,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林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何狄不必如此恭维。 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显然对这番话颇为受用。 何狄继续鼓唇弄舌道:“江昭阳这小子心高气傲,对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背后极尽诽谤之能事,甚至还恶毒攻击。” 何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岂能饶过他?” “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镇上横着走了!” “就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倘若有人敢跟林头作对,下场绝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那么简单。” “他们的未来,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光芒,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林维泉哼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道理。” “否则,长此以往,我的话下面的人都敢不听,或者是在下面的人心中失去了分量,他们阳奉阴违,我还有何威信可言?” “威信一旦崩塌,再想重建,那可比登天还难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略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他然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何狄,你即刻前去,务必亲自通知到每一位党委委员。” “让他们务必在明天上午九点前到达小会议室,参加党委会。” “是!” 何狄心中一喜,马上答应。 他的双脚仿佛装了弹簧,瞬间弹射而出,向门外奔去。 “慢!”林维泉一声叫喊,将何狄的脚步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他一脸纳闷,转身望向林维泉,“林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维泉想了一下,“你通知一下童立贯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处分决定,是纪委的职责范畴。” “其他党委成员嘛,就由童立贯去通知吧,这样更好。” “哦?这是为何?” “这起码可以让其他党委成员心中先有个底。” “免得突然召开会议时,他们一脸懵圈,不知所措。” 第94章 整治渎职? “好!林头考虑问题真是周到细致,我等望尘莫及啊。”何狄再次奉承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林维泉不耐烦道。 何狄见状,也不敢再多言。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小会议室。 琉璃镇各位党委成员陆续踏入会议室。 他们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这些位置,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安排。 更是他们各自在党内地位与角色的微妙体现。 党委会如期召开。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林维泉也不废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的会议,是由童书记通知的,也就是说,这次会议源自于纪委的直接通知。”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当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童立贯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虽然是这次会议的通知者,但实际上对会议的真正目的却一无所知。 他的额头上甚至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虽然是我通知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会?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 这绝对是临时动议! 林维泉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啊,似乎这会是我要求召开的? 好狡猾啊! 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我就是那个背锅侠了! 童立贯的眼神在会议室内快速扫视了一圈。 这些党委成员们此刻都正襟危坐,目光或锐利,或躲闪,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正当童立贯欲开口辩解,林维泉却一个手势轻轻制止了他。“童书记,别打断我的话。” 随后,林维泉的话语更加掷地有声:“现在市委、县委正在开展打击渎职、不作为的活动。” “这是为了净化我们的队伍,确保每一位干部都能真正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尸位素餐,辜负人民的期望。” “并且,”林维泉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似乎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洞察无遗,“县委还将派出督查组督促各级党委及纪委,严肃查处渎职、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绝不姑息任何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行为。” “我们琉璃镇不能落后,要向市、县委交出一份沉甸甸且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镇党委,作为引领琉璃镇发展的核心力量,必须对渎职、不作为、乱作为这些侵蚀肌体、阻碍发展的毒瘤,坚决亮剑,绝不手软。”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懈怠,“我们将充分运用查纠、问责、整改这一三位一体的工作机制,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定位,深入病灶,既要治标,更要治本。” “整治渎职、不作为、乱作为,不仅是我们当前的重点工作,更是我们要持续战斗、不懈追求的长期目标。” 说到这里,林维泉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党委成员,他的眼神犀利如剑。 他正气凛然道:“我们要以实际行动,给那些敢于触碰红线、破坏纪律制度的渎职者、不作为者、乱作为者,进行一次彻底的拔毒祛瘤。” “不仅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更要通过这一行动,杀一儆百。” “让所有人明白,在我们琉璃镇,没有任何人可以逃避责任,问责的大棒对于渎职懈怠者随时会落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逍遥法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逐步推动形成一股积极向上、敢于担当、勇于任责的干事创业氛围。” “让每一位党员干部及职工群众,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恪尽职守,用实际行动诠释忠诚与奉献,让人民群众看到切切实实的变化。” “而这一切努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让我们的琉璃镇成为一片干事创业的沃土,让每一个梦想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让外界的目光,从质疑变为赞叹,从观望变为学习。”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琉璃镇不仅有美丽的风景,更有坚强的意志,有不懈的追求,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一番冠冕堂皇、言辞华丽的话落下帷幕之后,会场内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陷入了难堪且尴尬的沉默之中。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 林维泉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玄机。 他们心中暗忖,这番话必有所指,但是又猜不透他究竟是针对谁? 当然童立贯猜出了林维泉的用意。 只是他不敢接言。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周遭的空气因此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见状,心中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平日里对自己那可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 只要自己有什么提议,他们总是争先恐后地表示拥护,生怕落后一步。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诡异,这些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哑巴? 林维泉的眼神瞟了童立贯一眼。 他却佯装不知,装聋作哑。 既然这个素来善于见风使舵、首鼠两端的墙头草童立贯选择不开言。 林维泉深知,此刻唯有自己赤膊上阵,才能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他缓缓伸出手,轻抿了一口桌上早已备好的香茗,茶香袅袅,似乎能暂时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所谓的‘杀一儆百’,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要付诸实践。” “今天,我们必须对江昭阳的问题予以严肃处理,以正视听。” “关于这一点,”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我要特别申明一下!” 说着,林维泉从公文包中缓缓掏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处分决定。 那份处分决定文件似乎在会议室里泛着冷冽的光泽。 显得格外刺眼。 第95章 包藏祸心 “这份处分决定,”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是童书记在深思熟虑后,早已拟定好的。” “它详细列出了江昭阳的违纪事实及相应的处理意见。” 童立贯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心中暗自懊恼,没想到林维泉对方竟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地将自己拉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然而,童立贯却像只缩头乌龟,选择了沉默是金。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任由内心的恐慌在胸腔内翻涌,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当然,林维泉也并未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林维泉一脸怒气,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紧握的拳头在会议室的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我派江昭阳到水库工作,本意是让他深入基层锻炼,贴近群众,体验一线工作的艰辛与不易。” “也就是接一下地气,磨砺他的心性,增长他的才干。” “我满心以为,这样的安排会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可他呢?不但不感激组织的栽培,反而心怀怨望,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身兼护林员,他本该是那些珍稀动物的保护神,却渎职懈怠。” “放任那些盗猎分子在林区横行霸道,致使许多无辜的生灵惨遭毒手!” “近日,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那些盗猎分子的猖獗程度,以及他们犯下的罪行,确实令人痛心疾首。”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原本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奔跑、翱翔的生灵,竟然被如此残忍地杀害。” “它们的生命在盗猎分子的眼中,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在抓获的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则早已失去了生命。” “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如同利刃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让我痛心疾首,更让我愤怒得几乎窒息。” “眼前的一幕幕,不仅仅是生命的消逝,更是对自然法则的践踏与无视。” “对于那些在保护职责上渎职懈怠、敷衍了事的行为。” “我们必须坚决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打击处理,绝不能有丝毫的纵容与姑息。” “这些无辜的动物们,它们中竟然还包括了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在全球生态保护红皮书上赫然列出的、濒临灭绝的珍贵物种。” “它们中的某些,甚至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每一只的离去都意味着这个物种离彻底消失又近了一步。” “每失去一只这样的动物,每一只的消逝,都是对大自然赋予我们宝贵自然遗产的一次无法挽回的创伤。” “它们不仅仅是生命,更是自然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维系生态平衡的重要力量。” “没有了它们,整个生态系统可能会陷入混乱,进而影响到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林维泉的话语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慨,“你们说,我们对于渎职懈怠、置若罔闻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某些人的失职而消逝?” “我们怎么能容忍放任破坏自然生态平衡之事发生的行径?”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瞠目结舌。 他的理由,堂堂正正,无可挑剔。 仿佛世间一切正义公理,都凝聚在了他的言辞之中,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其他的党委成员心底却不这样认为。 此刻的江昭阳,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正处于仕途的上升期啊。 是副镇长一职的热门人选。 此刻违逆于他,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的职场舞台上,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份风险。 万一他真的一飞冲天,上位成功,以后怎么面对他? 那么今日的对立,无疑会成为日后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和目标,必须学会在妥协与坚持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沙场之上,刀光剑影,无情地揭示着生存的残酷法则。 官场之内,钩心斗角,无遗地演绎着人性的阴暗面。 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步都需谨慎,因为“打蛇不死随棍上”。 一旦出手,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反噬之力足以让人后悔莫及。 打蛇不死随棍上啊。 后生可畏啊!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不可轻易出头,毕竟枪打出头鸟,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要学会在暗处观察,等待最佳时机。 一旦押错宝,后果堪忧! 结果会场的氛围反而降至了冰点。 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寒冰紧紧封住。 既不敢轻易表态支持某一方,也不敢轻易反对。 生怕万一不小心就出错。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窒息,也让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冰冷与无情。 林维泉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透,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油然而生。 他深知,眼前这些所谓的“同僚”,不过是些擅长在风浪中寻找避风港的投机者罢了。 他们的内心,如同海上的浮萍,永远在寻找着最安全的停靠点,随时准备改变方向,以适应风向的变换。 “都是一些脚踏两只船的投机分子而已!”他在心底恨恨地咒骂道。 他明白,此刻若试图通过举手表决来推动决议,无疑是徒劳无功。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会像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入沙中,选择弃权,以保全自身。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点将。 这是一种更为直接且有力的方式。 能够迫使每个人直面自己的立场。 他越过了邱洪,他知道他一说话,肯定会对自己的意见提出反驳。 而邱洪之所以至今保持沉默,无非是在等待其他人先行表态,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好让自己能有个更为稳固的立场支撑,进退有据。 林维泉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最终定格在了童立贯身上。 第96章 责无旁贷! 这家伙遇到关键时刻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往后缩。 瞧他此刻躲躲闪闪的模样,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想规避这一敏感的问题。 林维泉心里冷笑一声,想逃避?门儿都没有! 他首先点了他的名,“童书记,你是负责纪检这家一摊子的。” “你责无旁贷!” “你的意见很重要,请你表明你的态度。”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童立贯的心脏,让他无处遁形。 童立贯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点名和质问惊得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的脸惊愕与尴尬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这……”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童立贯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他没想到林维泉竟然会如此直接地点名让他表态。 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 童立贯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林维泉斜睨着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仿佛早已洞察了对方的心思。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说吧,我们都在屏息聆听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童立贯闻言,顿时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问题。” “我……我,其实,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眼神四处游移,躲躲闪闪,童立贯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林维泉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步步紧逼,没有丝毫的退让,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射童立贯那脆弱不堪的心灵深处:“那就是说,你对我刚刚提出的观点,并无异议,是吗?” “也就是说,你支持我的意见,对吗?” 林维泉这话一出,童立贯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从舒适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安。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我……我不是这意思,林书记,你可能误会了。”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自己的慌乱所淹没。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维泉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击在童立贯的心上,将他一步步逼退到墙角,无处遁形。 “我……我……我就是想表达……那个……那个意思……”童立贯支支吾吾,言辞混乱,就像是在茫茫迷雾中盲目地摸索,找不到丝毫的方向感。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自我怀疑之中。 “什么那意思,说明白一点儿!” 面对林维泉的步步紧逼,童立贯终于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赞成不赞成我的提议?”林维泉咄咄逼人。 “我……有那么一点儿……”童立贯的声音细若游丝,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回荡,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所吞噬。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那么一点儿什么?有那么一点儿赞成吗?”林维泉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中既有期待也有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着童立贯给出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啊!不……不!”童立贯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猛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他连忙否认道,“有那么一点儿……不认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似乎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 “什么?”林维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平日里在他眼中如同影子般懦弱无能、总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异议的童立贯。 竟然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鼓起勇气与他唱起了反调? 这家伙敢于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持有不同的观点? “这家伙,竟然敢与我意见相左?”林维泉气得七窍生烟。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不是明摆着要拆他的台,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吗?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童立贯,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都看穿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连周围的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童立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和纷乱的思绪。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林书记,我仔细思考了您的处分理由,我认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您的见解深刻且富有前瞻性。” “但考虑到当前的森林环境的实际情况,或许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 “以确保我们的决策能够更加贴近实际。”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反对您的意见。”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探讨,集思广益,找到一个更加周全、更加符合实际情况的解决江昭阳问题的方案。” 童立贯边说边揩汗水。 “那你说说,我说的那些话不贴近实际?” “说具体一点儿,别含糊。”林维泉不耐烦,冷冷道。 童立贯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江昭阳万一真的扶摇直上,自己得罪了他。 再者,若自己与林维泉联手,对江昭阳施以重压,那江昭阳背后隐藏的靠山,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后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97章 内在的逻辑性? 反对的理由,在这一刻,竟如鲠在喉的刺,让他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吞咽声,最终化为无奈的苦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几分惶恐。 这时,邱洪说话了,“童书记因为有些激动,说话不太利落。我来说!” 林维泉心中倏地一惊,邱洪这只老狐狸果然出手了。 邱洪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珠玑:“林书记刚才所阐述的逻辑链条,虽然看似完整,但实际上却缺乏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内在的逻辑性。” “我刚才说的内在逻辑性还不严密吗?”林维泉反驳道。 “森林珍稀动物减少之因,导致了江昭阳受处分之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对吗?” 邱洪却不认同,“我认为不对!” “有什么不对?” “你或许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虽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它与江昭阳受处分之间,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我们需要探究的是,这种减少究竟是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化、人为捕猎的加剧,还是管理上的疏漏?” “在没有充分证据支持你的论断之前,仅凭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就要求对江昭阳进行处分,恐怕难以服众。” “你要说什么?”林维泉追问,眉宇间已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在催促着邱洪快点进入正题。 ““如果是因为管理上的疏漏,导致了盗猎现象的加剧,那么真要追究起来,林业局那一帮子人员,他们是不是更要被追究责任?” “他们在制定和执行保护措施时是否存在疏忽?” “他们的监管力度是否足够?” “这些问题若细细追究,他们的责任岂不是比江昭阳这个兼任的护林员更大?” 邱洪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专业的护林人员,他们肩负着保护森林和野生动物的重任。” “但如果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懈怠、能力不足或者受到外部干扰,未能有效履行职责,导致盗猎行为频发,那他们的责任又该如何界定?” “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还有呢,身负着打击盗猎等违法犯罪行为的森林公安机关,他们在这场保护生态的战役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们又要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是不是每一次盗猎事件的发生,都意味着他们工作的疏漏或是执法的不力?” 邱洪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 “追究至此,我们也不能忽视镇长、书记等地方领导的责任。” “他们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和保护生态环境之间是否找到了平衡点?” “他们是否对护林工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为盗猎现象的加剧承担一定的责任?” 邱洪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轰击而来,“再往高处看,县长、书记等更高层级的领导,他们是否制定了科学合理的政策来遏制盗猎行为?” “他们是否对下级的执行情况进行了有效的监督和指导?” “如此推衍下去,我们会发现,责任之网将何其庞大,涉及到的人员和层级将何其众多?” “还有邻县的护林人员呢?” “你可别忘了,这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区域,跨三个县呢。它不仅仅是我们县的瑰宝,更是三个县的自然遗产。” “每一个县的护林队伍都应当肩负起守护的责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可能给这片森林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邻县之责又当如何撇清?” “这得追究多少人?\" 一番话罢,邱洪目光如炬,直视林维泉。 让林维泉一时间如坠冰窖,瞠目结舌。 他所有的思绪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更别提寻找合适的言辞来反驳这犀利的观点。 场中的气氛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止。 只留下邱洪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在静谧中回荡。 林维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与混乱中挣脱出来,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 他缓缓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里暗忖,现在的局面是,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如果要投票的话,自己不说会一败涂地,但是肯定会形成僵局。 对于江昭阳的处分,赞成反对票数现在一比一。 甚至还不一定。 童立贯的态度尤为暧昧。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表达反对,但言语间含糊其辞,闪烁其词,无疑透露出他内心的真实立场——反对。 这位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此刻也不愿轻易卷入这场风波。 其他的党委成员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更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左右观望,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他们会选择作壁上观,肯定会弃权。 这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绝不会轻易站队,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凭借自己的身份强行通过的话,邱洪不会服,就是江昭阳也不会服,万一江昭阳要上诉的话,那也麻烦。 到那时,自己不仅要面对来自内部的质疑与不满。 还可能引发外界的广泛关注与批评,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说自己是独断专行,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去辩解。 毕竟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个“理”字,而不是“力”字。 如果提拔一事尘埃落定,而江昭阳他最终败北,这个结果,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几乎已成定局。 也就是说靴子落地的话。 一旦提拔的副镇长不是江昭阳,这最后的悬念解开,那原本围绕此事而形成的重重阻力,将会瞬间消散大半。 那遇到的阻力不知要少了多少? 而这些向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们,更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即自己的身边。 他们就像是海上的浮萍。 永远追随着水流的方向。 第98章 处分搁浅 到那时,别说仅仅是投一张赞成处分的票。 即便是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对江昭阳进行进一步的打压,或是落井下石。 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丝暗示。 甚至无需明确的眼色,他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 现在,他们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畏怯,源自于对江昭阳背后可能潜藏的靠山的揣测与忌惮。 在这个官场上混的人哪个没有靠山? 只是靠山的大小、亲疏、远近不同罢了。 可是江昭阳他有大靠山吗? 他拥有着足以震慑群雄的强大后盾? 没有! 林维泉心中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即便是退一步讲。 就是有,就算有,也只是他的父亲江景彰。 这算得上是大靠山吗? 即便这样,江景彰的影响力也已消磨殆尽,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边缘化,处于投闲置散状态的人物罢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又如何能为儿子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成为他官场征途上的强大助力呢? 他又何能为力? 江昭阳已是死鱼,他翻不了身。 现在不过是处分搁浅,不,暂缓执行而行。 后面呢。 当需要时再一一放出招数,甚至杀手锏。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林维泉暗中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江昭阳,你竟敢如此嚣张! 你竟敢在背后暗藏怨怼,用含沙射影的言辞骂我不是人? 那么,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一番,马王爷究竟有多少只眼? 然而,转瞬之间,林维泉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他换上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声音温和:“各位持有不同的见解,这正体现了我们党委班子的多元与活力。这是很正常的。” “我自然应当尊重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因此,关于这个议题,今天就不讨论了。” 听了林维泉这番话,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所有的人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林维泉宣布散会,所有的人纷纷离去。 …… 陈琪珙上班时,来到了蒋珂文的办公室。 “蒋部长!”陈琪珙站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伏案工作伏案的蒋珂文闻声抬头,随即恢复了平静。 “哦,陈部长,坐!”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蒋珂文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热情。 那简单的“坐”字,更像是例行公事般从唇间挤出,连一个“请”字都吝啬添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与疏离。 陈琪珙看着他这份疏离,这副摆架子的样儿就气,心里一阵反胃。 他原来与自己平起平座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番冷漠。 真是人一阔就变脸! “陈部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蒋珂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但那双眼睛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想法。 陈琪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轻轻地将门合上,那声细微的“咔嚓”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回过头,然后坐到蒋珂文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说吧!”蒋珂文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蒋珂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儿。 陈琪珙定了定神,开始将此次考察江昭阳与何狄的整个过程,一一做了详尽无遗的汇报。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然而,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蒋珂文只是屏息静气地听,始终未发一言。 终于,当陈琪珙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时,蒋珂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了?” 这三个字,简短却充满了质疑。 仿佛是在质疑陈琪珙是否真的已经毫无保留,还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陈琪珙心中一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直视蒋珂文,“蒋部长,我都汇报了四十多分钟,够详细了吧?还能有什么?”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陈琪珙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蒋珂文,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蒋部长,对于刚刚汇报的情况。” “你有什么指示或者看法吗?” “这个?”蒋珂文闻言,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个……情况的发展,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显得有些复杂化了。” 他语带着责备道:“你事前有没有与琉璃镇的林维泉进行过充分的沟通?”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搞砸了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显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感到失望。 紧接着,蒋珂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锅乱局?” “是我们那个环节出现了疏漏,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因素在作祟?” 面对蒋珂文的质问,陈琪珙的神情依旧保持镇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林维泉那边,我已经确认过。” “他确实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仅与党政班子成员一一进行了沟通,还特意强调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要求每位班子成员务必向各自分管的部门人员传达这一意图,确保执行的无误。” “那怎么会出现如此一幕呢?江昭阳为什么能喧宾夺主?这确实让人感到费解。”蒋珂文皱眉道。 陈琪珙意味深长一笑,“那么唯一剩下的解释,就只能是何狄那边有问题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听这话,蒋珂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一些瑕疵和不足之处,需要更加细致地去审视和改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县上两位最高领导一致看中的人,还能有错?” 第99章 不能添堵? “领导的眼光自然要比我们看得更为深远和全面。” “他们站在更高的角度,掌握的信息和资源也更为丰富,他们的决策往往有着我们难以察觉的深意。” “何狄没有过人之处,领导会推荐他上位?” “或许正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点和潜力,才被领导慧眼识珠,推荐他上位。” “这事,我们马上向张县长汇报,他是副书记,现在刘书记还在省委党校培训,他的这一摊子,暂时是由县长负责的。” “我们必须把这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向张县长说明,听听他的意见和指示。” 蒋珂文所说的刘书记,指的是县委副书记刘明迪。 原本,组织工作是由刘明迪分管的,但现在他不在岗位上,按惯例,便由党内排名第二的县长张超森代管。 “好吧!” “这是你考察的,你汇报时务必做到详尽无遗。” “让张县长能够全面了解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 “当然!”陈琪珙马上回答道。 自己汇报肯定要比蒋珂文汇报要好,至少要客观得多。 陈琪珙、蒋珂文两人穿过了县委办公楼旁葱郁的绿化带,来到了与之相距不过数百米的县政府办公楼。 县政府办公楼高耸的楼层仿佛直插云霄,与县委办公楼遥相呼应。 他们来到了张超森的办公室。 蒋珂文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扉。 “请进!”里面传过来张超森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迈进了这个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房间内,高档的文件橱柜、宽大的办公桌及精致的摆件,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与地位。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外面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张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低头审阅着一份文件。 他抬起头,“你们两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吗?” 蒋珂文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与恭敬:“张县长,我们此行是为了向您汇报琉璃镇副镇长的考察情况。” 说到这里,他一指陈琪珙,“这事由陈部长具体负责,对情况了解得最为全面。由他向您作详细汇报。” “好!你们两位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 陈琪珙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能够以最佳的状态开始汇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详尽而条理清晰的陈述。 张超森只是听,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一味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 铅笔被他不断地旋转、轻敲,那节奏似乎在为这场汇报增添了几分韵律感。 整个汇报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陈琪珙终于结束他的陈述,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 张超森缓缓放下手中的铅笔,目光再次与陈琪珙交汇。 张超森说话了,只是慢条斯理,“这事,我指的是关于投票结果的那件事情,它目前的知晓范围,到底有多大?” “除了林维泉外,琉璃镇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听了陈琪珙的话,蒋珂文马上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还存在着转机。毕竟,目前投票结果和谈话内容都还处于保密状态,群众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进行调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若我们能暗中操作,即便群众心生疑虑,也苦于无凭无据,难以指责。” 张超森听后,先是沉默不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着蒋珂文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了蒋珂文一眼。 蒋珂文猛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从脊椎的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则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张超森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向魏书记交代呢?” “何狄那可是魏书记亲自点名要重点培养的人才啊。” “是魏书记眼中未来的希望之星。” “魏书记虽是女流,可是毕竟是全县百万人的***啊,她的威信也同样重要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轻易否定的话,无疑是在她看好的棋子上,无端地添上了一抹阴霾。”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张超森心胸狭隘,故意从中作梗,卡住了何狄,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 “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解与猜测。” “不行!为了维护魏书记的威信,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当张超森话音刚落,蒋珂文便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态度恭敬而虔诚:“是!是!张县长说得对。” “我们一定要慎重处理,绝不能给魏书记添堵。” 说到这里,张超森目光又转向了陈琪珙,“魏书记知道这事吗?” 陈琪珙心里已有准备。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不知道!” “这件事我是严格按照组织流程走的。” 张超森面带责怪道:“陈琪珙啊陈琪珙,你可是组织里的一员老将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既然是魏书记看好的人,你当然要首先向她汇报,征求她的意见。”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你作为下属应有的觉悟。”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陈琪珙开脱:“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错误已然铸成,作为上级,我有责任来帮你弥补这个过失。” “这个事要上书记办公会议的,我作为副书记,自然有责任维护魏书记的威信。”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蒋珂文,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蒋部长,对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不用我再多言了吧?” 蒋珂文连忙点头应承:“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琪珙听到这些对话,只感觉头脑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完了!江昭阳的命运,恐怕已经注定了!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第100章 果然是他!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道:“琪珙啊,你的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这肯定是近期劳累过度的缘故。”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你得好好爱惜自己,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硬撑着了。” “琪珙,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 “你不仅能力强,而且责任心强,你的表现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也会心中有数。” 张超森接着说道:“关于书记办公会议上的情况汇报,还是得由你来做详细的汇报。” “毕竟,你是最熟悉考察情况的人,你的汇报会更加全面和深入。” “我相信你能把情况说明白,让领导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实际情况。” 陈琪珙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准备的,确保汇报内容详实、准确。” “那什么时候开书记办公室会议呢?” 张超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个嘛,得由魏书记来决定。” “具体的日期我说不上来,一般情况下,书记办公室会议是一月召开一次。这个你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书记也会根据工作实际情况随时召开会议的。” “所以这个时间并不是固定的。” 陈琪珙听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顺从的笑容:“好吧,我明白了。那我就等着领导的传唤吧,随时准备做好汇报工作。” “不是传唤,是通知。”张超森纠正道。 “是!我随时等待通知。” 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刚要告辞。 张超森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起,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超森转而接起了电话。 那一刻,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那是魏榕打来的电话。 “魏书记,你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的另一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透过电波传来,“张县长,关于琉璃镇副镇长考察一事,你听了相关的汇报了吗?” 张超森稳了稳心神,回答道:“魏书记,你真是能掐会算啊!” “组织部正副两位部长在我办公室刚刚汇报完呢。正赶上你的电话。” 他显然对魏榕的预见能力感到惊讶。 电话那头的魏榕轻轻一笑。 她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安排在下午在县委小会议室开个书记办公会议。” “确定一下人选进行公示吧。” “好的,魏书记。下午几点开始比较合适?”张超森一边点头,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时间安排。 “二点吧,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吧。你通知一下吴新田同志吧?”魏榕的回答简洁明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张超森爽快地答应着。 张超森放下了电话。 书记办公会议由五人参加,人员为书记、两名副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 然后,张超森又拿起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吴新田的号码,将会议的时间、地点以及主要议题一一告知。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道:“你们听到了,也看到了吧?” “魏书记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她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竟然比我还高。而且还要比下午上班时间提前半小时开会。” 说到这里,张超森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的意志不好违逆啊,否则一个县委书记还有何威信可言?” “好了,你们现在先回去吧。” “下午两点钟,正式召开会议。” “你们两个都得参加,这是不容置疑的。当然,琪珙你主要是负责汇报情况和记录会议内容。” “你虽然不是常委,也不是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没有表决权,但你的意见同样重要。” “你可以在会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角度。记住,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宝贵的。” 言毕,他轻轻一挥手,“去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要记住,下午的会议可不能迟到。” 两人告辞而去。 下午二点,阳光透过小会议室的半掩窗帘,斑驳地洒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参加书记办公会议的人员都已准时到达,会议如期召开。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副书记刘明迪的位置空了出来。 一张精致的签到表上,他的名字旁边被陈琪珙细心地标注了“党校学习,缺席”的字样。 所以,正式会议成员只有四人。 这个小会议室的设计颇为考究,隔音效果极佳。 室内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外面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墙壁上的吸音材料能吞噬所有声响,确保了会议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让与会者能够放心大胆地展开深入讨论。 魏榕没有过多的开场白。 魏榕深知时间的宝贵,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我们聚集于此,是为了讨论一个议题——琉璃镇副镇长一职的人选问题。” “这个职位对于推动琉璃镇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至关重要,因此,我们必须慎重选择。” 她边说边从陈琪珙手中接过了两份精心准备的审查材料及后附的体检报告和干部档案。 她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候选人有两位同志,一位是何狄,另一位是江昭阳。” “审查材料及体检报告没有问题,说明两人都具备正常履职的条件。” “这干部档案我们相互传递翻阅一下,以便更好地了解两位同志的基本情况。” 说完,她随意将一份档案递给了张超森。 那是一份何狄的档案。 魏榕手中的是江昭阳的,她翻看了一下他的履历表,上面有江昭阳的照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昭阳那张略显刚毅的帅气脸庞。 照片中的他眼神坚定,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魏榕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仔细比对着照片与记忆中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与父亲的年轻男人身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果然是他! 与救自己父女两人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魏榕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她佯装认真地翻看着江昭阳的履历表。 第101章 阻力 看完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档案递给了身边的吴新田翻阅。 蒋珂文没有翻阅,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早就看了。 几分钟过后,这两份干部档案,张超森与吴新田已翻阅完了,并退给了陈琪珙。 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看完了?” 张超森轻松道:“这资格审查的事,组织部门的同志早已把了关的,审查材料不是都出具了吗?” “我们稍看一下就行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入正式议程。” 魏榕道,“现在,请陈琪珙同志将此次考察的详细情况,向大家做一个客观、全面的汇报。” “是!” 陈琪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汇报起此次考察的经过。 对于被考察对象的综合表现,陈琪珙更是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评价。 既肯定了他们的优点和成绩,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和改进的方向。 他的汇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他列举了被考察对象在应对问题时所展现出的应变能力和处理策略。 然而,在汇报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他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就是何狄在推荐投票中的票数。 事实上,何狄的票数甚至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这是一个相当尴尬且敏感的数字。 但陈琪珙并没有直接提及这一点,而是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只是说何狄的票数“较低”。 张超森在盯着呢。 更重要的是,魏书记早就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她的心中自有分寸和考量。 因此,陈琪珙选择了回避这个敏感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汇报的其他内容上。 他相信,只要整体汇报得当,就能够全面而客观地反映实际情况,也不至于过分得罪两位主要领导。 陈琪珙汇报完毕后,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压抑而深沉的死寂之中。 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停止了运动,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风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魏榕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声音温和道定:“大家各抒己见吧,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虑。” 吴新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好!既然魏书记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 “你说吧!”魏榕的声音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嗯,从目前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江昭阳确实展现出了更为突出的表现。”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作为选调生,不仅拥有政府背景的资源优势,还具备了一定的政策解读和执行力。” “这对于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和政策的对接无疑是一大助力。” “因此,从综合评估的角度来看,江昭阳似乎要胜一筹。” 吴新田的话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雕琢,既客观又直接,没有丝毫的含糊。 这话,直接否定了何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颇有几分忌惮。 他与吴新田没有渊源瓜葛,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吴新田是三个月前从邻县平调过来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只知道他在邻县有着不错的业绩。 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有哪些手段,他一概不知。 张超森掀起的第二轮“反腐”就是被他叫停的。 也正因如此,当吴新田突然叫停他的“反腐”行动时,张超森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吴新田说的是,“即便这些干部在工作中偶有过失,我们也不能动辄就请人‘喝茶’或者采取双规这样严厉的措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们应该以更加宽容和理解的态度,给予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帮助他们成长,而不是一味地打压和惩罚。” “这样,我们才能建设一个更加健康、积极向上的工作环境。”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张超森的心上。 这种态度让张超森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轻易地将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干部排挤出去。 他更无法将自己要排斥打击的所有人,都如江景彰一样提级至市纪委处理。 江景彰的案例毕竟是个特例,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时机成熟的推动,不是每次都能如此顺利。 加上新书记魏榕的到来,更是让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然而,这样一来,张超森原本计划好的人事布局就被彻底打乱了。 他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顺利地替补上去,掌握更多的实权。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笔账,张超森牢牢地记住在心里。 他心中咬牙切齿,总有一天要算。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张超森缓缓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寂。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吴书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吴新田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这是一份处分决定书,不过,更准确地说,它还是草稿。” “但无论它处于哪个阶段,都足以说明琉璃镇党委对于某些事情的严肃态度和明确立场。”张超森轻轻一笑。 “什么?给我看一下。” 张超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那份关于江昭阳的“处分决定”草稿递了过去。 吴新田接过文件,一字一句地细读着,眉头逐渐紧锁。 终于,他放下了文件,意味深长地看向张超森,“这事,琉璃镇纪委立了案吗?” 张超森支支吾吾,显得有些尴尬,“这个……” 他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说不出所以然来。 吴新田心知肚明,“既然没有立案,那这处分决定又是从何而来?” “这……”张超森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只是草拟的处分文件,还没有通过党委讨论决定。” “我的意思是,有这个事实存在。” “那我就事论事吧!”吴新田的语气变得冷静起来。 第102章 好一个借力打力! 张超森一脸愣怔。 “吴书记,你说吧。”魏榕不动声色道。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开口:“是!这处分决定确实有些荒谬啊。” “如果要让江昭阳对森林珍稀动物盗猎一事负责,那简直是不可理喻。” “盗猎是犯罪行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打击盗猎、保护珍稀动物,本就是森林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道不应该负起更大的责任吗?” 魏榕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新田的观点。 他接着说道:“我怎么没听说森林公安机关有人对此负责呢?” “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吴新田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 “这样的责任,反而要一个水库工来承担,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荒唐?” “当然,你可以说江昭阳兼护林员一职。可是那只是兼任,不是专任啊。” “现在却让他一个兼任的护林员为森林珍稀动物被盗猎,日益减少一事负责背黑锅,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说实话,如果这样的处分决定,琉璃镇党委会议通过后到县纪委备案的话,我要启动追责程序倒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张超森和蒋珂文面面相觑。 蒋珂文见状,连忙打着圆场,笑容可掬地说:“吴书记,咱们还是别偏离主题了。” “还是言归正传,继续我们未完的话题吧。” 他的眼神随即转向魏榕,语带深意,“魏书记,我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希望您不吝赐教。” “哦?什么问题,蒋部长请讲。” “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榕淡然回应,眉宇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敏。 “魏书记,我对您识人用人的眼光深感敬佩。” “今天,我想斗胆请问的是,您究竟是如何慧眼识珠,从众多优秀人才中一眼就认定了何狄是个可堪大用,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呢?” 魏榕听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蒋珂文这是借着这个话由的契机,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何狄。 进而借助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职务效应,来给吴新田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借力打力!拉大旗做虎皮啊。 但魏榕,面对这样的局势,也不能不做出回应。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读了何狄与林维泉两人共同撰写的那份调研报告后,才真正认识到他的非凡才华和潜力。” “那份报告详尽而深刻,让我看到了他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才真正认识到他的才华。” 魏榕当然不能说出心底的秘密。 “是呀,这样一位才华横溢、潜力无限的人才,如果因为某些不必要的偏见或误解而被埋没,那确实是我们一个不少损失。”张超森闻言,立刻一脸惋惜地附和道。 “魏书记看上的人,我们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尽力成全的。” 然而,言罢,他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可惜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吴新田。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蒋珂文心领神会,接过话头,“当然,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毕竟推荐投票结果尚未公布,谈话结果也还是个谜,群众对真相并不了解。”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操作得当,即便群众有所疑虑,也找不到什么把柄。” “他们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揪住我们的尾巴。” “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再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是如此吗?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活,无暇他顾。” “谁又会真的对事情的真相穷追不舍,像猎犬追逐猎物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蒋珂文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之前的考察程序不过是民主形式罢了,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今天的书记办公会议上。” “魏书记,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吴新田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在考察期间表现平平,完全不能与江昭阳相提并论的何狄,竟然是新任书记私下里极力推崇的人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措手不及。 并且魏书记并没有否认。 这样一来,自己处于绝对的孤立。 投票的话,肯定会是三比一通过,自己将成为那个孤独的“一”。 陈琪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上。 他暗叹一声。 江昭阳那抹仅存的希望之光,在魏书记的点头确认下,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昙花一现。 然而,面对一脸谦卑的蒋珂文。 魏榕却并不买账,她的态度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 她的目光却越过蒋珂文,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正埋头做记录的陈琪珙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你刚才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关于何狄这次到底获得了多少推荐的票数?” 这话一出,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将何狄的推荐票数,详详细细地向魏榕汇报过了。 当时,她还微微点头。 怎么今天,却突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这事儿?且毫无记忆? 可是,他不能不回答。 他看了一眼张超森,硬着头皮,嗫嚅道:“魏书记,这个……何狄的推荐票数,确实……不,不太多。”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到底多少?”魏榕有些生气道。 “大概,大约,百分之十五,不,不到。” 陈琪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份不确定和慌张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多少?”魏榕再次追问,她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直刺向陈琪珙的内心。 “百分之十五不到!”这次,陈琪珙不再结巴。 魏榕那紧咬不放、不依不饶的态度,让他倏地一惊。 他内心不得不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第103章 提拔尘埃落定! 他深知,魏榕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她的言辞必有深意。 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纠缠不休。 事情很可能反转! 果然魏榕的话让人猝不及防,“一个人连无记名推荐的票数竟然达不到百分之十五,这是破了提拔的红线。” “试问,在座的各位,谁敢在这样的数据面前冒险提拔?”魏榕的目光扫过全场。 “而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谁又能承担起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和责任?”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警示。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超森哑口无言。 他狠狠地瞪了陈琪珙一眼,你若不说,她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掌握这些信息? 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蒋珂文也是吃了一个憋。 原本他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想到却被陈琪珙这一番话搅得局势急转直下。 无疑,今天何狄的提拔之路是彻底被堵死了。 张超森心中暗自焦急。 这不完全是因为何东来是自己的心腹,还因为他收受了何东来为何狄打点的二万元钱。 现在事情完全没有办成,鸡飞蛋打。 张超森显得尤为被动和尴尬。 他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张开,却又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失控。 毕竟纪律的红线是一道高压线啊! 魏榕见状,趁机打铁,“如果没有不同的意见的话,江昭阳同志任职副镇长一事无异议通过。” 没有人吭声。 陈琪珙见状立刻心领神会。 他迅速而有力地在会议记录本上重重记了一笔,那笔迹是对这一决定的最终确认。 至此,江昭阳算是正式且顺利地通过了提拔讨论的这一重要关卡。 当然,按照程序,还需要经过常委会的最终确认。 但这一步骤不过是例行公事,是***的形式罢了。 毕竟,书记办公会议已经就他的提拔问题达成了共识,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过不了常委会的。 最少人的会,往往能决定一个县最大的事。 魏榕最后说道:“这事,我会电话告知一下刘书记的。” “等一会儿,我们就开常委会,把这个事情正式确定下来。” 张超森闻言,不禁微微一愣。 他有些纳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是应该先进行一些准备工作,再择日召开常委会吗?” 魏榕闻言,轻轻一笑,解释道:“明天我要到省城参加一个县委书记培训会议。” “这个会议为期一个星期,我必须要提前安排好县里的工作,才能安心去参加学习。” “所以,江昭阳的提拔事宜,我们要及早了结,不能让这个事情一直悬而未决。” “所以这事要及早了结。” 张超森又一次哑口无言。 这让他想在常委中再沟通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 县委常委班子一共九人,其实除了眼前的四个外,再加四人就是全县的常委班子了。 魏榕打了一个电话给县委办。 很快,四个常委就赶来了。 他们是常务副县长齐步墀、宣传部长王月珉、政法委书记鲁言、还有一个是排名靠前的副县长江然。 这四位,每一位都在县域内手握实权。 各自分管的领域如同一幅复杂拼图中的关键碎片,共同构成了这个县城治理的完整图景。 齐步墀、王月珉、鲁言、江然四人相继步入会议室。 他们到了以后,会议正式开始。 魏榕简明扼要地向与会者阐述了江昭昭的工作表现、提拔的背景及理由,以及书记办公会议对此事的初步决定。 这几个人谁也不会傻子一样,否定书记办公会议的决定。 于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无异议地通过了。 至此,江昭昭提拔一事,尘埃落定! 接下来,剩下的就是发布关于江昭阳提拔的公示了。 从水库巡查归来的江昭阳,脚步匆匆,脸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汗珠,阳光斜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身躯上,却没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他刚推开水库办公室门,连鞋都来不及换。 还没有喘上一口完整的气,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铃声尖锐而急促,旋律如同夏日午后的疾风骤雨,瞬间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江昭阳倏地一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妈妈”让他心头一紧。 他马上按下接听键,“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周静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爸……你爸……” 她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难以继续。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 大惊失色之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重若千钧:“我爸怎么了?妈,你快说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恐惧。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爸,他,他……”周静的话语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树叶,凌乱而无序,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挣扎才终于被吐出,“他突然发病,倒在地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救护车来了,正紧急送往医院……” 江昭阳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啊?!”他猛地惊醒,心中的惊骇犹如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淹没。 他那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恐惧,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喊。 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妈,您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周静的声音细若游丝,满是无助与慌乱,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艰难的挣扎,才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我……我在医院救护车上……” “好!我马上来!” 江昭阳来不及多想。 他冲出水库办公室。 第104章 针扎的心 来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 他身形一跃,动作敏捷得如同猎豹捕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跨上了摩托车。 他猛地一拧油门,引擎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划破空气,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轰鸣轨迹。 好不容易摩托车疾驰出了崎岖的山路。 进入省道。 一路上,江昭阳不断地超车、闯红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他已经忘记了交通规则,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危险,只想着尽快赶到父母亲身边。 终于,他看到了县人民医院的大门。 他猛地刹车,摩托车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江昭阳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然后一路狂奔到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前…… 刚巧,急救室的自动门缓缓开启。 从中走出了一位身着洁白无瑕白大褂,身姿曼妙,步伐轻盈的女医生。 江昭阳觉得有些熟悉。 他几乎是本能地迈开步伐,几步并作一步,赶到了女医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焦虑而微微颤抖:“医生,我爸……我爸他怎么样了?” 女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秀眉轻蹙,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仔细地端详着江昭阳,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她随即倏地回想起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上次是你送一男一女来医院的吧?” 江昭阳也是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送魏榕父女来医院的情景,点了点头:“是的,医生,正是我。请问您……您贵姓?” “免贵姓安,名语,你可以叫我安语。” 说完,安语医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瞧你这心急火燎的,急不可耐的,又遇到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了?” 江昭阳顾不得安语那略带调侃的揶揄,心中的焦虑如同烈火烹油。 他倏地放开了紧握着的她的手,急切而又不安地追问:“你这儿,是不是送来了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 “他,他,怎么样了?”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失控。 安语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而换上一副更为专业的神情:“我们这急诊室啊,确实是生与死的交界线,每天都有无数的生命在这里经历着从死神手中逃脱或是黯然离去的瞬间。” “每天都有人被送往那冰冷的太平间,也有人幸运地转入充满希望的普通病房。” “你是问生,还是问死啊?” “我问的是他,我的父亲,他到底有没有被抢救过来?请告诉我,他现在情况如何?”江昭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安语微微一笑,眼前的他与抢救过的一个老人模样太相像。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浅笑嫣然道:“你这无头无尾的话,我怎么回答?” “我刚说过啊,每天急诊室抢救的人,要么死,要么生。” “你得先告诉我老人家的名字或者一些特征,或者什么时间段送来的。” “急诊室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我可不能凭空给你变出个答案来。” “我能说得清楚吗?刚才就有两位老人在抢救呢,现在已一生一死。” 江昭阳神色倏地一变,他急忙报出了父亲的名字和特征。“刚才,不,他是大约一、二个小时前送来的那一位老人。” 安语听后,佯装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信息。 安语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报复性地一笑:“他呀?进了……” 她的声音倏地变得低沉而沉重。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进了鬼门关?” 他的头脑“嗡”地一声,如同炸裂了一般! 江昭阳瞬间泪如雨飞。 然而,安语却倏地来了一个反转:“差点进了鬼门关。” 江昭阳心中刹那间由大悲转大喜。 “老人家送来时生命垂危,陷入昏迷状态,虽然情况一度危急,但好在医生们及时介入,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老人家已转入icu重症监护室进一步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江昭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向安语,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差点以为……” “别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快去七楼icu重症监护室看看吧,老人家醒来后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昭阳匆匆向icu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奔去。 医院大厅内,人声鼎沸,犹如一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 看病的人们肩挨着肩,脚碰着脚,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对疾病的恐惧和对健康的渴望。 老人紧握着病历,年轻人焦急地拨打着电话,孩子们则依偎在父母身旁,眼中闪烁着不解与恐惧。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是县里最好的医院,是人们心中的救命稻草,自然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病患蜂拥而至。 这里的医生护士们步履匆匆,他们穿梭于人群之中,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耐心去对待每一个病人。 他们的态度冷漠而疏离。 怼人是经常的事。 怼人成了他们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江昭阳穿过大厅拥挤不堪,川流不息的人群。 终于,他来到了电梯前,按下了通往七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几乎是冲进去的,然后迫不及待地按下关门键。 随着电梯的上升,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江昭阳匆匆走出,来到了七楼的icu病区。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然而,当他踏入病区走廊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父亲江景彰,此刻正躺在担架车上,吊着液瓶,孤零零地滞留在走廊中。 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根本没有推入病房区。 周围是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和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 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位孤独的老人。 江昭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 第105章 怎么滞留在走廊上? 刹那间,江昭阳看到坐在担架床脚边一张圆凳上的周静。 她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妈!”江昭阳急切地呼唤着。 周静闻声抬头,见到儿子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儿子,你这么快就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是的,摩托车骑得快如风。”江昭阳一边回应,一边快步走到母亲身边。 他的目光关切地扫过躺在担架床上的父亲。 见他脸色虽苍白却已趋于平稳,心中稍感宽慰。 然而,他的眉宇间仍带着不解与疑惑,“妈,妈,爸脱离了危险,不是应该立刻转到icu病区留观,接受更专业的护理吗?” “怎么滞留在走廊上呀?” 周静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医生说里面没有病床了,让在外面等待。”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江昭阳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父亲虚弱的身影。 这一幕,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从心底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记忆回到了以往那些年,每当父亲生病,可不是这样的待遇,总是能被迅速安排进宽敞明亮的病房。 那时似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无助和等待。 而今,父亲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走廊的临时床位上,周围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患者呻吟。 这样的反差让江昭阳的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着整洁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医生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匆匆,脸上挂着一副公式化的冷漠表情,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昏睡中的江景彰。 那眼神仿佛是在例行公事,没有丝毫的温度。 “医生,请问我爸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江昭阳急切地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医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语气冷淡而机械地吐出了几个字:“急性心肌梗塞。” “医生,能说具体一些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病情?”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不安。 这位医生面容冷漠,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死边缘的询问。 他仍旧语气极为冷淡,“他的病,很复杂,很可能是遗传基因中的易感因素、长期的心血管疾病累积、或是其他心外器官的功能性或结构性改变等多种原因交织所致。” “医生,你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以急性心肌梗塞为例,这通常是由于冠状动脉——这条为心脏肌肉供血的血管发生了阻塞,或是供血不足。” “这种阻塞往往是因为血管内形成了血栓,或是长期的高血压、高血脂等因素导致血管壁硬化、狭窄。” “一旦冠状动脉的血流量无法满足心脏的需求,心肌就会因为缺血而坏死,心脏功能随之受损。” “患者会感到心前区有强烈的压榨性疼痛,伴随着憋闷感,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人难以呼吸。” “更糟糕的是,这种病症还可能引发心脏电活动的紊乱,导致心脏跳动的频率或节律异常,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心律失常。” “严重的心律失常可能让患者突然晕厥,如果此时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干预,心脏可能会停止有效跳动,即发生猝死。” “他由于送诊及时,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后,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具体是哪种原因导致的这次危机,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还要做心电图、核磁共振以及血液检测等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说到这里,这位医生话锋一转,“当然,就算是做了一系列这样全面而细致的检查,也不一定能够立刻得出准确的结论。” “有些病症的病理结构极为相似,很容易混淆。” “医学上存在许多症状相似但病因截然不同的病例,这给我们的诊断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因此,在收集完所有必要的检查数据后,还需要请经验丰富的专家进行会诊,要结合病人的病史、检查结果以及临床表现,综合判断,才能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 “才能开展针对性治疗。” “那么,一旦确诊,”江昭阳急切地问,“如何进行针对性治疗呢?毕竟,时间对于恢复至关重要。” 这医生不耐烦了。 他猛地拉下脸来,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问这,问那的,我即便是说了,你真的能完全听得懂吗?”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再详细解释一下。” “如果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这是一种由于冠状动脉内壁积累了脂肪、胆固醇等物质,导致血管狭窄甚至堵塞的疾病。” “这种情况下,我们通常会考虑采取经皮冠脉介入治疗,也就是通过导管将支架送入狭窄部位,撑开血管,恢复血流。” “或者选择冠脉旁路移植术,也就是俗称的‘搭桥’,从身体其他部位取一段血管,绕过病变部位,重新建立血液通道。” “是冠状动脉阻塞和供血不足导致的,可以配合使用富马酸比索洛尔片或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属于心律失常的情况,确实需要严格按照医生的专业指示来使用盐酸普萘洛尔片或是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当然,药物治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根据病情的不同,我们可能还会考虑采用物理治疗或是手术等方式进行综合治疗。” 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如何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这些复杂的医疗手段,“物理治疗可能包括电生理治疗或是心脏康复训练等,旨在通过非药物的方式强化心脏功能,促进恢复。” “而手术治疗,则可能是针对某些严重的心律失常情况,比如安装起搏器或是进行射频消融等,直接解决心脏电信号传导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江昭阳。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我再说下去,恐怕你一个外行也难以完全理解,我这岂不是在对牛弹琴吗?” “盲目焦虑无济于事。” 第106章 没有空位! “你在这也只是干着急,不如实际行动起来。” “你要是有本事,直接请赵院长来诊治吧。” “赵院长在心血管疾病领域那可是权威专家,这类病他一看便知,连繁琐的诊断检查都可以省了。” “这样一来,马上就可以根据赵院长的判断开展针对性的治疗。” “无论是药物治疗的调整,还是物理治疗的介入,甚至是手术的安排,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落实,这是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也是对患者最好的负责。” “你行吗?你能吗?”他再次不屑一顾地问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仿佛在说,就凭你,能请到赵院长? 江昭阳的目光如同被寒风冻结的湖面,泛着层层绝望的涟漪。 他紧抿着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这样吧,医生,您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先让我父亲进入icu病房吧?” “那里是无细菌的干净环境,对稳定他的病情大有裨益。” 这医生看了江昭阳一眼。 “不行!”他然后断然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icu病房的床位已经全部满了,没有空位。” 这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让他瞬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以更加理智和合理的理由来说服医生:“我理解医院的难处,也知道icu床位紧张。” “但是,医生,请您考虑一下,如果没有床位的话,哪怕只是暂时让担架车进去,随便放在一个相对空一点的地方,哪怕不是正式的床位,也好过现在这里人来人往、嘈杂不已的环境吧?” 说罢,他又强调道:“总比这嘈杂的环境强十倍吧?” “不行就是不行,那样岂不挡了医护人员走路?”这位医生有些嗤之以鼻。 “有本事请赵院长来,一切迎刃而解。在这儿与我废什么话?” 这医生戏谑的话,让江昭阳哑口无言。 自己一个小小的水库工,无权无势,自己能送父亲进入icu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能请得动身为心血管疾病领域权威的一院之长? 言罢,医生的鼻子轻轻一哼,眼神中满是不屑。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串冷漠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江昭阳气得浑身颤栗,可是他无可奈何。 “势利小人!”江昭阳在心中暗骂,却明白这无济于事。 以前自己父亲在位时,是这待遇吗?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父亲靠边站,一旦病重,连最基本的医疗资源都变得遥不可及。 可是生气归生气,总得想办法。 这是自己挚爱的父亲,这是给予了自己生命的人啊。 江昭阳望着进入沉睡状态的江景彰心如刀绞,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想什么办法呢? 自己大学一毕业就到了乡镇工作,与县城上层圈子几乎没有交集。 平日里更是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人际交往,更别说积累起什么有用的人脉资源了。 这样的现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倏地,他脑子电光石火一闪,一个熟悉而又略显模糊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柳璜! 这位自己原来的准岳父,他身为林业局副局长,在县城中颇有人脉,且与赵平院长交情匪浅。 江昭阳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春日午后,恰是周六。 柳璜突然间病倒了。 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渐渐地,症状加剧。 他变得浑身乏力,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抽离了力量,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 见状,刚好在柳家的江昭阳与柳雯心急如焚,连忙驱车将他送往了县城这所最好的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里,柳璜尽管身体不适,但仍强打起精神,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赵平院长的私人号码。 电话那头,赵院长一听闻是柳璜的声音,他当即表示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亲自前来问诊。 没过多久,赵院长便来了。 赵院长亲自为柳璜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经过一番细致的诊断。 赵院长确诊柳璜是患了一种较为罕见的流感,需要立即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随后,赵院长亲自开了一剂药方,并亲自叮嘱了用药的注意事项,还安排了医院最好的护士进行护理。 得益于及时且精准的治疗,柳璜的病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久之后,就痊愈了。 只是江昭阳想到自己现在与柳雯僵冷的关系,他犹豫了。 现在有必要联系她吗? 两人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 可是一看到仍然在沉睡状态的江景彰。 一看到父亲那张因病痛而消瘦的脸庞,他就心如刀绞。 为了父亲,哪怕是低头的事也得做! 想到这里,他迅速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寻找着那个久违的号码。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拉长了无数倍。 他的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胸膛,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柳雯略带惊讶且生硬的声音,那声音里藏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戒备:“昭阳?” “好久不见,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她的语气中既有意外,也有难以掩饰的疏离。 接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是在水库边享受着你的风流快活吗?那些野花不更香吗?” “还主动要与我断绝关系?” “柳雯,你听我说,我那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而一辈子活在遗憾的阴影之下。” “我深知自己的处境,未来的路已是一片黯淡无光。” “你的父母对我冷淡,其实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 “他们无非是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想让你卷入这无望的漩涡之中。” “我又何尝不明白,与其让你跟我一起承受这份痛苦和挣扎,不如让你早点抽身,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柳雯却不买账,“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你原来的党政办不是有一个干事叫白薇吗?” 第107章 求助 “是的,现在她还在党政办工作。” “你其实也认识。怎么啦?”江昭阳茫然不解,柳雯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柳雯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你的宿舍里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柳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这是不是说你们有一腿?” “是不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那可是在你得意,倍受重用之时的事。” “啊?!”江昭阳闻言,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僵立当场,惊愕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完全无法掩饰。 “这……这怎么可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难道还说假?” “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电话那一边的柳雯的声音冰冷,透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她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笑话般看着江昭阳。 “你听谁说的?”江昭阳简直气歪了鼻子,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疼痛。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为了父亲,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关于白薇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那只是一个误会。” “当时真实的情况是,何狄要白薇交给我过目一份要紧急上传的文件。” “白薇让已起床的我仔细看后,我签了一个同意上传的字而已。” “这只是工作程序而已,没有丝毫的私人情感掺杂其中。” “然后,她就离开了。” “哪来的她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 “好像我与她做了苟且之事似的?” 然而柳雯却似乎并不愿意轻易相信他,“误会?哼!江昭阳,你以为用这两个字就能打发我吗?” “你以为我会像过去那样,无条件地相信你的解释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 “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那你说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何狄吗?” “你相信他的话?那你还会有当上的。” “这样的你,也会让我觉得你太过容易受人摆布了。” “不是他!不过,就算这话是何狄说的,难道他就一定是在撒谎吗?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柳雯否认道。 “那还有谁知道这事?白薇自己说的?可能吗?” “这,这,这?”柳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口吃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是自己的父亲所言。 她知道,父亲的话虽然可能带有主观色彩,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怀疑,是何狄在背后加油添醋,甚至可能是居心叵测地说出了这一番话,从而误导了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对整件事情产生了误解。 “我们自少相熟,且一直相恋,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除了牵了你的手,我还曾有过什么不轨的行为吗?” “为什么我与别人相处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那样放纵,仿佛成了只知追求肉欲满足的食色兽?” “这真的是我吗?这可能吗?” “这个?”柳雯面颊绯红,噎住了。 确实如此,江昭阳太过保守,自己曾多番撒娇暗示挑逗诱惑他,仍然不开窍。 最终只能半嗔半怒地骂江昭阳一声“榆木脑袋!” 甚至,甚至一度怀疑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转换了话题道:“我今天找你,非为别事,而是有一件十分棘手且紧急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哦?是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焦急?”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简短而直接地将父亲的病情和自己的困境告诉了柳雯。 柳雯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她理解江昭阳此刻的无助与绝望。 毕竟,面对至亲的病痛,任何人都难以保持冷静。 “昭阳,你先别急,虽然我现在不在家里,还在单位里,晚上还要加班忙碌,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只是,我虽然是医保局的公务员,能接触到一些医疗资源,但赵院长是专家教授,求他的人多了去了,不会买我一个小人物的账的。” “我爸应该已下班在家。” “我马上打电话给我爸,我爸和赵院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之间关系一向很好,说不定他能说服赵院长,能让你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 “你放心,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你等我消息。” “那就好!”江昭阳放下手机,但心中的焦虑并未因此减轻半分。 柳雯拨通了柳璜的电话。 柳璜听完她说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深知,此刻江景彰在医院里所遭受的冷遇,全然是因为他已从昔日的大权在握的局长之位跌落,成为了一介无人问津的平民百姓。 医院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人,如今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更别提有人愿意给他良好的医疗待遇了。 自己如果去找赵平的话,这个县城只有那么大,万一这事传出去的话,张超森知道的话,岂不会说自己还是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 还在期盼江景彰东山再起,咸鱼翻身? 那样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这条船,岂不是又要被无情地踢下来? 更何况,自己目前正通过何东的运作,积极谋划着去当农业局局长。 一旦成功上位,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岂能因女儿的一句话,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他对柳雯道:“别理他!他的父亲那是咎由自取,如今被免职了,无权无势,在医院里谁还会去理会他?” “我们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我去找赵院长,欠下的人情,谁还?” “他江景彰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拿什么还?” “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的。” 说到这里,柳璜又道:“女儿,你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彻底断绝了,还念什么旧情啊?”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让那些回忆牵绊住你。” 第108章 谁来帮助我? “你知道吗,藕断丝连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烦恼和痛苦之中。” “对你未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江家的事,你别去瞎掺和了!与你无关,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盆冰冷的冷水,无情地浇在了柳雯的心头。 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江景彰并不是你未来的公公,他病不病与你何干?” “爸,话不能这样说吧?” “我们两家其实也是世交啊,你与江伯一向关系不错。看着他生病受苦,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人家在危难之中,伸出手帮助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啊。” 柳璜摇了摇头,叹息道:“孩子,你太天真了。” “话不能这样说啊。” “虽然我们两家曾经是世交,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世界太复杂了,人心难测,世态炎凉。” “你还没真正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冷酷和无情。” “我帮了他的话,那我就是下一个江景彰,那时候谁来帮助我?” 柳雯听了他的话,面红耳赤。 她紧紧咬着下唇,试图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半晌她才道:“爸,我刚才与江昭阳说了的,你与赵院长一向关系挺好的,其实我不说他也知道。” “上次我与江昭阳急匆匆地送你来看病,记得吗?” “那时候,你只是轻轻拨通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赵院长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不仅亲自为你做了详细的诊疗,还安慰我们不必太过担心。” “这关系是不是因为私交甚笃的缘故?” 柳璜叹息一声,“孩子啊,你还太年轻,少不更事啊。” 柳雯一脸纳闷。 她追问道:“难道不是吗?赵院长那么快就来了,还那么尽心尽力,不是因为您和他关系好吗?” “你还不明白,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院长给我看病,可不完全是因为我与他关系好啊,那是因为我有职务,是一个县城的实权派。”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很多时候,人际关系和地位权力是相互交织的。” “人情世故往往只是表面的润滑剂,真正的驱动力,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权力与利益交换。” “关系?哼,个人关系好算得了什么?” “江景彰没有关系吗?” “曾几何时,江景彰这个名字,在县城政界圈子里是何等的响亮,简直是权贵的代名词。” “书记身边红极一时的人物,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无数人的神经。” “那些渴望攀附上他关系,以求得一丝荫庇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那时的他,风光无限。缺乏关系吗?” “现在呢?他家是不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否则,他到了医院怎么是这个待遇?” “为何孤零零地躺在医院走廊上,偌大的一个医院,没有一个医生认识他吗?就不能为他安排一下?” “而且他到现在连个探望的人都寥寥无几吧?不,应当说没有吧!” “这样的反差,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思吗?” “你当真就没想过这背后的缘由?”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再说,我还有一个原因也不愿意出手帮助他。” “什么原因?” “爸是真的很疼爱你,这点毋庸置疑。我怕他觊觎你之心不死,只是暂时被时间和现实压制住了。” “我帮助了他的话,他又会想入非非,重温旧梦,死灰复燃啊。” “我也要为你的幸福着想啊。” “我不能让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你幸福生活的因素存在。” 柳雯握着电话,心情沉重得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目光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帘,却并未真正落在窗外的景色上。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飞回了与江昭阳共度的每一个瞬间——那些无忧无虑的笑声,还有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秘密。 这些如同一部部温馨而又略带伤感的电影。 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说实话,她的内心确实还对江昭阳有着很深的眷恋。 多年的感情,早已在彼此的心中生根发芽,岂是说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 那些共同度过的日子,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她的记忆深处。 父亲也确实是为自己好,这一点柳雯心里非常清楚。 天底下哪有不为子女着想的父母呢? 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可是父亲的想法就一定对吗? 柳雯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便如野火燎原,迅速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 但是从父亲的话来听,他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的了。 果然,接下来柳璜道:“孩子,应当说的我都说了,相信你能体会为父的难处。” “这个忙我是不能帮的了。”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柳璜已经挂断了电话。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她的希望。 江昭阳紧盯着手机屏幕,那小小的屏幕仿佛成了他此刻世界的全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半小时的光阴,在期待的煎熬中显得格外漫长。 他的眼神由起初的平静逐渐转为焦灼,宛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周静坐在一旁,她的声音轻柔而细腻,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无奈与悲凉:“儿子,可能指望不上了。”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人情薄如纸。” “此刻的我们,或许只能依靠自己。” “我们江家现在倒霉了,他们柳家现在恐怕是躲都来不及,更不会伸出援手了。” 江昭阳仍旧心存侥幸。 他不甘心地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妈,您也知道,朋友之间在困难时刻伸出援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柳叔与爸也是几十年的相交了,交情非浅!” “柳叔总不至于这样绝情,这举手之劳的事,能帮,他不帮吗?” 第109章 明天转为工勤编制 “可是,”周静轻轻摇头,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沉淀与现实的考量,“柳叔虽然和你爸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但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利益至上。” “他又怎会轻易冒险去帮一个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呢?” “能帮不?这中间的分寸,怕是早已在他心中衡量过无数次了。” “我看他不会帮!”周静轻声叹息。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沉,却仍不愿就此放弃。 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妈,我还是想试一试,给柳雯打个电话问问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另寻他法,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也好!”周静淡淡回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现实的无奈,也有对儿子努力的认可。 于是,江昭阳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柳雯的号码。 电话那头,柳雯的手机铃声急促而响亮。 她不得不接电话。 “怎么样?柳叔答应找赵院长了吗?” 柳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面颊发烫。 她轻咬嘴唇,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期待。“嗯……我爸接到我的电话后,立刻就拨打了赵院长的手机,但……赵院长现在并不在医院。” “若要赶回来的话,不知道得要什么时候了呢。”柳雯继续补充,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她在暗示着情况的复杂与不可预测。 “我再催一下我爸吧,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说法。” “哟,你也找找其他的渠道吧?双管齐下,或许能更快找到解决之道。” “好吧!谢谢了!”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江昭阳一脸失望地挂掉了手机。 他相信是赵院长没在医院。 因为凭他对柳雯的了解,她是不会撒谎的。 就在这时,一抹灵光突然闪过他的脑海——或许,他可以尝试联系一下魏榕。 这是自己最后的招数了。 没法,即便孤注一掷也得去做。 他正准备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魏榕的号码。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屏幕。 突然间,我手上的手机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响铃声。 他心中一紧,匆忙中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上赫然跳跃着“何狄”两个字。 就像是夜空中最不速之客的流星,带着不祥的预兆。 江昭阳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宛如有一盆冷水毫无征兆地从头浇下,清洌又刺骨。 江昭阳犹豫片刻后,还是无奈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何狄的声音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带着不容置疑的嚣张与凌厉。 他的声音几乎要冲破那薄薄的听筒壁垒,直抵江昭阳的耳畔,震得他耳膜生疼:“江昭阳,你今天下午到底跑哪儿去了?” “为什么不在岗位上?” 江昭阳连忙退至一个相对僻静之地,生怕那肆无忌惮的声音惊扰了沉睡中的父亲。 他尽量保持镇定,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江昭阳,我下午查岗时,见不到你的人影。”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昭阳一愣神,何狄这家伙会去水库去查岗? 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从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愕中清醒过来。 但心中的疑惑和不解如同乱麻一般,越缠越紧。 他有些懵圈。 “怎么你还不服气?” 电话那头,何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张狂与得意,“这一下,你是真的逃无可逃,彻底被我抓了个现行。没有说辞了吧?”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你来过水库吗?”江昭阳终于忍不住,反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怄火,“你胡咧咧啥?” 何狄似乎早就料到了江昭阳的这一招。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奚落:“那你说,你现在在哪?” “我……”江昭阳有些语塞,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何狄的话。 何狄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哼,我需要亲自去吗?电话查岗不也一样?” “你水库办公室的公用电话我打了无数个,愣是没人接,你也没提前请假,这难道不就是明摆着擅离职守,将职责抛诸脑后吗?” 何狄的话语如同利刃,字字句句直刺江昭阳的心扉。 “江昭阳,你现在这副态度,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还表现得如此嚣张,企图用各种借口来掩饰你的失职,这简直是对工作纪律的公然挑衅!” 何狄的声音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显得格外刺耳。 何狄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报复性的狂笑,“旷工一天,按照规定,本该扣除你当月的奖金以示惩戒。” “但考虑到你此次行为的恶劣性质,我决定,你这一年的奖金,全部扣除,一分不留。” “然而,惩罚远不止于此。”何狄的语气变得更加冷酷,“从明天开始,你的编制将正式移入水利站,转为工勤编制。这意味着,你将失去原有的一切待遇。” 江昭阳紧握着手中的电话,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江昭阳怼了一句,“你说了算?” 何狄却不恼怒,他戏谑道:“我何狄嘛,不过是个小人物,人微言轻,你自然不在乎。” “但是林书记说了也不算吗?” “我不过是个传声筒,转告的正是林书记的最终决定。至于其中的细节,恐怕就不是我能随意揣测的了。” 江昭阳刚要说什么。 何狄却突然噤声。 江昭阳心生疑惑,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 果然,电话那头的何狄正悄悄用手掌捂住了听筒,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杂音。 显然,何狄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江昭阳的听觉一向异常敏锐。 即便是最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声音穿透了听筒里的嘈杂,那是夏蓓莉的嗓音,“公示来了!” 何狄的声音紧随其后,惊喜交加:“原来让我们等了这么久的那份传真件,就是这份公示啊!”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快快让我看看!” 第110章 知道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 原来,何狄这家伙不用办公室里的固定电话,而是选择用他的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 是因为何狄守在电话机旁边焦急地等候着一封至关重要的传真件。 这份传真件,对何狄而言,无疑是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重若千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突然他的耳朵里响起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声响——“砰”! 江昭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清晰地听到了那手机落地的瞬间,屏幕碎裂的声音。 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寂静。 无疑,何狄的手机摔坏了! 江昭阳也是愣住了。 一份传真件竟然让何狄猝不及防,惊慌失措,以至于连手中的手机都不慎摔落,彻底报废?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当然没有想到与自己有关。 他无从知晓,在电话的另一端,何狄脸上写满了丧魂失魄、如丧考妣的绝望。 同时,办公室里的夏蓓莉的脸上交织着惊愕、羞愧与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这份传真件带来的连锁反应。 江昭阳没有多想。 他转而又拨起了魏榕的电话。 虽然江景彰告诫不要主动联系她,可是现在顾不得了。 电话铃声短暂而急促,很快便被接起。 一方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仪和矜持,“请问你找哪位?” “我,我!”江昭阳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在口腔中打转,难以顺畅地发出。 他深吸一口气,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那股由内而外的紧张感却让他的话语依旧显得嗫嚅,“魏,魏书记,我,我姓江,名昭阳。” 电话那头的魏榕,心弦猛然一颤。 她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但她很快意识到,此刻她身处寓所,身边还有县妇联主任在汇报工作呢。 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恩公”二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转而用一种冷静而平和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冷静如深秋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嗯,你有什么事,请说,我听着呢。” 听着她不动声色,静如止水的话。 刹那间,江昭阳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心中倏地一沉,她对自己完全是无动于衷,甚至未曾有过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只能解释为她既未记起自己,也未能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中辨认出他的存在。 这份来自心底的淡薄与疏离,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刺痛了江昭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无力。 可现在除了求她外,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江昭阳强压下心中翻涌的苦涩与失望。 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父亲的情况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魏榕静静地听完,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平静,仿佛江昭阳的倾诉只是风过耳畔,未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让人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终于,她轻轻启唇,吐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千斤重担,压得江昭阳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拒绝,还是说她正在考虑之中。 这份不确定性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煎熬。 魏榕言毕,轻轻地,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她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缓缓转向了一旁的妇联主任,脸上挂着一丝温和却略带疲惫的笑容。“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天色已晚,你也辛苦了。” “明日我要到省城去培训,想早点休息一下。” “好,那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择日我再向您汇报。” 妇联主任起身,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向魏榕告辞:“魏书记,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吧。” “好!慢走,不送了。”魏榕微笑着回应,目送妇联主任离开自己的住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待妇联主任离开后,魏榕轻轻地关上了门。 魏榕迅速翻找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录,指尖滑动间,人民医院院长赵平的电话赫然在目。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号码。 电话那头,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瞬间,赵平的声音很快传来,“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赵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戒备。 显然,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对于未知来电总是保持着一份警惕。 魏榕声音平静道:“我是魏榕!” “魏,魏榕?”赵平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字给愣住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狐疑和不解,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片刻的沉默后,蓦地,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您,您是魏书记?” 这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确认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是的,赵院长,是我。” 赵平的心脏猛地一跳,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县里,县委书记无疑是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县委书记的每一个决策都足以影响整个县域的发展走向。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院院长,平日里与县委书记的交集几乎为零,更别提在这样的深夜接到对方的电话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让赵平感到既惊讶又有些许的惶恐。 魏书记怎么会给自己区区一个院长打电话? 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结结巴巴道:““魏书记,您……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会连夜执行的。” 魏榕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要求托盘而出:“赵院长,江景彰同志你认识吗?” “应该不陌生吧?” 赵平闻言,眉头微蹙,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随即点了点头,回应道:“认识,他是我们原来的教育局长,为教育事业贡献颇多。” “是的,他现在重病躺卧在icu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张狭小的担架车上,无人问津。你马上去为他诊疗一下。” “这样对待老干部妥不妥当?你思量一下。” 赵平闻言,脸色倏地一变。 他深知icu病房外走廊的条件与病房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111章 你真的上了! 赵平瞬间冷汗涔涔,魏书记这批评有些严厉啊,“好!好!我马上去处理。” “魏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亲自跟进江景彰同志的治疗情况,确保他能够早日康复。” “不仅如此,在救治的同时,还需要做出妥善的安排,让他能够尽快转移到更加适宜的环境中进行恢复。” “赵院长,江景彰同志是我们教育系统的领航者,他的贡献与付出,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铭记和尊重。” “现在,他需要你们医院的时候,你们怎能让他寒心?” “我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请您原谅。”赵平揩了揩额角上的汗水,忙不迭地道。 说到这里,魏榕继而道:“还有,不要说这是我的指示,保密!你要守口如瓶,否则……” 赵平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江昭阳陷入失望之际时。 江昭阳的手机突然开始奏响了欢快的铃声,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如同夏日的蝉鸣,络绎不绝。 仿佛有什么消息不胫而走,所有来电无一不是祝贺之声。 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他因为处于焦虑之中,他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在电话里聒噪些什么。 他心中的无名火腾地蹿涌上来,犹如被烈日炙烤的干柴,一触即发。 在这紧要关头,他需要的是宁静与思考,而不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喜讯”。 自己的父亲病得这样重,这些人究竟在祝贺我什么? 在当下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难道他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 于是,他决定不再让这些无关紧要的电话打扰自己,索性将手机调至静音,任由那些未接来电的数字不断攀升。 他攥着手机来到医院走廊的长椅边,独自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让思绪回归到父亲的病情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他刚想将手机放入口袋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白薇。 江昭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一边的白薇,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笑靥如花地对着话筒说:“主任,我没有说错吧?” “你真的上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这是她一手促成的好事。 “以后,你可说话算数呀,别赖账啊!” “什么上呀?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江昭阳握着电话,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 “主任,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公示栏上已经赫然写着你的名字,你真的成为了我们镇的副镇长!” “以后你可就是我们镇的领导了,可得罩着我呀?” 白薇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像比她自己当上了副镇长还高兴。 看来这个事情确凿无疑了。 这一刻,江昭阳愣住了。 原来,刚才那些络绎不绝的祝贺电话并非空穴来风? 难怪刚才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打电话给自己,原来为此啊? 江昭阳此刻终于如梦初醒,心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 他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 刚才自己还在纳闷呢。 自己那两位在县城工作的老同学,自从他被调任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值守以来,连电话来往都断了,更别说其他。 然而,刚刚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打来了电话。 他们的言辞间充满了久违的热情与关切,仿佛旧日的情谊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个小小的官职变动,甚至在同学眼中,也似乎成了衡量友谊价值的标尺。 这些人哪里是在乎自己这个人啊。 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当了副镇长。 他苦笑了一下,暗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他没心思与白薇多言,“白薇,你不要当势利眼,别与他们一样瞎起哄。” “我现在有事,没功夫闲扯皮。”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和烦躁。 那一边的白薇一愣神,主任还真是一阔脸就变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一抹失望浮上了心头。 她讪讪道:“哦……好的,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说完这句话,她轻轻地按下了挂断键。 随即江昭阳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又或是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 江昭阳匆匆穿过医院长廊,终于来到了父亲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前。 推开门,只见那位主治医生正斜倚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正在玩手机呢。 江昭阳的出现让这位医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对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十分不悦。 “你来干什么?”医生瞟了一眼江昭阳,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冷淡与不耐烦。 江昭阳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医生,我父亲的情况您也知道,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您看,能不能……” “要你去找赵院长为你父亲诊病。”医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生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找我干啥?” 江昭阳一愣,没想到医生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自己。 他言不由衷道:“可是,您不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哼,专家?”这位医生冷笑一声,终于放下了手机,正视着江昭阳,“我没有那本事,更不懂望闻问切的中医那一套。” “我的诊断依赖的是这些冰冷的机器,即便那样,也非百分百准确。” “真正的权威,是赵院长。” 江昭阳心中焦急如焚,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么,现在能否先为我父亲安排一次心电图或是核磁共振?至少让我们能有个初步的了解。” 这位医生闻言,冷淡地瞥了江昭阳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的大部分检查科室都下班了。这么晚了能做心电图或者核磁共振吗?” 江昭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而无力。 他明白,此刻的自己无论如何恳求,恐怕也难以改变这位医生的态度。 但他没有放弃,决定再试一次:“医生,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是能不能请您想想办法。” “哪怕只是加急安排一次检查也好?” 第112章 出院? “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医护人员还不得日夜连轴转,身心都榨干了的话,早晚得累垮在岗位上。你于心何忍?” 他又一脸嫌弃地瞥了江昭阳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的话,麻烦你移步出去,我要工作了。” 江昭阳又道:“那把我父亲换一个地方,哪怕库房也比走廊好。” “现在晚上了,走廊有些寒冷了。他老人家身体弱,我怕……” 这位医生不耐烦道:“我不是给你说了吗?icu没有床位了,换其他地方得医务部批准。我没权力。” 江昭阳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消磨殆尽。 他的情绪如火山般骤然爆发,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换一个避风的地方还得医务部批准?你这是什么话?” “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这位医生听了江昭阳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怒火中烧,火冒三丈之余,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件四散,吼道:“你这是什么话?竟敢在我的地盘上与我公然叫板吗?” “你以为你是谁?” “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去办理你父亲的出院手续,今晚办不了,明天早上也必须给我办妥!” “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 “哪儿好,你就让他到哪儿去看病,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和其他病人的情绪!”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昭阳听着这位医生的话,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 他紧咬着牙关,双手捏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犀利如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医生。 那眼神中迸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狠戾之气,仿佛要将对方生生吞噬一般。 这家伙被江昭阳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他站起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江昭阳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穿白大褂、面容清秀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江昭阳一看,这不是安语吗? “安医生,您怎么来了?”江昭阳连忙收敛起脸上的怒意,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安语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这位医生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地质问道:“李荆,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双手摊开,脸上挂着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什么怎么一回事?” “安语,你这话说得我可是一头雾水啊。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但眼底快速闪过的一丝不安却没能逃过安语的眼睛。 安语手指江昭阳,一脸恼火地说:“他的父亲,刚刚从生死线上被拉回来,本应是转往icu进行更为细致和专业的留观治疗。” “而你,作为icu室的主任,你怎么能让老人家躺在走廊的担架车上?无人问津?” 李荆狡辩道:“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治疗,用药也是一样的,能有什么大的区别?” 安语闻言,怒火更甚。 她不依不饶,“李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里装糊涂?” “作为icu室的主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环境、护理、甚至是心理支持,对于患者的康复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你不明白这两者的差距吗?” icu重症监护室为每一床的病人都精心配备了当今医学界顶尖的医疗设备。 这些设备包括心肺复苏仪,它能在紧急情况下迅速恢复患者的心跳;除颤仪,能在心脏骤停时给予及时且有效的电击治疗。 还有血气分析仪,能精确分析病人的血液成分,为治疗提供科学依据;心电图机,持续监测心脏活动,确保任何异常都能被及时发现。 对于无法自主呼吸的患者来说,还有呼吸机,它是维持生命的宝贵设备。 icu重症监护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中的每一位,都是经过无数次的严格培训、考核与筛选,最终脱颖而出的。 他们不仅具备扎实的医学知识,更拥有过人的心理素质和无私奉献的精神。 在这里,他们提供的是24小时不间断的特级护理。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他们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湛的技术,为患者提供全天候的精细服务。 李荆有心里有鬼,他狡辩道:“icu的费用很贵,这是众所周知的。” “其中最贵的还不是这些先进的医疗设备,而是那些药物费。” “特别是那些特效药和进口药物,它们价格不菲。” “其次是,人工护理费也是极为昂贵的部分,毕竟是由业内顶尖的专家团队亲自提供全方位的治疗与护理服务。” “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给他减轻一些经济上的负担。” 安语冷哼一声,“你真不认识他?你不知道人家有公费医疗保障的吗?” “即便一些进口药物贵,进不了医保,别人能出得起,他出不起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李荆被问得哑口无言。 李荆当然认识自己的那一位病人是谁。 毕竟,在今年早些时候,江景彰还是县里第一大局——教育局的局长。 他的名字在整个县域内都如雷贯耳,无人不晓。 那时,全县教育系统的教职员工,从幼儿园教师到高中教师,再到那些已经离退休的老教师们,都按照安排在县人民医院进行了全面的体检。 舍弃了其他医院。 这场规模宏大的体检活动,不仅覆盖了所有在职和退休的教职员工,还吸引了部分自费参与的家属。 因为今年江景彰与县人民医院协商好了,争取了政策,家属体检费用七折收取。 这样一来,体检的总人数迅速攀升,最终超过了一万三千多人的大关。 对于医院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降横财。 如此庞大的体检人数。 意味着医院将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第113章 床位紧张? 经过初步估算,仅这一项体检活动,就能为医院带来超过一千万元的创收。 其经济效益之显着,简直是立竿见影。 让医院的领导层喜出望外。 因此,医院上下对这次体检活动极为重视,专门成立了接待组。 从各个科室精心挑选出了一批业务精湛、服务周到的医护人员负责接待和检查工作。 李荆被任命为接待组的组长。 同时,年轻有为、待人热情的安语也成为了接待组的一员。 对于江景彰的到来,李荆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高度重视。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局长,更是因为他能给医院带来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他希望通过这次体检活动,能够与江景彰建立起更加紧密的联系,为自己在医院未来的发展铺平道路。 毕竟,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里,多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就意味着多一份胜算和保障。 李荆对于江景彰可谓热情洋溢,殷勤备至,讨好谄媚。 他亲自安排了江景彰的体检流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同时,他还特意叮嘱安语和其他医护人员,要以最好的服务态度和技术水平来迎接这位重要的客人。 从江景彰踏入医院的那一刻起,李荆便全程陪同在他身边,无微不至。 他时刻关注着江景彰的表情和反应,生怕有任何不周之处会让对方感到不适。 总之,怎样能让江景彰感到宾至如归,怎样舒服,他就怎样去做。 现在吗? 此一时,彼一时! 江景彰已靠边站,局长一职也免掉了,听说还留着问题的尾巴呢。 对于他,已是一介白丁,平民一个。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地位,自己还有必要像供奉菩萨一样对待他吗? 自己还有必要对他呵护备至吗? 落汤的凤凰不如鸡,既然没有权力了,想要好的待遇,那就得出钱! 可是他的儿子,一毛不拔! 自己有必要惯着他吗? 当然,这是李荆心里的想法,出不了口。 李荆转换了话题,神色略显尴尬,试图避开锋芒,“我不是这意思,安语,你可能误解我了。” 安语怎会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请直接告诉我,别绕弯子了。” 李荆感受到安语的压力,额头微微渗出汗珠。 他勉强保持着镇定,用更加模糊的语言搪塞:“这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真的,不是我能轻易改变的。” “什么客观原因?”安语穷追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她的不耐烦与不满。 “因为目前icu病室里没有空余的床位了,所以暂时无法安置新的病人。” 安语闻言,鼻子轻轻一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怕不是这一回事吧?” “李荆,icu病室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身为内行人,对icu病室运作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自然不会被李荆这番敷衍的说辞轻易糊弄过去。 她不吃这一套,“icu病室其实是一个流转中心,它的作用在于为从急救室转入的病重患者提供短期的密切监护与治疗。” “一旦患者的病情稳定下来,根据医院的规定和流程,他们会很快被转入普通病房,以便腾出空间给更需要紧急救治的患者。” “因为即使是医生不建议转出,病人的家属在了解到那沉重的经济负担后,也会迫不及待地主动要求将亲人转入到相对费用低廉的普通病房。” “毕竟,icu病室那起步的基础费用就是令人咋舌的五千元,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她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更别提那些为了挽救生命而不得不使用的昂贵进口药物了。” “它们不仅价格高昂,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往往还无法纳入医保目录。” “这样一来,动辄上万元一天的费用很正常。” “这天文般数字的存在,即便icu病室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专业的医疗团队,也根本就留不住病人。” “所以,icu病室的病人流动性异常之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固定床位可言。”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你还觉得‘床位紧张’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吗?” 她目光如炬,直视着李荆。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质疑与期待,仿佛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又像是在用眼神诉说着更多未言明的故事。 “所以,告诉我,真正的阻障是什么?” 安语再次追问,“是床位紧张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这个icu重症监护室的主任,可以解释这一切吗?” 李荆被安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疮疤。 那一刻,他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那张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嘴此刻竟哑口无言。 他心中暗自焦急,深知再这样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 他眼珠子一转,于是试图将话题从尴尬的境地中转移开来:“安语,你,你看现在天都这么晚了,icu的病人转入普通病区的手续还办得了吗?” 然而,安语反而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哼,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安排呢?” “哼,江父是刚来的吗?来了多久了?” 李荆被她问得一时语塞,脸色由白转青,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随时可能爆发。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将矛头再次指向安语:“安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帮着外人说话,胳膊向外拐啊?” “你这样做,居心何在?” “这小白脸到底是谁?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值得你为了他得罪我吗?”李荆的话语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 他无法理解,为何安语会对江昭阳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与自己反目成仇。 安语面红耳赤,有些羞愤与不甘。 她刚要开口反驳。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 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114章 瞬间反转 紧接着,赵平那有些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这是谁的病人?” “为何会被人置之不顾,任由其躺在走廊的担架车上?” 李荆一听,心中顿时一惊,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赵院长来了吗? 他来不及多想,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然而,当他跑到现场时,却有些傻眼了。 来的不仅仅有赵院长,还有钟书记和医务部长,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医护人员。 这场面之大,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惊悚。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惊动这么多人? “赵院长,这,这是我的病人。”李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赵平面色铁青,怒火中烧,他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猛地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如刀,冷冷地质问道:“李荆,不,李主任!你是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 “是,是的!”李荆连忙点头回应。 “那你为什么把他置于走廊的担架车之上?” “难道你不知道晚上寒气重,病人很容易受寒受冻吗?”赵平怒道。 李荆的头脑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猛然击中,“嗡”地一声,炸裂开来,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而遥远。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心扉。 赵院长这是在问罪了! 赵院长的质问如同寒冰般刺骨。 他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正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让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李荆的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消失在衣领之中。 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和紧张,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赵院长、钟书记,”李荆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icu没,没有床位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细,到最后几乎被自己的喘息声完全淹没。 医院书记钟声悦的脸色也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刚不久被赵平从家里叫出来,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现在他才明白是何事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一个icu室的主任,肩负着如此重要的职责,竟然连一张紧急需要的床位都无法调剂?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平不再理睬李荆,他的目光转向已从圆凳上站直、满脸焦虑的周静,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这位大姐,请问您是?” 已出来在一旁的江昭阳也是暗中诧异。 赵院长、钟书记这两位医院的一二号人物晚上都急忙赶来了? 这除了魏榕,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能让这两位大佬同时现身? 之前自己对魏榕的误解是多么肤浅。 看来,打的电话起了效果了。 原来,她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正以她独有的方式,全力以赴地处理着这件事情。 江昭阳暗暗自责,自己差点就冤枉了她。 误会她了! 就在这时,江昭阳终于挤到了赵院长的身边。 他急切地说道:“赵院长,这位是我妈,病人是我爸。” “我们真的已经等了好久了,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床位。” “小江,你放心,我马上解决。”赵平和颜悦色道。 “赵院长、钟书记,”这时,李荆见缝插针道,“虽然icu没有床位了,但是我可以考虑暂时将一个病情较轻的患者转移到其他科室,腾出床位来应急。” 赵平对于他的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随即不理不睬,视若未闻。 赵平倏地转身,却发现了安语也在。 他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小安,你怎么也在?” “你不是急诊室的医生吗?” “是的,赵院长,我刚才正好有空,就想上来看一下这位病人,了解一下他的最新病情。” “毕竟,他是从急诊室出来的,我觉得我有责任对他的后续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赵平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与欣慰。“嗯,后续跟踪确实很重要。” “你能够这么负责任地对待每一个病人,我很欣慰。” “医院就需要你这样有责任心、有爱心的医生。”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安语的肯定与鼓励。 这时,江昭阳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为了让我爸进icu,安医生刚才还在据理力争,确保他能得到最及时、最适合的治疗。” “真是一个好医生。” 这时,李荆连忙走近担架车,满脸堆笑,几乎要躬下身来,“赵院长、钟书记,我马上亲自将江老推入icu,一定给他最好的待遇和护理。” “请两位领导放心,我们icu室一定会倾尽全力,确保江老能得到最优质的医疗服务。” 他的态度恭顺而谄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露出对江景彰的尊重与讨好。 仿佛生怕错过这一个能够展现自己诚意的机会。 然而,在这看似谄媚的笑容背后,李荆的心中却隐藏着一份难以言喻的紧张与不安。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赵平那鄙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李荆,别表演了!”话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赵平的话语未落,他便与一旁的钟声悦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 钟声悦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迅速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虽小,却如同一锤定音,宣告了李荆命运的转折。 赵平宣布道:“你,李荆,从现在起已被正式免除icu重症监护室主任一职,转调至门诊担任值班医生。” 这短短几句话,如同寒冬腊月中的刺骨寒风,直刺李荆的心底,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几乎要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瘫软于地。 “啊?”李荆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绝望。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两位领导,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改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请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就这样免了我的职啊!” 他看到赵平与钟声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怜悯。 他马上向江昭阳乞求道:“小兄弟,我刚才言语有所冒犯,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改。” 江昭阳置之不理。 第115章 悔之不及! 对于这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失望。 他实在提不起一丝同情或恻隐之心。 李荆事情做得太可恶了,让人无法原谅。 “你就是这一次吗?”赵平的声音响起,“医务部已经接到了多起对你的投诉,指控你收受病患者或其亲属的红包,更是以此作为提供医疗服务的先决条件。” “这样的行为,严重败坏了我们医院的医德医风,影响极其恶劣!” 随后,赵平转而向江昭阳求证:“这次,他有没有向你提出索要红包的要求?” “那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总是找借口不让我父亲进入icu病房。”江昭阳当然不会为他隐瞒。 钟声悦冷眼道:“这种行为,无疑是变相的索贿。” “一个连最基本的人道关怀都能舍弃,利用病患家属的焦急心理来达到个人目的的人,怎么配得上icu这样关键岗位上的责任与使命?”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继续留在icu,更不能让他继续伤害那些无助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庭。” 钟声悦还有更狠的话,“李荆,调离岗位仅仅是一种组织上的处理措施,它还不是正式处分。” “我会向医院党总支提议,给予你行政记大过的处分。” “以此来警示所有心存侥幸、企图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的人,更要让这样的行为成为大家心中的一道红线,谁碰谁就要付出代价!以儆效尤!” 他的语气一顿,似乎在给李荆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紧接着,更为严厉的话语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此外,你必须将任职期间所有的非法所得,无论是现金红包、礼品还是任何形式的利益输送,全部上缴给医院纪委,这个由他们负责核实。” “如果涉嫌到犯罪的话,移交检察机关处理。” “那就不是一个记大过处分能了结的了。” 李荆的脸色此刻已是一片惨白,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试图用颤抖的双手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与不甘:“我,我……我只是刚刚接手icu主任的职位,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能收受多少现金红包、礼品或者其他东西?” “钟书记,我怎么可能构成犯罪呢?” 钟声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李荆,你似乎还没有明白?” “你涉案金额的大小,是否足以构成犯罪,这些都不是由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纪委有着严格的审查流程和法律依据,他们会根据调查结果给出公正的结论。” “你的每一笔收入,每一次收受红包行为,都将被仔细审查,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逃脱。” “最终,纪委自然会有他们的结论。” 钟声悦淡淡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李荆的心上。 这话音未落,李荆的身体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稻草人,无力地瘫软在了地板上。 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句话无情地抽离。 他望着钟声悦,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即便是抛开其他所有的后果不谈。 不说别的,单就行政记大过处分而言,它就是个人档案里抹不去的污点。 而且在经济上损失也是巨大的,辛辛苦苦白干活了,包括绩效资金,有十多万元损失啊。 一想到接下来的一两年里,自己都要为这次的错误买单,李荆心中一阵刺痛。 这违规的成本,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想到自己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竟然能够惊动院长和书记两大巨头? 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匆匆赶来。 早知如此,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怠慢啊。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怠慢与轻视,李荆此刻只觉得万分懊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悔之不及也晚了。 钟声悦冷冷道:“马上将李荆架出去,别影响赵院长工作。” “是!”医务部长迅速响应,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与服从。 他轻轻一挥手,动作既干脆又利落。 走廊的尽头,两位身着制服的保安正值夜班。 他们看到了医务部长的手势命令,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 “将他架出去吧。” “是!”两位保安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他们弯下腰,将已经瘫软如泥、毫无反抗之力的李荆从地上艰难地拉了起来。 一人紧紧架住他的一只胳膊,另一人则稳稳地托住他的腰部,两人配合默契,将李荆半拖半拽地带离了现场。 赵平的目光从被带走的李荆身上收回,转而落在了安语身上,那眼神深邃而充满信任。 “小安医生,”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从现在起,这个icu重症监护室就由你代理主任。” 安语闻言,一脸愕然,仿佛被突然袭来的风暴卷入了漩涡中心。 “我……赵院长,我……我不行的。”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几分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推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然而,赵平只是微微一笑,“安语,我相信你。你是经验丰富的副主任医生,你的潜力和能力,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 “如果说业务能力不行的话,可以学,慢慢来,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时间,它也是最公正的老师,它会见证你的成长,也会赋予你超越自我的力量。” “再者,你作为icu重症监护室的领导,你的角色更多的是一个指引者和激励者,是一种宏观的管理,而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执行者。” “你作为领导,无需事必躬亲。” “这里,关键的问题的是,我们必须选拔出一个认真负责,品行端正的人来当领导。” “否则,让李荆之流的人来当主任,那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会败坏我们医院的形象的。” 第116章 特护病房 安语的嘴角微微蠕动。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难以言表。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那我……试一试吧。” “虽然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但我会努力去学习,去提升自己。” 钟声悦补充道:“不是试试,安语,我们是要你当好这个领导。icu室需要你,患者也需要你。” “你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我们相信你能行。” “是!”安语挺直了腰板,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既然两位领导如此器重我,将我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嗯!干得好的话,”赵平满意地点点头,“一年后,如果你的表现出色,我们一定会给你转正。” 赵平微微弯下腰,目光柔和地掠过担架车上江景彰那张安静沉睡、仿佛与世隔绝的脸庞。 赵平轻声吩咐道:“送老江同志去病房吧。” “是!”安语迅速应答道。 随即,两名医护人员迅速靠拢,加上江昭阳的协助,众人合力推动担架车,准备将江景彰送入icu重症监护室。 然而,赵平突然抬手示意,“且慢!” 安语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狐疑。 她望向赵平,不解地问道:“赵院长,您不是说送病房吗?” “为什么突然……” 赵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解释道:“我指的是那个‘彼病房’,并非此处的‘此病房’。” “icu虽然设备完善,但对于老江同志来说,或许并不是最佳选择。” 安语闻言,脸上的困惑更甚。 她追问道:“您是指哪里?” 赵平缓缓吐露心里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将担架车直接推入特护病房。” “那里不仅环境优雅,而且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更重要的是,它能给予老江同志最贴心的照顾和最大的尊重。” 此言一出,安语恍然大悟,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赵院长口中所提及的那个特护病房,竟是医院里俗称的“高干病房”。 这间特护病房,拥有全医院最为顶尖的设备与设施,从医疗器械到生活配置,一应俱全。 更重要的是,这病房是专为县里那些身居正处职的干部量身定制的。 在全县范围内,能够享有这一殊荣的,不过就是四大家——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正职领导。 这人数本就有限,再加上那些已经退休下来的正处实职领导,总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余人。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这些退休的老领导们,大多选择了回乡养老或是前往大城市与子女团聚。 真正还留在县城生活的,更是寥寥无几。 因此这病房空置率相当高。 一年之中,鲜少有人入住。 安语立刻调整方向。 在她的有序指挥下,担架车被缓缓推进了那宽敞明亮、设施完备的特护病房。 这间特护病房,不仅仅是病房,还带一个不小的会客室。 两者被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巧妙地分隔开来。 既保证了病房内的静谧,又让外界的情感与温暖能够无碍地传递进去。 里间是病房,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无论是精密的监测仪器,还是先进的救治设备,应有尽有。 而病房之外,是会客室,一个精心打造的心灵栖息地。 这里,没有了病房内的紧张与压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祥和。 一套柔软的沙发,搭配着一张精致的茶几。 上面摆放着几本关于健康与心理的书籍,以及一束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鲜花。 整个空间宛如家的客厅一般,让人在不经意间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医院之中。 角落里,一台饮水机静静地站在那里,随时为需要的人们提供着清洁甘甜的饮用水。 而窗台上,几盆绿色植物盆景更是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它们或翠绿欲滴,或花朵绚烂。 不仅美化了环境,更带来了大自然的清新与生机,让人感到一丝宁静与慰藉。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间为领导干部特设的病房内,除了先进的医疗设备与温馨舒适的装饰外,还配备了一张高品质的席梦思床。 这张床特意选用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材质,其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与柔软的羽绒被。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专为陪护的亲属准备,以便他们在长时间的陪护过程中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与放松。 床的一侧还摆放着一张小巧的床头柜。 上面放置着一盏可调节亮度的台灯和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 预示着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也能找到一丝宁静与慰藉。 墙壁上,一台嵌入式大屏幕彩色电视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尺寸恰到好处。 电视被巧妙地安装在了便于观看的位置。 无论是想要了解国内外最新动态的新闻、沉浸在精彩纷呈的电影世界,还是享受轻松愉快的娱乐节目,都能在这里一一实现,都不会错过。 它确保陪护的亲属与病患者,在治疗的间隙也能享受到精神上的愉悦与放松。 总之,一个领导干部入住这儿,既可以治病,也能轻松会客,处理紧要公务,保持工作的连续性。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身体状况允许。 这得要医生与护士根据他的具体病情,做出合理安排。 进来的几个医护人员推着载有江景彰的担架车,缓缓穿过了那层透明的玻璃门,来到了病房的里间。 在众人的合力下,江景彰被轻轻地从担架车上抬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张舒适的病床上。 一会儿,江景彰醒了过来。 江景彰在朦胧中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周遭的一切如同晨雾中的景致,渐渐变得清晰而真实。 他惊讶地转动着眼球,扫视着这间洁白的病房。 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脑海中拼凑。 这地方,他来过。 去年苏朝翰住院时,就在这里。 江景彰来探望过他。 第117章 忍俊不禁 “我怎么会在这里?”江景彰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床边的周静与江昭阳身上,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你们也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刚苏醒的虚弱。 周静含笑带泪,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哟,真是死里逃生!差一点儿就去见阎王了。” 江景彰闻言,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回,记忆逐渐复苏,“我是被抢救过来了?” 这时,赵平也凑近了过来。 他俯身贴近江景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满是关切:“老江,还记得我吗?” 江景彰点点头,“赵院长,虽然打交道少,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毕竟我今年还在贵院做了全面的体检,服务周到,让人难以忘怀。” “嗯,你现在感觉如何?”赵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景彰开了个玩笑。 他戏言道:“我呀,刚才这阵子感觉就像是到地府游历了一圈回来似的,体验了一把生死边缘的奇妙之旅。” 赵平一听这话,眼睛里立刻闪烁起了好奇的光芒,“是吗?这么有趣?” “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还招呼了一旁的医护人员,示意他们也都围过来听听这难得的“奇遇”。 江景彰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你们知道吗?我一踏进那传说中的鬼门关,就迫不及待地吵吵嚷嚷起来,直接冲着阎王殿就去了。” “爸,找阎王做什么?”江昭阳一脸懵懂。 “你问得好,我明明阳寿未尽,生活得正滋润呢。” “结果阎王他却让黑白无常硬生生地把我拽了进来,你说气不气人?” “所以啊,我一想,这哪成啊?” “我得好好闹一闹这阎王殿,让那阎王老儿也不得安生,也得尝尝被打扰的滋味。” “我这一闹,阎王哪受得了呀?” 江景彰继续说道,“我对阎王说,如果我走不了,就要夺取阴间的王位,取而代之。” “阎王这一位子也要轮流坐庄!” 江景彰笑道:“这话一出,整个阴间顿时炸了锅。” “阎王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罕见的慌乱之色,筋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离,整个人瘫软在宝座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生怕我真的在阴间掀起一场革命,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王位上拽下来。” “阎王自然是怕极了,他害怕王位不保。” “他恨不得我马上走,求之不得让我滚蛋。” “‘立刻、马上、快快地让他还阳!’阎王终于回过神来,一声令下,犹如惊雷炸响在整个阴间大殿。” “几个大殿侍立的鬼卒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如狼似虎般一拥而上,将我还未反应过来的身体叉了起来,几乎是扔出了阴间的大门。” 江景彰比画着,“这不,我又还阳回到了人间,回到了这间房。仿佛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这一番绘声绘色诙谐的话,让所有人忍俊不禁,乐不可支。 赵平再次俯下身子,声音温和如春风拂面:“老江,让我为你仔细检查一下。” 在一旁的安语见状,立刻上前协助。 她动作轻柔地递过听诊器。 赵平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在江景彰的胸膛上。 那一刻,听诊器的金属部分与江景彰体内传来的心跳温热交织在一起。 赵平的神情异常专注,他细心地捕捉着每一个心跳的节奏与力度,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 听诊结束后,赵平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又拿起手电筒,轻轻掰开了江景彰的嘴唇,仔细查看他的舌苔。 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是在阅读一本关于人体健康的无字天书。 然后赵平又按了一按江景彰的脉搏,感受着脉动的声音。 检查完毕,赵平缓缓起身,步入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医者风范。 江昭阳见状,立刻起身,轻步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开水,轻轻放置在茶几上。 “赵院长,请您先用水润润喉吧。”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这里条件有限,只有白开水,没有准备茶叶,只能委屈您将就一下了。” 赵平接过江昭阳递来的水杯,轻轻一笑,“小江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个**惯,我向来是不习惯饮用茶的,白开水才是我的日常伴侣呢。”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仿佛在欣赏那份清澈与纯净。 “你给我茶,我还不会接呢。” “我这是歪打正着呀?”江昭阳也是一笑。 江昭阳也顺势坐了下来。 他担心道:“赵院长,我父亲的情况……您刚才的检查,结果如何?” 赵平轻轻放下水杯,目光变得凝重而专业:“小江,我刚刚对你父亲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检查。” “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他的症状并不符合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典型表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相反,他的心跳节律有些异常,更像是心律失常所引起的。”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么说,我爸的情况并不像之前担心的那么严重?” “他不需要进行经皮冠脉介入治疗,也不必考虑冠脉旁路移植术这种大型手术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是的,这些都不需要了。”赵平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赵平话锋一转,又让江昭阳的心情重新悬了起来。 “但是他的心律失常还是有些严重。”赵平神色凝重,皱眉道。 江昭阳眼神闪过一丝惊慌。 “难道……还需要进行大手术?要安装心脏起搏器吗?”江昭阳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问道。 “如果是别的医生诊断的话,那肯定得动手术,但是效果不一定好。” “毕竟,手术总是伴随着风险,尤其是心脏手术,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有的人一生就这样交代在手术台上。” “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心脏起搏器使用寿命较短,一般是8年左右,到时又要重新动手术来安装。” “即便是安装了心脏起搏器仍然有发生心律失常的危险,还是有发生猝死的风险。” “这方面的例子并不鲜见。” 第118章 难言之隐 说到这里,赵平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有一种更为温和的保守治疗方案。” “我可以使用心脏类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这种药物能够逐步调整心脏节律,改善心律失常的症状,虽然过程可能会慢一些,但胜在安全。” “小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还可以用中药为你爸爸进行治疗。” “我保证,这能有效控制他的病情,不让它进一步恶化。” “但是,小江,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这只是保守疗法。” “它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无法彻底治愈你爸爸的病。” 说到这里,他安慰道:“小江,这样的病人我接诊过,心里很清楚,你不要担心。” “你知道吗,心态对于病情的影响是巨大的。” “只要你爸爸能一直保持像刚才那样诙谐幽默,心胸开阔,那他的身体状况就一定会慢慢好转,病情也不会轻易复发的。” “刚才所有的人都被你爸逗笑了呢,我感到自己似乎都年轻了。” “俗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我治疗过的病人中,有的就是因为心态好,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有的甚至长达十多年都没有复发过。” “真是这样?” “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以后我这个院长就不当了。” 赵平向安语招了一下手,安语马上从里间出来,“赵院长,您找我?” “是的,你马上带病人去做一下核磁共振检查。” 安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有些晚了。 赵平道:“马上开启便捷绿色通道。” “是!” 赵平又对还在里间钟声悦道:“书记,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好的,赵院长。那就辛苦你了,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去休息了。” 钟声悦走了。 赵平又将注意力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江昭阳。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谦逊:“小江,我刚才只是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进行了初步诊断。”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需要用先进的设备再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 “这样两两对照,我心里才能更有底。” “好!谢谢赵院长!” 江景彰又被众人轻手轻脚地抬了下来,担架车稳稳地向着核磁共振检查室的方向驶去。 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明白这是赵院长的一份特殊关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周静也随着出去了,江昭阳也想跟着出去。 “小江啊,你就别跟着他们去了,外面人手已经够了。” “咱们留下来,聊聊,怎么样?”赵院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让江昭阳不好拒绝。 众人都出去后,室内安静下来。 “小江啊,你与……嗯,那个……”赵平院长突然话锋一转,却又似乎难以启齿。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赵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魏榕的嘱咐如同一道紧箍咒,让他不得不守口如瓶。 “算了,不说这些了。”赵平院长轻轻叹了口气,转而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笔走龙蛇地写下了一剂中药方子。 “小江,这是我为你爸开的一剂调理方子,你照着去抓药,好好调养一下。” “谢谢!”江昭阳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口袋中。 赵平似乎有难言之隐。 “赵院长,您有什么心事?”江昭阳见状,不禁问道。 赵平闻言,抬头望向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 他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小江,确实如你所言,我心中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院长,如果您愿意倾诉,我愿意倾听。或许,我能为您分担一二。” “能不能给我说说?” 赵平摇了摇头,脸上的愁云更甚,“这个……说了又能怎样呢?” “你恐怕也解决不了,还是让我一个人难受吧。” “说了的话,岂不就变成了两个人都难受?” “这又不像是快乐,二人分享就变成了二份快乐。” “赵院长,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江昭阳反驳道,“说了的话,未必就会变成两个人都难受。” “有时候,倾诉本身就是一种释放,一种解脱。” “而且,就算我不能直接解决问题,至少也能陪您一起面对,让您知道您并不孤单。” 江昭阳想的是,赵院长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父亲治病,实属难得。 自己能帮他为什么不帮? 这份恩情,自己定当涌泉相报。 “赵院长,”江昭阳诚恳地说,“您为我父诊治,不遗余力,这份情我铭记于心。” “如今您也遇到了难题,我怎能置身事外,我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请允许我将您的困扰视为我自己的事情,一同去面对,去解决。” 赵平拗不过江昭阳,才长叹一声,“也罢,我就说吧!” “你能帮忙就帮吧,不帮,也没有什么的。” “说吧?”江昭阳迫不及待地回应。 “好,我有一个外甥,在一个乡下的派出所工作。” “通过公开考试,本来这次调往县城人员的名单里有他,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他的名字竟被人悄无声息地顶替了。” “这对于孩子他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据说,顶替者背后有一定的势力支持,使得原本公平公正的选拔变得复杂起来。” 赵平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愤怒。“楚平这孩子,虽然性格耿直,但从不与人结怨。” “这次的事,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姐姐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她又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可以依靠。” “现在,整天都是那副神情黯然的样子,茶不思饭不想。” “我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试着去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任何语言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昭阳顿时明白了。 赵平这番话的背后,其实是在向他发出一个无声的求助信号。 赵平这是在间接请求自己通过魏榕的帮助。 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第119章 没有大碍了 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这个忙自己得帮! 在这个人情味浓厚的社会里,互相帮助、投桃报李是维系人际关系的重要纽带。 但是,江昭阳也清楚,想要通过魏榕的帮助解决问题,首先,他必须有机会接触到魏榕,而这需要恰当的时机和场合。 还不能操之过急! “赵院长,”江昭阳安慰道,“请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我会寻找合适的时机和途径。” 赵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那是感激与希望交织的光芒。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地说:“谢谢你,小江,真的非常感谢你。” “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知道,江昭阳并非池中之物,定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赵院长,能否告知您外甥的姓名及目前的工作单位呢?”江昭阳礼貌地询问。 赵平回答道:“他叫齐楚平!这次调县城搁浅后,又被人调到了琉璃镇派出所工作。” “这孩子一直怀揣着更大的梦想,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无疑感到沮丧。” “齐楚平?这个名字有些意思。” 江昭阳心里倏地一惊,调到琉璃镇来了,这不巧了,自己不正在琉璃镇吗? “真是巧了,赵院长。”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我目前也正在琉璃镇工作。” “这样一来,您外甥的事情,就更方便我多加留意了。” “您放心,他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是吗?那太好了,在他调回县城之前,小江,你要好好关心他一下呀。” “嗯,一定。” 赵平暗忖,小江是江景彰的儿子,他们父子在县委书记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人都会给他们三分面子的。 自己外甥在小江的关照下,日后的道路定会顺畅许多。 小江年少有为,又有着如此强大的背景,日后肯定前途无量,以后调到县城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自己外甥齐楚平只要紧跟江昭阳的步伐,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他吃肉,齐楚平怎么着也能喝口汤嘛。 以后就让自己外甥紧跟他! “好,小江!我的外甥以后就跟定你了!” 他毫不犹豫地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轻轻地递给了江昭阳,那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也许你以后用得着。” “好!”江昭阳一看,他迅速而准确地将齐楚平的手机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正当两人交谈甚欢之际,一阵轻微的担架车声打破了宁静。 “来了!”赵平立刻打住了话题。 几个医护人员动作轻盈而迅速将江景彰放到了里间的病床上。 “情况如何?” 安语迅速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x光片,双手恭敬地递给了赵平。“赵院长,您亲自看一看吧?” “好!” 赵平接过片子,端详着,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在光影交错间穿梭,寻找着那隐藏在黑白灰阶之后的答案。 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仿佛在解读着生命的密码。 他调动着自己多年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对这片子进行着最细致入微的分析。 片刻之后,他放下片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与我刚才通过望闻问切所得的诊断没有差别,两者相互印证,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 他转身对江昭阳道:“把你的药方单子给我一下。” “好!请问还需要添加其他中药材吗?”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微微褶皱的纸条,那纸条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药材的名称与分量。 他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赵平。 “不是!我是担心你独自前往药铺抓药时,万一遇到药材不全的情况,你或者药铺的人对药材替代品的辨识可能不够精准,这会影响到药效。” “为了确保药方的完整性和疗效,我还是亲自去中药店铺一一挑选,这样我才放心。” “那,真是太麻烦您了,赵院长。”江昭阳感激不尽。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能遇到如此尽心尽责的医生,实属难得。 “别这样说,为病人服务是医生的职责。” 说到这里,赵平瞥了一下房内,“今晚你们一家三口就在此歇息吧,好在有床,又有空调。冷不着,也冻不着。” “好!” 赵平对这几个医护人员道:“都回去吧。” 安语及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赵平也告辞了。 不过,他留下了手机号码,以便江昭阳有事时联系。 这一下病房内安静了。 这时,一位身着洁白制服、面带微笑的护士轻盈地推门而入。 她的手里托着一盘色彩斑斓的水果。 红的是苹果,黄的是香蕉,绿的是奇异果。 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为这单调的病房带来了一抹亮色。 周静见状,温柔地接过果盘,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她以一抹浅笑和一句轻柔的“谢谢”打发走了护士。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开始仔细地为江景彰削皮。 刀尖在苹果皮上轻盈地跳跃,很快就削出了一条长长的、不间断的果皮,宛如一条红色的丝带。 然而,正当周静准备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江景彰时,他却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周静连忙将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放在茶几上, 她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劝阻道:“老头子,看到苹果你就迫不及待了,自己能坐起来?不要我们扶你吗?” 江景彰却只是摆了一下手,“我这病呀,虽然来得凶猛,但一旦黄金五分抢救过来了,就没有大碍了。” “爸,您原来好像没有听说有这病啊?”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江昭阳也立马来到了病床边。 江景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和自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孩子。” “其实这病我以前也有过,只是那时候症状比较轻,没有这么猝不及防。” “原来发作时,吃几片药就能缓解,我也就没太当回事。” “没想到这次……唉。” 第120章 谆谆教诲 “没有想到,这次呀,直接昏迷过去了。” 周静来到茶几旁,拿起削好的苹果递到他手中。 她轻声责备中带着几分心疼:“你呀,这次究竟是受了什么坏消息的刺激呀?” “我刚一到家门口,手里还握着钥匙正对着门锁呢。” “就突然听到你‘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的声音,吓得我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真是的!” 江景彰接过苹果,却没有立刻去吃,而是用它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难道说,在你的心目中,我就那么脆弱,我就一定是因为听到坏消息才会承受不住,以至于昏厥过去吗?”他反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记得那天,市纪委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那一刻,对我来说,是不是坏消息?” “简直就是晴空霹雳,可是我心肌梗塞发作了吗?” 周静闻言一愣。 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问道:“那么,你是说,你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坏消息才昏厥的?” “而是……难道你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激动得昏厥过去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显然,这个猜测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爸,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好消息呢?” 江景彰笑笑,“还不是因为你!” “我?”江昭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最近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在仕途上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进步,难道这就能让一向沉稳的父亲如此激动? “你推荐上了,我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你成功了!” “一时之间,我心脏悸动过度,这才导致昏厥呀。”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点小进步,竟然能让父亲如此激动? 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感动。 江昭阳声音哽咽地说:“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岂不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 “我……我岂不要负疚一生?”他继续道,眼眶已经泛红,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江景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傻孩子,这样的话,我走了,你如何知道原因?” 说到这里,江景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其实,我也并不完全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光明的前途,有了足以让我骄傲和安心的未来。” 他缓缓说道,“而是我看出了魏榕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她绝非等闲之辈。” “她能够敏锐地悟出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并且不动声色地提拔你,这种深沉的心机,实在是不简单啊。” “她的政治智慧,以及将来必然会展现出来的手腕和魄力,都预示着她会成为张超森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江景彰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预见和期待。 “而到了那个时候,”江景彰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苏朝翰与我,或许就能长长地出一口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之气了。” “而且我的问题也应当会沉冤昭雪了,不,用词不妥,应该是很快就会有结论了,尾巴不会留了。” 江昭阳闻言,喉咙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他嚅嗫半晌,欲言又止,“爸,爸……” 江景彰沉稳一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释然。“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啊,自从当上了这个教育局长,我每日都如履薄冰,夜不能寐,可谓是压力山大。” “每日在繁忙中踽踽独行,心力交瘁。” “老师的职称评定、提拔晋级,乃至偏远教师的进城机会,这些看似简单的政策背后,实则每一项都牵动着无数教师的切身利益,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的重要节点。” “而正是这些环节,往往也成为了腐败最易滋生的温床。” “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去做,还唯恐不公,有几次隐隐心梗作痛啊。” “我确实受不了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高强度工作状态,以及与之相伴的种种人际纷扰。” “我的内心早已萌生了退意,渴望能够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与闲适之地,远离尘嚣,回归本真。” “只是苏朝翰书记在任时,他极力挽留,甚至有意重用我。” “苏书记一调离,我深知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 “于是,我写下了退居二线的申请,准备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上级,给自己一个交代。” “未曾料到,张超森等人早已急不可耐,视我的位子为囊中之物,竟借此机会对我下手,拿我开刀。” “这些人的行为简直是利欲熏心,何其急功近利!” “他们忘记了初心,只知道一味地追求个人的私利与权势。” “如今,一位心机深沉、智慧超群的新书记踏入了这片土地,张超森一伙人怕是要撞上铁板了,再不能肆意妄为。” “看来,我们的这个县有希望了!” “至于我个人的荣辱进退,实在是微不足道。” “等我的事情水落石出,我也会选择激流勇退,毕竟,这身体也是吃不消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却忽然一转,“孩子,你现在已经踏上了仕途之路。” “你仕途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运转!” “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更进一步,或者心中还有那份不灭的理想与抱负,那么,‘躺平’二字,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你的字典里!” “你要明白,只有不断前行,勇于担当,才能在这条道路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书写自己的辉煌!” “除了要牢记初心,为民服务这一根本宗旨外,在工作中还要学会处事果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这个苦头我是不必吃的。” “但因为一时的优柔寡断,让人抢先一步,还利用一些莫须有的证据,诬陷我受贿。” “我因此白白去了一趟市纪委,被无辜卷入了一场风波,享受了一番名为‘调查’实为软禁的滋味。” 第121章 来电骤涨十倍!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与无奈,“这个教训,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有时候,一时的犹豫可能会让你陷入无法自证清白的境地。” “还有,”江暗彰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你是千里马,也需要有伯乐来赏识你。” “才华与努力固然重要,但一个懂得欣赏你、提拔你的领导更是难得。” “魏书记就是你的伯乐。” “她不仅看到了你的潜力,更愿意给你机会去证明自己。” “你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辅佐好她,让她看到你的价值。” “随着她地位的提升,她也会一路提携你,让你的职业生涯更加顺畅。” “爸!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 江景彰倏地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不经意地轻轻皱起,“有一件事,我有些琢磨不透,挺纳闷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这事儿在我心里绕来绕去,就像一团乱麻,有些解不开。” “爸,您指的是哪方面?”江昭阳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跳跃式思维弄得有些应接不暇。 “按理来说,你提拔的消息一旦公示,在单位里那肯定是不胫而走的,就像春风吹过田野,万物皆知。” “同事们应该会纷纷来电祝贺,可奇怪的是……” 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奇怪什么?”江昭阳追问。 “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听到你的电话铃声响起过一次,就连短信、微信的消息提示音也是静悄悄的。” “这正常吗?” 江景彰眉头紧锁,一脸困惑,仿佛是在问儿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的手机坏了?还是没有人关注这事?”江景彰一脸懵圈。 “至于是不是没有人关注这事……我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这次提拔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应该会有不少人注意到。” “爸,您别多想了,我的手机设置被我调成了静音模式。”江昭阳见状,连忙从略显凌乱的西装口袋中摸索出手机,想要消除父亲的疑虑。 手机屏幕闪烁着未接来电的提示。 江昭阳滑动屏幕,目光逐一扫过那串长长的未接来电列表。 突然,他“哎呀”一声惊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与惊讶。 “怎么了?” “爸,这未接来电,骤涨十倍!” “比平日,不,比我一个月的电话量骤涨十倍。”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生怕自己看错了似的。 江昭阳定睛一看,这未接电话里,不但有董先、童立贯及其他党委、政府班子成员。 紧接着,更多熟悉的面孔——各部门的领导、同事,甚至是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基层干部,他们的名字也如潮水般涌现在未接列表中。 还有一些没有在通讯录的人的来电,就不知道是谁打的了。 然而,最让江昭阳感到震惊的是,林维泉竟然也赫然在目。 林维泉的来电让他陷入愣怔之中。 这家伙恨不得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他来电话干啥? 这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岂安好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江景彰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看似不正常的事情,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他缓缓说道,“在这个复杂的官场上,一旦你青云直上,各种阿谀奉承的人,就会像过江之鲫般纷纷涌来。” “这些人会用尽浑身解数,通过各种手段来接近你、巴结你,讨好你。” “这是人性使然,也是官场生态的必然结果。” “抬轿子吹喇叭的人,云集而至。” “围猎你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如影随形。”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这句话在官场上同样适用。” “就是那些曾经对你冷嘲热讽,甚至包括对你暗中使绊的人,对你恨之入骨的人,也会暂时换上另一副面孔。” “对你笑脸相迎,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讨好你。” 江景彰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如果你一旦失势,就像是树倒猢狲散,那些曾经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真正恨你的人,在你失势之后,更会显现出他们势同水火的本来面目。” “他们会趁机将你推入万丈深渊,用尽手段来打压你、摧毁你,看到你陷入绝境,他们才能发出得意的笑声,心满意足。” “这样的经历,我有!” 江景彰继续说道,他的话充满了警示的味道:“儿子,你今后要有定力,不能因为一时的权势和利益而迷失了自己。” “你要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能破红线。” “否则,你不但不能造福一方百姓,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放纵而踏上一条危险的不归路。” “记住,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造福苍生,用得不好则会毁了自己。” 江昭阳点点头,“嗯!记住了!” 然后他转换了话题,“爸,您看这手机上的这么多未接来电,都是在我刚才这一段时间里累积起来的,我……我要不要一一回话啊?” 江景彰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不必了,孩子。” “他们来电,多数是想趁着你这次提拔的风头,来一番祝贺,不过是在你这儿挂个名,让你知道他们还在关注你罢了。” “你回不回话,其实关系不大,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一个未接电话而心生芥蒂。” “那林维泉呢?他也来了电话。他这次……”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他?你更不必理会!” “林维泉来电,并非出于本意,言不由衷罢了。” 说到这里,江景彰顿了一顿。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了夜的宁静,“现在天晚了,万籁俱寂,你回话的话,他还会恼火,你惊扰了他睡觉!” “好!爸,一切明天再说。您也休息吧!” 第122章 戒急用忍! 何狄得知上位的是江昭阳的那一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裂。 他原本还沉浸在美梦中,幻想着自己如何风光无限地坐上副镇长的位置,却不曾想,这美梦竟在转瞬之间化为泡影。 这当头一棒的打击,让他猝不及防。 他不禁全身一颤,双腿发软,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 可是当他勉强站稳脚跟时,夏蓓莉早已不见踪影了。 他恼羞成怒之下,挥手将室内其他的两个工作人员也一并赶了出去。 他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地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何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何狄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一直呆坐了许久,何狄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到了住处后,回过神来的何狄迅速拨通了何东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急切:“爸,为什么您不提前告知我一下,上位的怎么是江昭阳这家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训斥道:“我多次告诫你,低调!低调!再低调!” “你为什么在会场那么横?当众与江昭阳发生冲突,差点导致场面失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你知道你犯了众怒吗?” “那些原本可能对你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因此对你产生了反感。”何东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这样一来,别人会投你的票吗?” “尤其是在这种无记名投票的情况下,你事后能查到是谁没有支持你?又能报复谁呢?” “说不定,就是那些平日里对你笑脸相迎,看似巴结奉承的人,在背后都根本没有投你一票。” “说到得票数,唉……我都说不出口。”何东来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你的得票数,低得惊人,远远低于我们的预期。” 何狄闻言,脸色骤变,一脸的不服气。 他打断了父亲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爸,您之前不是说过,两位主要领导都支持我吗?” “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会落败?” “难道那些承诺都是空谈,都是骗我的吗?” 何东来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 最终,他缓缓开口,“他们,确实有过支持你的意向,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在关键时刻,局势瞬息万变,各种复杂且微妙的因素都可能左右他们的最终决定。” “换句话说,”何东来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支持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何东来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是要将何狄从幻想中猛然拉回现实。他在提醒何狄一个残酷的事实,“越过红线,谁不怕?” “他们的乌纱帽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这让何狄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古往今来,舍车保帅的事例还少吗?在权谋的世界里,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戏码。” “我早说过,做人要能屈能伸,像那竹子,风雨来时低头弯腰。” “我不也是蛰伏了多年,忍辱负重,当了多年的‘灰孙子’,才有今日的地位吗?” “否则,恐怕早就被人揪住小辫子,踢出局去了。” “做人嘛,可以心黑,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这是生存法则。” “但是,脸一定要白,得让人看不出你的心思,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记住,咬人的狗不叫!”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爸,您把我比作狗?那您是什么?” 何东来显然没想到何狄会这么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心里一急,说错了。” “我的意思是,真正成功的人都是人狠话不多。” “他们懂得隐藏实力,静待时机,就像猎豹,平时不动声色,一旦出手,必中要害。” “戒急用忍!应该当孙子就当孙子,该低头时就低头,应该出手才出手。” “你之前嚣张狂妄得不行,现在打脸了吧?” “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何狄沉吟片刻,终是无奈妥协:“爸,我明白了!” “我日后定不与江昭阳正面硬碰,尽量容忍退让,避免发生冲突。” “明的路子既然行不通,那……来暗的,是否可行?” “嗯!你遇事要多与林维泉商量一下,我也不是让你一味退让,毫无作为,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看轻你。” “记住,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把握好时机,战胜他于无形之中。” “知道了,爸。”何狄轻轻应了一句,心中却如翻江倒海,难以平息那份失落与不甘。 …… 与何狄心情一样沮丧的还有柳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昭阳竟然还会胜出,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昭阳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为何还能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这怎么可能呢?”柳璜喃喃自语,眉宇间拧成一团。 何狄背后更有两位举足轻重的主要领导鼎力支持的角色。 按理说,这是必胜之局,这场较量对他而言应当是胜券在握,稳如泰山。 可结果,却如同晴天霹雳,让人难以置信——他竟意外地败下阵来,输给了看似毫无胜算的江昭阳。 然而,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柳璜转念一想,官场这片深水区,向来是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潮与漩涡。 或许,正是这份复杂多变,才造就了今日这场出人意料的反转。 或许,江昭阳真正的靠山,并非那些明面上权势滔天、人尽皆知的人物,而是某位更加深沉、更加隐秘的存在。 这位“高人”,或许就隐藏在官场的某个角落,不动声色地操控着一切。 让局势朝着有利于江昭阳的方向发展。 第123章 修复关系? 毕竟,在这个错综复杂、利益交织的圈子里。 有时候,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也可能因为某个深藏不露、鲜为人知的秘密联系,而一夜之间拥有改写自己乃至他人命运的力量。 这样的故事,柳璜听得太多,也见得不少。 但想到这些,他都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沿着脊椎蔓延,直至心底。 他心中产生了对江昭阳的忌惮。 他要密切关注江昭阳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窥探出那份力量的来源。 他意识到,自己对待女儿与江昭阳的关系上,之前的做法或许过于草率了。 做得有些过分了,这简直是一步臭棋。 能挽回来要尽量挽回。 他有些懊悔,为什么在江昭阳求援时,不伸出手来呢? 错失良机啊! 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去修复与江昭阳的关系。 柳璜对着柳雯的卧室门叫道:“小雯,你出来一下,爸爸有话要和你说。” 他连叫了几声。 卧室内,一阵静默之后。 终于传来了柳雯略带睡意的声音,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解和抱怨:“爸,这大晚上的,我都已经入梦乡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起来吧,孩子。爸爸知道现在打扰你不对,但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如果可以等到明天,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你了。” 门内,柳雯似乎感受到了父亲话语中的不同寻常。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慵懒困倦,但已多了几分妥协:“好吧,我这就起来。” “快起来吧!我在客厅等你。” 柳璜在门外耐心等待。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以及柳雯略显笨拙的脚步声,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终于,一道柔和的光线从门缝中溢出,卧室的门缓缓开启。 柳雯揉着眼睛,头发略显凌乱,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一脸困倦地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柳璜时,不由得一愣。 客厅的灯光映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堆得老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这一切都透露出柳璜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他手中的香烟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燃烧。 “爸,您怎么又抽烟了?不要健康了?” 柳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爸这不是有心事嘛,心里乱得很,不抽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柳雯见状,也在沙发上轻轻坐了下来。 她的眉头紧锁,满脸关切地望着父亲:“爸,您到底有什么心事,这半夜三更的,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了?” “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柳璜转头看向女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要让你睡的话,明天,明天你连与江昭阳修复关系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柳雯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惊。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与他修复关系?” “爸,您不是一直要我与他断绝一切关系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这么说?” “而且熟人圈子里已无人不知了。这个弯让我如何转过来?”柳雯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孩子,世事无常,似一时彼一时也。” “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柳雯还是一脸懵圈,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我真的不知道您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怎么突然提到江昭阳了?” “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江昭阳现在今非昔比了,他马上就是副镇长了。” “这简直是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希望啊!” “你可要明白,在我们这个县城里,能够成为副科级实职干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终生难以触及的天花板。” “说到这个,我自己呢?我到目前为止,不也依然是个副科级干部吗?”柳璜自嘲地笑了笑。 “啊?昭阳当了副镇长?”这个消息让柳雯有些猝不及防,或者说让她惊喜交加,毕竟她心中还有江昭阳。 “是的。何狄他能配得上你?”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你看他,身材矮小不说,长相也实在难以恭维,说是猥琐也不为过。” “更别提那些关于他品行不佳的传言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你的良配?” “阳光帅气,积极向上的江昭阳不是你的首选?” “何况,你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恋人,那份默契与深情,难道真的能随风而逝?” 说到这里,柳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加贴切的比喻,来诠释他此刻的心情。 “让我打个比方吧!” “就好像现在有两盘菜摆在你面前,一盘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而另一盘,食材不新鲜,做工粗糙,毫无吸引力。” “那么,在这样的选择面前,你会选择哪一盘菜呢?” 这时,朱洁玉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她的话语如同急切的潮水,争先恐后地将她的意图倾泻而出:“是呀,这等乘龙快婿,岂能轻易放过?” “江昭阳,他乃是蛟龙潜渊,人中龙凤,错过了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现在光是听听他的名字,都是喜不自禁啊,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柳雯坐在沙发上,斜睨了她一眼。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解,“妈,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您眼里,何狄那可是比江昭阳强一星半点都不止,你可是对他赞不绝口呢。” 朱洁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讪讪一笑,试图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随即,她马上用轻松的话语化解这份尴尬:“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爸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世上的事情啊,没有一成不变的。” “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人的眼光和想法自然也要跟着变化嘛。” 第124章 你请一个假! “所以呀,我们要与时俱进,不能被过去的眼光所束缚。江昭阳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柳璜摆了摆手,“现在不是无谓扯皮的时候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小雯,你得马上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马上打一个电话给江昭阳。”柳璜有些急不可耐。 “打电话给他?说什么?” “说什么?就说,你爸忧心如焚,一直在为他爸在找医生呢,毕竟两家是世交啊,感情好!” “就是现在也还在忙碌联系医生呢……” 说完,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雯,“听清楚了吗?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吧?” “记住,语气要诚恳,让江昭阳感受到我们的真心实意。” “知道!” 随后,她转身轻盈地步入自己的卧室。 她拿出手机。 出来后,在客厅里。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跳跃,开始拨打那个她心中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曾无数次地拨打。 但今天,它的意义却格外不同。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按下免提键,以便让柳璜和其朱洁玉也能听到对话的内容。 当柳雯的电话打过来时,江昭阳已经在沙发上睡觉了。 只是他已将手机的静音状态改为了正常状态。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这份宁静添上了一抹淡淡的银辉。 手机铃声在空旷的会客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声清脆的响动后,终于惊扰了江昭阳的梦境。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世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真实。 他伸手摸索到手机,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屏幕,带着一丝犹豫,接通了电话。“喂,请问是哪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未完全消散的睡意,却也透露出一丝礼貌的询问。 “昭阳,是我呀?你真的听不出了?”柳雯娇嗔道。 “是你?”江昭阳心中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震,整个人从慵懒中彻底清醒过来。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昭阳,江伯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自从听说他病重的消息,我们一家人都心神不宁,晚上根本睡不着。” 江昭阳刚欲开口,却被柳雯温柔的声音打断:“我爸忧心如焚,一直在为江伯伯在找医生呢。” “你知道的,江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人的感情深厚,如同亲人一般。” “现在江伯伯病重,我爸他怎能袖手旁观?”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真挚与焦急。 “赵院长那儿没有法子,但他并没有放弃其他的努力。” 柳雯继续说道,“就是现在也还在忙碌联系医生呢,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专家来为江伯父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江昭阳听着柳雯这真真假假的话,一时无法辩别真伪。 但转念一想,无论柳雯的动机如何,她至少还在为这件事操心,还在尽力帮忙。 他心中还是有些感动,毕竟柳雯还没有忘记这一切。 她心中还有自己。 在这个时刻,有人愿意为你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莫大的安慰。 “谢谢你,小雯!” “现在赵平院长已经为我爸诊病了,我爸的状态很好,过不了几天即可出院。” 他的话语里带着感激与释然,“也请你替我感谢一下柳叔!” 柳雯闻言,先是一愣。 她随即眼神一眨。 柳雯迅速反应过来,以一种既关切又机敏的口吻回应道:“哎呀!我爸刚刚还在联系他在市区附一医院的同学呢。” “他的同学是声名卓着的专家,深孚众望。” “只是可惜啊,现在时间太晚了,对方已经休息了,没有接电话。” 她的语气里既有焦急也有无奈,“我爸说明天一早再继续联系,务必为江伯伯争取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不了,谢谢了!” 柳雯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放下了电话。 站在一旁的柳璜,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女儿的表现赞不绝口。 “不错!孩子,你现在真的成熟了。” “遇到事情能够随机应变,说话也很有水平,简直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让江昭阳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样的你,真是让我放心啊。” 说到这里,柳璜的话语忽然一转,“明天,你请一个假。” “什么呀?爸,我不上班了?” 柳雯一脸诧异,“我明天可是有一大堆报表要做呢,这直接关系到我这个月的绩效考核。”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只需要请一上午假就足够了。” “去……去探望一下江伯伯?” “是的。这是你与江昭阳修复关系,重归于好的机会。” “你们之间的误会,是时候找个机会解开了。” 柳雯闻言,脸上的不悦之色更甚。 她噘起嘴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误会?” “我与他的关系本来好好的,可是你们大人非要插一杆子进来,横生波折,弄得我们现在连见面都尴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柳璜见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是人都会犯错,这是无法避免的人性弱点,毕竟,不犯错的那是高高在上的神,而非尘世中的我们。” “不过,我们事情也没有做绝,还大有回旋的余地。” “你们在人家到我们家时,一反常态,对他冷若冰霜,那种明显的疏离感,他岂能毫无察觉?” “除非江昭阳是一个木头。否则,他心中必然有所触动。” 朱洁玉马上一脸是笑,“下次来了,我一定对他呵护备至,让他宾至如归,又回到以前其乐融融的状态。” “妈,你不怕他说你是势利眼吗?你可是还接了何狄的礼物呢?” 朱洁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哼,何狄那种人,岂能与我如花似玉、才华横溢的女儿相提并论?” “至于那礼物嘛?我自然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退给他,谁稀罕他那些俗物呢。” “我们柳家小姐,岂是区区物质所能衡量的?” “你们有这个脸面去做这些事,去挽回局面,我可没脸去面对江昭阳。”柳雯赌气道。 第125章 什么条件? 听到这里,柳璜不动声色道:“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 “爸,你问吧!” “一个在最困厄或者四面楚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无助之时,他最会想起的是谁?” 柳雯几乎是脱口而出:“亲人呀,肯定是父母。” “在最艰难的时刻,我们总是会本能地寻找那份最原始、最纯粹的依靠。” “除此外呢?除了父母,还有谁能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柳雯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诧异:“爸,这个你还要问呀?肯定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呀。” 柳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江昭阳在他父亲濒临危险之际,在那样一个紧急且无助的时刻,他想起了你,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你,要我帮忙联系赵院长给他父亲诊病。” “这是不是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 柳雯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消化着父亲的话:“这……这说明他心里始终有我?” “没错,孩子。你与江昭阳之间,不就相当于闹了一个小别扭吗?” “在真正的危难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能在那样的时刻想起你,就足以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有什么难为情的?” “夫妻没有隔夜仇的,哎呀,不对,不对,我这嘴怎么快过脑子了,恋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再说了,提出分手的是他,不是你。”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也是为你好,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让你跟着他吃苦受累,他于心不忍。” “可现在呢?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副镇长的位置。” “这个位置,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意味着权力和地位,但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能够给你更好生活的证明。” “如今,他有了这样的条件,这‘不让你受累’的理由,不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吗?这个理由如今就不存在了呀。” “相当于你们闹了一个别扭再合好,不就很正常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那份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古代还有破镜重圆的故事呢,历经风雨后的人们尚且懂得珍惜失而复得的情分,你们现在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闹了点别扭,就真的要分手吗?” “你们之间的情感,难道还比不上古人的一份执着吗?江昭阳怕是心里也不会做如此之想吧?” 柳璜这一番话下来,终于奏效。 “好吧,爸,我明天会去探望江伯伯的。”柳雯最终妥协了,她的声音里虽然还带着一丝勉强。 “不过,”柳雯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柳璜微微一愣,随即认真起来。 “你与妈,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出尔反尔了啊!”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哪会呢?” “江昭阳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确实是你难得的佳偶,人间难寻啊,我们怎么会轻易放弃,让别人占得先机呢?” “你放心,我和你妈都会认真对待你的这份感情,全力支持你们的,绝不会让过去的错误重演。” 柳雯的眼眶微微泛红,泪光在眼眶中打转,似乎被父亲这番深情而坚定的话触动了心弦。 她哽咽着说:“可是,爸,我……我一直担心,我们之间的裂痕会不会太难弥补了。” “毕竟,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陷入了冰点,我不知道江昭阳心里是否还存有芥蒂。” 朱洁玉一听,马上抢白道:“女儿啊,不要担心,你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貌,简直是古画中走出的绝世美人儿,举手投足间便能令男人们神魂颠倒,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这样的你,哪一点儿配不上江昭阳啊?” “他岂能不动心?他难道能舍弃你吗?” …… 江昭阳早上一醒来,窗外的晨光还显得有些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与宁静。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显得格外突兀。 江昭阳伸手摸索到茶几上的手机。 一看,这电话是夏蓓莉打的。 他皱了皱眉,带着一丝不悦,按下了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吗?”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清醒的沙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对于她,江昭阳认为太势利了一点儿,他没有好感。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仿佛未觉,笑靥如花,嗔娇之态尽显:“主任,不,江镇长!你终于接电话了。” 他连忙打断道:“对不起,请别这样叫我,我还不是副镇长呢。” 夏蓓莉似乎并不在意江昭阳的纠正,她的声音如同蜜糖般甜糯诱人:“不,不,是我叫早了一点儿。” “昭阳,其实呢,我是奉领导的指示,特地来通知你到镇上来的。” “我的工作在水库啊,再说,现在仅仅是个公示阶段,正式的任命都还没下来,我用不着这么急着到镇上来上班吧?” “不是呀!”夏蓓莉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林书记说,水库那一边的事你不要管了,自然有人会去接替的。” “这样啊……”江昭阳闻言,心中虽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那意思是,我现在就得去镇上报道,提前进入新的工作状态了?” “没错,林书记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还在水库吗?如果是的话,我马上带公务车去接你一下。”那一边的夏蓓莉笑容可掬,殷勤备至。 “不用了!”江昭阳冷淡道,“我自己到镇上来。” 夏蓓莉言犹未尽,江昭阳已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江昭阳的声音骤然消失,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夏蓓莉有些愣怔。 这里,江景彰在晨光初透的柔和光线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从朦胧中恢复过来。 他侧过头,望向正站在窗边的儿子江昭阳,声音里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镇上来电话了?” “是的,催促我上班了。” 江景彰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意外:“公示期就上班履职了?” “这程序似乎有些不合常规啊。” 第126章 你不更早吗? “爸,可能是镇上近期工作繁忙,人手紧缺,需要我尽快到位吧?” “毕竟,作为新任的副镇长,我理应分担一些压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他走到床边,轻声对父亲说:“爸,那这里就只能先让妈妈陪护您了,今天是周五,我晚上会抽时间再来陪伴您。” 江景彰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那儿离县城有些远的,就不必来回奔波了。” “再说,你刚刚接手工作,周六周日也肯定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和处理,也难以抽身,还是以工作为重吧。” “有你妈陪我就行了。” 说到这里,江景彰又想起了什么,“昨晚上,深更半夜了,是谁来的电话啊?” “爸,惊醒了您呀?”江昭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歉意。 “声音那么大,我自然睡不着呀。”江景彰轻笑了一声,显然对昨晚的电话记忆犹新。 “是,是柳雯的来电!”江昭阳连忙解释道。 “难怪,是她呀?”江景彰并不知道江昭阳与柳雯之间的情感状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柳雯总是那个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孩,与江昭阳的关系更是让人羡慕不已。 “谈些什么呢?” “她说柳叔在忙于找医学专家为您诊病呢。” “是吗?”江景彰闻言一愣,他回想起自己从市纪委回来后的冷清,真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作为未来亲家的柳璜不仅没有亲自前来探望,甚至连一个电话的问候都没有,那份冷淡让他心生寒意。 如今,柳家突然如此热情地为自己请专家看病,这其中的转变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看到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江昭阳不知何故。 他轻声说道:“爸,我估计今天他们一家人可能会来探视您呢。” “好!”江景彰颔首应允。 他虽然心中对柳家的动机有所怀疑,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亲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江昭阳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他跨上了摩托车,一启动,摩托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他来到了熟悉的镇办公楼。 刚上楼,江昭阳有些愣神,自己应该去哪儿呢? 这里本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这时,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一张妆容精致、狐媚动人的脸庞从楼上下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江镇长啊,我刚要去迎接你,迎接您,您就来了!”夏蓓莉一脸惊喜,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领导呀,上班就是早。” “你不更早吗?” 夏蓓莉妩媚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带着几分嗔娇:“我们就是服务领导的,来得比领导晚,那像话吗?” “我现在要到哪儿呢?” 夏蓓莉笑意盈盈道:“您呀,现在自然是要到林书记那儿去呀,您与他现在是同僚了。” “当然,他还是您的上级。” “他要与您谈话呢。” “嗯!我知道了!”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地应答着夏蓓莉。 夏蓓莉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俏皮而又略带不舍的笑容,仿佛有千言万语都藏在了那抹笑意之中。“那我忙去了,等一下再找您哦!”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话音未落,人已经轻盈地转过身,裙摆轻轻摇曳,留下一抹倩影在空气中回荡。 “请便!”江昭阳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尽管内心对夏蓓莉的过分热情有些不耐。 但他依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礼貌,不让一丝厌弃之色泄露出来。 江昭阳往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楼梯上遇到的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是对他笑脸相迎,一个个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前,门虚掩着。 用不着敲门。 江昭阳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林维泉一见他来了,忙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堆笑。 他伸出手来与江昭阳相握。 江昭阳在接触的瞬间,感到林维泉的手异常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林维泉轻轻抬了抬手,指了一下办公室内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请坐吧!” 这时何狄进来了。 他的脸上堆满了精心雕琢的谄媚的笑容,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的恭敬。 “祝贺啊,真是可喜可贺!如今您可是步步高升,直接成了咱们镇的领头羊之一了。” “以后啊,我就得改口叫您江镇长了,往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多多提携才是。” “毕竟我们是一个办公室出来的,我还曾经是你的副手呢。” 说完,何狄马上转身去到饮水机旁边。 他动作敏捷地拿起两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倒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回到茶几上,轻轻放置。 林维泉呵呵一笑,也坐到了沙发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道:“小江,不,江镇长!” “这回你明白我的苦心孤诣了吧?” “我心里一直都有数,县里面对你的能力和表现一直都很认可。” “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守水库?这是对你的考验呀。” “我想看看,在面对艰苦环境和复杂局面时,你是否能保持初心,坚守职责,真正接地气,与人民群众心连心。” “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的表现非常优异,超出了我的预期。” “为什么何狄这次没有上呢?” “根本原因在于我没有让他到最底层去锻炼,因为这次机会给了你!” 江昭阳自然不会相信林维泉的鬼话。 他心中暗自冷笑,对林维泉的言辞自然是不屑一顾。 他深知,现在林维泉的怀柔安抚,不过是林维泉为了暂时收敛起报复之心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对于这种擅长伪装、心机深沉之人,他不得不格外警惕,以防万一。 当然,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说着那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感谢组织的培养和教育。” “让我有机会在这个平台上不断成长。” 第127章 降尊纡贵? 接着,他又将话锋转向林维泉,“更要感谢林书记对我的特别关照,为了我的每一步进步,您真是苦心孤诣,用心良苦啊。这份恩情,我江昭阳铭记于心。” 林维泉一脸是笑,“哪里,哪里,过誉了。” “你的成长与成就,除了组织的关怀,也离不开你个人的勤奋与努力。”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对于你的分工,我们班子成员下午开会议定一下。” “你在办公室等通知就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在办公室等通知吗,林书记?您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要知道,在这栋大楼里,我可在这儿没有立锥之地呀?” “那么,我应该站在哪个办公室,或是坐在哪张椅子上,静静地等待通知呢?” “我想,我还是回到党政办大办公室等一下吧,那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熟悉!” 林维泉听后,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他没想到江昭阳会以这样略带讽刺的方式回应。 他愣了片刻,随即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哈哈,小江镇长,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的办公室的事确实还没来得及安排。” “不过,别担心,我马上就去吩咐人给你准备。至于现在嘛……” 他略一沉吟,“你说得对,党政办的大办公室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里人多热闹,那些人都曾经是你的下属,有亲切感。” “你就先到那里稍作等待吧,如何?” 江昭阳来到了党政办。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熟悉而又略带几分陌生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中,既有往昔共事时的亲切与默契,又夹杂着岁月流转后的生疏与距离感。 他的出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看到江昭阳的一刹那间。 几个正埋头于案牍之劳的办公室工作人员,纷纷从各自的岗位上起身。 他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久违的谄媚笑容。 他们不约而同地涌向江昭阳,争先恐后地与他打招呼。 每个人的言语中都充满了热情,却又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生怕自己的热情过了头,反而显得突兀。 这场面,对于江昭阳而言,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江主任,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江镇长了!” “真是难得,您竟然亲自降尊纡贵,莅临我们这些基层干事的办公室,这让我们倍感荣幸啊!” 夏蓓莉的声音宛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脸上洋溢着妩媚的笑容。 夏蓓莉快步走到江昭阳面前,伸出手,动作中透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与热情:“江镇长,欢迎您的到来,我们真是期待已久。” “希望您能多给我们一些指导和建议,让我们的工作能够更上一层楼。” 江昭阳不得不与她轻轻地握了一下手。 她迅速来到饮水机旁,灵巧的手指轻轻操作着,为江昭阳冲了一杯茶水。 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的温暖气息融为一体。 她温柔地递上茶杯,“江镇长,请喝一杯茶,润润嗓子!” 江昭阳没有理会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隅的一个女人深深吸引。 她坐在那里,窈窕的背影对着他。 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垂落,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电脑上打印着什么东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她的专注与认真,与周围那些纷纷站起来迎接江昭阳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其他人都在热情地与江昭阳打招呼,试图吸引他的注意时。 她却纹丝不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自顾自地忙碌着。 她的行为与周围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昭阳叫道:“白薇!” 白薇回眸,神色淡然如秋水,话语中带着刺:“是你呀,当了副镇长还与我们这些普通干部混迹于一体?” “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她这话呛得江昭阳噎住了,哑口无言。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员都一个个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这白薇吃错药了呀? 这样平白无故地挑衅一个刚被提拔的领导,岂不是自找麻烦? 难道她就不怕日后被穿小鞋,工作难做? 这时李仪出来制止道:“白薇,你注意点言辞!” “在领导面前,我们要保持应有的尊重与礼貌,不得无礼,更不得放肆!” 然而,白薇对此似乎并不买账。 她只是轻蔑地瞥了李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哪里有无礼了?” “我必须得像你一样谄媚、取悦领导才是有礼?” “非得讨好巴结的话一串串,陪着笑脸,阿谀奉承才算是有礼吗?” 李仪瞬间语塞,说不出话。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白薇,你对我有些误会……或许是我某些不经意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这副镇长之位,对我而言,它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新起点,一个能够让我更加贴近群众、实实在在为群众服务的机会。” “我内心没有过丝毫的志满意得。” “何况,我现在还在公示期内呢,正式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我甚至连一天副镇长的职责都没有履行过。” “你说,我哪有资格去瞧不起任何人?” “在我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身处何种地位。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一定虚心听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意见?”白薇冷笑一声,“不,江镇长,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并非针对你个人,而是对这种现象感到痛心。”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社会里。” “有的人一旦踏上权力的阶梯,置身于各式各样的吹捧与讨好之中,那颗曾经坚定不移的心,就开始慢慢动摇。” “甚至彻底蜕变。” 第128章 守口如瓶 “他们渐渐忘记了初心,迷失了自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滑向世俗洪流的深渊,免不得被世俗的洪流所吞噬。” “所以,”白薇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江昭阳,“少一份过度的吹捧与溢美之词,多一份理性的批判与自我反思,或许你会清醒一点儿。” 江昭阳刚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这铃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迅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随即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邱洪沉稳的声音。 “邱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江昭阳的语气中不失恭敬。 电话那头,邱江的声音显得格外平和:“小江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有些事情,咱们面对面好好聊一下,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好吧!” 江昭阳一想,反正白薇这一说,自己在这儿也不太自在。 他马上对办公室里的人道:“各位,邱书记刚刚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大家继续忙手头的工作吧。” 说完,他向邱洪的办公室走去。 江昭阳来到了邱洪的办公室。 邱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见江昭阳进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 邱洪笑意盎然,“小江,不,看来我得赶紧适应新称呼了,江镇长!”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真诚的祝贺,“年轻有为,真是后生可畏。” “你的未来,就像这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前途无量啊!” 邱洪边说边从办公桌后绕出,热情地招呼江昭阳到沙发旁坐下。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江昭阳也一并坐了下来。 “你小子啊,心机深沉得很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邱书记,您这话我可真不敢当。” “我有什么心机啊?不过是踏踏实实地做事,尽力而为罢了。”江昭阳笑着回应。 邱洪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有那么大的背景,应当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但你却从未借此张扬半分,反而处处以谦逊低调示人。” “这,不正是古语所说的‘水至弱,实则至强’的道理吗?” “水虽看似柔弱无骨,却能穿透岩石,汇聚成江河湖海,一旦时机成熟,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撼动天地,震撼人心。” 江昭阳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困惑,笑道:“邱书记,您的话,我不太懂,云遮雾盖的。” “但说实话,我从未刻意去追求什么低调或是高调,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或许,在您眼中,那些不经意的行为,恰好契合了某种哲理吧。” “至于‘水至弱,实则至强’,我想,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一种生活的态度,而非权谋的手段。” 邱洪呵呵一笑,“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已经超出了许多同龄人。” “记住,无论身处何位,保持初心,坚守正道,才是最难得的。我相信,你的未来,光明而广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这次选拔,我下意识地以为你会斗不过何狄的。” “毕竟,何狄不仅在县里的背景不可小觑,而且他也四处扬言,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无条件地支持他,副镇长一职就是为他量身定做,非他莫属。” “他的那种自信满满,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事实,连我也不例外。” “可是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啊。”邱洪继续说道,“谁能想到,最终的胜利者竟然是你,江昭阳。” “这不仅出乎我的意料,也震惊了整个镇委政府机关。” “为什么呢?除了你背后那不可小觑的力量外,我还能找出什么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奇迹呢?” “我想,那不仅仅是运气或者能力所能解释的。” 现在的江昭阳当然明白了自己的靠山是谁? 二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学会了深藏不露,即便别人心中已有所猜测。 他也绝不会轻易从自己口中泄露半分。 毕竟,言语一旦出口,便如覆水难收,可能带来的后果,往往是难以预料的。 甚至会授人以柄。 再说,魏榕肯定是不会愿意自己透露这一点儿的。 从赵平对自己说话欲言又止,想打听自己的背景来看,魏榕肯定有过交代。 所以哪怕邱洪对自己不错,自己也要守口如瓶。 江昭阳报以微笑道:“邱书记,这次我能够在这场竞争中胜出,我心中充满了感激。” “我想,这与您的大力举荐肯定是密不可分的。” “您的信任和支持,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和动力。”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头,“我的话嘛,顶多在这镇党委的小圈子里还算有些分量。” “一旦踏出这个圈子,啥也不是。” “有如飘零羽毛,微不足道。” “何况,就算是镇党委书记对于这个推荐,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量。” “否则,林维泉书记作为我们的***,他如果想要推荐何狄上去,谁又能拦得住呢?” “所以,我猜想,你的背后应该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你。” “是县上的主要领导吧?他们才是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毕竟,在这个层级上,有时一句话往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邱洪试探地问道,“肯定不会是张县长,对不?” 江昭阳没有吱声。 “那难道是新来的县委魏书记?” 江昭阳不动声色道:“我听说魏书记是直接从上级部门空降而来的,与我们这些基层人员的工作圈子几乎没有重叠。” “我与魏书记,连基本的交集也不会有,又怎会谈及认识呢?”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语气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随后继续说道:“至于我的这次提拔,我想大概是契合了上级的精神吧。” “毕竟,近年来对于选调生有着明确的提拔政策支持,鼓励年轻干部到基层锻炼,积累经验,我这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第129章 并非是常态! 邱洪半信半疑。 他知道,这次与江昭阳的对话,大概又与上一次一样,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 他收起了话题。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际,江昭阳却欲言又止,那份犹豫与关切溢于言表:“不过,邱书记……” 邱洪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昭阳的异样,“不过什么?有话直说,我们之间无需遮掩。” “不过,邱书记,我觉得您还有进步的空间,林维泉一人身兼二职,这本身就不正常。” “这种权力过度集中的现象,从体制上来说,本身就不合常理,也不利于我们镇的发展。” 邱洪闻言,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远方,不由得长叹一声,“问题的关键在于要有人能将此情况上达天听,让县上那些拥有极大话语权的领导真正意识到这种不正常。”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打破现有的格局,我才有机会更进一步,为这片土地做出更多贡献。” “否则,唉……” 江昭阳安慰他道:“这一天肯定会有,邱书记,你要付出的只是时间成本。”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不妨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实际工作中,用你的成绩说话,用你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邱洪转过头,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敷衍:“嗯,但愿吧!谢谢你的开导。” “我会继续努力,为了这片土地,也为了我自己。” 江昭阳请教道:“林维泉说下午要开班子会议给我分工?” “这是不是急了一些?有点太仓促了吧?” “我心里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江昭阳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焦虑。“现在这样急匆匆的,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邱洪道:“是的,我刚才也接到了通知。” “这事有些蹊跷!” “我不是说提前分工,立即进入工作状态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所指的是,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当任务堆积如山,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时,会让刚提拔处于公示状态的人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那是领导层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 “并非是常态!” “现在,我们镇上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 “无论是基础设施建设、环境保护,还是社区服务、文化活动,每一项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和时间表顺利进行。” “我们没有遇到什么突发性的紧急情况需要紧急处理,因此也就不需要打破常规,让你这个还在公示期的领导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不差那么几天的。” “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给你分工,是有些急了一些。” “除非……是上面有什么新的政策或者项目要紧急推进,而我们是关键的一环。” “但即便如此,按照惯例,也应该有正式的通报文件下发到我们这里,让我们有所准备才是。” “所以,林维泉的做法让人猜疑。” “真正的正常流程的做法是,公示无异议后,县委组织部领导会亲自来到镇上,宣布你正式任职以及你将要分管的具体工作。” “党委目前只能向县委提出对你分工的考虑意见,然后由县委进行最终的定夺。” “等到正式任职的那一天,才会一并宣布你的分工情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党委内部先自行分工,然后急匆匆地通知你进入工作状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由组织部门来宣布这一决定。” 邱洪说到这里,不禁加重了语气,“现在这程序就完全倒置了!” “简直就像是倒逼县委在行事,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组织程序,也不太正常。” “林维泉这个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许他要将他自己心目中认定的险难重急的工作交给你,这不是考验你,而是要针对你,让你应付不了或者坐看你出丑。” 江昭阳闻言,心头更是一沉。 他深知,在官场上,人心难测,尤其是像林维泉这样奸诈阴险的领导。 他低声对邱洪说道:“邱书记,我也是如此想。他不会安好心的!我总觉得,他似乎在暗中布局,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邱洪转头安慰江昭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心中要有心理准备,但不必过于焦虑。”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总会找到破解应对的办法。” “邱书记,您放心!我会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一切挑战。” 邱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总之,你前面的路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但请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成长的机会。” “你要用你的胆识和智慧去应对,没有过不去的坎!” “记住,真正的强者,是在逆境中依然能够屹立不倒的人。” “谢谢邱书记!您的话让我受益匪浅。我会铭记在心,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两人正谈论着,这时,门轻轻被推开,夏蓓莉踏进了房间,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邱书记,您好!” “你有事吗?” 夏蓓莉的目光随即转向坐在邱洪对面的江昭阳。 她眼眸一闪,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其实,我是专门来找江镇长的。” “江,江镇长?”邱洪一怔,随即才恍然大悟,“小江,我们谈不成了,你现在也变得忙碌了。这不,小夏找你了。” 江昭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夏蓓莉见状,恭敬地弯下腰,笑容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江镇长,是关于您新办公室布置的事情。” “想请您亲自去视察一下,看看是否满意,或者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江昭阳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哦?这么说来,我江某人终于从无立锥之地,升级到了拥有一席之地了?” 夏蓓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随即,她立马道:“江镇长,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第130章 为我准备的吗? “一个堂堂的副镇长,班子成员之一,高踞全镇十多万百姓之上的存在,琉璃镇权力金字塔顶尖人物之一。” “岂能没有立足之地?” 夏蓓莉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微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我们这些普通干部,不能与您相提并论,但也都各自有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连我们这些小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那怎么能让您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呢?” “这不符合规矩,也不合情理啊。” 江昭阳站起了身子道:“邱书记,那我就告辞了。” “在告辞之前,我有一言相赠,‘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话,夏蓓莉一脸懵圈,露出困顿的表情。 可是邱洪明白,他紧握了一下江昭阳的手。 江昭阳跟随夏蓓莉来到了三楼西头的最后一间房子。 这房子位置不是很好,因为当西晒,阳光直射,夏天酷暑,有如一座炙热的火炉,有热不可耐的感觉。 但是房间面积不少。 “这办公室是谁选定的呢?”江昭阳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何主任,亲自挑选的,他说这里的房间面积大,视野开阔,很适合作为你的办公室。很好!” 江昭阳心中暗道,何狄这家伙没有安好心,故意选择了这最西边的一间房子,做为自己的办公室。 哼,这些小伎俩,自己又怎会看不穿? 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个人恩怨的时候。 现在不说这个问题! 此刻,室内,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靠近门口的位置,两个人正合力挪动着一张崭新的办公桌。 那桌子宽大厚实,木质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甸甸的,每移动一分都伴随着沉稳的摩擦声。 办公桌子放好后,马上有人细心地用抹布拂去桌面上的每一粒微尘,动作轻柔而虔诚。 窗边,张明威正一丝不苟地清洗着窗户。 他手中的抹布在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那些斑斑污迹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消失。 李仪在用力地拖把拖着地面,汗水沿着他们的额头滑落,却丝毫没有减缓他的动作。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专注与虔诚,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动作细致入微。 这些都是他原来党政办的同事兼下属。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江昭阳看到他们的卖力表现。 望着眼前这一幕,江昭阳的心境宛如翻涌的海浪,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 那些曾经对他冷漠疏离、甚至偶尔还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同僚们,如今却因他地位的提升而变得热情洋溢,仿佛一夜之间都换了副面孔。 现在他们的笑容变得如此灿烂,他们的态度转变之积极,之迅速,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社会这本大书,字字句句皆是人性最真实的写照。 人们趋炎附势,崇拜权力,仿佛这便是生活的全部意义所在。 江昭阳深知,在这个充满竞争与压力的社会里,权力确实是一种重要的资源,能够带来无数的便利与机会。 一句俗语在江昭阳脑海中闪过:“大人物不可一日无权”,然而,在这背后,那些小人物的辛酸与无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强大的背景,但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梦想与追求,同样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与尊重。 同样希望在权力的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权力的魔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卑躬屈膝,低眉顺眼。 在这张网的束缚下,人们似乎忘却了自我,变得唯唯诺诺。 在这个充满变数与挑战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去挣扎、去生存。 他们或精明强干,或狡黠多变,有的人选择阿谀奉承,用甜言蜜语换取一时的安宁。 有的人则擅长溜须拍马,用虚伪的笑容掩盖内心的真实。 这些都是他们面对现实,适应现实的方式。 只要他们不搞打击陷害的那一套,不为了个人的私利而损害他人的权益,自己又何必过于计较他们曾经的疏离态度呢?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随着同事们的不懈努力,办公室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焕然一新的气息。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便如影子般悄然隐去。 室内只剩下了夏蓓莉。 江昭阳看着这宽大舒适的办公桌和皮质椅子。 他不禁向夏蓓莉问道:“难道你们提前购置了这些崭新的办公桌椅,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松愉悦的微笑,摇了摇头,“不呢,领导。” “什么意思?”江昭阳微微蹙眉,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我们镇机关本来就有的啊。” 说到这里,她又是妩媚一笑,“领导啊,你可犯了官僚主义啊!连自己曾经管辖的单位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这可不太好哦!” “什么?”江昭昭纳闷道。 “你原来就是党政办主任,竟然连这些办公桌椅的情况都不知道,不是官僚主义又是什么?”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江昭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确实对这事不太清楚,因为这些与钱沾边的事务,都是由何狄负责的,他很少过问。 “那你说说?别卖关子了。” 看到江昭阳一脸茫然,夏蓓莉才相信江昭阳真的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半年前为了提升办公环境,特意进购了一批质量上乘、宽大舒适的办公桌椅。” “现在仓库里还安静地躺着七八张,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 “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夏蓓莉问道。 江昭阳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狐疑,“我发现我们不少机关干部的办公室,桌子椅子都显得极为陈旧,破败不堪,有的甚至已经摇摇欲坠,使用起来极不方便。” “既然还有七八张剩余,为什么不给他们换一下呢?” 第131章 三楼最西端 夏蓓莉闻言,脸色微微一红。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显得有些尴尬和为难。 “这个……”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这批新桌椅是专门为副科以上的实职领导预备的。” “按照不成文规定,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领导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至于那些机关普通干部,虽然他们的工作同样辛苦,但……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在物质分配上,自然会有所不同。” “当然不能换了。” 江昭阳无语了。 特权真是无处不在啊! 说到这里,夏蓓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嫣然浅笑,“领导,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您了。” “您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这里环境优雅,您就安心在这里好好休息,适应一下新环境吧。” 说完,她袅娜娉婷,步履轻盈,扭身而去。 消失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室内只余下江昭阳一人。 江昭阳打量着眼前这一切,似乎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昨天这偌大的办公楼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现在自己竟然有了这么一间大的办公室。 室内布局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书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类书籍。 墙角还有那柔软舒适的沙发,办公桌上内部电话、电脑一应俱全。 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身份有所改变的缘故。 难怪这么多人对于提拔晋升趋之若鹜,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 因为这与身份待遇、社会地位挂钩。 何狄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林头,江昭阳这小子旷工的事难道就不追究了?”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闻言轻轻抬了抬眼,那双阅尽人间百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失落。 “追究?”老谋深算的林维泉没有好脸色道,“你打算怎么追究?这小子,狡猾得很。” “他编一个理由,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比如,他说自己突然不舒服,或者家里老人急病住院,再不然就是固定电话机线路故障,这些理由,哪一个不是信手拈来?” “不就敷衍过去了?” “可是,林头,他当时可是连个理由都编不出来啊!” “当时说不出理由,事后不会编造理由?” “再说,你与他通话时录音了吗?” 何狄闻言,脸色一变,愣在原地,“没……没有录音。” “看吧,”林维泉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教训的意味,“没有证据,你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在这个圈子里混,讲究的是证据和手腕。” “你现在在这里纠结这些细枝末节,除了让自己心里不痛快,还能有什么收获?” “再说了,江昭阳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示期的副镇长,马上就要正式上任了。明白吗?他现在已经跟我是同僚了。” “对他的处分权,已经不在我们镇里,而在县里了。”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何狄的心上。 他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所有的不满和愤懑都化作了嘴边的苦笑。 林维泉看着何狄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暗自摇头。 他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几分:“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别让自己陷入被动。” 说到这里,林维泉问了一句,“对了,江昭阳,他的办公室安排妥当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狄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眼神中更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林头,您放心,江昭阳这小子的办公室,我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哦?在哪儿?” “哈哈,我特意挑了三楼最西端的那个房间。”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这是他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为什么选那里?” 何狄的笑容愈发灿烂,脸上的坏笑几乎要溢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语调说道:“林头,现在不是炎炎夏日嘛?” “现在酷暑难耐,我挑的那地方当西晒,炙热的太阳光线透过墙壁渗入屋里,热气弥漫,就像个天然的蒸笼,炙烤人得很。” “我想,对于江昭阳这小子来说,这样的‘热烈欢迎’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我要让这小子天天享受免费的桑拿浴,哈哈!” 说完,何狄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报复性的笑声。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和畅快,似乎已经亲眼看到了江昭阳在那间办公室里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的脑海中甚至开始浮现出江昭阳抱怨连连、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让何狄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感。 林维泉只是淡淡地瞥了何狄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他不会开空调吗?” 何狄微微一笑,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空调嘛,自然是能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但您想啊,就算把它打开了,那房间里的温度也总比其他房间要高出一截。” “更何况……”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何况什么?” “何况,那一个空调会经常罢工的,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时不时地就要闹点小脾气。” “我呢,也会让它时修时坏的。” “这样一来,这个空调它还能用,但总是达不到更换的标准。” “您说,这样的空调,还能算空调吗?与其说有,毋宁说无!”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何狄,你小子,也就这点能耐!” “还有呢?”何狄阴险一笑。 “还有什么?” 何狄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而神秘,“那间房子虽然大,看似适合办公,但您可知道,我之前悄悄请了个颇有名望的风水师来这儿看过。” “林头,您猜怎么着?”何狄压低声音,几乎是用耳语的方式继续说道,“风水师断言,那间办公室的布局实际上是一个困顿之局!” “那里的气场流通不畅,负能量积聚而不散。” “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第132章 飙一出大戏呀! “凡是在那儿久待之人,无论是决策还是执行,都会不自觉地受到这股负面能量的影响,犯下一些本可避免的禁忌,导致百事不顺遂,项目延误。” “甚至个人运势也会受到影响,厄运连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难以挣脱。” 林维泉听完,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风水之说,虽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全然无视。” “你提到的这些问题,江昭阳那小子或许会考虑破局。” “或许,他会调整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或是引入一些新的元素,来打破这个所谓的‘困顿之局’。” 何狄歪头一脸奸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江昭阳那小子如何能够识破我已为他布下此局?想破局得找那个风水师。” “我不说,守口如瓶,那个风水师又怎会知晓江昭阳的身份?” “他连江昭阳是谁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会多嘴去向江昭阳透露半分。” “江昭阳此刻正一步步踏入我布下的局中,他又怎能察觉?更不用说找到破解之法了。”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与深思。 他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小子啊,就对这些奇门遁甲、旁门左道情有独钟。”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虚虚的招数,究竟能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对付江昭阳这小子要来实招!” “林头,您所说的实招,莫非是指那个我们一直秘而不宣的杀手锏?” 林维泉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是!现在要派上用场了,否则来不及了。” “那,林头,我有一事不明白。” “说!” “是!是!林头,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对江昭阳那小子如此厚爱?” “他还在公示期呢,您就迫不及待地让他提前进入工作状态,甚至打算下午就给他分配具体领导工作。这……”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上帝欲要他灭亡,必先要他疯狂!这句话,你听过没?” “捧得高,才会摔得惨!” “现在他有多得意,接下来他就会有多落寞凄惨。” 何狄倏地一惊,继之喜出望外,“林头,您这是要来一个大反跌,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啊?” “这剧情,可比电影还要刺激!飙一出大戏呀!” “现在是应当给他上眼药,让他难堪,不,是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了。”林维泉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脸阴笑,那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算计与狠辣。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像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双眼紧盯着猎物,全身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向那毫无防备的猎物发起致命一击。 “你把他非法狩猎及收买人心的事,马上写一个检举材料。” 何狄叫道:“好!” “我回去就写。”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林维泉打断了。“不,何狄,关上门,就在这写!”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用不了多长时间。” “关键是要简明扼要,条理清晰,直接点出问题的核心,不要拖泥带水,也不要有任何遗漏。” “然后再打印就来,我这有打印机,一切都可以在半小时内完成。” “是!” 何狄马上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反锁。 何狄在电脑上打字,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绞尽脑汁,还终于打了出来。 完成初稿后,何狄没有急于提交,而是仔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他逐字逐句地斟酌,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或错误。 确认无误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印出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带着几分忐忑和敬畏,恭敬地将材料递给了林维泉。 林维泉接过举报材料,认真地审阅起来。 片刻之后,他拿起笔,在几处关键位置做了修改,并低声对何狄说道:“收买人心这个地方,还需要再强化一下。” “加上这么一段话,‘事前江昭阳为了当选,不仅大肆收买投票人员,事后他怕有人举报,所以不惜以美味来堵住悠悠众口。’” “还有非法狩猎这一处,”林维泉继续说道,“要突出他的处心积虑。” “他不仅早就做好了以美食为诱饵贿赂干部职工的准备,还将配发给他的防护装备做为非法狩猎的工具,这种行为简直是无法无天!” 听到林维泉的修改意见,何狄眼睛一亮。 他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好!林头真是高瞻远瞩,不,一针见血!” “这样一改,报告就更加直击要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巴结的神态溢于言表,“林头看问题总是那么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通过这次事件,我们也更加让人看清了江昭阳的丑恶嘴脸和他的居心不良。” 何狄迅速地在举报材料上添上了林维泉刚刚所言的字句,随后将这份经过精心修改的文稿再次打印出来。 林维泉接过打印稿,逐字逐句地审视,确认再无遗漏或不当之处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这是一记重拳,足以让那个小子措手不及!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好,林头,我即刻便将这份举报材料直送县纪委,同时也不忘给县委组织部送上一份。” “以保证事情能得到全面的关注与处理。” “让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不是容许腐败滋生的温床。”何狄连忙应承道,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 “你的脑子能不能开一点儿窍?”林维泉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与责备。 “什么?”何狄一时有些懵圈,不明所以。 “直接送上去固然痛快,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江昭阳是竞争对手,若是你去送这份材料,别人会怎么想?” “恐怕首先跳入他们脑海的便是‘挟嫌报复’这几个沉甸甸的字眼。” 第133章 密谋策划 “你这不是适得其反、欲盖弥彰吗?” “这……”何狄闻言顿时语塞,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回应。 何狄随即恍然大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差点坏了大事,连忙点头称是,“林头,是我太心急了。您说得对,我们应该更加谨慎行事。” “不能让一时的情绪左右了理智。”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还请林头指点迷津。” 说到这里,何狄又急忙道:“那我找一个人送?这些比较稳妥!” “你小子还是一脑子浆糊?这种事能假手于人吗?”林维泉的语气中不仅多了几分恼火,还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失望。 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仿佛连空气都在为他的愤怒颤抖。 “那……那咋办啊?”何狄被这一拍吓得浑身一颤,彻底没了辙。 何狄一脸茫然地看向林维泉。 “这材料,既不能由我们亲自送去,也不能让与我们有任何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人送,包括亲戚朋友在内,这一点你必须牢记于心。” “那让谁去送呢?”何狄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突然,他的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要不,以匿名信的形式寄发?”何狄试探性地问道。 “那你能保证相关部门能收到吗?” “那……那挂号寄!”何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挂号寄?挂号确实能保证信件到达,但挂号要留下寄件人的联系方式,你打算留谁的?留你的吗?” 何狄一听,刚刚还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灭了。 说到这里,林维泉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他话锋一转,缓缓言道:“再说,匿名信无论是递到纪委还是组织部,按照惯例,是可以选择不查的。” “那,那怎么办呢?”何狄一筹莫展。 林维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让与我们无任何关系的人去!而且还要署名!” “这个人最好是那种平时与江昭阳毫无交集,但又能在公众面前发声的人。” “那,那不也是……让人感觉不寻常吗?”何狄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 林维泉冷然一笑,“是的,我就要这样的结果。” “由于信件署名,且当面递交,无论是纪委还是组织部,他们都无法轻易忽视的。” “他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无论是出于舆论压力还是职责所在。” “而一旦他们开始调查,江昭阳的那些腌臜事儿,就再也藏不住了。” “到时候,就算有人想要包庇他,也做不到。” “那让谁去办这么个重要的事呢?”何狄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人选吗?我心中已有,只是……”林维泉低语,眉头微蹙,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 “只是什么?”何狄追问。 “只是这事还得借助于你父亲何东来局长。”林维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借助于我父亲?”何狄闻言,倏地一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不安,“那岂不是更欲盖弥彰了吗?”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何东来是我爸呀?” “这样做,岂不是会让人更加怀疑我们的动机?这不是不打自招?”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何狄啊何狄,我说了要你父亲亲自去交检举材料了吗?非也,非也。”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助于你父亲的身份,让某个合适的人选心甘情愿地去办理此事。” 何狄闻言,脸上的困惑更甚,眉头拧成了一团,继续追问:“让谁去?” “与我父亲关系亲近之人去,恐怕也多有不便吧?” “他同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维泉神秘一笑,他低声向何狄耳语了几句。 何狄听完,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如同醍醐灌顶,所有的疑惑瞬间消散,茅塞顿开。“原来如此,真是妙极了!” 何狄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林维泉的老谋深算。 “林头,只是……我得先去跟我父亲沟通一下,还得看看他的态度。” 林维泉站了起来,他拍了拍何狄的肩膀,“去吧,你父亲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何狄答应一声,转身打开了门,欲向外走去。 谁知他与一个女人几乎碰头。 他一看,来者是白薇。 何狄心中倏地一惊,“你,你,听见了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慌乱。 白薇的面色掠过一抹讶异,“何主任,我刚刚来,是为林书记送文件,还没有挨近门,能听见什么?” “你这么说,你是与书记在商量什么密事呀?” “不,不是!”何狄一脸尴尬道。 “白薇,有什么事吗?”里面传来了林维泉的声音。 “林书记,我是来关文件的。” 说完,白薇进来将文件递给了林维泉。 林维泉接过文件,呵呵一笑,“刚才啊,何狄这小子在外面吃了个不小的亏,买了假货,受了骗,懊恼不已。正与我在说呢。” “毕竟是因为贪了小便宜才栽了跟头,他怕别人小瞧了他,怕丢了面子,故对你有此一问。别当一回事呀。” 林维泉打着哈哈,用轻松的话语掩饰道。 白薇一脸耻笑,“何主任,你一个大男人如同一个小女人一样呀,也锱铢必较,贪图小便宜?” 何狄一时语塞。 他只得匆匆走了。 …… 江昭阳轻轻地按下了办公桌上那台新电脑的电源键,手感挺不错。 看来这电脑价值不菲,无论是从它那流线型的外观设计,还是那精细入微的工艺打磨,都无一不彰显着高端与精致的品质。 屏幕亮起,那清晰细腻的分辨率,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配置,足以应对各种复杂的工作任务了。 回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作为一名普通的干事,办公室里资源有限,几个人共用一台老旧的电脑。 每次想要处理些文件或是撰写报告,都得排队等候。 效率极低。 第134章 空调嘈音太大! 即便是后来代理了党政办主任一职,也没有专门用的电脑的。 为了撰写那份调研报告,电脑还是特地打报告借用的,因为没有达到那个级别。 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对他而言,曾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 如今却变得如此轻易。 这一切的转变,对他来说,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触手可及,唾手可得。 他浏览起电脑新闻网页,时间悄然在流逝。 然而,渐渐地,一股莫名的闷热感却悄然袭来,热气将他包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这房子样样都好,就是当西晒,一个字——热!” 然后当他看到墙壁上的空调时,心里却有些诧异。 为什么这办公室设施样样都是新的,唯独这空调却不是? 它似乎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透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陈旧。 旧就旧吧,只要能带来一丝凉意便足矣。 能用就行! 江昭阳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放在办公桌上那略显陈旧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斑驳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按下了那个标志着开关键的按钮。 空调随即发出了一阵如同老牛喘息般的呼呼声响,那嘈杂的声音在静谧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嘈音太大! 随着机器的轰鸣,一股风从空调的出风口缓缓流出,江昭阳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一丝凉意的到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风竟带着一股温热,非但没有带来凉爽,反而增添了几分燥热。 他猛地一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这……这难道是热风?”他不禁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无奈。 这与电风扇相比,除了声音更大,似乎并无二致,都无法驱散这炎炎夏日的酷热。 江昭阳望着那依旧固执地吹出热风的空调出风口。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台旧空调,显然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功效,只能勉强发出微弱的风声,却无法带来真正的凉爽。 看来这旧空调闹毛病了。 头上的汗水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 他的背上的汗水也汇聚成涓涓细流,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昭阳起身走向窗边。 他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随后猛地推开了窗户,希望自然的风能带来一丝慰藉。 然而,窗外的世界同样被热浪笼罩。 室内的温度并未因此而有丝毫下降,反而因为空气的流动,让那股闷热感更加肆意地弥漫开来。 室内仍然如蒸笼。 江昭阳只得走出办公室。 江昭阳来到了走廊上。 他漫无目的地踱着步,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楼梯口,一抹不同寻常的风景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姿妙曼的女人,正从四楼楼梯口缓缓而下。 她的身影宛如春日里最柔美的柳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江昭阳定睛一看,心中不禁微微一震——这人是白薇! 那个在自己人生低谷时,依然给予他温暖和鼓励的女子。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情冷漠的世界里,白薇对他始终如一的态度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股清流,冲刷着他内心的疲惫与阴霾。 他叫了一声,“白薇!” 白薇闻声,回眸一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随即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近。 “大领导,怎么有空到走廊上来透气了?”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揶揄与调侃,“放下身段叫一个普通干部,这可不像是您江大领导该有的样子哦。” “就不怕这样失了身份,让那些下属们看了笑话?”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 他解释道:“昨晚我确实是心绪烦乱。” “因此,在言语间难免有些唐突,但那绝非我的本意,更不是有意针对你。” “心绪烦乱?不是针对我?”白薇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解释,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和愠怒。 “你都提拔了,还心绪烦乱?哪一个被提拔的人不是心情舒畅?兴高采烈?” “就你例外?” 江昭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红一阵白一阵。 他想要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只能张了张嘴。 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尴尬而又苦涩的笑。 他深知,在这个精明能干、洞察秋毫的女人面前,任何假话都会如同泡沫一般,瞬间被戳破。 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江昭阳不得不说实话:“我……我父亲病重,我才如此失态。” “什么!”白薇闻言,身形猛地一震。 她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猛然击中了最柔软的心弦。 白薇的眼睛里,戏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担忧。“江伯伯病重?” “他……他还在住院吗?” 江昭阳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今天已经出院了。” 江昭阳不想让父亲住院的消息让人知道,因此,他选择性地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什么病?怎么会这么突然?昨天入院,今天就出院了,这……”白薇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与关切。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江昭阳,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江昭阳连忙解释道:“是心脏方面的病,突发性的,那种来势汹汹的感觉,就像是夏日午后的雷阵雨,让人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不过,这种病虽然凶猛,但好在来得急,去得也快!” “只要及时急救,等病人缓过那口气来,基本上就没什么大碍了,后续注意调养就好。” 白薇闻言,俏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生动,“嗯!这样啊,那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仿佛一只刚刚捉到老鼠的小猫咪,得意而又俏皮:“不过嘛,原谅归原谅,客你还是得请的哦!” “别想逃!” 第135章 休憩之地又在哪里? 江昭阳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连忙点头应允:“当然,当然,过了公示期,等我正式上任后,一定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好好请你一顿,以表歉意。” “嗯!”白薇浅笑嫣然,“那我就耐心地等一下,静候你的佳音咯。” 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公示期内,你要当心,别大意失荆州。” “要知道,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我不怕,因为我深知自己没有贪污受贿的经济问题。” “不,确切地说,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科员,既无权也无势,在那些复杂的权力游戏中,我不过是边缘的旁观者,与贪腐的泥潭根本沾不上边。” “至于傅正亮东窗事发,那更是一出与我毫无瓜葛的戏剧。”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他的沉沦,他的陨落,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我深知自己没有生活作风问题,那些道德沦丧、丑闻缠身的标签与我毫无瓜葛。” “我的生活简单而纯粹,工作之余,便是陪伴家人,享受平凡而真实的幸福。”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坦然与从容,“除了这两条最根本的底线,其他的,我还怕什么呢?” “至于让我对林区珍稀动物减少一事负责,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样的指责,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是笑话。”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给我处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我恐怕他们连镇党委这一关都过不了。” “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虽然权力网络错综复杂,但总有人能看清事实,总有人能坚守正义。” “某些人想要一手遮天,那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然,江昭阳底气的来源,他自然不便向白薇透露丝毫。 “可是?” “可是什么?”江昭阳反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可是我刚才不久,到林维泉办公室去送一份文件时。” “发现门紧关着,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他与何狄似乎在密谋什么。” “我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说着你的名字,那语气中充满了算计与阴谋的味道。”说到这里,白薇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所以我在门边侧耳细听,似乎有一份针对你的检举材料要递交上去。”白薇担心道。 “是吗?”江昭阳心中一凛。 这两个家伙竟然要在自己公示期间搞鬼? “白薇,谢谢你!你提供的那些信息对我非常有帮助,我心中有数了,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也会更加清晰。” “你去忙吧,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处理呢。” “好!那我先去忙了,还有几份紧急文件需要送给其他领导审阅呢。” 说罢,白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江昭阳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却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轻松。 虽然他口头上说自己心中有数,但实际上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反复思量着,何狄与林维泉这两个人究竟会举报自己什么问题呢? 他做梦也想不到,何狄与林维泉会在自己非法狩猎上做文章。 江昭阳边想边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刚踏入门槛,一股突如其来的燥热便如无形的巨浪般汹涌而至,将他紧紧包围。 空气中弥漫的热气仿佛能拧出水来。 让他瞬间从沉思中被拉回到了现实的煎熬之中,实在难以忍受。 他不禁回想起在水库工作的那段日子,虽然条件艰苦,但那里的自然风光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群山如黛,碧波荡漾,即便是炎炎夏日,在那群山环抱之中,也显得格外清凉宜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总能让人心旷神怡,甚至于忘却一切烦恼。 而现在,身处这钢筋水泥构建的楼房,只感觉置身于夏日的火炉之中,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黏腻不适。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腕,借着腕间那块略显老旧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已经悄然指向了饭点的刻度。 江昭阳的肚子也应景地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咕噜声,提醒着他该是时候补充些能量了。 于是,江昭阳收起思绪,匆匆整理了一下桌面,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匆匆赶往食堂。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也不忘在擦肩而过时给予江昭阳一个微笑或是点头致意。 江昭阳也一一以微笑和简短的寒暄回应。 食堂里人声鼎沸。 抵达食堂窗口,他熟练地扫视了一眼,最终决定点两个菜:一道青椒酿肉,色泽诱人,肉质鲜嫩多汁,搭配青椒的清脆口感,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欲滴。 另一道是清炒菠菜,翠绿欲滴,简单却又不失风味,清淡的口味正好可以解一解夏日的燥热。 端着这份简单却营养均衡的午餐,江昭阳穿梭在食堂人群中,目光搜寻着一片能够让他独享片刻宁静的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一张稍显偏僻、被几盆绿植半遮掩的桌子旁。 他满意地点点头,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摆放在桌上。 随后,他坐下来,深吸一口气,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从身上拿出餐巾纸抹了一下嘴唇。 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烈,提醒着他午休时间已悄然来临。 现在是得回去中午休息一下了。 可是江昭阳迈步走出了食堂后,他失去了方向。 自己应该往哪走呢? 现在这个偌大的院子已没有自己的宿舍了,到哪休息去? 江昭阳问自己,“午休的休憩之地又在哪里?”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刺眼的阳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助。 回到办公室?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 中午的太阳格外毒辣,办公室里开着不制冷的空调,毫无用处,呆久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更容易中暑。 第136章 这话太过肉麻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爽,也吹散了他的思绪。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在院子的另一侧,有一片新建的休息区,那里绿树成荫,还有几张舒适的长椅。 可以暂时躺卧一下。 或许,哪里能成为自己午休的好去处? 江昭阳向露天的休息区走去。 在一片较为浓密的树荫下,他终于找到了一张空闲的长椅,那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偶尔有一缕凉风拂过,带来一丝丝惬意的清凉。 然而,就在他刚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铃声在安静的休息区内显得格外刺耳,也打断了江昭阳即将沉入梦乡的美梦。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夏蓓莉的名字。 江昭阳的双眸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微微睁开一条缝,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狐疑,似乎对这个时候接到的电话感到意外。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领导,你在哪儿呀?我刚才打了几个电话呢。”夏蓓莉那娇滴滴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和娇媚,仿佛是在责备他为何不接电话,又仿佛在撒娇。 “我刚才在食堂吃饭,那里人声鼎沸,宛如一个热闹非凡的市集,各式各样的交谈声、餐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我的手机铃声设为了最大音量,也几乎被这股嘈杂的浪潮淹没,因此我没有听到那细微的手机响声。” 随即,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午后的困倦,疑惑地开口问道:“中午不是你应该享受宁静休息的时间吗?” “怎么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那头,夏蓓莉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与撒娇,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嗔怪道:“昭阳,你以为我真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吗?” “可是,谁让我心里总是装着你呢?” “再说了,不把你这位领导安顿妥当,我这心里的小鼓可是敲个不停,怎么能安心享受我的午休时光呢?” “毕竟,为领导服务,确保一切井井有条,让领导放心,那可是我这个贴心小助手的职责所在哦。” 江昭阳的脸颊有些发烫,这话太过肉麻了! “有什么事吗?”江昭阳再次问道。 “领导,你到周转房来一趟吧?”电话那头传来夏蓓莉甜美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为什么?”江昭阳疑惑地问道。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场景,但都无法完美契合夏蓓莉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笑意盈盈,“给你钥匙呀?” 她的声音轻柔而诱人。 “什么钥匙啊?”江昭阳更加疑惑,仿佛一头雾水。 “你不要住吗?领导,你不想住得更舒适一些吗?”夏蓓莉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调皮,宛如溪水潺潺。 江昭阳这才明白过来。 他这才想起,镇上确实有周转房,那是镇上为了临时安置外地来任职的领导或特殊情况而准备的宿舍。 那是有级别的,是为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准备的。 可以享受到舒适的二室一厅的住房待遇。 它实际上是公产福利房,可以居住,没有产权,不可买卖。 江昭阳听后,微微一愣,手指不自觉地轻挠着头皮,“我……我需要住周转房吗?” “你不要住吗?” “还是说,领导大人如今眼界高了,已经有了更加宽敞舒适的去处,不屑于我们这简陋的小小周转房啦?” 夏蓓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又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还是说,是不是在外金屋藏娇更方便一些?” “我原来的房子呢,拾掇一下,不是还可以用吗?” “我还想下午上班时,与你提一下这事呢。我还是回到我原来的住处,那本来就是我的栖息之地。” “如果没有挪作他用的话,那就物归原主吧。” 电话那头,夏蓓莉似乎能感受到江昭阳情绪的波动。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后带着一丝歉疚与尴尬回应道:“哎,你的那间宿舍啊,情况有些变化。” “它早已经被改为杂物间了,现在里面堆满了东西,确实已经没法再住人了。” 电话那一边夏蓓莉的嘴巴噘起,“再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 “作为副科级干部,无论是从工作的需要,还是从个人的形象出发,都应该有一个与之匹配的居住环境。” “你的栖息之地,是时候升级为一个更加符合你身份地位的地方了。” “毕竟,今非昔比,你的责任、你的视野,都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因此,待遇方面自然也要与时俱进,水涨船高,怎么能还继续住在那些普通干部的宿舍里呢?” “再说,单位新分配给你的周转房设施齐全,环境也比老宿舍好多了。” “而且内部设施一应俱全,从现代化的厨房到舒适的卧室,还有高速的网络系统,无一不体现出高品质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环境优雅宁静,绿植环绕,远离了喧嚣与嘈杂,能让你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得到彻底的放松与恢复。” “这套周转房不仅仅是一个居住的空间,它更是你在官场上取得进步与成就的象征。” 江昭阳轻轻摆了摆手,推辞道:“那给我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就足够了。” “我一人住,确实用不了那么大的房子。” “这宽敞的大套间,还是留给那些家庭人口多,亲属不时来探望,更需要它的同志住吧。” “我一个人,简单些就好。” “那怎么行呢,领导?”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一脸为难,“你可不能特立独行啊!” “按照规定和惯例,你这个级别的干部,理应享受相应的待遇。” “你这样推辞,岂不是坏了我们镇上的规矩,这让我很难做啊。” “这不仅不符合你的身份,也会让其他的镇领导颇有看法的。” 第137章 不能享受超标待遇! 江昭阳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满是感慨。 有句俗话叫“人一阔脸就变”,但并非自己要变,而是周围的人要你变。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并非自己想要追求特权和享受,而是周围的环境、身边的人都在无形中推着自己往那个方向走。 如果不接受这份特权,不按照既定的“规矩”行事。 那么,在旁人眼中,便是坏了规矩,就成了那个异类。 而那些同样享受着特权的人,会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规矩”,让他们情何以堪? 说了这么多,江昭阳不愿与夏蓓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是要将所有的不耐烦都随着这口气排出体外,然后回答道:“好吧!我马上来。” 话音未落,他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向周转房,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科干楼”的地方走去。 他沿着熟悉的小径,一步步向那栋三层楼的别墅建筑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栋三层楼的别墅建筑逐渐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栋建筑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它带有一个宁静的院子,与周围的家属区楼房截然不同,自成一体,宛如世外桃源。 高高的通透式铁栅栏围墙环绕着整个院落,铁艺的精致与坚固,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派。 就连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显得与众不同。 围墙内,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与花卉,它们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仿佛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 这些植物在阳光的照耀下竞相绽放,绽放出绚烂的色彩与迷人的芬芳。 每一朵花都在努力地绽放自己的美丽,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气息,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这些花香与绿意交织在一起,为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也让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 这一切,让人有别有洞天之感。 江昭阳进入院内后,夏蓓莉已在房子的大厅等待着他。 “领导!这是钥匙!”她从随身的坤包里掏出一片闪着银色光泽的钥匙片,笑着递给他。 “203室!拎包入住即可,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夏蓓莉的话简洁明了。 江昭阳从夏蓓莉手中接过了有些份量的、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钥匙。 “我带你去吧!” 夏蓓莉轻盈地转身,长裙轻摆,引领着江昭阳向二楼走去。 江昭阳跟随着她上了二楼。 到了房间前,江昭阳轻轻一转手中的钥匙,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门锁应声而开。 他缓缓推开门,那一刻,门后的世界仿佛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缓缓在他眼前展开。 房间里布置得豪华奢侈。 客厅宽敞明亮。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每一颗水晶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衬得熠熠生辉。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套真皮沙发,质感细腻,触感柔软,坐上去仿佛被温柔包裹,瞬间消解了一身的疲惫。 沙发以经典的深棕色呈现,与一旁的茶几形成了完美的搭配。 茶几表面光滑如镜,既能承载宾客的欢声笑语,也是放置精美摆设的理想之地。 这两者相得益彰,共同营造出一个既适合独自休憩,又便于朋友间交流与分享的完美空间。 茶几上,一罐铁观音茶尤为显眼。 它如同一块精心雕琢的翡翠,静静地躺在那里,却散发着淡淡的茶香,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客厅,让人心旷神怡。 落地式窗帘随风轻轻摇曳,它们的质地轻盈而飘逸,微风拂过,便带来一丝丝凉爽与惬意。 窗台上,几盆绿植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它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为这奢华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自然的气息与活力。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时间的印记。 墙壁四周还挂着几幅抽象艺术画作,色彩斑斓,给人以无限遐想。 墙壁正中,一台镜面大彩电嵌于其中。 夏蓓莉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一脸是笑,“领导,你看这电视画质清晰细腻,音效震撼逼真,无论是观看电影还是体育赛事,都能带来身临其境般的极致体验。” 可是她没有听到江昭阳回话。 她一看,原来江昭阳已不在自己身边。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引领着他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 他看到卧室有二个,床铺整洁,柔软舒适。 还带有一个书房,书房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 旁边是一个高耸的书柜,里面排列着一些各式各样的书籍,其中不乏一些世界名着和珍贵的文学典籍。 参观完毕后,江昭阳缓缓走出书房,回到了客厅。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诧异,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 “这是三室二厅吧?”他忍不住开口向夏蓓莉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叹与不解。 他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对如此奢华配置的不可置信,“这规格明显超标了啊!” 夏蓓莉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微笑。 她早已预料到江昭阳的反应。“这一套房子,与其让它空置着无人问津,还不如让你住呢。” “不行!”江昭阳断然拒绝,“我不能享受超标待遇。” “隔壁的呢?多大?” 夏蓓莉无奈道:“那倒是没有超标,只有二室二厅。” 江昭阳接言道:“那样,我才心安理得。” “但话说回来,那这套房子岂不是要白白空置,造成资源浪费?”夏蓓莉似乎并不满足于江昭阳的解释,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提出质疑。 “绝不会!”江昭阳淡然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将来,这里将会是我们镇接待重要领导及客商洽谈关键合作项目的场所。” “一个得体而又不失格调的私人空间,往往能在无形中为我们加分不少。” 夏蓓莉没法子,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暗自庆幸自己坤包里恰好有剩余房间的备用钥匙。 于是,她只好陪着江昭阳,一起步入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门,江昭阳便仔细打量起这间房子来。 第138章 有些热了! 与之前的203室相比,这里的装修确实逊色不少,没有那种奢华与精致。 但仔细一瞧,该有的功能和设施却一样不少,简洁而实用。 这对于江昭阳来说,反倒是更符合他的要求——一个低调而不失功能性的居住空间。 “嗯,不错!就这间房子吧。”江昭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夏蓓莉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夏蓓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只是,只是……这房子有个问题,就是西晒严重。” “现在已是酷暑时节,即便开启了空调,也会感到闷热难耐。” “还有,这样一来,电费开支可就不菲了。这电费,恐怕得由你个人来负担。” 听到这话,江昭阳心中不禁一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热浪先一步穿透了他的心房。 他回想起自己那闷热的办公室,简直如同蒸笼一般,那黏腻不适的滋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回家后还要继续忍受这样的闷热,岂不让人崩溃? “还有其他选择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夏蓓莉闻言,有些为难:“还有一套房子,可是……可是……”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犹豫,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难以启齿。 “可是什么?”江昭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迟疑,追问道。 “可是那套房子与你的副镇长身份似乎不太相称。” “虽然它也是个二室二厅的格局,但室内陈设极为简单,完全没有达到副科级干部应有的生活标准。”夏蓓莉犹豫道。 然而,江昭阳却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你这可就多虑了。” “我这人啊,从来就不追求什么奢华享受,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日子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外在的标配,我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那房子具体在哪个位置呢?” “就在203房正对面。”夏蓓莉答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别再犹豫了,现在就去看一看吧。”江昭阳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夏蓓莉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她从精致的坤包里缓缓摸出一把钥匙,轻巧地一转,伴随着锁芯“咔嚓”一声轻响,门扉应声而开。 她轻轻一推,门缓缓开启。 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瞬间涌入怀中,与外面的酷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昭阳紧跟其后,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立刻便被其简朴而实用的装修风格深深吸引。 房间内虽无过多奢华装饰,但布局合理,光线充足,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地契合了他的喜好。 他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对这套房子甚是满意。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自赞叹:这不仅仅是一套房子,更是一个能够让人心灵得到栖息的港湾。 这正是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环境。 江昭阳环顾着四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就这套房子了,无论是布局还是位置,我都甚为满意。” “那好!”夏蓓莉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他,“以后这一套房子就由你使用了,只需象征性地缴纳些许租金,实在不多。” “不过,”夏蓓莉话锋一转,“虽然租金不多,但水电费和液化气费用还是得完全由你自己承担。” “这些日常开销嘛,交多交少,就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节省程度了。” 江昭阳接过钥匙,“这个嘛,我一个人住,又用得了多少水电费和液化气呢?” “再说了,我这套房子朝向极佳,不是西晒,夏天即便开空调,正常使用它,也能通过合理的使用习惯,把能耗控制在最低限度。” “比如,我会利用早晚凉爽的时候开窗通风,减少空调的使用时间,这样既能保持室内舒适,又能节省不少电费呢。” 夏蓓莉眸子一闪,“领导,我听说您和柳雯之间出了些状况?据说已经……闹翻了,分手了?” 江昭阳闻言,身形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脸色在瞬间变得复杂难辨。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问道:“你听谁说的?” 夏蓓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掩嘴轻笑间,脸颊上泛起了两朵诱人的绯红,娇艳欲滴,“在这小小的琉璃镇,您‘江领导’的大名可是无人不晓,这事早就不胫而走,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说到这里,夏蓓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面颊绯红,嚷了一句,“哎呀,这屋子里怎么突然变得有些热了呀。” 她径自起到藤制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之后,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凉爽。 于是,下意识地,她用指尖轻轻撩起了身上那轻薄如纱的裙摆。 这一撩,不经意间,将她那白嫩修长、宛如凝脂的大腿显露无遗。 在周围淡淡光影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有些春光乍射。 夏蓓莉其实算得上是很漂亮迷人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而匀称,曲线曼妙,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性的柔美。 她更有着一张狐媚脸儿,眼神勾魂摄魄,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江昭阳却不着她的道。 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热吗?别急,我马上开空调,这点儿电费,我还是付得起的。” 说完,江昭阳缓缓地从茶几上拿起空调遥控器,轻轻地按下了开关键。 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沙发近旁柜式空调里,倏地迸发出一股强劲的凉风,直奔沙发而来。 正坐在沙发上的夏蓓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突如其来的凉风让她不禁猛地一颤,那风似乎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凉意,直透心扉。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伸手将裙摆轻轻往下拽了拽,遮住了自己那双白嫩的大腿,以免被这股不合时宜的冷风侵袭。 第139章 什么方式? “昭阳,你开这么大的凉风干嘛?”夏蓓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埋怨,又夹杂着几丝娇嗔道。 “我会感冒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与深意。“看来你难得适应这环境。” 夏蓓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突然换了一副娇媚的笑脸,嘴角上扬,眼波流转。 夏蓓莉嗲声嗲气地说道:“昭阳,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有过赌约吗?” 那声音软糯而诱人。 “什么赌约?”江昭阳微微皱眉,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呵,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对于你的提拔,我说过一句话,‘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做你背后那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这个你总记得吧?” 江昭阳当然记得,他哪能忘记得那让人蒙辱的对话。 只是压根儿没有“做你背后那个默默付出的女人”这一句话。 那时的他,在眼前这位夏蓓莉面前不值一提的,一脸嫌弃,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这话不过是她的戏谑之言。 然而,此刻,她竟然一脸认真地提及此事,仿佛那一刻的嘲弄之言真的成了她心中的承诺? 这让江昭阳不禁有些错愕,甚至有些恼怒——这话她竟然还有脸当真? 并且现在她还截头去尾还加话,真是无语到家了! 他沉默着,没有立即回应,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兑现”。 看到江昭阳没有回话。 夏蓓莉见状,却并未就此打住,反而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决心所驱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昭阳,我得兑现谎言……不,不,说错了,我得兑现诺言了,不是?” “今晚我就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吧?” 说毕,夏蓓莉面颊晕红,她的双手轻轻交叠,指尖轻轻摩挲。 一副怡人娇羞的样儿。 “昭阳,你就等着尝尝我的手艺吧,从挑选食材到精心烹饪,每一步都融入我对你的深情与关怀。” “虽然我的手艺虽然可能比不上大厨,但一定是我用心为你准备的。” 说罢,夏蓓莉意犹未尽,又一次用那双闪烁着炽热光芒的眼睛望着江昭阳。 她的脸颊红得发烫。 夏蓓莉轻启朱唇,带着几分诱惑道:“今晚上你吃饱喝足后,我再侍巾奉栉吧?总之,让你欲罢不能!” 江昭阳心中一阵倒胃,他心中有如土地庙长草——慌了神。 如何摆脱夏蓓莉的纠缠呢?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转身,直视着夏蓓莉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夏蓓莉,你这是要逼我犯下生活作风的大错吗?”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家属区,每一个转角都可能藏着熟人的身影,每一个窗户背后都可能有一双窥探的眼睛。” 江昭阳继续道:“你想想,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蜚语满天飞,一旦被传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就会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根本无法遏制。” “到那时,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给我扣上一顶道德败坏的帽子,我这一生的名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别说做官了,恐怕连做人都会被别人鄙夷看不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夏蓓莉一愣,傻眼了。 可是夏蓓莉岂会善罢甘休,她眼睛一转,一个主意浮了上来。 她轻轻捋了捋垂落在肩头的柔顺发丝。 随后,她以一种软甜如蜜、腻人心脾的声音,轻轻启齿道:“江大领导,你刚才的话确实言之有理,深谙官场之道。” “但话说回来,世间万物皆可变通。”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就能达到两全其美的效果,而且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你觉得呢?” “什么方式?”江昭阳一脸懵懂。 “你以后是不是工作会很忙的?当领导吗,许多时间不属于个人的。” “所以呀,我想趁着现在你还有点闲暇的时光,能不能稍微匀出一点点来,关心一下我这个下属呢?” “这个闲情逸致不会都没有吧?” “那么,江大领导,明日可否体恤一下下情,给予我这小女子些许关怀呢?” “如何体恤?”江昭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夏蓓莉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扭了一下诱人的身段。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就是,就是,可以找个偏僻一些的,环境优雅的宾馆吃个饭,随意地聊聊天什么的。” “然后在轻松的氛围中,深入交流一番,岂不快哉?”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难以掩饰的期待。 江昭阳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顿时愣住了。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完全没想到夏蓓莉会如此直裸祼地说话,这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一时间语塞,瞠目结舌。 夏蓓莉见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嬉皮笑脸道:“明日我们到县里的宾馆,或是市里的宾馆开一个房间如何?” “那里安静又私密,这样,总没有人会来打扰,更无人知晓我们那些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小秘密’了吧?” 说完,她还特意眨了眨眼,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到时候,那房间就是我们的小天地,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无论是看影碟、聊天到深夜,还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欲言又止,给江昭阳留下想象的空间。 “谁让我上次与你打赌输了呢?” “我这人啊,最看重的就是承诺,一诺千金,说到做到,愿赌服输,是绝对不会食言反悔的!” “嘻嘻,如今我这身子就交给你了。”她笑得花枝乱颤,言语间带着几分挑逗。 “你要以身相许?” “不是吗?”夏蓓莉眼神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 江昭阳这一下头大了,这是美女自己送上门来啊? 第140章 你是哪一边的人? 既然她贪图自己的权势,那就打破她这种认知。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动声色地道:“你知道我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吗?” 夏蓓莉闻言一愣。 随即,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和笃定道:“你肯定是前途似锦啊,而且背后更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否则何狄又怎会一败涂地?”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未必!” “未必?什么意思啊?”夏蓓莉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江昭阳会给出这样的回答,“难道公示也是假的吗?” 她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疑惑和紧张。 “公示自然是不假的。” “但你见到的未必是事实的全部真相。” 夏蓓莉微微皱起眉头,试图从江昭阳的眼神中寻找答案:“那……那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望着夏蓓莉瞬间写满惆怅的脸庞。 江昭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快意的笑意。 这个势利的人精! “我这次之所以能够上了公示,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大的背景。”江昭阳嘴角微扬,轻描淡写地说着,“而是因为我是选调生的缘故。” “但是何狄会善罢甘休吗?” “他父亲会善罢甘休吗?要知道,他的父亲在县长面前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是县长信赖的亲信,更是不可或缺的心腹。” “他父亲会轻易放过我吗?” “恐怕不会,以他父亲在官场上的手腕和影响力,要想对我这个小人物打压,简直是易如反掌。” “还有何狄可不是只有他父亲这一个靠山呀,林维泉是不是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们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再说林维泉他会愿意我与他成为同僚?” “这些人加起来,能起多大的力量?” “我与他们做对,岂不是以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的结局是什么?” “据说,他们已开展了针对性行动,在举报我!你想,我无权无势无靠山,能稳操胜券吗?” “你觉得我胜算大吗?或者说有吗?” 夏蓓莉俏脸神色瞬间暗淡下去,一脸失望。 可是她还得给自己梯子下,她故做轻松道:“那又有什么呢?” “我可是看中你人,可不是那种势利小人。” 江昭阳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哦?你既然如此说,那你肯定觉得我所说的这些话不是真话,对不对?” “不过,该说的我都不说了,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你不相信吗?” “你觉得我胜券在握?” “不,不!”怅然若失的夏蓓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连忙摆手,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来了,来了那个……大姨妈,身体不舒服,真的不适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借口。 “要不,我们以后再选个合适的时间,去个更舒适的宾馆,好好玩?”她边搪塞边转身。 她的脚步踉跄,几乎是在逃一般地离开了房间,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来不及说出。 她的身影在转角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空气中那一抹淡淡的慌乱。 江昭阳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 柳璜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工作文件中,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他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接起了电话。 这个来电话的人出乎他意料之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何东来。 “何局长,你好!”柳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 尽管隔着电话线,但他仿佛能感觉到何东来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正透过无形的屏障,审视着他。 “柳局长,听说你现在还在搞投机?脚踏两只船?”何东来犀利地问道。 柳璜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自己去看江景彰一事曝光了,何东来都知道了。 他急忙揩去额角流出的汗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何局长,不,东来,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何东来打断了柳璜的话,“你与他本来就有几十年的交情,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有这举动也是人之常情,这个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是?” “但是什么?”柳璜心中一紧,有些忐忑不安地追问。 “但是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柳璜。”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在这个十字路口,你必须摆正你的态度,明确你的立场。” “你是哪一边的人?这个你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柳璜闻言,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何东来突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与当前话题毫不相干,却又让柳璜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知道蝙蝠的故事吗?” “不,不,不清楚。”柳璜连忙摇头,心中的忐忑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不明白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刻,何东来会提及这样一个故事。 “那我来告诉你。这是一则希腊的寓言,讲述的是很久以前,鸟类与走兽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双方势均力敌,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无人能预测最终的胜者。” “每当鸟类在战斗中取得胜利,蝙蝠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鸟群中。” 说到这里,何东来一脸嘲讽之色,“它振翅高飞,宣称:‘我有翅膀又能飞,因此我是鸟的伙伴!’于是,它堂而皇之地成为了鸟队中的一员,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可蝙蝠确实是个胆小鬼,在激烈的兽鸟大战中,它从不主动参与战斗,只知一味地躲在安全的角落,静静观望着双方的激烈交锋,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保全自己。” 何东来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他继续说道:“当走兽凭借着强大的力量战胜鸟类,庆祝胜利之时,那蝙蝠却仿佛变戏法一般,倏地出现在了走兽的队列之中。” “它满脸堆笑地宣称:‘嘿,你们看,我是老鼠的同类,血脉相连,自然也是走兽的一员!’” 第141章 别太早言谢! “就这样,它堂而皇之地成了兽队中看似不可或缺的一员,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见风使舵者。” 何东来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中满是鄙夷,“每当走兽阵营赢得胜利,蝙蝠便迫不及待地穿上走兽的外衣,与之同欢共庆。” “而一旦鸟类反败为胜,它又迅速换上另一副面孔,摇身一变,成了鸟类中最忠实的拥趸,仿佛它从未离开过鸟类的队伍一般。” “它的这种墙头草行为,最终招致了双方的极度厌恶。” “鸟类与走兽两边都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反复无常、毫无立场的家伙。” “于是,它被双方共同驱逐,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无论是鸟类还是走兽,都不再接纳它。” “它只能在这广袤的世界中,夜晚孤独地游荡,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柳璜刚要开口,却被何东来再次打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立场,只知道随波逐流的人,最终只会失去所有。” 柳璜有些心惊胆战,“我,没有,没有!” “那就好!”何东来道,“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我刚才说了,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 柳璜闻言,心中的忐忑更甚,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哦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你心心念念的农业局长一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运作,已有眉目。” “真的吗”柳璜一阵狂喜,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激动。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压抑住内心的窃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张县长真的同意由我担任这个职位了吗” “是的,郑局长马上就要退休了,他的位置空缺出来,自然会引起一番争夺。” “目前,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竞争者,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你更有优势。” “一个是熟悉情况的副局长,还有一个是其他局的正职局长。” “为什么你能获得张县长的首肯呢” “你为什么有极大概率后来居上,最终坐上那个令人垂涎的位置呢” “这其中的缘由就不要我多说了吧”何东来反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我,明白,我明白。”柳璜连忙点头。 他用急促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因为有你何局长的大力推荐,才让我有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不,关键一点在于,张县长认为你是他的人,是我们一条船上的。” “在这个圈子里,信任比能力更重要。” “张县长明确对我说,不用自己营垒的人用谁” “那些重要的局,不掌握在自己可靠的人手里,怎么能放心呢” “谢谢张县长的提携,大恩铭记在心。” 柳璜的话音未落,就被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不客气地打断了,“别太早言谢!” “官场上的事儿,可不是一句简单的感谢就能概括的。” “张县长这职务也不是白给你的,有句俗话,叫做‘论功行赏’,在体制内,这一点尤为重要。” “对于你来说,也是无功不受禄。对不” 柳璜心中不由得一凛。 何东来的话里藏有深意,这局长之位不是那么好得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何局长,有何指教” 何东来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却并无多少暖意,“柳璜啊,你提拔一事,可不是张县长一个人说了算的。” “张县长为了你的事儿,也得费上一番力气,去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首先,得通过书记办公会议,这关要是过不去,后面的路就都不用走了。” “再者,还得上常委会讨论,那里面可都是各怀心思的大佬,哪一个都不是好说话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县长还得征得魏书记的同意。” “这一番工作做下来,张县长也是要付出了不少心血的,你可不能简单地用一句‘谢谢’就打发了他。” “知道,知道!”电话这一边的柳璜几乎是把整个脑袋都凑到了听筒旁,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生怕对方听不见他的回应,“张县长的恩情,我柳璜铭记在心。” “我一定会好好表示感谢的,当然不会只是空口白牙,说些没用的大话……” 电话那头,何东来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戏谑:“哦你那点小打小闹的‘心意’,张县长会看在眼里” “他那眼界,你那三瓜两枣的,怕是不够塞牙缝的吧。” 柳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什么重物猛击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性地问道:“那……哪能让张县长满意呢张县长是何意,要我做什么” 柳璜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莫非与江昭阳有关 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看到火候到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这事儿嘛,说起来难,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棘手。” “但要说简单,其实也挺简单,关键就看你怎么做了。” “是,是什么事”柳璜结结巴巴道,心中的狐疑如洪水般泛滥开来。 柳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是,请问何局长,这事儿……是不是和江昭阳有关” 何东来在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还是开了口:“是吧!你做吗” “我能不做吗”柳璜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闪烁不定,他经历着内心剧烈的矛盾和挣扎。 “可以不做!” 何东来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丝毫情感,“但是,你的前程也将止步于此,别说局长之位遥不可及,成为永远无法触及的幻影。” “就连你现在所坐的这个副局长的位子,能否保住,都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 柳璜的心倏地一沉,几乎窒息。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下属,那些因他的地位而向他谄媚的笑脸。 还有那些只有在位上才能享受到的特权与尊重…… 第142章 我要怎么做? 一旦失去了副局长的身份,他将被打回原形,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平民百姓,要面对生活的艰辛与世态的炎凉。 就连最简单的看一次病,都可能因为失去了权力的庇护,而遭受旁人的冷眼和嘲讽。 那种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心寒。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心一横,“我做!我要怎么做” 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反而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森林公安局是属于你们管理的吧” 这个问题让柳璜一愣,他不明白何东来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绝非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何东来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藏着深意。 他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疑惑与不安,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是的。” “不过森林公安局的管理模式是双重性质的,业务层面上,要接受县公安机关的工作指导,遵循他们的规范与要求。” 何东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轻轻哼了一声,“这种基本常识,我当然心知肚明。” “我所关心的,是人、财、物这三方面的具体管理归属。” “关于人财物的管理,目前确实是由我们直接负责的。” “从工资的发放到人员的调配,都由我们负责。但是现在森林警校毕业分配来的新人多了不少。”柳璜解释道。 “以后会理顺关系,交由地方公安机关统一管理。” 何东来不耐烦道:“我问的是现在。” “现在,确实还是由我们自行管理。” “赵明岭是森林公安局的副局长吧与你关系很熟悉吧” “交情匪浅,是真的吧”何东来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赵明岭的名字。 柳璜心中猛地一颤。 他没想到何东来竟然会突然提及赵明岭。 更令他惊讶的是,何东来竟然对他们的私人关系也了如指掌。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复杂难辨,但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柳璜尽管内心的慌乱如同潮水般汹涌,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是的,赵明岭与我确实在工作中有过不少交集,关系还行吧。” “好!”那一边的何东来冷冷道,“你得要赵明岭做二件事!” 柳璜的心倏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具体是什么,什么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 “首先将两份关于江昭阳的举报材料送交组织部、纪委相关部门。” “就,这么简单”柳璜心里十分诧异,这样的举报材料,随便找个人送去不就好了 一定要一个森林公安机关的副局长递交 这其中的深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疑惑如同春日里的野草,在他的心头疯长,几乎要将他淹没。 电话那头的何东来似乎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 何东来冷笑一声,道:“这是一份关于江昭阳非法狩猎的举报材料,让他交不是很合适吗” “而且还要署他赵明岭的名。” “这”柳璜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慌忙抬手用衣袖揩去,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可是,你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可是什么你心中所想,无非是疑惑我为何要算计江昭阳,是否一切皆因何狄而起是不是” “是……不……不是!”柳璜吞吞吐吐,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是藏在他心底里的疑问,此刻却被何东来逼得无处可藏。 “到底是,还是不是”何东来步步紧逼。 “是!”柳璜声音细若蚊蚋。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并非是我因为何狄没有被提拔上去,而故意揪住江昭阳不放。” “江昭阳能被选拔上,也并非是因为他有什么深厚的背景,知道不” “在这个县里,最高的两位领导——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明确支持何狄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江昭阳何能为力” “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没有根基,没有实力。” “告诉你,真实的原因,就是他是选调生而已。” “这次要针对他的,不是我何东来,而是张县长。” 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顿了一顿道:“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他们两人地位相差如此悬殊,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县长会针对一个压根儿不认识的青年呢这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 “想知道原因吗” 柳璜的心倏地一沉,“想知道,你说吧” “原来这个县城的情况你应当是清楚的,苏朝翰一手遮天,几乎成了这里的土皇帝。” “张县长在人事任免上却无权置喙,他的许多合理提议常常被苏朝翰以各种理由驳回。” “更过分的是,苏朝翰对他的同学江景彰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狼狈为奸,处心积虑地排斥张县长。” “他们甚至私下里密谋要将张县长彻底捽去,让他在这个县里无法立足。” 说到这里,何东来停顿了一下,“只是后来机关算尽一场空,走的反而是他苏朝翰,他内心的愤懑可想而知。” “这次张县长一反惯例,竟然没有当上县委书记,还是屈居在二把手的位置上。你会相信这背后没有人在暗中捣鬼吗” “这与苏朝翰、江景彰背后搞名堂分不开。” 柳璜闻言,不由得一愣神。 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不对呀,我记得清清楚楚,江景彰是在魏书记来咱们县上任之前,就被市纪委带走调查了的啊” “怎么这事还能跟他扯上关系” 那一边的何东来嗤笑道:“事成于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当然要在魏书记上任之前办定这事。” “之后,不就成了马后炮,毫无意义了吗” 柳璜听了,脸色微变,似乎被何东来的这番话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第143章 双管齐下! 他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么说来,张县长没有上位,真的是与苏朝翰和江景彰两人背后搞的那些名堂分不开了” “可他们现在,一个虽有职位却无权柄,一个更是直接被摘去了所有职务,成了无职无权之人,这样的状况,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电话那边的何东来脸色阴沉道:“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你想想看,张县长对这两个人,岂止是恨得牙痒痒,简直是恨之入骨。” “苏朝翰虽然表面上还挂着个职位,但实际上已经被架空,成了个摆设;江景彰更不用说,直接从云端跌落尘埃,再无翻身之日。” “可问题是,他们还有后代,还有江昭阳这小子在。” “江昭阳虽然年轻,但手段和能力都不容小觑。” “你说说,难道,张县长还会让江昭阳接过他们的衣钵,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县长难道还要让江昭阳成为政坛后起之秀” 柳璜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江昭阳政治前途完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在官场这个圈子里,亦是如此,有张超森的“惦记”,江昭阳怕是难以有出头之日。 不,是毫无出头之日。 张超森这是恨屋及乌,这报复心也太强了一点儿。 柳璜回想起张超森那笑里藏刀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仿佛有股阴风吹过脊背,让他从头凉到脚。 “你现在知道应当怎么做了吧底我已交了!” “知,知道!”柳璜结结巴巴道。 “那么你现在要去做第二件事,不,严格来说,是你要安排赵明岭去做第二件事,也是最关键的事。” “什么事”柳璜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让他以非法狩猎罪立案,将江昭阳予以刑事拘留。” “啊”柳璜闻言,全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半天没能挤出半个字来。 片刻之后,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地问道:“既然要法办,那为什么还要送交检举材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何东来鼻子哼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送材料是到组织部及纪委挂号,让他们明白有这一回事。” “立案是进入刑事程序,这将倒逼组织部与纪委从被动作为转为主动作为。” 何东来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被击垮的那一刻,“一个已刑事立案的人还能提拔吗谁还敢包庇” 说到这里,何东来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阴冷,让人不寒而栗。“这是双管齐下!” 柳璜张口结舌。 “你办公室的电脑,是开着的吧”何东来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冬日里刺骨的寒风。 “是……是的,是打开的。”柳璜连忙应声,心中的慌乱如同沸水上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冒个不停。 “很好,那就打开qq,准备接收关于江昭阳的举报材料。记住,电话别挂断。” 何东来的指令简洁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柳璜紧绷的神经上。 “是!”柳璜几乎是本能地回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阵忙乱之后,他的qq界面终于打开了,静静地等待着那份未知举报材料的到来。 柳璜的心跳加速,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qq提示音突然响起,网名“散步的鱼”发来一份名为“江昭阳举报材料”的文件出现在了他的聊天窗口中。 柳璜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点击了接收。 文件下载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许多,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他的脑海中开始想象这份材料里究竟会揭露些什么,这些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窒息。 终于,文件下载完成。 柳璜颤抖着手指,缓缓打开了那份举报材料。 随着内容的逐渐展现,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中的惊愕与恐惧也越来越浓烈。 那些文字,犹如寒冬腊月里最锋利的冰刃,无情地揭露了江昭阳的种种卑劣行径。 它们描绘了江昭阳如何无视法律法规,肆意进行非法狩猎,不仅破坏了生态平衡,更将无数无辜生灵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还揭露了他非法使用配制的匕首装备狩猎。 更甚的是,江昭阳竟还利用非法猎获的珍稀的二级保护动物野猪肉作为诱饵,大肆贿赂单位的干部职工,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种种恶行。 “看到了吗”何东来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 “看……看到了。”柳璜的回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与不安,他的声音细若蚊蚋,每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紧咬的牙缝间挤出。 “怎么样”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的目光似乎紧紧盯着柳璜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这些事实,有些……有些上纲上线啊。” 何东来干笑一声,“当然了,否则不会让你安排赵明岭行事,总之,打一打擦边球立案有问题吗” “可立案与不可立案之间,选择立案,这确实在法律边缘游走,但只要不越线,就……就不算违法。”那一边的何东来冷冷道。 柳璜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艰难地抿动着嘴唇,战战兢兢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就...就...怕,赵明岭他...他心里有疑虑,不肯听我的啊!” 说到最后,柳璜的声音几乎细若蚊蚋,但其中的恐惧与绝望却清晰可感。 何东来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戏谑与意味深长:“呵呵!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你与赵明岭的交情,可不是一般的呀。” “用‘交情匪浅’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第144章 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还记得吗当年赵明岭在当股长的时候,曾经贪污了一笔五千元的林业款。” “如果不是你在局党组会上力排众议,坚持要按挪用公款来处理,只是责令他归还,而不是报检察机关处理,他能有今天吗” “最终他赵明岭不仅没有受处分,档案清清白白,甚至还调到了森林公安局任职。” “这一点儿,你不会不清楚,他也不会不清楚吧” “你与赵明岭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简单的提携、贵人相助或是伯乐识马的范畴所能涵盖的了。” “那是一种错综复杂、利益交织的纽带,超越了常规的人际交往界限。” “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掂量一下。” 何东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威胁。 柳璜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巨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加速。 他深知自己与赵明岭之间的那点“交情”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的。 面对何东来的质问,柳璜一时语塞。 然而,说到这里,何东来话锋一转,“当然,我们也不是让他白干,张县长有话,事后,会将他纳入自己的班底。” “也就是说,森林公安局局长一职,非他莫属。” “要知道,这个位置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说到这里,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赵明岭那个人,为了区区五千元钱都能不择手段,更何况是这含金量极高的局长一职”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能抵御得了这份诱惑吗” 柳璜心一沉。 何东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本来嘛,我随便找个人传话给赵明岭就行了,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你亲自出马。” 何东来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要让你去办这件事呢”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柳璜感到一阵紧张,“这是因为,张县长想要借此机会考验你一下。” “你既然上了他的船,就是他的人。” “在这个小圈子里,保持绝对的忠诚,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原则。” 说到这里何东来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否则,就算上了他的船也会被踢下去!” “忠诚不仅仅是一种态度,更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你是否真的与他一条心,不是靠嘴上说说,而是要靠事实来证明。” “现在这是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赵明岭不过是我们精心布下的一枚棋子,他的名字,不过是我们用来布局的一部分。” “而你,柳璜,你被赋予了更重要的使命——你是那个亲手操控棋局,决定棋子走向的人。” 何东来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柳璜的心上让他无法拒绝。 这一套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话果然起了作用。 面对何东来的步步紧逼,他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柳璜压制住内心的慌乱与不安,咬紧牙关硬下心道:“我干!我马上办!” 何东来挂掉了电话。 柳璜放下电话后,心里有些疑惑不解的是,何东来竟然完全没有提一下柳雯与何狄的事。 柳璜甚至怀疑何东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追求柳雯一事。 其实他没有明白,现在他与何东来的距离已经拉开,何东来已是县长眼前的红人,红极一时。 而且还有可能当上副县长。 现在两家若真要结为秦晋之好的话,柳家已是高攀,何家已是低就,门当户对的说法已不成立。 何东来对此自然不屑一顾。 …… 江昭阳在夏蓓莉跌跌撞撞跑了以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好景不长。 不久,中午上班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时,将他从梦境中拽回。 江昭阳猛地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几分迷离与不舍。 他迅速起身,无暇顾及太多,只是简单地用清水草草地洗了把脸,便急匆匆地踏上了前往办公楼的路途。 走在通往办公楼的林荫道上,江昭阳只觉闷热难耐。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 他不禁回想起前两天的天气,前天还下着绵绵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昨天虽然放晴,但天气还算凉爽宜人。 而今日,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无形的热浪紧紧包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种天气的反复无常,恰似人生的波折。 波谲云诡,令人捉摸不透。 终于,江昭阳来到了办公楼的三楼。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旋开办公室的门扉。 就在人未及踏入之际,一股更加猛烈的热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他淹没。 那热浪仿佛带着火焰的炙热,将他团团包围。 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炙热的火炉之中。 江昭阳浑身一震,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心中暗叹这天气的无常与办公室的酷热。 可是这是自己的办公室,他不得不进入。 他踏入房间,仿佛踏入了一个烤箱,汗水开始不受控制地从额头滑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伸手向办公桌摸去,指尖触碰到遥控器的那一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急切地按下启动键,期待着那一抹清凉能驱散这难耐的炎热。 空调启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刺耳,如同一个老旧的破风箱,呼呼作响,带着几分不甘与挣扎。 终于,一股凉风从出风口缓缓吹出,拂过江昭阳的脸庞,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凉爽。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舒适。 然而,这份惬意并未持续太久。 凉风突然之间转变为了热风,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江昭阳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伸手再次按下遥控器,试图调整温度。 但是却发现空调似乎失去了理智,固执地吹送着热风。 第145章 酷暑难耐 气恼之下,他狠狠地按下了关闭键,空调终于停止了它的“恶作剧”。 江昭阳站在原地,汗水依旧不停地流淌,心中五味杂陈。 他打开了旁边的立式电风扇开关。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电风扇的叶片开始缓缓转动,尽管它吹出的也是热风,但至少没有了空调的轰鸣与喧嚣。 只是这风吹了一下也受不了。 那从电风扇中吹出的热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与燥热。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紧牙关,伸手将电风扇的开关按下,让那令人窒息的热风停了下来。 可就在他关闭电风扇的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那滚烫的热浪再次将他紧紧包围。 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强烈压迫,仿佛全身都被置于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汗水如雨下,浸湿了衣衫,黏腻的不适感让他几乎窒息。 无奈之下,他再次打开了电风扇,尽管明知这无法根本解决问题。 但至少能稍微驱散一些周围的热浪,让他感受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那份酷暑难耐的煎熬,让江昭阳实在难以坚持。 他打算出去叫人修理一下空调。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台空调重新运转起来,让自己从这个酷暑的牢笼中解脱出来。 江昭阳刚踏出房门,炽热的阳光便迫不及待地拥抱了他,仿佛要将他融化在这无垠的酷热之中。 就在这时,何狄的身影如同夏日里的一抹阴云,带着两位汗流浃背的修理工缓缓来了。 一看到江昭阳,何狄的面容瞬间变换,如同被无形之手揉皱了的面团,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算计,几分狡黠。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哎呀,江镇长,您瞧瞧这天气,简直是炉火纯青,热得连空气都要燃烧起来了!” “简直太热了!” “你办公室的空调可能有点儿不制冷的小问题,我想帮你换一台新的,只是这费用可不菲。” “现在镇上办公经费紧张拮据,各项开支都捉襟见肘,一下子哪里拿得出这一笔钱来?” “不节省的话,恐怕连日常运转都要成问题了。办公经费今年早就超标了。” “林书记的意思是,在当前的条件下,得学会适应,先将就一下,用现有的空调设备凑合着度过这个夏天。” “毕竟,预算有限,新空调设备的采购需要等到明年的经费到位才行。” “等到明年的经费下来了,我立马打报告,进行更换。” “这不,我就马上带人来维修了。” “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要确保您的办公室里有空调可以用,让您在这炎炎夏日里,还能拥有一片凉爽之地。” “否则,中暑就麻烦了,对不?” 对于何狄,江昭阳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这小子对自己是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因为目前形势比人强,他无可奈何,不得不暂时隐忍。 何狄现在的态度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他就像一头毒蜂把它的毒腺针隐藏起来而已。 但实际上毒腺针正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 江昭阳心里暗自琢磨,何狄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警惕归警惕,表面文章还得做。 “你叫这两位师傅仔细瞧瞧,看看究竟是哪里的零件出了问题,怎么吹出的风会是热的呢?” “这大热天的,没有空调可真让人受不了。”江昭阳的语气平静而淡然。 一个背着沉甸甸工具袋的修理工师傅,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渗出的汗珠。 他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接言道:“空调不制冷的日常原因啊,其实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问题。” “说白了,无外乎是制冷剂不足、温控系统失灵、风扇不转或者电气连接有问题。”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专业与从容,仿佛这些问题在他眼里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些问题都不可怕,解决起来都不算太难。” “但要是碰上了压缩机故障,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压缩机一旦出问题,轻的会让空调制冷效果大打折扣,重的嘛,直接就让空调成了摆设,一点凉风都不给吹。” “那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修修补补那么简单了,得考虑更换冷凝器,甚至可能连压缩机都得整个换掉,那花费嘛,自然也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那……那到底是哪一种原因造成的呢?”江昭阳急切地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位师傅的脸上,试图从这位师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能够指向问题根源的线索。 然而,面对江昭阳的追问,这位经验丰富的修理工师傅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歉意的微笑:“这个嘛,还真得等会儿我仔细检查了才能给您个准话。” “现在嘛,就算是我,也只能是瞎猜一气,您说是不是?” 听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辛苦两位师傅了,那你们检查吧。” “好!”两位师傅应声的同时,已经迅速脱下了外套,卷起袖子,一头扎进了那闷热得像蒸笼一样的办公室中。 他们熟练地打开工具袋,拿起各种检测仪器,开始一丝不苟地排查起问题所在。 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背。 这时,一旁的何狄见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对江昭阳讨好地说道:“江镇长,您看这外面也是热气腾腾的,站在这儿也是受罪。” “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吧,我那儿备有上好的龙井茶,咱们边喝边等,也好让您稍作休息。” “这儿就让两位师傅忙吧,由他们修就是了。” “我们也不懂这些技术活儿,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我们在这里看着,也是给他们添乱。” 江昭阳也确实热得受不了,所以没有拒绝。 他随何狄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门扉轻合,刹那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炎热。 一股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 第146章 口蜜腹剑 这里的空调制冷效果确实极佳,与外面的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昭阳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从炎炎夏日中的火炉猛然间掉入了一个清凉的冰窖。 他全身的毛孔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温差而收缩,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请坐!请坐!江镇长,快请坐!” “您也是回到了家,因为这本来就是您的办公室呀。” “如今您已如鹰击长空,展翅高飞,这小小的地方容不下了您呀。” “您的莅临,真可谓是‘陋室增辉’,让这里平添了几分光彩。” “何狄,你言重了!” “一个人无论身处何位,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现在不过是小有进步而已,芝麻官都不算上,这间办公室里有我成长的痕迹,怎能说容不下我呢?” 何狄立刻来到了饮水机旁。 他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水温指示灯并调节到适宜的温度上,一会儿水温到了那个能让人感到舒适与惬意的温度区间。 这能确保水温既不太烫也不太凉。 随后,他轻轻地按下出水按钮,水流缓缓落入他那精心挑选的瓷质茶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宛如山间清泉落入幽谷,清脆而宁静。 终于,他将这杯温热适中的茶水稳稳地放在了江昭阳所坐的沙发旁边的茶几上,位置恰到好处,既方便取用又不显突兀。 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的静谧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何狄站定,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身,恭恭敬敬道:“江镇长,您请用茶,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上等龙井,它的独特之处是温水一泡即可香气四溢,希望能为您解解乏。” “您在这儿就安心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想去您的办公室看一下,亲自了解一下空调设备故障的情况。” “看看师傅们是否已经找查出了具体的原因?” “只要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那就好办了,可以对症下药。” “如果需要更换什么配件,我会立即着手安排处理的。” “您在这儿品茶就行。” “搞好了的话,我会叫您过去的。行不?” 江昭阳点了一下头,自己目前尚未被正式分工,确实没有紧急的任务需要处理。 而且,适当的休息或许能让他以更好的状态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 在这坐一下也无妨。 何狄见了,他不再多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溜了出去。 何狄快步走到江昭阳办公室门口,就有一种炙热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走了进去。 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浪夹杂着沉闷的空气迎面扑来。 将他整个人包裹进了一个无形的蒸笼之中。 汗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 两位修理师傅正在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太热了,太热了!李师傅,你们到底找到原因了吗?”何狄一边用手扇风,试图驱散些许热气,一边问道。 他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沉闷。 李师傅闻声转过头来。 李师傅抬手擦了擦额头不断涌出的汗水,声音略带沙哑地回答道:“何主任,您别急。” “经过我们仔细而全面的检查,现在的电气故障已经彻底排除了。” “线路断开、保险丝烧断、接触不良这些常见的问题,我们都一一检查过了,都不存在。” “另外,空调系统的控制模块或是电路板故障的可能性也被我们排除了,经过反复测试,它们工作正常。” “还有,风扇的运转也是正常的,没有卡顿或者转速不足的情况。” 说到这里,这位李师傅话锋一转,“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压缩机虽然老化严重,但还能勉强维持工作。” “您知道,压缩机是空调的核心组件之一,负责压缩制冷剂并推动其循环,是整个制冷系统的心脏。” “考虑到当前的情况,以及更换压缩机所需的时间和成本,暂时可不予以更换。”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何狄似笑非笑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剩下的故障原因,不外乎是滤网和冷凝器堵塞,再加上制冷剂不足。”这位经验丰富的维修师傅耐心地解释道。 李师傅熟练地拿起工具箱中的手电筒,爬上人字梯,准备进一步检查空调的内部结构。 “导致滤网和冷凝器堵塞的问题,主要原因是空调的滤网和冷凝器在使用一段时间后,可能会被灰尘、毛发、纤维等日常空气中的杂质逐渐堵塞。” 李师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照亮了滤网内部,那些细小的缝隙中果然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这些杂质不仅会影响空气的流通,还会降低热交换的效率,从而大大削弱空调的制冷效果,让室内变得闷热不堪。” “我们马上清洁滤网和冷凝器,这是保持空调良好工作状态的重要措施。?” 李师傅与另一维修师傅迅速行动起来,开始了彻底的清洁工作。 “不过,制冷剂问题如何解决呢?李师傅!”在清洁工作告一段落后,何狄突然话锋一转,居心叵测地问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着特别的关注。 “那很简单,补充氟利昂就行啊。”李师傅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和自信,“氟利昂是空调制冷的核心材料,就像人的血液一样重要。” “如果氟利昂制冷剂不足或发生泄漏,空调就会像失去了动力的机器,无法正常制冷。” “所以,定期检查并补充氟利昂,是确保空调高效运行的关键。” 何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李师傅,你们希望细水长流不?” “呃……什么意思?”李师傅猛地抬起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有立刻理解何狄这番话的深意。 他身旁的另一位师傅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一脸困惑地望着何狄。 何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指了指两位师傅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背心。 他然后问道:“你们两位师傅,在这炎炎夏日里,汗如雨下,工作几乎不曾停歇,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147章 算计 李师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 他愣了愣,随即回答道:“我们还不是为了钱吗?” “不然,谁会愿意在这样酷热难耐的天气里,还这样拼命地干活啊?谁不想找个凉快的地方,舒舒服服地享清福呢?” “嗯!那就对了!”何狄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在给空调加氟利昂的时候,少加一点即可。” “什么呀?”李师傅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地看着何狄,心里像揣着只兔子般七上八下。 何主任这话来得突然,又无头无尾,让人琢磨不透。 “加一点儿氟利昂。不过,不是为了让空调运行得更顺畅。” “而是要让它工作一两天后就罢工,闹闹情绪,发发牛脾气吧。” 何狄的话语划破了沉闷的空气,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李师傅更是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这是为什么?”李师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声音里满是狐疑与不解,他结结巴巴地追问着,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将何狄看个透。 在他修空调的这么多年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主顾。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把空调修好吗? 他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何狄。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神秘。 这笑容让李师傅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何主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还是说他另有图谋? 何狄斜睨着身旁的李师傅。 何狄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狡黠,“李师傅,”他缓缓开口,“现在你们来加点氟利昂。” “不过,有个特别的要求——就加到让这台空调工作个一两天就罢工的量。” 李师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锁。 他显然对这个要求感到为难。 “这……”他欲言又止,目光中闪烁着犹豫与不安。 毕竟,作为一名专业的维修人员,他深知这样的操作违背了职业道德,也可能会给客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何狄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李师傅的迟疑。“别这那的了,听我的话,加就是了。” “加完后,我马上结账,绝不会亏待你们。” “我们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听到何狄如此说,李师傅与另一名师傅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开始动手。 他们熟练地操作着工具。 不一会儿,随着氟利昂缓缓注入,空调内部的制冷剂随之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达到了何狄所要求的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何狄见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阵冷笑,那冷笑中带着几分得意与狠辣。 江昭阳,你竟敢与我抢位子,真是自找死路! “我要让你尝尝不时发疟疾的滋味,三天两头打摆子。” “从火炉到冰窖,再从冰窖到火炉,反复转换,那种忽冷忽热、痛苦不堪的感觉,我会让你深深体会。” “最后,当你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极限时,我再给你当头一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何狄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何主任,做完了,你还有何吩咐?”李师傅的声音打断了何狄的沉思。 “嗯,多少钱?”何狄随口问道。 “这个吗?”李师傅扳着手指头开始算起账来,“我们的上门检查费、清洁费,还有加了润滑油以及氟利昂等等。”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何狄的反应。 “哦,对了,”他眼睛狡猾地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还在拆卸空调时,发现有几个小配件已经不堪使用。” “为了避免将来出现故障,我们顺带更换了新的配件。” “这些配件虽然不大,但作用可不小呢。” “这样一算,”李师傅终于给出了一个数字,“至少要两百元,这还是看在您何主任是熟客的份上,给的优惠价格了。” 何狄听了,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李师傅:“做得好!这是你们两人今天的报酬。” “记住,空调停止制冷后,下次肯定还有这样的‘小活’,只要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何狄对着李师傅一脸轻松地说。 “你们要随叫随到!价格吗?就依今天的二百元给,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师傅喜出望外,不时加点儿氟利昂,每次就垂手可得二百元?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不,是天上掉钢镚儿,还是一连串的! 只是,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难道这何狄真的是脑残吗? 见状,何狄似笑非笑道:“李师傅,这是生意,对于你们来说,早已有之,何以见怪?” 李师傅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被何狄接下来的话语吸引住了。“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古代有位医术高超的医生,他年复一年地治疗着同一个病人。” “两人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与依赖。” “有一天,这位医生因事外出,恰逢病人病情复发前来索药。” “这时,医生的儿子,一个同样研习医术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凭借自己的学识,用了一副看似简单实则药效显着的草药,轻松治愈了病人。” “医生得知此事后,脸色骤变,怒火中烧。” “他大骂儿子,你这是在显摆你的医术已经超越了我?认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吗?你学了几年的医术,就忘记根本了吗?” “你上学读书,那些昂贵的学费,还有生活费用,你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就是这病人出的吗?” 说到这里,何狄看了两位师傅一眼,“我也是帮你们赚钱,你们做一个这样的父亲医生不好吗?” “做儿子医生有什么好?” “让这空调时时打摆子,时时闹罢工,你们不就有钱了吗?”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脸色倏地一变,警告道:“你们赚钱可以。” “但记住,一定要悄悄地赚,不能让丝毫风声走漏出去。” 第148章 感觉太爽! “一旦泄露了这个秘密,别说赚不到钱,就是你们已经揣进口袋里的钱,我也会让你们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何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两位师傅听后,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贯穿,从头到脚都麻痹了一般。 “何……何主任,您放心,我们明白该怎么做。” “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这个秘密有丝毫的泄露!”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何狄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知道,对于这些贪婪而又胆小的人来说,威胁往往比信任更能让他们守口如瓶。 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何狄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他按了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声音虽细微,但在这寂静的办公室内却异常清晰。 紧接着,一股夹杂着清新与凉爽的气息猛然迸发而出。 这一股冷气驱赶着热浪,渐渐地弥漫了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丝不可言喻的透心凉。 酷爽惬意至极!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江昭阳啊江昭阳,我就先让你享受一下这清凉的世界。 在这凉爽中沉醉。 过二天,再猛然跌入我为你设下的火窟窿。 体验从天堂到地狱的极致反差!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回头就走。 当然,他不忘记拉上门,留下一室清凉。 何狄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推门进去。 何狄步入室内,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得意。 “江镇长,报告您一个好消息!”何狄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空调呀,经过我特别请来的两位资深维修师傅的奋力抢修,简直是妙手回春,现在已完好如初。” “空调现在运行良好,制冷效果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它内里喷出的冷气,保证能让您在炎炎夏日里享受到清凉一夏。” 何狄边说边比划着。 “是吗?”江昭阳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道。 “不相信?您亲自去看一下就知道了,眼见为实!”何狄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当然要去,那是我的办公室,我还要在那儿办公呢。” 说到这里,江昭阳问道:“空调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它无法正常工作的呢?” “是,是!”何狄犹豫了一下,有些结巴道,“是,那个,是压缩机,压缩机有些老化了。” “您知道的,这机器一旦用久了,部件就容易出现磨损。” “特别是像压缩机这样的核心部件,它一旦老化,制冷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经过两位师傅的仔细检查与维修,更换了一些老化的零件,特别是针对压缩机进行了专业的维护,目前这个问题已经暂时得到了解决。” “那好,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就回去了。”江昭阳站起身往外走。 一来到走廊上,他全身又被热浪紧紧包裹着,黏腻的不适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江昭阳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推门一进去,整个人被凉爽包围。 感觉太爽! 这一台被“救活”的空调,虽然仍然发出嘈杂的声音,但是它能喷出那凉爽的冷气。 冷气从空调的出风口汹涌而出,带着一股子久违的清新,与江昭阳疲惫的身躯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凉爽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温度下降,更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衣物,直抵心扉,带走了一身的烦躁与疲惫。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这夹杂着丝丝凉意的空气,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惬意与舒畅。 江昭阳转身从角落拿起一把略显陈旧的扫帚。 他开始了打扫卫生。 江昭阳打扫完卫生后,他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后的椅子上,心里百感交集。 一夜之间,自己的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一个副科级的干部。 这变化真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就连这一段时间一向与自己作对的何狄,如今也收敛起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嘘寒问暖,开始对自己溜须拍马起来。 这种这种180度的大转弯,何狄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人性的面具竟能如此轻易地变换,似乎之前的恩怨情仇都随着职位的变动而烟消云散了。 江昭阳心里不禁感叹人性的复杂与多变。 这人!这世界! 他摇了摇头,打开了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图标引领着他进入了本市的网络新闻页面。 一则则关于城市发展的报道、民生百态的故事映入眼帘。 他逐一点击阅读。 然后,他又不经意间点击了市县直通栏目。 页面轻轻一转,便转到了熟悉而又亲切的本县新闻网。 网页加载的片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以往每一次浏览都能发现家乡的新变化,新故事。 一则新闻特写让他浑身一凛,“春奉森林公安机关重拳出击,一举擒获五名盗猎分子!” 标题醒目而震撼。 紧接着,一张照片缓缓加载出来,画面清晰而生动。 照片中,森林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灯光通明,五名盗猎分子一字排开。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沮丧与懊悔。 似乎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严重。 他们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与之前在森林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昭阳仔细一瞧,心中猛地一颤。 这不正是自己当场擒获的那五名盗猎分子吗? 五名盗猎分子他们的面容、体态,甚至是眼神中的那一丝狡黠,都与他记忆中的形象完美重合。 其中有一个脸上有刀痕的,化成灰他也认识。 一个佩戴二级警督警衔的中年警官,正在义正词严地在训斥他们。 一行小文字标明了他的身份——县森林公安局副局长赵明岭。 整篇通讯说得天花乱坠。 讲的是赵明岭面对日益猖獗、屡禁不止的森林盗猎行为,痛恨不已。 第149章 第一个电话! 赵明岭深知,每一只被盗猎的野生动物,都是对自然生态平衡的严重破坏,是对子孙后代福祉的无情剥夺。 他发誓要将最猖獗的五人盗猎团伙一网打尽,还林区安宁,维护生态平衡,守护好这片绿意盎然的家园。 报道中还详细描述了赵明岭率专案组凭借过人的智慧和坚韧不拔的毅力,逐渐摸清了这个最大盗猎团伙的活动规律。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耐心地布下天罗地网,静待时机成熟,将这帮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精心布置的收网行动悄然展开。 五名盗猎分子被生擒活捉的场景,被描绘得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充满了紧张与刺激,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最后则是专案组立功的颁奖仪式。 赵明岭代表专案组接受了集体立功的荣誉证书和奖章。 这真是如椽巨笔,妙笔生花啊。 然而,在这篇报道中江昭阳的名字被悄然忽略,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贪天功为己有! 他苦涩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回想起与盗猎分子搏斗的惊心动魄,他孤身一人,以寡击众,以命相搏,只为保护那些珍稀动物,维护生态平衡。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最终成了空气,没有人当自己存在过。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所有的英勇与牺牲都化作了虚无,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提起。 江昭阳手按鼠樯,缓缓地退出了这一电脑页面,眼不见心不烦。 屏幕上的文字眨着眼,慢慢闪烁着退去,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那些光芒万丈的荣耀,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子上的固定电话骤然响起。 那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江昭阳刚一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的是林维泉的电话,“江镇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有事要通知你。” “好吧,我马上过去。”江昭阳心头微微一凛,他能感觉到林维泉话语中的分量。 江昭阳放下了电话,他心中已隐隐猜到林维泉要谈什么。 林维泉要说的肯定是关于自己分工的事。 他出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往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他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他一推门,进去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愣。 林维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端坐在办公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姿态审视着进入者。 这次他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在饮水机旁边忙碌着,正专心致志地冲泡着一杯茶水。 “江镇长,你的办公室还好吧?”他似乎漫不经心道。 “还好!” “那就行!”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我昨天就责成何狄要将你的办公室安排好,现在看来,他做得不错。” “否则,你也不会轻易说好的!” 说着,林维泉转身将手中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到茶几上,茶香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房间。 “请坐!这茶有些烫,过一会儿再品尝。” 江昭阳在沙发上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茶杯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林书记,你是一把手,身份尊贵,却如此降尊纡贵,亲自前来为我倒茶水,真是让我担待不起啊。” “领导礼贤下士之风范令人钦佩。” “哪里哪里!应该!应该!”林维泉摆了摆手,笑容满面,“你是我们班子中的青年才俊,才华横溢,前途无量。” “今天我是你的领导,但往后说不定你就是我的领导了,后生可畏啊!” “我这是提前打好关系,做好感情投资,也是适应啊。免得到了那一天有违和感。”林维泉笑呵呵道。 江昭阳心中暗忖,这家伙表面上和颜悦色,实则一肚子坏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笑里藏刀。 他心里头怕是正盘算着怎么给我小鞋穿,巴不得把我剥层皮下来才甘心呢。 但江昭阳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他嘴角勾起一抹敷衍的笑意,虚与委蛇地回应道:“林书记,你打电话让我来,总不至于是为了叙旧聊天这么简单吧?” 林维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但很快便被掩饰过去,他哈哈一笑,“小江啊,你果然是个急性子,一刻也闲不住。” “我就知道,你这么有干劲的年轻人,肯定是急于想要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的。” “既然林书记这么了解我,那不如就成全我吧。”江昭阳顺水推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 “好,既然你这么有积极性,那我就成全你。” “今天下午,我们刚召开了一个领导班子会议,会议的议题是关于你的工作分工问题。” 林维泉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会上,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深入的考量,班子成员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江昭阳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紧盯着林维泉的嘴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然而,林维泉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停顿了下来。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笑了笑,说道:“林书记,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决定?”江昭阳言语间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他的眼神虽然平静,但内心深处却如鼓点般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的结果。 他心里明白,林维泉这家伙从来都不是善茬,包藏祸心,给自己安排的恐怕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差。 要么是那些棘手得让人头疼的难题,需要自己费尽心力去啃这块硬骨头。 要么就是个烫手山芋,日后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就得站出来当那个背锅侠,承受所有的指责与后果。 林维泉捕捉到江昭阳脸上那一抹焦灼与急迫,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他不由得老奸巨猾地一笑。 第150章 筑巢引凰? 他声音不急不缓说道:“江镇长,至于你的具体工作嘛……主要是协助我抓经济,负责产业园的开发及其他相关事宜。” 林维泉继续补充道:“不过,要说得更准确一些的话,你的主要职责应该是负责产业园的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 “这可是咱们镇未来发展的重中之重啊,江镇长,你可得好好担起这份责任来。” 江昭阳心中一愣神,这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啊。 他有些惊讶不已。 须知,这一块儿,可是一个镇最肥缺,最令人眼红的部分。 这里不仅涉及到大量的资金流动,更是权力与利益交织的复杂网络。 分管这样一块地方,无疑需要得到一把手的绝对信任,成为其心腹中的心腹,才有可能触及到这权力的核心。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因为林维泉从来都不轻易将如此重要的职责假手于人,别人是染指不上的。 项目建设的每一个环节,都蕴藏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只要稍微动动手脚,钱财便如流水般滚滚而来。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诱惑,让许多大权在握的领导最终迷失了方向,栽倒在了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工程项目上。 贪腐、受贿、权力寻租……这些词汇似乎总是与这样的工程如影随形。 这一块,林维泉握得紧紧的,他直接管理的部门就是城建办。 而现在,自己竟然被任命为了分管产业园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的负责人,这实际上就等于接过了城建办的半壁江山。 也实际上就等于分管了城建办。 因为城建办虽然权力不少,但也只是一个股级架构。 在城建办这个小小的股级架构之上,副镇长自然是名正言顺的上级,拥有对其工作进行监督和指导的权力。 这让江昭阳有些瞠目结舌,完全陷入了懵圈的状态。 自己难道眨眼间就成为了林维泉的心腹了? 林维泉要让城建办主任刘青峰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刘青峰本是直接对林维泉负责的,现在凭空多出了一个自己这个领导,他岂能不疑惧? 毕竟,权力的重新洗牌总是伴随着猜忌与不安。 刘青峰心中必然会犯嘀咕,林维泉此举究竟是何居心?是要扶持江昭阳来制衡我吗? 他不怀疑林维泉的居心才奇怪了呢。 林维泉作为镇长,其心思深沉,行事诡谲。 不管林维泉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至少目前看来,这个结果并不算坏。 自己有了更多的权力和机会来展现自己的才能和实力,也有机会在未来的仕途上更进一步。 林维泉并不理会江昭阳脸上露出的惊诧神色,他继续说了下去:“江镇长,关于我们这次圈地建设新产业园的报告,县里已经正式批复下来了,并且非常支持我们的计划,已经拨付了三千万元的资金作为扶持。”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 林维泉见江昭阳逐渐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便接着说道:“我们要立刻着手启动这个项目,时间紧迫,不容拖延。” “这个产业园的建设将涵盖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升级、人才引进等多个方面。” “基础设施方面,我们将铺设现代化的道路网络,建设高效能的能源供应系统。” “产业升级则是关键,我们要引入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模式,提升现有产业的竞争力,同时积极培育新兴产业。” “至于人才引进,我们将制定优惠政策,吸引各类高素质企业人才落户产业园,为产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这一切都将为我们镇的未来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和动力,产生深远的影响。” “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筑巢引凰。” “通过打造一个优质的投资环境,吸引更多的企业和项目落户,形成产业集聚效应,从而带动整个镇的经济腾飞。” “这个产业园区不仅要成为经济发展的引擎,还要逐渐聚集工农产业,实现生产、加工、物流的协同发展。” “我们将通过多元化产业组合,打造出一个优势互补、协同发展的优势产业生态。这样既能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又能增强产业园的抗风险能力。” “产业园就建在河西,那里本来就是我们镇的老乡镇企业基地,有着一定的产业基础和配套设施。” “这不仅有利于现有资源的整合利用,还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成本,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扩大和升级,保持产业发展的连续性。” “更重要的是,河西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有利于产业园与周边地区的经济合作与交流。” “这样一来,我们要省不少事!不仅可以更快地推进项目,还能确保产业园的建设质量和效益。” “我相信,在县里的支持和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个产业园一定会成为我们镇的一张新名片,琉璃镇的明天会越来越好!” 看到江昭阳只是屏息静气地听,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林维泉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悦。 自己说得激情澎湃,吐沫横飞,口干舌燥,这小子竟然如同木偶一般,无动于衷? 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然而,林维泉倏地明白了。 江昭阳之所以沉默不语,并非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而是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像是一个盲人试图驾驭一匹野马,茫然无措。 这事是他在守水库时就规划好了的,他岂能知道? 这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怎么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这记性! 他马上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脸,“江镇长,我大致把应该说的都说了,我想你也大致有了理解。” “今天是周五了,明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周一就正式履职。” “我还没有过公示期呢。”江昭阳答道。 “没事,公示只是一个形式,提前进入工作状态这事也很正常的。”林维泉轻轻摆手,不以为然道。 第151章 享受吃小灶特餐?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公示的这几天期间,难道还有谁能将你拉下马来不成?”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我想,那些试图阻挠你的人,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那得费多大的劲?” “而且这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几乎为零。” “你大可不必为此而分心。周一,你就放心大胆地工作吧。” 林维泉择手腕看了一下表,“哎哟,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到了下班的时间了,走,我们一起到小灶去吃个饭吧?” “尝尝小灶大厨的烹饪手艺,如何?” 所谓的“小灶”其实就是一个领导包厢,只有副科以上的领导才能在那儿就餐。 那儿的菜都是特别烹饪的。 昨天才开张的。 这是何狄当上主任后的第一个大手笔项目。 看到江昭阳一脸懵圈,林维泉心中暗道,这家伙,在那个小水库呆久了,与外界几乎隔绝,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一脸是笑地解释道:“别的乡镇也有领导专享餐厅,何狄外出取经后,便也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了一个。” “不,不,表述不严谨,应当说是他关心领导健康。” “因为领导有时工作一忙碌起来,就耽误了吃饭,一到食堂错过了饭点,也吃不上热菜什么的。” “所以就设了这么一个小灶,它打破了传统食堂定时开餐的限制,实现了随到随吃的便捷,确保领导在任何时候都能享用到新鲜、热腾腾的饭食。” “这样一来,即便工作再忙,领导也不会耽误饭点。” “而且啊,这个小灶里的菜肴,那可都是经过大厨精挑细选的食材。” “大厨不仅注重食材的新鲜与营养,更在烹饪手法上下足了功夫。” “每一种食材,都经过独特的烹饪技艺处理,既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美,又融入了大厨的匠心独运。” “味道嘛,自然是别具一格,只要尝过一次,就一定会对这里的美味佳肴念念不忘,回味无穷!” “昨天才正式开张,我就有幸去尝了尝鲜,那味道,简直是绝了!” “现在呀,说来也怪,自从这小灶开张以来,吃了两餐,我的老胃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许多。” “原本餐后那隐隐作痛的胃部,如今变得舒坦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焕然一新。” 江昭阳听了,心里不得不慨叹,山里才数日,世上已一年,真的有恍如隔世之感,变化不少啊。 如今的领导们生活得愈发舒畅了。 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与普通干部群众分离开来。 小灶的设立,不仅体现了领导们身份的特殊,更在无形中拉大了他们与普通群众之间的距离。 林维泉已不是摆谱讲派场那么简单了,而是公然搞起了特权,搞腐化了。 即便是之前的傅正亮,也未曾敢如此公然行事。 林维泉可以以胃病为由开小灶吃特餐。 其他的人,那些普通干部职工呢,难道他们就没有个头疼脑热、胃病什么的? 是不是也可以不吃食堂的大锅饭,享受吃小灶特餐? 真是巧言令色,鬼话连篇。 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江昭阳当然不想去。 何况他早已是归心似箭,想要到医院去探视江景彰呢。 江昭阳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不了,谢谢林书记的抬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今天家里有急事,不能耽搁的。我马上要回去了。”江昭阳的话语不卑不亢。 林维泉闻言,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是吗?真有这么急?不能吃了饭再去处理吗?” “事情再急,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真的不能,林书记。”江昭阳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家里的事情比较棘手,需要我尽快回去处理。” “我不能因为一顿饭而耽误了家里的事。” 见江昭阳如此决绝,林维泉也只好作罢。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好,既然你家里有事,我就不挽留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好!”江昭阳的应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林维泉微微鞠躬告别,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江昭阳渐行渐远的背影。 林维泉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这家伙,哼,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这时,何狄几乎是瞬间闪进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林头,您刚才在与江昭阳谈话?” 林维泉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是的,怎么啦?” 何狄的眉头瞬间紧皱,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与难以掩饰的嫉妒:“林头,您竟然让这小子管产业园?” “这可是咱们镇上的重中之重,您这是给了他多大的信任啊!” 他的言辞间,不无疑惑。 “这可是您的心头肉啊,连我都沾不上边呢。”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他无法理解,为何林维泉瞬间会对江昭阳如此器重? “他何德何能?能够担此重任,接手我们镇上的这个关键项目?”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和不忿。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林维泉毫不客气地打断。 林维泉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 他睥睨着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狄啊何狄,你是副镇长吗?” “你扪心自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无非是嫉妒心作祟罢了。” 何狄一时语塞。 “刘青峰,他,他愿意头上再多一个婆婆?” “刘青峰是否愿意头上再多一个‘婆婆’,这并不是你应该过分操心的问题。” “不是他刘青峰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是你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安吧?”林维泉一脸嘲讽道。 “是!林头,您不是在与我谋划对付江昭阳这小子吗?” “那么现在,江昭阳是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152章 何必还要多一个人参与? “还是许下了什么诱人的承诺,让您突然间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弦更张了?” “我什么时候改弦更张了?”林维泉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的话,那您为什么还这么重用他这小子?” “这是重用吗?”他的语气变得冷冽。 “不是吗?给他更多的资源和权限,让他在项目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这不是重用是什么?” “当然不是,这是催他的命!” “你以为我给他这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他为我火中取栗,进而成为众矢之的。”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何狄一愣。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林维泉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进去时再为我们平一下账,背一个锅。”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何狄方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林头,您的意思,这是一个圈套,是您布的一个精妙绝伦的局?”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林维泉轻轻哼了一声,“嗯哼!这次,我一定要让江昭阳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做‘请君入瓮’!” 他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你现在立刻前往刘青峰那里,将我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按照计划行事。” “记住,真正的智者,不仅要懂得布局,更要懂得如何引导对手走进自己的局中,而不露声色。” 林维泉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狄心领神会,他的眼神闪出一抹狼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这一次我们的杀手锏再加上这个精心布置的局,江昭阳这小子绝对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生不如死!” “这下我可算是解气了!呵呵!”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快意。 然而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倏地露出一丝狐疑。 他眉头微皱,不解地反问道:“林头,为什么我非要亲自找到刘青峰呢?我直接打个电话给他不行吗?” “现在马上下班了,说不定他提前走了呢?” “你糊涂虫一个,这么机密的事,能在电话里说吗?” “事以密成!” 何狄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对对,是我糊涂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确实不能能在电话里说,万一被窃听或者他旁边有人听到只语片言的话,一旦泄露出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 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说的话怕刘青峰不听呀,哪有您的权威啊?”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犹豫。 林维泉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 他从办公桌子上拿起了一支精致的钢笔,笔尖轻触纸张,沙沙作响,写了一行清晰的字:“按何狄说的办即可。” “拿去吧,一定要找到他,当面传我的口信。”林维泉将纸条递给何狄。 “是!”何狄接过纸条,马上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何狄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林维泉明明可以叫刘青峰过来,面授机宜的,为什么偏偏要自己传信? 不是说事以密成吗? 不是在涉及重要决策或敏感事务时,知道的人越少,泄露的风险就越低,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吗? 何必还要多一个人参与? 这些问题在他的心中盘旋不去,像是一团迷雾。 当然,他不敢多问。 …… 江昭阳跨上那辆自己的摩托车,深吸一口气,发动了引擎。 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他人与车似乎化身为一道黑色的闪电,沿着蜿蜒的省道公路向着县城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他眼前飞速掠过,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病床上的父亲。 经过一路疾驰,他终于抵达了县城的医院。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停在医院入口处的车棚里,匆匆锁好车,便大步流星地朝着父亲的病房赶去。 他来到了江景彰的病房。 当他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一看到江昭阳的身影,他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周静的脸庞上更是绽放出如春日里最温暖的一缕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嗔怪和激动:“儿子,你来了?” “也不提前来一个电话。” “妈,我这不是给你和爸来一个惊喜吗?也达到了这个效果。” 周静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宠溺地摸了摸江昭阳的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就不怕这样的惊喜再来几个,把你爸的心脏病又给吓出来了?” “就不怕又让你爸受不了啊?” 江昭阳闻言,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江景彰。 只见父亲也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慈爱和欣慰的光芒。 江昭阳心中一暖,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妈,您放心吧。” “这样的小惊喜,爸可是见怪不怪了,对吧?”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理解无需多言。 “孩子,你不以工作为主了?”江景彰轻声问道。 “周五了,镇里又没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江昭阳微笑着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与调侃,“我还以工作为主啊?” “我想按爸的要求以工作为主,也做不到啊。” “现实情况是,我手上暂时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忙啊。” “既然没什么事儿,我自然就想早点回来陪陪您,难道还留在办公室里发呆吗?” 江景彰也笑道:“镇上急着让你回去,还有休息日呀?” “可不是吗?林维泉今天只是给我交了一下工作的底,说是让我先有个大致的了解,要我周一再正常进入工作状态。” “这不,我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江景彰也是一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理解与疼爱,“早知道如此,那我还拒绝你晚上来干嘛?” “现在看来,我的拒绝是多余的了?呵呵!” 病房里洋溢着温馨与欢笑。 江昭阳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忧虑都烟消云散。 第153章 来了这么多人? 这时,江景彰轻轻地、几乎是不带一丝声响地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那条柔软的薄毯,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久违的轻松与自在。 他准备从床上坐起,进而下床行走。 江昭阳伸出双手欲搀扶父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爸,缓点儿!您身体刚好些。” 然而,江景彰却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坚定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而又带着几分顽皮的笑容,那笑容似乎在说:“你看,我没事。” 他说道:“我今天下午,没有你妈的搀扶就已经可以下床了。” “难道现在反而还不如下午?” “那岂不是说明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治疗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是越治越差了吗?” “儿子,你就放心吧!现在,我更不会比她搀扶时差。”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惊叹,“这,这真是立竿见影啊?” 江景彰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满意与欣慰。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确认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实,“是啊,儿子,你这次找来的赵院长真是个神医。” “上午喝了赵院长亲自调配的中药汤之后,整个人确实感觉舒服了好多。” “那种长期困扰我的窒息感,此刻竟然神奇地消失了。呼吸变得顺畅,连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我甚至觉得自己哪有病呀?怎么到了医院?” 江昭阳听后,更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赵院长真是医术高超,这中药汤的效果简直超乎想象。” “要不然,为什么请赵院长诊病那么难呢?” “他的医疗水平不仅在全县闻名遐迩,就连在全市范围内也是备受赞誉,患者们口口相传,无不称赞其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你有机会可得好好报答人家一下啊。”江景彰提醒道。 江昭阳郑重地点了点头,“爸,这个您放心。” “知恩图报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肯定会铭记于心。” “我会用实际行动去回报赵院长的恩情。” 这时,江景彰努了努嘴巴,示意江昭阳看向墙角,“你瞧,那墙角里堆满了各种礼品。” “你挑选一些合适的,送给赵院长吧,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江昭阳一听,顿时有些惊讶。 他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墙角里确实堆积了各式各样的礼品,宛如一个小型的礼品仓库。 其中以各种滋补品为主,如珍贵的人参、鹿茸精等,它们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和淡淡的香气。 江昭阳不禁有些惊讶。 他转头对已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江景彰说道:“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呀?送了不少礼品?” 江景彰微微点了一下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与无奈。 他叹息道:“是的,从以前那门庭冷落无人问的日子,到现在却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周静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接口道:“你爸说得没有错!” “今日来访者众多,礼品亦是琳琅满目,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真可谓车马盈门,热闹非凡。” “这场景,自从你爸去了市纪委以后,就一去不复返。” “现在简直让人感觉是恍若隔世啊,真是天壤之别。” “爸、妈,这是为什么呀?” “怎么突然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还都带着礼品?” 江昭阳有些许纳闷。 自己父亲生病一事,除了白薇,那个偶然间从自己口中捕捉到一丝风声,对父亲生病的消息略知一二外。 自己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半个字。 父亲的单位呢? 何东来并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也会佯装不知,更别就来探视了。 至于局工会组织,那个本应以关心干部职工福祉为己任的机构,江昭阳更是心知肚明。 在这个单位里,一切都要看现任一把手何东来的眼色行事。 如果何东来没有明确表态,那么工会组织也不会轻举妄动。 更不会擅自前来探视一个并不受何东来待见的上一任局长。 更何况局工会还并没有知晓此事。 “爸,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并没有人知道您生病的事呀?” “不对吧,这么多医生护士进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生病住院了呢?” “我不是这意思,爸。” “他们负责治疗,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每天面对各种病患,早已见怪不怪了。我是说……” “是什么?”江景彰疑惑地追问。 “爸,我问的是,这么多来探视您的人,这情况着实有些反常。” 江昭阳轻声解释道,目光在病房内来回扫视,进门的那个角落里还有许多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鲜花和水果篮,“想必定是有人不小心,或者是有意将您住院的消息透露出去了。” “而且……”他欲言又止。 他想说,“您已处于边缘化状态了,权力与地位的光环逐渐消散,谁还会那么在乎您呀?这样的热闹场景,恐怕只有在您还身居局长之位时才会出现吧。” 但是,这话只可闷在心里,不好出口。 江景彰玩味一笑道:“儿子,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猛地一凛,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身影。 难道是她? 她一来,不就等于公开了她与自己特殊的关系? 从而将两人的关系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吗? 她会是这样一个缺乏深思熟虑,鼠目寸光的人? 这对她,对自己会是好事吗? 一个有心计的领导断不会如此。 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悄然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那个令他不安的念头却如同野草般顽强,刚一浮现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但又在心底悄悄蔓延开来。 不,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做。 她一定能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是她的话,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江昭阳感到自己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于是,他求证道:“爸,您告诉我,是她今天来了吗?” 第154章 代表她而来的 江景彰微微一笑,“你说的她是……柳雯?” 江昭阳一凛,这是哪跟哪啊? 他连忙纠正道:“我说的不是柳雯,是……魏!” 江景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她没有来!” 这一下,江昭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魏榕心思细腻,她选择不来,无疑是出于某种深思熟虑的考量,还是相当有头脑的。 “那是谁来了呢?” “是组织部的陈部长来了。” “是陈琪珙部长?”江昭阳再次确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是的。”江景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中午来的,他一人来的,送了一个精致的水果篮,说是受魏书记委派,代表她而来的。” 江昭阳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起来。 一个县委书记,如果委派人的话,按照常理,应当委派一个副职来代表她,这样才显得与她的身份相适应。 然而,魏榕却舍弃了部长不委派,而是委派了一个副部长,这其中的意味可就耐人寻味了。 江昭阳暗忖,这或许意味着陈琪珙已经悄然进入了魏榕的视野。 更重要的是,她这样做,是刻意低调处理,背后蕴含着深思熟虑的智慧与考量。 身为县委书记,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因此,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一个正科级的干部住院,在决定派谁去探视这个问题上,她并没有草率行事,而是经过了一番权衡。 最终,她选择派一位同样是正科级的副部长前往,这个决定,看似简单,实则妙不可言。 毕竟,正科级副部长亲自探视,规格并不算低。 同时,由于双方职级相当,交流起来也更为自然顺畅,既不会让住院的干部感到有压力,也不会让探视者觉得有失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安排,完美规避了可能因职级差异而引发的种种猜测与议论。 自然也就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魏书记没有来,儿子,你想一下,假如是魏书记亲自来探望我的话,那后面接踵而至的场景会是什么呢?” “随后怕会是应接不暇的探视潮啊,鲜花水果篮、礼品、慰问品……岂只是堆满两个角落那么简单?” “怕是连这间会客室也会堆得满满当当的,到时候,你妈出去,护士进来发个药,你进来看看我,都得小心翼翼地在那些礼品和花篮之间挪步,那场面得多尴尬啊!” 江昭阳连连点头,“也是!也是的!”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一点儿自己怎么忽略了呢? “爸,陈部长还说了什么?” 江景彰道:“陈部长告诉我,我受委屈的事,魏书记也已关注到了!” 什么? 闻听此言,江昭阳顿时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这才过去多久? 魏榕竟然已经得知父亲被市纪委“邀请”之事,而且已经关注此事,“受委屈”这样充满同情与理解的字眼? 这速度,真是秒速啊! 逆天了,魏榕的反应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他还说什么?”江昭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部长还说,相信组织,这事儿呀,不久就会有结论的。” “有时候,一些事情若无外力推动,只怕会一直搁置,或许就会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然而,有时看似很难的事,或许上面只是一句话的事,便能迎刃而解。” “儿子,你真正的贵人一直在默默关注你,同时也惠及于我。”江景彰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欣慰。 “爸,我也救了她一命呀。不对,还有他父亲的命呀。” “没错,这便是你的善行所结下的果实。她如今正以涌泉之恩相报。”江景彰的话语意味深长。 “爸,您的意思是,我这次公示后,可能不仅仅是副镇长?还有可能进一步使用?”江昭阳若有所思道。 “确实有可能,大概率会进入党委,成为双副。”江景彰淡然一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自信。 “这,这进步也太快了吧?”江昭阳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他抬头望向父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毕竟,在官场的阶梯上,每进一步都充满了变数与挑战,而自己却似乎即将轻松地跨越一大步。 江景彰一笑,“我也只是估计呢,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然而,江昭阳深知,父亲在宦海中摸爬滚打多年,对于官场之道,父亲早已了如指掌。 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微妙的权力斗争,在父亲眼中都只是一场场精心布置的棋局。 父亲如此说,恐怕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或许陈琪珙部长与父亲的谈话中,已经透露出某些微妙的暗示? 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语,实则暗含着自己未来的走向。 然而江景彰却转换了话题,“陈部长走后,消息不胫而走,所以来的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才有了你看到的这一幕。” 江昭阳闻言,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陈部长行事自然谨慎,他肯定不会泄露这样的消息。” “那么,消息究竟是怎么扩散出去的呢?”江昭阳心中充满了狐疑。 “儿子,别小瞧了司机,陈部长这是公事,当然要坐车来的。” “哦?”江昭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您的意思是,消息可能是从司机那里泄露出去的?” “坐车肯定要司机驾车,只要司机口风稍有不慎,那些敏感的消息便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圈子就都知道了。”江景彰缓缓道来。 说到这里,江景彰感叹道:“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会想方设法地向司机打听消息的原因。” “他们深知,司机这个角色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实际上却掌握着不少‘内部情报’。” “毕竟,他们与领导朝夕相处,消息自然灵通得很呐!” 说到这里,江景彰轻轻咂了一下嘴巴。 他又继续了刚才未了的话题,“组织部副部长,那可是组织内部举足轻重的角色。” “他的到来,无疑是一个风向标。” 第155章 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些平日里在各种场合里游刃有余的人,又怎会错过这样一个观察和分析的良机?” “他们不得不琢磨一下,这说明了什么?” “这些人都是人精,能上位的人,都不简单。” “他们擅长察言观色,更懂得如何在复杂多变的局势中寻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契机。” “所以他们怎会坐视不理?” “一旦风向转变,他们自然会迅速调整自己的站位。”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冷漠疏离,仿佛一夜之间换了副面孔,开始以礼相待,纷纷前来探望我。” “他们的言语间多了几分恭敬和热情,那态度转变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江昭阳问了一个问题,“爸,这么多礼品,应当还附带有礼金吧?” “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礼品和礼金呢?” “问得好!”江景彰回答道,“这些礼品什么的,主要是一些营养滋补品,我会统统交给教育局处理。” “教育系统里的不少老教师们,他们肩负着教书育人的重任,脑力劳动强度大,身体常常处于透支状态。” 江景彰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让他们适当补一补身体,保持良好的健康状态,才能更好地投入到教学工作中,这对我们的教育事业来说,很重要。” 江昭阳点了点头。 他对父亲的安排颇为赞同。 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于是继续追问道:“那现金部分呢?这些礼金您打算如何处理?” “至于那些现金嘛,”江景彰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豁达,“我将它们捐赠给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化作部分少年学子的助学基金,帮助他们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助力他们的梦想之舟扬帆起航。” “爸,这些现金您为什么不交纪委呢?”江昭阳疑惑地看着江景彰,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儿子,交纪委当然可以,从原则上讲,这样做也没有错。” “纪委的职责就是监督党员干部的行为,确保我们党的纯洁性。” 说到这里,江景彰的话语微微一转,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但你要明白,我们的社会是一个充满人情世故的社会。” “很多时候,做事不能只看原则,还要考虑到人情味。” “如果我把这些现金直接交给纪委处理,虽然问心无愧,但可能会给人留下不近人情、冷漠无情的印象。” “毕竟没有人愿意因为送礼金在纪委为自己挂一个号。” “所以,采取其他的方式兼顾人情世故,更符合实际。” “或者能让人接受一些。” “比如,我们可以将这些现金用于资助贫困学生、帮助困难家庭,或者捐赠给一些需要资金的公益项目。” “这样既能兼顾到人情世故,又能让这些钱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不是吗?” “适当的变通处理,反而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只要我不拿,就问心无愧。” 江昭阳暗忖道,以后自己也会遇到这类复杂而微妙的情况,父亲的处理方式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个值得参考的范例。 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要兼顾人情世故,用智慧去化解矛盾、解决问题。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紧接着,门被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 一个年轻人闪身而入,手里稳稳地提着一篮色彩鲜艳的水果篮。 他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江昭阳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愣——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高中时的同学于维新。 他们曾经是同窗好友,一起度过了三年的青春时光。 后来,于维新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商务局当一名公务员。 而江昭阳到了乡镇工作后,于维新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进了县委办接替了江昭阳的工作。 以后,虽然偶尔在县城里碰面,但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便各自忙去了。 只是自己到了水库以后,于维新就与自己断了联系。 当然采取这种行为不只他于维新一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以为两人从此将形同陌路时。 昨天晚上,于维新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语气亲热得仿佛两人从未有过隔阂。 更让江昭阳意想不到的是,今天于维新竟然亲自来到了医院,探视他因病住院的父亲。 看着站在眼前,手里提着果篮的于维新,江昭阳不禁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爸住院了?” 于维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昭阳啊,咱们毕竟曾经是同学,每当我回想起我们一同走过的日子,那份同窗情谊便如同陈年佳酿,愈发醇厚。” “你家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再说了,我现在的工作也接触到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得知江伯伯住院的消息,我内心焦急万分,又怎能不来探望呢?”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老同学,我可是在县委办工作,那是一个中枢机关,下面一有风吹草动,岂能不知?”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 江昭阳当然知道县委办的地位,也明白于维新如今的身份和权力。 “你消息倒是灵通。”江昭阳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于维新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江昭阳的情绪变化。 他依旧笑着说道:“老同学,你别多想。” “我听说江伯伯住院了,心里真是着急,特意抽空过来看看,看是否有要帮忙的地方?” “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吧?”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心中却五味杂陈。 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更没有突如其来的热情。 于维新只是得知自己提拔了来套近乎而已。 想要借此机会拉近与自己的关系,以便日后在官场中相互照应。 可是举手不打笑脸人,毕竟他还是来看自己父亲的。 只要于维新不做出过分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过于计较呢? “谢谢你了,维新。”江昭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于维新放下水果篮。 第156章 到底是代表谁收的呢? 于维新摆了摆手,笑道:“客气什么?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些。” “对了,江伯伯的病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省城的专家,他们那里的医疗资源和技术水平都更先进一些。” “谢谢你的关心,只是现在不需要。” “你看我爸都可以下床了,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于维新来到江景彰面前,一脸堆笑,“江伯伯,我今天下午才得知您住院的消息,心里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当时就想赶过来,可是公务缠身啊,真的是一堆工作等着我处理。” “不过,再忙也得来看您啊,毕竟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这不,我刚一下班,草草吃了一点饭,就来了。” 江景彰微笑着看向于维新,“维新啊,你有心了。”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你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于维新轻轻拍了拍江景彰的手背,以示安慰与敬意,“江伯伯,您放心养病吧。” “等您好了,咱们再一起下棋、喝茶,聊聊那些年的往事。” 与江景彰寒暄后。 于维新将江昭阳拉到病房外的走廊上,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指甲无意识抠着信封边缘。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道:“昭阳,老同学,这是二千元礼金,不成敬意,给江伯买点东西吃吧。”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已经洞察了于维新心中的小九九。 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江昭阳的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又不是病人,你这不是提着猪头找错了寺庙门吗?” “你这是拜的哪路神仙?哈哈。”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到底是我病了,还是我父亲病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啊。” “还是说......”江昭阳的目光如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你这香火钱,本就另有所图,不是诚心诚意烧给菩萨的?” 于维新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他忽然觉得掌心信封里的钞票变得异常沉重。 它宛如一块烧红的炭火,不仅灼烧着他的手心,更烫得他脸色通红。 他的舌头在口腔里打转,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尴尬地笑了笑,用以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 于维新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这不是要你给江伯买点补品、营养品什么的吗?毕竟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我这也是一片孝心嘛。”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哦?是这样吗?”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心意送到我父亲面前,反而要绕这么大个弯子,通过我来转达呢?” “要知道,给我,只是我知道,我父亲可未必知晓你的这份‘孝心’啊。” 于维新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轻轻搔了搔头皮,眼珠一转道:“哎哟喂,老同学,你就别取笑我了。” “咱们谁跟谁啊,你们父子一体,心意相通嘛。” “我给你不就是等于给江伯了吗?” “再说了,我这也是怕直接送过去太唐突了,江伯婉拒吗?” “那你也得试一下啊,看我爸拒绝收不?如果拒绝,你再给我不更好吗?”江昭阳揶揄道。 于维新闻言,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涩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尴尬与无奈。 他随即连连点头道:“那好,那好!我这就去。”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转身步入了病房。 步入病房的那一刻,于维新的脸上绽放着诚挚而温暖的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轻轻地迈步,生怕惊扰了病房内的宁静,随后弯下腰,以一个传统的作揖姿势,对着江景彰轻声细语道:“江伯伯,我今日前来探望您,心里满是挂念,只是仓促之间,并未准备什么珍贵礼品,还望您不要见怪。” 江景彰闻言,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小于啊,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礼品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然而,就在这时,于维新却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他双手恭敬地将信封递上前去。 于维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虔诚:“江伯伯,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一点心意,二千元钱,不多,但足够您买些好的补品补补身子了。” “虽然这点钱远不能表达我的敬意,但还是请您务必收下。” 江景彰接过信封,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片刻。 他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谢谢小于!你的心意我领了。” “江伯伯,这是晚辈应当做的,您千万别这么客气。”于维新连忙摆手。 然而,江景彰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不,小于,我这声谢谢,不是代表我自己的。” 于维新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于维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江伯伯,您,您这话意思是?” 他不明白,这位江伯伯为何在收了钱之后,却说出这样一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这是何意? 这钱,到底是代表谁收的呢? 难道这其中还另有玄机? 难道我是为他人做嫁衣? 然而,无论他怎么想,都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所在。 江景彰看他一脸狐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困惑,便耐心地解释道:“小于啊,你或许还不太清楚我的打算。” “目前,我手头上现在已有一些礼金,我打算用这些钱去资助部分家境贫寒却怀揣着梦想的少年。” “你知道吗,每一个孩子都是国家的未来。” “他们的梦想和潜力都值得被呵护和发掘。” “我想通过我的绵薄之力,为他们的未来点亮一盏明灯,让他们有机会走出困境,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光明前途。” “我打算将这些现金统一捐赠给关工委。” “由他们来具体负责这些资助事宜。” 第157章 重复着刚才的故事 “而今,你的这二千元,无疑是雪中送炭,你这二千元一来,刚好凑足了一笔整数,正好!” “所以我得谢你呀!” 于维新这一听,顿时傻眼了,一时语塞。 他有苦说不出。 他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言不由衷道:“江伯,您真是有大爱心的人啊!” “这样的善举,不仅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更是给我们这些旁观者树立了榜样。” “如此甚好,实在令人钦佩。” 听着于维新那言不由衷、明显带着几分敷衍的言辞,刚刚跟进门的江昭阳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淡笑。 一个主意浮了上来。 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老同学,还有一件事,恐怕还得麻烦你一下。” 于维新闻言,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猛地一紧,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什么,什,什么事?” “我爸快出院了,出院时,你看这么多的滋补品怎么处理?” 于维新闻言,心中暗自嘀咕,这江昭阳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他面上却不好表露分毫,只能硬着头皮问:“那,那你爸的意思是……” “我爸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滋补品全部捐赠给教育系统工会,特别是那些脑力劳动过度的老教师们,他们为教育事业付出了太多,是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江昭阳考虑的是,现任局长何东来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占据了父亲的位子,何东来心里对父亲是忌惮的。 如果这些东西是自己或父亲亲自送去,何东来必定会心生疑惧,误以为这是父亲在暗中布局,企图卷土重来,重新夺回失去的权力。 在何东来看来,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收买人心,是对他现有地位的直接威胁。 这样做,结果适得其反,反而坏事,达不到目的。 与其让他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还不如让一个与教育局没有瓜葛的人去。 而于维新则不同,来自于权力中枢的县委办。 更重要的是,他与教育局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因此,如果由他出面,教育系统工会主席接受礼物时,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会担心因此得罪何东来。 “老同学,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麻烦你亲自去跑一趟,把这些滋补品送到教育系统工会去。” “记得跟他们说,希望能够对那些辛勤付出的老教师有所帮助。” 江昭阳再次叮嘱道,“还有,一定要开一张收据给我,这样我爸心里也有个数。” 于维新不明所以,既然江昭阳如此说,至少说明他还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于是他马上说道:“行,你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什么时候要我来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要不明天,或者后天,就这二天,恰好是你休息日。这样也不会耽误你的正常工作。” “好!” “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行!” 于维新告辞而去。 看到于维新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心里会心一笑,既然现在于维新主动来攀援,自己不妨利用他一下。 江景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儿子啊,你还不明白吗?我发现这些来人,明为看望我,实则对你更关心一些呢。” “这些人哪里是真心关心我的病情?” “他们不过是因为陈部长来了,就认为我们家背景不简单,在寻找一个接近我、巴结我的机会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儿子。” 他对江昭阳道:“就拿你的同学,这个小于来说吧,他现在对我如此热络,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实际上呢?” “还不是看中了你将来可能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想要提前投资,以便日后能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回报。” “如今,这世道人心啊,真是让人看透不说透。” 周静也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被这些虚伪的面孔所蒙蔽。” “在这个充满利益交换的社会里,真正的友情和关爱似乎变得越来越稀少了。” “我们得学会分辨,哪些是真心对我们好的人,哪些只是逢场作戏、别有目的的。” 江景彰道:“现在吗?你一下子分辨不清了。” 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又被轻轻推开。 又有几个人带着满脸关切的神情来探视江景彰了。 他们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篮,怀里抱着包装精美的礼品。 一进门就围坐在已上着病床的江景彰前,询问他的病情,表达他们的关心与祝福。 敷衍几句话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江昭阳。 什么“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前程远大”的恭维话接踵而至,可以装一箩筐。 江昭阳免不得一番寒暄。 问题是这一拨人走了,下一拨人又来了。 江昭阳只好又一次起身迎接,引导新的访客入座。 江昭阳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 然后又重复着刚才的故事。 就这样,一拨接一拨的访客接连不断。 江昭阳和江景彰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钟。 随着最后一拨访客的离开,病房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一来水果篮、礼品又增加了不少一部分,礼金又多了二万多元。 江景彰一笑,“又多了这么多现金,那些生活拮据的孩子们又能多一份资助了。” “本来想凑起一个完整的整数,结果这数字还是又冒出了个尖尖头,真是让人有些不甘心呢。” 江昭阳看着堆满病房一角的水果篮和礼品,以及桌子上那一沓厚厚的礼金,不禁有些感慨。 “爸,有多少就捐赠多少吧,别讲究什么整数不整数的了。” “您做善事,最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那些表面的数字。” “顺其自然就好。” 江景彰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说得对,倒也是我过于执着了。” “本就是为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何必拘泥于那些形式上的完美呢?” 倏地,江景彰想起了什么,“儿子,柳雯那样温婉可人、品行兼优的女孩子,与你青梅竹马,两家人也都乐见其成。” “你怎么会突然萌生出分手的念头呢?” 第158章 先入为主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怔,倏地一惊,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劈中。 猝不及防之下,他全身一阵抽搐。 “爸,您……是听柳叔说的?”江昭阳小心翼翼地确认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的,他们一家三口,今天一早就来看望我了。我才知道你闹了这么一出啊?” “这就不是生气,闹别扭那么简单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如此草率地独自做主呢?” “柳雯,那可是你的未婚妻子啊,怎么能说断就断,如此儿戏?” 江昭阳有口难言。 自己没有向至亲的人透露半句,柳叔竟然抢先说了? 这真是先入为主啊! 他知道,现在老爸江景彰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自己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且,从表面看,事实确实如同柳叔所说的那样。 自己还无法辩驳。 江景彰看着沉默不语的江昭阳,他以为儿子是心虚了,不敢面对自己的质问。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告诫道:“我们江家世世代代以信取人,讲究的是诚信和忠诚。” “你这种陈世美的做法,是要不得的。” “你这样做,不仅有违家训,更有辱先人。” “我们江家的脸面,可不能让你给丢尽了!” 看到江景彰话越说越重,江昭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只得苦涩一笑,说道:“爸,您先别着急责备我。”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可能让您很生气,但请您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和考虑。” “柳叔说的只是事情的一部分,真相并非您想象的那样简单。” 江景彰闻言,神色稍缓,但仍然带着一丝疑虑地看着江昭阳。 他知道儿子向来稳重,不会轻易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这件事毕竟关乎江家的声誉和脸面,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江昭阳继续说下去。“有什么复杂的?你说说。” “爸,我确实提出过分手,但那是在我守水库的时候啊。” “那时候条件艰苦,我怕长期这样下去会耽误了小雯的青春,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和未来。” 他这一说,江景彰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是什么话啊?” “你以为分手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吗?” 江景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想当年,我也历经过困厄,历经过人生的低谷时期。” “那时候,我与你妈相依为命,始终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我们在困境中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雨。” “结婚后是这样,没有结婚之前也是这样的。” “我在失意时首先想到的是你妈,她总能给我极大的安慰和鼓励。” “我们从未想过分手,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爱情是要经得起风雨考验的。” “哪会想到分手这一说?” 说到这里,江景彰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但语气依然坚定:“儿子啊,你和小雯的感情难道就经不起一点风浪吗?” “遇到困难就想到分手,这不是我们江家人的作风。” “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的感情自小到大的,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这值不值得你去坚守?” 江昭阳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你柳叔他现在提出来,给人的是什么感觉?” 江昭阳皱了皱眉,试图辩解:“爸,我……” “别着急,”江景彰打断了他,“那是不是让别人觉得你是地位变了,心态变了,开始喜新厌旧了?” 周静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江景彰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于是,周静只得欲言又止。 江景彰再次叹了口气,缓缓回到沙发上坐下,身体显得有些疲惫。 他看向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儿子,小雯这女孩子,我真的是看着她长大的。” “记得她小时候还跟在你后面,怯生生地叫你哥哥呢,转眼间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你知道吗,她不仅模样长得俊俏,心灵更是手巧得让人惊叹。” “你妈那一手削苹果不掉皮的绝活,是多少年练就的本事,没想到小雯只看了几遍,就仿佛领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今天上午,她特地给我削了个苹果,那手法之娴熟,那苹果皮滑落得如此完整无缺,让人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啧啧称赞。”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你妈年轻时的影子。” “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哪里去找?” “更难得的是,她还特别勤快,善解人意。一到医院来,直接就拿起拖把拖地,拿起抹布擦窗户。” “按说这医院的地,每天都有保洁人员打扫,根本用不着她费心搞卫生。” “可她就是闲不住,总想找点事情做。” “还不是为了让我有一个更好的环境吗?” “她还给我带来了鲜美的鸡汤呢,那份心意,那份细腻,你真的能体会到吗?你会想到这些细微之处吗?” “小雯对我们家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或是误解,而伤害了一个如此善良、无辜的女孩子。” “你知道吗?她今天来这里看我,刚一进门,连那个给我输液的、平时总被认为很漂亮的年轻女护士都忍不住惊叹于她的俏丽。” “那么一个大美女,心地又如此善良,你还有什么理由觉得不足,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她呀,比你妈当年还要漂亮。”江景彰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 这一下,周静有些不乐意了。 她轻轻拍了拍江景彰的肩膀,嗔怪道:“你这话说得,我当初不也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一枝花吗?” “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成了比不上他的女朋友了?”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你当时看到我第一眼,不是眼睛都直了,挪步不动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景彰。 “我呀,就是一朵鲜花插到……” 第159章 不要生了嫌隙 然而,当她说到“插到牛……”时,却突然噎住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和为难的神色。 周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比喻。 “说下去啊?”看到周静有些噎住了,江景彰一脸戏笑。 “插到……插到你头上了。”周静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呵呵!那我还有命呀?”他边笑边说道。 江景彰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周静俏皮话的无奈与宠溺。 周静也被自己的话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我……被你摘到了。”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病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而温馨,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悄悄探进头来,为这份和谐添上一抹暖意。 周静轻转脸颊,那双经历了岁月沉淀却依旧明亮的眼眸中,此刻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对坐在沙发上的江昭阳轻声细语道:“儿子啊,今天早上,柳家三口特意来探望你爸,遗憾的是没能见到你。” “小雯她妈脸上难掩一丝怏怏不乐。” “她轻声细语间,透露出些许疑虑,似乎担心你心里有了嫌隙,有意躲避呢。” “我再三解释,但即便如此,小雯她妈还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勉强挤出的笑容里藏着几分失落。” “难掩那深藏的神思恍惚。” 江景彰插话道:“我告诉了小雯她妈,别担心,我儿子回来时,会与小雯联系的。” “这番话才终于让小雯她妈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所以啊,儿子,你现在就给小雯打个电话吧。也让他们一家彻底放下心来。” “不要生了嫌隙,好吗?” 周静轻轻抬手,借着昏黄的灯光再次确认了一下腕上那块手表,时针和分针已经悄然跨过了晚上十一点的刻度。 “景彰啊,你看现在多晚了,都已经晚上十一多钟了,这个时间点,人家恐怕早就进入梦乡了呀。” “现在打扰不太好吧。” “要打电话的话,还是等待明天早上再说吧?” 江景彰的目光透过窗棂,凝视着外面宁静的夜空。 他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口:“确实如此,深夜贸然打扰,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显得唐突。” “也罢,既然事情不急于一时,那就明天再打这个电话吧。”“嗯!”江昭阳应了一声。 江昭阳是一个孝子,父亲的话他不能不听。 从内心讲,他与柳雯的恋情,已经走过了数个春秋。 那些共同度过的日子,那些甜蜜与苦涩交织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与柳雯之间感情其实也很深。 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割舍得了的。 何况,自己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向柳雯求助,她也是不遗余力相帮的。 江昭阳明白,两人其实彼此都无法忘却对方的存在。 周静眼睛望向窗外面那片已经沉浸在深邃夜色中的世界。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每一寸空间,给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 她转过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轻声提议道:“天太晚了,我们都休息吧。” “好!”江景彰与江昭阳父子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于是各自开始休息。 不久,三人都进入睡梦状态。 ……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屋内,柳璜便睁开了眼睛。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洗漱间,只是草草地洗了一下脸,便急匆匆地准备出门。 此时,朱洁玉也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她听到柳璜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老头子啊,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中午饭不在家吃吗?” 他轻声说道:“洁玉,我马上要出去了,中午饭可能就不在家吃了。” 朱洁玉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眉头微蹙,疑惑与不解写满了她的脸庞:“老头子啊,这是周六休息日呢,你怎么还去上班啊?” “我没有去上班啊。” “没有去上班?那起这么早干什么?还中午不在家吃饭?” 朱洁玉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不明白柳璜今天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无奈。 “你有什么心事啊?这么心神不宁的?” “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朱洁玉不解道。 柳璜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要到一家茶楼去见赵明岭。” “去见赵明岭?发生了什么案子了吗?你奈何卷入其中?他的案子你能插上手?” “唉,此事一言难尽啊!”柳璜再次叹息,那叹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几分萧瑟与沉重。 “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一下?” “说了也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的。” “是既定的?”朱洁玉闻言,脸上写满了惊讶。 “是!我回来再给你详细谈。” “女儿呢?我想再与她谈几句话。” 朱洁玉努努嘴,“今天是休息日,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现在还在自己卧室里沉沉地睡着呢。” “你...你还是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柳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那……好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然后,他想了一下,说道:“我虽然中午不一定在家吃饭,但吃晚饭之前一定要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饭桌上,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给雯儿好好谈一下。” “有些事情,唉!” 说完,柳璜离开了家。 朱洁玉看着匆匆离去的柳璜,有些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在卧室里的柳雯正沉浸在梦乡中。 突然,一阵柔和而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将她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柳雯睡眠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费力地睁开眼皮,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当她看清楚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江昭阳”时,整个人倏地一惊,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柳雯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和期待。 第160章 重归于好 她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紧耳边。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睡意和难以掩饰的激动:“昭阳,是你呀?”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昭阳略带歉意的声音:“是我,我昨天晚上从镇上回来了。” “看时间太晚了,担心你已经睡觉了,所以才等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听到江昭阳的解释,柳雯心中的喜悦更甚:“你是在江伯的病房吗? “是的!” 柳雯知道,现在江昭阳已完全谅解自己了。 还是自己的父母老道,他们打的悲情牌肯定是起了大作用的。 于是,她不禁撒娇地嗔道:“昭阳,那你现在能不能来接我呀?” “我真的很想再去看看江伯伯!” 那一边的江昭阳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道:“这个可能不行。”“为什么?” “因为等一下赵院长要来看一下我爸的情况,我得陪他。”江昭阳解释道。 “赵院长?”柳雯的心中不禁一愣神,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院长,那可是赫赫有名,德高望重的心脑血管专家,同时也是一院之长,平日里总是忙得不可开交,连周末都不休息吗? 而且,他竟然会如此贴心细致地为一个病人服务? 这着实让柳雯感到惊讶和不解。 “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赵院长真的很关心我爸的病情,他特意安排了今天来查看。” 柳雯听后,樱桃小嘴不禁轻轻噘了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和失落。 但这份情绪并没有在她心中停留太久,柳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她嘴角微微上扬,哼唧道:“那我自己去好了,不过你得送我回来哦,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又夹杂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吧!”江昭阳回答道。 柳雯听了,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但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我昨天特意买了只鸡,准备炖了鸡汤再过去。你可得等我一下哦!” “好!” 说完这句话,江昭阳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 江昭阳知道,这肯定是赵院长来了。 果然,赵平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护士,提着一个医疗箱子。 他迈进会客室的那一刻,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间原本宽敞明亮的会客室,此刻被琳琅满目的礼品堆得满满当当,从鲜花水果篮到营养品,几乎占据了半个空间。 江昭阳迎上前去,声音里满是感激与敬意:“赵院长!” “小江,你好!”赵平紧紧地握着江昭阳的手。 “辛苦你了,连周六也放弃休息,还特地赶过来了解我爸的情况。” 赵平摆了一下手,“客气了!医者仁心,你爸是我的病人,我当然要来看一看。” 说着,赵平院长轻轻推开了里间病房的门。 江景彰原本慵懒地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 江景彰一见赵平来了,他马上调整姿势,从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 赵平一脸是笑,“老江,你躺着就行,别坐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给你做个听诊,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江景彰也是一笑,“赵院长,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不仅能坐起来,感觉连走路都有力气了。现在我还要躺卧吗?” 赵平一愣,随即笑容可掬,“那行!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说完,他轻轻向后一招手。 那个护士立刻心领神会。 她手脚麻利地从医疗箱中取出一副精致的听诊器,递给了他。 护士上来,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江景彰上衣的扣子,露出了他略显苍白的胸膛。 赵平紧随其后,他面色凝重,双手紧握听诊器。 他将听诊器的耳塞紧紧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另一端则缓缓塞进了江景彰的胸膛。 赵平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江景彰的心跳声。 他仔细分辨着每一个细微的杂音,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过了好一会儿,赵平才缓缓地将听诊器从江景彰的胸膛上移开。 紧接着,他又迅速而准确地按了一下江景彰的脉搏,感受着那跳动的节奏和力度。 与此同时,在客厅的另一端,周静坐在皮沙发上,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赵平和江景彰,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苹果和那把银质水果刀。 她手中的刀在绛红的果皮上灵活地游走,每一次切削都精准无误。 刀锋过处,果皮如同一条优美的螺旋线,缓缓垂落在玻璃茶几上。 最终盘成了一个完美的同心圆。 然而,当最后一片果皮即将脱离果肉时,周静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刀。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葱白的指尖轻轻抵住刀背,就像乐团指挥在收住终章音符时那般精准而优雅。 那被削去外衣的苹果在早上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玉色的柔光,果肉表面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周静将已削好的苹果,她轻轻递给已转身过来的赵平。 “赵院长,您请坐!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个正宗的新疆阿克苏苹果,希望您能喜欢。” 赵平接过苹果,指腹触到沁凉的汁液,“嫂夫人这削苹果的手艺,堪称一绝,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皮儿不存,而光洁的苹果表面更是均匀得就像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诱人至极。” 说着,赵平轻轻地咬了一口那苹果。 果肉入口的瞬间,一股甘冽而浓郁的甜味便在舌面上猛然炸开。 简直是有无数细小的甜蜜炸弹在口腔中绽放,令人瞬间满口生津,心旷神怡。 那独特的果香与甘甜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赵平不禁赞不绝口,“这苹果啊,不仅外观诱人,也特别好吃,味道也是一绝,真是难得的美味。” “这苹果是谁送的呀?”赵平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周静正用一块精致的丝帕细心地擦拭着银光闪闪的水果刀,还没有来得及答话。 第161章 能否屈尊成全? 江景彰轻笑着,眼里漾着矜持的得意,“是我儿子的未婚妻家里送的。” “这次送来的就是试验田里刚培育成功的一种新品种。” “据说结合了传统阿克苏苹果的所有优点,又在口感上有了新的突破。” “真是有心了,这正宗的新疆阿克苏苹果新品种一般市面上难得一见呢。” 看到赵平的苹果吃完后,江昭阳适时地插话道:“赵院长,我爸的情况究竟如何?” 赵平闻言,呵呵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从你爸那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来看,且说话中气十足,你认为他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江昭阳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错,我之所以再次进行细致入微的检查,就是为了确保我的诊断万无一失,也好让你们都能彻底安心。” 赵平语气中透着自信,耐心地解释道,“否则,我哪有那份闲情逸致去细细品味这手中的苹果所带来的丝丝甘甜呢?” 江昭阳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心中却如被巨石激起千层浪,倏地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望着赵平那双沉稳而有力的手,仅凭一只听诊器和简单的按脉手法,便能洞察人体内部的微妙变化,这份医术之高超,实在令他叹为观止。 “赵院长,您真是医术超群啊!” “竟然不用那些复杂昂贵的医疗设备,仅凭听诊器和按脉这一套传统的中医手法,就能得出如此精准无误的诊断结论。” “这水平,绝非一般医者所能企及,简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江昭阳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激动与钦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言辞的分量,生怕自己的请求会显得唐突或不合时宜。“其实,我心中早已萌生了一个念头,只是不知赵院长能否屈尊成全?”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赵平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哦?是什么念头,竟然能让你如此郑重其事?” “不妨说来听听。” “因此,我想恳请您收我为徒,让我有机会跟随您学习中医的精髓与奥秘,为传承和发扬中医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个请求或许有些突兀,但我是真心的。”江昭阳诚恳地说道。 赵平双手一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与深深的惋惜,“小江啊,我就是有心收你为徒,将我这辈子的医术倾囊相授,但细细想来,怕是你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跟我系统学习。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 “你现在已是副镇长,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未来的日子里,恐怕会忙碌得如同陀螺一般,连轴转个不停,处理镇上的大小事务,哪还有那份闲暇时光来静心研习中医之术呢?” 江昭阳闻言,不禁心中一凛,“您……您怎么知道我当了副镇长?”他惊讶地看向赵平,眼中满是不解。 赵平呵呵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亲切与和蔼,“这不,我的外甥说你在镇上的工作表现十分出色,已经被提拔为副镇长了。” “这样呀!” 江昭阳暗忖,赵院长说的也是事实,自己以后确实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工作上的各项事务。 难道真的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赵院长,您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哪怕让我学点儿皮毛,能够满足我对中医的渴望也行啊。” 赵平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也罢,既然你这样有兴趣,又没有系统的时间去学,那你看这样行不?” “哪样?”江昭阳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给你一本书,”赵院长缓缓说道,“这是一本珍贵的中医古籍,你先自行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是有了自己的见解,再与我探讨。” “记住,这是自我探索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毅力。” “只不过,”赵院长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你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 “中医之道,博大精深,非一日之功。” “可以!”江昭阳毫不犹豫地回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知欲。 “赵院长,只要能让我学到中医之术,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我给你的是中医理论的基石,文字枯涩难懂,甚至有如看天书,但你要细细揣摩,反复研读,才能逐步领会其中深邃的医学智慧。” “只是光靠努力还不行,中医之道,讲究悟性,更需天赋。” “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没有对自然规律的深刻理解,很难达到高深的境界。” “在哪?” “你随我到办公室去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病房走廊,下了楼梯,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整洁而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被墙上那幅泛黄的人体经络图所吸引。 那经络图是精心绘制的,穴位标注得清晰明了。 他凝视着这些穴位,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时候在祠堂里见过的风水堪舆图的模样。 两者虽截然不同,但都蕴含着深邃的智慧与奥秘。 赵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他仿佛看穿了江昭阳的心思,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中医的热爱与执着。 “来,我给你看点东西。”赵平边说边轻轻打开办公桌抽屉,一本泛黄的书页映入眼帘。 那本书的封面用篆书题写着《黄帝内经·素问》几个大字,古朴而庄重。 “我给你的这本书,是中医理论的基石。” “它涵盖了中医的基础理论、诊断方法、治疗原则等方面,是每一位中医人必读的经典。” 江昭阳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阅着。 他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赵平的话语再次引起了江昭阳的注意。 只见赵平走到檀木书柜前,轻轻踮起脚尖。 取下最上层用蓝布包裹的典籍。 第162章 相辅相成 江昭阳注意到院长的手指在触碰到书脊时微微发抖,仿佛这不是普通的医书,而是某种沉睡的活物。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一阵穿堂风掀开布角,露出靛青封面上的烫金小篆——《青囊问对》。 “光绪二十六年,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我太爷爷在紫禁城太医院当差。” 赵平用袖口轻轻拂去封皮上的灰尘。 江昭阳闻到一股混合着檀香和苦参的奇特味道,“八国联军破城那日,局势岌岌可危,侵略者持枪挟炮冲入了紫禁城。” “为了保护这本珍贵的医典不被战火摧毁或被侵略者抢夺过去,我太爷爷毅然决然地抱着它跳进了御药房的枯井……” 江昭阳的手指刚触到书页就缩了回来,那些发脆的宣纸薄如蝉翼,墨迹却浓得像是要渗出来。 “你要细细参悟就是这两本书。” 江昭阳拿着《黄帝内经·素问》,又轻轻翻动着泛黄的书页,眉头微蹙,眼神中满是不解。 “赵院长,不,老师,”他抬头望向赵平,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本书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呀,书店里随处可见。” “若是看了这本书就能成为中医高手的话,那岂不是满大街都是悬壶济世的高人了?” 赵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这书的确不稀奇,它的文字、排版,甚至纸张,都与寻常书籍无异。” “但你可知道,要如何领悟其中的博大精深并不容易。” “这就像是一座宝藏,就摆在你的面前,但能否发掘出其中的价值,却全看你自己的慧根与努力。” “这一点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很难!” 说到这里,赵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更好地向江昭阳解释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这就好比一个天资平平的学生,面对学校下发的学科书籍,尽管他日夜苦读,但受限于自身的理解力和领悟力,最终在高考中还是无法考出理想的成绩。” “而优等生则不然,他们或许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就能迅速抓住书中的精髓,将知识转化为自己的智慧,从而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他们能考出优异的成绩。” “同样的学科书籍,摆在众生面前,翻阅、学习,最终却能得出截然不同的成绩,这是为什么呢?” “天赋不同,悟性理解力自然也各不相同。”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便对某些事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与洞察力,他们能够迅速抓住事物的本质,而有些人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摸索,且效果不一定好。” “所以,有时候,单纯的努力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它更像是通往成功之路上的铺路石,而悟性才是那把开启大门的钥匙。” “再说了,我开的中药方子,可以公开,用不着藏着掖着,为什么别人不能用呢?” “用了效果大打折扣不说,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是因为其精髓却在于我听诊、把脉后的判断。” “每个人的体质、病情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药量的多少、药材的搭配都必须因人而异。” “这不仅仅是对药材特性的了解,更是悟性所致。” “这种悟性,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它需要通过无数次的实践、观察与思考才能逐渐积累起来。” “误差一点儿,药效就差万里,这其中的微妙与复杂,不是一言能尽的。” “所以啊,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良医,悟性是很重要的。” “它能让你在面对复杂多变的病情时,迅速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让病人重获健康。” 说到这里,他抚摸着《青囊问对》道:“这书是我太爷爷在紫禁城太医院当差时,积累的经验感悟。” “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点起一盏油灯,细细地研读、思索,将一生所学倾注于这本书中。” “这本典籍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里面记载了许多失传的中医秘方与独特疗法。”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本书并不是万能的。” “中医之道,博大精深,需要极高的悟性与深厚的中医学功底。” “只有真正悟透了这本书的精髓,才能将其中的知识融会贯通,运用自如。” “你有天赋再加上用心地学习《黄帝内经·素问》,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感悟,若再将《青囊问对》中的精髓融入其中。” “那么我相信,这《青囊问对》定能如虎添翼,给你带来巨大的助力。” “它不仅能让你在中医的道路上豁然开朗,更能助你突破瓶颈,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否则,它只是一本普通的古籍,没有任何用处。” 为了让江昭阳更好地理解这两部古籍的重要性,赵平打了个生动的比喻:“这样说吧,《黄帝内经·素问》就相当于中医的课本,它是基础,是根基。” “而这《青囊问对》则是一本参考书,它提供了更多的视角和思考,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课本中的知识。” “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我希望你能好好研究悟透它们,将这些宝贵的智慧传承下去。” “好的,我明白了。”江昭阳道。 “孺子可教也。记住,中医之道,贵在领悟与融会贯通。”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两部珍贵的书籍用结实的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先将一本书的四个角轻轻对折牛皮纸,确保它贴合书籍的轮廓,然后再用透明胶带在接口处细细粘贴,以防万一。 接着,江昭阳又如法炮制地包好了另一本书。 江昭阳完成这一步骤后,他从赵平手中接过的一个深棕色手提袋中。 他缓缓将两本书放入,似是在安置两件无价之宝。 江昭阳倏地想起了什么,“师父,我爸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赵平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然后说道:“别叫我师父,这个称呼对于你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这,为什么啊?” 第163章 回家静养? “你是官场上的人,言行举止需得注意分寸。” “再说,我们也不是正宗的师徒关系,最多亦师亦友吧。” “您连祖传的《青囊问对》都毫无保留地赠予了我,这还不算师父吗?” “呵呵,小江啊,你有所不知。” “我是医科大学中西医结合专业毕业的,对于中医之术,我一直秉持着开放共享的态度,凡是对此有兴趣的人,我都愿意倾囊相授,赠送《青囊问对》也并非只针对你一人。” “只是可惜,没有多少人对此感兴趣啊。” “这《青囊问对》我复印了不少,至少还有一打留存呢。” “那……那好吧。”江昭阳想到自己确实是政府官员,拜师的话,容易让别人说成是不务正业。 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和误解。 “至于你爸吗?”赵平沉吟了一下,“还是留观一天吧,这样比较稳妥。”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再留观一天的话,我与我爸,甚至我妈,三人都会累得筋疲力尽。” “还是回家静养更为妥当。” “为什么呀?”赵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留在医院会是更好的选择,毕竟这里有专业的医生和设备。 “您刚才也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盒、果篮,还有那些精致的保健品,把客厅半个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江昭阳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再呆一天的话,这络绎不绝的访客的礼品怕是要填满了整个客厅房间。” “到时候,怕是连转身的余地,甚至进出病房的通道也会被完全堵死,我们一家真的要生活在礼品堆里了。” “医生护士怕是连进出病房也不可能了。” “我连晚上睡觉的立足之地也会没有了。” 赵平一听,呵呵一笑,“也是的。” “既如此,”赵平最终做出了决定,“还是回家静养为宜。我再为你开一副中药,你照方抓药便是。” 说着,赵平迅速铺开纸张,拿起办公桌子上的钢笔,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了一串药方。 江昭阳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 待赵平写完,他连忙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 “小江,那你现在就去办理你爸的出院手续吧。”赵平吩咐道,“记得,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走,别遗漏了什么。” “好”江昭阳响亮地应了一声,心中暗自庆幸,终于能摆脱这礼品如山的困境,让父亲回归宁静的家庭生活了。 他向赵平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然后提起深棕色手提袋,转身出了门,脚步轻快地向病房走去。 江昭阳来到了病房。 江景彰看到了他道:“你刚刚出去这一时刻,又来了一拨人,我真有些晕头转向,穷于应付啊。” “这医院,还真不是个能让人安心休息一下的地方。” “爸,我刚才已经跟赵院长详细谈过了。我说您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回家静养反而更有利于恢复。” “赵院长也已同意了。” “所以,我马上为您办理出院手续回家,让您能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更加舒心地养病。” “而且,赵院长还给了我一个中药方,按单子抓药即可,这药对您的病大有裨益。” “只要我按照方子上的指示去抓药,您坚持服用,相信很快就能看到良好效果。” 江景彰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好!儿子,就按你说的办。” “家里总比医院自在多了,我也能少受些打扰,专心养病。” 接着,江昭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道:“对了,爸,您的医保卡没有带在身上吧?” “办理出院手续要的。” 江景彰笑着摇摇头,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对于突发状况的措手不及。“没有!” “我当时是突然发病的,瞬间昏厥。” “那种情况下,哪里有时间去思考带没带医保卡这样的小事。一分一秒的时间也没有!” “即便不是猝发,日常生活中,我也不可能时时都将医保卡带在身上,谁能料到意外何时会降临呢?” “那我回去拿!”江昭阳答道。 周静过来了,她笑逐颜开道:“儿子,你不用担心这个,别回去拿了,来回折腾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这一点儿我早就想到了,你爸的医保卡,我身上揣着的呢。” “在等待救护车的那一刻,我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也没忘记从家里翻出你爸的医保卡,揣在身上,我想肯定是用得着的。” 江昭阳转头看向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还是妈心思细腻,在那紧要关头,竟也未忘记这等细节。” “有您在爸身边,我就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别记错了。”江景彰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 江昭阳接过了周静递来的医保卡,并将提着的手提袋放到茶几上。 他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回转身来。 “儿子,你不去办你爸的出院手续了?”周静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惊讶,眼神中流露出对儿子行为的不解。 “要去呀!” “那你还不走呀?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呢?” 周静见状,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你还想让你爸与你妈在这医院里多受折腾啊?你爸可不能再折腾了。” “等一下又会有人来探望,我们又得劳心劳力地去接待,你爸也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啊。” “妈,我……突然想到有点事情还没处理好。” “什么事呀?”周静纳闷地问道。 “妈,我得打一个电话呀。” “您看,这么多礼物和慰问品,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 “得找于维新帮忙处理一下,不然这些东西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医院看到也头痛哟。” “哟,瞧我这记性。” “是得找你同学来处理了,你打吧。”周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第164章 降矮一截? 她似乎在这一刻意识到,眼前的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操心的孩子了。 “是!”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熟练地滑动着,最终精准地点在了于维新的联系电话上。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紧接着是于维新那熟悉的声音,“是老同学呀!” “是的,维新,你马上来一下吧,将这些礼品拖走。” “按照我之前说的方式处理吧。” 电话那头的于维新显然对江昭阳的请求并不感到意外。 他忙不迭地回答道:“好,老同学,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 “你等待着,我找一部车子就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好!”于维新的回答简短而干脆。 江昭阳这才挂掉了电话,“妈,我这就去把爸的出院手续办了。” “您先在这里陪爸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 不一会儿,江昭阳就匆匆赶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刚刚办理好的出院手续。 他刚靠近病房的门边,心中的喜悦就迫不及待地溢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激动:“爸、妈,都办好了!” “那些繁琐的手续终于搞定了。” “我们等礼品搬走,就可以与爸一道回家了。” 然而,当他踏入门槛,一股突如其来的诧异如潮水般涌来。 原本堆积如山的礼品,包括那些摞得几乎要碰到璀璨水晶吊灯的虫草礼盒,竟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净利落,不留下一丝痕迹。 此刻的会客厅,显得异常空旷而明亮。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将米色的大理石地砖照得熠熠生辉,投下斑驳陆离的菱形光斑。 于维新斜倚在宽大的沙发上,在剥吃茶几果盘里的荔枝。 当他看到江昭阳推开门的那一刻,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天提前到来了一般。 他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剥的荔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昭阳,你可算来了!快看看,我这收拾得怎么样?”于维新笑容荡漾。 于维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和邀功的意味,“现在礼品皆已清零,空间是不是宽敞了许多?” 江昭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维新,你这么快就把这些堆积如山的礼品都处理掉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我还以为至少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处理呢。” 于维新轻笑一声,“昭阳,你这是小看我了不是?” “咱们可是多年的老同学了,你的事情我哪能不上心呢?能不急吗?” “我还特意从机关事务局借了一辆卡车来,否则凭那些皮卡、小货车之类的,哪里装得下这些琳琅满目的礼品?”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多东西,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江昭阳闻言,更是惊讶不已:“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搬迁一空呢?” “我还以为至少需要咱们两个人合力忙活好一顿呢!” “我刚才可是火急火燎地办完我爸的出院手续,然后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我就是要在你来的时候,和你一起把这些礼品搬上车的。” 于维新陪笑道:“哪能呢?你现在是副科实职领导了,搁在我们县委办啊,那就是妥妥的副主任了。” “那地位绝对是杠杠的。” 说着,他还特意朝江昭阳拱了拱手。 “我怎么敢让你屈尊降贵,让你放下身段来搬运这些东西呢?” “那不显得我太不会做人了吗?” “一个科员不能体贴领导的话,那领导将来会把他当做自己人吗?” “那他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呢?又怎么能成为领导心中的左膀右臂,得到提拔重用呢?你说是不是,昭阳兄?” “其实啊,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我这不是指望着老同学你将来进一步飞黄腾达了,能罩着我一点嘛。” “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现在是用行动追随你,你可别升官了,就把我当外人啊!” 他的言辞让江昭阳不禁哑然失笑。 于维新竟如此自贬身价,将他自己降矮一截啊? 江昭阳心里明白,这小子真是圆滑世故,这是在纳投名状呢,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与自己的关系,为将来铺路。 不过,江昭阳没有说什么。 毕竟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虚与委蛇的套路,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江昭阳只得把话题又绕回来,“这一切,当真都是你一人所为?” “哪能呢,昭阳兄,我又不是超人,更没有那三头六臂的神通。” “单凭我一人之力,非得累趴下不可。” “这次搬迁,我可不是孤军奋战。我还特意从机关事务局带了两个工勤人员来帮忙,他们干活可是利索得很。” “我们还特意向医院借了三辆推车。” “这些推车结实耐用,轮子转动灵活,能够承载大量的物品。” “我们三个人一起搬,效率自然高得吓人,能用多久时间?” “也就一支烟的功夫不到,这些东西就都被我们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这辆卡车里。” 江昭阳点点头,他心里暗道,于维新这小子,虽然是县委办的一个普通科员,但办起事来倒是颇有几分手段和能耐。 在假日里,他居然能调动机关事务局的人员加班加点来搬运东西,这份能量确实不容小觑。 县委办的名头,看来在县里确实是响当当的,含金量十足! 他对于维新道:“维新啊,你有教育局系统工会主席的电话吗?要不,我爸告诉你?” “不要,我身上有。” “那是不是现在提前给人家打个电话吧,毕竟今天是假日,不是人家正常的工作日,咱们也得体谅人家一下。” 于维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对江昭阳的提议有些不以为然。“老同学,有这个必要吗?” “别说一个工会主席,就是局长也得给县委办工作人员三分薄面。” “到了再打电话,那位工会主席也肯定会二话不说,跌跌撞撞地从家里跑出来到现场来迎接。” 第165章 水塘里爬出来一样? “县委办的名头在整个县里,那可是响当当的,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这是按规矩办事,提前打个招呼,显得你尊重人家,也显得你做事有分寸。” 于维新陪笑道:“好吧,领导的指示哪能不执行?” “这可是关乎咱们县教育系统老教师福祉的大事,我自然得尽心尽力。” 他从身上掏出了通讯录。 这个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全县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的联系电话。 于维新轻轻地翻开通讯录,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稍显陌生的名字上——张涯涛。 于维新将电话打了过去,那一边很快地就接了,“是谁?” “张涯涛主席吗?我是县委办的于维新。”于维新迅速而清晰地自我介绍道,“有个紧急的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 “目前我们有一辆满载爱心人士捐赠的礼品的卡车正准备出发。” “这批物资是专门捐赠给你们教育系统的老教师们的,希望能为他们补充一些营养,表达对他们的敬意和关怀。” “请你在单位等我一下,车子马上来。” 张涯涛这一惊非同小可,县委办为爱心人士送捐赠东西?而且还特别指定了捐赠对象是老年教师? 这在自己多年的工作经历中,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能的。 “好!好!”张涯涛连声应允,声音里难掩激动,“我马上赶过去,并且立刻通知工会的同事们加班加点,做好接收和入库的各项准备工作。” “入仓库就万事大吉了?” “你们马上要拟出分配名单,并在一周内予以落实。” 说到这里,他加重语气道:“要确保在一周之内将这些东西准确无误地交付到名单上的老教师手中。” “是!” “而且还要给我开具一份正式的回执单。” “那是自然的。” “很好,那你现在就去通知相关人员,让他们做好接收准备。你去通知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于维新对江昭阳道:“昭阳兄,一个电话全部搞妥了。” 江昭阳只是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吧。” “好!” 于维新告辞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来到医院坪里,两位机关事务局工勤人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吗?”其中一位工勤人员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于维新点了点头:“好,现在就出发吧。” 两位工勤人员随即上了卡车的车厢,于维新则钻入了副驾驶室。 他对着司机说道:“到教育局大楼。” 司机应了一声,随即发动了卡车。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卡车风驰电掣般地疾驰而去。 江昭阳望向父亲与母亲,笑道:“礼品清空了,爸,妈,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吧。” “好!”江景彰爽朗地回应道,眼中也满是笑意。 此时,一家三口的心情都格外轻松和愉悦。 只是让江昭阳心中感到纳闷的是,柳雯怎么还没来呢? 要是自己一家走了的话,那她岂不是要扑个空? 江昭阳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柳雯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了一阵跌跌撞撞的高跟鞋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而慌乱,似乎还带着一丝疲惫。 刹那间,柳雯的身影映入眼帘。 柳雯提着一个保温瓶进来了。 待到柳雯走近,江昭阳这才发现她有些娇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全身也是香汗淋漓。 她的面色也显得绯红。 显然,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看到柳雯这副模样,江昭阳不由得一愣神。 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像从水塘里爬出来一样啊?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柳雯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嗔怪,轻啐道:“你哟,不帮忙还捣乱!”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什么呀?” “你不来接我呀,我还要为江伯熬鸡汤,弄得手忙脚乱的。还要打出租车。” “结果呢,路上偏偏又堵车,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那个急啊,生怕耽误了时间,让江伯等太久,难以喝上这可口的鲜鸡汤。” “所以我就干脆下了车,一路小跑过来,鞋子都快跑掉了。”说到这里,柳雯无奈地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 “这不就成了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儿了吗?” 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周静,原本紧抿的嘴角渐渐放松,一抹温柔的笑意在不经意间爬上了她的脸庞。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柳家的态度一直颇为复杂,内心深处总觉得柳家有些势利。 自己儿子提拔了,才又这样重提往事的,重新热络起来了。 然而,在这一刻,当她看到柳雯不顾一切地奔跑而来,只为那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时,她心中的冰块开始悄然融化。 她也为柳雯做的一切所感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柔和而真挚:“好,辛苦小雯了。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们真的领情了。” 柳雯轻声细语地说道:“伯母,我来喂江伯喝鸡汤吧?” “我希望能为他多做点什么。” “不要了,你休息一下,到洗手间用凉水冲一下脸吧,这样凉爽一点儿。” “江伯现在恢复良好,马上可以出院了。” “这喝鸡汤的事,他自己已经能动手了,你就别操心了。” “也好!”柳雯将保温杯递给了江景彰,“江伯,现在喝吧,这新鲜鸡汤,应当很可口的。” “好!你去洗一下脸吧。” “好!”柳雯转身进入了洗水间。 江景彰接过保温杯,盖子一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细细品尝,果真是异常鲜美。 “嗯,真好喝!”他由衷地赞叹道。 周静笑盈盈道:“景彰,那你慢慢喝吧,喝完咱们再走,也不在乎这一刻。” “嗯!”江景彰轻轻应了一声,他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看得出他对柳雯是相当满意的。 不一会儿,用清水一洗的柳雯出来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的皮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晕。 别有一番韵味。 第166章 唱的是哪一出戏? 她并不闲着,而是轻盈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果盘,最终定格在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上。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拿起那个苹果。 接着,她从果盘里拿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开始细心地削起皮来。 她的刀锋在苹果表面轻盈地游走。 果皮随着刀锋的移动缓缓垂落,如同一条细腻的银色螺旋线,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轻轻地落在玻璃茶几上,最终盘成了一个精致完美的同心圆。 江昭阳也不得不暗叹,这手法与自己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啊,炉火纯青啊。 当柳雯终于将那个精心削好的苹果递到周静面前时,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恭敬与谦逊:“伯母,您请尝一下。” 这一刻,周静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柳雯轻盈地转身,她的指尖不经意地在茶几上那个果盘上掠过。 不过,这个果盘现在已没有那些色彩斑斓的各式各样的水果了,江昭阳吃了不少。 现在只剩下梨子和散落其中的荔枝了。 柳雯的目光瞥了一眼,最终还是停留在一个圆润饱满、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梨子上。 这个梨子是果盘中的明珠,格外引人注目。 她再次坐下,手中水果刀轻旋,她又开始了削皮。 手法还是那么熟练,削皮刀在梨子表面游走,银刃如蝶翼翻飞,果皮打着旋儿垂落,在玻璃茶几上盘成螺钿般的同心圆。 “这应当是今年新摘的砀山梨。” “这梨儿看相就很好,”她将莹白的果肉托在掌心,她用水果刀,轻巧地在果肉上敲了敲,“你听,这果肉脆得能敲磬呢,声音如此纯净,就像山间清澈的溪流。” 她嫣然一笑,“昭阳,吃起来肯定甜脆,尝尝。” 江昭阳正欲伸手相接,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柳雯那原本温润如玉、纤纤可人的手,竟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猛然间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地收了回去。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忽见柳雯腕间一颤,手中的梨儿也随之滑落,饱满的梨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它沾染上了些许细碎的浮尘,显得不再那么纯净无瑕。 江昭阳见状,本能地想要弯腰去拾起那颗落地的梨子。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一半,便被柳雯突然攥住了袖口。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与不安:“别!昭阳,那梨子脏了……脏了的果子,要不得,我们不要了。” 他看向柳雯,只见她神色有些异样,鬓角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昭阳,我给你剥荔枝吃吧。” “你看这荔枝,个个饱满圆润,色泽鲜艳,味道肯定比那梨子要好上不少。吃荔子吧。” 江昭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果盘里除了还剩下两个孤零零的梨子外,确实只剩下荔枝了。 那些荔枝如同颗颗红玛瑙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只见柳雯转过身子。她嫌弃地将那两个梨子拿出来丢到一旁,仿佛它们是什么令人不悦的存在。 然后,她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在果盘里轻轻地拨弄着荔枝。 那些红玛瑙似的果实在她的指尖下旋转、跳跃,仿佛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渐渐地,它们在青瓷盘中聚成了一个圆满的圆,如同象征着团圆和美满的图案。 “这梨皮薄肉厚,汁多味甜,不过是落地沾了些许尘埃,洗**能吃的。” “浪费了岂不可惜了?”江昭阳望着地上那个不慎滚落的砀山梨,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 “摔个梨子罢了,这么惊慌失措?”江昭阳看着柳雯紧张的神色,心中充满了疑惑。 江昭阳不明所以。 他再次弯腰,准备将梨子捡起。 不料却被柳雯一拽,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金丝楠木扶手硌得他手肘生疼,抬眼却撞进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 “不,不!”柳雯就是一个劲儿地摆手,“没有这个必要的。” 江昭阳一脸懵圈。 他是一个节俭成习惯了的人,岂能暴殄天物? 这是难得一尝的砀山梨! 他实在无法理解柳雯的反应。 在他的认知里,梨子落地不过是件小事,洗洗就能吃,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难道这梨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正要再次弯腰去捡,却被柳雯再一次制止了。 “我说不要了!”柳雯的耳尖瞬间烧红,仿佛被火烤过一般。 这柳雯唱的是哪一出戏? 平日里她从不轻易动怒,今天怎么会因为一个落地的梨子而如此失态? 正当他理不清头绪之际,柳雯终于开口了。“昭阳,你……你不知道,这个梨子……它……它……” 柳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蚋一般。 “这个梨子它怎么了呢?”江昭阳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地上的梨子。 他完全不明白为何一个简单的水果会引发这样的注意。 他的眼神在梨子上来回游移,试图找出它与众不同的地方,但除了表皮光滑、色泽鲜亮之外,并无异样。 江昭阳更加不解了。 然而,周静却看出了这其中的玄机,“梨”与“离”谐音啊。 这小妮子是担心它会带来不吉利的预兆,寓意着分离啊。 真是个有心人。 柳雯幽幽地望了江昭阳一眼,随后轻轻拿起一颗荔枝,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剥去外壳,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周静看着这一幕,忽然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和满足。“儿子,听小雯的吧。” 柳雯嗔娇道:“昭阳,伯母的话对极了!” “你可听说过‘吃梨即分离’的说法?” “在岭南地区,人家嫁娶时,连果盘上都不会放梨子的,生怕触了这个霉头。” “不过荔枝就不同了。古称‘离支’,取意‘割去枝条亦能活’——你说妙是不妙?” “而且它果实饱满,圆圆的,不是寓意圆满吗?” “所以嘛,我们吃荔枝不吃梨子!你吃我也吃!” 柳雯将手上已经剥好了的一颗荔枝,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靥,“昭阳,快尝尝吧。” “这荔枝可甜了。” 第167章 裂痕真的弥补不了? 江昭阳接过荔枝,轻轻咬了一口。 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直沁心脾。 与此同时,柳雯自己也拿起一颗荔枝,灵巧地剥去外壳,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果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份默契和甜蜜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周静暗忖,如果不是柳家夫妇不咋的,有些势利的话,柳雯确实是儿子的良配。 江昭阳吃完了这个晶莹剔透、甘甜可口的荔枝后,满足感在他的唇齿间久久回荡。 他从衣袋中缓缓摸出了手机,指尖轻盈地在屏幕上跳跃,拨通了出租车的号码,预约了一辆即将抵达的车。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柳雯。 只见她正专心致志地剥去另一颗荔枝的壳。 随后,她将剥好的荔枝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 江昭阳看着柳雯这副模样。 江昭阳脑子倏地一转,起了飙戏之心。 他猛地一声“哎哟”,声音里带着几分夸张和戏谑,瞬间将周围原本闲适宁静的氛围搅动得涟漪四起。 柳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手中刚拿起的一颗荔枝猛地一颤,差点从指间滑落。 她抬头看向江昭阳,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嘴角却微微上扬,娇嗔道:“昭阳,你这大呼小叫的,吓了我一跳,知道吗?” 江昭阳故作惊讶地拍了拍脑门,故意卖了个关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想起了……” “想起了什么?”她惊愕道。 江昭阳停顿了片刻,才一本正经说道:“我想起了这荔枝啊,也不吉瑞啊。” 柳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吉瑞?这荔枝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呢。” “什么呀?”柳雯浑身一哆嗦,一个激灵,心里咯噔一下。 “你想,这荔枝谐音什么?” “谐,谐音什么?”柳雯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紧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 她有些心惊肉跳。 “荔枝的谐音,不就是‘离子’吗?而这‘子’在古代,可是不分男女,皆可代称的哦。” 他凑近柳雯,低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这荔枝岂不是有些不吉利?” “啊?”柳雯的手猛地一颤,口中的荔枝肉应声而出,落在衣襟上,留下一抹污渍。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随即是一阵愣怔后的讪讪自解:“这都是迷信之辞,不信也罢。” 说到这里,柳雯又来了一番自己的解释,“你这个人啊,真是会牵强附会。” “你这个人啊,真是的,把生活中的一切都赋予了太多的象征意义。” “荔枝就是荔枝,甜甜蜜蜜,汁水丰盈,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味,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再说,就算世人真的赋予了它某种寓意,那又如何?” “我们不也可以把它变成好的寓意啊?” “你看,荔谐音‘利’,多么吉祥的一个字。” “我们可以说,吃荔枝寓意着新的一年里利利顺顺,财源广进,事业有成,多好啊!” “这样的解释,既应景又喜庆,何乐而不为呢?” 江昭阳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那按照这个逻辑,梨不也是‘利’吗?” “梨汁甘甜,润肺止咳,你怎么就那么忌惮,生怕提起它呢?” 柳雯瞬间语塞,哑口无言。 她心中却暗自懊悔,荔枝与梨都与“离”谐音为何未曾早些想到这一层呢? 可是这果盘里没有其他的选择啊。 柳雯的眼睛向周围一瞥,心中有些诧异。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昨天早上来探视江伯伯时,这里不是还摆放着好几个五彩斑斓的水果篮吗? 那是比自己一家还早来的人送的。 那些篮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鲜果。 从红彤彤的苹果到金黄的桔子,从香甜的哈密瓜到软糯的香蕉。 还有那晶莹剔透的,宛如红宝石般的樱桃。 真是应有尽有,五颜六色,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仅仅一夜之间,这些水果却仿佛被一阵神秘的风吹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这孤零零的几个梨子和荔枝。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但凡能有其他的水果,我还会削梨、剥荔枝吗? 梨和荔枝,都带着一个‘离’字,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我们还是要分离了? 这不是不祥之兆吗? 裂痕真的弥补不了? 柳雯的脸上有了些沮丧。 看到柳雯这副失落的模样,江昭阳心中暗自好笑。 但他还是忍住了即将溢出的笑意。 江昭阳轻轻地走到柳雯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小雯,不开心了?在想什么呢?” 柳雯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没有想什么呢,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也似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果盘。 柳雯继续说道:“我记得我昨天早上来看江伯伯时,这里面的水果篮还是满满当当的,有好几个品种的水果呢。” “怎么现在果盘里就只有这么孤零零的几个梨子和荔枝了?” “你们不可能吃那么多吧?” 接着,她转头看向江昭阳,眸子一闪,问道:“昭阳,那些精致的水果篮,你该不会带回去了吧?” 江昭阳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没有呀,我爸把它们都捐赠给了教育系统的老教师们了,想着让他们补充补充一下营养,也算是对他们多年来辛勤耕耘的一点心意。” 听到这话,柳雯更加纳闷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这么几个水果篮,还用特意送到教育局去吗?” 她的眉头紧锁。 柳雯显然对江昭阳的这一说法感到十分不解,甚至有些许的惊讶。 江昭阳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呢,水果篮其实只是搭头而已。” “占其中的小部分而已。” “啊?搭头?”柳雯闻言,不禁轻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水果篮已经是价值不菲了,竟然还只是“搭头”? 这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只是那样做,有这个必要吗? 那岂不是一笔不少的损失? 第168章 手提袋! 江昭阳斜睥了一眼茶几上那个精致的果盘里。 果盘里青红相间的荔枝宛如宝石般镶嵌其中。 它们似乎正渗出晶莹的水珠,在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里折射出玛瑙般的光泽,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果香,与窗外偶尔飘进的清新气息交织在一起。 江昭阳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揶揄道:“还有不少晶莹剔透、沁人心脾的荔枝呢,还吃点吗?”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柳雯听到江昭阳的话,她的耳尖倏地漫上绯红,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热浪灼伤了一般。 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猛地弹起来,狼狈不堪。 “哎呀,不了!不了!”柳雯连忙摆手拒绝,脸上写满了窘态,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慌乱。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逃离这尴尬的局面。 江昭阳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不再逗弄柳雯,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景彰和周静。 “爸,妈,我已经打了出租车,应该很快就会到医院门口了。”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 他马上开启了接听键,耳边传来出租车司机师傅略带歉意的声音:“路上有点堵,但是我已绕弯子出来了,我马上到!请您稍等片刻。” 江昭阳挂断电话,转头对江景彰和周静说道:“司机师傅说车快到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否则,等一会儿说不定又会有探望爸的人来,万一再来一拨人,你们又要忙着寒暄,又要费心应酬,到时候场面热闹了,爸爸的身体却可吃不消。” “这样的应酬只会让爸更加疲惫,更加受累。” “我们还是早点儿走吧。爸爸的身体需要充分的休息和恢复,回家之后,爸爸才能在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中安心静养,不受打扰。” “说得对!我们走吧。”江景彰放下保温瓶道,“小雯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汤也喝完了,味道很好。” “嗯,既然汤也品尝完毕,那好,咱们就起程吧!”周静笑着附和着。 江昭阳见状,迅速做出了安排:“爸、妈,你们俩就坐出租车回家吧,这样既方便又安全。” “那你和小雯呢?”江景彰关切地问道,目光在儿子和柳雯之间流转。 “我有摩托车要开回去呀,所以不能与你们一道回。”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转向柳雯道:“你呢?” 柳雯调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我嘛,自然是跟着你的摩托车一起返程啦,这还用得着问吗?” 话音未落,她身子轻轻一扭。 俏丽精致的脸庞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绽放出如花儿般娇艳的微笑。 “好吧,就这样吧。”江昭阳道。 三人出了病房,向外走去。 刚到走廊尽头,准备转弯时,江昭阳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哎哟”一声轻呼,然后掉头又向病房走去。 “儿子,你怎么走回头路啊?”周静见状,满心疑惑,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担忧。 她紧跟在江昭阳身后,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妈,我还有一件事忘记了呢,茶几上还有东西要拿呢。” “我马上回来,您不必与我同去,您陪爸慢走就行。” “什么东西?” “一个手提袋子!” “哦,是个袋子啊,吓我一跳,我当是什么重要东西呢?你快去快回。” 周静关切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慈爱,“自己小心点,别跑得太快,跌倒了。” “放心吧,妈,就一个袋子而已,不是很重,很快的。”江昭阳边说边迈开大步,几乎是小跑着向病房的方向奔去。 江昭阳来到病房门口,他迅速推开门,闪身进入了病房。 江昭阳的目光迅速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茶几上那个毫不起眼的手提袋子上。 手提袋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也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松,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袋子还在,安然无恙! 他忍不住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 江昭阳快步走到茶几旁,弯下腰,轻巧地提起那个袋子,就往外走。 他快跑来到走廊尽头,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走廊边上的柳雯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嫣然浅笑,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调侃的光芒。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戏谑,嘴角微微上扬,“哟,昭阳,我以为是什么稀世至宝呢?” “能让你这副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模样,都变得惶急起来?” “原来是一个土疙瘩呀?看起来还有点儿沉?”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对柳雯的反应早有预料,“这里面装着的,是价值难以估量的宝贝。” “不过嘛,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至于对于别人而言是不是至宝,那得看别人如何定义了。” “哦?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土疙瘩?”柳雯故意拉长语调,伸手接了过来,她夸张地用手掂了掂,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还真有点儿沉呢,不轻呢。” “别告诉我里面装的是金子做的土吧?” 江昭阳的笑意更甚,他加重语气道:“这里面装着的,确实是价值难以估量的宝贝。” “而且,它的价值,远非金银所能衡量。” 柳雯哪儿肯相信? 柳雯一脸狐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提袋。 然而,当她终于看清袋中之物时。 柳雯不禁嗤笑出声。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惊讶,几分不解,“哟,不就是一个包裹吗?” “还**得方方正正的,有棱有角的,这……这不是书吗?” “沉甸甸的书,你还当金砖了?瞧把你能的,这么郑重其事。” “甚至还差点失了魂似的?” “以后啊,你肯定会给它披上红绸缎,供在神龛上了。”柳雯打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江昭阳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识货的人,自然能体会到它的珍贵。” “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金砖。” 第169章 斜窜而出的黑犬 “不识货的人看来,恐怕还真是一钱不值的土疙瘩,只能用来垫桌脚。” 柳雯瞥见江昭阳对那本书的珍视神情,不禁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 她打趣的话语随即脱口而出:“好!你能,既然你觉得它比金砖还贵重,看来你以后要抱着金砖——哦不,说错了,应该是这书本睡觉了。” “否则,这么宝贝的东西,万一哪天不翼而飞,你哭都来不及呢!” “毕竟,这么珍贵的东西,谁不想据为己有呢?” 江昭阳知道她不识货,多说也无益。 他笑笑,“快走吧!” 柳雯见状,也只好收起玩笑之心,紧跟其后。 两人赶紧往楼梯下去,去追江景彰夫妇。 两人下到了医院坪里,很快就跟上了江景彰夫妇。 到了门口,江昭阳立刻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司机爽快的应答声:“好嘞,马上到!” 话音未落,一辆出租车便从斜巷里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刚好到!”江昭阳松了口气,连忙搀扶着江景彰上了车。 周静也紧随其后,钻进了车里。 出租车司机见状,立刻发动了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嗞”的一声响,随后便风驰电掣般地驶离了医院。 江昭阳见状,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司机,告诉他悠着点儿,慢些走。 司机一听,马上放慢了速度。 江昭阳找到了停放的自己的摩托车。 他将提着的手提袋交给了柳雯,“你拿着,我要开摩托车。” 柳雯将它接了过来,“好!” 江昭阳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你是打算直接到我家吗?” “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或者回你的家?” 柳雯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嫣然浅笑,眼波流转,眸子一闪,“你说呢?我既然来了,在长辈面前是不是要有始有终?” “那行!” 说着,江昭阳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柳雯也随后跟了上来,轻巧地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双手轻轻地环住了江昭阳的腰。 江昭阳启动启动了摩托车。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 江昭阳的摩托车灵巧地穿行着。 摩托车行驶中,柳雯的双手紧紧箍住江昭阳的腰,仿佛害怕被这股疾驰的力量甩脱。 她的手越收越紧,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不愿松开。 她的柔软前胸紧贴着江昭阳的脊背。 当柳雯整个人贴附上来时,江昭阳清晰地感觉到脊骨被一种温软的压迫感贯穿,这种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他能感受到柳雯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薄荷洗发水的凉意与防晒霜的奶香交织在一起,悄悄地钻进他的领口。 江昭阳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握把柄的掌心也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种异样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椎如电流般蔓延扩散开来。 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柳雯的腕骨正抵着他腹肌,随着转弯惯性不断游移。 后座传来柳雯吃吃的笑,带着一丝丝甜蜜与俏皮。 她的发丝轻轻搔弄着江昭阳的后颈,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昭阳哥,你的腰可不粗哦,还挺有型的呢。” 江昭阳一阵阵颤栗。 就连摩托车的手柄都在他手中颤抖不已。 就在这时,柳雯忽然将下颌搁在了他的肩头。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挑衅:“昭阳哥,要不要试试极速飙车?” “看看我们的默契和勇气如何?” 江昭阳心中一惊,但还未等他回答,摩托车的轮胎便碾过了一个窨井盖,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颠簸让摩托车瞬间有些失控,仪表盘指针开始神经质地抽搐。 “还极速呢?你能不能松一下箍紧我腰的手?” “我都有些窒息的感觉了。”江昭阳火冒三丈,呵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样胡闹很容易出事的!” 柳雯闻言,瞬间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松开了紧紧抱住江昭阳腰部的双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 她的俏脸泛起了一抹绯红。 江昭阳趁机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住了摩托车,让它在柏油道路上重新恢复了平稳的行驶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柳雯,余怒未熄,“不能这样,知道吗?安全第一。” 听了这话,面颊晕红的柳雯噘嘴道:“我,我不箍紧你,岂不会从车上掉落下来?” “你这摩托车连一个抓手的地方也没有。” “我是说,你轻一点儿,别,别太箍紧我!” “我……我有点儿窒息的感觉,喘不过气来了。” 见此情景,柳雯突然耍起了性子,扭动着身子乱颤抖起来,撒娇地闷哼道:“我就要这样,我就要这样!” 这一耍性子不要紧,摩托车瞬间失去了平衡。 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他试图用力稳住车身。 就在这时,倏地,一条黑影从巷口斜窜而出。 江昭阳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那竟是一条拖着沉重铁链、凶猛异常的杜宾犬。 它的眼神中透露出野性的光芒,獠牙毕露,仿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江昭阳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恐。 他的肾上腺素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他猛地压下重心,身体向左倾斜,膝盖处的摩托车护甲与柏油路面剧烈摩擦,迸发出点点火星。 坐在后座的柳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出声。 那声音刚出口就被猛烈的风力卡在喉咙里。 转瞬间,失重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要从摩托车上坠落…… 她本能地勒紧了双臂。 摩托车轮胎与地面的锐角摩擦声里,后视镜映出柳雯苍白的脸。 散乱长发如同黑色火焰在肩头燃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江昭阳凭借着过人的反应速度和驾驶技巧。 他硬是将摩托车以四十五度的倾斜角度掠过那凶猛的犬影。 第170章 贼喊捉贼! 排气筒喷出的热浪如同火龙般呼啸而出。 惊得那杜宾犬猛地一个趔趄,慌乱中蹿上了路边的绿化带,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它往人行道逃窜,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江昭阳将车身终于摆正稳住时。 柳雯的两手仍死死扣在他腰间,指甲几乎要嵌进肌理。 柳雯手上提着的小提袋已不翼而飞。 “不,不,不好!”柳雯从刚才的魂飞魄散中猛然惊醒,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慌乱,结结巴巴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手提袋……不见了。”柳雯的声音越发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无助与懊恼。 “什么?在哪丢的?”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柳雯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她词不达意道:“刚才……你急转弯时,我手中的手提袋……震甩出去了。” 江昭阳往地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自己的手提袋啊? 他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在他敏锐的视线中,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清晰。 刹那间,一抹不寻常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神色慌张,眼神闪烁不定,手中紧紧攥着的,不正是自己丢失的手提袋吗? 这家伙正匆匆穿越斑马线,快步往人行道上窜。 他毫不犹豫地将摩托车引擎一熄,倏地往绿化带一丢。 他然后对柳雯道:“你在这儿等待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未落,他已如脱缰野马,迅疾冲上人行道。 他的身影在人行道上划出一道流畅而迅疾的弧线,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对着那个家伙大吼声道:“放下手提袋!” 这一声怒吼,不仅震慑住了那个家伙,也让周围行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街头追捕戏码悄然上演。 那个家伙一见,顿时魂飞魄散,拔腿狂奔。 江昭阳奋起直追。 街头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追逐惊得纷纷避让。 他们有的停下脚步,惊讶地望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追逐发生。 有的人则纷纷议论,猜测着其中的缘由。 江昭阳岂肯甘休? 赵平给自己的书籍,这是出于多大的信任啊? 自己将他的珍贵书籍丢失或者让人盗窃走了,如何面对赵平啊? 江昭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紧追不舍。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家伙回转头一瞧。 江昭阳甚至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家伙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 他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平时坚持锻炼,才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和耐力。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前就要抓住这家伙了。 然而,这家伙的反应让江昭阳一僵,他反而贼喊捉贼,“有人抢劫呀!救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昭阳措手不及,他愣住了。 这一下,果然产生了效果。 这家伙的呼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轩然大波。 人行道上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紧接着,指责与谩骂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夹杂着愤怒与不解,铺天盖地地向江昭阳涌来。 一时间,他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这时,两个热血青年不知从何处窜出。 他们见江昭阳手无寸铁,胆子一下上来了。 他们不由分说地冲了上去,像捕猎的鹰隼一般,一左一右紧紧钳制住了他的两只手。 江昭阳被突如其来的束缚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迅速调整状态,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叫道:“你们搞错了!我是失窃者,是无辜被诬陷的好人!” “那个人,正往前跑的那个,他才是窃贼!”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直击人心。 两个青年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在措手不及之下,他们不自觉地松开了钳制江昭阳的手,脸上露出尴尬而又迷茫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空档,那窃贼捕捉到了逃脱的良机。 他再次发力,像泥鳅一样从人群中滑了出去,身影瞬间已远去数十米。 这些瞬间明白过来的路人瞠目结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窃贼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模糊,又跑去了老远。 江昭阳拨开人群,如同猎豹般迅猛,向那个正慌不择路逃窜的窃贼猛追而去。 他心中暗自焦急,生怕那个狡猾多端的家伙故技重施,再来一个“贼喊捉贼”的把戏,那时恐怕会更加棘手。 “抓住他!他是窃贼!他是窃贼!”江昭阳先入为主地叫着。 那家伙听到了江昭阳的呼喊。 他突然一个急转弯,身体灵活地扭转,如同幽灵般瞬间钻进了一个狭窄而阴暗的小巷里。 小巷的入口仿佛一张巨口,吞噬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阴影。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知道一旦进入地形复杂的民居区,想要再将他揪出来就麻烦了。 很可能一无所获。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紧迫感袭来。 江昭阳紧咬牙关,追入了那条狭窄而阴暗的小巷。 小巷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朽的气息。 两旁的墙壁如同张开的巨口,墙壁上满是斑驳的痕迹。 炙热的阳光从狭窄的天空缝隙中洒落,照在这些痕迹上,让人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再往里走几步,就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场了。 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交响乐。 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从新鲜的蔬菜瓜果到活蹦乱跳的鱼虾海鲜,应有尽有。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停下脚步,仔细挑选着心仪的菜品,或是与摊主进行一番激烈的砍价。 逃跑的这家伙只要往菜市场人群里一窜。 想要捉住他,那就难如登天了。 第171章 出手相助! 这家伙回头发出了一声挑衅的笑声,“哈哈!你奈何我呀?” 然而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然而,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巷子出口处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动作迅猛而果断,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如同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前。 他的身影瞬间将前方的目标笼罩其中。 紧接着,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小偷的后颈,手指深深嵌入肌肤,仿佛要将对方的脊椎捏碎一般。 同时,他的右手指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对方的腕骨麻筋,只轻轻一用力,小偷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用力地将那家伙狠狠地按在了墙上,小偷的双脚离地,只能无助地悬空挣扎。 “你他妈……放开我!”那家伙涨红着脸,口中的脏话还未说完,就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 他试图用自己另一只手去掰开扣住自己后颈的铁手,但那只手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纹丝不动。 这家伙挣扎了几下,双脚乱蹬。 一只手也胡乱挥舞,但终究敌不过来人的强大力量,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无力。 在尝试了几次徒劳的抵抗后。 他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挣扎,束手待擒。 墙面剥落的石灰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年轻男人喉间溢出声轻笑。 他的肌肉虬结的臂膀微微隆起,像张拉满的硬弓。 江昭阳对擒获小偷的男人诚挚地致谢:“感谢,感谢您的拔刀相助!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街头,您能挺身而出,真是太难得了!” 那年轻男人转头一笑,“我可没有刀啊!不过是路见不平,顺手为之罢了。”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误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连忙改口道:“哦,对对,是我太激动了,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我也用不着你称‘您’!”那年轻人又是一笑,语气轻松随意。 他冲江昭阳眨眨眼:“你可还记得初二那年,那一棵梧桐树下?” 他转头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与毕业照上的少年重叠。 霎时间时光倒转。 江昭阳恍惚看见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梧桐树下,把偷他饭卡的社会青年踹进花坛时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笑。 江昭阳浑身一震,双眼瞬间瞪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惊讶地喊道:“是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突如其来的激动。 “没错,就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看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没想到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昭阳,你眼拙啊,我一转眼就认出了你啊。” 原来,这年轻人竟是江昭阳初中的同学,沙匡力。 “沙...匡力?是你呀?”江昭阳惊喜的拳头砸在对方肩头时,那一刹那,紧实的触感令他拳尖发麻。 他不禁笑道:“怪不得身手这么好呢?”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初中时光。 江昭阳望着老同学利落的侧脸线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他忽然想起毕业纪念册上,沙匡力那行潇洒狂放的字迹——“要做就做暗夜里的行者,专治各种不服”。 那时的沙匡力,就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能够迎难而上,从不轻言放弃。 这小偷一下子蔫头耷脑,绝了! 后追前截的都是同学,难怪逃无可逃,上天下地都无路啊。 江昭阳瞬间从地上捡拾起自己的手提袋,心中涌起一股庆幸之情,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言表。 他转头看向小偷,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玩味。 小偷哭丧着脸道:“两位大哥,我不是小偷呀,放开我吧。这是误会。” “你们一对二,我也跑不了啊。”他为自己辩解,但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沙匡力听了小偷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他松开手,让小偷瘫软在地,眼神中满是不屑。 他冷冷地说道:“怕你跑?哼,除非你马上长出了翅膀来。” 江昭阳则是一脸嘲讽地看着小偷。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误会?你偷窃了我的手提袋,还说是误会?” “你这演技可真够可以的。” 瘫软在地的小偷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直起身子,汗流浃背地解释道:“不,不,我真的不是窃取。” “我是看到手提袋掉在地上,然后才捡拾起来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捡拾?你读过书吗?”江昭阳继续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读过一点儿,一点儿。” “什么文化程度?”江昭阳继续问道。 “初中,中!”小偷回答道。 “那你解释一下偷窃的意思。”江昭阳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小偷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不知道?”沙匡力的手轻轻一拧,小偷立刻痛得呲牙咧嘴,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仿佛被火烤了一般。 “我,我知道!”小偷见势不妙,连忙改口。 “说!”沙匡力命令道。 “偷窃,偷窃,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秘密,秘密窃取公私财物的行为。”小偷颤抖着解释道。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倒是挺会狡辩的啊?” “失主还在现场寻找呢,你就趁人不备之机将掉落的手提袋暗中顺走了。” “这算不算秘密窃取?是不是偷?” 小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正,反正我就是没偷,我就是想做好事……” “我是正好路过,看见那个手提袋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却没人注意到它,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我心想,这肯定是哪位粗心大意的女人不小心遗落的,里面说不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呢。” “于是,我赶紧上前捡了起来,打算找到失主归还。”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是吗?” 他继续问道,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戏谑:“你要还给别人?这心思,还真有啊?” 第172章 偷的是书 小偷急忙点头。 他用手揩了一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真的有!我真的只是想做好事,没有别的心思。” “我是失主,要你放下手提袋时,你为什么撒腿就跑?难道做好事还需要逃跑吗?” “这逻辑,我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这?”这小偷瞬间如遭雷击,全身抽搐,顿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你知道你偷窃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小偷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慌张与不安。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你偷的是书呢。”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在小偷的心头,让他瞬间懵圈。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昭阳手中的手提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书籍,这个在他眼中毫无价值的物品,竟成了他偷窃的对象? 自己吃这么大的亏?只是为了一点儿书? 在他的世界里,书不过是堆满灰尘的角落里的废旧物品,是无人问津的摆设。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江昭阳将方方正正的包裹从手提袋里拿了出来,“还要拆封一看吗?” 小偷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懊悔。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什么不好偷,偏偏偷书? 在他的意识里,书可是个不祥之物,是“输”的代名词。 行窃最忌讳的就是“输”,一旦沾上这个字眼,就意味着霉运连连。 难怪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真是瞎了眼! 再说这书值几个钱啊? 许多人家里的书籍都是成捆成捆当废品卖的。 “起来吧,有个地方适合你。”江昭阳冷冷道。 “什么地方?” “当然是劳教所啊,”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将你往派出所一送,派出所再将你往劳教所一送,你就吃上安稳饭了。” “免你得饥一顿,饱一顿的,甚至食不果腹的。”江昭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大哥,您怎么这样说?” “不是吗?常言道,‘饥寒起盗心’,你这是生存所迫啊。”江昭阳故意拉长了语调,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不,不!”小偷连连摆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我不是因为饿才偷东西的,真的不是啊!” 江昭阳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紧盯着小偷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哦?不是?那你就是惯犯了?” 小偷这下彻底慌了神。 他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我是临时起意的啊。” 以为手提袋里是贵重的东西呢,”他颤抖着声音继续解释,“我看那,那,女的,衣着光鲜,人很漂亮,很有气质,我心想,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手里提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我一时贪心作祟,就……” “想做一回大的,这样就吃喝不愁了。”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这次能改变命运……” “大哥,我去不得派出所。” “哼,像你这样的小偷,难道不是派出所的常客吗?”江昭阳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不!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能去派出所!”这个小偷突然跪倒在地,涕泪交加。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江昭阳的裤脚,仿佛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如果我去了派出所真的被劳教的话,他,他谁来照顾啊?他还那么小,没有了我,他该怎么办啊?” “什么?”江昭阳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还有个八岁的弟弟?” 小偷连连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他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是的,我……我爸去年因病去世了,家里本就拮据,我妈受不了这打击,不久后也改嫁了,留下我和八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现在,我一旦被带走,他……他该怎么办啊?” “大哥,我真的不能失去自由,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犯下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但请让我有机会弥补,有机会照顾他长大成人……” 他这一说,江昭阳与沙匡力皆一时语塞,他们面面相觑。 江昭阳紧锁眉头,试图从小偷的眼神中寻找一丝谎言的痕迹。 但那双湿润的眼睛里,除了痛苦与哀求,似乎再无其他。 江昭阳无法分辩这个小偷话的真伪。 “两位大哥,再说我也是被动地偷窃,我是捡偷,不是主动从那女的身上去偷窃。” “连偷窃你也能说出子午卯酉来?” 小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我一时贪心,就……” 江昭阳沉默了半晌,他摆了摆手,“我暂且选择相信你刚才说的话!” “希望你找一个正经工作好好照顾你弟弟。” “你去吧!” “谢谢大哥的宽恕!” 小偷站起来,瞬间转身,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匡力道:“你就这么相信这家伙的一面之词?” “人心隔肚皮,我看他的话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揣测。” “确实如此。”江昭阳接过话茬,“他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地否定。” “这小子如果是一个惯窃的话,派出所其实震慑不了他。” “不是的话,何必要让他在派出所留下案底呢?” “毕竟,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遭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还有,万一他真有一个八岁的弟弟要抚养呢?”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又能依靠谁呢?” 江昭阳轻轻摩挲着下巴,缓缓道:“这样想来,是不是放他一马更好?” “嗯,你想得周到。”沙匡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想想也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这是比较妥当的做法。 江昭阳转换了话题问道:“匡力,我们初中毕业就分手了,自那之后,彼此的世界便再无交集。” “对于你后来的情况我一无所知,能说说吗?” “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第173章 看见这个疤没? 沙匡力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 “你知道,我向来不是那种善于动脑的人,与你的聪明才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学习比你差远了,否则怎么考不起重点高中呢。” “我到了一个很差的普通高中。” “这里,没有重点高中那种浓厚的学习氛围,没有同学们之间激烈的竞争,甚至没有一处能让人静下心来思考的安静角落。” “每天,我像是被丢进了一个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漩涡里,随波逐流。那里没有什么学习的氛围。” 说到这里,沙匡力突然停下了,似乎在回忆中沉浸了片刻。 然后,他猛地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昭阳,你知道重点高中与我们这所很差的高中的教室,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 江昭阳被沙匡力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你们那重点高中的窗户啊,能照见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湖光山色。” “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伴随着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而美好。” “那一刻,学习似乎也变成了一件享受的事情。 “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江昭阳点点头,自己上的重点高中确实如此,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湖畔边。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重点高中时的情景:那扇总是半开着的窗户,窗外是碧波荡漾的湖面,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留下一串串悠扬的鸣叫。 那时的他,从未意识到这样的环境是多么难得,直到此刻听沙匡力提起,才恍然发觉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美好。 “我们教室的玻璃裂得像蜘蛛网,细碎的阳光透过那些裂痕,斑驳地洒在教室的地面上,让人觉得波谲云诡似的,更觉得沉闷不已。” “环境如此差,哪里谈得上什么学习氛围呀。” 沙匡力看见地下有一双装入在塑料袋里,没有开封的木筷,他捡拾了起来。 沙匡力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样下去,我大概只能读一个职业学院之类的,以后也是到工厂日复一日地拧螺丝钉。” 江昭阳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沙匡力的下文。 沙匡力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言辞。 终于,他话锋一转,“可是……” “可是什么?”江昭阳的兴趣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沙匡力说着掰开一次性木筷,两根筷子在指间翻飞成残影,“可是,有次上体育课,我用这个击落了操场梧桐树上的马蜂窝。” 沙匡力继续说道:“当时,那个马蜂窝挂在梧桐树的枝头,离地面足有好几米高。” “同学们都不敢靠近,生怕被马蜂螫到。” “而我,却突发奇想,用这样一双木筷作为‘武器’,瞄准了马蜂窝。” “只听‘嗖’的一声,木筷划破空气,准确地击中了目标。马蜂窝应声而落,里面的马蜂顿时乱作一团。” 说到这里,沙匡力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被一抹愧疚所取代:“马蜂被激怒后,同学们一轰而散。” “但是有一位同学跑得慢,被马蜂追赶上,竟然螫了他的脸。” “他的脸当场就肿了起来,疼得哇哇大叫。体育老师见状,也是恼羞成怒,追着我跑了三圈操场。” “他也没有追上我。” “最后我实在体力不支时,他才捉住了我。” “我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想着:完了,这一下有苦头吃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对我大发雷霆,而是要求我送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上药,并赔偿药费。” “我忐忑不安地完成这一切,来到他的办公室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但令我惊讶的是,体育老师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甚至没有训斥我。”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光芒。” “因为他发现了我的潜质。” 后来,他找我谈话时这样说道,“我认为你有体育特长,跑步如风,且还爱摆弄一下三脚猫的飞镖功夫。虽然你的文化课成绩不尽如人意,但你的身体素质和运动天赋,还有功夫根底却是难得的。” “那一刻,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于是,他就这样将我拉入了体育特长生的队伍。” “这样一来,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每天与汗水为伴,与跑道为伍,享受着运动带来的成就感,甚至痛苦的快乐。” “看见这个疤没?”沙匡力撩起裤管,小腿外侧那道蜈蚣状的旧伤赫然在目。 “那是高三全市联赛时留下的印记,我为了抢那至关重要的0.3秒,不惜一切代价地冲刺,最终撞翻了跨栏架,铝合金支架在我的皮肉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每当看到这道疤痕,我都会想起那段热血沸腾的日子,想起我为了梦想而拼搏的每一个瞬间。” “我虽然因为文化成绩不行,但是因为有体育特长,我还是踏入了体育学院的门槛,成为那里的一员。” “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喜出望外了,因为步入了正规的本科大学殿堂。” “你体育学的是什么?”江昭阳道。 “我是武术专业,散打、柔道样样来,这契合我的爱好。” “武术系的课程远比想象中残酷。” “凌晨四点的梅花桩练习,我曾在零下五度的寒风里扎马步,睫毛凝着霜花。” “散打对抗训练时,我曾无数次被师兄们过肩摔,那种后脑勺猛然撞在地垫上的闷响,至今还在我的耳畔回荡。” “最难忘是大三那年参加全省大学生武术锦标赛,我带着骨裂的脚踝完成全套南拳动作。” “落地时听见观众席爆发的喝彩声浪。” 第174章 手机店 “李连杰的《少林寺》我看过118遍。” “我被电影中李连杰那行云流水般的武术动作深深吸引,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用武术征服观众,展现中华武术的魅力。” “毕业后,我怀揣着少年的梦想,来到了影视城。”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却给我上了一堂残酷的课。” “尽管我有着扎实的武术功底,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我始终未能获得主演的机会。” “我只能到影视城跑一跑龙套,替不会骑马的小鲜肉完成骑射镜头。” “还有当替身拍古装武侠战争戏时,我披着四十斤重的铠甲从斜坡滚落十七次,直到导演喊停才发现护膝渗出血水。” “我一步步向梦想接近,尽管它还那么遥远。我够努力了吧?” “是的。” 沙匡力苦涩一笑,他的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然而,当那些一流体育大学的毕业生,带着他们深厚的武术功底和专业的训练背景,如同潮水般涌入武打演员的队伍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世界之大,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那些曾以为足以自傲的技巧功夫,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自卑,“他们的身手,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充满力量,每一次踢腿都能划破空气,留下清脆的响声。” “那才是真正的武术之美,更接近电影中李连杰那令人惊叹的英姿。” “那成名的光环,那无数观众为之疯狂的掌声与欢呼,自然也应属于他们这些真正的武林高手,而非我这样一个平凡之辈。” 沙匡力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继续说道:“我曾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站在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但现实却告诉我,我的这点儿功夫,与他们相比,就不够看了。” “激烈的竞争让我的明星梦就此破裂。” “我被无情地淘汰出了这个行业,”沙匡力的声音低沉,“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梦想破灭的声音。” 江昭阳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焦急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公务员考试呢?” “走这一条路,虽然平凡,但至少安稳,总比在这变幻莫测的娱乐圈里漂泊无依要好得多啊!” 沙匡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谁说我没有这样想呢?” “我确实去参加了公务员考试。” “那段时间,我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备考中,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那一丝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是,我这点儿墨水,你也知道的,和那些真正才华横溢、准备充分的考生比起来,又哪是别人的对手啊?” “没有考上呢。” “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沙匡力轻轻努了努嘴巴,眼神飘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回到家里后,那段时间我真是百无聊赖。”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有一天,我实在憋得慌,就漫无目的地在这菜市场附近散步。” “走着走着,我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店子门口贴着‘转让’的告示。” “什么店子要转让?”江昭阳好奇地问道,心中暗自猜测着可能是个小餐馆或者杂货铺。 “一家手机店,”沙匡力回答道,“售卖手机还有各种sim卡。” “我当时心里一动,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再说了,吃父母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总得找点事情做,自力更生才行。” “我不想啃老了,我与父母一说,父母给了一笔钱,就盘下了它。” “在哪?快带我去看看!”江昭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新店究竟长什么样。 “就在前面百米处,”沙匡力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走,到我的店子坐一下吧,我请你喝一杯水,顺便参观一下我的小店。” “好!” 江昭阳跟随着他向菜市场里走去。 阳光已如同熔金般炙热,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将菜市场那片由铁皮匆匆搭建起的顶棚晒得斑驳陆离。 一踏入市场,五彩斑斓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市场摊位里,新鲜欲滴的蔬菜整齐地排列着,活蹦乱跳的鱼虾在装满水的大盆里游来游去。 商贩们或是高声叫卖,或是与顾客讨价还价,声音交织在一起。 然而,在这充满活力的市场中,也伴随着一些不那么悦人的气息。 鱼摊上,刚被剖开的鱼儿散发着浓烈的腥气,与角落里堆积的烂菜叶所散发的酸腐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 江昭阳下意识地捂紧了鼻子,试图隔绝这股让他感到不适的味道。 沙匡力却若无其事。 他笑着说道:“我刚开始也这样,不过久了就习惯了。这就是生活的烟火气,少了这些,不成呢!” 说着,他领着江昭阳继续向前走去,那些难闻的气味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真应了那句话——“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很快到了沙匡力的手机销售店子。 店面是里外两间的结构,里面一间是沙匡力简单的居住空间,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外面则是宽敞一些的营业间。 沙匡力从里间倒了一杯凉的纯净水给江昭阳,“昭阳,来,先喝一杯水解解渴!” 江昭阳接过杯子,他一饮而尽,杯子瞬间见了底。 他咂咂嘴巴,仿佛那是他此生喝过的最甘甜的泉水。 “看来,你真是口渴了。”沙匡力微笑着说,再次进了里间。 他再次转身进了里间。 这次他特意找了一个大杯子,装了满满当当的一杯水出来,“来,再喝一杯!” 江昭阳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又是“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这一杯水下肚,他终于觉得身上那股燥热感消散了许多,身上凉爽多了。 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玻璃展柜里。 第175章 当了一个接盘侠 玻璃展柜在暖色调射灯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数十部手机如艺术品般悬浮在防尘罩内。 这些手机不仅款式新颖,摆放得井井有条。 而且功能齐全,从经济实惠的入门款到高端大气的旗舰机应有尽有。 从磨砂质感的浅金旗舰机到镶嵌水钻的渐变彩壳少女款,每一部手机都在展示架上保持着精确的15度倾斜角。 它们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你胆子真大呀,刚才一人出去,竟然不怕盗贼?”他忍不住问道。 “呵呵!昭阳,你有所不知,没有人敢到我这儿来闹事或行窃的。” “为什么?” “哎哟,你看一下我的勾鹰鼻和我这并不和善的面孔,是不是显得有些凶狠?” 沙匡力粗粝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骨突出的弧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嘲与无奈,“我这勾鹰鼻是不是像秃鹫的喙?” 然后,沙匡力粗粝的指尖沿着面部轮廓继续游走,“这样的长相,让人望而生畏啊。” “小偷小摸之辈,哪里敢轻易上门找麻烦。” 江昭阳仔细打量着沙匡力的面容。 确实,他的勾鹰鼻高耸而尖锐。 而且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寒光,再加上他那并不和善的面部表情,整个人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这样的形象,确实能够震慑住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那你的生意呢?”江昭阳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 他深知,长相虽然能带来一时的安宁,但长远来看,对于生意来说未必是好事。 “生意啊?还真不好。”沙匡力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门可罗雀,顾客寥寥无几。” “我这长相,虽然能吓退一些宵小之徒,但也把许多潜在的顾客拒之门外了。” “顾客看了我这一副面孔就有些腿打颤抖,找一个理由就跑了,哪还会与我做生意啊?” “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把这鼻子削平一点,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一些,顾客们或许就能少些戒备,多些信任。”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自嘲。 “生意是和气生财,这个道理我懂。” “可每当我要挤出一副笑脸去迎接顾客时,那笑容总是显得那么不自然。” “我的表情僵硬得仿佛脸上的肌肉都被冻住了,扭曲变形,简直比哭还难看呀。” “甚至更显得狠戾了。” 江昭阳沉思道:“这个理由不完全是生意冷清的原因。” 他抬头望向沙匡力,“我刚才进来时,发现这小小的菜市场里,就已经有三家手机店了,同行竞争也激烈呀。” “大家卖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价格也都相差无几,顾客自然会挑个顺眼的进去。” 沙匡力闻言,苦笑更甚,“是呀,否则那个前老板怎么会急着转让门店呢?” “我当时只想着这是个好地段,人流量大,没多想就接手了。” “结果……唉,我上了一个当,当了一个接盘侠。”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做生意,这条路并不适合你。” “你的心中藏着一股英雄情结,那份对银幕上英雄的向往,才是你渴望成为武打演员的真正原因。” “你梦想着在现实之外的世界里,扮演那个能够拯救苍生、惩恶扬善的英雄。” “你的灵魂深处似乎总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激情在涌动,那是对另一种生活的渴望。” “其实,你或许更适合成为一名警察。” “在现实生活中,用你的一身武功去匡扶正义,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那才是你真正能够发光发热的地方。” “在那里,你可以成为真正的英雄,无需任何剧本和导演。” 沙匡力苦笑了一声,回应道:“呵呵,我想想也就罢了,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不,你只是缺乏机会而已,”江昭阳认真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沙匡力的赏识,“拥有这样的一身武功,如果不投身警界,用你的本事去保护更多人,为社会除暴安良,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的身手,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有机会再说吧,老同学,我现在首要的是要养家糊口,生活总得继续,不是吗?” “你成家了?”江昭阳有些惊讶地问道。 “还没呢。”沙匡力苦笑着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虽有一身武功,但在现实面前,却也难以找到施展之地,更别提什么成家立业了。 “那你说什么养家糊口呀?明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江昭阳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呵呵!”沙匡力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柜台面上的一张手机卡上。 他好奇地拿起手机卡,端详着:“你这是不是那种随用随弃的‘xx卡’?” “是的,无需登记,无需实名,卡里只有五十元话费钱,用完即作废,既方便又快捷。”沙匡力笑着解释道。 “这种手机卡不是早就停产了吗?” “现在的卡不都是要实名制的吗?”江昭阳拿着那张手机卡,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记得,这种无需实名登记的手机卡早在几年前就因为安全和管理问题被全面停产了。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都是严格实行实名制的sim卡。 “是啊,这是硕果仅存的一张呢,我打算用掉呢。”沙匡力漫不经心道。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凛。 倏地,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如同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 何狄和林维泉那两张阴险狡诈的脸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们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搞垮自己,用尽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为什么自己就只能被动防守,而不能主动出击,想办法去针对他们呢? 白薇说的肯定不是无稽之谈,更不会是空穴来风。 难道要让父亲的故事重演吗? 我买下这张卡,一旦有事,以后可以打匿名电话反制他们,揭露他们。 而且,由于这张卡没有实名登记,他们根本无法追查到自己的头上。 不,简直是查无可查! 第176章 来日方长! “你的这一张电话卡我要了。”江昭阳拿出了二百元钱递给沙匡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还缺这区区二百元钱吗?再说,这是五十元卡。”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悦,显然对江昭阳的举动感到意外。 江昭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 他耐心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这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而是真的喜欢集卡。” “集卡?这是什么意思?”沙匡力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你看见过集邮的吗?” “见过啊。” 江昭阳解释道:“集邮的人,他们为了收集到一张心仪已久的邮票,往往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 “那要的是年代邮票,年代久远的,甚至价值连城啊。” “那是因为邮票不仅承载着历史的记忆,更蕴含着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收藏意义。” “这集卡也是一种爱好,大有人在。” “而我呢,对电话卡也有着同样的痴迷。”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卡片,其实每一张都有它独特的背景和故事。” “对我来说,它们就像是一本本活生生的历史书,记录着时代的变迁和通讯的发展。” 沙匡力闻言,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张电话卡对你来说有着特殊的收藏价值?”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这张卡确实是一张年代卡。”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这张卡虽然也属于年代卡的范畴,但它的历史并不久远,仅仅是二三年前的产物。” “因此,在收藏界的价值就相对较低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只给了你区区二百元的原因。”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为自己的出价做出解释。 “再说,”他停顿了一下,“我收购这些卡片,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我给了别人钱,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毕竟,这也是一种生意,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 沙匡力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思考着江昭阳的话是否可信。 片刻之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那好吧。反正,在读书的时候,我也没少揩你的油水。” “这次,就当是再揩你一次油水吧。” 说完,他笑呵呵地将那二百元钱揣入了怀中。 江昭阳轻轻地瞥了一眼店子内壁上挂着的石英钟,那秒针跳跃的节奏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匡力,”他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哎哟,我们这一聊,谈了这么久了?” “时间快十二点了,我家里确实有事情,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吧,告辞了。” “把你的电话留给我,来日方长!” “好!”沙匡力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报出了号码。 江昭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他的号码存储在自已的手机里。 存储完信息后,江昭阳就告辞出来。 沙匡力执意要送他,一路谈笑风生,直到巷子出口才停下脚步。 江昭阳挥手告别。 正午正是赤日炎炎之时。 路旁梧桐叶在燥热空气中打着卷,蝉鸣声裹挟着柏油马路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 江昭阳加快了脚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穿过行人稀稀落落的人行道,终于来到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旁。 那里,柳雯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 “昭阳,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你知道我等待了多久吗?”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真是急死我了!” 江昭阳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对付一个小毛贼难道还能难倒我?” “不是呢,我是担心这小偷会使暗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不留神,岂不是要吃大亏?不是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柳雯跺脚道:“我想去找你,又怕摩托车丢了。” “打你电话,又没有反应,耳朵里传来的就是那个冷冰冰的‘该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当时都急死了,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儿呀?上了天,还是到了龙王的水晶宫?怎么连电话信号都被屏蔽了?” “嘿,你知道吗?今天可真是奇遇连连啊。”江昭阳笑眯眯地对柳雯说道,“我碰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是他瞬间出手擒获了那个小偷的。” “就在他那间的小店里,我们聊得很一个投机,有说不完的话。” “那一刻,时间过得很快。” “我们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你之所以打不通电话,可能是因为那地方是信号盲区吧?” “好了,我现在安然归来,你放心了吧?” “好了,好了,瞧把你乐的,捡拾了一个金元宝。”柳雯故作吃醋地嘟起嘴,“这么说来,我这个正牌女友还没你同学重要咯?见友轻色啊,江大少爷?” “不过,如此便好,否则,我还有一种担心,你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儿呢。”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她变戏法似地递给江昭阳一杯冰镇柠檬水,“喝吧,看你热的,浑身冒汗。” 江昭阳接过“咕噜”几下,一饮而尽,感到一阵凉爽到了心底。 “土疙瘩呢?” “也是安然无恙呢。”江昭阳亮了一下手提袋。 “如此便好。”柳雯展颜一笑,“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江昭阳从绿化带里扶直了摩托车,并推了出来。 “嗯!”柳雯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今天的目的地得改一改,暂时不去你家了,改去我家。” “为什么啊?”江昭阳惊讶地问道。 柳雯轻启朱唇,拉长了音调,卖了个关子:“别急嘛,昭阳,我妈刚才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聊了不短的时间呢。”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妈与我通话说了些什么吗?” 江昭阳看了一下柳雯,“你说吧。” 第177章 你看谁来了? “我妈呀,不但是疼爱你,对亲家也是关怀备至,好得简直让人羡慕不已呢。” “什么意思?”江昭阳心里一愣神,她这唱的那一出啊? 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直接说吧,这大热的天,闷晒呀?” “我妈呀,今天特意去集贸市场精心挑选了几只鲜活的脚鱼。” “她说,脚鱼是大补之物,特别适合给病人滋补身体。” “这不,她现在正忙着为江伯熬制一锅鲜美的脚鱼汤呢。” “这脚鱼汤啊,那可是益气养血、促进血液循环的佳品。” 柳雯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而且,它还有补益调中、补肾健骨、散结消痞等诸多功效。” “我妈说,这脚鱼汤实属难得的上等滋补之物,一定要让江伯伯好好尝尝。”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一愣。 他想起了上次朱洁玉那双曾经对自己充满冷漠与疏离的眼眸,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现在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现在竟然会如此用心,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滋补身体,不惜亲自下厨熬制脚鱼汤? “所以我得回家去呀,将熬好的脚鱼汤再装入保温瓶,送去你家。不是吗?” “所以得先到我家,送我吧?” “上车!” 柳雯闻声,她轻盈地跃上摩托车的后座。 随着车身的轻微摇晃,她本能地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江昭阳的腰。 这次她吸取了教训,随即调整姿势,确保自己稳稳地坐着,既不过分贴近,也不远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江昭阳转头望了她一眼,“坐稳了,要出发了。” 他然后他轻轻拧动油门,启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瞬间爆发出轰鸣,风驰电掣般穿梭在柏油马路上。 摩托车抵达柳雯家的楼下,江昭阳减缓车速,稳稳停住。 他转过头对柳雯说:“你下吧,到家了。”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噘起了粉嫩的小嘴,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啥呀,你就这么让我一个人上去呀?”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撒娇与期待。 江昭阳心里微微一颤。 他心里还有个坎,上次柳家人的冷寞让他至今难以释怀。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和:“我就不上去了,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柳雯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 她轻轻地从摩托车上下来,站在江昭阳面前,用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眸注视着他:“昭阳,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隔阂,但是你既然心里重新接纳了我,就应该放下这一些。” “冤家还宜解不宜结呢,不要让那些过去的误会,成为阻碍我们之间感情发展的障碍,好吗?” 她轻轻挽起江昭阳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俏皮与撒娇的神色,柔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你不上去那怎么行啊?” “你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妈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嘛?她可是时常念叨着你呢,说你既稳重又贴心。” “还有这一出?” “你说呢?” “我今天没有准备上门的礼物,改天吧。”江昭阳只想暂时推辞掉她的邀请。 柳雯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嘻嘻笑道:“你说啥呢?” “我妈哪会在乎你准备什么,她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啊。” “而且,她还特地做了一桌的美味佳肴呢。” “那些可都是你的最爱,不就是等着你上门来嘛。” 听到这里,江昭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只能妥协。 他缓缓拔下了摩托车的钥匙,轻笑一声:“那好,既然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走吧。” 柳雯见他答应,脸上瞬间绽放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她挽起了江昭阳的胳膊,向家走去。 上了电梯,数字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终于,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走出电梯,眼前便是柳雯的家门。 柳雯按了一下门铃。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朱洁玉的头探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当她看清楚门外的人是柳雯时,嘴角不禁上扬,笑道:“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周末的不声不响地按门铃。” “你个小妮子,吓妈呀?” “自己有钥匙还按门铃呀?下次可别这样了啊。”朱洁玉以一种半嗔半喜的语调道。 柳雯调皮地眨了眨眼,娇媚一笑,“妈,我这不是想让你也有一些心理准备嘛,毕竟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哦。” “你看谁来了?” 朱洁玉一看到江昭阳,刹那间,她的眼眸中仿佛点亮了两盏明灯,喜出望外之情溢于言表。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笑逐颜开。 她张了张嘴,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想要说些什么。 那些话语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般,一时之间,她只挤出了“贵、贵……”两个字,那个“婿”字,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毕竟,江昭阳与女儿还没有正式结婚,此刻说出来,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朱洁玉急忙弯下腰,暖黄壁灯在玄关投下柔和的菱形光斑,朱洁玉鬓角垂落的碎发在光影中轻轻摇晃。 她半蹲在雕花鞋柜前,指尖抚过第三层隔板的暗纹,那里整齐码放着三双男士拖鞋。 最里侧那双藏青色绒面拖鞋微微泛白,绒毛因常年摩挲倒伏成深浅不一的纹路。 朱洁玉从鞋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一双拖鞋。 “昭阳,这是你原来常用的拖鞋,我一直都好好保管着呢。” “这次可又派了上用场了。” “你看,我记得你总爱把右鞋跟踩扁了穿。” 她拿起拖鞋时,指甲上樱花粉的珠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每次都要我拿蒸汽熨斗慢慢撑起来。” 然而,江昭阳在看到这双拖鞋的那一刻,心中却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反胃。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因为这双拖鞋上次还被何狄穿在脚上。 那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第178章 仰视的待遇 他注视着朱洁玉鬓边新烫的波浪卷。 那些垂顺如瀑的黑发现在蜷曲成精致的弹簧,像无数个欲言又止的问号。 江昭阳的指节在西装裤缝处攥出青白。 他强忍住恶心,不动声色地回应道:“这拖鞋夹脚,我着实难以适应。” “而且,现在是炎热的夏天,穿这样的绒面拖鞋脚不是进了烧烤店?”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 但其中的疏离与冷漠却难以掩饰。 朱洁玉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与困惑。 但朱洁玉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她马上笑容可掬道:“哟,昭阳,我家的房间是中央空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我们一直是穿这绒面拖鞋的呀?” “你不记得了吗?” 说到这里,朱洁玉话锋一转,“不过,这双拖鞋是有些旧了,过时了,确实不适合你了。” 她将之往垃圾桶里一丢。 然后,她身形轻盈,如同燕子点水般弯下腰子,最里层抽屉缓缓滑开,天鹅绒衬布里躺着的崭新拖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防尘罩上还别着蒂芙尼蓝的缎带。 “昨天去丽思卡尔顿看秋冬时装秀,路过菲拉格慕专柜时……” 朱洁玉修剪圆润的指甲挑开缎带结,“这款记忆棉鞋垫能根据体温塑形,就像……就像量身定做的。” “这一双新的拖鞋是我精心挑选的。” “很柔软的,它应当适合你的脚的,会带给你舒适与惬意的。” “我刚才拿的时候,怎么忘记了它呢?” 说完,朱洁玉又小心翼翼地将这双鞋子轻轻放在江昭阳的脚下。 “昭阳,穿上吧。” 江昭阳只得穿上这双拖鞋。 他心里感叹不已,自己现在享受的待遇与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江昭阳的脚掌陷入云朵般柔软的衬里时,新拖鞋完美包裹的弧度反而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套着乳胶手套的感觉——永远严丝合缝,永远隔着一层。 江昭阳进了房间。 “坐!坐!” 江昭阳进了客厅后,刚坐下不久,朱洁玉便轻手轻脚地转身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精致的果盘走了出来,果盘上覆盖着一层保鲜膜,隐约可见里面鲜红的色彩,诱人垂涎。 朱洁玉轻轻揭开保鲜膜,一盘切好的西瓜映入眼帘。 每一块都切得大小均匀,鲜红的瓜瓤上点缀着几颗乌黑的瓜子,宛如艺术品一般。 盛夏的蝉鸣声穿过纱窗及厚厚的意大利绒布漫进客厅。 水晶吊灯柔和的光线在朱洁玉精心打理的卷发上投下细碎光斑。 她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果盘上方逡巡片刻,特意选了最中心那片月牙状的西瓜——那是果盘里最甜美的部位。 薄如蝉翼的翠绿瓜皮下,红玛瑙般的果肉沁着晶莹汁水。 她微笑着递给了江昭阳,“来,吃西瓜。” “昭阳快尝尝,这瓜可甜着呢。”她将瓜肉往江昭阳面前又递了递,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到玻璃茶几发出清脆声响。 冷气充足的客厅里,江昭阳却感觉后颈微微渗汗。 上次也是在这个位置,朱洁玉给何狄递蛋糕时,自己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自己面前空空如也。 朱洁玉继续道:“这可是山东临沂的方城西瓜,那里的土壤条件得天独厚,土层深厚,以沙土为主,土质疏松。” “土壤条件再加上日照时间长,种出来的西瓜汁水丰富,甜度极高,吃上一口,保证你幸福感爆棚!” 江昭阳接过递来的那块鲜红欲滴、红瓤黑籽的西瓜,轻轻地咬了一口。 那一刻,果然那清甜的汁水仿佛蕴含了初夏的活力,瞬间在他的口腔中爆发开来。 此刻的西瓜甜得发腻,像掺了蜜糖的谎言。 江昭阳望着果盘里精心摆放的方城西瓜时,突然意识到这些本该出现在何狄面前的西瓜,此刻全都成了自己面前的陪衬。 朱洁玉保养得宜的脸上堆叠着过分殷勤的笑纹,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呈现出讨好的弧度。 “小江,昭阳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要常来常往啊。”朱洁玉笑容满面,语气中带着过分的亲切与热情,仿佛是在极力弥补着过去的某些遗憾。 西瓜汁顺着指尖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暗红色的痕迹。 朱洁玉殷勤递来了擦嘴巴的纸巾。 江昭阳擦着嘴巴,又找回了久违的感觉。 他心里概叹,当自己身份稍一改变时,周围的人谄媚的眼光便多了许多。 过去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冷嘲热讽的面孔。 如今却一个个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争先恐后地想要与他套近乎。 眼前这位朱姨,上次还对何狄百般巴结,对自己则是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可如今,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态度大变,还开始仰视自己了。 她谄媚的语调像提前录好的语音包,连递西瓜的角度似乎都经过精心计算。 人啊,为什么这么势利? 这时,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是柳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酒店制服的服务人员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红酒礼盒。 礼盒上金色的丝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柳雯打开了门。 玄关处随即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响动,那是服务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红酒礼盒放在玄关柜上。 他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这是您家要的法国进口红酒。”这位酒店服务人员态度谦恭道。 他额角上的汗珠顺着松弛的脸颊缓缓滑落,外面太热了。 柳雯接过了红酒礼盒,她转头问客厅的朱洁玉,“妈,这红酒多少钱啊?看起来很不一般呢。” 那位服务人员摆了一下手,“小姐姐,钱已付了,请您一家慢慢享用,感受这份醇厚的风味。告辞了!” 说完,这位服务人员轻轻地将门带上,旋转的把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时,朱洁玉从沙发上起身过来了。 第179章 红烧狮子头! 她接过两瓶红酒礼盒往餐厅走,边走边说:“别提钱,提钱就俗套了,招待昭阳啊,花几个钱不值得吗?” “你们俩在客厅好好聊一下天,增进增进感情。” “我去做饭了,今天可是要好好招待昭阳的。” 朱洁玉轻手轻脚地踏进了厨房,门扉在她的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声响。 厨房里,各种食材安静地躺在案板上,新鲜的葱、姜、蒜散发着自然的清香。 她熟练地拿起锋利的菜刀,手法轻盈而准确。 每一刀落下,都恰到好处地切入葱、姜、蒜中。 瞬间,这些食材就被切割成了均匀细腻的碎末,散落在砧板上,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切好葱、姜、蒜后,朱洁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转而拿起一块精心挑选的有肥有瘦的猪肉,细致地将其切成肉末。 这些肉末与先前的葱、姜、蒜碎末混合在一起,再掺入适量的柔软面灰,她用手灵巧地揉搓着。 不一会儿,一个个圆润的团子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随后,她将团子放入热油中烹炸。 团子与油花相遇的瞬间,厨房里瞬间迸发出诱人的香气。 随着油温的逐渐升高,团子在锅中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它们从最初的白色渐渐变得金黄,那色泽诱人至极,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 勾起了人无尽的食欲。 朱洁玉紧盯着锅中的团子,当团子微微发黄,达到她心中所想的程度时,她将它们捞出,沥干油分,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备用。 紧接着,她又开始了下一步的操作。 她将锅里的油倒掉。 然后,只见她轻轻地将荸荠、香菇、桂皮、八角等食材一一撒入锅里,并加上水。 这些食材在锅中跳跃、翻滚,释放出各自的独特香气。 随后,她又倒入适量的料酒和酱油调料,用勺子轻轻地搅拌均匀。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将先前炸好的团子一并放入锅中,盖上锅盖,用小火慢炖煮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锅中的美味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肉末在调料的浸润下渐渐变得软糯,与荸荠、香菇等食材的香气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那香气愈发浓郁,仿佛要将整个厨房都淹没其中。 朱洁玉知道,这道她用心烹制的菜肴即将大功告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炖煮,肉末渐渐变得软糯,与调料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终于,红烧狮子头在一片氤氲的热气中缓缓出锅了。 红烧狮子头出锅的那一刻,朱洁玉小心翼翼地将其盛放在精致的瓷盘中。 每一个狮子头都饱满圆润,色泽红亮诱人。 她将红烧狮子头轻轻放在江昭阳面前。 餐桌上,朱洁玉极尽献殷勤之能事,她打开了酒店服务人员刚送来的珍藏的法国红酒。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与餐桌上的美食相得益彰。 她满满地为江昭阳斟上了一杯,那酒液如红宝石般璀璨,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轻声细语地说:“来喝酒,吃菜,这红烧狮子头是你最爱的菜。我记得呢。” 然而,江昭阳的心中却依然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他想起上次被冷落的情景,心中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无论朱洁玉如何努力打破僵局,都无法轻易触动他的心弦。 那次的冷遇像一道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那深红色的液体,红酒的醇厚与甘冽在舌尖轻轻跳跃,却又迅速消散。 他尝了一筷子红烧狮子头,尽管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但是也就是一筷子的事,浅尝辄止。 这次的红烧狮子头虽然美味依旧,但江昭阳却感到味同嚼蜡。 他再无动作。 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朱洁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有些讪然道:“雯雯,你好好陪昭阳吃啊,我还有菜没上呢。” 说完,朱洁玉便匆匆起身,又回到了厨房的忙碌中。 不久,几道精心烹制的热菜被逐一端上了餐桌。 这些菜肴琳琅满目。 不仅摆盘精致,更是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餐厅。 清蒸鲈鱼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金黄的鱼肉在绿叶衬托下显得格外鲜嫩。 宫保鸡丁色泽鲜艳,辣椒与花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味蕾。 那松鼠桂鱼更是别具一格。 其外皮炸得酥脆金黄,内里鱼肉却依然保持着嫩滑的口感,搭配着酸甜适中的酱汁,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增。 江昭阳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然而,他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淡漠。 没有丝毫品尝的欲望。 “昭阳,你怎么不吃啊?这些菜可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朱洁玉笑容可掬地问道,同时夹起一块鱼肉想要放到江昭阳的碗里。 然而,江昭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吃饱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朱洁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不解:“这么快啊?你简直什么都没有尝呀?” 她似乎未能理解为何这样一顿丰盛的饭菜。 竟无法勾起江昭阳哪怕一丝的食欲? 柳雯坐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了母亲与江昭阳之间的微妙气氛。 她轻轻地扯了扯朱洁玉的衣袖。 柳雯嗔怪道:“妈,你别强人所难呀。” “江伯刚出院,昭阳心里惦记着他的病情呢,哪有心思吃吃喝喝呀?” 朱洁玉闻言,神色略显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她轻声说道:“那,那是我的不是了。” “你爸爸刚出院,你肯定很担心,这段时间你既要照顾他又要忙工作,肯定累坏了。” “这样吧,你喝一下脚鱼汤吧?” 说完,她起身离席,再次回到厨房。 厨房里,一个电砂锅中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四溢。 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撇去浮沫。 不久后端出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脚鱼汤。 那汤色清澈而诱人,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朱洁玉将脚鱼汤放在江昭阳面前,“这汤大补,对身体大有裨益。” 第180章 听雨阁 柳雯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解与疑惑,“妈,这汤,明明是您特意为了给江伯补身子用的,怎么转眼之间,就给昭阳喝了呢?” 她的眼神在朱洁玉脸上来回游移,试图从母亲的神色中寻找答案。 朱洁玉并不认同她的意见。 她不乐意道:“雯雯啊,亲家翁当然重要,咱们不能忘了他的。” “但昭阳,他这两天为了工作,还有亲家翁的病,东奔西走,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忙碌。” “你看他的下巴都尖了,人都瘦了一圈。” “我也是心疼他啊。” “再说,亲家翁的脚鱼汤,我也并没有落下。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那电砂锅里,我又加了些许纯净水呢,补充舀出的汤,这是为亲家翁准备的。” “现在呀,文火正慢炖着,香气袅袅,弥漫在整个厨房里。再熬一下味道就更好了。” 朱洁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们吃完饭后,就可以用那个大保温瓶盛着,带着过去。” “让亲家翁也尝尝我炖的汤,让他知道,咱们柳家人啊,心里始终记挂着他。” “记得啊,路上小心些,别让汤汁洒了,亲家翁最近身子骨需要好好调养,这汤喝了能强身健体呢。” “想想亲家翁喝到汤时那满足的神情,咱这番功夫可就值了。” 江昭阳淡淡道:“我已吃完了,小雯你快点儿吃吧,我们早一点儿过去。” “好!”柳雯满口答应,她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心里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心意送到江伯手中。 “我也吃完了,妈,走吧。”柳雯放下碗筷,急切地拉着朱洁玉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朱洁玉掀开身旁边的电砂锅。 一股混合着雪梨与川贝的甜苦气息,以及脚鱼特有的腥鲜味扑面而来,让人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文火慢炖,才能让汤性完全释放出来,这样的汤才最有营养。” 她说着往汤里撒了把藏红花及一些枸杞,殷红花丝在沸水中舒展如梵高的星月夜。 她望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脚鱼汤汁。 那翻滚的汤水中,藏红花与枸杞在沸腾中起伏,宛如夜空中沉浮的星辰,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老砂锅加藏红花、枸杞才能熬出最醇厚的脚鱼汤!”朱洁玉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瓷勺与砂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舀起一勺汤对着光端详,油花泛起细碎涟漪。 “发什么愣呢?”朱洁玉突然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柳雯的额头。 柳雯摸着微微发烫的额角,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去拿保温瓶。 朱洁玉接过保温瓶,熟练地打开盖子,将锅中的脚鱼汤缓缓倒入。 那汤汁如同丝绸般顺滑,带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填满了整个保温瓶。 柳雯提着盛满脚鱼汤的保温瓶走出厨房来到客厅。 她拉着江昭阳的手,“我们走吧。” “女大不中留啊?”朱洁玉强笑着打趣,眼角皱纹堆叠如揉皱的宣纸。 “你们一起早点儿去看亲家翁,也好!” …… 柳璜下了楼,单位的司机小王早已面带微笑,毕恭毕敬地站在车旁等候。 见柳璜出来,他迅速拉开后车门,柳璜上了车说了一个地址。 小王熟练地启动车辆,小车便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县城一隅那家不起眼的“听雨阁”茶楼疾驰而去。 车窗外,风景如电影胶片般一闪而过。 车内,柳璜闭目养神,心中一言难尽。 这次会面,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关乎着他职业生涯的一次重大转折。 直接关系着他能否升任局长啊。 他默默地在心中梳理着即将谈论的话题,以及如何用最恰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久,到了目的地。 “听雨阁”茶楼隐匿于喧嚣之外,外表不起眼,唯有门楣上挂着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车缓缓停稳,柳璜推开车门,一股淡淡的茶香随之扑鼻而来。 他转身对小王说:“小王,你先回去吧,完事后我再联系你。” 小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与默契:“好!柳局长,您慢走,我随时待命。” 说完,他迅速调转车头,小车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倏地消失不见。 步入茶楼,前台的女接待员微笑着迎了上来。 她轻声细语地问了几句后,然后引导他前往预定的“梅雪轩”包厢。 “梅雪轩”包厢内布置雅致,竹影婆娑间透出窗外斑驳的阳光,为这幽闭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服务员端来了一个精致的托盘。 托盘上稳稳地放置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君山银针茶,以及几碟精致的西瓜子、色泽诱人的果脯和一些小巧的点心。 女服务员将热茶及这些点心一一轻轻放在桌子上。 那杯热茶香气瞬间四溢,如同轻柔的云雾般弥漫了整个包厢。 “您请用茶!” 柳璜用拇指摩挲着茶盏上凸起的冰裂纹,望着窗外竹影上跳动的光斑。 柳璜微微颔首。 随后,柳璜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女服务员可以退下了。 女服务员立刻会意,微微欠身行礼后,便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包厢。 包厢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墙上的时钟默默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柳璜拿起电话,指尖轻触按键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明岭,我到了!” “我在听雨阁茶楼的‘梅雪轩’包厢。” “听雨阁茶楼‘梅雪轩’包厢?”赵明岭一愣。 这个茶楼他来过一次。 景色不错,翠竹环绕,流水潺潺。 但茶楼的地理位置确实偏僻,隐匿于县城的一隅。 平日里不说是门可罗雀,但是人确实不多。 这样的地方,倒是天然的密谈之所。 想到此处,赵明岭不禁一个激灵,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悄然涌上心头。 这柳局长平日里行事不是这样的,今日却选择如此隐蔽之地相约,难道是要与自己洽谈什么不可告人的密事? 赵明岭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猜测。 心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柳璜的声音:“明岭,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不说话了?” 赵明岭倏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哦,没什么,柳局长。” 第181章 旧事?过去并不久哟! “我只是在想,这茶楼的环境还挺不错的。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虽然说是稍等,实际不是,迟迟未见其人。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 赵明岭毫无音讯,打电话也不接。 一次又一次,无一例外。 柳璜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难道赵明岭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无法脱身? 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些猜测像是一群不受控制的杂草,在他心田里肆意疯长,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难以平复。 否则,今天为何会这般反常?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了,柳璜完全陷入了失望之中。 怅然若失的他,机械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原本甘甜的茶水此刻却带着一丝苦涩。 又等待了一会儿,柳璜的神色愈发焦灼。 他起身在茶楼内来回踱步。 他不时看向门口,希望下一秒就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时间无情地流逝,赵明岭依旧没有出现。 终于,柳璜做出了决定,正当他欲伸手按铃结账走人时。 就在这时,茶楼外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又有节奏的车子驶入声。 随后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戛然而止的刹车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紧接着,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闪身进来。 赵明岭的身影出现在包厢,满脸歉意,气喘吁吁。 “对不起,柳局长,路上出了点意外,堵车加上手机没电了……” 赵明岭的解释如同及时雨,瞬间浇灭了柳璜心中的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柳璜轻轻抬手示意赵明岭坐下。 刚才的那一位女服务员又用托盘送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在赵明岭面前放下后,她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请慢用。” 随后,缓缓转身。 在即将退出包厢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见她轻巧地一带门把手。 那扇包厢门便以一种几乎无声的方式“咔嚓”一声关上了。 室内安静了。 “明岭,你知道我请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吧?柳局长您向来公务繁忙,这次找我,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说着,他轻轻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在舌尖缓缓化开,却难以掩盖心中的忐忑。 “当然,不只是喝茶。”柳璜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事?请领导言明。”赵明岭放下茶杯道。 柳璜局长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从身旁的公文包中缓缓抽出一叠照片和一篇精心剪辑的通讯报道。 然后轻轻地推到了赵明岭面前。“请先看看这些。” 他的语气平和,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赵明岭疑惑地接过照片和报道,仔细地翻阅起来。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这些照片记录的正是他率领小组侦破并抓获盗猎团伙的场景,而那篇通讯报道更是将他描绘成了一位英勇无畏、智勇双全的森林警察领导楷模。 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自豪和喜悦。 反而有些发虚。 “柳局长,这……这不是关于我,我的报道吗?”赵明岭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头看向柳璜。 “是的,是关于你率组侦破并抓获盗猎团伙的报道,你立功不少啊。” 赵明岭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一阵红一阵白,内心的波澜被猛然掀起。 他试图用颤抖的声音掩饰自己的不安,结结巴巴地回应道:“这个,已,已是旧事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得再提。” “旧事?过去并不久哟。” “这可是你的功绩呵,立功又受奖,一时风光无两啊,电台有声,电视荧屏有影,媒体有报道,连奖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让许多人羡慕不已呢。” “而且,你还被授予了全省‘森林卫士’的光荣称号,这份荣誉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说到这里,柳璜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赵明岭的反应。 赵明岭闻言,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意识到,柳璜提及这些并非仅仅是为了回顾往事。 柳璜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背后定有深意。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柳璜要干什么? 他开始揣测柳璜的真实意图,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提及此事? 这绝非偶然,其中必有蹊跷。 “领导……”赵明岭心里涌起一阵强烈不安,“您今天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单位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还是关于我个人的什么事情?”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其实,这次找你来,是因为有人对你的这次行动提出了一些质疑。” 赵明岭的心猛地一沉。 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但又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质疑?什么质疑?” “有人认为,你的这个功劳水分很大,或者说是弄虚作假,功劳应当是江昭阳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刺赵明岭的心脏。 让他瞬间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片刻愣怔,反应过来后的赵明岭,猛地站起身,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柳局长,这、这绝对是无稽之谈!” “有人心怀不轨,企图污蔑我!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这些人完全是出于对我的忌妒,才捏造出这些歪曲事实的话来中伤我。” 可是,柳璜一眼就看出了赵明岭那表面强硬、内心却虚弱不堪的色厉内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是不是假的,暂且不说。” “只是江昭阳现在今非昔比,已经顺利晋升为副镇长,手握实权。” “而你,赵明岭,只是一个小小的正股级副局长,无论是在职位上还是在影响力上,都远远不能与江昭阳相提并论。” “你觉得,就凭你,能斗得过他吗?” 第182章 对比 赵明岭头瞬间“轰”地一声,炸裂开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一片混乱。 他只知道江昭阳不再是柳璜的准女婿。 这是柳璜四处张扬的,也是亲口对自己说过的。 江昭阳自己父亲失势,继之又失去了柳璜的庇护,不足为惧。 而自己,虽然职位不高,但好歹也是森林公安局副局长,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力。 于是,他便肆无忌惮地抢过了江昭阳的功劳,将其据为己有,还暗自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与狡猾。 现在看来,柳璜难道又与江昭阳……他兴师问罪来了? 赵明岭的心里顿时叫苦不堪。 他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抖露出来,自己一个小小的正股级副局长,拿什么去与一个副科级的副镇长硬抗呢? 更何况,自己眼前还有一个副科级的顶头上司压一头呢? 想到这里,赵明岭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时,柳璜心里暗忖,火到猪头烂! 时机到了,应该转折了。 他轻轻地,将眼前碟子里的西瓜子、果脯和那些小巧精致的点心一一推到赵明岭面前。 “这些东西是我刚才特意为你点的。” “别光喝茶呀,也吃一点儿,咱们边聊边吃。” 赵明岭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安与忐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一粒西瓜子,轻轻地磕开。 将其中的仁儿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那瓜子仁儿在嘴里咀嚼着,却似乎并没有带来多少滋味,反而更添了几分心里的慌乱。 柳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又从碟中拈起一块晶莹剔透、色泽诱人的果脯,递至赵明岭面前。“尝一下!” “好……”赵明岭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接过那块果脯,几乎是囫囵吞枣般地将它塞入口中。 那果脯在嘴里化开,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而难以言喻。 他艰难地咽了下去,似乎连同心中的那份不安与恐惧也一并吞咽了下去。 随后,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水滑过舌尖,那茶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好吃吗?”柳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赵明岭的脸颊在柳璜的注视下,瞬间如同被烈火烧灼一般,涨得通红。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好……不……不好!”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柳璜眼睛一瞪,“非此即彼,别言不由衷,是什么说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 看到柳璜的表情,赵明岭心中不禁一凛,终于吐出了真心话,“不好!” “这就对了!”柳璜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轻轻地按响了桌上的铃。 那清脆的铃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打破了室内的沉闷。 不一会儿,那个面带微笑的女服务员又轻盈地出现在了雅致的包间内。 她这次的托盘里,除了一壶刚泡好、热气袅袅升起的龙井茶外,还精心摆放着三叠精致的青瓷碟,碟面光滑如镜,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三叠青瓷碟里码着琥珀桃仁、蜜渍金桔和掐了花边的芸豆卷,还有一碟西瓜子。 最妙的是那碟西瓜子,颗颗饱满圆润,如墨玉般漆黑光亮,在孔雀蓝釉盘里堆成小小的金字塔。 宛如一件珍贵的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女服务员将这三叠青瓷碟一一放在两人的茶几桌子前,动作轻盈而优雅。 每一只碟子都稳稳当当地落在茶几桌上,发出轻微的、悦耳的声响。 随之,她又手腕微转,将两人茶杯里的茶渍细心地倒掉。 紧接着,她从托盘上拿起那一只刚泡好的龙井茶壶。 壶嘴微微倾斜,清澈的茶水如丝般滑入茶杯中,荡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茶香随之四溢! 女服务员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将这一壶龙井茶留在了桌上。 随后,她又躬身退了出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关上门。 在退出房间的那一刻,她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将门关上,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随着门的轻轻关闭,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只剩下茶香和桌上点品美食的诱惑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我是来帮助你的,明岭!” “我以前如何帮你过坎,现在仍然如此。”柳璜不动声色道。 赵明岭全身一个激灵,柳璜不是来问罪的? 一时间,他心中涌动的惊涛骇浪瞬间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如蒙大赦般的释然。 “原来如此……”赵明岭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担忧和猜忌是多么多余。 柳璜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后盾,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看来刚才自己真的想错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和期待:“您,您真的不打算帮江昭阳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在担心柳璜的态度。 柳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我干吗要帮助他?” “他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白白付出?” “我的帮助,从来都只给那些值得的人。” 他的言辞间透露出一股淡然与疏离。 这表明他对江昭阳的事情毫不在意。 “啊?原来如此……”赵明岭这才彻底松弛下来。 他原本悬着的心此刻终于归位。 这时,柳璜轻轻一笑,岔开了话题:“来,吃点心吧。看看这一次的感觉如何?” 说着,他将三个精致的青瓷碟推到了赵明岭的面前。 “这是这儿最好的,最上乘的点心了。” 碟中的点心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赵明岭拿起一粒西瓜子,轻轻磕了一口,将其中的仁儿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细腻的口感和浓郁的香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开来。 他不禁赞叹道:“这真是这儿最好的西瓜子了。” “口感和味道都无可挑剔。” 第183章 拉我一把啊! 柳璜又递给了赵明岭一个剥了皮的蜜渍金桔,“尝一下。” 赵明岭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发开来。 他不禁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美味。 他随后睁开眼,啧啧称赞道:“真是人间美味,甜中带酸,恰到好处。” 柳璜道:“既然金桔如此美味,不妨再品一杯龙井茶,看看能否与之相得益彰。” 赵明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觉茶香浓郁,回味无穷。 “怎么样比刚才的茶?”柳璜问道。 他放下茶杯,由衷地赞叹道:“老领导,这龙井茶不愧是国中瑰宝,其味醇厚甘美,与先前的茶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犹如云泥,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柳璜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假如,有一天江昭阳真的上位了,而你那些掠他人之功为己有的事情被一一曝光,你还以为能像现在这样,悠然自得地品尝这等珍馐茶点吗?” “要知道,这些茶点可是我亲手为你点的,是对你的一种认可。但一旦真相大白,你恐怕就连这样的待遇也享受不到了。” “到了那时,不说身败名裂,大致也差不了多少。” “你曾以为构建起的坚固人脉网,会像脆弱的冰晶一般,在真相的阳光下瞬间瓦解。” “只怕,到时候就连一个平日里对你点头哈腰的普通干部,也不会愿意与你为伍,他们会用冷漠的眼神和刻意保持距离的行动,无声地宣告着与你的切割。” “那些曾围在你身边,争相请你品尝珍稀好茶点的人们,也会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会用行动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世态炎凉,什么是人走茶凉?” “恐怕吃第一道劣质的茶点,你也不是天天有的。” “因为你的工资水平也会大大降低,更别提那些私下里的灰色收入与外快了。” “你的生活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拮据,每一笔开销都得精打细算,每一餐饭食都得再三考量。” “这就是地位的差别。” 说到这里,柳璜加重语气道:“一旦江昭阳揭露了你的丑事,名声扫地,你想想你会面临着什么样不堪的后果吧。” 柳璜挑了一个琥珀桃仁递给了赵明岭,“吃吧!吃吧,这么好的极品桃仁,香脆可口,回味悠长。” “但这样的美味,怕是以后你难得再有这样的心情和机会品尝到了。” 赵明岭接过桃仁,却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手微微颤抖。 他额角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襟。 他神色焦虑地望着柳璜,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柳局长,您可一定要拉我一把啊!” “如今江昭阳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了,职位稳稳地压在我之上,我如何与他斗啊?” 柳璜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现在你只要操作得当,仍有机会扭转乾坤。” “否则,真等他借势而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副镇长,手握更多实权,到那时,你恐怕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赵明岭一愣神,“他不是副镇长吗?” 柳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玩味的笑意,“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怎么这样说?”赵明岭一脸茫然,完全被打入了闷葫芦里。 他心中七上八下,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每一个念头都如同沸水般翻滚,“柳局长,您这话究竟是何意啊?能否明示?” 柳璜并不直接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神色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酷。 “这个官场的世界,是如此残酷,利益与权力,就像是那无形的丝线,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网。” “将每一个人都牢牢束缚其中,无处可逃,也无法挣脱。” “你只要记住,”柳璜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直视着赵明岭,“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是不变的法则,是生存的法则。” 他的话让赵明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你要想不失去自己的既得利益,要想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中活得好,那么,就注定要有人不能活得好。” 柳璜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赵明岭的内心。 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但是,”柳璜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只要你愿意配合,我自有办法让江昭阳活不好,让他的仕途之路布满荆棘。” “让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甚至陷入泥潭之中。” “别说与你争斗,与你针锋相对,揭露你的面目,甚至他自身都难保。” “一个深陷困境,自顾不暇的人,还能对你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呢?” “至于你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就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心和行动力了。” “记住,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成功往往青睐那些敢于冒险的人。” 赵明岭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恐惧与不安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眼神在柳璜那充满诱惑的话语中游离,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想到自己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所付出的艰辛努力,赵明岭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而今,这一切似乎都面临着崩塌的边缘,即将失去的权力、地位,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不甘。 在这样的心理重压下,赵明岭的心逐渐倾向了柳璜这一边。 他当然不愿意失去眼前的一切。 赵明岭心里清楚,柳璜此次找自己来到这个偏僻的茶楼,绝非偶然,定是有所图谋。 而这份图谋,十有八九与那江昭阳有关。 柳璜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要自己当棋子,当过河的卒子。 赵明岭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本。 没有选择,只有去做了,否则自己活不好。 他心一横,“我愿意配合。” 柳璜闻言,嘴角玩味的笑意更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落败就意味着你的安全。” 第184章 他还能奈你何? “柳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您是要我办事,而且这件事肯定与江昭阳有关。” “但能否请您明示,具体是什么事?能直说吗?” “什么事?”柳璜一字一顿,“很简单,我要你送二封检举信到纪委和组织部去。” 赵明岭一听,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就……就这么容易?” “你以为多难?” 柳璜地从公文包中取出举报信,将信件递给了赵明岭,“给你!这就是你要送的东西。” “这是举报江昭阳的?”赵明岭接过信件道。 “是的,他还在公示期,这关键的时刻,一切都还悬而未决。” “他不是正式上任的副镇长,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在这条仕途上栽个大跟头,彻底断送他的前程。” “让他所有的努力和期待都化为泡影,功亏一篑。” “这样,你还是副局长,是不是力压他一头?他还能奈你何?” “是吗?那好,我去办!” 赵明岭心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还以为有多难呢? 他将两封信揣入怀中。 “你为什么不看?” “柳局长,您安排我的事,我尽力去做就是了,还要看什么内容呢?” 柳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深意,又带着几分嘲讽。“这里面有你的署名,赵明岭,你真的可以不看吗?” “要知道,一旦事情败露,这署名可就是你的‘罪证’啊。” “啊?”赵明岭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全身被一股无形的寒气侵袭。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是我写的?不,我没有写啊!这怎么可能?” 柳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说的是署你的名,而不是说你亲手写的。” “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只需要你点头认可,那么,它就等同于你做的。” “别人,不过是代笔而已。” 说到这里,他轻轻拍了拍赵明岭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赵明岭瞬间愣在原地,石化了。 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无法抽身而退。 他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柳璜的指示行事。 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不敢去想。 赵明岭颤抖着抽出信封里的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信中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终于,当读完最后一个字,他惊愕地抬起头来,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非法狩猎?行贿大众?”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这非法狩猎加行贿的理由,确实有些勉强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勉强,那是别人的事。你作为森林公安局副局长去递交这份材料,就不会是勉强了。” “职务效应摆在那儿呢,别人会看在眼里的。” “我?”赵明岭明白,他是卒子过河——有进无退了,为了自己也得干! “我什么时候去?”赵明岭站了起来,他的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柳璜的指尖在实木茶几上桌上轻轻叩击。 “周一吧,一上班你就请假去。”柳璜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安排周末钓鱼行程。 包厢窗台上盆栽的滴水观音叶片突然颤动,不知是穿堂风过,还是他尾音里藏着的战栗。 赵明岭回答道:“好!” 然后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往门外走去。 “慢……”柳璜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与迟疑,欲言又止。 “柳局长,”已经紧紧握住铜门把手,准备开启包厢门的赵明岭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倏地回头,逆光中,他的面容被光线切割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道灰白的剪影,“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柳璜局长微微皱眉,目光在赵明岭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思考着要不要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然而,经过一番内心的考量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没有了!”他轻声说道。 柳璜最终吐出这三个字时,惊觉自己的声音竟与窗棂震颤的频率重合。 何东来的授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要想双管齐下。 但是柳璜思虑再三,决定按兵不动。 何东来的话他不敢全信。 现在自己也已坐上了张超森的船。 今天,通过一系列精妙的操作,柳璜已经向张超森展示了自己的忠诚与能力。 这份交代,足以让他在张超森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何东来所提及的进一步动作——授意赵明岭立案,这个,要慎重行事。 且不可操之过急。 自己最好的做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没有实授局长,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自己不会动。 如果江昭阳能顺利地过得了告状这一坎的话,度过眼前的危机,那么其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自己下一步的举动,必须要特别小心。 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为他人火中取栗,最终惹下难以解脱的麻烦。 哼,蝙蝠! 他忽然想起上周陪领导视察原始森林区域时见过的狐蝠。 那些倒挂在阴暗树枝顶端的生物,永远睁着血红的眼睛等待夜幕降临,恍若幽潭里游动的食人鱼。 蝙蝠,这些生物界中的“异类”,它们既不是纯粹的鸟类,也不属于兽类,却在这两大阵营的激烈争战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鸟类与兽类,为了领地、食物,拼得你死我活,多少同类在争斗中倒下,化为尘土。 而那些蝙蝠呢? 它们似乎总能游离于这些纷争之外,总能在乱局中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蝙蝠才是生存的高手。 鸟类与兽类大战,伤了蝙蝠一根毫毛吗? 蝙蝠以其独特的生存智慧,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锋芒。 成为了自然界中的“智者”。 第185章 态度又为之一变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苦笑。 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在一个错综复杂的生态环境中呢? 官场上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哪一样不是比自然界中的争斗更为残酷? 赵明岭再次握紧了铜门把手,推开大门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走廊渐远…… 柳璜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拨通了司机的号码。 过了一会儿,外传来了小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戛然而止的声音,那声音在静谧的包厢显得格外清晰。 柳璜心中一动,他知道,那是接他回家的专车已如约而至。 他轻轻按响了桌上的服务铃。 女服务员迅速赶了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手中拿着账单,那账单上的数字赫然醒目,显然不菲。 柳璜看了一下账单,钱虽然不少,但是他没说二话,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钱包中抽出信用卡,爽快地完成了付款。 他马上下了二楼,向小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他轻轻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小车向着家疾驰而去。 柳璜回到了家。 朱洁玉正坐在餐桌旁,手中拿着一本杂志,偶尔抬头望向窗外,似乎在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哎呀,柳璜,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我们刚吃完中饭不久,你吃了吗?”她手中的杂志不自觉地滑落到了一旁。 柳璜闻言,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还真的忘记了。”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呀?”朱洁玉惊讶得几乎要跳起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那双眸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竟然忘记了吃中饭?”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难以置信!”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如此兴奋或者紧张,以至于连最基本的中饭都抛之脑后,不记得吃了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不解的情绪像涟漪一样在她的话语中荡漾开来。 “不过还好,”朱洁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还没有忘记回家的路,不然我还真担心你哪天会饿着肚子迷失在县城的某个角落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没有司机开车还真不好说。”柳璜摸了一下后脑勺,略显尴尬地笑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呀?让你如此?”朱洁玉紧追不舍。 “我现在感到饥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柳璜岔开了话题。 “好!”朱洁玉闻言,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看到柳璜这副模样,也不忍再追问下去,立刻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朱洁玉的身影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是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食材,然后熟练地处理起来。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切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那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朱洁玉精心准备的几个精致菜肴被一一端上了餐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柳璜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美食,他不再多想,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的菜肴就被他一扫而光,连汤汁都不剩。 吃饱喝足后,柳璜才缓缓放下筷子。 他用餐巾纸轻轻抹了一下嘴唇,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雯雯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朱洁玉笑道:“她到江昭阳家去了啊。” “是吗?” “是啊!如果不是你巧妙地打那张悲情牌,声情并茂地说服了江景彰,江昭阳那个倔小子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快就接受她呢。” 柳璜一愣神。 朱洁玉敏锐地捕捉到了柳璜这一细微的变化。 她眉头轻蹙,不解地问道:“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反倒失神起来了?” “你失神干啥呀?” “这不是高兴的事吗?” 反应过来的柳璜,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和僵硬,“我没有不高兴呀,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朱洁玉催促道。 “只是,我心中觉得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理应更加自重矜持,懂得适度保持距离,而不是过于依赖或是腻在男人身边。” “毕竟,感情这事儿,太过热烈往往容易烧尽,细水长流方能长久。” “整天往男方家跑,又没有正式结婚,这在邻里间传出去,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影响不好。” 朱洁玉听了这话,真有些傻眼了。 “你原来不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怕雯雯挽不回这一段感情吗?生怕这段感情就此夭折。” “现在他们和好如初了,你又觉得如胶似漆不好?” “你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啊。” 柳璜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他今天与赵明岭的密谈又不好向朱洁玉透露。 今天与赵明岭的密谈内容,若是轻易透露给她,万一她在一时兴奋或是不经意间泄露了出去,后果难料。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半晌,柳璜才说道:“你不知道吗?这世道复杂,人心难测,我就是怕他们过于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忽略了外界的眼光和非议,毕竟还没正式成家呢。” 朱洁玉却没有理解这话。 她说道:“哎,你这当爸的心思,我自然是能理解的,但你也得放宽心些,别太为孩子的事情操心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模式和想法。” “咱们看着大体上合适就行了,真的没必要过多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至于你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哪个家庭没遇到过?” “关键是他们两人感情稳固,其他的都是浮云。” “那些流言蜚语不过就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根本算不上什么。” “再说,他们已订过婚,即使生米煮成熟饭又如何?又有多大的事?”她不以为然道。 “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未来就一定不幸福。” “相反,有时候这样的经历反而能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更加明白婚姻的意义所在。” “所以啊,咱们做父母真的不必太过介怀,顺其自然吧。” “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分寸和安排的。” 第186章 不是朱姨病了吧? 柳璜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焦躁与深深的无奈,“难道非要船沉俱沉吗?” “什么意思啊?”朱洁玉一脸茫然与惊诧。 她不明白为何柳璜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 她的眼神在柳璜的脸上来回游移,寻找一丝解答的线索。 “没什么,只是我有些担心江昭阳。” “他前行的路上,或许会遇到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这道坎,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艰难得多。”柳璜轻描淡写地掩饰着自己的忧虑。 但那微微颤抖的嗓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坎?他不是过来了吗?现在都是副科级了,你不也才是副科级吗?” “你曾经预言他会青云直上,前程似锦,仿佛他的未来是一片光明,没有任何阻碍。不是吗?” “否则,怎么会千方百计想着让雯雯与江昭阳和好呢?” “你呀你,”柳璜闻言,不禁苦笑,“此一时非彼一时,世事变化无常。” 朱洁玉嘀咕道,“你出去了一趟就心性大变?” “真不知什么人给你灌了什么黄汤,让你变得如此消沉。” 柳璜声音陡然压低道:“江昭阳面临的困境,并非你能轻易想象的,不,它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甚至,甚至他有可能坠入那无底的深渊,永无天日。” 朱洁玉闻言,瞬间面容失色。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 朱洁玉手中刚不久拿起的缠枝莲纹茶盅哐当落地。 碎瓷四溅间,朱洁玉踉跄后退。 她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已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慌了神的她结结巴巴道:“可是,这,这……这,如何让雯雯转过这个弯来啊?” “雯雯与江昭阳的关系才刚刚修复好呀。” 柳璜摆了摆手道:“我并不是要求雯雯立刻就与江昭阳断绝一切关系,上次我们的处理方式确实过于仓促了些。” 柳璜踱至鎏金珐琅自鸣钟前,听着铜鎏金摆锤规律的咔嗒声,然后道:“一刀两断并不是处理问题的最好方式。”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不能一刀切的,太过决绝往往会适得其反,错失了回旋的余地。” “可以慢慢来,慢慢疏远,走着看,不急于一时。” “我们慢慢加大心理暗示即可。” 他指尖摩挲着钟面浮雕的西洋天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个变化,而不会感到太过突兀和痛苦。” “雯雯她现在在江家?” “是的,我熬了脚鱼汤,让她与江昭阳一道送去的。” 柳璜看到了一瓶红酒,这肯定是待客用的。 他不禁问道:“江昭阳也在这儿吃的饭?” “是的。” 柳璜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你呀你,为了这个江昭阳,可真是费尽了心思,殷勤得都有些过分了。” “咱们雯雯条件又不差,何必这么低声下气呢?” “老头子,我不是要系住他的心吗?” “你真的以为煮熟的鸭子会飞啊?他江昭阳值得你如此用心吗?” “……” 在江家房间里,柳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翻阅着一本旧相册,那里面全部是她与江昭阳的合影。 她完全回到了往日的时光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 她一接,室内信号不好,似乎受到了某些干扰,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为了能更清楚地交流,柳雯轻叹一声,放下相册。 她起身踱步至宽敞的阳台上,那里信号稍微好些。 通话结束后,她的脸色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片刻之后,柳雯缓缓步入书房内。 江昭阳正忙着整理书房里的一些书籍,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见了柳雯那不同寻常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 “怎么了,雯雯?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江昭阳关切地问道,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柳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家里有点事,我妈突然叫我回去一趟。” “什么事?”江昭阳心中一凛,“不是朱姨病了吧?” “我们刚分别时,她的情况挺好的呀?” “大概不是这事吧?”她低声呢喃,似乎在说服自己,又似乎在安慰江昭阳。“具体原因我妈没有说,只是催促我回去一下。” “她的语气听起来挺急的,我想,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吧。” 江昭阳听后,眼神中流露出歉意道:“你刚来不久啊,这来来回回的奔波,你不觉得辛苦吗?” “如果你真的坚持要回去,要不……我用摩托车送你一程吧?这样也能快点到家。” 柳雯摇了摇头,““昭阳,你这几天为了工作和家里的事情忙前忙后,几乎没有停歇过,还抓获了一个小偷,你的疲惫和辛劳我都看在眼里。” “相比之下,我其实还好。” “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接着她又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而且,说实话,我现在可能更适合打车回家。” “这样一来,我还能在车里闭目养神一会儿,比坐你的摩托车还要来得轻松惬意呢。” “所以我打车回家更好一些。” 江昭阳仔细想了想,觉得柳雯的话确实在理。 毕竟,出租车内的环境相对安静舒适,对于需要休息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勉强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嗯!” 柳雯答应一声,她随之与室内的江景彰夫妇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 柳雯下了楼,来到了街道上。 她急切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尽快找到一辆空出租车。 终于,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缓缓驶近。 她连忙招手示意。 车门应声而开。 柳雯迅速钻了进去,报了家的地址后,便催促司机快点出发。 第187章 不要太过于主动和腻人 出租车风驰电掣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出租车稳稳停在了自家楼下。 柳雯迅速付了车款,连声道谢,几乎是小跑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一层层跳动,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迫不及待地冲出电梯,直奔家门。 “妈,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刚进门,柳雯就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雯雯,你过来坐坐!”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柳璜道。 听到父亲的召唤,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预感——这次回家,恐怕不是自己猜测的原因。 联想到母亲之前电话里的含糊其辞,柳雯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十有八九是自己的父亲特地叫她回来的。 而母亲,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带着一丝疑惑和无奈,柳雯缓缓步入客厅。 她走到沙发前,轻轻挨着柳璜坐了下来。 她侧头看向父亲,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什么未说出口的话。“爸,是您叫我回来的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确认,也有一丝不解。 “有什么急事?” 柳璜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但话语间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就是看到你肯定有些累了,所以想让你回家休息休息,陪陪我和你妈妈。” “就这呀?”柳雯轻轻噘起她那粉嫩的嘴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与失落,仿佛刚刚绽放的花朵被突如其来的寒风轻轻摇曳。“我刚刚才与江昭阳经历了一番波折,好不容易冰释前嫌,重新牵起了彼此的手。” “还想进一步增加一下感情,您这不是按下了暂停键,打断了这个进程吗?” 柳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女孩子嘛,还是要矜持一些,不要太过于主动和腻人了。”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主动追求女子,哪有女子反过来穷追不舍的道理?” “爸,您这话可就偏颇了。” “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早已深入人心。” “况且,您之前不是也急得不行吗?生怕我和江昭阳真的彻底分手,真的吹了吗?” “现在,我主动一点儿,去弥合我与江昭阳之间的裂隙,这也错了吗?” 柳璜神色尴尬,他轻轻摆手,“我,我没有说什么呀。”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分寸。” “毕竟都是公职人员,在这个圈子里,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要注意自身的形象和影响。” 柳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爸,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 “我与江昭阳不过是情到浓时,轻轻地牵了一下手,难道这样就有损于公务人员的形象了吗?” “在这个开放的时代,这样的举动应该算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这?”柳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时语塞。 “爸,您知道吗?江昭阳虽然表面上接受了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骨子里还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冷淡。” “就像是冬日里未化的积雪,虽然春天已至,却依然顽固地占据着某个角落,有些难以释怀。” “江昭阳的心结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开。” “它需要时间和耐心,我做得还不够呢。” 柳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不能透露内幕,对朱洁玉不能,对女儿就更不能了。 柳雯看到柳璜半晌不言。 她问道:“爸,您在想什么呢?还是因为江昭阳的事?” “我在想一个故事,一个既让人感慨又让人唏嘘的故事。” “什么故事?爸,您快跟我说说。”柳雯的好奇心被轻轻勾起。 “我单位有一个女子,年轻而美丽,拥有着让无数人羡慕的容颜和才华。” “然而,她却像飞蛾扑火般,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这个男人,神秘莫测,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走来,让她彻底迷失了自我。”柳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她对他一无所知,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与他在一起。” “她的决定,让她的家人和朋友都震惊不已,他们纷纷劝阻,她却像着了魔一般,根本听不进去。” “最终,她不惜与家里闹翻,与他结婚了。” “结果……”柳璜欲言又止。 “结果是什么?”柳雯急切地追问道。 “结果那个男人,他不仅是一个骗子,无情地骗取了她的纯真感情,就连他用来登记的身份证,都是精心伪造的。” “用假身份证登记?这……这有必要吗?” “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重婚事实?”柳雯的猜测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她不愿相信人性竟能恶劣至此。 “不,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不是这个原因。” “用假身份证登记,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更让人惊骇的是……”柳璜欲言又止。 “是什么?”柳雯紧张地问道。 “更让人惊骇的是,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个背负着数起重大刑事案件的在逃犯,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在逃犯。” “他不仅欺骗了她的感情。” “还将她卷入了一个充满危险与未知的漩涡之中。” 柳雯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双眸子里闪烁的惊愕如同夏日突至的潮水,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 然而,这股惊愕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被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明悟所取代。 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唇,轻声细语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爸,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讽喻我吧?” “难道我在危险之中?” “江家与我们柳家可是世交呀?” “我们对于江昭阳也是知底知根的呀?” “他的品行、他的为人,我们一家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这……哪有可比性?” “他岂会是犯罪之人?” 第188章 怅然若失 柳璜一摆手,“不,你别误会,我适才的比喻并非针对江昭阳,你可千万别多心。” “至于江昭阳这个人嘛,”柳璜沉吟片刻,“我承认,他以往的表现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在人际交往上,他温文尔雅,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予人尊重与关怀。” “在学识方面,他更是渊博广泛,无论是历史典故还是现代科技,都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这样的人,是众人眼中的楷模。”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江昭阳现在可能面临着一个充满危险与未知的漩涡之中。” “这漩涡,亦或是你无法预见的因素在起作用形成的。”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爸,你不是说江昭阳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吗?” “怎么突然又这么说呢?他的未来不是应该一片光明吗?” “孩子啊,有时候,即便是最幸运的人,也可能遭遇突如其来的不幸。”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有时人倒霉的话,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树叶砸到,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却是有道理的。” “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对于江昭阳来说,意外与明天,我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 “因此,与他若即若离是最好的选择。” “雯雯,我并不是要你马上与他断,明白吗?” “爸,江昭阳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他现在已是副镇长,仕途一片光明,难道还会翻船吗?” 柳雯的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她无法理解为何父亲会对江昭阳持有如此保留的态度。 柳璜当然不能说出心里最隐秘的话,“我是怕意外,官场风云变幻莫测,谁能保证一直顺风顺水?” “过了这一阵子,如果他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或者说他能真正意义上度劫成功,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明白吗?” “我,我不明白。”柳雯面色绯红,语无伦次道。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人生路上,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柳璜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他自顾自地拿起一张报纸,假装准备阅读起来。 顷刻,柳璜指向阳台道,“看见阳台上玻璃水缸里的睡莲了吗?” “开得最艳的那朵根须早被锦鲤啃烂了。” 说完,报纸哗啦一声抖开,遮住了他抽搐的嘴角。 报纸经济版头条标题的铅字,正咬住他跳动的太阳穴。 柳雯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博古架上的钧窑天青釉盘,元代青花梅瓶在阴影里睁着空洞的眼。 她冲进卧室反锁房门的瞬间,听见了柳璜沉重的叹息声音。 这时,柳雯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如同春日里突兀的一声惊雷,划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 柳雯的手微微颤抖着,她低头一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清晰地跳跃着“江昭阳”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千斤重石,压在她的心头。 然而,她终究没有接起那个电话。 柳雯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任由那铃声在静谧得几乎能听见针落地声的空气中肆意跳跃。 每一次响动都像是在敲打着她内心的某一处柔软。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外壳。 柳雯在犹豫,在挣扎。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洗碗的朱洁玉也听到了那阵急促的铃声。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围裙擦了擦手,疑惑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刚到客厅的她,欲张口呼唤柳雯的名字。 却被坐在沙发上的柳璜用一个细微却意味深长的眼色轻轻挡了回去。 “雯雯的手机在响,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接呀?”朱洁玉一脸不解道。 柳璜轻轻嘘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朱洁玉安静下来。 他随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好事。” “电话都不接,这是哪门子好事?”朱洁玉不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责备。 “这肯定是江昭阳的来电,她却迟迟不接,这不正好说明她内心在矛盾犹豫吗?” “犹豫,就意味着她在权衡,在思考,这不是好事吗?”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有些愣神。 电话响了那么久,柳雯也没有接,这是怎么一回事? 按说不应该啊,现在的她对于自己那是百依百顺啊? 但这次,为何她会不接电话?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心生了芥蒂? 客厅的沙发上,江景彰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捕捉到了儿子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失神。 他问道:“你是在打电话给小雯?” 江昭阳被父亲的话猛然拉回现实。 他转而看向父亲,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被看穿的尴尬:“爸,您怎么知道?” 江景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看你怅然若失的样儿,不是她还有谁?”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一个电话不接就心神不宁的,除了她,还有谁?” 说到这里,他淡淡道:“小雯没有接电话,你就这么失神呀?孩子,她可能有别的事在忙,手机恰好不在身边,这是常有的事。” “又或者,她兴许是临时决定出去走走,忘记带手机了。” “再不然,她那手机可能又因为连续使用,电量早已耗尽,自动关机了。” “总之,儿子,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奇怪。” “每个人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无法接听电话,所以你别想太多,给自己徒增烦恼。” “我有时打你妈的电话,她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及时接听,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江景彰的话语中透着一丝释然,宽慰着江昭阳。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江景彰的话,江昭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接着那清脆而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那清脆的铃声如同天籁之音,划破了室内短暂的宁静,也打破了江昭阳心中的那份忐忑与不安。 “你看,她的电话现在不就来了吗?”江景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江昭阳瞥了一眼手机荧幕,心里倏地一惊。 第189章 意外惊喜 江景彰看到了这情况,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既慈爱又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儿子,亏你还当了科级干部,这么没出息啊?” “小雯一来电话,看你激动成啥样儿了?” “爸,不是柳雯她呢。”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试图澄清误会,但那份抑制不住的激动仍难以掩饰。 “那是谁能让你如此躁动不安?” “难道还有比小雯更能触动你心弦的人?”江景彰不禁问道。 “爸,我是为您激动呢。”江昭阳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般。 他握住手机的手,有些颤栗。 “为我?”江景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讶,显然没想到儿子的激动情绪竟与自己有关,“这话从何说起?” “真的是为您!” “那是谁的来电?” “是……是市纪委的伍文娟,亦是我在大学时代的同学。” “啊?她呀,”江景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了然与赞许,“我接触过,不错的女孩子,工作能力强,为人也正直。” 江景彰的记忆迅速回到了自己在市纪委羁留时与伍文娟的短暂交集,对她的印象颇为深刻。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电话啊,别让人家等久了。” 江昭阳连忙应了一声,“好嘞,爸,我这就接,您等我好消息!”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打开扩音免提键。 “昭阳,江伯的事情有了转机。”伍文娟的柔和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是吗?你现在还在工作之中,这周六不是该休息的日子吗?” 伍文娟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哟,我们纪委休息日加班加点是工作常态,案子一个接一个,忙得团团转,还忙不过来的。” 她叹息了一声。 说到这里,伍文娟话语一转,“不过,江伯这案子,不,这事有些蹊跷呢。” “是吗?” “是的,今天早上我突然接到通知,马上参加对江伯这案子的重新审理,并且要尽快给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本来这样的事,按说连案子都算不上,顶多是接受一下调查,例行询问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儿。” “用我们纪委的行话来说,不就是‘喝长茶’嘛。” “更是算不上急案之类的。” “但是今天我们领导忙乱成一团,做为急案处理,通知加班审理。” “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紧迫了?” “你不明白原因吗?”江昭阳冷静地问道,但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伍文娟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她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是的,我确实不明白。” “这事儿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但既然领导们都没有开口解释,我也就不敢擅自去打听太多,毕竟纪委的纪律是很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明知故问道:“你是说,这背后有某种力量在暗中介入,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是的,目前看来,只能这样解释。” “而且,这股力量的来头似乎还不小,否则也不可能让领导们忙成一锅粥。” 这时,一旁的江景彰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他暗暗惊叹于事情发展的速度。 这才多久,没想到魏书记之前的话竟然这么快就要兑现了。 然而,江景彰的思绪并未就此停止。 他转而想到,魏榕仅仅是一个县委书记,她真的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让一个市级纪委都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不惜加班加点来处理这件事情吗?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能量真的不是一般大啊,她的手腕也不是一般强。 她的这种风格,简直可以与那些叱咤风云的男性领导者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现在进展如何?”江昭阳冷静地问道。 “那一个恶意举报江伯的校长,已经按照程序正式实施双规措施。” “我们刚刚对他进行了审问,起初他还试图抵赖。” “但在我们精心设计的,一轮又一轮的心理攻势之下,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他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地全交代了。实锤了,这完全是一起彻头彻尾的诬告陷害事件。” “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据他交代,据说是因为江伯见死不救,并且还要查他。” “他因此心怀怨恨,便暗中策划了这起诬告事件。” “只是,这家伙现在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他个人的行为,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联。” “你相信他的说辞吗?”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 “我当然不信,这种拙劣的谎言一听就知道是编造出来的。” “可是,我们目前确实无法对他采取更进一步的手段。”伍文娟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为什么?”江昭阳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这家伙身上携带着心梗的速效胶囊呢,也就是速效救心丸呢。” “而且还提交了医院证明,证实他确实患有严重的心脏疾病。” “这样一来,我们在审讯过程中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伍文娟说到这里,语气中满是沮丧。 “如果我们一旦对他采取强硬手段,万一他突发心梗,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有人敢承担这样的责任,所以……”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 他明白,伍文娟说的是实话。 这种情况下确实无法采取强硬手段,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好在江伯的冤枉洗清了。结论已出来了,应当星期一一早上班就会提交到县委吧。” 江昭阳心中稍感宽慰,至少自己的父亲可以摆脱这不白之冤了。 “你们不处理那个诬告陷害的家伙的话,恐怕会留下后患。类似的诬告陷害事件还会再接二连三发生,将来还会有人无辜受害。” “不是不处理,只是处理这类事情需要策略。” “需要从外围一步步搜集证据,构建起无懈可击的证据锁链,让他罪无可逭。” “不过,这得付出时间成本的。” “好!谢谢你了。”江昭阳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这时,电话那一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呼唤声:“伍文娟,快来一下!” 第190章 不详预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伍文娟略带歉意却又不失急迫的声音,“昭阳,对不起,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我需要先处理一下。” “真的很抱歉,不能继续和你聊下去了。再见!” 说完,不等江昭阳有任何回应的机会。 伍文娟便匆匆挂掉了电话而去。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江昭阳放下了手机。 他也随即坐到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目光转向已端起茶杯,正悠闲地品着茶的江景彰。 江昭阳开口道:“爸,您刚才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啊,关于您的事情,已尘埃落定了。” “我想周一肯定是对您宣布恢复名誉。” “而且,我猜他们肯定还会提及对您的后续工作安排。” “或许是给您一个更加合适的岗位,让您能够继续发挥余热。” 江景彰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已经是船到码头车到站的人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也看淡了很多。” “再说,我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允许我再像年轻时那样过度劳累。” “岁月不饶人,我这把老骨头啊,也着实经不起过多的折腾了。” 江景彰轻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生活的淡然接受。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这位曾经的教育界巨擘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却也映照出他眼角的细纹和鬓边的白发。 “我不会再接受新的工作安排了。” “息影林泉,悠游山林,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远离尘嚣,亲近自然,这才是我要拥抱的生活。” “这才是我心中向往的生活。” “名利场中的浮浮沉沉,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内心的平和与自然的怀抱,才是永恒的归宿。” “嗯,爸,您真的很豁达,也拿得起,放得下。” “在这个名利场中,能够如此不贪恋权位,全身而退,这一点最难能可贵。”江昭阳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敬佩与理解。 江景彰呵呵一笑,“这话,对于像我这样已至知天命之年的人来说,确实没有错。” “岁月的风霜让我学会了顺应自然,懂得适时而退。” “但对你来说,这一切却还太过遥远。” “因为你还年轻,你的生命应当如同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与‘有为’二字紧紧挂上等号。” “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不能选择激流勇退。” “而是要勇敢地激流勇进,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孩子,你在遗传了我那份善良与正直的同时,别遗传了我的优柔寡断。” “我曾因此错失了许多机会,留下了不少遗憾。” “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加果敢,更加决断。” “就是遗传了我的优柔寡断,你也要有勇气逆天改命。” “用自己的行动去打破束缚,去创造属于你的奇迹。” “这样,才能以你的坚韧与智慧,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爸,我受教了!” “您的教诲我将永远铭刻在心,化作我不断前行的动力。”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用我的努力与汗水,去书写出一段无悔的青春,一段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 江景彰、江昭阳父子俩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吃晚饭之前。 厨房里,周静忙碌的身影在蒸汽中若隐若现。 她精心准备的一桌佳肴终于摆上了餐桌。 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不仅有红烧肉的醇厚、清蒸鱼的鲜美,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色彩斑斓,香气扑鼻,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勾起了人最原始的食欲。 周静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厨房,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与宠溺:“你们爷儿俩聊个没完呀?还吃不吃饭呀?” 父子俩默契地停止了谈话。 他们起身向餐桌走去,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起了饭。 餐桌上,灯光柔和,气氛温馨,但江昭阳咀嚼的动作显得有些机械,明显的心不在焉。 江景彰看在眼里,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儿子,你有什么心事吗?”江景彰问道,“是不是因为柳雯?” 知子莫若父,江昭阳确实是因为她。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筷子轻轻一顿,抬头看向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明白,在父亲面前,自己永远无法隐藏什么。 “是的,爸!”江昭阳坦诚地回答,没有丝毫隐瞒,“您之前提及的那些情况,即便都存在,如今也已时隔数小时之久。” “无论如何,总该有个回音了吧?可结果却是杳无音信,这……着实令人费解。” “总之,情况不正常。” 江景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爸,我感觉……” “你感觉什么?” “可能有人开始在给我做局了,”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并不平静,“柳家那边,不知怎的,可能是嗅到了一丝异常,立刻就中断了与我的所有联系,柳雯连电话都不接了。” “当然,她也可能是受到某种压力,出于无奈才有此举的吧。” 江景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人做局?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有依据吗?” “我原来在党政办工作时,有一个名叫白薇的同事。” “她是个心思细腻、观察力敏锐的人,很正直。” “她曾私下里告诫我,要时刻警惕周围,因为有人在背后策划,意图对我不利。” “搞你的名堂?” “是的,说是在密谋举报我。” “是谁?” “林维泉与何狄,”江昭阳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何狄作为何东来的儿子,这次晋升本来以为胜券在握所致,结果却没有他没有事。” “他心里对我可谓是恨之入骨,认为是我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前程。” 江景彰闻言,目光更加锐利:“合伙针对搞你?” “面对这样阴险狡诈的鬼蜮伎俩,你害怕吗?”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他们若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扳倒我,那只能是白费心机。” 第191章 若即若离!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任凭他们如何精心布局,我自能应对,一一化解。” “让那些宵小之徒的阴谋彻底破产。” “好!有勇气!”江景彰道,“这一点比我强!” 周日,江家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金黄的煎蛋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江家三口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他们一周中最悠闲的早餐时光。 三人用餐完毕后,周静在厨房里忙碌洗碗什么的。 江景彰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执一份报纸,目光在字里行间跳跃。 而江昭阳,则像是一阵轻风,悄无声息地遁入了自己的书房兼卧室。 他取出了《黄帝内经·素问》。 他翻开书页,瞬间被那泛黄的书香牵引,心灵随之遨游于古老的医学海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正当江昭阳沉浸在医理的奥秘中时,一阵推门声轻轻响起,将他从知识的殿堂拉回现实。“妈,吓我一跳呢,有什么事呀?” 他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 周静笑意盈盈道:“你看谁来了?” “是谁?” 江昭阳首先想的别是伍文娟吧? 可是他一细忖,根本不可能呀?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住址,更谈不上来访。 就是来,她怎么也会提前给自己来一个电话吧? “妈,是谁呢?”他再次问道。 “你出来不就知道了吗?眼见为实啊!”周静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转身走向客厅,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江昭阳无奈一笑,只得暂时放下手中的古籍,步出书房。 一到客厅,他一愣神,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她——柳雯? “你怎么来了?” 柳雯淡淡地说:“我来看一下江伯,顺便送点儿自己炖的脚鱼汤。” 说着,她打开了保温瓶,对沙发上坐着的江景彰道:“江伯,你喝吧。” 江景彰喝了一口。 这味道,他觉得差了不少。 这汤熬煮的时间显然不够,火候未到,导致脚鱼汤的鲜美未能完全释放。 再者,似乎缺少了关键的几味佐料,使得汤的香气大打折扣。 比起昨天柳雯送来的那些精心烹制的汤品。 这次的确逊色不少。 “还好吧?” 江景彰言不由衷勉强道:“还好!谢谢小雯了。” 尽管言辞如此,但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此时,周静也凑了过来,她从果盘中精心挑选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那苹果表面光滑如镜,色泽鲜艳欲滴,就像是秋天里最耀眼的一抹红。“小雯,吃苹果!” 柳雯接过苹果,微微一顿,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淡。 她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起伏,只是简单地回应道:“我削苹果给江伯吃吧。” 说罢,她手法娴熟地从果盘中取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刀尖轻旋间,果皮如丝般滑落,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果皮打着旋儿垂落,最终轻轻地垂落在玻璃茶几上。 只是却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被巧妙地盘成一个螺钿般的同心圆。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调侃道:“小雯,你的削水果技术似乎有些退步了哦?” 柳雯的反应却异常平淡。 她的眼神空洞而疏离,声音也显得格外冷淡:“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就像读书考试一样,上次偶然得了高分,那其实只是超常发挥,这次不过回归了自己的真实水平罢了。” 她的解释,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在掩饰内心的波澜。 柳雯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江景彰,“江伯,你吃吧。” 江景彰抬头看了柳雯一眼,轻轻摆了一下手:“我现在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柳雯不再说话,她将削好皮的苹果又放回了果盘。 室内气氛有些沉闷。 江昭阳开口打破这份沉闷,“我昨天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啊。是有什么事情忙吗?” 柳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她很快用话语掩饰了过去:“哦,那个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没听到声音,手机不知何时被我不小心调成静音了。” “那难道你一直不看手机,连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也没注意到吗?” 柳雯的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尴尬:“哎呀,真的是忘记了……最近我的手机好像出了点问题,不仅信号不稳定,连未接来电都显示不出来了。” “我已经拿去修了,说是要过几天才能拿回来呢。” 她的解释显得有些牵强,前言不搭后语,眼神中闪躲的光芒更是出卖了她的心虚。 柳雯的回避与掩饰,让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猜测还真没有错。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时,柳雯突然话锋一转:“昭阳,这段时间我确实很忙,单位里的事情堆积如山,经常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勉强处理完。” “所以,有些事……”她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江昭阳淡淡道。 他明白,柳雯这是在找借口,是在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柳雯向江景彰夫妇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江昭阳明白,柳雯这是又要与自己貌合神离了,不,是若即若离! …… 江昭阳周一上班,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尚未有时间整理思绪,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材中等,头发被精心打理得锃亮,大腹便便,走起路来略显笨重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的四、五十岁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璀璨夺目的硕大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侧目。 他那一身名牌西装,剪裁得体,却也难以遮掩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俗气。 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是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儿佛珠。 总之,此人活脱脱一副典型的暴发户样儿。 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江昭阳认识他。 这人名叫曲倏,是产业园内的博合化工厂的厂长,他的财富现在呈几何数增长。 据说,他早年不过是个普通的化工厂工人。 第192章 不死鸟? 不料短短数年间便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数百名员工、年产值过几千万的企业家。 提及博合化工厂,其实它有着另一段历史——它原本是河西地区那家臭名昭着的老化工厂。 只是现在被硬生生地纳入了新兴产业园的范畴,穿上了一件光鲜的外衣,暂时掩盖了过去的斑斑劣迹。 博合化工厂自建设之初至投产运营,便如同一颗潜藏在绿色生态中的毒瘤,其生产流程与排污处理远未达到国家环保标准。 政府相关部门曾多次下达停产整顿的通知,但似乎每一次整顿都只是做做样子,问题并未得到实质性解决。 整改过后,它总能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起死回生”,继续排放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废气与污水。 将蓝天白云染上一层阴霾,将清澈河流污染。 每当人们以为它终于被彻底关闭,准备松一口气时。 博合化工厂总能奇迹般地再次启动生产线,仿佛拥有不死之身,让周围居民与环保人士既愤怒又无奈。 它的反复“复活”,不仅严重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更在民众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成为了一个难以撼动的存在。 就像一根深深扎进肉里的刺,不拔痛之,拔之更痛。 它成了难以拔除的刺。 总之,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不死鸟的传说。 无论外界如何抗议,如何呼吁。 它都顽固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总之,这座化工厂每一次排放都仿佛是对自然的一次嘲弄。 若任凭这“不死鸟”般的化工厂肆意妄为。 昔日青山绿水环绕的小镇,终有一天会沦为穷山恶水,成为危害百姓健康的梦魇。 江昭阳曾经在一次镇上的发展研讨会上,满怀热情地提出了一个关于如何利用琉璃镇现有资源,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新问题。 他提出,或许可以从琉璃镇丰富的自然资源入手,开发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农副产品,以此来吸引外界关注,带动乡村旅游,从而逐步实现经济的多元化发展。 江昭阳曾提出过这个问题,换来了林维泉的嘲讽,他嗤之以鼻道:“江昭阳啊江昭阳,你刚来,不懂,还太幼稚!” “你的想法未免太过理想化。” “你看看我们琉璃镇,四周环绕的不过是些寻常的土地,能种出的农作物无非是些寻常五谷,哪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即便是勉强能找到一些能产生直接效益的农副产品,那也不过是土里刨食的结果,产值微薄,除去成本,能有几个钱的纯收入呢?” 他认为只有工业产品,才是来钱快的。 发展工业才是首选。 至于污染环境啊,危及百姓健康什么的,都要为经济让路,这是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 “发展工业才是硬道理”被他有意曲解。 它常常挂在林维泉的嘴巴上,这句话几乎成了林维泉的口头禅。 所以除化工厂外,他还力排众议,引进了水泥厂、皮革厂、造纸厂等几个污染行业。 这几个企业在其他地方或许因为环保压力而被迫搬迁或关闭。 但在这里,它们却如同找到了避风港。 不仅顺利落户,还迅速生根发芽,成为了当地经济的新支柱。 诚然,相较于化工厂这个公认的污染大户,其他几家企业的规模相对较小,其产生的污染看似有限。 然而,积少成多,当这些污染源汇聚在一起时,其影响便不容小觑。 随着工业活动的加剧。 这一下,财政收入的确随之攀升,但代价却是百姓健康的日益受损。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得不呼吸着被污染的空气,饮用着含有杂质的水源。 这一切,如同一场无声的话剧,悄然上演。 江昭阳与曲倏打过交道,只是不多,那仅有的几次接触,也仅仅是因为江昭阳受命于上,要为这位镇上的纳税大户撰写一篇宣传通讯。 曲倏的企业在当地经济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年为镇财政贡献的税收数额庞大。 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镇上领导们争相邀请的座上宾。 当时的镇委书记傅正亮和镇长林维泉,对于曲倏这位“财神爷”自然是另眼相看。 不仅在各种场合给予他充分的关注和支持。 更是在政策上给予了很大的倾斜。 而江昭阳所写的那篇通讯,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 正是这篇通讯的助力,曲倏成功当选为“全县十大杰出企业家”。 他的名字和事迹迅速在全县范围内传开。 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一时间,曲倏不仅收获了无数的掌声与喝彩,更在商界和政府间建立了更为广泛的联系。 他的名字和事迹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不久,曲倏成了镇、县、市三级人大代表。 事后,曲倏拿着一个两千元红包表示感谢,被江昭阳一口拒绝。 曲倏擅长于在暗流涌动的社会中编织关系网。 他的一套手段往往能够轻易地腐蚀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干部。 但江昭阳的正直和坚守却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事后两人就如同二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江昭阳心中如翻涌的波涛,一阵阵懊悔如潮水般涌来。 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在无知与盲从中,竟也沦为了曲倏的吹鼓手。 回想起初来乍到的自己,面对这个全新的环境,一切显得那么陌生而复杂。 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所撰写的人物是一位被誉为地方经济发展英雄的传奇人物——曲倏。 曲倏的名字在当地如雷贯耳,他的企业博合化工厂更是被誉为带动地方经济腾飞的引擎。 而自己,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公务员,不过是奉命而行,记录下这位“功臣”的辉煌事迹。 但现在细思极恐,这不也是助桀为纣吗? 如今再回首,那些曾经看似辉煌的成就背后,却隐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博合化工厂,那个曾经被他笔下描绘得如同经济奇迹般的存在。 如今却如同一头挣脱了束缚的巨兽。 在天空中肆虐横行。 第193章 摇身一变 它吞云吐雾,排放着滚滚浓烟,将蓝天白云染成了灰暗。 它肆意在大地挥舞着魔爪,将清澈的河流变成了污浊的沟渠,让周边的生态环境遭受了破坏。 更可怕的是,它还如同一只无形的黑手,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们的健康。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江昭阳总会想起自己曾经写下的那些文字,它们如今成了他心头难以抹去的污点。 《西游记》小说看了无数遍。 《西游记》中的孙悟空,那个降妖除怪、伏魔的英雄形象,无数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孙悟空,那位身披战甲、手持如意金箍棒的齐天大圣,以一腔热血和不屈的意志,傲然屹立于天地间,英勇无畏地面对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 无论是烈焰熊熊的火云洞,还是阴森诡谲的黑风山的考验,或者面对各路鬼魅妖怪的诱惑拉拢或百般打击,都无法动其初衷. 他百折不回,誓要助其完成西天取经的伟业。 而自己呢? 面对曲倏——这个以伪善面具欺骗世人、为非作歹的“鬼魅妖怪”时,非但没有像孙悟空那样的火眼金睛,一眼识破。 反而盲目跟风,为其摇旗呐喊,不经意间成了那恶行背后的推手,助长了曲倏的嚣张气焰。 自己却没有成为孙悟空,而是成为错信了妖怪、混淆了是非的唐僧。 这份自我认知如同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意识到,自己欠下的,不仅仅是对那些无辜受害者的愧疚,更是对自己良心的谴责。 不行,自己欠下的这笔账,无论如何都必须由自己来还清。 他记得,曾经的琉璃镇,天空是那么的湛蓝,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他要弥补自己过去推波助澜的错误,要还琉璃镇上空一片朗朗的天。 要让这个曾经美丽的小镇恢复它本来的面目。 要让它天空依旧那么湛蓝,阳光依旧那么温暖! 这时,曲倏缓缓地在江昭阳办公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从阿玛尼西装内袋中抽出一张精致的卡片。 曲倏双手恭敬地递向江昭阳,“江镇长,能有机会与您面谈,实乃鄙人之荣幸。” “这是鄙人的小小名片,上面记载了我的一些基本信息,请江镇长务必笑纳。” 江昭阳接过名片,眼神轻轻滑过那光滑的表面,扫过名片上的每一个字。 只见名片上,“博合化工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曲倏”几个大字赫然在目,金光闪闪,犹如曲倏此刻的得意。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随后,江昭阳以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将名片往桌子上随意一扔。 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屑与疏远。 名片在桌面上轻轻弹跳了几下,最终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嗬!”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嘲讽,“曲厂长,不,曲总真是好手段。” “短短时间内便摇身一变,从厂长晋升为了总经理,哦不,现在应该说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了?”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曲倏的脸色在江昭阳的嘲讽下微微一愣神. 但很快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 “哪里,哪里,”曲倏摆摆手,故作谦虚,脸上挂着一副得瑟的模样,“厂子嘛,终究只是一个实体,生产单位而已,它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就必然面临转型的问题。” “它不具备法人资格,就意味着在市场竞争中难以立足,自然要走公司化营运之路。” “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扩大规模,做大做强,为咱们镇的经济贡献更多的力量嘛。” 江昭阳斜睥了他一眼,“曲总,你今天之来,所为何事?不会只是与我聊天吧?” 曲倏一听,连忙收起了得瑟的笑容,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双手一作揖,“江镇长,曲某今天来访,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这不,公司化之后,我们计划大幅度扩建现有的厂房规模。” “不仅要引进领先的新技术,还打算倾力打造三条全新的生产线,以此来全面提升我们的生产能力和市场竞争力。” “原本,我们已经看中了一块位于产业园区核心位置的空地,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捷,非常适合我们的扩建需求。” “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嫉妒眼红,小鬼作祟,竟恶意举报到了县环保局,结果我们的项目就被紧急叫停了。” “因此,我今天特意来拜访您,江镇长,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协助我们解决这一难题,重新启动扩地建生产线的工程。” “您想想看,我这一投资,不仅仅是扩大生产规模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将直接带动我们镇上经济的发展。” “三条全新的生产线一旦投入使用,预计能新增近三百个就业岗位,这对于缓解当地就业压力,提高居民生活水平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而且,按照我们的生产计划,年纳税额将十分可观,足够支持建设两座希望小学,为孩子们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这难道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吗?” 曲倏越说越激动,刚才捏着佛珠的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起来,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今天咱们就不谈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了,直接来点实际的。” “江镇长,您说,这样一个既能促进经济发展,又能惠及民生的项目,怎能不让人心动?” “更重要的是,它实实在在地解决了我们镇上很多家庭的生计问题,年纳税额更是能直接转化为改善教育条件的实际行动,这价值,可不是用金钱能简单衡量的。” “江镇长,现在您大权在握,只要您像原来那样不遗余力地支持我,我们的合作定能给镇上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发展……” 曲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讨好,眼神紧紧锁定在江昭阳那张沉稳如山的脸上。 江昭阳并不吱声。 他的沉默让曲倏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第194章 是你亲手给我披的袈裟 江昭阳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曲倏手腕上那块熠熠生辉的百达翡丽星空系列腕表上。 表盘上的银河纹路让他想起村民屋顶沉积的重金属粉尘。 曲倏以为他在考虑之中。 “你知道现在幼儿园流行什么童谣吗?” 曲倏一愣,他完全没想到江昭阳的话题会突然转到这里,一时语塞。 只见江昭阳轻轻一点,手机屏幕亮起,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中,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女孩正踮起脚尖,在黑板上认真地画画。 那些歪扭却充满童真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白云白,蓝天蓝,我的眼睛痛又酸。” 曲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副慈悲的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难以掩饰的裂痕。 紧接着,他颈脖上的佛珠突然崩断,一颗颗紫檀珠子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乒乒乓乓地散落在地上。 这些紫檀珠子弹跳、滚动,最终散落一地。 “江镇长,还记得二年前那篇报道吗?” “那可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给我披的袈裟。” 他突然扯开衬衫,除了刚才掉落的佛珠外,曲倏的心口还纹着尊鎏金关公像,“看清楚,现在,整个琉璃镇的命脉,都紧紧拴在这根无形的‘香火’上。” “曲总,”江昭阳脸色铁青,冷然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再建三条生产线,提高产能,但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我看到的,将是广袤的农田因为污染而绝收,辛勤耕作的农民失去生计。” “清澈的河道里鱼虾灭绝,生态链彻底崩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让人窒息,连飞鸟都不愿意栖息。” “这样的环境,怕你也是不愿意多呆在这儿吧?” 曲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江镇长,您说的我都明白,但企业也有企业的难处,竞争激烈,不扩张就意味着被淘汰。” “不过……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些更环保的生产方式,既发展了经济,又保护了环境。”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带着几分戏谑道:“假如你能真正做到这些,确保所有环保措施到位,排污严格达到环保监测标准,那么,再建三条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又何曾不可呢?” “这将是双赢的局面。” “只是,你能吗?” 曲倏的脸色瞬间僵住,额头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回应:“这……这投入得多大啊?” “需要采购一系列昂贵的环保设备,对现有的烟囱进行彻底改造,排污管道也要全部更换,时间成本不算,这资金多少?” “几乎等同于新建一个工厂所需的资金。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曲总,你在省城买的别墅也该竣工了吧?钱的投入想必也不菲吧?”江昭阳出其不意地问道。 曲倏瞠目结舌。 他过了半晌才说道:“这天气,确实有些闷人,让人感到压抑。” “那开空调不就是了?”江昭阳并未感到丝毫炎热,办公室内的空调一直处于待机状态,未曾开启。 他伸手去拿遥控器,打算开空调。 “别!我只想走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江昭阳的手停在半空,随即释然一笑,放下了遥控器,“好主意,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博合化工的情况,不如我们就来个实地考察吧。” “我去参观一下。” 曲倏忙不迭地道:“领导莅临参观,鄙人不幸欢迎之至。”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当然,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曲倏连忙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江昭阳的办公室,穿过宽敞明亮的走廊,最终来到办公楼下的停车场。 天空炙热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坪地上,带来有些灼人的热气。 来到办公楼下的坪里,江昭阳上了曲倏的宝马5系。 这车以蓝天白云徽标闻名。 这款式的车是暴发户最喜欢开的车。 恰如其分地满足了那些渴望展现自己成功与地位的暴发户的虚荣心。 宝马5系的流线型车身在阳光下更显炫酷拉风! 江昭阳与曲倏上了车后,曲倏说了目的地。 司机按下启动键,伴随着引擎低沉而有力的轰鸣。 宝马车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动力,风驰电掣般向着产业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如同电影画面般快速掠过。 不久,他们便抵达了博合化工的园区大门前。 江昭阳下车后,径直走向园区内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不锈钢栏杆在烈日的炙烤下变得滚烫无比,几乎让人握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目光穿透热浪,落在了眼前的化工园区上。 眼前,纵横交错的排污管道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密布在园区之中,每一条管道都承载着未知的危险与污染。 附近的水塘里,有几条死鱼,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座高达三十米的烟囱正肆无忌惮地喷涌着墨绿色的浓烟。 那浓烟在空中缓缓扩散,遮蔽了原本蔚蓝的天际,给这片土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江记者?”一个沙哑而略带颤抖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心头一凛,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农正缓缓向他走来。 老人的草帽斜斜地扣在头上,遮挡了大半张脸。 但那露出的半张脸庞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褐斑,沟壑纵横,写满了沧桑。 “老爷爷,您可能记错了,我不是记者。”江昭阳连忙上前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纠正道。 老人停下脚步,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随即又摇摇头,“不,我没有记错,你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能认得出我吗?我是王家村的王德昌啊,现在在这园区里靠捡拾垃圾为生。” “二年前你来采访曲老板,是我给你的示范田稻穗。” 记忆如倒灌的污水涌入脑海。 那天曲倏的车队停在田埂旁。 “小江!你看,土壤肥力提升20%,真不错。”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捧着检测仪说。 第195章 这可与你的身份不匹配! 江昭阳一看检测仪,似懂非懂。 不过他相信技术员的话,他拿出了笔记本,开始了记录。 而那一刻老人颤巍巍递来的稻穗,谷粒上却附着诡异微小的,极易忽略的蓝色结晶。 穿白大褂的技术员迅速接过了稻穗。 那位技术员用身体巧妙地遮住动作,换了一株早已准备好的、看起来毫无异样的稻穗。 他然后瞒天过海,若无其事地递给了江昭阳。 当然,江昭阳不知道这一切。 这位老农更没有看到他变戏法,他只知道稻穗到了江昭阳手里。 “上个月啊,村里接连走了五个得癌症的人。”王德昌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 他缓缓掀开衣襟,露出那道如同蜈蚣般狰狞的手术疤痕,“我这条命,也是卖了两头养了多年的牛,才换来的继续活着的机会。” 他从蛇皮袋里掏出叠黄纸。 江昭阳看清内容后,如遭雷击——那些剪成铜钱状的纸片,全是他二年前写的报道。 这是纸钱? 烧给阴间人的? 难道,这些是烧给那些因环境污染而早早离世村民的?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愧疚。 江昭阳头昏目眩,几乎昏厥。 “王大爷,您当时给我的那株稻穗……我仔细检查过,确实没有问题。” 王德昌闻言,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要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答案:“真……真的没有问题?” 这时,曲倏的司机过来了。 他马上对王德昌呵斥道:“你老眼昏花,这位哪是什么记者,分明是我们镇上的领导!” “你别在这儿胡咧咧,干扰领导工作。” 王德昌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 他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在这时,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从附近巡逻过来。 他们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王德昌的胳膊,连推带搡地将他往远处带。 一边走,他们还一边哄骗着:“大爷,您别在这儿捣乱了,您家人叫您赶紧回家呢。” “别耽搁时间,快回吧。” 王德昌被保安连哄带骗弄走了。 这时,已日近晌午,天空炙热的阳光如同烈火般无情地倾泻到地上。 它将每一寸土地都烤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几乎能令人窒息的灼热气息。 曲倏一脸堆笑,谄媚道:“江镇长啊,您瞧瞧这外面的天气,热得跟蒸笼似的,紫外线强烈得能把人晒得皮开肉绽,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烤炉啊!” “搁谁都受不了。” “这样吧,不如就到我的办公室小憩片刻,再顺便品尝一下公司的工作餐,如何?” 江昭阳轻轻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考量着曲倏的话。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曲总如此盛情,我倒也不好推辞了。” “也好,我也见识一下曲总的办公室,想必阔绰豪华得不一般吧?” “哪里,哪里,我的办公室不过是个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简陋得很,哪里谈得上豪华二字呢?不豪华的。” “那走吧!” “好!” 两人再次坐上了那辆舒适的小车。 车内空调吹出阵阵凉风,与外界的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倍感舒爽。 小车在平坦的道路上疾驰。 瞬间,它便稳稳停在了曲倏办公室楼下的空地上。 江昭阳透过车窗望去,只见一幢不起眼的建筑静静地矗立在阳光下。 曲倏的办公室在二楼。 “请进!”曲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江昭阳先行进入。 出乎江昭阳的意料,办公室确实简朴,没有丝毫奢华气息。 进去以后,一位文员便迎了上来。 她动作轻盈,手中托着一盘精致的茶具,茶香袅袅。 “这是桶装纯净水加热泡的茶,不是井水或者自来水泡的。”她一边说,一边将茶水轻轻放在茶几上。 随后细心地调整了空调的温度,确保室内既凉爽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冷或者热。 江昭阳顿时被这股恰到好处的凉爽气息所包围。 “江镇长,请坐!” 江昭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曲倏也随之坐下。 两人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也不疏远,营造出一种交谈氛围。 “曲总,你没有说假话啊。” “你的办公室简朴得让我意外,甚至比起我的办公室来,还要差一些。” “这可与你的身份不匹配啊。” 曲倏谦逊地摆了一下手,“哪里能与您相比呢?您是堂堂的政府官员,肩负着一方百姓的福祉,责任重大啊。” “这办公室嘛,我觉得够用就好。” “毕竟,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身处的环境有多豪华,而在于他能为社会做些什么。” “我这人啊,不显摆,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喜欢实实在在做事。” 江昭阳看着曲倏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空气中划出凌乱光斑。 “是吗,不显摆?”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辣,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你现在手上的这枚钻戒,说它价值连城或许稍显夸张。” “但说它价值不菲,那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有言过其实。” “如此璀璨夺目之物,戴在你的手上,这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奢华,亦或是显摆呢?” “这个……”曲倏的脸色在瞬间微微一变。 就像是晨雾中掠过的一抹阴云。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抹阴云从未存在过。 他轻轻抬手,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钻戒,尴尬地笑了笑。 他用一种轻松诙谐的语气化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这……在商海沉浮的这些年里,人情世故,尔虞我诈,早已司空见惯。” “若身上毫无装饰,倒是容易让人误解为寒酸或是缺乏实力,那就接不到单了。”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身份与形象,往往比实际的能力更先一步被人审视。” “生意场上,这些细微之处,总需顾及一二,不是吗?” “呵呵!”江昭阳戏谑一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那你这办公室就不会让别人觉得寒酸,质疑你的实力?” 第196章 这个方案行不? “这是门面……”江昭阳的话语一顿,随即以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连门面都不装了?” “这在这个看重第一印象的社会里,是否真的会影响你的业务或是生意?” 江昭阳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射出。 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打得曲倏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与尴尬,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江昭阳轻轻抬手,指尖在玻璃茶几上一抹,细微的硫磺色粉尘悄然沾附在他的指尖上。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曲总,缓缓说道:“曲总,你这儿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看这茶几上,竟然有硫磺色的粉尘呢?” 曲倏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在茶几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那粉尘上。 他轻笑一声,解释道:“这是积尘吧?” “哦,是的,不过是些普通的积尘罢了,可能是清洁人员疏忽了,没有及时打扫干净。” “也算是积尘,这说明你平常很少到这儿来办公啊?” “否则,怎么可能没有人时时刻刻打扫,还能留下如此明显且难以忽视的粉尘痕迹呢?” “看来,你这博合化工的粉尘也不认你这个老祖宗啊,一样渗入你的办公室啊?” 江昭阳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偶尔来时,呼吸道有不有不适应的感觉?” “这空气中的粉尘,总能说明些什么吧?” “接触到这些粉尘的那一刻,我才不经意间悟出了你为何选择不在这里常驻办公的真正原因。” 江昭阳继续说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舒适度问题那么简单,更深层的原因,是你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了这里空气中潜藏的严重隐患。” “这些看不见的污染物,正悄无声息地对人们的长期健康造成着可能无法挽回的影响。” “你知道吗?近年来,因为空气污染导致的呼吸系统疾病和心血管疾病案例比比皆是,这些病症不仅给患者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也给家庭和社会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曲倏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脖颈处的动脉突突跳动。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攥紧他的西装裤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江镇长对化工倒是颇有研究。”曲倏终于松开攥皱的西装下摆,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死白,“不过您可能不知道……” 江昭阳摆了一下手,“曲总,别打断我,请我说下去。” “作为企业的领航者,你肩负着巨大的责任。” “我奉劝你一句,金钱再多,终究也是买不来真正的健康的。” “你的健康固然重要,但那些在你企业周围生活的百姓,以及你手下辛勤工作的员工,他们的健康同样也是无价之宝,一样重要。” 窗外的云层恰好在此刻遮住太阳,整间办公室陷入青灰色的阴影。 江昭阳继续道:“我更希望你能将环保理念融入到企业的日常运营中,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减少污染物的排放,改善空气质量。” “让附近的百姓能够放心地打开窗户,呼吸到清新自然的空气。” “让你的员工们在辛勤工作的同时,不必为呼吸问题而担忧。” “这样,不仅是对他们负责,也是对你企业长远发展的负责。” “我更希望你注重环保,要让附近的百姓和你手下的员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你刚才也听到过王德昌老人说过,‘上个月啊,村里接连走了五个得癌症的人。’” “你能说这与你的博合化工排出的浓烟或者排出的污水没有直接关联?” 江昭阳这话让曲倏全身一个激灵。 曲倏的喉结剧烈滚动,昂贵的西装面料在肘部皱出蛛网。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道:“您说得对,江镇长。” “我确实不能被眼前短暂的成就和利益所蒙蔽,从而忽视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我们肌体的隐患。” 曲倏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咬咬牙道:“接下来,我必须加大环保投入,引入更先进的系统环保设备,确保每一位员工及附近百姓的健康与安全。” “这样,江镇长,你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曲倏小心翼翼地问道。 “哪样?”江昭阳抬起头,眉头微皱,显然对曲倏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我的三条生产线不开了。” “然后,我想在原地址上建造一个先进的污水处理系统,先集中力量改造好水污染这个大问题,你看这个方案行不?” 江昭阳闻言,点了点头。 他对典倏这个初步的想法有些认可。 曲倏见状,继续补充道:“然后再逐步来解决烟囱排污的问题,毕竟先易后难嘛。” “而且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水污染问题对环境和民众健康的影响同样巨大。” “我打算一件事一件事地做,就像吃饭一样,一口口吃,稳扎稳打。” “这个,也行。” “那您能否按照我们原来的申请,将那块地正式划给我们用于建设这个污水处理系统呢?” “这样我们才能尽快开始施工。”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产业园的每一块土地都有它详细的规划和用途。” “既然之前你们的申请被否决了,按照既定流程,那么那块地自然会有其他更为合理的用途安排。” “一旦规划经过多方论证和审批,正式确定下来,就如同法律条文一般,是不能轻易根据个人意愿随意变动的。” “这不是儿戏,不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曲倏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这样吧,你稍等片刻,我现在就给刘青峰主任打个电话,具体询问一下那块地的最新情况。” “如果具体用途还没有最终确定的话,看看是否有可能进行某种程度的调整或协商。” “好!” 江昭阳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刘青峰。 电话很快接通,刘青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他虽然心中充满了不满,却不敢在江昭阳面前表露分毫。 第197章 工作餐 毕竟,江昭阳现在已经是副镇长,地位今非昔比。 “刘主任,”江昭阳开口道,“关于曲倏的申请……”他简要说明了情况,并征询刘青峰的意见。 不知道刘青峰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江昭阳放下手机,转头对曲倏说道:“那一块地儿,没有指望了。” “那块地的用途已经确定,用作水果罐头厂的建设用地,并且相关手续已经上报县里备案,无法变动。” 曲倏一脸失望。 这时,司机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手里提着三份精致的盒饭。 曲倏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哟,都超过了吃饭的点儿,江镇长你不饥饿吗?” 江昭阳闻言,眉头轻轻一挑,不由自主地回答:“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这肚子确实挺安静的,没什么动静。”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嗯,饥肠辘辘的感觉了,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突然间就饿了。” “哈哈,看来我们江镇长的肚子也很识时务嘛!” “既然饿了,那就别客气了,请您委屈一下,尝尝我们的工作餐,看看公司大厨的手艺如何?” 司机灵巧地将盒饭摆上了茶几。 江昭阳缓缓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盒饭,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眼前一亮,惊诧不已。 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满满一盒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蘑菇炒狍子肉。 那狍子肉鲜嫩多汁,与少量珍贵的野生蘑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垂涎欲滴的画面。 要知道,如此难得的野味简直是奢侈品,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份看似普通的工作餐里。 “真是没想到,你们公司的工作餐竟如此奢侈?”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与调侃。 狍子肉,自古以来就被视为滋补的上乘之选,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更难得的是它蕴含的自然滋补力量。 在中医理论中,狍子肉性温味甘,有着温补肝肾、养血益精的显着功效。 长期适量食用,不仅能增强体质,还能改善人体内部环境,调节机能平衡。 而关于狍子肉的神奇功效,民间还流传着许多传说。 据说,它能帮助治疗腰膝酸软、头晕耳鸣等现代人常见的亚健康症状,让人在忙碌与压力之中也能找回那份久违的青春活力。 这些传说虽未经科学严格验证,但足以让人们对狍子肉心生向往。 江昭阳不禁揶揄道:“曲总,想不到你们员工的待遇这么好啊?竟然还有狍子肉吃?” “这待遇,恐怕连那些大企业都望尘莫及吧?” “这可是市场上也难得一见的山珍走兽啊。” 曲倏一笑,“我们这儿呀,没有官场上那么讲究,更没有森严的等级。” 说着,曲倏指了指正埋头享用狍肉的司机,“您看,我的这位司机张魁,他不就是咱们公司普通的员工吗?” “他不也与您我一样吃香味诱人的狍肉吗?” 江昭阳听着曲倏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家伙,可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胡侃啊! 司机能算普通员工吗? 恐怕在整个公司里,最不能算作普通员工的就是这个司机张魁了吧?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坐在茶几一侧旁的张魁。 只见他正低头专注于眼前的美食,嘴角挂着一丝似乎十分享受的微笑,咀嚼的动作看起来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这顿饭的美味之中。 然而,张魁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时刻不留痕迹地扫视着周围。 那份警觉与谨慎,简直与餐桌上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 江昭阳不禁心生疑惑——这样的表现,哪里像是一个普通员工应有的模样? 江昭阳不禁又瞥了一眼张魁,只见张魁虽然表面吃得津津有味,但那双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曲倏的一举一动,似乎要随时听主子吩咐一样,哪里像是一个普通员工应有的模样? 这神态倒是像一个…… 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张魁的侧脸。 突然,一个细节吸引了他的注意。 张魁的右耳后,隐藏着一道蜈蚣状的旧疤,那疤痕虽已陈旧,但在他吞咽食物时,随着肌肉的牵动,在皮肤下微微蠕动。 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蜈蚣在动,透出一股莫名的慑人之气。 这道疤痕,无疑是张魁过往经历的某种印记。 这张魁无疑是曲倏的心腹保镖兼司机。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且不说别的,就是他掌握着的方向盘,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把控曲倏的生死呢。 江昭阳如饿狼扑食,风卷残云般迅速将盒里的狍肉佳肴一扫而空。 他满足地用餐巾纸抹了抹嘴角,“吃完了!” 曲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调侃道:“这么快就吃完了?莫非这些饭菜不合江镇长您的口味?” “恰恰相反,这些饭菜美味至极,让我忍不住想要彻底消灭它们,让它们葬身腹中,留在心底啊。” 曲倏闻言,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既然这么美味,再来一份如何?让你继续享受这份消灭美食的乐趣,如何?” 江昭阳闻言,连忙摆手,话里有话道:“适可而止吧!” “再美味的东西也不能贪多。” “这样刚刚好,既满足了口腹之欲,又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曲倏也不再勉强,转头对司机张魁说道:“你去吧,接下来我与镇长有重要的话要谈。” “好!” 张魁马上端着盒饭出去了,他还没有吃完。 门外,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将这片属于两人的空间留给了江昭阳和曲倏。 曲倏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江镇长,我真是得感谢您呀!” “您的一支笔呀,简直是神出鬼没,横扫千军,全无敌啊。” “那笔下功夫,一挥而就,所向披靡,真可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啊!” “什么?”江昭阳眉头微蹙,莫名其妙,这突如其来的赞誉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说得? “哎呀,看我这嘴,真是词不达意!” 曲倏马上纠正,“我是说,您的笔力雄厚,文采飞扬。” 第198章 始作俑者 “简直就是如椽巨笔,生花妙笔!” “无不字字珠玑,句句经典,让人叹为观止呢!” “不,还不准确。我说的是,您的这支笔,俗话说,文人一支笔,胜过毛瑟三千啊。” “您这支笔,简直堪比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 “不,简直就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再现人间!” “降妖除魔?”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 “不!不!”曲倏面红耳赤,急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曲总,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这支笔,简直堪比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它能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更重要的是,它能秒变渡船。” “金箍棒一伸,哦不,是笔一伸,一指,就成了一艘渡船。” “渡船?渡谁?” “我呀!” “曲总,你要比喻你什么呀?” 江昭阳的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显然没有料到曲倏会有如此奇特的比喻。 “江镇长,您可还记得,二年前正是您那生花妙笔,犹如神奇的金箍棒,轻轻一挥,便化作一艘坚实的渡船,引领我穿越波涛汹涌的困境,稳稳当当地渡上了成功的彼岸。” “如今,我能有幸成为镇、县、市三级人大代表,这份荣耀与成就的背后,您的鼎力支持与无私帮助功不可没。” “您的,这个,这个恩情我永生铭记啊!” “否则,我做出了成绩,没有人吹嘘宣扬,上面怎么能发现我呢?” “酒香也怕巷子深,金子埋在土里不发光也是枉然。”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默默无闻往往就意味着被遗忘。” “若非您那支笔,在关键时刻为我摇旗呐喊,将我的故事、我的成就编织成引人入胜的报道,否则,怎么可能电台有声,荧屏有影,媒体有报道?” “又怎能奢望会有领导的亲自接见与表彰呢?” “没有那些报道作为敲门砖,我曲倏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厂长罢了。” “恐怕,就没有博合化工日后的蓬勃发展,也没有我曲倏的今天了。” “当时有领导说,小江这篇报道能让你曲倏的厂子生产再上一个台阶,让全镇gdp涨三个点。” “为什么呀?说到底,还是因为各方的助力多了,开绿灯的多了啊。” “那些原本对我持观望态度的合作伙伴,看到媒体上的正面报道,纷纷伸出了橄榄枝。” “政府部门也因为我的企业成为了当地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给予了更多的政策支持和资源倾斜。”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从您的报道开始的。” “它就像一把钥匙,为我打开了通往成功的大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您所赐啊!您是始作俑者。” “您金箍棒,不,您这杆笔啊......”曲倏突然用手在茶杯里沾满了水。 他在茶几上划出蜿蜒水痕,茶水竟在茶几上洇出渡船形状,“当年您的笔锋轻轻一转,哗啦一声,就给我造出了一艘诺亚方舟。” 说到这里,曲倏又打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比喻,“比如美女,虽然天生丽质,但养在深闺人未识。” “一朝选在君王侧,她的美貌便能迅速传遍天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您说,对不?” “但问题是,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够如此幸运,得以‘一朝选在君王侧’呢?” “这背后,需要的不仅仅是机遇,更要有那慧眼识珠的媒介,有那能够一眼看出千里马的伯乐相中才行啊。” “否则,即便是国色天香,也只怕是要在深闺中默默凋零,最终化为尘土,无人知晓,对不?” “要不是您妙笔生花,我这土老板哪能三级跳成人民代表?就像杨贵妃那会儿......”他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长恨歌》,皮鞋跟在地上打着拍子,随着曲调,在地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曲倏的皮鞋跟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听到这里,江昭阳脸色煞白。 他想起了形容枯槁的王德昌老人的那一双颤抖的手,和他说的村里五个去世的人。 还有自己的署名文章被剪成纸钱的那一幕,瞬间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窗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江昭阳的手微微发颤。 江昭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产生了幻觉。 在这一刻,他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漩涡,幻觉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恍惚间曲倏油腻的笑脸与王德昌老人沟壑纵横的面容重叠。 江昭阳看到王德昌老人用那双树皮般粗糙的手掌捧出五张泛黄的讣告。 “江记者,”王德昌老人浑浊的眼底映着河面漂浮的死鱼,“自从化工厂投产,村里肺痨就没断过......” 王德昌老人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带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奈。 虽然刚才王德昌老人没有这么说,可是江昭阳现在仿佛听到他在这样说。 那些鱼儿,曾是孩子们夏日里的欢笑,如今却成了死亡的象征。 江昭阳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化工厂排污口捡到的那个纸船——用自己报道剪成的纸船。 这纸船被污染的河水浸泡得几乎不成形,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却还能依稀辨认出“江昭阳”三个字。 他猛地捂住嘴,喉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那是河底淤泥与化学废物混合的气味。 他看到,窗外突然卷进一阵穿堂风,将一张报纸吹得哗啦作响。 江昭阳似乎看见自己署名的文章在风中狂舞,那些熟悉的铅字仿佛活了过来。 在他眼前扭曲、变形,最终每个铅字都幻化作纸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随后它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对面曲倏那件精心裁剪,价值不菲、定制版的阿玛尼西装上,留下一片片灰白…… 江昭阳沉浸在这迷离而虚幻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曲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这才如梦初醒。 江昭阳这才回到现实。 他惊觉冷汗已浸透衬衫。 第199章 流水不腐? “江镇长,您走神了?”曲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这一次带着几分不解,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将江昭阳彻底从幻化迷雾中拉了出来。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略显僵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与尴尬:“抱歉,曲总,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江昭阳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我梦见天蓝得如同深海,深邃而广阔,没有一丝杂质,云朵像是漂浮的,轻盈而洁白。” “水绿得仿佛最上等的翡翠,晶莹剔透,波光粼粼,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大自然的画笔轻轻洗涤得一尘不染。” “那画面美得让人心醉神迷,甚至窒息。”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让人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可就在这时,梦境中的和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天空倏地一阵乌云翻涌,如同千军万马般汹涌而来,雷声轰鸣,震耳欲聋,紧接着,我便从这令人向往的梦境中惊醒了。” “您做的那个梦啊......”曲倏忽然倾身向前,“其实正是我们企业的愿景。” 他掏出鎏金打火机,轻轻一按,“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火焰的跳跃,一支上等雪茄被缓缓点燃。 青烟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如同晨雾般朦胧,织成一道雾帘。 曲倏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您看这季度财报——”泛着油墨香的报表被推过茶几桌面,“净利润三成都会投入环保改造。” 江昭阳的指尖触到报表边缘,纸页带着曲倏的体温,像是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 江昭阳仔细翻阅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曲总的意思是......” “现在真的要开始偿还环境债了?” 曲倏眼球一转,“江镇长,我现在不正是在做此事吗?” “赚了钱,多少也得回馈社会不?何况,这是还青山绿水啊!” “我这不是在积极考虑还欠账吗?工业发展必然带来环境的破坏,这是发展过程不可避免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对此视而不见。” “我现在更愿意购进环保设备,改善这一切,毕竟有钱买不来健康,对不?” “通过引进先进的环保技术,优化生产流程,减少污染排放,这些都是我们正在实施的措施。” 曲倏起身踱到落地窗前,望着河岸线上一字排开的化工罐体,“当年野蛮生长欠的账,如今该连本带利还了。” “我致力于实现那个您梦中所见的美丽世界,让蓝天常在,绿水长流,让每一个呼吸都成为享受。” “对!曲总有这个认识,是琉璃镇百姓的甚幸。” “环境的承载力是有限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无休止地向大自然索取资源,却忽视了对它的回馈与保护。” “不过?”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的曲倏道。 “不过什么?”江昭阳微微挑眉。 “不过,”曲倏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还得请江镇长您这尊神动一下,出手相助。” “什么?”江昭阳闻言,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请江镇长得另外批给我博合化工一块地,用于建立一个先进的污水处理系统。” “只是,我们原来的那块地已经挪作他用了,而且也无法再收回。”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麻烦您另外择地了。” 说到这里,曲倏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片刻之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我看江边村那一块荒地正好合适。” “它离河流不远,既方便我们将处理过的、已达排放标准的污水排入河流,又不会对周边环境造成太大的影响。” “选址江边村,日处理量能覆盖现有产能的……” 面对曲倏提出的这个请求,江昭阳不得不认真考虑。 毕竟,如果博合化工能够建立起一个有效的污水处理系统,那么对于整个琉璃镇的环境保护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只是江昭阳有些纳闷。 他不禁问道:“曲总,我有个疑问,关于江边村的那块用地,它距离你们博合化工的位置,似乎有些偏远啊?” “污水处理系统一般而言,它应当尽可能地靠近污染源……” “一般是这样。”曲倏不动声色道。 “那这就让我费解了,”江昭阳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之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博合化工会选择在距离相对较远的江边村建立污水处理厂呢?” “这岂不是违背了资源节约的基本原则吗?” “长途运输污水,无论是能源消耗还是管道铺设,成本都要高出不少吧?” “就近建立排污系统,岂不是既经济又高效?” 曲倏的面部肌肉突然扭曲成怪异的角度,他一摇头,“不好!这个方案行不通。” “为什么?”江昭阳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显然对这个答复感到十分意外。 曲倏轻轻蘸取杯中的茶水,用手指勾勒出一条细长的直线,宛如自然界中蜿蜒流动的水脉。 “江镇长可知‘流水不腐’的道理?” “污水在管道中流动的距离越长,氧化反应自然就越充分。” “正因如此,我们的污水系统在设计中就应充分考虑这一点,让污水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进行自然净化,这样处理后的水质才会更加清澈,排污效果才会真正显现。” “这不仅是技术的革新,更是对自然法则的尊重。” “况且……”曲倏的声音突然放轻,“江边村的地质结构极为特殊,土壤中富含一种能促进污水净化的天然矿物质。” “这对于建设生态净化池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这样的环境能够极大提升污水的净化效率,减少化学药剂的使用,实现真正的绿色处理。” 说到这里,曲倏又是一顿,“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那块荒地虽然紧邻产业园的规划边缘。” “却奇迹般地未被纳入产业园的开发范围。” 第200章 我不好这一口! “这意味着,它既没有既定的工业用途,也不会受到产业园建设活动的干扰,是一块难得的净土。” “在这里建设生态净化池,既能解决污水处理问题,又不会占用宝贵的产业发展用地,真可谓一举两得。” “曲总,你的考虑不错,我会定力助成此事。”江昭阳回答道。 “好,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算是踏实多了。”曲倏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说完,曲倏又起身,走到一个摆放着各类资料的柜子前。 他熟练地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袋子。 袋子封口处微微隆起,似乎装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曲倏转过身,将袋子递到江昭阳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与期待:“江镇长,这是您喜欢的东西,我特意为您准备的。” “你知道我的喜好?”江昭阳接过袋子放在茶几上,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望着曲倏,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 “您刚才暴露了呀。” “我暴露了什么?”江昭阳更加疑惑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却仍然想不出自己到底暴露了什么。 “喜好吃狍子肉呀,这不是您的喜好吗?这是明摆着嘛。”曲倏哈哈一笑。 江昭阳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他摆了摆手,道:“你这话就不一定对了。” “我刚才狼吞虎咽,那是因为饥饿使然。” “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狍子肉还是其他什么食物,我都会吃得格外香而已。” “哪谈得上什么喜好?” 然而,曲倏却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他摇了摇头,笑道:“江镇长,喜好吃狍子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吃得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您看,我特意为您精心挑选并准备了这份狍子肉干,每一片都是经过细心挑选与独特工艺风干而成。” “保留了狍子肉最纯粹的鲜美与营养,希望这份心意能合您的口味。” 接着,曲倏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诡秘微笑。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男人嘛,谁不好这一口?” “谁又能抵挡得住这份来自大自然的诱惑呢?” “这野味,不仅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对那份原始野性的追求,谁又能对它不情有独钟?” “这狍子干肉,可是有着补肾健身的奇效。”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省城的一家老字号店铺里专门为您带来的。” “你们当领导的,身边美女环绕,身子骨儿可得好好保养。”曲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谄媚,却又显得那么自然流畅。 “我不好这一口!”江昭阳一口拒绝。 曲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哎呀,江镇长,您就别不好意思了。您看,林……” “什么林?林书记?”江昭阳抬起头,“你是说林书记好这一口?收了你的干狍肉?” 曲倏猛然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不!”他急忙摆手否认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 “那你曲总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曲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刚才的话,是说……”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解释来弥补自己的失言。 “是说什么?” “我刚才的话是说,林,林子大了什么馋猫……不不不,是我口误,我是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我的意思是,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有各的喜好和选择。”曲倏急忙掩饰道。 “比如,您,您就不要狍子干肉。” “我才二十多岁,血气方刚,再补可就过了头。” “你也知道,年轻人嘛,火力旺,不需要那些大补之物。” “再要进滋补的话,那出了什么事,犯了生活作风问题的话,那可是你诱使我犯错的呵。你的责任不轻!” 曲倏一听,讪笑道:“江镇长,您这可是未雨绸缪,您现在就找背锅侠了?那我可不当。” “不当就对了。” 曲倏知道江昭阳不会接,只得作罢,将狍肉干重新放回柜中。 他又重新坐下,语带深意地说:“江镇长,如果您不尽快办好我的征地事宜的话……”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江昭阳的胃口。 “怎么样?” 曲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可是人大代表哟。有权对你进行质询的呢。” 江昭阳心里一凛,曲倏对于解决排污问题,竟然比自己还急? 这其中的缘由让他捉摸不透。 这也太不寻常,甚至太蹊跷了。 真是一反常态! 难道曲倏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知曲倏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有些让江昭阳语塞,瞠目结舌,“江镇长,您现在严格来说,还是代理。” “您要过了公示期后,还要经镇大代表选举通过,才是正式的副镇长。”曲倏继续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他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曲倏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走必要的程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情况下都能顺利通过,没有问题。” “但是还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搁浅呀,您不实心为百姓办事,我就是那百分之零点零一,再拉上两人,三人成众提出议案,或许就能让你梦想成空。” “所以人大代表是得罪不得的哟。” 然而江昭阳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事一定得办成,否则你不会好受。 当然,曲倏就是再拉两人也阻止不了对自己的任命,除非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江昭阳浑身一个激灵,咯噔一下,心里一沉。 他倏地想起了白薇的话,有人要设局针对自己? 难道曲倏也是林维泉安排的一颗对付自己的棋子? 江昭阳不禁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 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脊背发凉。 第201章 农业局局长? 江昭阳起身道:“曲总,这个事我牢记在心,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办,你放心。” “只是现在,我得回去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那好,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一起走吧。” 曲倏有一座别墅在县城。 他日常其实在是在县城办公的。 这里,他其实来得少,一切都是遥控指挥。 两人边说边下楼来到了停在楼下的奔驰车内,车内宽敞而舒适, 张魁早已恭候多时,见两人上车,便熟练地发动了引擎。 “先送江镇长回镇政府,再回县城。”曲倏吩咐道。 张魁闻言,微微点头,随即一踩油门,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小车疾驰而去。 上了宽敞的省道后,小车更是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穿梭在道路上。 车窗外的风景如同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一幕幕掠过,令人目不暇接。 不一会儿,车子驶离了省道,往一条蜿蜒的小路一拐。 这条小路两旁绿树成荫,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鸟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悠扬的自然乐章,花香随风轻送,令人心旷神怡。 沿途,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既有古朴典雅的青瓦白墙,也不乏现代气息浓厚的高楼大厦,它们和谐共存。 这就是琉璃镇。 几分钟后,就到了镇政府大院。 江昭阳下车,与曲倏简短道别。 曲倏一脸堆笑地向他挥手。 随后小车缓缓掉头,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接着瞬间加速,风驰电掣而去。 渐渐缩小为一个点,最终消失在了远处的弯道之后。 江昭阳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半小时才到上班时间。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江昭阳便径直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瞬间冲刷过他的脸庞,带走了一路颠簸的疲惫。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凉与宁静,任由水珠沿着下巴滴落,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洗完脸后,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脸颊,细致地用毛巾擦去每一滴水珠,确保脸庞干净清爽。 随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片刻,希望能为接下来的工作积蓄一些精力。 他刚刚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假寐,准备让身心沉浸于宁静之中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眉头微蹙,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伸手从身上摸索出手机。 屏幕显示的是“父亲”二字,父亲很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 “爸,您上午到了县委?”江昭阳接通电话,率先开口问道。 “是的。” “情况如何?” “我上午十点接到了组织部的电话,说县委领导与我要谈话。” “而且已派出小车到了我楼下接我。” “这样的待遇可不常见。”江昭阳道。 “是的,我一到楼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已在等候,司机礼貌地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上车后,小车疾驰来到了组织部,已有人在入楼口等待。” “我被带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组织部的蒋珂文部长,另一个则是我们县的刘明迪刘书记。” “刘书记也在?”江昭阳问道。 “是的,与我谈话就是他们两人。” “看到我进来那一刹那,”江景彰突然压低声音,“刘书记马上站了起来,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戴眼镜,领带夹换成了党徽样式。” 江昭阳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工作近三十年的老干部父亲,向来擅长用这些细节拼凑真相。 听筒里传来瓷杯轻叩桌面的脆响,间杂着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刘书记为我倒了一杯茶。” 江景彰停顿的间隙,江昭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正与家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共振,“他说,农业局的局长再过十天就要退休了,让我……让我先在家休息十天。” “然后……接任农业局局长。”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凛,农业局局长? 这个职位可不简单,是一个手握重权的要害部门,其影响力之大,不容忽视。 在当前国家大力发展农业、全力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背景下,农业局不仅成为了政策落实的关键一环,更是资金和资源流向的重要枢纽。 这个局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染指的。 只是,自己的父亲原来也是一个极为重要局的局长,如今转任农业局局长,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或许不及作为“第一局”的教育局长那般耀眼。 但在当前国家战略的大棋盘上,农业局同样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这样的调动,无疑是对父亲多年工作经验和能力的肯定,也是对其未来继续发挥余热的期待。 然而,让江昭阳感到不解的是,如此重要的人事变动,为何不是由县委书记亲自出面谈话呢? 按常理,这样级别的岗位调整,应当伴随着更高层级的关注与重视。 魏榕亲自谈,完全说得过去的。 “刘书记说,现在是征求我个人的意见。”江景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混着电流杂音的喘息像是老式收音机卡带的噪声,“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关于申请退二线的报告吗?” “爸,我记得。” “我当场交了上去。现在我的身体不行了,还是激流勇退为好。” “以后的日子,种种花,养养草,偶尔和邻居们打打牌,享受一下悠闲的时光,也挺惬意的。” “生活嘛,到了老年时期就需要放慢脚步,细细品味。” “当然了,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那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这还得等上几年。” 潮湿闷热的天气悄然发生了变化。 乌云迅速聚集,一场夏雨不期而至,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 江景彰的声音穿过雨幕变得飘忽:“可是刘书记却感到有些意外,他退给了我的退二线申请,他给了我三天考虑时间。” “他还拍着红头文件说,明年的农业扶持资金,还得靠我这个老将最后把关,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对了,蒋部长特意问起你的工作……” 第202章 正中下怀 江昭阳没有接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爸,按理说,应当是魏书记与您进行这样的谈话才对,怎么变成了副书记?” “这个呀?刘书记做了解释,魏书记到省城参加县委书记培训会议,旨在提升地方领导的治理能力和视野,还要过几天才归来。” “他是受魏书记所托,特意来找我谈话的。” 江昭阳这才感到一阵释然,原来如此。 他走到阳台上,雨帘中隐约可见对面楼栋,因为天空昏暗,有的家里零星开亮着灯火。 他的思绪回到了县城的家。 江昭阳似乎看见父亲佝偻着背坐在书房藤椅上的样子,那幅《青松图》下的红木书柜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年来的工作笔记。 看来父亲老骥伏枥啊,还有雄心。 只是父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拼命工作了。 想到这里,江归阳对着电话道:“爸,我记得去年你亲手钉上去的‘功成不必在我’的隶书条幅,不知此刻是否正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卷边?” 阳台上紫藤花的香气混着雨腥味飘进鼻腔,江昭阳听见父亲拧开保温杯的声音。“儿子,你还以为我贪恋权势呀?” “呵呵,我是被县委领导的诚意所感动,但这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天下不是没有人才,只要当好伯乐,去发现、去培养,全县强于我的人比比皆是。不是吗?”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飘忽,像窗外被风雨扯碎的紫藤花瓣,“我……犹豫了一下,心里像是被千万根丝线缠绕,反复权衡之后,还是狠下心来,将那份沉甸甸的退二线申请书又一次递交了上去。” “而这一次,这次是蒋部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那双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光芒……” “爸,您这样做是对的。” “您看,您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那些曾经轻而易举便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也会格外吃力。” “岁月真的不饶人啊。” “它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您的青春与活力。” “激流勇退,在这个时刻,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您应该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 窗外天空的阵雨终于停歇了。 它如同一位匆匆过客,只留下一阵短暂而珍贵的凉爽,仿佛是大自然对疲惫心灵的一次温柔抚慰。 雨后的世界,似乎被洗涤过一般,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甘甜。 然而,好景不长。 炙热的太阳很快便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毫不留情地洒下滚烫的阳光。 它将大地再次笼罩在一片炽热之中。 这时上班的号声悠扬响起,“爸,我得挂掉电话了,要上班了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好,儿子,你去吧,好好工作。” “是!” 江昭阳回应,随后轻轻按下了挂断键。 他将手机放入口袋,整理了一下衣襟,迈开步伐,朝着办公楼的方向大步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位于一楼的城建办公室。 一进门,便看见刘青峰。 见到他进来,刘青峰马上正襟危坐。 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江镇长,你来了?”刘青峰起身迎接,语气中带着几分程序化的客套。 “是的。” “欢迎莅临城建办检查指导工作。”他言不由衷道。 “小吴倒茶!” 城建办科员吴青芸闻言,立刻到饮水机边冲茶。 她平日里做事细心周到,今天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递到了江昭阳面前。 可能是由于太过匆忙,茶水的温度超乎寻常地高。 江昭阳一接手,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疼痛,茶水也随之溅出,烫到了他的手背。 “哎呀!”江昭阳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青芸见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道歉:“对不起,江镇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吴,你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平常挺细腻的,处理起事情来一丝不苟,今天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连个茶水的温度都掌握不好?” “你是这样欢迎领导的?”刘青峰见状,连忙责备起吴青芸来。 其实,吴青芸的这无心之举,正中刘青峰的下怀。 他心里暗自思量,哼,让你小子吃点儿苦头才好,城建办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当然,表面上他还得维持着江昭阳的面子,呵斥一下吴青芸。 “了解你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你的偶尔失误而怪罪你。” “但那些不了解你的人,恐怕会误以为你这是在欺生,给新来的领导下马威呢。” “江镇长第一次来我们城建办,你就给他端上这么一杯滚烫的热茶?” “看看外面的天气,炎炎酷暑,炙烤大地,这样的天气,谁还愿意喝滚烫的热茶?”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难受嘛。” 吴青芸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与委屈:“我,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知道江镇长什么时候来,难道还能提前准备好不冷不热的茶等着吗?” “我真的不是有心要烫江镇长的,也没有要江镇长马上喝的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呢喃,显然是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十分懊悔。 “我对不住江镇长了,都怪我粗心大意,我去找碘酒为江镇长消一下炎,真是惭愧至极。”吴青芸面红耳赤,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讷讷道。 “没有必要,不碍事的,并没有烫伤我的手的。” “你要是有心的,那还得了?别说江镇长不原谅你,我这一关怕你也过不了的。” 江昭阳不以为然道:“别为难小吴了,我看她平时做事还是挺细心的,今天这只是个小过,哦不,应该说是个意外,咱们也别上纲上线了。” “谁还没有个疏忽的时候呢?” 他转头对吴青芸说道:“小吴,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和刘主任这里还有些工作需要商谈。” 刘青峰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好了,小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装模作样道:“但以后做事一定要细心再细心。” 第203章 规划图 “尤其是在接待领导这样重要的事情上,一点马虎都不能。” “这次就算是个教训吧,以后注意就是了。去吧!” 然而,吴青芸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马上走。 吴青芸从随身精致的坤包中掏出一瓶冰镇酸梅汤。 她微笑着递过来,“江镇长,这是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爽可口,特别适合这炎炎夏日。” “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请你笑纳。” 江昭阳一时怔住了,目光在吴青芸与手中的酸梅汤之间徘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未亲近到可以随意分享私人饮品的地步。 不接,又怕伤了吴青芸的心,毕竟她看起来是那么真诚地想要弥补什么。 “江镇长,你若是不接,那我就当你还没原谅我,那我可就真的赖在这里,不走了哦。” 吴青芸眸子眨了眨,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 江昭阳无奈地笑了笑。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那瓶冰镇酸梅汤,轻声说道:“好吧,我接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江昭阳无法,因为自己有重要的事要与刘青峰谈,谈完后还要参加镇领导班子周一学习暨工作例会。 耽误不得! 吴青芸闻言,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江镇长。” 吴青芸莞尔一笑。 她微微欠身,转身离去,步伐轻盈,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留下一抹令人难忘的背影。 刘青峰望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心里不得劲儿,这小妮子,热心过头了吧? 连自己平日里最爱的冰镇酸梅汤都能毫不吝啬地与江昭阳分享,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安的什么心? 难道说,她这是在刻意取悦讨好领导?这手段未免……无师自通啊! 江昭阳轻步走到藤沙发旁,缓缓坐下,随手将冰镇酸梅汤置于茶几之上。 他目光转向正失神的刘青峰,轻声开口:“刘主任,我可能要打扰你一下。” 刘青峰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随即迅速调整状态,笑道:“江镇长言重了,你是我们这里的领导,有什么指示直接吩咐便是,何须如此客气。” “我确实是,我是真有一事相求,需要你协助。” “什么事情呢?” “我希望能借阅一下河西产业园的规划图纸。”江昭阳直截了当,目光如炬,直刺问题的核心。 刘青峰闻言,眉头微蹙,不解之情溢于言表:“江镇长,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想看一下江边村荒地在不在产业区的范畴?” 刘青峰闻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的椅子中。 他的手不自觉地拿起桌上一只削得尖尖的铅笔。 然后用铅笔的橡皮擦头,轻轻触碰着下巴上那未刮净的胡茬,眼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嘛……” “有问题吗?”江昭阳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婆婆之一,岂能不行?” “否则,万一哪天组织纪律考核下来,我这饭碗怕是要不保咯。” “没那么严重!” “我说错了,但是那我挪窝是一定的。” 说到这里,刘青峰起身来到文件资料柜前,掏出一把泛着古铜光泽的钥匙,轻轻插入了锁孔。 随着钥匙在锁芯中缓缓转动,发出一阵细微却悦耳的金属摩擦声。 柜子门开了。 它里面露出了内部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文件资料。 刘青峰的目光在柜内搜寻片刻,最终定格在最上一层的格子里。 他踮起脚尖,轻轻拉开最上层格子的门,从中缓缓抽出一份卷被细心保存的河西产业园规划图纸。 他将它摆在办公桌子上,“江镇长,你仔细来看一下吧。” 江昭阳也起身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子前,刘青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来,来!江镇长,你坐下看,这样更清楚些。” 江昭阳手里攥着产业园规划图,将它小心翼翼地摊开,a3图纸被他手上的汗渍晕出深浅不一的褶皱。 江昭阳坐下一看,“江边村那块荒地,真就不在这次的规划蓝图里吗?” 他抬起了头,指着图纸边缘的灰色区块,“你看,江边村的荒地明明就位于产业园的边缘地带,位置如此优越,为何没有将其纳入规划之中?” “这不仅是对土地资源的浪费,更是对未来发展的一个潜在阻碍啊。” “手长莫及!”刘青峰道,“这其中的缘由复杂得很,涉及多方利益和政策的限制。” “真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城建办能做得了主的。” 江昭阳将图纸卷叠了起来,递给刘青峰,“好的,我知道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们还是得尊重现实。” 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间到了,我得去开例会。” “不再坐坐?” “不了!” 江昭阳快步出去了。 当他推开304会议室的门时,一阵轻微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江昭阳意识到,他已有些迟到了。 他连忙抱歉地向众人点头示意,并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全镇党委政府全体副科级以上成员济济一堂。 空调出风口垂下的红色流苏吊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房间的温度恰到好处,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这其实是一次党政联席例会。 因为书记、镇长都是林维泉一人,就开成一揽子会议了。 按周例会惯例,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首先组织全体班子成员学习了中央及省市县文件,把握精神实质。 接着林维泉对一周工作做了部署。 当说到产业园这一块时,他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他提到,要加快产业园的工作进度,确保各项工程能够按期完成。 同时,还要提高服务意识,为入驻企业提供更加优质、高效的服务。 要从政策咨询、手续办理到后续运营支持,全方位、多角度地满足企业需求。 让企业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与便捷。 从而吸引更多优质企业入驻。 共同推动产业园区的繁荣发展。 第204章 这会是真实的他吗? “……要拿出战时状态推进产业园区建设。”林维泉的钢笔在实木桌面敲出笃笃的节奏,“搞好项目建设及招投标前期工作。” 江昭阳注意到林维泉的左手始终压在文件袋上,牛皮纸封口处隐约露出“环评”二字的蓝色印章。 “当前,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搞好生态保护,发展经济,这两者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 “我们要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让产业园成为绿色发展的典范。” 随后,林维泉的目光特意扫向了坐在会议室尾边的江昭阳“小江镇长啊,作为年轻干部,你要勇于担当,敢于作为。” “更要学会抓主要矛盾。” “在工作中,最重要的不是盲目地忙碌于琐碎的事务之中。” “而是要学会从中抽丝剥茧,善于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找到并解决那些影响全局的主要矛盾。” 他的尾音在“主要”二字上特意加重。 同时,拇指重重地按在了自己锁骨的位置。 江昭阳心中一凛,林维泉这样说,绝非随意之言。 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他一定有所指,只是指的是什么呢?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林维泉手按的牛皮纸封口处。 那是一份被紧紧封住的文件,封口处隐约露出“环评”二字的蓝色印章,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环评,环境影响评价,这个词汇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心中的迷雾,让他恍然大悟。 当前的重要工作是环保? 林维泉竟然将环保提到了如此重要的位置,这让他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不可理解。 琉璃镇近年来虽然经济发展迅速,但环境问题也日益凸显,河流污染、空气质量下降等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百姓的生活质量。 如果林维泉真的将环保作为当前的重要工作,那么这无疑是对琉璃镇一方百姓的福祉负责。 是对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深思熟虑。 林维泉有这种意识是琉璃镇一方百姓之福。 毕竟,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与社会的全面进步。 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认识已不再局限于浅层的口号与宣传,而是深刻地融入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环保已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是成为了衡量一个地区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准之一。 林维泉作为琉璃镇的领头羊,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并付诸实践,无疑是一种担当和远见。 在这方面自己应当配合或者起极为重要的作用。 总之,责无旁贷! 只是,这会是真实的他吗? 这家伙的阴险虚伪是刻在骨子里的,人称“笑面虎”不是白给的。 这与他善于暗中算计、两面三刀的卑劣品性分不开的。 对此,江昭阳心里狐疑不已。 林维泉在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部署后,缓缓站起身。 他目光扫视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宣布道:“党委委员请留下,我们即将召开一个至关重要的会议。” 言罢,他轻轻一顿。 这是在给在座的人一点时间消化这句话的重要性。 他接着补充道,“至于不是党委成员的领导同志,感谢大家的参与,现在你们可以先行离开了。” 党委是核心,它承载着决策与引领的重任。 人数愈少的会议愈重要。 往往意味着讨论的事项愈为关键。 一个镇领导,不进入党委的话,说话的分量也会大打折扣。 那些有一定地位的中层干部,表面上或许会对你保持恭恭敬敬,客套话不绝于耳。 你的意见,他们或许会听。 但未必会真正放在心上,更不必说去主动实施你的决策了。 也就是说,他们内心深处不一定会理睬你。 这就是权力场的现实,残酷而又真实。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一旦成为了副镇长,便会不遗余力地想要挤进党委的原因。 虽然级别没有变,还是副科级。 但是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副镇长进党委这属于进一步使用了。 这无疑是一次职业生涯中的重要飞跃,标志着正式踏入了镇里核心决策的圈子。 在这里,你的声音能被更多人听见。 你的每一个决策,无论大小,都将直接或间接地决定着这个镇的未来走向,影响着千家万户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 党委成员的地位举足轻重,可见一斑。 打个比方,清代的大学士地位尊崇,但是没有进入军机处的话,就掌握不了实权,虽有宰相之名,却无宰相之实。 他们这些人意味着失宠于皇上,手中无权,心中无奈,世人戏称为“假宰相”。 真正的权力不在于职位的高低。 而在于能否在关键时刻发声,能否在决策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随着林维泉的话语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椅子挪动声。 随后不是党委委员的领导陆续起身。 有的面露若有所思之色,有的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缓缓退出了会议室。 江昭阳坐在会议室的尾边,靠近后面那扇通往外界的门。 听到林维泉的话,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第一个迈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刚一迈入走廊,热浪就如猛兽般扑面而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黏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酷暑的炎热仿佛要将空气中的每一丝水分都榨干,令人几乎窒息。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的闷热程度更甚于走廊,因为是最西边的房间。 紧闭的门窗的办公室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将他牢牢困在其中,热浪滚滚,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手指轻轻按下开启键。 空调发出“老牛拉车”的嘶哑低吼声。 紧接着,一股清凉之风从空调出风口喷涌而出。 如同沙漠中的一股清泉,瞬间将酷暑的炙烤驱散得无影无踪。 江昭阳深吸一口这难得的凉爽空气。 他只觉得一股清新的力量涌遍全身。 他瞬间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第205章 一字千金? 江昭阳又到饮水机边冲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办公桌上,静候其温度降至适宜饮用的程度。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江昭阳一愣神,这人是曲倏,这才分开了多久? 只是他换了一件挺括的浅灰衬衫,袖口处巧妙地镶嵌着两枚青金石袖扣,泛着沼泽般的光泽。 “江镇长,您好。”曲倏边说边将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轻轻推到了江昭阳的面前,“这是关于江边村地块的征地立项审批表及相关资料,请您过目。” 随着文件夹的推近,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悄然弥漫在空气中,“排污管网设计参照了欧洲工业4.0标准,环评预审已经通过。” 曲倏要求江昭阳在审批表签上他的名字上报。 “欧洲工业4.0标准?这标准确实够高的了。” 江昭阳抬头看向曲倏,眼中既有惊讶也有不解,“曲总,你这么快就把这一套资料整理齐全了?” 曲倏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嘛,我做事一向讲究效率,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了要做,就要全力以赴,尽快把事情办好。” 江昭阳心里诧异,曲倏为何如此热衷于建设这样一个“烧钱”的排污系统? 而且,这一切的准备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想象。 如果不是事先有充分的准备,仅凭几天时间,即便是整理相关资料也绝非易事,更不用说提交审批了。 这完全说不过去。 他心里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 难道,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局? 有人巴不得我签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他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昭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曲倏的脸上,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可是没用,曲倏面不改色,心不跳。 江昭阳似乎漫不经心道:“林书记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件事啊,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了。” “现在林书记明确表示,一切由你全权负责。” “他秉持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你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狐疑,不是今天才临时决定的吗? 怎么曲倏又有此一说? 这其中定有蹊跷!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曲总,你这也太心急了些吧?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项目进展自有其节奏,何必如此仓猝?” “我急急审批签字了,这仅是第一步呢。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你还需要提交详细的施工图纸、详细的安全生产措施方案等资料。” “这些材料需要经过国土资源、建设管理、公安消防等多个部门的严格审核,只有一一过关,最终获得施工许可证,才能正式拉开厂房建设的序幕。” “这得要时间呢,不是一蹴而就的。” 曲倏笑笑,“正因如此我才急得火烧眉毛啊。” “您这一关不通过,后续的流程怎么走啊?” “咱们得争分夺秒啊。” “江镇长,您放心。其他的部门我已经提前沟通协调好了,您这儿大笔一挥,其他的部门不是事儿。” 江昭阳心里暗暗焦急,这是推无可推,退无可退。 曲倏的话冠冕堂皇,理由又是那么正当,一切都无懈可击。 连搪塞敷衍都找不到借口。 这时刚才还正常运转的空调突然闷叫了一声,紧接着,“滴”的一声轻响,空调面板上的指示灯全部熄灭。 空调停摆了! 江昭阳一怔。 他不由得又拿出遥控器一按。 还好,空调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发出了嘈杂而沉重的喘息声,好似是一个久病的老人努力想要挺直腰板。 然而,这重新启动的空调并未带来期待的凉爽,它吐出的是热气。 房间内被驱散的热浪又迅速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与空调排出的热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汹涌澎湃的热浪。 如同脱缰的猛兽般扑面而来,让人无处可逃。 江昭阳整个人被热浪笼罩。 他全身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腰带。 江昭阳开始全身发冷、打寒颤。 他的嘴唇和指甲迅速变得青紫,颜面苍白如纸,肌肉酸痛得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入。 紧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面部开始潮红,皮肤发烫,整个人都要被这股热量所吞噬。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手指按在立项审批表的签名栏上不住颤抖。 “江镇长,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疟疾了?” “不是,我没有疟原虫感染的,不存在疟疾病。”江昭阳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微弱。 “实在抱歉,曲总。”江昭阳扯了一下衣领,这样能稍微缓解他内心的焦虑与身体的不适。 “我现在头部胀痛剧烈,从刚才的凉爽状态一下坠入火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很不适应。” “我怕是中暑了,还引发了热伤风。” “此刻,我的眼前模糊一片,重影交错,连你的面孔都有些看不清了。” 说着,他故意装作失手,轻轻一带,手边的茶杯应声而倒,褐色液体在桌子上洇开大团污迹。 就是审批表上也被不少水浸湿了。 江昭阳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头重脚轻手发颤,如果勉强签字,万一签歪了,后续走程序审批……” 曲倏的目光在审批表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随即又换上了关切的神色,“签歪了也没有事,只要能辨认就可以,毕竟一字千金啊!” “什么?一字千金?”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签字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是一个大阴谋。 曲倏见状,心中暗叫不好。 他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险些说漏了嘴。 第206章 那块荒地啊? 他马上掩饰道:“我说的是你的签字可以早一点儿还人民群众健康,千金难买啊。” “可是我现在手颤抖得拿不起笔啊。” “再说,这张审批表也被茶水浸湿了,现在已经泡得有些皱巴巴。” “我即便是勉强拿起笔,也无法清晰地签署姓名。” “不,不行了,我要去看医生!”江昭阳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显然他不打算签字了。 曲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旋即恢复得体微笑:“身体要紧,江镇长还是先去打点滴。” “至于这张立项审批表,”曲倏轻轻拿起那张纸张,轻轻摇头,“既然已经无法使用了,那就作罢。” “明天我会安排人从电脑系统中重新推一份出来,到时候再麻烦您抽空签字。” “江镇长,要不,我陪您去医院吧?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不用,这小病我自己去。” “既然如此,那好,我告辞了。” “好,曲总,你先忙去吧,我得准备一下,随后出门。” 待曲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窗边的盆栽上。 那盆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萝,不知何时竟已枯黄了大半,蜷曲的叶片无力地垂挂着。 这间房子? 他摇了摇头。 走出办公室后,他前往医务所开了几盒药。 尽管身体的不适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让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拒绝了打点滴,尽管那样效果来得快。 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空调,凉爽的空气迅速弥漫开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情况确实好了许多。 他又按医嘱从药盒里拿出了几片药,就着温水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药物的作用逐渐显现,身体的不适感得到缓解。 但他的眉头却并未因此舒展。 他掏出手机,马上打通了于维新的电话。 “老同学,你在国土资源局有人吗?我是说熟悉的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内心的焦虑还是难以掩饰。 于维新马上道:“有啊,县委办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要与各方面的人接洽,国土资源局自然也不例外。” “你具体想了解什么?” “告诉我,我帮你打听打听。” “那好,你给我查一张最新备案的琉璃镇产业园规划图。” “这个呀,太简单了!” “只是,昭阳,你要这个规划图到底有什么用呢?”坐在办公室里的于维新不解地问道。 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笔,眼神里满是疑惑。 江昭阳马上回答道:“没有用?那我打电话给你干吗?” “你帮我查一下,看看有个叫江边村的地方,那里的一块荒地是否在产业园的规划范畴里?” “记住,看仔细!而且拍个照片来。” “哦,江边村啊,那块荒地啊……记住了,我会看仔细的!你还得让我拍个照片发给你,是吧?” “是的!看仔细点,照片也要清晰,我要能清楚地看到产业园的位置和边界。”江昭阳再次强调。 “好咧!记住了!” “我说老同学,你这官当得可真是累呀,怎么连一块荒地的糗事都要亲自过问呢?”于维新调侃道。 “我自然有用,而且有大用!” “哦?这么说来,这块荒地还真不简单啊。行,那我可得好好查查,不能耽误了你的大事。” “那好,等着,明儿回你的信息。” “好!明天就等着你的回复。” 江昭阳放下了电话。 明天,关于江边村那块荒地的所有谜团即将真相大白! 然而,等不到明天。 晚上,江昭阳已入梦乡。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利刃般划破了这份不易得来的寂静。 被惊醒的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匆匆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屏幕上跳跃着的是于维新的名字。 这个时间点,于维新来电,绝非偶然。 “昭阳,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电话那头,于维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别告诉我是关于江边村的那块荒地。”江昭阳尽力保持镇定,但他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一丝紧张。 “是的,就是的。” 正当江昭阳准备进一步询问详情时,于维新的语气却突然一转,带上了几分戏谑:“昭阳,你可得赔我。” “我陪你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岂敢有丝毫怠慢,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生怕耽误了你的大事。” “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火急火燎地就往国土资源局赶。” “一路上,我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尽快帮你把事情办好,完全没顾得上考虑其他。” “可谁承想,结果啊,我脱岗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我们主任知晓了。” “他早就有些看我不惯,总觉得我工作不够稳重,这下可好,正好撞枪口上了。” “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下来,我头都大了几圈,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更糟糕的是,他还说要扣我的绩效奖金。”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批了还要挨罚啊。” “我可是代你受过呀。” “我没有要你不请假呀。”江昭阳有些不解地说道。 “我,我这不是焦急吗?你的事比什么都大。” “好了好了,你的损失我来弥补,绩效奖金要扣多少?我转给你。”江昭阳一听他说受罚,立刻提出了补偿。 “这个呀,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于维新佯装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那是什么问题?你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江昭阳显然被他的话弄迷糊了。 “哟,你现在可是当官的人了,前途一片光明,以后可得罩着我点儿啊。” “你吃肉的时候,可别忘了让我也喝点儿汤,怎么样?”于维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是看准了江昭阳现在地位不同往日。 之所以如此卖命,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跟江昭阳拉近点儿关系。 赶紧烧一个渐热的灶,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第207章 什么圈内圈外? 江昭阳笑骂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小子在打小算盘,鬼精,真会找地儿说话。” “好了,我记得呢。” “放心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含糊。” “不过,以后做事还是稳重点儿好,别再像这样毛毛躁躁的了。” “好!有你老同学这话,我就放心了。可以转入正题了。”于维新心里喜出望外。 “说吧?” “没错,你猜对了。江边村的荒地,确实已经被正式纳入到了产业园的发展蓝图之中。” “并且已经被圈入了产业园的范畴。”于维新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这个结果,虽然已江昭阳的预料之内。 但当他真正从于维新口中听到确认时,这个消息仍然让他感到震惊,乃至心神不宁。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边村的荒地,那片曾经寂静无声的土地,现在竟然真的圈成了产业园的一部分? “你知道这圈内圈外意味着什么吗?”于维新问道。 “什么圈内圈外?”江昭阳佯装不懂。 “规划图的圈内圈外啊。” “别看规划图它只是简简单单地画了一个圈,但这一圈之内与之外,土地的价值,生活的节奏,甚至人们的命运,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圈内也即园内的土地,价格飙升,机遇无限;而园外,或许就只能继续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你也许不知道,这个不规则圈圈内外的意义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于维新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圈内外,简直直白地说,也就是园内园外土地的价格要相差五倍之多。”于维新咋舌道。 随即他伸出了五个指头,只是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根本看不到。 江昭阳诧异道:“这个你也知道?” “是啊,昭阳,为老同学的事,我岂能不尽心尽力去打听清楚?” “这产业园的规划,可不仅仅是在地图上画一个圈那么简单,它是一道分水岭,隔开了贫与富。”于维新得意道。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于维新所言非虚。 园内园外的土地价格差距巨大,园内商机无限,它的土地价格是园外的五倍之多。 这意味着,一旦江边村的荒地被纳入产业园,其价值将直线飙升。 江昭阳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么说来,一切都清楚了。 曲倏的所谓投资建设一个排污处理系统其实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要征江边村那块荒地。 因为是荒地,不是农田,只要象征性地出一点儿钱。 就可将这片土地纳入囊中,占地为王,坐拥园内的黄金地段。 然后再从废旧市场购回一套早已被淘汰的廉价排污设备,然后在这片荒地上盖起几间房子,搭建起一个徒有其表的“污水排放系统”。 这样一来,他成了有志于环保事业的爱心企业家。 “环保先锋”、“爱心企业家”的光环,各种荣誉和奖项会纷至沓来,让他在商界和政界的地位水涨船高。 然而剩下来,什么事都可以不做,静静地等开发拆迁的时候拿巨额补偿! 江昭阳明白,如果自己同意这个方案,那么就是极大的渎职。 是帮助他们侵吞巨额国有资金,这是极大的犯罪。 当然,曲倏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复杂的操作过程。 曲倏显然还有幕后人的支持。 他背后的人,很可能是林维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林维泉真的是幕后黑手,那么事情就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或许,林维泉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可能有更高级别的官员牵涉其中,他们编织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将政商两界紧紧缠绕在一起。 他们政商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将国家的资金当作自己的提款机,肆意套取。 更准确地说,是骗取。 这个念头在江昭阳的脑海中逐渐成形,如同一幅拼图被一片片拼凑起来。 而如果事情败露,这是迟早的事。 纸里包不住火,一旦追究起来,自己就是那个背锅的人,首当其冲,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无如如何都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 而曲倏却不会有任何事,能巧妙地避开风浪,安然无恙。 在商言商,他最多不过类似过去的投机倒把,提前获取了信息差。 于是,他果断出手,以低廉的价格购得了这块荒地的使用权。 而因为这一块荒地最后国家要征用。 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当然,国家给予补助,自然要按市场价给,给予巨额补偿那也是应有之义。 曲倏有什么责任? 即使有,违规操作的责任也是始作俑者,也就是自己。 曲倏安全了,其他人还会危险? 这是典型的巧取豪夺! 如果说傅正亮捞钱的话,那还是遮遮盖盖,而林维泉这已是利令智昏到了极点。 而且胆大妄为,这一进一出是千多万啊! 但是你不得不佩服他手段之高超,布局之阴险。 将一切可能的风险都转嫁给他人。 甚至连背锅的人都已暗中物色好,准备在关键时刻替他顶罪。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手心渐渐冒出了冷汗,心跳也加速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陷阱,一旦踏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他必须仔细权衡利弊,找出一条既能维护国家利益,又能保护自己的道路。 “老同学,你在做生意?”电话那一边的于维新冷不防问道。 “什么呀?” “不做生意你关注一块荒地在园内还是园外干啥?” “我……我为你打听那五倍价差的信息,不就是想着或许能帮你拓展点生意门路吗?” “你说什么呀,维新!”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满脑子都是钱,难道你不知道作为公务员,我们有严格的纪律规定,绝对不能涉足商业活动吗?” “你这样的想法,如果带入到工作中,一旦权力在手,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到时候,离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也就不远了。” 于维新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机仿佛瞬间变得滚烫,差点儿没拿稳掉落。“昭阳,你误会了。” “我……我是真没想到那么多,我自作聪明了。” 第208章 暗自庆幸 “我,我只是想帮你,绝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严肃态度吓到了。 “哦?那你原本是什么意思呢?”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的意思是,你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大事,我无论如何都得替你多想想,想得尽可能周到一些。”于维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得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不,我拍了照,还不忘记给你复印了一份。” “什么复印一份?这得多少纸张?” “不是,我复印的只是那份报告中的概述和全貌部分,特别是江边村荒地我做了重点标记、画了圈的地方。” “你也知道,手机拍摄的照片总归不清晰,是不?” 江昭阳“嗯”了一声,于维新这小子办事能力确实强,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周全,这是他的一大优点。 一个能够想你所想、急你所急,且行事高效、心思活络的伙伴是多么难得。 如果自己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他无疑是自己的拥趸。 只是,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自己处于不利境地的话,于维新怕是会溜得比兔子还快。 尽管如此,于维新在某些特定场合下,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比如,在某些需要人脉资源或是信息情报的时候,他总能凭借其广泛的交际网络,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老同学,复印件哪天见面我给你,先接照片。我先挂电话了。” 说话间,江昭阳的手机“嘀”响了一下。 这是照片信息来了的提醒。 他打开那条刚收到的信息,只匆匆一瞥。 他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心脏也随之漏跳了一拍——原来,那块长久以来被视为废弃之地的江边村荒地,竟然被赫然标注为即将建设小学的地点!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 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江昭阳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在这个“教育为本”的时代,教育被视为国家发展的基石。 每一所学校的建立都承载着国家及社会无数家庭的希望与未来。 而一旦这块土地被错误地挪用为非教育用途,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自己无疑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自己将承担多大的责任? 江昭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差点坠入深渊。 与此同时,林维泉刚刚赴了一个老板的宴会回来。 即便是回到了家中,那份由内而外的兴奋劲依旧没有散去,如同潮水般在他心中翻涌。 夜色已深,但林维泉丝毫没有感到困倦。 他漫步至宽敞的客厅,随手从精致的雪茄盒中取出一根上好的雪茄,用特制的打火机点燃。 他缓缓坐进柔软的沙发里,吞云吐雾。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林维泉微微皱眉,目光从手中的雪茄上移开,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曲倏。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林书记,出事了。”曲倏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江昭阳今天下午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征地立项审批表......” 林维泉的雪茄钳“当啷”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怎么了?水到渠成的事搞砸了?”林维泉心中一紧,意识到大事不好。 瞬间陷入焦灼之中的林维泉盯着玻璃幕墙上自己扭曲的影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你说清楚,江昭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生病?” “他办公室的空调突然间像疲惫的老马一般,停止了工作,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江昭阳尝试着再次开启空调。” “然而,这次它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凉意,反而喷出的竟是滚烫的热气。” “办公室内的温度计迅速攀升,最终定格在了令人难以置信的42度。” “在这样极端的温度下,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承受,江昭阳很快便显现出了中暑的迹象,亦或是热感冒所致,他的症状严重得让人心惊。” “总之,是全身抽搐,面色煞白,手脚颤动不停。” “就像是发疟疾一样,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与火的两重天,痛苦地打着摆子。” “在这慌乱之中,江昭阳无意间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四溢,湿了一片,包括那至关重要的立项审批表也被浸湿了,纸张边缘开始起泡,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林维泉大惊失色,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江昭阳不能在征地立项审批表上签字,那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啊。 所有算计都毁在一台该死的空调上。 他心里骂死了何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是他暗地里针对江昭阳玩这一套,会有这个事? “何、狄。”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犹不解恨,忽然抓起桌上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向墙壁。 青瓷茶盏飞溅的瓷片,在玻璃幕墙上划出一道裂痕,就像他完美计划上狰狞的伤口。 “你不觉得江昭阳是装的吗?”林维泉想了想问道。 “装?我倒真没看出端倪来。”电话那一边的曲倏摇了摇头。 他回想起自己在江昭阳那间西晒的办公室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那地方,简直热得让人窒息。” “人就像是被扔进了个大蒸笼里,我都差一点儿中暑了,他那样子,更像是真受不了那酷热。” “这样儿是装不出的。” 林维泉又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早打电话?” 曲倏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从江昭阳办公室出来后,心里确实挺乱的,想着直接找你来商量。” “可一问之下,才知道你还在忙着开党委会,不好打扰你,就自己先离开了。” “饭后,我特意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怎么没接?” 林维泉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吃了饭,我还在应酬的酒席上,场面挺热闹的,人多喧嚣,听不到声音。” 其实曲倏饭后时,林维泉在一个女服务员的侍候之下,洗了一个多小时的盐浴。 林维泉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并随手放在了更衣室的储物柜里,连同他的衣物一起。 他只是为了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放松。 第209章 坏了大事!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让人沮丧的消息,早听到晚听到都一样。 晚听到一点,还少了点气急败坏。 当场听到的话,他真担心自己会失控。 那股冲动的怒火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给何狄来上一顿暴揍教训,以泄心头之恨。 第二天上班时,何狄正哼着昆曲《牡丹亭》,慢慢往办公楼走去。 他心里那个爽呀! 何狄内心得意不已,江昭阳这小子竟然真的在打摆子了? 而且还到医务所看了病,拿了药?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得意,这还仅仅是开始! 我要看看,在这个仿佛蒸笼一般的夏日里,你继续这样冷热交替,冰与火循环下去,还能撑多久? 火焰山的考验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非你真的有孙悟空那七十二变的本事,能轻松应对这一切。 但现实是残酷的,你江昭阳有吗? 你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想到这里,何狄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阴暗的快意。 他狞笑着想,你这小子,最好能一病不起,永远躺在床上才好。 那样,我才能真的称心如意。 哼,最好是一命呜呼。 要知道,副镇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一夏天,我非得把你烤成“熟人”不可!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将他拉回现实。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那刺眼的“林头”二字瞬间让他的嘴角得意的笑容突然僵住。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 因为林维泉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除非有,有什么不好的事。 何狄猜测得不错。 “马上滚到我办公室来!”电话那头,林维泉的声音冷冽如冬日里的冰锥,直刺何狄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你小子玩得过火了,坏了大事!” 林维泉咬牙切齿,“江昭阳的办公室空调要是还不能马上修好,导致无法签字,你就准备去水库边风吹日晒,尝一尝守水库的滋味吧。” 这句话让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语中没有丝毫余地,紧接着又是一番冷言冷语:“别指望你爸能帮你擦屁股,这次连他都救不了你。” “你反而会连累你爸!” 何狄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迅速浸湿了衣衫,似乎刚从冰冷的湖水中捞出一般。 何狄的心中突然如被厚重的乌云笼罩。 一阵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懊恼如同潮水般猛地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万万没想到,林维泉如今竟会变得如此暴跳如雷。 真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成了一个难以捉摸、喜怒无常的主儿。 更令他预料不及的是,整治江昭阳的行为,本来是林维泉默许,甚至暗中怂恿的事,现在竟会莫名其妙地触动了林维泉心中最敏感、最不可触碰的那根神经。 这不仅仅是触犯,更像是狠狠地踩到了他的逆鳞,让林维泉瞬间爆发? 自己的父亲,是在县长面前说一不二的红人,在县里那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晓。 就连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官员们,在父亲面前也得收敛几分。 林维泉言语间竟然也充满了戏谑与不屑?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父亲一怒之下,上奏天听? 要知道,父亲手中的权力,足以让任何轻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这哪里只是轻蔑父亲那么简单。 这简直就是完全不把县长放在眼里啊! 县长,那可是管辖一方的大员,其威严与地位,岂容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如此轻视? 打狗还欺主呢,不,不,投鼠还忌器呢。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整个官场的规则与秩序,林维泉哪来的如此底气? 可是想归想,何狄心中虽有万般不满,却也只能暗自腹诽,不敢有丝毫表露。 林维泉不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是那个能够左右自己职业生涯的关键人物。 得罪了林维泉,无异于给自己的未来之路布满了荆棘。 得罪不起! 何狄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他有些战战兢兢,不太敢进去。 他的心跳加速,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微的汗珠,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笼罩着他。 他知道,一旦踏入这扇门,就可能面对林维泉那张变幻莫测的脸。 甚至有可能比刚才电话里还要激烈的一顿劈头盖脑的痛斥。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恭敬的声音从门缝中悠悠传出,穿透了走廊的寂静:“张县长,您放心,对于您的指示,我都将不折不扣地执行。” “我一定想尽办法让他签名!”那声音里,满是谄媚与讨好。 何狄可以想象得出,林维泉低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哈腰,就差没趴在地上舔鞋了。 能让权势炙手可热的林维泉,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对下属呼来喝去的***,如此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加之还是姓张的县长,这样的组合,除了那位权势熏天的张超森,还会有谁? 何狄心中的谜底得以揭开。 看来,林维泉与张超森的热络程度,已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父亲。 他们之间,恐怕已织就了一张利益交织的网。 这张网,以权力为经,以金钱为纬,将林维泉与张超森紧紧绑在了一起,彼此间形成了难以割舍的利益共同体。 终于,门内传来了林维泉挂断电话的声音。 何狄这才敢进去。 他轻轻推开门,迈进了屋内。 何狄的脸上挂着一抹谄媚的微笑。 果不其然,气得吐血的林维泉一见何狄,他的脸色立刻阴沉如水。 林维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一跳而起。 他随即是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责骂,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何狄的痛处,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何狄缩站在林维泉面前,泥雕木塑一般。 他不敢吭声。 何狄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只会火上浇油。 骂完了,林维泉怒意犹未尽。 他猛地站起身,从桌上抓起一沓厚厚的文件,狠狠地摔在何狄的脸上。 纸页砸在他的头上,四散飞舞,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窗台上。 第210章 不准再搞鬼! 纸页纷飞中,何狄狼狈不堪。 “你以为耍这些小把戏很聪明?很受用,是吧?”林维泉的鳄鱼皮皮鞋碾过散落的文件,“江昭阳要是再中暑昏迷,你就不用再站在我面前了,到水库凉快去!” “你坏了领导……不,你简直坏了我天大的事!”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每一次心跳都在胸腔里引起一阵轰鸣,脸色由红转紫,最终涨成了猪肝色,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 何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要将这一刻的惊恐永远镌刻在心版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捅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篓子。 林维泉刚才那句“口漏”,虽然只是不经意间滑出口的言语,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之大,足以让何狄冷汗涔涔。 这个所谓的“领导”,绝对不是说他自己,绝非林维泉本人。 联系到刚才的电话,何狄脑海中电光石火倏忽一闪,他明白了,这是指县长张超森! “马上修好江昭阳办公室的空调,不准再搞鬼,耍花招。” 说然而,话音未落,林维泉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你现在就去买一台最新的格力空调来,要最好的那款,直接送到江昭阳的办公室。” “记住,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必须看到江昭阳办公室的新空调正式投入使用,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林维泉说到这里,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他烦躁地扯松了领口的衬衣,露出里面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皮肤。 林维泉阴鸷的目光扫过何狄惨白的脸,“我再重复一遍,这是最后的警告。” “如果你还敢耍什么花招,或者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唯你是问!这四个字,你应该明白它的分量。” 何狄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听林维泉这话,转身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也似的跑走了,去联系空调。 江昭阳早上起来后,还有些头昏脑涨。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负责出勤考核的组织委员董先,告诉他自己有点儿不舒服,请一个多小时的假。 董先要他休息一天,别硬撑着上班。 江昭阳拒绝了。 他用发抖的手,颤抖着打开清凉油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往太阳穴上轻轻一抹。 那股清凉瞬间渗透肌肤,带来了一丝难得的舒缓。 随后,他匆匆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方便面,撕开**,倒入热水,等待的间隙里,他不时地看着手表,心急如焚。 方便面刚泡好,还冒着腾腾热气,他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匆匆吃了几口。 结果嘴巴烫了几个泡,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饭后,他便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匆匆赶过来上班了。 当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准备投入新一天的工作时,意外却悄然降临。 他熟练地掏出钥匙,对准锁孔轻轻一旋,期待着门锁“咔嚓”一声开启的声音。 然而,钥匙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非但没有打开门,反而“咔嚓”一声,脆弱地折断在了锁孔里。 江昭阳心中一惊,连忙用力推门。 但门却像是被牢牢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挡在了他与工作之间。 此时,外面的世界正被炎炎烈日无情地炙烤着。 太阳已经高悬于空中,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毫不留情地倾泻着它的热量,将大地烤得滚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浪,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而七月的蝉鸣,更是此起彼伏,尖锐而持久,如同无数把细小的针,刺得人耳膜生疼,让人心烦意乱。 江昭阳站在紧闭的门前,脸色因焦急与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炙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汗水逼得如同泉眼般不断沁出,滴落在脚下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 汗湿的衬衫紧紧贴着他的脊背,更添了几分狼狈与无助的气息。 他目光落在走廊上那片已白得发烫的水泥地上。 那水泥地面仿佛被烈日烤得即将融化,散发出一股股刺鼻的热浪。 这样的景象,无疑更让他心情烦躁。 江昭阳有了怒意,他猛地一脚踢向那扇顽固的门。 只听“哗”地一声巨响,那扇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狠狠地踢倒在地。 然而,让江昭阳惊诧不已的是,这扇看似普通的木门竟然在倒下的瞬间如同地震中的大地一样,迅速龟裂成几条纵横交叉的缝,最终碎了。 这一幕让江昭阳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门竟然能碎? 这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木门,更未想过自己的一脚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江昭阳心中恼怒过甚。 这个何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他不仅故意安排自己使用那台早已勉强维持运转,不时罢工的空调,还竟然用如此不堪一击、一脚就会碎裂的门来敷衍塞责? 这门简直是纸糊的一样,临门一踹,竟然就轰然倒塌。 欺人太甚! 他眼神中闪烁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江昭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何狄的电话。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何狄,我劝你识时务一点儿。” “记住,不要处处针对我,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否则,到最后,你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狄,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江昭阳再次警告道。 那一边何狄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化作一副无辜而又委屈的模样,仿佛遭遇了世间最大的冤屈。 他几乎是用哭丧着的语气回答道:“江镇长,您,您这就冤枉了我呀。” “我现在对您是毕恭毕敬,掏心掏肺的,从未有过半分不敬之心。” “对您,我唯恐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您是领导,我是下属,我岂敢违逆您的意思?” “那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自在,往火坑里跳吗?” 第211章 搞成上次那样?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办公室的空调时不时罢工?” “修了才多久,又是这样开始打摆子,吐出的不是凉爽的冷气,而是灼人的热气?”江昭阳握着电话,语气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气不打一处来。 何狄在电话的另一端,声音透过电流,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尴尬:“江镇长,关于那台空调,我早就提醒过您,它已经是超期服役,压缩机已不堪使用,随时可能寿终正寝了。” “这不,给您添堵了。” 江昭阳并未就此罢休。 他的怒火似乎找到了更多的宣泄口:“那这钥匙呢?还有这门是怎么回事?” “门与钥匙?它们怎么了?”何狄显然没料到江昭阳会突然提到这些,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钥匙,我刚一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它就断在了里面,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折断了一般。”江昭阳描述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这门,临门一踹,就轰然倒地,而且还碎成几片了。“ 何狄那一边继续打悲情牌,“哎哟,江镇长,这些问题既然已暴露出来了,那我肯定要一一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要来一个根本性的解决,而不是治标不治本的临时措施。” “这空调的事情,我现在正在县城里一家口碑极佳的空调专卖店,仔细对比着各个品牌,力求为您挑选出性能最优、最适合办公室环境的一款。” “十二点之前,我保证负责装好。” “而且还会亲自监督安装过程,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符合标准,让您今后能在清凉舒适的环境里办公。” “不是没有经费吗?”江昭阳纳闷地问道。 “是这样的,领导。我向林书记详细汇报了您办公室里的空调,在这炎炎夏日里老是发生故障的事,这给您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林书记听后非常重视,特别批示从紧急维修基金中划拨专项经费用于您办公室此次空调。”何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嘴撒谎道。 反正江昭阳不知情。 说到这里,何狄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连忙又补充道:“至于办公室的门,领导,您也放心。” “我等一下去挑一副质量好、款式大方的门,这条街道上就有。” “保证既美观又实用,让您的办公室焕然一新。” 江昭阳听罢,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好,那就这样办。我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这个您放心。” 江昭阳放下了手机。 这时,白薇手捧着一叠整齐的文件走了进来。 她的步伐轻盈,但脸上的表情却因炎热的天气而略显疲惫。 白薇将文件轻轻放在江昭阳的办公桌上。 室内的闷热如同无形的牢笼,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白薇的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贴在脸颊旁,被汗水浸湿,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她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目光扫过四周。 她不禁惊讶地出声道:“领导,你的办公室怎么这么热,简直像个蒸笼一样?” “空调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坏了吗?还有这门,怎么也砸烂了?” “要不你到我办公室吹一下空调?” “我那办公室虽然狭窄,但空调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好歹凉爽啊。” 然而,就在这时,江昭阳已看到两个身着工作服的维修工正从坪里沿着梯子缓缓上来,手中提着工具箱,显然是朝着他这边来的。 “看来,我的‘救星’来了。”江昭阳指了指不远处的维修工,对白薇说道。 “我这边也快熬出头了,马上要装空调,虽然现在热了点,但忍耐一下就好了。”江昭阳笑了笑。 “这样啊……那,那我给你找块湿毛巾来吧,至少能让你稍微凉快一点,缓解一下。”白薇显然不愿就此罢休。 说完,白薇急急忙忙走了。 不一会儿,白薇手里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匆匆返回。 她将毛巾递给江昭阳,关切地说:“快用吧,这样可能会舒服一些。” 当维修工扛着工具包出现在江昭阳面前时,他正用湿毛巾敷着滚烫的额头。 “你们是来装空调的吗?” “是的。” “空调呢?” “随后会到,我们提前进入现场。” 他们把身上的工具包放了下来。 这时,江昭阳忽然觉得这两张面孔异常熟悉。 江昭阳仔细一看,他蓦地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为自己办公室维修空调的那两个师傅吗? 他问李师傅,“我记得你们上次来过,可是为什么空调刚修好没多久就又坏了呢?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李师傅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他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不定:“这次,我们不会搞成上次那样,你,你就放心吧。” 江昭阳心中一凛,“搞成上次那样?上次难道是你们故意搞的?” “那次的故障并非偶然,而是你们故意为之?” 这一问,如同晴天霹雳,让两位师傅的脸色瞬间煞白。 李师傅慌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连声否认道:“哪呀?您可能是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次给您安装的是全新的空调,怎么也会比旧的好使一点儿,不会成那样的。是不?” “新买的优质空调会马上坏?”这话不招自招,反而让江昭阳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李师傅刚才接到了何狄,被一通臭骂,为什么一台空调也修不好,干什么吃的? 让李师傅一时语塞,张口结舌。 这真是倒打一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他不敢辩,他心里明镜似的,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 何狄不是小小的维修工能得罪得起的人。 “何狄买的空调是你们的?” “我们哪有呀,是我们公司的,我们是公司正式雇佣的员工,专门负责空调的安装以及后续的维护服务工作。”李师傅赔笑道。 说着,李师傅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整洁的服务承诺书,双手递到江昭阳面前:“这是我们的服务承诺,包括安装时间、质量保障以及售后服务等。” “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您可以仔细阅读。” 第212章 装空调装门 江昭阳接过承诺书,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这时,李师傅趁机补充道:“这次,我们一定以最大的努力,全力以赴,确保顺利安装好新空调,让您过一个称心如意的夏天。”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为您提供一年的免费上门检测服务,确保空调运行无忧。” 江昭阳眯眼看着有些殷勤的维修师傅,嘴角泛起冷笑。 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灼烧他的不是盛夏酷暑。 而是审批表下那些精心修饰的数字——就像藏在冰层下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出惊天秘密。 就在这时,办公楼前的坪地里传来了汽车戛然而止的声音,打断了江昭阳的思绪。 他走到走廊,往下一看,只见一辆皮卡车稳稳地停在了楼下。 他的心中顿时明白,这是新买的空调到了。 果然,两位维修师傅见状,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飞也似地跑下楼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汗流浃背地将沉重的空调主机及室外挂机背了上来。 江昭阳定睛一看。 这空调果然是好货色,市场上首屈一指的格力品牌,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都让人无可挑剔。 两位维修师傅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熟练地拆开**,开始有序而迅速地忙碌起来。 旧的空调拆卸后,这两位师傅配合默契,一人负责固定室外机,一人负责连接室内机的管道和电线。 前后不过半小时,新空调便稳稳当当地挂在了墙上,通电一试,制冷效果极佳,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丝凉爽。 不久,热浪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昭阳点了点头。 “上次真的是个意外,我们……我们也没想到那台老旧的空调修好后,天热一热,突然那么不堪一击,直接罢工了。”李师傅边说边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道。 江昭阳不置可否,“你们去吧,结账找何狄就是了。” “不必了,安装是免费的,你在这单子上签个字就行了!” 江昭阳接过李师傅递来的账单,签了字,交给了他。 两位维修师傅收拾好工具,走了。 这时,何狄回来了。 他指挥两个安门师傅吃力地搬上了一条红得如同烈焰般的桃木门。 那扇门红得耀眼,红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红木门框撞击墙面的闷响在走廊里回荡。 随后,在两位师傅小心翼翼的操作下,这扇沉重的红木门被缓缓抬进了江昭阳的办公室内。 看来,还是挺沉重的。 “这门……”江昭阳闻声抬头,目光瞬间被那扇夺目的红门吸引,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讶。 这门的存在,为整个办公室增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太过耀眼,以至于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将视线移开。 “太耀眼了一点儿!”江昭阳说道。 何狄眼角的笑纹如同涟漪般轻轻荡漾开来。 他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这可是精心挑选的价值不菲的红门,最新上市的品种。” “它的色泽与质感,都是市面上普通木门无法比拟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何狄继续道,“这红桃木门采用了先进的工艺处理,含水率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意味着它不会像其他木门那样容易因为干缩而变形,更不用担心会因为岁月的侵蚀而炸裂开。” “它的耐用性与美观性,都是为您的办公室量身打造的。” “所以以后呀,”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您再怎么踹,它也不会分裂成几块。” “这门,可是比您想象中的要坚韧得多呢。” 说完,他还特意用脚轻轻蹭了蹭那扇厚重的红桃木门。 “还有,”何狄话锋一转,“这红桃木门在保温与隔音方面的性能,真可谓是出类拔萃,首屈一指呀!” “它能够有效地物理隔绝外界的温度波动和嘈杂噪音,为室内营造一个恒温且宁静的空间。” “而且啊,您如果有什么私密的话,或者需要处理一些敏感事务,也不必担心外面的人能听到一星半点。” “这扇门,就像是您的私人保镖,忠实地守护着您的秘密。这多好!” “让您可以安心地工作,不必担心被打扰或泄露机密。” “再说,现在哪一个领导没有自己的隐私呢?是不是?”何狄轻挑眉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想得真周到啊?”江昭阳揶揄道。 “那当然,否则,我这个主任岂不是白当了?” “在这个位置上,就得时刻把领导的需求放在心上,不能想领导之想,急领导之急,那还怎么能称得上称职呢?” 说到这里,他挺直了腰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他得意地对两个安装门的师傅叫道:“你们赶紧将这一条门装上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震得门框上未干透的防撞条簌簌颤动,“可别让领导久等。” “是!” 这两位师傅马上就忙碌起来。 安装的过程并不简单,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确保每一个螺丝都拧得恰到好处,每一条缝隙都处理得完美无瑕。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轻微的“咔嚓”,红木门稳稳当当地镶嵌在了门框之中。 安装完毕后,何狄突然凑近两步,浓重的古龙水味道裹着热意扑来:“咱们这红木门安装流程绝对符合iso质量管理体系,您看这验收单……” 江昭阳接过一瞧,随即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何狄眉开眼笑,“江镇长签名真是大气磅礴,力透纸背啊,一看就知道是位有魄力、有担当的领导。” 何狄再一次夸耀自己精挑细选的这一条价值不菲的红门。 “您瞧这门,多沉多结实,每一寸木料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色泽均匀,纹理清晰,简直就是艺术品级别的存在。” “这红桃门呀,多有面儿,您看这雕花工艺,这沉稳的色调,简直就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与林书记办公室那扇门相比,简直是毫不逊色。” 第213章 博合化工的前世今生 “它呀,以后就是您的专属了,专门为您这样有品位、有地位的人准备的。” 何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之光。 何狄其实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因为人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难免会遇到挫折与烦闷。 而特定的色彩,尤其是那刺眼的红色。 能在人心情低落时引发强烈的情绪波动。 甚至将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口蜜腹剑的他心里的算计是,只要江昭阳在那份林维泉说的至关重要的事项上轻轻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么,精心策划的打击就如同组合拳一般,接踵而至,迅猛且无情。 一系列打击如狂风骤雨般不期而至,再让江昭阳面对这条耀眼的红门,他心里肯定产生崩溃情绪,最终陷入绝望的深渊。 这才是自己最乐意看到,最快意的事。 何狄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离开了。 当然,他也不忘记让两个安装师傅将已破碎成几大块的门捡走。 室内安静了,也凉爽了。 江昭阳拿出扫帚,自己将地面打扫了一下。 现在,整个办公室无比清爽,他感到惬意极了。 他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倏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那突兀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掏出看了一眼屏幕。 江昭阳瞥见屏幕上跳动的“夏蓓莉”三个字,喉咙泛起一丝苦涩。 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 夏蓓莉通知江昭阳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有工作要商量。 江昭阳纳闷,这是打一个内线电话的事,为什么林维泉偏要通过一个干事通知,还用手机? 那一边的夏蓓莉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不解。 她不带丝毫感情色彩解释道:“我现在在外面办事,林书记找不到我,才用手机通知我。” “而我这里没有打内线的条件,既然无法打,所以只能用手机再转告你。” “林书记不可以直接打我内线吗?” “毕竟我就在办公室里,这样不是更直接高效吗?” 此刻听筒里夏蓓莉的声线却像被冰镇过般冷硬:“林书记请你即刻到办公室商议要务。这是走程序,公事公办。” “因为要流程规范。”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这是现在的工作要求。”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仿佛刻意展示着规章制度的实体存在。 在外?夏蓓莉此刻不是在办公室翻动文件?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难道,这是为了在手机通话记录中留下明确的痕迹? 相比于直接拨打内线电话,这样的通话方式无疑更容易被追踪和查询。 想到这一点,江昭阳的太阳穴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林维泉这是搞什么鬼? 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可以直接沟通的事情,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嫌麻烦吗?”江昭阳边说边按下了挂断键。 只是让他一愣神,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证明夏蓓莉比他还早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来到了林维泉门前。 林维泉办公室的铜制门牌泛着冷光,江昭阳推开厚重大门的瞬间,紫檀熏香味扑面而来。 林维泉正俯身在宣纸上运笔,狼毫在“厚德载物”的“载”字尾端突然顿住,墨汁在生宣上洇出一团乌云。 “小江镇长,你来得正好。”林维泉一脸带笑,“看看这幅字,像不像曲总水晶碑的这几个字?” 他笑着用一个水晶纪念碑压住卷轴边缘。 江昭阳注意到镇住纸的是化工厂改制纪念水晶碑的微缩版,晶莹剔透,小巧玲珑。 碑身“厚德载物”四个字。 底座上镌刻的是“曲倏敬赠”更小的四个字。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江昭阳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折叠椅子上,眼神闪烁不定,言语间带着几分勉强与敷衍。 林维泉从恒温酒柜取出两个青瓷茶杯。 青瓷杯子不经意间轻轻碰撞,江昭阳却仿佛听到发出类似审讯室铁门闭合的声响。 林维泉的嗓音混着茶香飘出来:“小江镇长,坐我办公桌子面前干啥?坐到沙发上去!” “我们好好谈一下。” 林维泉来到茶几旁边,不知为甚,紫砂壶与杯沿发生了相碰的脆响。 这声音在江昭阳听来,却异常刺耳。 宛如审讯室里手铐无意间撞在冰冷铁椅上的回响,让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林维泉一屁股坐了下来。 江昭阳见状,不得不也起身,折叠椅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江昭阳也坐到沙发里。 茶汤在青瓷杯里打着旋。 林维泉用杯盖拂去并不存在的浮沫:“今天找你来,是工作,也是聊一下天。” 江昭阳有些狐疑不解,工作又是聊天?公私兼顾吗? 江昭阳屏息凝神,他要看林维泉耍什么招? “博合化工,这家公司的前世今生,你了解多少呢?”林维泉笑眯眯道。 “我不太清楚。它的很多历史背景我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那也难怪,你毕竟来得不是很久,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历史。” 说到这里,林维泉打开了话匣子,“曲倏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博合化工,它曾是一家不起眼的集体所有制工厂,曲倏是厂里的一个工人。” “前些年,这个厂子经营不善,再加上市场环境恶劣,资金链断裂,负债如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工人们拿不到工资,供应商天天上门催债,它已资不抵债,濒临破产的边缘。” “工人发不下工资的日子,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无情地侵袭着每一个家庭的温暖。” “那些平日里辛勤劳作的工人们,此刻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奈。” “他们的家属生活也因此陷入了困境,孩子们的学费、家庭的日常开销,一切都变得捉襟见肘。” “为了生计,工人及家属们不得不抱成团。” “他们天天聚集在镇政府门前,或静坐示威,或高声呼喊。” “他们的诉求简单而又迫切——只希望能尽快拿到应得的报酬,让生活重回正轨。” 第214章 画饼利诱 “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让镇政府的官员们焦头烂额,面对这些情绪激动的群众,他们往往一筹莫展,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个化工厂成了累赘,还甩不掉。在改制的风潮中,成了烫手的山芋,无人问津。” “因为它声名狼藉,环境污染、管理混乱、效益低下,这些问题像毒瘤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以至于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冒险兼并或者收购它,接手就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亏损。” “这个时候的曲倏勇敢地站了出来。” “于是,他开始四处奔波,不遗余力地寻求资金支持。” “从各大银行到风险投资机构,他几乎跑遍了所有可能的融资渠道。” “最终通过不懈努力,从不同渠道筹集到了巨额的资金,盘下了它。” 林维泉把茶汤注入杯里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当年接手化工厂,几百多下岗职工围着他要说法。” “曲倏先用贷款为他们发了工资。” “紧接着,曲倏开始了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深入生产一线,优化生产流程,引进先进设备,削减不必要的开支。” “同时加强质量监控,确保每一件产品都能达到市场最高标准。” “博合化工迎来了转机,不仅还清了债务,还逐渐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那些曾经黯淡无光的生产线,如今机器轰鸣,生产井然有序;那些因经济压力而愁眉不展的职工们,脸上也重新洋溢起了笑容。” “博合化工,这个一度被视为负担的名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转机。” “化工厂改制还清了债务后,不长的时间里,它就开始创造了令人瞩目的奇迹,成为镇里的纳税大户。” “这个后来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你还写过一篇轰动一时的通讯报道。” 林维泉的指腹摩挲着杯沿凸起的冰裂纹。“现在人家曲倏是三级人大代表,博合化工的纳税额占全镇财政收入的63.8%,成为了支撑地方经济的重要支柱。” 接着,林维泉缓缓地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精致的鎏金烟盒,轻轻弹开,一根色泽油亮的古巴雪茄滑落在他的指尖。 他拿起打火机,火苗跳跃着靠近雪茄,却在即将触碰到烟丝的那一刻停住了,“当然,曲倏的迅速崛起,与我们镇里给予的全方位支持是分不开的。”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你的贡献同样不可忽视。”他转向江昭阳,“你那支笔,真可谓出神入化,为曲倏铺设了一条通往事业巅峰的金光大道。” “县上的领导一再告诫我们,要与企业家交朋友,要成为他们遇到困难时的坚实后盾,为他们排忧解难,共谋发展。” 林维泉说到这里,点上了雪茄,他轻轻吸了一口,袅袅烟雾在空中盘旋。 “因此,小江镇长,我现在仍然殷切地希望你能继续保持那份热忱与专注,一如既往地支持曲倏。” “帮助他克服未来可能遇到的各种挑战。” 办公室灯光忽明忽暗,江昭阳看见文件柜玻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林维泉继续道,“今天早上张县长给我布置工作时,特别提到年轻干部要勇于挑担子。” 稍作停顿后,林维泉进一步阐明了他的意图,“小江镇长,你的能力和潜力都很不错。” “只要你愿意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尽心尽力地完成每一项任务。”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我一定力推你进入党委班子,成为大家口中的‘双副’。” “这样一来,无疑为你的未来仕途铺设了一条更为宽广且坚实的道路,为你的起飞打下坚实的基础。” 成为双副? 这就意味着既是党委成员,又是副镇长。 同时拥有党委成员和副镇长的双重身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别看副镇长是一个副科级的职位,但要从副镇长晋升到正科级的镇长,远不是只差半级那么简单。 中间需要跨越的障碍和暗格可不少。 不仅要进入党委,还要经历常务副镇长、党委副书记等多个岗位的历练。 有的甚至还要先当人大主席,再从这一职位转任。 而如果一个人能在刚担任副镇长不久就顺利进入党委,这无疑将大大缩短他晋升的进程,让他在仕途上少走许多路。 然而,江昭阳更明白,这是画大饼,一旦签字,自己面临的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林维泉突然咳嗽起来,右手却精准地将签字笔推到审批表签名栏前。 “曲倏为了建这个排污系统寻求征地,说明他有觉悟。” “他能有这个觉悟,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想想那些被污染的土地,被浑浊水源侵蚀的河流,如果排污系统能够建成,我们就能还这片土地以青山绿水,这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小江镇长,你批一下吧,签个字,事情就成了。” 审批单右下角的签名栏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江昭阳拿着它看了一下,他的手指关节泛白,仿佛要把那张薄纸嵌进他掌心。 冷气从空调出风口倾泻而下,在他后颈凝成细密的汗珠。 江昭阳的掌心渗出冷汗。 窗外的闪电劈开云层,江昭阳看见林维泉背后那幅山水画的题跋竟是曲倏的手笔。 江昭阳的手突然间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刚稳稳拿起的精致瓷杯,径直坠入茶几的玻璃面上,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刺耳的迸裂声响,瓷杯瞬间四分五裂。 他用颤抖的声音搪塞道:“林书记,实在抱歉,我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病似乎还未痊愈。” “这手,这手不停地发颤,实在是无法签字啊。” 那些散落在茶几上的破碎瓷片,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仿佛一面面扭曲的镜子,映出了林维泉那张因愤怒与失望而抽搐的嘴角。 与此同时,那张江昭阳瞥了一眼,已平整放置在茶几上的审批表,也被溅落的茶水晕染成模糊的漩涡。 林维泉那精心策划、充满诱惑的条件,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为了泡影。 窗外的乌云正在聚集。 暴雨终于砸了下来。 第215章 还没有成为替罪羊!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雨幕中,办公大楼轮廓渐渐模糊。 江昭阳迎着林维泉骤然阴沉的目光,“今天是没有办法履职了。” 林维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十分难堪,“没事,不在乎这一天,治病才是最要紧的。” 说着,他伸手扯松了衣领,动作中带着几分无力。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抽去了支撑的提线木偶,随时都可能倒下。 “你办公室的空调现在换了新的,我相信再也不会出那种事了。”室内柔和的光线映出他泛青的下颌。 “今天不能签字,这小病明天肯定能痊愈。” “你明天调整好状态,再签也不迟。” “嗯,那我今天回去休息了?” “去吧,明天记得一定要再来签,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知道了!” 雨势似乎更加急促了,窗外的雨滴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玻璃。 当江昭阳跨出办公室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看着江昭阳离去的背影,林维泉的眼光闪出一抹狠戾。 你小子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风住了,雨停了。 林维泉的手指在茶几上敲出凌乱的节奏,空调的冷气吹不散他后颈的薄汗。 他烦躁地瞥向那台正在卖力工作的空调,仿佛那不断循环的冷气流中,夹杂着江昭阳的冷笑声,尖锐而刺耳。 气恼之下,林维泉猛地站起身,“啪”地一声关掉了空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那是林维泉办公室的固定电话。 他皱了皱眉,本能的反应是不想去接。 这样的电话,每天如潮水般涌来,几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下属们的谄媚、请求、抱怨……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无比厌倦。 他知道,这些电话大多是要么伸手要钱,要么是希望他能出面解决他们的难题。 总之,很少有什么好消息。 那谄媚的声音听着都腻味了。 因此,对于这部固定电话,林维泉已经养成了习惯性的忽视。 任由它响个不停,他也懒得接一次。 这种做法也间接导致了下属们摸清了他的“套路”,一旦遇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便不再依赖电话,而是直接跑到办公室来请示,以求得他的当面回应。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到家去。 只是到***的家里去,没有空着手的。 否则,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以致林维泉的家每天至少有三五几个人等候着。 这次他仍然不想接。 可是,那电话似乎跟他较上了劲,固执地响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林维泉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心想:“是谁啊?这么不懂事?” 林维泉炸毛了。 明天一定得好好修理他一下,否则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尊重领导。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蓦地一惊,吓了一大跳。 这竟然是组织部打来的电话,而且是部长办公室! 对于县里领导的手机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林维泉是牢记在心,耳熟能详的。 这一点,是当一个领导的基本功。 林维泉心里咯噔一下,所有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赶紧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 “喂,蒋部长吗?您好!您好!”林维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谄媚。 电话那头的蒋珂文似乎并不买账,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的手机怎么回事?一直接不通啊?” 林维泉一听这话,心里一愣神, 他赶紧解释道:“蒋部长,真是对不起啊!” “我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其实,林维泉是刚才与江昭阳谈话,为了确保谈话不受外界任何一丝干扰,特意将手机关了机。 然而,刚才与江昭阳之间那些谈话很不顺利,这小子不上道。 这一切如同烈火烹油,让他的内心愤怒到了极点,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在这样的情绪驱使下,他竟全然忘记了在谈话结束后重新打开手机。 这些原因他自然不敢对蒋珂文言明,只得撒谎了事。 “蒋部长,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他谦恭道。 蒋珂文的声音响起,直透心扉。“针对近期江昭阳被人匿名举报一事,纪委与组织部已经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决定于明天下午前来你们镇上进行调查取证。” 林维泉又惊又喜,喜的是江昭阳的末日到了。 同时,一股莫名的惊慌也悄然爬上心头。 惊的是,江昭阳还没有成为替罪羊。 想到这里,林维泉的额头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在调查组到来之前,巧妙地布局,巧妙地制造证据,让江昭阳成为那个无可争议的“背锅侠”。 林维泉想了想,他马上用手机拨通了何狄的电话。 何狄正爬在一个皮肤白皙,身段柔软的女人身上做运动呢。 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铃声尖锐而刺耳,如同夜空中突兀的雷鸣,让女子不禁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继之,回过神来的她轻轻一推何狄,慵懒地伸出手,从大腿边摸出了手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别猴急猴急的,瞧瞧,你的宝贝手机来打扰了,看,是不是小情人来电话了。” 何狄一听这话,他匆忙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比白纸还要惨白。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间将他从云端抽离。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轱辘辘地从女子身上滚落下来,连带女人手中的手机也跌落在地。 何狄整个人瘫软在地,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他不得不捡起已落地的手机。 “林头,您……您有什么指示?”何狄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今天的他,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早晨在林维泉办公室被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骂得几乎无地自容。 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对林维泉无尽的恐惧与深深的敬畏。 现在他仿佛能预感到电话那头即将传来的严厉责备,甚至是更加严重的后果。 然而却没有。 第216章 这招不能用了 那一边的林维泉似乎听出了不对劲,他只是冷声问道:“何狄,你是不是在外面厮混?” 何狄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连忙否认,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林头,哪能呢?我哪敢啊!” “我今天可是一直在忙着落实您的指示,为江昭阳那小子的办公室安装空调和门呢。” “现在才刚回家呢,这不,又在写反思材料,弄出了一点儿动静,让您起疑了。” 林维泉半信半疑,这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今天竟然主动提及反思,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反思材料?你确定你不是在敷衍我?” “林头,那次的事情我确实做得不对,干扰了您的布局,我正在深刻反省呢。” “对了,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去处理的?”何狄立即转移话题。 “何狄,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你去县里医院跑一趟,找一个可靠的医生来。” “明天,务必让江昭阳没法再用那生病的借口来搪塞我们。” “明天早上务必让他到位,时间紧迫。” 电话这端的何狄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我们镇机关的医务所不是也有医生吗?” “为何要大费周章去县里找?” 林维泉隔着手机,瞪了他一眼,“镇机关的医务所的人?” “哼,你指的是那一大一小两娘们吧?” “她们对江昭阳的态度,你不知道吗?” “每次江昭阳一去,尽对他抛媚眼,她们的眼神就跟黏了胶水似的,恨不得立刻贴上去,博取他的青睐。” “那一大一小两娘们巴不得投怀送抱,江昭阳那小子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妙的暗示,什么生病的结论做不出?” “要是她们真的合伙串通一气,故意做出有利于江昭阳的‘诊断’,联合起来蒙骗我,那我岂不是被耍得团团转?” “因此,从医务所里找医生,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何狄一听,心里无名妒火升腾,那两个娘们对自己一向是不理不睬,甚至嗤之以鼻。 不就是自己长相差了一点儿吗? 自从自己当了主任,她们才有了一点儿好脸色。 典型的以貌取人! 自己见识远不如林头呀,用她们真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肯定会坏事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容。“不用她们好!这个呀?好办,我有办法,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自有妙计,保证给您找个既专业又可靠的医生来,让江昭阳那小子这回彻底无计可施。” “我认识县医院的门诊医生李荆,关系铁得很。”何狄得意地笑了笑。 “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这事儿简单得很,我不必亲自跑一趟。” “凭我们的交情,我只需一句话,明天就会抽空过来一趟,给江昭阳那小子‘好好看看’。 “江昭阳这小子,别以为装病就能逃过。” “就算是真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李荆也能给他诊断成没病,健健康康的。” “更别提他现在明显是装病了,李荆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把戏。”何狄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败下阵来的狼狈模样。 “好,既然如此,你就赶紧打电话吧,让李医生明天一定要来,我肯定不会让他白跑这一趟的。” “毕竟,人情归人情,该给的报酬还是得给的。” “你包一个红包给他,到我这儿报账。” “多少钱?” “数目嘛,不用太小气,五百块!” 说到这里,林维泉又加了一句,“记住,办事要稳重,不可张扬。” 江昭阳早晨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阳光正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他的办公桌上,为新的一天添上了几分生机。 他习惯性地先打开电脑,屏幕亮起,全县的新闻动态如流水般划过他的眼帘。 本地政策的新动向、民生项目的进展以及一些社会趣闻,都一一映入眼帘。 但他只是快速浏览,心中盘算着今天如何应付林维泉的签字阴谋。 片刻后,他起身,缓步至走廊,悠然伸展腰肢,驱散一下坐久的僵硬。 他看到了一辆小车在办公楼坪前戛然而止,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发出了一声尖锐而突兀的声响。 何狄从车上下来了。 平日里,这里常有车辆往来,这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但今天,江昭阳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令江昭阳心头一紧的,是随何狄下车的那位不速之客。 那人身影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即便是隔着距离,那份记忆依旧清晰如初。 这是谁? 他暗自思量。 他定睛再瞧,答案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李荆,一个在医院对自己百般刁难的医生,其品行之卑劣,至今仍让他耿耿于怀。 他来干什么? 而且还是何狄陪着?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蓦然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难道,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因为昨天自己佯装失态,让林维泉心里极为不爽,他请医生来确诊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林维泉这家伙是处处针对自己,步步紧逼。 看来自己再装病是不成了,很快就会露马脚的。 这招不能用了。 正当他脑筋急速运转,苦思冥想对策之时,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迈步进入办公室,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夏蓓莉的名字。 又是她! “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按下接听键道。 夏蓓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公事公办,直抵江昭阳的耳畔,“林书记请你九点钟到他办公室商谈要事。” “非得到九点?我不可以提前来?”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提前可以,只是林书记现在并不在办公室,你来了恐怕也是无益。”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冷淡与疏离。 夏蓓莉明显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感到不耐烦。 “你又在外面?不能用内线电话通知吧?”江昭阳揶揄道。 第217章 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我……我……”电话那头的夏蓓莉顿时面红耳赤,声音也小得像蚊子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暗自懊恼,这次被江昭阳看穿了。 江昭阳刹那间明白了,她这又是在走程序,确保每一步都留下痕迹。 严格意义上讲,她是在录音,以此来作为日后可能需要的视听证据。 同时她也要向林维泉交账的,让他明白通知到位了。 江昭阳不再理会,他挂掉了电话。 他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七八分钟。 他也没有必要去那么早。 江昭阳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将手机导入电脑,推出了一份图纸。 直到还剩下二三分钟,他才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这样不早不晚! 快到林维泉办公门口时。 他看见夏蓓莉抱着文件站在廊柱阴影里。 她今天特意将长发盘成规整的发髻,深灰色裙摆严丝合缝地卡在膝盖上方三公分——完全符合《机关工作人员仪容仪表管理规定》的量化标准。 “林书记刚来,在办公室等你。” 她垂眼盯着文件夹烫金镶边,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需要提醒你,本次签字已申请纪检报备,全程录音录像。” 她胸前的党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林维泉的办公室布局变了。 原本朝南的会客区被换成整面墙的文件柜,按年度编码的档案盒像列队的士兵。 林维泉办公桌子后的墙上新挂了装裱好的《机关工作九不准》,蝇头小楷的第八条“恪守职责,廉洁自律”八字用金粉重新描过。 “我建议今天正式签署立项审批表。”林维泉的钢笔尖在摊开的文件上重重一点,墨迹在特种纸上洇开小片阴影,“当然,这需要江镇长大笔一挥。” 他突然露出怀念的神色,“想当年,我当副镇长也是这样的,记得那时的老镇长常说年轻人要多经风雨见世面……” 江昭阳瞬间看到门外一幕,脑袋如惊雷般炸响。 他看见文件柜玻璃映出夏蓓莉的身影。 她正站在门外走廊,手机摄像头隔着磨砂玻璃对准室内。 这是要留下什么不利于我的证据吗? 进来后,眼睛适应室内环境后,他这才注意到,林维泉那向来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竟然多了一套简洁却正式的办公桌,显得格外突兀。 一切布置得井然有序,却又不失匆忙的痕迹,这显然是临时布置的。 江昭阳看到的是一个正式的场合。 一台高清摄影机正冷冷地对准着那张办公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份审批表。 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刻意,仿佛是为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 曲倏笑容可掬坐在一边。 而刘青峰,竟也赫然在座,他的出现绝非偶然。 毕竟,这份审批文件的签字与他的工作息息相关,存档也自然归刘青峰管理。 让自己入局? 他迅速冷静下来,手指悄无声息地滑向裤袋,那里藏着一支小巧却功能强大的录音笔。 这是他为了防止万一,特意准备的“护身符”。 他轻轻地按下了录音键,那细微的“咔嚓”声,在他听来,却是守护自己清白的最强音。 林维泉走了过来,他一脸和蔼道:“小江镇长,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江昭阳马上道:“多谢领导的深切关怀,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你看,我这不光胳膊活动自如,就连手指头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能灵活完成。” 说着,他还特意做了几个展示手臂灵活度的动作。 林维泉有些失望。 自己想捉弄他一下,让他丢丑的把戏演不成了,白请了一个医生,还付出了五百元红包。 他对外挥了一下手,本来以为能看好戏的何狄有些怏怏,他只得带李荆离开。 这招不成,林维泉直奔主题,“今天是正式签字的仪式,我们要进行摄制。” “还要到县电视台播放?”江昭阳一脸懵圈地反问道。 林维泉有些尴尬,“这个是内部存档。” 随即,他轻轻抬手,指尖指向两个正专心致志、一声不吭在调试设备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不过嘛,请来的摄像人员是电视台的资深记者。” “他们的专业素养极高,如果拍摄的内容他们认为有价值,那么,这段录像是有机会在电视台上播出的。”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接着又补充道:“我只是怕你级别不够,电视台的领导,不,宣传部的领导,不会批准全县播放的。”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他暗道,林维泉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至极! 现场有摄像机不算,他还布置夏蓓莉暗中再弄一套? 这是要全方位无死角地把我逼入绝境吗? 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只要我不签字,你其奈我何? 曲倏满脸堆笑,双手轻轻扶着雕花椅背,小心翼翼地为江昭阳摆开了椅子,那动作中透露着无比的恭敬与期待。“江镇长,您请坐!” “琉璃镇的环保历史你我共同书写,青山绿水要从你笔下开始!” 江昭阳笑笑说道:“签字嘛,当然可以,但前提是必须得到***的正式授权。” 林维泉一脸堆笑,“哎哟,我这不已授了你权力吗?你分管了这一摊子,这就是你的职权范围之事啊。” 江昭阳坐了下来,将那份审批表看了一下,轻轻推回桌子中央:“我说的授权是指……” “是指什么?”林维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马上问道。 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深意。 他缓缓说道:“我是指,需要你林书记,亲笔写下这样一句话:‘这是我的本意,委托江昭阳代为签字’。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授权。” “什么?”林维泉闻言,脸色骤变,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时间,林维泉竟有些语塞,瞠目结舌。 他心中暗自盘算,如果按照江昭阳的要求去做,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这件事的主谋,而江昭阳则只是执行者? 第218章 出尔反尔? 追究责任起来,自己岂不是要承担所有的罪名,成为那个替人火中取栗,最终还要背锅的冤大头? 那时自己罪无可逭! 自己绝对不能从坐在餐桌旁的尊贵客人,变成菜单上的一道菜。 不行!绝对不行! 他面色铁青,终于撕下伪装,出言威胁道:“江昭阳,你的工作态度如此之差?”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仅仅是让你完成一些最基本的、份内应该做的事情,你居然就表现出这样的抗拒与不满?” “甚至还敢与我分庭抗礼,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上下级的观念?” “我告诉你,这可不是简单的态度问题。” “你如果不立刻、马上改变自己的恶劣态度,收敛起你的嚣张气焰,我就要将你今天的一切行为,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上报给张县长。” “到那时,等待着你的,将是最严厉的处分。” “须知,你刚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已经被摄像机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录制了下来。” “所以,你就不要再妄想着找什么借口、编什么理由来狡辩了,那都是徒劳无功的。” “人证物证,事实俱在!” “你看到了我办公桌子后的墙上新挂了装裱好‘恪守职责’四个字吗?” “公务人员,身为人民的公仆,若是不履行职责,你知道那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分吗?” “那是开除!毫不留情的开除!” 他几乎是压抑着怒火说出来这一段话的。 说完,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前因后果是什么?” “没有什么前因后果,摄像机已经公正地记录下了你不履职、拒绝签字的那一幕。” “我一个还在公示期的副镇长,具备了履职必要条件吗?严格来说,你这是赶鸭子上架,让我违规操作。” “你一个还在公示期的副镇长,你说你没有具备履职的必要条件?哼,真是可笑至极!” 林维泉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这并不能成为你逃避责任的借口。” “我们党委让你提前进入状态,这就是组织的决定。” “现在你是在违背组织的意图,这是你在为自己的失职行为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赶鸭子上架,让你违规操作?但你可知,真正的违规操作,是你那拒不履行职责的渎职行为。” “战场上还有从士兵火线提拔为军官的呢,你能说他不能指挥士兵,履行军官的职责?” 江昭阳松了松深蓝色领带结,后颈的汗珠正沿着脊梁滑进衬衫,在空调风里激起一片寒栗。 他拿起了笔。 两位记者的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镜头对准了他。 摄像机红灯规律地闪烁,每一次亮起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催促。 它现在才开始真正地启动运转,每一秒的流逝都预示着关键时刻的临近。 夏蓓莉也进来了,她举起了手机,这才是真正的摄像。 原来,刚才林维泉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营造一种紧迫感,是唬人的手段罢了。 刘青峰递来钢笔时,尾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这桌子上不有笔吗?” “我的钢笔更好用一些!”刘青峰不自然地笑笑道。 江昭阳接过笔,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抚过立项审批表,纸页边缘锋利如刀。 所有的人,屏息凝神地看着他,室内鸦雀无声。 林维泉站在一旁,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大功即将告成! 只要江昭阳签下这个字,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然而,一刹那,情况倏地反转。 江昭阳签字笔尖即将触纸的刹那,他的手腕突然悬停。 随之,江昭阳轻轻搁下了笔。 这一情况,如同平地起惊雷,让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 江昭阳抬眼看向对面,林维泉的喉结正在银灰领带上方急促滑动,像条缺氧的鱼。 他有些傻眼。 随之,清醒过来的林维泉恼羞成怒。 “你为什么不签字了?出尔反尔?”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气急败坏。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无法理解为何在关键时刻,江昭阳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维泉的右手死死攥住桌布,暗红金丝绒布料在他掌心扭曲出狰狞纹路。 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呜咽般的风声。 “你戏弄我们吗?”林维泉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江昭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斜斜地睥睨着林维泉,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心里享受着这场心理较量的微妙乐趣,“林书记,别沉不住气呀,瞧你这反应,我好似触碰到了你什么敏感的神经似的,不至于吧?” 林维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被江昭阳这一番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何意?” “哦,对了,”江昭阳似乎这才想起什么,轻轻拍了拍额头,“你刚才说的突击提拔的军官之所以能迅速指挥战斗,那是因为他们熟悉自己的士兵,朝夕相处,能不如臂使指?” “可是我呢?” 江昭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对要审批的内容一无所知,对于那块江边村的荒地,我至今还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 “所有的信息都来源于曲总的片面之词,这岂不是让我成了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林书记,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你要咋的?”林维泉压住火气道。 江昭阳慢条斯理地将审批表推过桌面,“我想先核实再签审批表,林书记应该理解程序合规的重要性。” 他的指甲轻轻叩击桌面,每声脆响都像重锤砸在林维泉太阳穴上。 “至少,”江昭阳语气平静,“我得先对那块江边村荒地的基本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吧?总不能仅凭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妄下决定吧?” “那你打算怎么去了解?” “至少我得亲自去一趟国土资源局,亲自查阅那块地的相关资料,包括规划图纸,了解它的地理位置、土地性质,是否还有规划用途等等。” “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出负责任的决定。” 第219章 功败垂成? 江昭阳这话一出,林维泉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而沉重的巨石压住,瞬间透不过气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心中有鬼,那块江边村的荒地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旦江昭阳真的介入调查,所有的谎言和阴谋都将无所遁形。 此刻,林维泉脸上的惶恐再也掩饰不住。 他犹如土地寺庙突然长草——慌了神。 他不断地用手擦拭着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试图平复那因恐惧而不安跳动的心脏。 但内心的慌乱如同潮水般汹涌,难以遏制。 江昭阳佯装未见。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需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他深知,那个惊天秘密如同沉睡的火山,一旦揭开,那将引起巨大的震动,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如若轻举妄动的话,对于林维泉一伙来说,还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甚至只是一个检讨了事,这反而会打草惊蛇。 时机未至,不可轻启。 自己现在要下的是一盘大棋! 在江昭阳看来,每一个行动都需精准地把握时机,步步为营。 自己正在筹谋的,绝非一场简单的较量。 而是一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博弈,其影响深远,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可能颠覆现有的格局。 现在要做的就是做森林里寂静的狩猎者。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惊扰到猎物,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他要隐匿于暗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前方的动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待。 等待那个让他能以一记重拳定乾坤的绝佳时机。 汗水,悄无声息地从林维泉额头滑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最终渗透了他精心挑选的西装后背,留下一片片深色汗渍。 林维泉的脑筋在急速运转。 国土资源局那里当然不能让江昭阳去查阅。 否则,后果堪忧。 再让江昭阳签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果断扼杀。 他迅速意识到,让江昭阳成为那个无辜“替罪羊”的计划,无疑是饮鸩止渴,行不通的了。 功败垂成! 于是,林维泉的态度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 他瞥见记者调转镜头。 他连忙抓起茶杯里在空调风里已冷掉的龙井,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茶叶碎末粘在舌尖泛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各位辛苦了。”林维泉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却不慎他衣袖上的袖扣刮到了旁边曲倏放置的青瓷茶杯。 只听“哐当”一声,茶杯应声而倒。 褐黄色的茶汤如脱缰野马般在桌布上肆意蔓延,那形状扭曲而狰狞,宛如一张预示着不祥的鬼脸。 “因为准备工作不充分,今天签字仪式……临时取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声音低沉而充满无奈。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江昭阳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抹笑似乎藏着几分戏谑与轻蔑,让他心中的挫败感更加浓烈。 现场记者有些懵圈。 扛着摄像机的胖子记者,一脸错愕,刚张开嘴想要质问,却见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突兀地出现在他怀中。 “这是车马费,还请两位……”何狄身影像条泥鳅般穿梭,转眼间,另一个记者怀里也多了一个同样鼓胀的红包。 这两位记者本来就是出来捞外快,揽私活的。 钱一到手,拍摄与否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的眼神迅速交流了一番,心中窃喜。 于是,摄像机被匆匆收起,三脚架被折叠,一切准备就绪的拍摄设备瞬间被拆解打包。 记者开始收拾行囊,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对他们来说,刚刚的小插曲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他们心满意得地走了。 曲终人散。 江昭阳走了。 紧接着,曲倏也悄然离去。 刘青峰和夏蓓莉紧随其后,也走了。 总之,所有的人都走了。 这事儿,眼看大功告成,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流产了。 林维泉心里恨恨地取消了签字仪式。 遣散了摄像记者及医生,共付出了2500元现金红包,打了水漂,最终还功亏一篑。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静得只能听见林维泉粗重的呼吸声。 林维泉烦躁地扯开紧束在脖子上的领带,檀木办公桌上摆放的合影突然倾倒。 照片里他正为博合化工新厂房奠基剪彩,背后站的是曲倏,两人身后那片看似普通的绿化带下,还连夜埋着当年重金购买的佛寺大师开光的平安符。 因为在他们心里,这样就能牢牢奠定成功的基础。 此刻,面对这张倾倒的合影,林维泉心中一种不祥之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瓷杯。 他猛地一摔,瓷杯砸向地面。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瓷杯落地应声而碎。 破碎的瓷片里映出了他扭曲而痛苦狰狞的分裂面容。 那些破碎的瓷片,在地上轻轻摇曳。 它们似乎在眨眼,无情地嘲笑他计划的破灭,以及那份被现实狠狠击碎的梦想。 办公室墙上的廉政标语在阴影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林维泉颓废地坐下,他的手指在真皮座椅扶手上抠出一道月牙形的痕迹,空调的冷气裹着檀香味钻进鼻腔。 恍惚间,林维泉的手机骤然响起。 来电显示跳出“张县长”三个字时,他感觉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他整个人像被电击般弹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张超森的来电! 他慌忙按下接听键,身体微微前倾,点头哈腰。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卑微:“张县长,您……您好!” 这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 听筒里随即传来纸张翻动时特有的沙沙声。 那声音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像是张超森不耐烦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张超森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他的声音像是从幽深的井底缓缓升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潮湿与寒意:“半个小时前就该签完的字,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第220章 为此买单的是谁? “到底签字了没有?”张超森紧接着追问,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在林维泉的心上。 林维泉的喉结上下滚动,西裤口袋里的手帕已经能拧出水来。 “张县长,请您稍稍等待一下,我关了门谈。”他踮着脚挪向门口,真丝领带扫过桌角的仙人球,细刺勾出几缕银丝。 反锁旋钮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线,将林维泉的影子切割成长短不一、斑驳陆离的碎片,映在地面上,更添了几分诡异与不安。 门刚一合上,电话那头张超森焦急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传来:“好了吗?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好了!” “那就说吧,别磨蹭了。”张超森不耐烦道。 “是!是,江昭阳这小子,没,没签名。”林维泉终于将那个令人心悸的消息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粗重的喘息。 “为什么?他说了什么?别吞吞吐吐,神神道道的。”张超森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 显然,这个消息也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小子鬼得很,怕上当。”林维泉解释道,但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无奈和沮丧,“他说……他要了解情况后才能签字,不能听别人口说就签,这也是对工作负责。” “啊?”张超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这是要唱哪一出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提出,要去国土资源局查阅产业园的最新规划图,只有确认无误后,才肯签字。” 林维泉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能够感受到张超森的焦虑正在通过电话线传递过来。 “我怕,我们的事,露馅。” “万一这小子明天去调档,要核对征地范围的话,那……” 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 “你现在还想着要他进去之前背锅吗?”张超森喉咙里的味越来越浓。 那是他昨晚在茶马古道会所连喝三瓶茅台的后遗症。 “没,没,我是怕他这个时候突然节外生枝,坏了我们的大事。” “这小子如果不去查的话,还真是上天给我们的幸运。” “现在,这事我怕是弄不成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老林啊……”张超森突然换上亲昵的语调,“你女儿在墨尔本读研挺辛苦吧?听说她最近花销有些大……” 林维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得女儿那张飞往澳洲的机票,还是曲倏用匿名账户支付的。 此刻书柜最底层,还躺着女儿寄来的明信片,背面印着菲利普港湾的落日。 林维泉一时语塞。 “这三千万元,是我费尽心机批下来的,为的是什么?” “至少有一半不就是通过曲倏洗钱,让你我获利吗?” “你要半途而废?你要让你的女儿一直依赖曲倏的施舍来维持她的留学生活?” “你愿意做钱的奴隶?”张超森带着几分戏谑问道。 “而不愿意自己拥有一大笔钱,从而成为驾驭金钱的主人,决定它的流向,享受它带来的自由与荣耀?” 林维泉的瞳孔突然收缩,“我要钱!只是怕江昭阳这小子……” “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绝不能让他有可能这么轻易就破坏了咱们的大局。” 林维泉沉默片刻,继续道:“看来,我们不能硬碰硬,得换个思路。” “得想办法从另一个角度入手,让江昭阳这小子自己觉得,不去深究此事反而更符合他的个人利益……但这一切……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那一边的张超森冷哼一声,“有必要吗?放心,他接触不到产业园的那一份规划。” “我马上打电话给国土资源局孙悦宁,告诉他,封存它。” “列入机密,除非得到我的亲自批准,否则不许任何人借阅或复印。”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 “为我吗?” “为,为我们!” 结束了与林维泉的通话后,张超森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跳跃着,拨通了国土资源局孙悦宁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变得冷冽而严肃:“孙局长,关于琉璃镇上报备案的产业园规划图,你务必将其单独存放,严格保密,列为机密。” “非我亲自批准,不得向任何人展示或复印。”张超森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铁钉,深深地钉在了对方的心里。 电话那头,孙悦宁的声音略显迟疑:“张县长,这……”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犹豫。 张超森脸色一僵,“什么这?哪的?” “这份规划图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产业园的建设,更关乎到建设投入资金分配。” “一旦这样的敏感信息能够随意被查阅,那岂不是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他们可能会趁机在园区内擅自搭建违章建筑,比如简陋的窝棚,然后利用这些非法的‘资产’作为谈判的筹码,向我们漫天要价,索要远远超出实际价值的补偿金。” “而最终,为此买单的是谁?还不是国家和人民!” “你作为国土资源局的局长,一个党员,一个人民的公仆,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民的利益受损而无动于衷?” “那这样的你,还称职吗?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吗?” “那等待着你的会是什么?你自己掂量一下。” 张超森的态度愈发严厉,话语如同连珠炮,一句接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孙悦宁的心上。 电话那头的孙悦宁瞬间破防。 这一刻,孙悦宁仿佛从梦中惊醒。 冷汗淋漓的他如同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他连忙应和道:“是!是!张县长,您说得对,我完全理解您的担忧。” “这样的信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孙局长,你必须立刻采取行动,确保这份规划图的安全,不允许任何人未经授权就轻易接触到它。” 张超森的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立刻、马上!” 第221章 你还有脸说? “张县长,我立刻、马上严格按照您的指示行事。” “我这就去安排!” “这就对了。” 张超森阴鸷一笑,挂掉了电话。 林维泉感觉办公室有些凉。 他按下空调开关键,“嘀”的一声,空调外机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停止了送凉气。 随着空调的关闭,办公室内的温度迅速攀升。 不一会儿,林维泉的办公室像座闷热的牢笼。 他桌上文件被汗渍浸出深色云纹,青瓷杯里的龙井早已凉透,茶汤表面浮着层细密油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闪身而入,打破了这份沉闷与寂静,来人是何狄。 何狄为他带来了小餐厅丰盛的饭食。 何狄用塑料袋提着的瓷碗餐盒在檀木办公桌上磕出清脆声响。“林头,小灶炖的虫草乳鸽。” 他掀开圆形的瓷碗盖,乳白雾气裹着药香蒸腾而起。 碗盏内,一只通体金黄的乳鸽静静地躺在汤中,显得格外诱人,党参须子随着汤面的微微波动轻轻浮沉。 “因为您没有按时去餐厅用餐,我担心您饿坏了。” “所以就擅自做主,把饭菜给您提来了,希望没打扰到您的工作。” 林维泉用汤匙搅动羹汤,银勺刮擦碗壁的声响格外刺耳。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震得人太阳穴发胀。 林维泉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这份不适。 “您这办公室太闷热了,这都是江昭阳闹腾的。”何狄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对江昭阳的不予合作态度进行了肆无忌惮的抨击。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分不清大小王,怎么能让您如此闹心呢?” “他就是怎么让您不开心就怎么来,想气死您呀?” 说着,何狄后脖颈的汗珠顺着脊梁滑进衬衫,湿透了后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 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悠悠的凉风从出风口缓缓吹出,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闷热,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是啊,我昨天就不应该为他安装那台新的空调。”何狄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悔,“就应该让他时不时打摆子,发高烧,中暑才好!” 他忽然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被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捕捉到秘密一般,凑近林维泉耳边轻声道:“林头,他办公室的门被他踹坏了,破碎了。” “我给他买了一条新门。” “那条门啊,红得如同烈焰般耀眼。” “让人不经意间看到,就会觉得心烦意乱,燥热难安。” “要我说,以后他经受不期而至的打击的话,再加上这让人血脉偾张的门,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神经的极限,哈哈!” “他不崩溃才怪呢!” “这门简直就是上天经我之手给他的报应嘛!” “啪!”林维泉左手一拍,青瓷盖碗在桌面上剧烈震动,茶水四溅。 林维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节因紧握而泛白。 他右手中的汤匙无意识地在碗底划出一道道尖锐而刺耳的刮擦声。 这是他内心愤怒与不满的直接映射。 “你还有脸说?就是你这小子坏的事。” “要不是你心怀怨念,故意出于报复,搞破坏,让江昭阳办公室的空调像得了疟疾一样时冷时热……” 话音未落,林维泉突然噤声。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猛地扫向那扇虚掩的门缝。 何狄立刻明白了林维泉的意思,他动作迅速地将门紧紧关上,并细心地从室内将门锁好,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打扰。 林维泉然后才继续说道:“本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昨天本来是绝佳的机会。” “江昭阳在办公室,马上要在立项审批表上签字。” “可偏偏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空调不争气地出了故障,不早不晚,就在那最关键的一刻。” “想象一下,室内温度骤升,闷热难耐,江昭阳瞬间就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林维泉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他对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既愤怒又无力。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簌簌作响,穿堂风从后面的百叶窗灌入,它卷起了地上的碎纸片,它们在墙角旋转、跳跃打转。 何狄盯着那片打着旋儿的纸屑。 他似乎恍惚看见昨日场景:空调出风口呜呜作响,吹出的却是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热风。江昭阳坐在办公桌子上,签字笔悬在立项表上方迟迟不落。 就在这时,林维泉愤怒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脸涨得通红,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直勾勾地盯着何狄。“结果你小子非要再加把火!” “你的小目的达到了,我的大计划却因此搁浅了!” “现在人家回过味来了,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林维泉见状,语气更加严厉:“他还会上当吗?” “人家可不是傻子!你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私欲,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结果误了多大的大事?你还有脸说?”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何狄的心上,让他瞠目结舌。 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 总之,全是自己的错! 何狄只得转移话题。 “纪委、组织那边……”何狄用纸巾擦拭着林维泉餐具边缘并不存在的水渍,“难道举报信石沉大海了吗?” “否则,为什么纪委与组织部没有一点儿动静?” 林维泉已从刚才的怒气中平静下来。 他从抽屉取出鎏金打火机,“咔嚓”一声,幽蓝火苗点上了一根雪茄烟。 他舔舐了一下,然后用力吸了一口雪茄烟,“下午二点半,纪委与组织部的联合调查组进驻。” 他吐出个浑圆的烟圈,“你要做好接待准备,准备好水果等。” “会议室摆麒麟瓜,要现切的。” “果盘用青花瓷盏,配上龙井茶。” 何狄喜出望外。 何狄眼睛一亮,他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桌子。 他仿佛已经看见调查组翻阅材料的场景,a4纸边缘在空调风里微微颤动,像无数振翅欲飞的白蝶。 第222章 三人调查组 何狄意犹未尽,“林头!公安机关那边也应当有动作了,毕竟好几天了。”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走向办公桌前面的一扇窗,轻轻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瞬间,一股夹杂着夏日特有的燥热与远处隐约雷鸣的热浪裹挟着风声扑面而来。 他屈指弹落烟灰,星火划出暗红弧线,“黑虎掏心拳,这拳法讲究的是力度与节奏的完美结合,一拳比一拳重,第一拳破门,是试探,是扰乱。” “第二拳断骨,是施压,是削弱。” “而最后一拳,才是那致命的一击,直击要害,让人无力回天。” 烟头按灭在窗台,青砖上滋啦腾起白烟。 “致命的最后一拳,它或许不会马上到来,虽迟,但是绝对会到。无人能挡。” “江昭阳在劫难逃。” 言毕,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对话到此为止。“好了,应当说的我都说了,你去忙吧。” “是!” 何狄退出办公室时,瞥见文件柜最下层露出半截蓝色文件夹,封皮上用红笔写着“排污系统征地立项工程”。 看来,这个项目即便没有了江昭阳的配合,林头也早已有了全盘计划,势在必行。 下午,一辆小车在办公楼前戛然而止。 “咔哒”一声,车门缓缓开启,那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这宁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惊扰了枝头正休憩的灰喜鹊。 它们扑棱着翅膀,带着几分惊慌与不解,飞向了更高远的天空。 林维泉早已在此恭候。 他瞥见后座钻出个中年男人,衬衫的上党徽在阳光下闪过一点银光,这是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副驾驶下来的女干部是典型的美女,瓜子脸,双眸如水,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肩卷发被热风吹得凌乱,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意。 这人,正是纪委一室主任赵珊。 最后钻出来的年轻人抱着牛皮纸档案袋,袖口露出半截蓝白条纹衬衫,想来是组织部的随行干事。 “陈部长,赵主任,路上辛苦了。”他伸出双手迎上去,“我们这小地方路况不好,让各位受颠簸了,真是过意不去。” 他与这三人一一握手。 陈琪珙的握手倒是扎实有力,只是他的目光像在丈量什么。 赵珊的指尖冰凉,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就收回了。 年轻干事握手还拘谨地弓着背,档案袋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 林维泉明白,这就是联合调查组三人行了。 但因为是调查江昭阳,真正起核心作用的则是赵珊。 赵珊对江昭阳是没有好印象的。 这一点儿林维泉有感觉,上次就是她请江昭阳到纪委去“喝茶”的。 江昭阳的态度让她心里愠怒。 随着林维泉这一番寒暄,一行人缓缓步入办公楼。 几人进入了小会议室,室内飘来龙井茶的清香。 何狄、夏蓓莉在忙碌。 何狄正弓着腰往景德镇青花瓷杯里续水。 夏蓓莉端着果盘在摆放。 水晶托盘里的砂糖橘堆成小山,奶油瓜子洒了金箔似的在瓷碟里闪光。 面对会议室里摆满了的各式各样水果、精致可口的点心以及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水,陈琪珙有些皱眉。 “林书记,我们不是来开茶话会的,用不着这些摆设。”陈琪珙的眉头拧成川字,公文包随手搁在会议桌上。 林维泉却笑笑道:“上级机关来人了,我们基层总得表示一下心意,对不?” “这也是我们的一种礼仪和文化嘛,对不对?” “以往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也显得对上级领导的重视,对不?” “陈部长的批评我们虚心接受,但是不能改。” “虽然可能看起来有些铺张,但这是我们表达欢迎和尊重的方式。” “而且,陈部长,您也知道,我们接待县长时也是这样做的,县长本人也没有在意这些形式,反而很欣赏我们的热情与周到。” “陈部长也不要脱离基层呀。有时候,这些正是上级与基层之间沟通的桥梁呢。” “高高在上的话,确实让基层干部难以接近领导呀。”林维泉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再说,赵主任来了,她是女同志,平时也喜欢磕点瓜子,吃点桔子儿什么的,咱们也得考虑周全,不是吗?” “去年洪灾上面领导来调研,不是说我们食堂的瓜子炒得香?这次特意让食堂师傅现炒的。” 赵珊笑笑,不吱声。 她轻轻地拣了颗瓜子,用那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咔”地一声咬开了壳,细微的碎屑不经意间落在了她面前那本深咖色的会议记录本上。 夏蓓莉忙递纸巾。 椭圆会议桌突然成了楚河汉界。 几人落座后,调查组三人占据北侧,档案袋、录音笔、保温杯摆出严整的阵型。 赵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今天之来,主要是对江昭阳同志的相关情况进行一次全面而深入的了解调查。” “这次调查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基于近期收到的针对江昭阳同志的举报,我们将严格按照程序,针对这些举报点逐一展开细致调查。” 林维泉一听,立刻表明了立场,“我完全理解并支持你们的工作。” “作为镇上的负责人,我有责任和义务配合纪委、组织部门的工作,确保调查的公正性和客观性。” “请赵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提供所有必要的协助。” 赵珊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的调查工作力求简洁高效,不会过多打扰镇上的日常运作。” “因此,我们只需要借用这间小会议室作为临时会谈地点,同时,为了保持调查的顺畅进行,我们希望你能留下一个联络员,以便我们随时传唤相关人员。” 林维泉闻言,立刻吩咐身边的夏蓓莉:“小夏,你留在这里,全力配合陈部长、赵主任这个调查组的工作,确保信息传达无误,确保接受调查或协助调查人员到位及时。” “开始前有个程序问题。”赵珊从公文包中抽出密封文件袋,撕开封条。 第223章 调查对象向自己借钱? “根据《纪检监察机关监督执纪工作规则》的相关规定,以及本次调查的特殊性质,我们需要请林书记暂时回避一下。” “这是为了确保调查的公正无私,避免任何可能的干扰因素。” 林维泉一听,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或惊讶。 他反而笑吟吟地点头道:“组织纪律我懂,我完全理解并尊重这个决定。” “赵主任请放心,我会立刻离开,绝不会给你们的调查工作带来任何不便。” 说完,他便与何狄一同退出了会议室。 夏蓓莉直接留下做了联络员。 面对这场景,夏蓓莉心卟卟直跳。 她突然想起今早她匆匆赶往食堂时,已经错过了早餐的高峰期。 食堂里,她最爱的肉馅包子早已售罄,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菜包和馒头。 正当她心生懊恼,准备将就时,一旁的江昭阳注意到了她的失落,把自己最后个肉包让给她的样子。 她当时想,如果他的命运是如旭日初升,那该是多么好的事啊。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现在,他的厄运来了。 这个赵珊主任是来者不善啊! “小夏,你现在立刻通知江昭阳来一下!”赵珊的话语如同命令,将夏蓓莉从回忆中猛然拉回现实。 夏蓓莉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好,我马上办。” 她急忙出去了。 她来到走廊上,她拿出手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拨通了江昭阳的电话。 她态度冷淡道:“江镇长,你到小会议室来一下,有领导找你谈话。” “谁找我?” “纪委,纪委赵主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谈什么话?” 夏蓓莉瞬间有些上火,声音却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谈什么你心里没个数吗?睡在鼓里。” 她“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心中一凛,赵主任? 别是那个赵珊啊,一想起她,江昭阳心里就发怵。 那犀利的眼神一般人受不了,上次“喝茶”的场景历历在目。 让他至今记忆犹新,甚至有些不堪回首。 不配合的话,她是使得出手段的。 灭绝师太,不,冷面师太啊。 可是,自己能不去吗? 他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面对,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危机。 江昭阳心里七上八下,一步步向小会议室走去。 他来到了小会议室,看到在座的除了赵珊外,还有陈琪珙在,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江昭阳同志,请坐!”他示意江昭阳坐在对面那张特意为这次谈话准备的椅子上。 陈琪珙道,“我们三人代表纪委与组织部联合调查组,此次前来,是因为近期我们收到了一份针对你的举报信。” “按照相关规定和程序,我们必须对举报内容进行调查核实。” “希望你能主动配合组织的调查工作,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说清楚问题。” “是!”江昭阳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江昭阳同志你是否杀死了一头野猪?……”赵珊的声线冰冷规整。 江昭阳倒吸了一口气,白薇的话兑现了,这一切终于来了。 他开始详细叙述当时的情况。 他的声音平静,宛如说别人的事那般冷静。 他知道倘若有一丝紧张的话,吹毛求疵的赵珊都会认为自己心里有鬼。 窗外的梧桐枝桠突然剧烈摇晃,一片片枯叶纷纷落下,宛如一个颤抖的惊叹号。 赵珊的瞳孔收缩,声音骤冷而尖锐,“你这是合法的吗?你确定你所做的一切,都符合法律法规?” “合法?” 江昭阳嘲讽地反问道:“我不合法?” “难道让它吞噬我,直到它将我的骨头也嚼得粉碎,吃了我就合法?” “你?”赵珊俏脸一冷,“你还是那样油腔滑调,百般狡辩?” “我有吗?”江昭阳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我葬身兽腹你就称心如意?” 赵珊一时语塞,面红耳赤。 她意识到,与江昭阳的对话,总是容易将自己引入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陈琪珙暗中踢了她一下,提醒道:“问下一个问题吧?” 从懵圈中醒悟过来的赵珊,马上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选择向全镇的机关干部集体行贿?” 她的话,每个词都像秤砣坠在江昭阳心头。 他蓦地一惊,哪有这一回事? “我有金山,还是银山?” “集体行贿,那得多少钱啊?赵主任,你工资比我高,职位比我高,借我点儿钱吧?” “什么?”赵珊怀疑自己听错了,调查对象向自己借钱? “我没有钱。”她俏脸一沉,声音也严厉了几分,“你是在接受调查,严肃一点儿!不要嬉皮笑脸,更不要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没个正形!”赵珊的话语中充满了恼火,“我正告你,请你收起你的轻浮,认真对待这次调查。” 江昭阳见状,嘴角的苦涩笑意更甚,“赵主任,你真是误会我了。” “就算我这人天生爱开玩笑,可在这节骨眼上,我哪敢啊?” “你自己都说没有钱,那我江昭阳又哪来的金山银山去行贿那几百号机关干部职工呢?”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赵珊被他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格外狼狈。 她那双白皙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最终忍无可忍之下,她右手猛地一拍桌子,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威严。 然而,这桌子似乎比预想的要坚硬许多,赵珊的这一拍非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震得自己的手心生疼。 那一刻,痛得她眼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一点儿就要坠落下来。 她想用左手去揉一下右手,又怕失了体统,只得强撑着。 按她在纪委的脾气,对于这些敢犟嘴巴的人,她早就吩咐手下人上手段让他吃点儿亏了。 谁敢不收敛锋芒,乖乖就范? 可是,眼前的两位都是组织部的人,她命令不动。 何况陈琪珙的职位不但高于她,而且在全县官场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岂是自己能比的? 她吃个哑巴亏,有苦难言。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第224章 便餐? 陈琪珙与旁边做记录的干事,虽然内心早已忍俊不禁,但碍于场合与身份,只能拼命压抑着,强忍住不敢笑出声。 赵珊与江昭阳两人拉锯的对话,一来一去,简直成了一场闹剧。 忽然听见赵珊提高的嗓音:“江昭阳,你别偷换概念,瞒天过海,你那野猪肉给食堂收了钱吗?” “没有!” 赵珊杏眼一瞪,冷哼一声,“这不就证实了。” “证实了什么?” “证实了你行贿的事实!”赵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以为行贿就必须是金钱吗?” “古玩、字画,还有其他的,比如像你这野猪肉这样的实物,只要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赠予,不都是行贿的一种形式吗?” 陈琪珙心中一震。 赵珊这话,有些厉害,让人还无法反驳。 陈琪珙暗中为江昭阳捏了一把汗。 会议室里的问答声透过门缝断续飘来,门外的夏蓓莉心惊肉跳。 面对赵珊的指责,江昭阳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轻轻笑了笑,泰然自若地回答道:“不这样做,后果恐怕会更加严重。” “什么?”赵珊一脸懵圈。 “试想,如果我不将这些野猪肉免费送给食堂,而是选择出售获利,那您赵主任,岂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我扣上一个非法狩猎牟利的罪名吗?” “到时候,我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除非我将它深埋于地下,让这人世间难得的佳肴美味化为腐土,这是不是浪费?” “那样的事,你赵主任,想必也是不会干的吧?” 江昭阳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直视着赵珊。 “你?你!”赵珊被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半晌,赵珊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强词夺理道:“你这是贿选!别想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贿选?赵主任,你这话可真有意思。” “当时票数已经统计完毕,大局已定,我还贿选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多此一举,给自己添堵吗?” “再者说,”江昭阳语气一顿,目光更加锐利,“即便是出于防止被人告状的考虑,我也该有选择性地行贿才是。” “比如说,针对那些可能对我心生不满、有可能告状的人,我应该考虑的是‘精准施策’才对,难道不是吗?” “比如说,”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一个一个地送,每人几十斤野猪肉,这样既节省成本,又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的‘策略’,岂不是比大面积行贿要高明得多?” “我大面积行贿有必要吗?难道人人都会告我的状?” 赵珊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江昭阳这番有理有据的反驳给镇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贿选的罪名显然是难以成立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琪珙开口了。 他向江昭阳眨了一下眼,“你回去吧,江昭阳同志,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好!”江昭阳站了起来,向三人欠了一下身,回去了。 座位上的赵珊还是气呼呼的。 “赵主任,下一个你看是叫谁?”陈琪珙问道。 赵珊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叫,叫食堂管理员。” “小夏,进来一下。打个电话通知一下食堂管理员。”赵珊对门外喊道。 门外的夏蓓莉闻言马上进来。 她立刻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号码,简短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她告知赵珊道:“赵主任,食堂管理员周岐明说他马上过来。” …… 三人调查小组一直忙碌到下午晚饭时,才结束了冗长乏味的问话调查。 赵珊在笔记本上画着重重的下划线。 她的笔记本边缘蜷曲,钢笔水晕染了某些字迹。 这边刚完,林维泉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赵珊面前那杯纹丝未动的茶水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赵主任,去年的龙井喝不惯吗?” 赵珊没有说话。 林维泉看见赵珊捏着钢笔的手指骤然发白。 窗外惊飞的灰喜鹊掠过办公楼楼顶。 林维泉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表,“现在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们食堂的大厨匠心独运,精心烹制了几道佳肴。” “那些菜肴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既满足了味蕾的需求,又兼顾了营养的平衡。” “虽然无法与都市里那些灯火辉煌、名流云集的饕餮盛宴相提并论,少了那份奢华与排场。” “但在这里,每一口食物都蕴含着大自然最质朴的味道,在这偏远之地,却也自有一番风味。” “我陪三位一起吃个餐吧?” “或许,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能找到一种别样的乐趣,一种不同于都市喧嚣中的宁静与满足。” 赵珊一脸冷淡,“不了!我们得回去了,纪委有严格的纪律规定,不得随意在外就餐。” “尤其是在执行调查任务期间,这项规定更是严格到了极致。” “可是,难道纪委的工作人员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连一顿简单的便餐都不能享受吗?”林维泉有些不解,试图从情理上寻找一丝转机。 他马上改口为便餐了。 “吃也是与普通干部职工一样的大锅饭,不得吃小灶,绝不因私废公,更不接受任何特殊待遇。” “至于陈部长他们,留不留下吃一顿你所谓的便餐,我管不着。” “但我想,以他们的身份和职业素养,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说完,她抓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就向外走去。 当然,陈琪珙两人更不会在这吃了。 他们深知,一旦涉及到吃饭这样的私人场合,很容易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调查的内情。 哪怕只是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也可能被有心人捕捉到,从而推测出大致的情况。 那就是泄露工作秘密了! 这样的风险,他们不愿承受,也不敢承受。 因此,三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离开。 林维泉将一行三人送上了车。 第225章 浪费了吗? 林维泉的眼神紧随着那辆渐行渐远、扬起一片尘土的小车,脸上怅然若失,写满了不甘与疑惑。 他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暮色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维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紫砂茶杯,茶汤表面倒映出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他抽出雪茄,点火吸了一口,办公室内弥漫着古巴雪茄特有的焦香。 这曲倏送的古巴雪茄还真不错! 这时,何狄过来了。 他望向林维泉,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林头,调查组的人走了!” “那我们的盛宴不是白准备了吗?浪费了吗?”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浪费?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不是总说人生几大乐事——吃喝玩乐外加嫖赌逍遥,缺一不可吗?” “今晚,至少‘吃’这一项,能满足你的口腹之欲望,那满桌的佳肴珍馐,哪一个不是你的心头好?你真舍得让它们白白凉了去?” “你愿意浪费这一餐吗?” 何狄一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咽了咽口水,“不,当然不浪费。咱们自己好好享受一顿,大快朵颐,也算是没白忙活。” 然而,这份即将到手的满足感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焦虑所取代。 何狄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是,林头,今天那个三人调查组来了,为什么偏偏没叫我去问话呢?这正常吗?” 何狄焦躁地摸着裤内袋里的烟盒,却始终没敢在林维泉面前拿出来点燃。 “叫你?”林维泉的鼻子轻轻一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那还会是什么好事吗?” “为什么不是?我完全可以将江昭阳描绘得一无是处,说他全身上下流脓,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这样一来,他在调查组心目中的形象不就彻底崩塌了吗?” “那样做,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 林维泉倏地说道:“何狄,你刚才那些话……” “就像把淬毒的匕首递到别人手里。” 林维泉的话,惊得何狄手指一颤,刚要拿出的烟盒从裤袋里滑落。 办公室骤然暗了下来,最后一线夕阳沉入地平线。 林维泉转动坐椅望向窗外,远处街道的霓虹次第亮起,“你与江昭阳是众所周知的竞争对手。” “你的谈话内容,一旦提交上去,你觉得会有几人愿意相信你的话?” “在这种敏感的关系背景下,你的言论很容易被视作恶意中伤或是攻击,不弄巧成拙才怪呢。” “就像拿着自己的把柄往纪委送。”林维泉呷了口茶,看着何狄涨红的脸,“工作简讯的一份通报,你没有看到吗?某公司张副总的教训还没看够?” “他举报王董偷税漏税,结果呢?”茶杯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最后查出来那些账目,可都是经他手批的。” 此刻林维泉的话像盆冷水浇醒了他,何狄闻言,后颈顿时沁出冷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讪笑道:“也是!也是!” “我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维新说到这里。 他拿起钢笔在便签纸上划出尖锐的折线。 他突然话锋一转,似是自说自话道,“今天这位赵珊来时冷若冰霜,去时,仍然冷若冰霜。” “这女人从踏进小会议室开始,全身神经就没放松过。”林维泉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办公桌面,“她那个随身带的公文包,进门前抓得指节发白,出门时皮质表面还留着指甲印。” “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的她,有这举动……” 他的嘴角浮起冷笑,“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对我们的接待不满意啊?”何狄马上插言道。 “胡说八道!”林维泉道,“她与江昭阳本就不对付,说明在谈话中,两人肯定针锋相对。” “他们谈崩了。”林维泉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还记得上次江昭阳被赵珊请去喝茶的事吗?” “当着赵珊下属的面,江昭阳把她驳得体无完肤。” 他突然低笑出声,“江昭阳让她大失面子,怼得她哑口无言。” “听说赵珊作记录时钢笔不出墨水,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她,当时狠狠用力地一甩钢笔,墨渍把雪纺衬衫染黑一大片。” “可见她心情糟糕到哪种程度?” “您这是听谁说的?消息如此详细?” “还能有谁?肯定是纪委内部人员透露的。”林维泉轻描淡写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然,我哪能有这等耳目?” 其实林维泉只是听了一鳞半爪的传言再结合他对赵珊的了解,再加上自己的虚构,才说的这话的。 不过,这也八九不离十了。 何狄眼睛骤然发亮,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这么说……赵珊这次来势汹汹,是来找茬的?” “何止是找茬。”林维泉轻轻摇头,将手中已燃尽的雪茄随意一丢,那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入烟灰缸中。 他从身旁的雪松木盒中再次取出一支上等雪茄,动作娴熟地用雪茄剪在茄帽上轻轻一旋,“咔嗒”一声脆响,茄帽应声而落,露出里面紧致的烟草。 “她特意向上面请了这个差使,目标直指江昭阳,就是要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打火机蓝焰腾起的瞬间,他眼底闪过幽光,“她来的目的是要报一箭之仇。” “女人吗?哼,心眼小得如同针尖,总爱对那些旧账睚眦必报。” 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雪茄烟雾袅袅上升。 何狄内心一阵窃喜,“呵呵,这才是真正的大好事啊。” “赵珊回去后,会说江昭阳的好话?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非但不会为江昭阳美言半句,反而会因为这次的事件更加记恨江昭阳。” 林维泉阴鸷一笑,“江昭阳这次,可真是踢到了铁板,怼人逞嘴巴瘾的话,只以快意于一时。” “为了这一时的快意,却得罪了一个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江昭阳他不倒霉谁倒霉?” 第226章 素无瓜葛? “这开胃小菜竟然如此辛辣,直接呛伤了他的胃。” “等着看吧。”林维泉弹了弹雪茄烟灰,灰烬落在面前的青瓷烟灰缸里,“有赵珊在,江昭阳,呵呵!” “何狄,走吧!现在饥肠辘辘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咱们也确实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美食了。” “否则,还真对不起那位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精心烹制每一道菜肴的大师傅呢。” “是,林头!” 两人离开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向着食堂小餐厅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调查组小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穿梭在省道上,很快地回到县城。 三人在县城选了一家简朴的饭店,简单地用过饭后,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在县委小会议室,吴新田、蒋珂文听取了调查组的汇报。 县委大楼三层小会议室里漂浮着凝重的空气。 墙角的立式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却吹不散长条会议桌上氤氲的茶雾。 吴新田缓缓摘下老花镜,用一块柔软的麂皮布细心地擦拭着镜片。 这个动作,让正在汇报的赵珊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八度。 汇报完毕后,会议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只有空调出风口处,一条鲜艳的红绸带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摇曳,偶尔与出风口边缘发生细碎而微妙的摩擦声,成为这沉闷氛围中唯一一抹生动的色彩。 蒋珂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的面部神情。 就在这时,天空仿佛也感应到了室内的紧张,倏地下起了雨。 起初是几滴,紧接着便是骤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在会议室的玻璃窗上,发出密集而急促的声响。 宛如千万只小鼓在同一刻被敲响。 每一声都似乎在催促着室内的每一个人尽快做出决断。 陈琪珙首先打破了沉默,“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江昭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认为,这次的举报很可能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举报者别有用心。” 然而,赵珊却持不同意见。 她轻轻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 “举报者是我们森林公安机关的一位领导,对法律法规有着深入的了解和把握。” “他既然选择站出来,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和依据,绝非无的放矢。” “而且,据我所知,举报者与江昭阳之间并无任何个人恩怨,更不存在挟嫌报复的可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正视这份举报,他的立场很公正。” “他是出于一个公职人员的正义与良知才举报的。” “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或偏见而忽视了他所提出的问题。” 她的话暗指陈琪珙。 毕竟,江昭阳的提拔,是经过陈琪珙严格考察通过的,这在古代,便如同建立了老师与门生之间那难以割舍的联系。 陈琪珙闻言,眉头微皱,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反驳道:“既然举报者与江昭阳毫无任何个人恩怨,素无瓜葛,那么这些似是而非、似有似无的内幕消息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它们能凭空产生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挑战。 “你能说没有人暗中提供线索?没有人背后授意?在这个充满利益交换的世界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赵珊面红耳赤,她认为江昭阳涉嫌非法狩猎,有一定的事实,他毕竟杀死了野猪。 陈琪珙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那么,在你死我活的极端状态下,你会如何选择?” 他的问题直击要害,让赵珊一时语塞。 赵珊细张口结舌,理屈词穷。 回过神来的赵珊并不认输,两人唇枪舌战,相持不下。 “年轻干部嘛……”吴新田用钢笔尾端在桌面上敲打出“哒、哒”的节奏,那声音虽轻,却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得笔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是该让他们在实践中摔打摔打,历练成长。”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了他们的感受,寒了那些真正做事人的心。” 他忽然转向记录员,“小张,我记得去年县委通过的应急条例补充条款里,对于紧急情况的处理有明确的规定,你能告诉我具体怎么说的吗?” “情况紧急时可先行处置……”小张的声音有些发颤,“事后……事后……事后五日内需补交详细的情况说明材料。” “既然有据可依,就让小江补个情况说明。”吴新田合上文件夹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像陈琪珙那般剑拔弩张,也不似赵珊的欲言又止,“纪委报告要上常委会,蒋部长看……” 吴新田的话语至此,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我,我……”蒋珂文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蒋部长有不同看法?” “没,没!新田书记考虑周全。”蒋珂文慌忙地放下茶杯。 那杯底与烟灰缸碰撞的脆响,如同一个突兀的音符,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格外刺耳,为这场讨论画上了一个略显尴尬的休止符。 在会议桌的另一端,赵珊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留下一行行工整的笔记。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在笔记本边缘写下了“野猪江昭阳?”几个小字,笔迹力透纸背,仿佛要将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一并刻入纸中。 坐在赵珊旁边的陈琪珙,原本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行引人注目的小字。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困惑。 难道在赵珊的心中,野猪和江昭阳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竟然能被划上等号?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这是暗指江昭阳肆意怼她?践踏规则而不自知?是如野猪一样行为无忌?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过于主观的联想。 毕竟,将人与动物相提并论,即便是出于讽刺,也显得过于尖锐和不近人情。 然而,看着赵珊那力透纸背的笔迹。 陈琪珙又不得不承认。 或许在赵珊心中,江昭阳的行为真的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第227章 人事调整? 让她不得不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吴新田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开始作总结:“江昭阳同志,的确有错。” “他的错误,在于未能及时、详尽地将这些事情的经过以书面形式向组织汇报,这一疏忽直接导致了部分不明真相的同志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这种沟通上的不畅,是我们工作中必须警惕的问题。” “但我们也要看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不应该小题大做,更不应该上纲上线。” 赵珊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在纸上滑动。 笔尖因压力过大而在洁白无瑕的纸面上洇开了一片不规则的黑点,仿佛是内心焦虑的外化。 她想起接到举报时,恰巧县长张超森在纪委观看《反腐永远在路上》专题片,听说了此事,他漫不经心提到“要注意培养干部的规矩意识”。 此刻,赵珊的心头像被一块烧红的炭火紧贴着,灼热而疼痛。 她知道,张超森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期待与压力,远远超出了事件本身。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基于江昭阳同志此次的表现,我认为他尚显稚嫩,缺乏足够的经验与成熟度。” “因此,我提议,让他在基层岗位上多锻炼一下,相信这样的磨砺会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说出这番话时,赵珊的牙根不自觉地痒痒着,心中暗自思量,江昭阳,我虽不能直接助你飞黄腾达,但想要绊你一跤,却也并非不可能。 今日之事就当是个教训,以后做事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我是那么好怼的? 别忘了,我赵珊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看赵主任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年轻干部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多经历些风雨,磨去不必要的棱角,对他们未来的成长大有裨益。”蒋珂文缓缓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赵珊观点的认同。 然而,吴新田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这番讨论:“对于年轻干部的成长,要多包容,更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们应当学会欣赏他人的闪光点。”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不要以偏概全,一点儿小错,要多谅解。” “再说,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错。” 说到这里,吴新田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赵珊。 赵珊面色绯红,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不敢,说话的可是纪委书记啊。 她最终只能哑口无言。 吴新田的话语,无疑为这次调查定下了基调,也成为了常委会上的定论。 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一位常委都无法轻易否定纪委的结论。 赵珊心里岔愤不已,江昭阳这小子涉险过关了。 竟然真与自己平职了? 她一脸失神,心里像有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调查组去后,一连几天如泥牛如海,毫无音信。 林维泉与何狄神色焦灼不安。 这天早上刚上班,在办公室里,林维泉的固定电话突兀地响起。 他本能的反应是不耐烦。 然而,当他瞥见来电显示上那串熟悉的数字——组织部的专线时,他吓了一跳。 他倏地按下接听键。 组织部干部科刘科长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林书记,今天上午十点,有领导来,宣布人事调整……” “还有二个小时通知干部参会。” “是!” 他听着那些熟悉的组织程序用语,心中一震,人事调整宣布?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江昭阳提拔的事情黄了? 看来是这样的,如果江昭阳真的要被提拔,那么通知的内容应该是明确的任职宣布,而不是含糊其辞的人事调整。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何狄推门而入时带进一股冷风。“林头,白岭乡那边传来消息,说颜源昨天下午被县里紧急叫去谈话了。” 林维泉闻言,不禁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警惕。 他抬头望向何狄,问道:“你是直接从白岭乡的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是的!” 林维泉心中一凛,颜源是自己的常务副镇长,怎么会与白岭乡的干部打得火热? 在这里郁郁不得志? 想另找出路? 何狄松垮的灰西装肩头沾着雨渍,鼻尖沁着汗珠,“有人看见唐杰回来了,指指点点的……” 林维泉更狐疑不解,唐杰虽然是从这儿提拔出去的,但是他现在的职务不是白岭乡的副乡长吗? 到这儿指指点点干啥? 怪了,自己这儿的常务副镇长与白岭乡的人热络,这本就让人费解。 而白岭乡的副乡长却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们真的都像俗话说的那样,“胳膊肘往外拐”? 林维泉只觉得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他索性不去想。 他对何狄道:“马上通知下去,十点召开全体干部大会,要通知到位。” “好!” 何狄刚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林头,这次是什么性质的会议呢?” “上面宣布人事调整。” “人事调整?”何狄纳闷道,“不是关于江昭阳的吧?他现在公示期到了也没有个结论。” “如果是的话,那应该会是一场宣布任职的大会,而不是笼统的人事调整大会。” “这次的调整,恐怕是涉及其他人的,没有他江昭阳什么事。”林维泉不假思索道。 “哦,这样啊……”何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意,“看来,江昭阳这小子这次是没什么戏唱了。” “我马上去通知!”何狄看了一下手表,急匆匆走了。 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半。 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办公楼前戛然而止,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林维泉与董先早已在办公楼前迎接。 车门打开。 车上第一个下来的是陈琪珙。 宣布人事任免,这是他的分内之事,不奇怪。 第二个是组织部的科长刘旷,他其实是随员。 他的出现同样合乎情理,毕竟这样重要的场合,总需要有人协助处理各种细节问题。 只是随同一道来的还有赵珊,这有点反常。 第228章 如遭雷击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涉及乡镇领导这样的人事任免会议,很少会有纪委官员参与,尤其是像赵珊这样的女性官员参加更是少之又少。 林维泉与董先面带恭敬的微笑,快步迎上前去。 林维泉率先伸出手,先与陈琪珙握了手,简短寒暄了几句后,又转向刘旷,同样表达了欢迎之意。 最后,当他的手触碰到赵珊那冰凉而细腻的手掌时,他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秒,仿佛在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一丝线索,关于这次人事任免的蛛丝马迹。 然而,赵珊静若止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但林维泉能感觉她神态有些冷淡。 与三人一一握手后,林维泉再一次谦恭地说道:“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你们来宣布这次重要的人事调整了。” 董先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各位领导,我们全体干部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尽快听到你们的指示。” 在林维泉与董先的引导之下,三人鱼贯而入。 却只见陈琪珙一人上了主席台。 刘旷不上主席台也正常,他其实是正股级的科长。 而赵珊则完全不同,她是实职的副科级主任。 纪委的配置规格很高,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为了便于高效开展工作的需要。 按照常理,赵珊是完全有资格、也有必要坐在主席台上的。 更何况,她此次前来,显然并非闲庭信步。 赵珊的到来,必定伴随着某些重要事项的宣布。 否则,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样一个宣布人事调整的会议之中。 因为这与她的工作风牛马不相及。 林维泉与党委政府人大班子成员在台下前排就座。 林维泉在前排右侧他的位子落坐后。 他的余光瞥见赵珊踩着细高跟从侧门闪入,黑色套裙像把利刃划开会议室浑浊的空气,为整个会场带来了一抹不可多得的亮色。 林维泉刹那间想起来了,原来她刚才是因为内急而去上了卫生间。 现在的她,明显把冷淡挂在脸上了,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让林维泉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前几天来时,这态度可以理解,是冲着江昭阳来的。 现在为什么还是这态度,冷若冰霜? 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狙击失效? 林维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想法刚一浮现,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陈琪珙缓缓地从他那磨损边角却依然整洁的公文包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份红色文件。 这份文件被他轻轻地摊开在主席台的桌面上,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正式文件! 陈琪珙顿了一下,他宣读了这份县里的重要文件。 陈琪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整个会议室里。 该文件内容是关于领导干部职务提拔与人事调整的。 “县委常委会经过慎重考虑与研究,决定免去颜源同志琉璃镇党委委员、常务副镇长的职务。” 说到这里,陈琪珙特意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给在场所有人一个消化这一信息的瞬间。 紧接着,他宣布道:“同时,任命颜源同志为白岭乡乡长一职。” 这是提拔! “这是县委对颜源同志过去工作的肯定与未来潜力的期待。” 陈琪珙的话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议室内瞬间沸腾起来,惊叹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 与会人员之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坐在前排的颜源脸上并没有常见的放光神态。 然而,这一刻,他却成为了整个会场的光源,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他身上。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渐渐平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余韵。 这时,陈琪珙清了清嗓子,沉稳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布了第二道任免文件:“唐杰同志由白岭乡副乡长调任琉璃镇副镇长。” 这句话一出,会场内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大家心中暗自思量,这不过是一次常规的职务调整,虽换了地方,但级别未变,自然没有引起过多的震动和议论。 又是一阵掌声。 紧接着,陈琪珙接下来的话才是石破天惊,又如同平地起惊雷,瞬间震撼了整个会场。 “鉴于颜源同志已调离原岗位,经县委研究决定……”他的声音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内容做铺垫,又仿佛在观察着会场上每一个人的反应。 前排的座椅弹簧在这突如其来的静默中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那是有人因为紧张或好奇而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 陈琪珙环视了一圈,终于缓缓开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江昭阳同志任党委委员,提名为琉璃镇常务副镇长人选。” “试用期一年,自公示之日起开始计算。” 当这句话落地的瞬间,林维泉手中的已拧开盖的保温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搡,不受控制地倾斜。 半杯温热的龙井茶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泼洒在地面上。 深褐色的水渍迅速洇开。 陈琪珙的声音,继续在空旷的会场中回荡,“江昭阳同志的常务副镇长一职,将由镇人民代表大会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正式进行表决。” 林维泉整个人懵了,如遭雷击。 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拼尽全力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几乎要嵌入掌心之中。 这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在这关键时刻失态。 林维泉原来以为江昭阳没戏,就是通过了公示,最多也就是一普通副镇长。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让林维泉大为惊骇的是,江昭阳反而被进一步重用,不仅获得了“双副”的身份,更是直接被提拔为了常务副镇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维泉感到难以置信。 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愕与不甘。 第229章 既来之,只有安之!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疑问,其中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张超森此次竟未在常委会上发起狙击? 整个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鸦雀无声。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沉默、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间,零星的掌声响起。 但很快便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会场。 接下来的程序自然是三人上台发言。 颜源、唐杰、江昭阳三人都作了表态性发言。 最后,陈琪珙才宣布由赵珊宣读对江昭阳被举报一事的调查结论。 这话一出,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赵珊身上。 听到这话,林维泉心中一阵腹诽,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吗? 明明已经宣布了江昭阳的新任职务,却又在这个时候提起这档子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你陈琪珙眼里,洗不洗江昭阳都是白的。 他现在才真正地明白了,陈琪珙哪里倾向过何狄?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完完全全就是江昭阳这小子的拥趸。 在陈琪珙眼里江昭阳早已被贴上了‘无罪’的标签。 无论举报信的内容多么言之凿凿,都是无济于事。 主席台上的赵珊神情冷淡。 赵珊面无表情,欠了一下身子,胸前的党徽闪过冷光。“关于近期群众反映江昭阳同志的有关问题……” 她翻开文件夹的刹那,林维泉注意到纸张边缘泛着新鲜的裁切痕迹,她耷拉着俏脸道:“经调查核实,该同志在程序报备上有些瑕疵,但未发现其他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不得不宣布道:“不影响进一步提拔使用。” “特此通报一下。” 原来她来是为此而来? 林维泉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心不甘,情不愿被迫为江昭阳站台背书啊。 尽管他脸上堆出的是勉强的笑容,但也表示了服从组织的决定。 赵珊念完结论后,没有多做停留,便提前离场了。 她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到会场外透一下气。 这个理由虽然简单,但却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毕竟,她此刻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似乎真的被什么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中午时分,三人准时来到了食堂用餐。 食堂里,干部职工们或坐或立,各自端着餐盘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三人没有搞特殊,也领取了与众人无异的工作餐,简单地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们吃了起来。 赵珊心绪不佳,胃口不好,没有食欲。 她勉强拿起筷子,夹了几口饭菜匆匆送入口中,咀嚼几下便觉索然无味,最终只能无奈地放下筷子。 她巴不得早日回去。 可是下午还要陪同陈琪珙监督投票呢。 既来之,只有安之! 午后,阳光变得愈发炙热,仿佛要将大地烤焦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热。 即便是偶尔吹过的一阵微风,也带着灼人的热气,让人更加烦躁不安。 就在这时,接到会议通知的镇人大代表们开始陆续赶往大会议室。 他们或是步行,或是骑车,亦或是驱车而来,无一不显得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汗珠,衣衫也被汗水浸湿,显得格外狼狈。 好在,当他们踏入大会议室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冷气瞬间驱散了周身的炎热与疲惫。 空调吹出的凉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久违的清凉与惬意,让人神清气爽。 人大会在镇大会议室顺利召开。 会议室里,40张椅子整齐排列,只缺席了一位因病请假的代表。 其余39名代表均按时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认真与期待。 这次大会的主题是投票选举常务副镇长。 这对于整个镇的发展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 投票箱是枣红色的,摆在人大代表席首位。 代表们依次上前,从刘旷手中接过选票,每个人的动作都显得格外郑重。 选票在他们手中被反复对折,似乎在寻找最完美的角度。 而那淡淡的油墨味与会议室角落里绿植散发出的土腥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镇人大主席雷利军,对投票一事做了详细的说明。 他说的是,江昭阳的七天公示期已经过去,现在是正式选举的时刻,要大家在“赞成与反对”中作出自己的选择。 这是无记名投票,如果江昭阳票数不过半的话,那这次的常务副镇长也是当不成的。 因为这也是必要的程序。 只是这种情况极少发生,非常罕见。 因为如果候选人在公示期内就被发现有任何问题,那么他就会在公示阶段被拉下马,淘汰出局,根本到不了这一步。 雷利军说完,所有的人大代表然后就开始了有秩序的投票。 然后就是计票数了。 唱票员念到第38张“赞成”时,前排突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博合化工总经理曲倏捂着肚子往卫生间跑,说早上吃的豆腐脑不新鲜。 这一小插曲并未打乱整体的节奏,匿名投票的结果很快便揭晓了。 除了一人持反对意见外,其余代表均投出了赞成票,江昭阳常务副镇长的任命顺利通过。 投票结束后,会议室逐渐恢复了平静。 雷利军站在讲台前,宣布了投票的最终结果。 那一刻,整个会议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撼,人大代表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阵如雷鸣般热烈的掌声。 随着这阵掌声的渐渐平息,整个过程宣告圆满结束。 代表们开始有序地退场。 陈琪珙轻轻拍了拍刘旷的肩膀。 他轻言细语对刘旷说道:“今天的事,你写一个详细的报告吧,把整个过程,包括那个中途出现的小插曲,都要如实记录下来,不要有丝毫隐瞒。” “这样我好上交领导,让他们也全面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刘旷闻言,他马上应声答道:“是!我一定会认真撰写,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蔫头耷脑的赵珊都是站在一旁,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陈琪珙也不理睬她。 第230章 能逆风而行? 上次调查以赵珊为主,这次则是以陈琪珙为主。 她也插不上什么手。 事毕后,三人决定回县城了。 这次送三人离开的是镇党委政府人大三家班子全体成员。 小车驶出镇政府大院时,二楼某扇百叶窗轻微颤动。 失魂落魄的何狄站在档案室阴影里,看着车尾融入省道的车流。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空落落的。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何东来的号码上。 犹豫再三,他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忙音,提示着对方未接听。 何狄神情黯然失色,不禁一声唉叹,一个人走麦城,就是亲父也嫌弃啊。 江昭阳在一路恭喜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看到了那扇红得耀眼的门,也不觉得刺眼了。 反而觉得顺眼。 真是境由心造啊! 虽然下班时间到了,林维泉并没有马上下班。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林维泉的手指悬在手机通话键上微微发抖,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冷风掠过他汗湿的后颈。 最终他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张超森。 他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这次江昭阳的事县长没有提前打一个招呼通报一下呢? “嘟——”电话接通瞬间,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当张超森的声音终于从听筒中传来时,林维泉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 他发出的声音沙哑而艰涩,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张县长,我是维泉。” “关于江昭阳这小子的事,县里,这次,您……为什么没有提前给我打一个招呼呢?” 然而,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张超森那粗暴而直接的声音打断了,“常委会今天早上开的!” 张超森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不稳定杂音,猛然间直击林维泉的耳畔,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继之,张超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能上天?” 他接着又是长长一口吐气声。 可能觉得自己刚才过火了。 他放缓了语调道:“老林啊,我告诉你又如何?你能改变这结局?” “既然改变不了,你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林维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超森恼火道:“纪委的结论绝非儿戏,是无法轻易推翻的。” 接着,张超森冷笑一声,“何况江昭阳又是选调生,本就有一定的政治背景和资源倾斜。” “还有人说,他在守水库期间,不仅尽职尽责,而且在护林方面有着突出的表现。” “更离奇的是,他居然孤身一人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啊。” “魏榕还提出要为他记二等功呢。” “这样的风向,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难道我还能逆风而行,去挑战不可能吗?” “县委办的通知明天就会到,要镇党委依据江昭阳本人的叙述提供事实材料。” 这话像根冰锥扎进后脊梁,林维泉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哼,这摆明了是要我们为他的功绩背书啊?林维泉有些傻眼。 江昭阳这家伙简直要荣誉加身啊? “你说,处于这种情况之下,我能狙击他的提拔吗?” 二等功?还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 林维泉心里一怔。 倏地,他眼珠子狡猾一转,“张县长,这江昭阳到底有何等神通广大的能力,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立下如此大功?” “张县长,这里有猫腻。” “据我所知,这不是森林公安机关赵明岭的功劳吗?” “我得到的消息是,当时赵明岭带队深入山林,历经千辛万苦才将那些偷猎分子一网打尽。” “怎么现在,这功劳却成了江昭阳的了?他这不是贪天功为己有吗?” 林维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一支雪茄。 随着思绪的翻涌,他的力度越来越大,直至将那支雪茄截断。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暮色吞噬,林维泉他顺手“啪”地按亮台灯。 昏黄的光圈里,去年防汛表彰会的合影正对着他冷笑——照片中央的江昭阳捧着“抗洪先进个人”奖状。 而他这个兼任的防汛办主任却站在他身边,完全成了陪衬。 当时那小子怎么说来着?“林镇长教导有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是对他地位的挑衅与不屑,是对他能力的不认可与轻视。 林维泉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电话那一边的张超森阴险一笑,“究竟是谁的不重要,这事吗?何东来在办,你就不要操心了。” “唐杰是我在常委会上力排众议,坚持要调来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唐杰……”林维泉喉咙发紧,他想起唐杰提拔去白岭乡任职前,有一次在食堂时,唐杰端着餐盘从他身边经过时,白衬衫袖口露出近万元的名表,表盘在正午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老林啊,知道为什么选唐杰任你的副镇长吗?”张超森的声音打断了林维泉的回忆,将他拉回现实。 “明白,他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是为了增强我们的实力。” “不,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他去办。” 说到这里,张超森停顿了一下,“他在市里有三套学区房。” “这说明了什么?” “这……这说明了什么?”林维泉愣住了,他无法理解这与唐杰即将担任的副镇长职务有何直接关联。 别人的房子关你什么事呀? 电话那一边的张超森,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说出的话,仿佛在教育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见微知着,一叶知秋,老林啊,你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林维泉嗫嚅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懂,不……我懂您的意思,但除了能显示出唐杰有钱之外,这——这还能深层次地说明什么呢?” 林维泉对这番话的深层含义并未领悟。 “说明唐杰不是江昭阳,他们的本性截然不同,你明白吗?” 第231章 反而成了助力? “这样的人才能为我所用,才能真正成为我们的过河卒子,知道吗?” 这话说得轻巧,林维泉却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上周他去县里汇报工作,偶然瞥见张超森年轻漂亮的新夫人换了辆奥迪a6,车牌尾号三个8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我拨的那一笔巨款,三千万,得通过唐杰变现一半。” “在这个圈子里,清浊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得变通处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知道吗?” “知道。”林维泉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要唐杰取代江昭阳作为背锅侠了。 权力的游戏中,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 他抓起茶杯灌了口冷透的浓茶,苦味在舌根炸开,这才惊觉后背上黏着的衬衫已经凉透。 林维泉感到一丝恐惧。 他暗忖,我狠,与张超森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这些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极致。 然而,就在刚才,与张超森的一番交谈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狠”,在张超森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值一提! 林维泉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超森行事风格之老辣、手段之高明,确实让他望尘莫及。 尤其是今天,当张超森轻描淡写地提及那笔高达三千万的巨款时。 林维泉才猛然惊醒——原来,这一切都是张超森早已布局好的一盘棋。 自己其实早就是他棋盘中的棋子了,自己恍然不觉,还要去交什么纳名状?可笑不可笑? 那笔三千万巨款,张超森又暂时调挪走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那串敲门声突兀地刺进耳膜——先是试探性的两下轻叩,接着变成连击。 这声音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扰人心神。 是谁这么闹心? 林维泉被这敲门声一激,更是如火上浇油。 他猛地站起身来,“啪”地一声打开了门。 一股夹杂着夏日热浪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狄手中提着一个双层不锈钢饭盒,脸上挂着几分谄笑,有些尴尬。 “你有什么事?”林维泉没有好气道。 “林头,您……您看这都七点半了,”何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处于爆发边缘的顶头上司,“这不,我特意让餐厅的小灶给您留了份蒜香排骨。” “还有这骨头汤,是用文火慢慢煨了四个钟头的,能滋补身体,缓解疲劳。” “我现在给您送来了。” “吃,吃!你就记得这个?”林维泉闻言,怒火稍减,但脸上的不悦仍未完全散去。 “今天你还有这个心思为我打饭?”林维泉戏谑道,“今天最刺痛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斜睥道:“你不是说,风水大师算了卦的吗?不,看了现场的吗?” “他认为,江昭阳那小子办公室布局实际上是一个困顿之局!是一个死局吗?” “说那里的气场流通不畅,负能量积聚而不散。” “这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会渐渐消磨掉里面人的意志和运气吗?” 林维泉冷笑更甚,“这煞气聚而不散,可是结果呢?” “这煞气为什么没有对江昭阳形成半点制厄之势?” “江昭阳非但没有被那个风水大师视为难以逃脱的困顿之局所束缚,反而如同凤凰涅盘,一飞冲天。” “不仅在职位上实现了跨越,更是成为了双副,且是众人梦寐以求的极品双副。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你怎么说?” “那房子所谓的困顿之局,岂不是反而成了助力?” “这一点,你又该如何解释?” 何狄吃了一个瘪,他噎住了。 何狄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林头,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江昭阳这小子真的找到了破解困局的方法?” 说出这话时,何狄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不对呀,他身处局中,又没有高人暗中相助,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识破了局中的奥秘,实现逆转呢?”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何狄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拿出了手机,迅速拨通了那位在当地颇有名望的风水大师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他按下了免提键。 “喂,大师吗?我是何狄啊。上次您帮我堪舆的那间办公室,不是说布局上会形成困顿之局吗?” “请您具体解释一下,让我明白。” 接着,风水大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一间房子,其布局暗含困厄之相。” “电脑桌不偏不倚,正对承重梁之下,此乃顶心煞,长期以往,主人易受压抑,思绪难安。” “档案柜笨重地压在西南坤位,坤为地,主事业与家庭,如此布局,无疑阻断了主人的升迁之路,使其才华难以施展。” “加之门与窗在炎炎夏日紧闭,空气不流通,煞气得以聚拢而无法散去,整个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总之,一句话,不利主人!” 林维泉听到这话,手一抖动,实木桌面上的笔筒应声倾倒,笔筒里的各种笔骨碌碌地滚落到桌面泛黄的《堪舆秘要》封面上。 原来他也曾研究《堪舆秘要》。 汗珠突破何狄的眉骨防线,在他浮肿的眼袋上冲出沟壑,“可……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那房子的主人,非但没有如大师所言受阻,反而事业更上一层楼了!” “请您再详细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或许这房子的主人已破煞……” “破煞?怎么破的?”何狄一脸懵圈。 电话那头,风水大师沉默片刻。 他在回忆着之前的堪舆细节,随后缓缓开口:“何先生,世间万物,皆有其理,亦有其变。” “困顿之局虽看似无解,但并非绝对。” “或许,房间的主人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改变局势的关键点。” “这一点儿绝无可能。他身陷局中,哪懂得去改变?”何狄的脸上写满了不认同。 然而,就在这时。 电话那头的风水大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杂音沙沙作响。 第232章 自己真的受了骗? “那么,”大师的声音在杂音中若隐若现,“这个得问你了,何先生,你是否在进入这房子后,无意间改变了什么布局没有?” 这一问,让何狄顿时张口结舌。 他倏地想了起来,“他的门改变了。” “怎么改的?” “他原来的门被他打破了,不能用了。我给换了一条桃木红门。” 电话那端的风水大师闻言,突然发出了一声“哎呀”,语气中满是惊讶与惋惜,“他这就是破局了啊。” “当然,这一切都是你无意中成全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桃木在风水学中有着避邪的特殊功效。煞气,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邪气,桃木正是其克星,有着镇宅避邪的强大作用。” “你无意中换上的这扇桃木红门,恰恰成了他转运的关键。” “这不就破了局?” 何狄一听这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大为沮丧。 他原本以为通过精心布局,能让江昭阳陷入困境,无法翻身。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算计,可谓是歪打正着,机关算尽,反而让江昭阳走出了困境,脱离了厄运。 何狄无言以对,挂掉了电话。 站在一旁的林维泉,斜睨着何狄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还真相信那些风水大师似是而非的胡言乱语?” “人生哪有那么多玄而又玄的局,不过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罢了。” 何狄听了林维泉的质疑,脸色微微一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怎么不相信呢?” “他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实在是让人难以反驳。” “而且,回想起来,确实是我的一个举动,为江昭阳破了局啊。” 他的眼神中除了紧张,还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懊悔。 林维泉鼻子一哼,冷笑道:“何狄啊何狄,你就这么容易相信那些所谓的‘旁门左道’?” 何狄有些急了,辩解道:“林头,您自己不是也时常翻阅那些关于风水、占卜之类的书籍吗?难道您就完全不信这些?” “您现在桌子上还有《堪舆秘要》这样的书呢。” “我是姑妄看之,却并不信之。纯粹是出于好奇和消遣。”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刚才你们的话,我听了一个清楚明白。” “他是在想方设法自圆其说。” “有一个故事,听不?” “林头,你说,我听着呢。” “古代有三个读书人去参加科举考试,为了求得心安,他们到深山古刹去求神问卦。” “那座古刹隐藏在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四周古木参天,钟声悠扬。” “三人虔诚地跪在佛像前,诚心诚意地各自求了一支签。” “然而,当签文落入手中,他们却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那签文上的文字仿佛天书一般,难以解读。” “三人都看不懂。” “就在这时,一位道行高深的高僧缓缓步入大殿。”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接过三人手中的签文,高僧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了一根指头。” “三人不解其意,面面相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高僧见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便转身离去,留下三人在原地沉思。” “结果三人一同进京赶考,最终,成绩揭晓,其中一人高中进士,荣耀加身。” “消息传回,知道这一情况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觉得那位高僧确实了不起,竟然能一眼看出其中一人会高中进士。” “于是,寺庙的香火日渐旺盛,前来求签问卦的人络绎不绝。” “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呢?真相真的如此吗?” “不是吗?”何狄一脸不解。 “其实,那位高僧伸出的一根指头,它并非仅仅预示着科举考试中只有一人能够脱颖而出,高中榜首。” “可以有几种解释,而且全部说中了。” “既可以是理解为一人独占鳌头,荣登榜首;亦能诠释为三人皆未能如意,遗憾落榜。” “还可以解释是二人中了,剩下一人则与之失之交臂,不中。” “总之,他伸出的指头,你怎么解释都全部对。” “那些世人津津乐道的布局之道、风水之说,真是玄而又玄,连蒙带猜,真的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 “与江昭阳斗,不能靠这个,懂吗?” “哪?那靠什么?”何狄有些支支吾吾。 他的后颈已经悄悄渗出了冷汗,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紧张的情绪显而易见。 或许,自己真的受了骗? “靠什么?靠脑子,懂吗?”林维泉教训道。 林维泉的指尖在宽大的办公桌面上轻叩着,发出闷钝而有节奏的声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就是催促你父亲去做,明白吗?” 何狄一脸沮丧地点了点头。 他深知林维泉说的有道理,可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力。 他掏出手机,目光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你怎么不动一下手指啊?” 何狄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林总,我父亲……他先是不接我电话了。” “我打了好多遍,他都没接。” “后来,他终于回复了,但只是给我发来一条简短的‘勿扰’短信。”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维泉心中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了,看来何东来也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得不行了。 他肯定也是按捺不住了,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呢。 想到这里,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心中暗道:“再加一把火,火上浇油!” “叮”的一声,林维泉的手指磕在紫砂壶盖上。 林维泉斟茶的动作优雅得令人发毛,青瓷杯里腾起的热气在他面前凝成白雾。 茶汤在精致的瓷杯中轻轻打了个旋儿,“你父亲是县上二号人物面前的红人,应酬不断,能不忙吗?” “他一时不接电话能说明什么?” 第233章 后生可畏 “何狄,父子连心!你不知道吗?” “就是你一时碜他的心,他气一过去,岂会不理你?” “他对你冷一下,也是为你好,天下没有不望子成龙的。” 林维泉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如刀刻,“你要把你对江昭阳的恨意向你父亲表达出来。” “你与他势不两立,是不?” “是的。” “那你就马上发一短信息给你父亲,催促他加快……”林维泉的话语突然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加快什么?”何狄的喉结上下滑动。 林维泉斜睥了他一眼,“你不想黑虎掏心拳里最致命的一拳打出吗?” “知道了!林头,内容呢?怎么编?”何狄一脸傻愣,显然对于如何措辞感到为难。 林维泉心中暗自摇头,纨绔子弟一个,你拿什么与江昭阳比? 林维泉一字一顿道:“听我的,你编辑一下。” “好!”何狄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准备输入信息。 林维泉道:“爸,江昭阳已晋双副,对我构成威胁,蔑视我之心日甚,我如芒刺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 何狄一阵忙乱,好不容易用拼音打出文字。 何狄的拇指按在发送键上方,手有些颤抖。 “发啊。” 何狄一按,短信倏地发送出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何狄抬头看向林维泉。 林维泉嘴角扯出满意的弧度。 他转身从保险柜取出个青铜虎符。 这是曲倏扩厂时从古墓地挖掘出的玩艺儿。 至于它的价值。 无论是林维泉还是其曲倏,都不知道。 “明朝东厂锦衣卫的玩意儿。”他摩挲着虎符上的铭文,“当年东厂要人三更死,就不会留到五更。” “你父亲的手腕,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能到他那一步儿,岂是简单的?他的智谋与手段,有如锦衣卫一样。” “他在皇帝身边,可谓叫人刮目相看,无所不能。” “张县长就是我们县上的皇帝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恨恨道:“江昭阳,现在得意扬扬的小人,就让他暂时嚣张吧。” “哼,他现在蹦哒得多欢,以后他就会摔得有多惨。” 第二天一早上班,党委班子成员工作会。 当然是林维泉坐主位。 按照常规,一个镇应当设有三个正科级实职岗位:党委书记、镇长以及人大主席。 但由于林维泉书记身兼两职,实际上,正科级实职就只剩下了人大主席这一职位。 也就是说,一个琉璃镇只有林维泉、雷利军两个正科实职领导。 雷利军地位有些尴尬。 这个位子其实很清闲,压力很少。 说是退二线又不算,说是一线吧?事情又不多。 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既非完全退休的安逸,也非一线工作的忙碌。 它清闲得让人心生焦虑,却又没有足够的挑战和压力来证明自己。 它其实很适合追求生活工作平稳的人。 雷利军时常自嘲,自己这是“半退休状态”,既享受不到完全放松的乐趣,也无法参与到核心决策中去。 毕竟与书记、镇长比起来,差了不少。 与书记、镇长的光芒相比,他更像是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星。 在党内的排名上,雷利军只是党委委员。 正科实职的地位看似尊崇,但因为没有副书记的头衔,实权与话语权自然不如邱洪。 邱洪作为副书记,不仅在党内排名上领先,更在实际工作中拥有一定的决策权和影响力。 这使得雷利军只能屈居第三,心中难免有些落寞。 而江昭阳这次就完全不同。 江昭阳被上级破格提拔,一跃成为了党委班子中的第四号人物。 直接越过了资历很深的童立贯、董先等人。 这两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童立贯的嘴角勉强勾起一抹苦笑,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波涛,五味杂陈。 他暗自庆幸,自己还有一隙之明,及时见风使舵,选择了明哲保身,留了一手,没有做绝。 没有盲目地与江昭阳针锋相对,更没有将其逼入绝境。 否则,今天得有多难堪啊。 那么,今后或许会成为那个被后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前浪,颜面扫地,尊严尽失。 毕竟后生可畏啊! 现在终于没有这个顾虑了。 当江昭阳迈入会议室,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羡慕、嫉妒乃至敬畏的复杂情绪。 这位年轻的常务副镇长,不仅拥有了让人艳羡的职位,更在党委中占据了仅次于邱洪的重要位置。 二十多岁的双副啊! 这样的成就,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即便是耗尽一生心血,也未必能够企及。 在一个乡镇当公务员,提拔为副科实职干部并不是很难,只要勤勉工作,积累资历,总能达到。 可是要进入党委核心层,成为手握实权的常务副镇长,则难如登天。 这不仅需要工作能力,更要有深厚的政治智慧与人脉资源。 因为,按照不成文的惯例,下一任镇长的候选人,几乎必定出自副书记或常务副镇长之中。 在县城这个小天地里,能够攀升至正科级的位置,无疑是众多公务员梦寐以求的荣耀。 这确实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和尊敬的地位。 这一步,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多年辛勤耕耘也未必能跨越的巨大鸿沟。 但对于江昭阳来说,却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只有一步之遥。 江昭阳一步到位式的晋升,实在是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超越了那些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资历深厚的人。 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极大肯定,也让整个乡镇的政治生态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单凭个人能力想要快速晋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说他没有上面的关系罩着,鬼都不信! 林维泉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堆起了一副和煦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坐!坐!江镇长坐吧。” 然而,当江昭阳不假思索地坐到了椭圆桌最末的位子时。 林维泉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第234章 必须讲规矩 这个位置,按照惯例,是留给职位低的干部的。 江昭阳此举,要么是过于谦逊,要么就是对这个场合的座位安排一无所知。 但考虑到江昭阳刚刚晋升的背景,林维泉更倾向于后者。 这个职场土鳖,这些座位的讲究,竟然一无所知?党政办主任白当了吗? 但是,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于是,他不得不站起身子,说道:“那不是你的位子,请坐到属于你的位子上来。” “我年轻,资历浅,坐这儿我觉得挺合适。” “那不行,我们必须讲规矩,不能随意破坏制度。” “这里,不是以资历深浅来论排位的地方,而是依据职责与身份地位来安排。”林维泉道。 “是的,江镇长,你的位子是颜源同志空出的,他原来就是常务副镇长,你接替他的职务,自然也应该坐在他的位子上。”邱洪也微笑道。 擅长察言观色的童立贯,见状立刻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江镇长,您现在可是正式的党委成员了,常务副镇长了,今非昔比,想低调都不行啊。” “您的地位与实力根本不容许您再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了。” “这里不是讲资历的地方,什么人坐什么位子,这可是有大讲究的。” “否则,乱了套,可就不成体统了。” 其他的几个党委成员也站了起来相劝。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江昭阳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无法再推辞。 他缓缓站起身,带着几分释然,走向那个象征着新身份、新责任的座位——颜源原来的常务副镇长之位。 江昭阳坐好后,林维泉说道:“现在县委对我们党委班子进行了调整。” “我们调离了一位同志,提拔了一位内部优秀人才,同时政府班子还从外部调入了一位新成员。” “现在班子齐备了。昭阳同志的进入党委,为我们党委增添了新的血液和活力。” “昭阳同志年轻有为,他身上那股子干劲和勇往直前的精神,是我们大家都应该学习的。” “更重要的是,他具备一种难能可贵的开拓创新精神,这种精神将是我们推动镇上各项工作不断向前发展的重要动力。” “我相信,有了昭阳同志的加入,我们镇的工作一定能够更上一个台阶,迎来更加辉煌的明天。”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因为昭阳同志是常务副镇长,因此也就不存在着进一步的分工,因为常务副镇长是协助镇长工作的。” “在镇长出差学习或者缺位时,可以代拆代行的,就是说,可以主持政府工作的。” “政府的工作说白了,也就是经济工作,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今天,这也是重中之重。” “经济发展不仅是数字的增长,更是民生福祉的提升,是社会稳定与和谐的关键所在。” “有一句老话,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耳熟能详,那便是,‘没有经济地位就没有政治地位。’这句话虽简短,却深刻揭示了经济与政治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个地区经济实力的强弱,直接影响着其在上级政府乃至整个社会中的影响力和地位。” “经济强镇,往往能在政策制定、资源配置等方面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主动权,为民众争取到更多的发展机遇和实惠。” “如果我们镇的经济状况在全县范围内不能名列前茅,那么,在县委领导的眼中,我们的存在就显得微不足道,我们的声音也会淹没在众多强镇之中,难以被听见。” “没有经济实力的支撑,那么,我们在县委领导那儿就没有什么份量,也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们的意见和建议往往会显得苍白无力,难以在决策层面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这不仅关乎镇子的整体利益,更直接影响到每一位镇民的生活质量和未来发展。” “试想,一个失去了话语权的镇子,它的领导团队,它的班子成员,在面对上级决策、争取项目资金、引进优秀人才等方面,都将面临重重困难。” “长此以往,个人的进步发展、团队的凝聚力乃至整个镇子的未来前景,都将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难以看到光明的未来。” “不说大面子的话了。” “就是为了大家的进步和前途,我们都要发展经济,改变琉璃镇的面貌。” 说到这里,林维泉顿了顿。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寻得一丝共鸣。“我们要将gdp的发展,坚定不移地视为我们当前的第一要务,这是我们琉璃镇迈向未来的基石。” “要知道,在当今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只有工业产品,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们带来显着的经济效益。” “它们如同强劲的引擎,驱动着我们琉璃镇的经济列车加速前行。” “那些高科技的产业园区,那些自动化的生产线,才是我们琉璃镇应该追求的目标。” “只有大力发展工业,我们才能彻底摆脱贫困,走上富裕的道路。” “当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也是我们创造政绩、展现能力的必由之路。” 他扫视了一眼,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屏息凝神地听,又接着说道:“唐杰同志,大家想必都非常熟悉。” “他曾经是我们琉璃镇的一员,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优秀干部。” “现在又回到了我们镇任职。” “对于他的分工,我有这样的考虑,由他接替江昭阳同志负责的产业园那一块儿的工作。” “昭阳同志的工作,也就是我现在在抓的工作,做好对外的招商引资工作。” “这一项工作对于推动我们地区的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它要求我们不仅要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更要有强大的谈判能力和执行力。” “我相信昭阳同志在这一领域一定会展现出卓越的才能,发挥他能言善辩的特长,吸引更多的优质项目落户我们地区。” “唐杰同志承担起产业园内部建设和运营的重任,我们可以形象地称之为‘筑巢’。” 第235章 这岂不是儿戏? “昭阳同志则是‘引凤’,负责将外界的资源和资本引入。” “这样的分工,形成了一内一外的良好配合,既保证了产业园内部的有序发展,又确保了外部资源的有效对接。”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同时负责内外两方面的工作,难免会顾此失彼,难以做到尽善尽美。” “当然,昭阳同志是唐杰同志的领导,可以代表我指导产业园的工作。” “在经济工作方面,昭阳同志无疑是具有极大的话语权。” “大家对于这样的分工安排,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与会人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没有人提出异议。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会后我就会立即找唐杰同志谈话,正式将党委的这一决定通知给他。” “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并接受这一新的分工,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更加务实的态度,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对董先道:“老董,你记一下唐杰同志的分工,报县委备案。” “是!” 林维泉转过脸对江昭阳道:“昭阳同志,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郑重其事地告诉你及在座的各位领导,希望大家能共同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什么事?”所有人均是一怔,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县里原本拨给我们产业园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三千万元专项资金,因为近期我们产业园区的建设尚未正式开工。” “而就在这时,张县长……”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张县长怎么了?”江昭阳预感不妙,他诧异道。 “他,他将这一笔钱又转回去了。” “什么?”江昭阳懵圈了,“入了账的资金还能再转回去?这岂不是儿戏?” “难道我们的项目规划、资金安排都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 “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随时可以反悔?” 林维泉尴尬一摆手,“昭阳同志,你先别急,听我解释。” “这并非简单的反悔或撤销,更准确地说,这是一种临时的拆借行为。” “是林书记你同意的?”江昭阳狐疑道。 他深知,在严格的财务管理制度下,没有主要领导的亲自签字授权,像这样大额的资金调转简直是天方夜谭,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完成的。 “这,这……算是吧。”林维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他遮遮掩掩,闪烁其词,但最终还是承认了这笔资金的异常调动。 “为什么?” “县里目前面临一些短期的资金周转问题,张县长希望我们能暂时支持一下。” “因为他是县领导,他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要应急,暂时挪用一下。” “这钱还是我们的,等资金周转过来,一定会还回来的。” “什么时候转回来?”江昭阳追问道。 他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林维泉的脸色变得更加尴尬:“这个……目前还不知道。“ “张县长只说会尽快,但具体的时间表他还没有给。” 江昭阳脑袋“嗡”地一声炸裂了,已到位的钱借出去了,而且连还款时间都无法确定? 这样一来,整个产业园的发展都将陷入困境。 “那招商引资呢?” 林维泉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有资金,配套工程会不完善。” “如果要落户产业园,或有人要承包园内,甚至园外工程的话,都要垫资入场。” “招商引资本就不容易,难道园内的配套工程还要商家垫资施工吗?”江昭阳这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人说打扫好屋子迎接客人,园内连基础设施都不完备,这谁会来? 筑巢引凤? 可是现在这个巢,却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巢啊! “好在产业园里我们还有原有的配套设施。” 江昭阳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那是多少年前的设施了?” “劣马还能拉大辕吗?” “你看看那条煤渣路,坑坑洼洼的,连辆汽车都开不稳。” “这样的路,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让人吐槽。” “还怎么指望能吸引来好的企业和投资者呢?” 林维泉脸上很是难堪,可是他不好发作。 他心里暗骂,江昭阳,你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第一天开党委会就当众给我上眼药,当众怼我,往后还得了? 好,好,你现在得意嚣张,就先让你蹦哒两天吧! 接踵而来的……,哼哼! 当然,现在也不能让这小子安然。 想到这里,他岔开了话题,“这个问题嘛,就不详细讨论了,我只是简单通报一下情况,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接着,他面色和蔼地说:“江镇长,县上特别重视安全生产监督这一块儿。” 林维泉修长的手指在实木会议桌上敲出轻响,桌面上倒映着各位党委成员的影子,像一幅深浅不一的工笔画。 “我呢,虽然兼任了安监委会主任,但我党政工作一肩挑,忙得不亦乐乎。” “各位都知道,县里市里的会议连轴转,各项工作的部署落实我都要抓,很多事情都分身乏术。” “原来的颜源同志兼任第一副主任,一直做得不错。” 他举起一本《安全生产条例》,“不过,按照现在约定俗成的规定,大家也都清楚,主任嘛,往往是挂个名,副主任取实。”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半度,惊得正打盹的雷利军猛然坐直了身子,“咱们的安全生产监督工作这一块,原来的颜源同志倒是做得不错,没出什么疪漏。” 林维泉转向江昭阳,目光如探照灯般扫来,“真正干活儿的还得靠副主任。” “所以啊,现在这一副重担子,我就交给你了。” “是时候挑大梁了。” “明天你就开始投入工作吧,对企业进行一次安全检查吧,对违规操作、安全隐患进行督促整改。” 林维泉的钢笔在日程表上重重划出折痕,“重点排查特种设备操作证、危化品存储规范、高空作业防护措施。” 他忽然停顿,指尖在“防患未然”四个字上摩挲,“尤其要关注那些‘历史遗留问题’。” 第236章 两全其美? “安监工作责任重如山,这方面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会议室陡然陷入死寂。 邱洪的茶杯盖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江昭阳瞥见他随后把玩起手中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掌心翻飞如蝶。 对于林维泉的这一安排,江昭阳内心虽然感到压力山大,但他深知这份责任的重要性。 他点了一下头,语气坚定地说:“行!我会全力以赴,确保这次安全检查不留死角,不留隐患。” “江镇长,你有什么具体计划?”林维泉问道。 党委成员所有目光瞬间聚拢,像无数根无形的银针,齐刷刷地扎在了江昭阳的身上。 “我准备分步走。” “首先率领安监办、消防等相关部门,对镇上的所有企业进行一次深入细致、不留死角的检查。” “我们要确保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不被遗漏,彻底摸清企业的安全生产工作的现状。” 他顿了顿,“其次,当场对不达标的企业下达勒令停产整改通知书,明确告知他们存在的问题以及整改的具体时间要求。” “最后对于那些在规定期限内整改不力,或者整改后仍无法达到要求的企业,我们将毫不犹豫地启动行政处罚程序,甚至考虑采取更严厉的措施。” “比如说,停产无限期整顿,甚至强制淘汰退出。” 然而,就在这时,林维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的保温杯因为震动而晃出了几滴茶水,溅在了会议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皆吸引到他的身边。 “林书记,您没事吧?”童立贯关切地问道,同时递过去一张纸巾。 “没事!” 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林维泉的桌面,那里摆放着一份博合化工的季度报表。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利润增长率一栏被鲜艳的红笔圈了起来,数字“38%”赫然醒目。 “很有魄力嘛。”林维泉的声音带着几分欣赏,嘴角勾勒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那些或沉思、或面无表情的党委成员,“看看,年轻干部就是有闯劲,敢于挑战,敢于突破。” “这样的精神,正是我们需要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不过,魄力虽好,但更要注意方式方法。” “毕竟,有些老牌企业是我们镇上的纳税大户,它们的稳定与发展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经济发展和gdp增长。” “因此,在推动整改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讲究循序渐进,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伤了和气,影响了大局。”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漫过礁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江昭阳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墨点。 他随即开口:“我建议让党政办派出人员全程跟拍检查过程,既能警示企业,也算工作留痕。” “便于我们后续的跟踪与评估。” “这个提议好!”林维泉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江镇长,回头你与党政办何狄对接一下。” 随后,他的眼神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扫射了一下在座的党委成员,“大家还有什么事需要讨论或者补充的吗?“ “有事就直接说,别藏着掖着。” 其他人纷纷保持了沉默,没有人吭声。 见状,林维泉微微一笑,“总是有人说我搞一言堂。” “但问题是,我现在明明已经给了大家畅所欲言的机会,鼓励大家积极发表意见,结果你们却一个个选择沉默。” “这还真让我有些为难啊,不知道该说你们谨慎好呢,还是说你们缺乏担当呢?” “那我不一言堂咋办?” “我对自己被贴上的‘一言堂’标签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难道每次开会都要我一个个点名,强迫大家发言吗?” “好了,言归正传。”林维泉话锋一转,“在散会之前,我还要最后强调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安全生产是一项系统工程,它需要我们既要铁腕整治,严格规范操作流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纰漏。” “同时也要充分考虑到企业的实际困难,寻求合理的解决方案。” “特别是就业指标,它是我们衡量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重要指标之一,绝对不能忽视。”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墙上的gdp增长曲线。 那曲线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记录着近年来经济发展的点点滴滴。“我们要在保障安全生产的同时,也要努力保障民生。” “保民生和保安全,这两者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然而,就在这时,林维泉的话锋再次一转,“对了,我还要找唐杰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分工事宜。” “如果大家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那就散会吧!” 众人纷纷散去,党委会结束了。 江昭阳却没有走,整个会议室只有他孤独的一个人。 因为他看到了他座位下面的隔空层,里面似乎有一张纸揉成一团。 出于一种莫名的驱使,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其摸出,用手平整后,展开在桌面上。 他看见空白处有行潦草字迹,是颜源的字迹:“当所有监测数据都完美时,要么是天堂,要么是地狱。” 江昭阳心里有些发怵。 他将这纸张又揉做一团,丢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这时,江昭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他掏出一看,这是邱洪的电话。 “邱书记,有事吗?” “小江,不,江镇长,我看到我看大家都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唯独你没有出去,你还在会议室?” 邱洪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关切与询问。 “是的,我还在。” “你有压力?” “是的。压力山大!踩钢丝绳太难。” 那边邱洪说了句,“你到我的办公室来坐一下吧,我们聊一下。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好!” 江昭阳知道,在党委成员里,邱洪应该对自己是最真心的。 邱洪是个愿意倾听、并给予自己理解与支持的领导。 这份真心,在如今这充满算计与利益交换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珍贵。 第237章 烫手山芋! 他来到了邱洪的办公室。 “哦,昭阳啊,快进来!恭喜你呀,后生可畏啊。” “短短二三年间,你从一个科员到常务副镇长……”邱洪绕过办公桌,“现在进党委班子,几乎与我并驾齐驱了。” 他特意在“几乎”二字上加了重音,手指轻轻掸去江昭阳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江昭阳闻言,他谦逊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与诚恳:“哪里,邱书记,您过奖了。” “您永远是我的领导。”他后退半步,皮鞋跟磕到门槛,“我现在只是党委委员,您可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 邱洪呵呵一笑,那笑声爽朗而富有感染力。 他指了指沙发,语气轻松而随意:“坐吧,昭阳!别站着了。” “要喝水,自己倒,别客气。” 江昭阳也不再客气,径直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次性纸杯,轻轻地按下了出水按钮。 水流细细地流入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清冽的凉水瞬间滋润了他的喉咙,让他感觉全身舒爽了一些。 邱洪也在宽大的沙发上缓缓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后仰,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次可真是让人惊讶不已,简直可以说是一鸣惊人啊。” “我以为你充其量是副镇长进党委就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想到竟然是以常务副镇长的身份进党委,让人大跌眼镜啊。” “年轻才俊,前途无量!你这小子,将来必成大器。” 然而,话锋一转,邱洪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调侃与玩笑:“不过话说回来,要说你现在这一切,没有背景支撑的话,恐怕现在就连鬼都不相信!” “这年头,单靠实力可不容易爬得这么快。” “给老哥说说,到底你的关系是县里的,还是市里的?亦或省里的?” 江昭阳现在不可能说出魏榕的。 他含糊道:“邱书记,我想你能到目前的地位,肯定与你勤勉的工作努力是分不开的。” “人这一辈子,最大的靠山实际上是自己。” “就像那棵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松树,只有根系深深扎入土壤,才能抵御风雨,茁壮成长。” “若自身是淤泥,即便外界有再多的助力,也上不了墙的。” 书柜玻璃映出邱洪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又迅速恢复如常。 邱洪知道从江昭阳这里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便也不再强求。 他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林维泉在会上的一番话,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紧。 他知道林维泉此人向来善于算计,今天的话必然暗藏玄机。 但他确实还没有看出什么来。 他如实回答道:“我……我并没有看出太多。” “只是觉得,在许多事情上,想要做到两全其美,确实非常困难。” 邱洪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锐利:“是啊!林维泉此人,心思深沉,今天他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算计。” “他这是包藏祸心,居心叵测啊!” “假如,万一哪天安监工作出了纰漏,不慎发生了事故,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时候,你往往会首当其冲,在事故面前,责任的分量显得格外沉重,不容你有丝毫的推诿与逃避。因为你负责具体工作吗。” “所有的责任后果就是你去承担。” “责任重如山啊!”邱洪突然提高音量,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放在茶几上的一本《安全事故案例汇编》上,“去年邻省那起重大事故,五个责任人现在还蹲在牢里。我们可不能重蹈覆辙。” “邱书记,林维泉说这是惯例,都是由常务副镇长具体负责这一块啊。” 邱洪脸色倏地变了,“他在党委会上放屁呢,这家伙在大放厥词,欺你是新进入党委的呢。” “哪有常务副镇长直接兼管安监的?” “那是谁管?” 邱洪缓了一口气道:“在正常情况下,安监这一块是烫手山芋,往往是由新提拔的副镇长管这一摊子,因为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你虽然是新提拔的,可是你是常务副镇长啊。” “在政府里,你的地位仅在镇长之下,可管,但不是专管。” “因为你要协助镇长处理各种复杂的事务。” “就像镇长需要同时兼顾多个方面的工作一样,你也是兼任的。” 江昭阳不解地问道:“那颜源不也是管安监这一块吗?” “那不一样。” “为什么?” “颜源与他不对付,在党委会上提过他的意见,结果就得罪了他。” “从那以后,林维泉就处处针对颜源,不仅在党委会上故意为难他,给他穿小鞋,把一些棘手的问题都推给他处理,还将安监这一块甩锅给他。” “你也看到了今天的会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跟林维泉唱对台戏呢?” “林维泉虽然嘴上说自己不是一言堂,鼓励大家畅所欲言,但颜源就是前车之鉴啊。” “别人现在都是明哲保身,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有意见也不敢提。” “其实颜源也就是管了一个多月安监工作,这些都让他身心俱疲。” “他感到自己的处境堪忧,怕出事祸及己身。” “他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暗中运作,这才调走了。” 江昭阳有些诧异道:“他不是提拔了吗?” “明面上看,颜源从镇上调到白岭乡似乎是种提拔,可这种提拔,在实质意义上,这种提拔又有多大的含金量?” “白岭乡,那个几乎藏匿于我县版图最边缘的角落,交通闭塞,信息滞后,几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乡镇企业。” “整个乡的经济命脉几乎全靠传统的农业苦苦支撑。”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能奢望上级部门能给予足够的重视和资源倾斜呢?” “你看看历年来,白岭乡的书记、乡长们,有几个能得到提拔?” “即便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到县城任职。” “也不过是在县城里某个小局当个副局长,权力有限,影响力更是微乎其微。” 第238章 你再嘚瑟一二天吧! “林维泉有一句话说得对,‘没有经济地位就没有政治地位’,经济不行,说话腰杆子也不硬气。” “在这个现实而又残酷的世界里,经济实力往往决定了话语权的大小,而白岭乡,显然在这方面处于绝对的劣势。” “你说,颜源到哪儿去,心里痛快不?” 说到这里,邱洪担忧道:“你对目前的局面,打算如何应对呢?” 江昭阳闻言,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回避矛盾或者一味地和稀泥,绝非长久之计,那样只会让问题越积越多,最终难以收拾。” “那你是要迎难而上,直面挑战了?” “是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江昭阳的手机又倏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一看,这次电话是林维泉打来的。 “江镇长,你不在办公室呀?”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调侃的笑意:“是的,林书记,莫非你真长了千里眼,连我上哪儿都知道?” “不是,我刚才打内线电话,你没有接。我猜测你肯定不在办公室。”那边的林维泉回答道。 “是的,我在……我在上厕所呢。”江昭阳肯定不会说他在邱洪这儿。 否则,林维泉会认为两人有拉帮结派,搞小圈子之嫌。 邱洪不禁暗自佩服,这小子真是机敏过人,能在这种紧急关头迅速找到最合适的借口,随机应变能力很强。 “那好,上完厕所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 “好!” 过了一会儿。 江昭阳与告辞后,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窗台上新添的兰花盆栽正在吐蕊,淡紫色花瓣在空调风里轻颤。 “哦,江镇长,快进来!”林维泉从文件堆里抬头,露出那双标志性的笑眼。 他起身时碰倒了青瓷笔洗,几滴墨汁溅在最新版的《县域经济发展白皮书》封面上,“我刚刚与唐杰谈完话,就找你来了。” 林维泉的笑声在挑高的办公室里产生奇特的共鸣,甚至惊动了窗外槐树上栖息的一群麻雀。 它们惊慌失措地振翅高飞,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他踱步到紫砂壶前,轻轻揭开壶盖。 一股清新淡雅的茶香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坐吧,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江镇长还没有与何狄对接吧?关于安排人明天摄像的事?” “还没来得及。” “这事,我已与他打好了招呼,明早人就会到你办公室随同你一道出发。” “放心,我全力支持你工作。” “不过最近省里在搞营商环境测评……” 林维泉抽出张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正是某地因“过度执法”导致企业外迁的报道,“分寸很重要。” “林书记,又要安全监督从严,又要放宽分寸,这两者之间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维泉突然用茶夹夹起一片茶叶,对着阳光端详道:“知道为什么我爱用建盏喝茶吗?” 没等江昭阳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下去,“因为铁胎能养出七彩光,就像咱们基层干部,得在各种环境里浸染……” 他忽然压低声音,“但要是浸得太深,釉色可就斑驳了,也得掌握一个度。” “当前的营商环境之下,现在的企业压力大,挺不容易啊。” 林维泉转身从冰箱取出进口车厘子,塑料盒上的海关标签还没来得及撕掉,他突然用水果刀尖挑起颗暗红的果实,“你看这车厘子,外表光鲜亮丽,引人垂涎。” “可谁知道,在它们漂洋过海来到我们面前之前,经历了多少次的保鲜处理?” 林维泉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感慨,“就如同那些企业,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 江昭阳道:“好,林书记的意思我知道了,心知肚明。”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就是手下留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切为gdp让路。对不?”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不置可否,只是笑而不语。 “如果没有其他指示的话,我就要去召集安监、消防等相关部门的人员开会,布置明天的安检一事了。” 说完,江昭阳站了起来。 “好,好!”林维泉连声应和,“江镇长,你去吧。务必确保安检工作顺利进行。” 江昭阳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林维泉望着江昭阳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得意与阴冷。 小子,你再嘚瑟一二天吧! 何东来那老狐狸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在背后布的局,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常务副镇长能轻易解开的。 这次安检一过。 何东来最致命的黑虎掏心拳也应该下来了。 你江昭阳不死也得脱层皮,轻则被开除,重则恐怕就得穿上那身条纹衫了。 那么以后镇上万一再发生什么安全事故,你就是那个永远的背锅侠,世人只会记得是你江昭阳的失职。 你以为可以挣脱上一次的锅就从此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吗? 哼哼,这次可没那么简单,现在等待你的,是一张更加错综复杂的罗网。 安全事故的这口大锅,你是背定了,想甩都甩不掉。 一年之内,只要出事故,到时候,等待你小子的,要么是再多坐几年暗无天日的牢房。 要么是直接从开除的边缘坠入牢笼。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是规则,是铁律,谁也无法改变。 你主导的工作,一旦出了差错,出了事故,你作为负责人,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别想着推卸责任,也别想着找替罪羊,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你分担一丝一毫。 我吗? 呵呵,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承认的。 再说,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要徇情枉法的话。 我当然知道经济的重要性,也一直在强调以经济为中心。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容忍你以牺牲安全生产为代价来换取所谓的经济效益。 安全是生产的基石,是企业的生命线,这一点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 呵呵! 第239章 大转弯 让你春风得意,让你年少轻狂。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人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悄悄织起一张无形的罗网。 这张网,不是冰冷的铁丝,也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由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组成。 他们或许曾经是你信赖过的人,或许是你曾不屑一顾的对手。 但此刻,他们都成了这张网的经纬,紧密交织,等待着你一头栽进这精心布置的陷阱。 每一个都拥有让你翻不了身的力量。 你马上就会体会到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你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他们不会直接出手。 而是会利用手中的资源和影响力,一点点蚕食你的世界。 直到你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 江昭阳破格提拔一事,不胫而走。 它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引发了轩然大波。 确实,在过去那些特殊的岁月里,凭借着时代的浪潮,不乏有人一夜之间实现从技术员到副县长的华丽转身。 那样的故事虽令人惊叹,却也算不上稀奇。 然而,时至今日,一切都已今非昔比。 在这个讲究公平、公正,注重实绩与能力的时代,每一步晋升都需脚踏实地,用汗水与智慧铺就。 当然,并非绝对排斥破格提拔,但那必须是针对极少数出类拔萃、业绩斐然的人才,那得非常优秀才行。 江昭阳是选调生不假,他也是人中龙凤,然而,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还得有背景才行。 即便是千里马,也需要遇到慧眼识珠的伯乐,才能驰骋千里,展现非凡。 于是,关于江昭阳背后那位神秘的“伯乐”身份,便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有人猜测江昭阳是某位高层的亲戚,利用手中的权力为江昭阳铺设了一条晋升的快车道。 也有人认为,江昭阳或许在某个关键时刻,凭借一项重大贡献赢得了上级的高度认可。 从而获得了这次破格提拔的机会。 舆论场上,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莫衷一是,仿佛每个人都成了侦探,试图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然而,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加复杂而微妙。 尽管外界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凿的答案。 只能靠猜测。 柳璜坐在书房的转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得太绝,留了一手,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心中盘算着,既然江昭阳现在已崛起,现在是巩固与江家的关系的时候。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他打算带着妻子朱洁玉和女儿柳雯,一家三口亲自拜访江景彰,名义上是叙旧,实则是攀附。 他怕失了这桩婚姻。 他叫来了朱洁玉和柳雯。 当柳璜将这一决定告知柳雯时,女儿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爸!明明是您之前要我冷淡对待江昭阳,让我与他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说是最好的距离。” “怎么现在,您自己却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还要主动上门拜访江家?” 柳雯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满。 “爸,您现在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又开始极力撮合这门婚事了?” “爸,您真是‘百变星君’啊?这思维跳跃的速度,无人能及。” “我真好奇,您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柳璜面孔一阵红一阵白,“世事如棋,局局新。” “谁不攀高枝?为了我们柳家的未来,为了你的幸福,我自然要考虑得更加周全些。” 朱洁玉则是一脸狐疑地望着柳璜。 对于他的大开大合有些适应不了。 她心中暗想: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老头子,江家还是江家呀,怎么一夜之间又摇身一变,成了咱们遥不可及的高枝?” “你昨天对江家还是那般冷淡至极,今天怎么态度就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朱洁玉满心疑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惊讶。 “妇道人家,别聒噪!” 柳璜脸上有些挂不住,“你难道就没有从邻里街坊的闲谈中,或私下议论里,听到些什么风声吗?” 朱洁玉闻言,更是一头雾水:“听说什么?” “我这几日忙着家里琐事,哪顾得上外面的闲言碎语?” 柳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江昭阳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他不仅被正式提拔,而且一上来就是双职——党委成员、常务副镇长,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力与地位。” “你想想,这样的职位,在我们局里,那便是相当于常务副局长的存在,与我现今的位置也可谓是不相伯仲了。” “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与我平起平坐了。这前程是你能看懂的?” “是吗?”朱洁玉惊讶不已。 柳璜点了点头。 他随即自言自语道:“若非背后有高人相助,谁能相信一个年轻人能如此迅速地崭露头角?” “这样的升迁速度,简直就像坐火箭一般。” “只是,这背后的支持者究竟是谁,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江家世代平凡,突然间有这样的奇遇,实在令人费解。” 柳璜首先想到的是魏榕,可是他又沮丧地摇了一下头。 她是省城下来的,与这里的干部可谓是素昧平生,江昭阳根本不可能会与她有任何接触的。 这种概率太少了,简直是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要么是市里,或者省上的关系? 市里除了书记、市长,能主宰县里的书记、县长的命运外,其他的还真难。 但是通过县委领导提拔一下江昭阳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柳璜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有哪位市一级副职领导与江家有过瓜葛,更别说深厚的渊源了。 或许,退而求其次,市里的某些局长级别的人物,也有可能成为江昭阳的贵人。 但这样的帮助,又能让江昭阳走多远呢? 柳璜心里清楚,这样的提拔,不过是给江昭阳搭了一个小小的台阶。 真正想要在政治舞台上站稳脚跟,走得更远的话。 那还需要他自己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汗水。 第240章 屈已捧人为何? 像自己,当了十多年副局长,还是原地踏步,难以寸进。 因为局长远不如县里书记、县长有权,还得求书记、县长呢。 而人情这东西,向来是稀缺资源。 用一次少一次。 人家能给一次面子,已是难得,岂能奢望再三? 省里就有些扯淡了。 江景彰省上有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是一清二楚? 他暗自思量,如果江昭阳能攀上县委书记这条高枝,那自然是极好的,当正科也是唾手可得。 可是,这可能吗? 他理不清头绪,一团乱麻似的。 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江家,是自己仰望的存在了,肯定是有背景的,就是大和小的关系了。 不能失去! 想到这里,他说道:“洁玉,挑选一些最为贵重的礼品,我们得赶紧去江家,可不能失了礼数。” 朱洁玉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丈夫的心思,连忙应声答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与紧张交织的神色。 既然柳璜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毕竟,毕竟柳璜是一家之主,在这个家中,他的话就是规矩。 他的决策便是整个家庭的方向标。 朱洁玉快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开始手忙脚乱地从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橱柜中挑选礼品。 她的心中暗自思量:上亲家门岂能空手而去?这礼品的分量可得足够重。 她精心挑选了几样珍贵的礼品。 然而,当她将这些礼品摆在柳璜面前时。 柳璜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嫌少。 朱洁玉见状,心中一紧,但随即又笑靥如花地说道:“上次招待江昭阳一餐就花费了五千元呢。这次呀,更多!” 柳璜一听这话,笑逐颜开,“上次你做得对。这次也不能吝惜,明白吗?” “这是钓金龟婿,知道吗?” “江家那小子,江昭阳,可真是个不可小觑的潜力股。” 于是,她又转身回到客厅,继续挑选着更加贵重的礼品,直到她觉得足够分量,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 “老江!”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这声音不仅惊扰了室内的宁静。 也让刚刚钻入江家阳台、正打算在晾衣架上小憩的两只麻雀吓得扑棱棱翅膀,慌乱中振翅高飞。 它们消失在蓝天白云之间。 江景彰打开了门。 柳璜提着两盒**精美的西湖龙井跨过门槛,身后跟着拎满礼盒的妻女。 朱红色缎面礼盒在阳光里泛着刺眼的光。 江景彰眯起眼睛,突然想起江昭阳考上选调生时,柳璜在酒桌上拍着他肩膀说的话:“你要趁着苏书记在位,往上爬呀。” “现在这世道,没背景的年轻人想出头,难呐!” 柳璜到自己家来,罕见呢。 他知道,这些礼物背后,不仅仅是人情往来。 更是对江昭阳能力的一种认可,对未来仕途的一种无声押注。 江景彰的目光扫过柳雯低垂的眉眼。 这姑娘今天穿了件藕荷色连衣裙,领口别着珍珠胸针,显然精心打扮过。 回想起最近,柳雯来家里的次数确实少了许多,江景彰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这丫头又与江昭阳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或是小摩擦。 年轻人的情感世界总是复杂多变,他虽想插手调解,却又怕弄巧成拙。 记得有那么一次,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江景彰偶遇柳雯。 她竟装作没看见自己,匆匆擦肩而过,那份刻意的疏远,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柳璜一家三口,已经自顾自把礼盒堆在八仙桌上,桌面上顿时被各色滋补品占满。 冬虫夏草的金色礼盒压着燕窝的紫檀匣子,最上面是瓶贴着法文标签的干红。 柳璜一边忙碌地摆放着礼物,一边还不忘对江景彰嘘寒问暖,那热情简直能融化冬日里的寒冰。 “老江,咱们两家多少年交情了,早该走动走动。” 柳璜掏出手帕擦汗,“我这一向呀,身体也不太好,总是这疼那痒的,往外走动少,否则早到你家来了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额头上因紧张或兴奋而渗出的细汗。 “我叫你弟妹挑选了几样称心的礼物给你,主要是滋补一下身体,你要注意身体保养呀,可不能像年轻时那样,现在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江景彰有些不解,他与柳璜相交几十年,对方何时对自己有过如此谦卑又热情的态度? 简直是有些仰望自己,屈已捧人为何? 柳璜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是他家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我的帮助? 还是说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需要先铺垫一番? 就在江景彰琢磨不透时,柳璜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昭阳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他不在,今天又不是周末,他在上班呀。”江景彰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柳璜这么健忘,连今天是不是休息日都不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沏茶,青瓷茶盏里碧螺春舒展身姿,袅袅热气模糊了对面三张表情各异的脸。 “昭阳这次真是给咱们两家长脸啊!”柳璜嘬着热茶,手指无意识摩挲杯沿,“进了党委,当了常务副镇长。” “这放眼全县三十岁以下的干部里都是独一份!” “昭阳是匹千里驹。” 江景彰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震。 他并不知道此事,儿子还没有打电话说呢。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这是真的?昭阳他……真的当上了常务副镇长?” 柳璜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没错,昭阳有着非凡的才能和潜力。” “这次晋升,也是对他过去努力工作的最好肯定。” 朱洁玉突然咳嗽起来,手里的丝帕掩住半张脸和如花的笑靥。 柳雯正低头凝视着自己裙摆下那白皙如玉、线条流畅的大腿,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女特有的羞涩,耳垂像是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江景彰注意到她绞在一起的双手,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是新做的。 有些娇羞怡人。 “老江,我们两家尽早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吧?” “也好让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安心。” 第241章 怎么这么巧? 厨房里传来瓷碗碰撞的脆响,江景彰知道妻子在偷听。 江景彰抬头望了一眼空调,漫不经心道:“这空调,忽冷忽热!没有凉着你们吧?” “没有!”柳璜摆着手道,“老江,空调刚才一直是出冷气均匀的呀,没有忽冷忽热一说呢。” “哟,那就是我的感觉错了。”江景彰意味深长一笑。 “孩子们的事,还是要看缘分,婚姻大事,岂能仓促决定?” “什么时候结婚,终究还是要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咱们做长辈的,只能给予引导和支持。”江景彰慢条斯理地续茶,滚水冲入茶海溅起细碎水花。 “再说,公务员要晚婚,两孩子都还没有达到晚婚的年限。” “我们做父母的呀,一旁边看着就是了,不要过多干涉吧?” 柳璜的笑声突兀地卡在喉咙里。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带着浓重乡音的“旧彩电旧冰箱”由远及近。 八仙桌上的西洋参礼盒突然滑落,在瓷砖地上砸出闷响。 “其实雯雯一直……”朱洁玉刚开口就被丈夫瞪了回去。 柳雯猛地抬头,眼睛里蒙着层水雾,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柳璜与江景彰聊起了陈年往事。 两人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那年那岁那人…… 厨房飘来红烧肉的香气,混着桂皮八角在空气里发酵。 周静在开始做饭了,时间已不早了。 饭厅老式挂钟敲响十二下时。 周静终于完成了她的烹饪大作,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冷热菜被一一端上了餐桌之上。 红烧肉的油光闪亮、清蒸鱼的鲜美诱人、青菜的翠绿欲滴……菜肴琳琅满目。 “昭阳将来前途无量啊。”柳璜的奉承话在酱香中愈发殷勤,“听说这次破格提拔是魏书记亲自点的将?要说昭阳这能力……” 他的大拇指几乎要戳到天花板,腕表表盘折射的光斑在墙面游移。 江景彰夹了块冰糖肘子到柳璜的碗里,琥珀色的糖汁顺着瓷碗边缘蜿蜒而下。 他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和柳璜刚提拔时,柳璜在酒桌上给领导敬酒的模样。 那时候柳璜后颈还没生出这么多白发,溢美之言说得比现在自然流畅得多。 江景彰笑笑道:“我没有听说儿子与县委书记熟悉啊?” “他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圈子里,别说熟悉了,就连面都没有机会见过,又怎么能谈得上有什么关联呢?” “魏书记亲自点的将?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魏书记选拔人才自有她的标准,绝不会凭空指定。” “这话究竟是从何而起,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 柳璜有些不自然,他想套话没有套出分毫。 他干笑两声,圆场道:“哈哈,老江,你别介意,那可能是我在外面听错了。” “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流言蜚语满天飞,一不小心就容易信以为真。” “我就是随嘴一提,没别的意思。” 柳雯吃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面前的米饭还剩大半碗。 她用筷子尖数着米粒,忽然轻声说:“江伯伯,昭阳哥最近……还好吗?” 她耳后的碎发随着开口微微颤动,露出截雪白的脖颈。 没等江景彰回答,柳璜已经笑着接话:“能不好吗?年轻有为,组织重点培养对象……” 江景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柳璜的筷子在清蒸鲈鱼上逡巡。 江景彰最终将鱼眼睛夹走了送给柳璜。 这是酒桌上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享用的部位。 蝉鸣突然聒噪起来。 江景彰望着窗外的天空,忽然想起昭阳书房里那本被翻烂的《资治通鉴》。 去年除夕守岁时,江昭阳指着“将相和”的篇章说:“爸,您看这廉颇负荆请罪,说到底还是形势比人强。” 他心里有些诧异,自己怎么分神想起了这段历史典故? 有些不伦不类。 这时,柳璜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他迅速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 柳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自觉地微微发颤,“何东来”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股莫名的寒意还是从脊背蔓延开来。 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手机几乎因为他的颤抖而滑落,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稳住了它。 “这儿信号不好,”柳璜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去接一个电话。” 说罢,他匆匆起身,几乎是逃一般地走向了阳台。 “柳璜,有空的话,请马上来喝个茶吧。”何东来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却让柳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地方?”柳璜勉强挤出一丝询问的语气,他极力掩饰住自己的不安。 何东来告诉他,“远点,但是安静!听雨阁茶楼‘梅雪轩’包厢。” 听到这个名字,柳璜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那不就是上次自己为特意挑选来请赵明岭“深谈”的包厢吗? 那个包厢里的一景一物,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茶香,他都记忆犹新。 怎么这么巧? 柳璜心里极为不安,难道这是命运的玩笑? 柳璜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何东来肯定是为了江昭阳的事。 竟然是同一包厢,同一个地点,只是这一次,角色似乎颠倒了过来。 上次,是自己在那里对赵明岭软硬兼施让他举报江昭阳,用尽手段只为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这一次,轮到自己成为被邀请的对象,那种被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终于明白,为何“听雨阁茶楼”偏僻安静,人烟稀少,人迹罕至,却又配备着那些超乎寻常的高档茶点。 原来搞阴谋的人,都喜欢那地方。 自己是这样,何东来又何尝不如此? 享受着这份远离尘嚣的静谧,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编织出那些不为人知的毒辣计划。 只是不知道搞阳谋的人,是否也会偏爱这样的场所呢? 第242章 诘问 他挂掉了电话,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餐厅。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冷。 回到餐桌旁,柳璜强作轻松地对江景彰说道:“你们慢用,单位那边突然有紧急事务需要我亲自处理,我得立刻赶回去。” 说完,他特意看了一眼朱洁玉,“你吃完就与雯雯一起回吧,打个车回。” 还没等她回话,柳璜却已转身。 离开江家,柳璜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他向司机说了目的地。 司机点点头。 他一踩油门,出租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听雨阁茶楼”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出租车到目的地。 柳璜付了车钱后,往里走去。 柳璜轻轻推开听雨阁茶楼“梅雪轩”包厢那扇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茶香迎面扑来。 何东来已在等候。 屋内光线柔和,何东来早已端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椅上,茶桌上放着一把精致的紫砂壶。 何东来眼神有些阴刻。 砂壶里的水汽氤氲而上。 何东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他突然开口,“坐吧!柳局长!” 柳璜惴惴不安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接着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音。 门扉轻启,上一次柳璜见过的那位漂亮女服务员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仍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精心摆放着还是那三叠精致的青瓷碟。 三叠青瓷碟里码着琥珀桃仁、蜜渍金桔和掐了花边的芸豆卷,还有一碟西瓜子。 上次也是这样,这是她们茶馆里最好的茶点了。 何东来一来就给自己上干货。 只是主客易位,今天自己成了上一次的赵明岭。 女服务员在茶桌由上摆好后这三个青瓷碟后,莞尔一笑,娉娉婷婷而去。 当然,在离开之际,她没有忘记轻轻带上房门。 门里与外界被隔绝。 整个房间回归了宁静。 气氛一时凝固。 何东来轻轻吹散茶杯上的热气,缓缓开口:“你听说了吗?江昭阳已经正式走马上任,而且,而且是双副。” 柳璜闻言,脸色骤变。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何东来瞬间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 柳璜心头一紧,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是的。” 何东来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在瓷面上荡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 “那么,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为什么不按我的要求去做?”何东来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他说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刻意拉长。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柳璜感受到这股压力,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摆手辩解,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不,不!” “何局长,您听我解释,我确实已经安排赵明岭对江昭阳进行了举报。” “那份举报材料,我可是亲手交到他手里。” 柳璜边说边用手比画着,通过肢体语言来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举报材料确实递上去了,”柳璜说到这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仿佛吞咽着难以下咽的苦果,“我听说已经立案,您可以……您可以派人去查……” “举报材料确实已经递上去了!”柳璜咽了咽口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艰难地承受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而且,我听说上面已经对此事立案调查了。” “您……您可以派人去查证,一切都会有据可查的。” 说到这里,柳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恳求,他希望何东来能够相信他的说辞,结束这场让他如坐针毡的对话。 然而,何东来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缓和。 柳璜见状,心中更加焦急。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语速飞快地说道:“何局长,这个事儿真的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 “纪委、组织部那边都有详细的底档记录,只要您派人一查,就能清楚地知道我所言非虚。” “我柳璜虽然能力有限,但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这事儿我绝对没有半点隐瞒和造假啊!” 说到最后,柳璜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他几乎是诅咒发誓般地希望何东来能够相信他的忠诚与无辜。 何东来阴沉一笑,“我问的,确切来说,是关于那起非法狩猎案件,森林公安机关为何至今仍未采取任何行动?” “赵明岭迟迟不动是什么原因?” 柳璜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解了一下内心的紧张。“赵明岭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这其中……其中的原因,我也正感到困惑不解呢。” “困惑不解?”何东来轻蔑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哼,究竟是你在背后盘算着什么,还是赵明岭真的有意按兵不动?” “又或者,是不是在这背后有着更为复杂的势力网,让你们不敢轻举妄动,遇到了难以言说的阻力?” “今天我倒是想听你解释一下。” 柳璜的心猛地一沉,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面对何东来这样的老狐狸,稍一不慎,就可能露出马脚。 “非……非法狩猎,猎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种行为,难道还不足以构成拘留的理由吗?” “还是说,法律在他赵明岭的眼中,不过是一纸空文?” 何东来的声音逐渐提高,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 何东来倒了一杯色泽翠绿、香气扑鼻的龙井茶摆在柳璜面前。“喝吧!这是上好的龙井茶。”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恐怕从今往后,我再也无法保证你能如此轻易地品尝到这样的佳茗了。” 柳璜听后,脸色骤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衣服紧贴皮肤,寒意直透心底。 柳璜深知,何东来这番话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包厢东墙挂着的那幅《寒江独钓图》突然刺入眼帘——当初赵明岭就是坐在这幅画下,脸色比宣纸还要惨白。 第243章 谁会去烧那冷灶呢? 此刻画中老翁的蓑衣似乎在微微颤动,鱼线垂入的冰窟窿里,隐约浮着团黑乎乎的东西。 何东来的茶杯“当啷”一声,重重往茶桌子上一放。 柳璜这才注意到何东来左手小指戴着枚翡翠扳指,墨绿色的戒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纹路。 这个是柳璜为谋取局长之位送何东来的。 然而,此刻它却在何东来手中显得格外突兀。 何东来似乎感受到了柳璜的注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随后慢条斯理地从手指上摘下了那枚翡翠扳指,轻轻放在桌面上,面无表情道:“还给你!物归原主!” 柳璜一时语塞,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局长,您,您什么意思啊?” “这……这不是您之前很喜欢的吗?” 何东来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柳璜啊,柳局长,你我都清楚,这世间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还回来之理?” “但今日,我却要破这个例。” “因为,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柳璜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措手不及。 “没错,”何东来点了点头,“我这是为你好,这东西价值不菲啊。” 柳璜闻言,心中的焦虑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急忙辩解道:“何局长,如果这东西价值微薄,那才真的是对您的不尊重,对不对?” “这是我特意为您挑选的,代表了我的一份心意,请您务必收下,请勿嫌弃。” 说着,他伸手欲将扳指重新推回给何东来,手指微微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然而,何东来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份礼物,我不能收。”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柳璜愣在原地,看着桌面上那枚熠熠生辉的翡翠扳指。 他彻底傻愣了,不知所措。 何东来意味深长地笑笑道:“我是为你好,因为自今天后,你的副局长一职,可能,可能不复存在了。” “那时候,你岂不就是一介白丁了?” “没有了权势,没有了地位,你还能有什么外快可捞?”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络绎不绝往你家里送礼的人,还会再登门吗?” “老柳啊,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是一个势利的世界,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当你失去了权势的光环,谁会去烧那冷灶呢?” “不被白眼嘲讽、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以后的日子,你可能会过得很清贫的。” “但这枚翡翠扳指,至少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困境,不是吗?” 何东来继续道,“从来都是由奢入俭难。” “这枚翡翠扳指,对你来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它可以让你在失去权势之后,还能继续过几天阔绰的日子,享受一下曾经的奢华。但你要记住,这只是暂时的。” “为什么?我犯了什么错?” “竟然要免掉我的职务?”柳璜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猛然击中,整个人触电似地从舒适的座椅上惊跳起来。 “很简单,因为张县长认为你有异心,与他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何东来的声音冷静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无误地插进了柳璜的心脏,“在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首鼠两端,企图左右逢源的人。” “张县长对于这类人,向来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柳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浑身上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我早就上了他的船,这一点张县长和你又不是不清楚!” “否则,这次我怎么会让赵明岭去举报江昭阳?” “但是,你留了一手,不是吗?” 何东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讥讽,“你藏着掖着,这难道就是对张县长的忠诚吗?” “在权力的游戏里,半心半意的玩家往往是最先被淘汰的。” “古代还有大义灭亲一说,怎么?现在你对江昭阳下不了手,你的女儿不是与他早就断了吗?你还放了录音给我听的呢。” 何东来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顾虑?” “我看啊,你是看到江昭阳最近被提拔上来,是不是又开始动心了,又想两家联姻了?” “说你是蝙蝠,我说错了吗?” 说到这里,何东来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旦惹火了张县长,那后果……你悔之无及。” “你的免职报告上,只要张县长签一下字,立马就生效。” “我现在是奉张县长之命与你谈,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再不行动的话,接踵而来的就是你的免职通知。” 柳璜望着油光可鉴定的茶桌上自己的倒影,终于看清那团黑雾般的阴谋里,自己从来都不是执棋者,而是早就被标记的棋子。 自己变成了前不久的赵明岭。 他陷入了矛盾挣扎之中。 一边是自己的官位,一边是江昭阳的前途。 看到柳璜那张因紧张而变得略显扭曲的脸庞。 何东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阴鸷笑容,“至于农业局局长之位吗?”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现在又有了变数,听说要安排江景彰出任此职,只是张县长挡住了。” “现在,这顶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农业局局长帽子,究竟能不能稳稳落入你柳璜之手,就完全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你要明白,政治场上从无绝对的安全地带。”何东来的话语变得更为直接而冷酷,“总之,你若不做,就与目前的机会擦肩而过。” “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别说局长之位遥不可及,就连你现在副局长的位置都岌岌可危,恐怕也难以保全。” “随时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做了,还能更进一步,局长的位子已在咫尺之遥,伸手可及。” 最后,何东来说道:“权衡利弊,做出你的选择吧!” 第244章 账你结算一下! “记住,人生就像一场赌博,有时候,决定命运的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柳璜汗毛倒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全身抽搐不已。 自己没有退路了,失去权柄,还有什么? 他咬紧了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干!” “这就对了吧!”何东来收回了那枚泛着幽光的翡翠扳指,“我等待着听到好消息。”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要向县长回话了,告诉他,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说完,何东来起身离去。 然而,当他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却微微一顿,说了句,“老柳,账你结算一下。” 说完,他径直离去。 窗外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柳璜又看了一下“梅雪轩”包厢。 发现它墙角的绿萼梅盆景里,那些看似随意散落的鹅卵石,此刻细看竟排列成棋盘上“卒子”的形状。 不久前,他在这里给赵明岭倒的龙井茶,此刻正在自己胃里翻江倒海。 那茶原本是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的佳酿,如今却成了他内心焦虑和恐惧的催化剂。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 江昭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轻轻推开门,拿起遥控器一按,一股凉爽的空调风吹拂过来,让他神清气爽。 他概叹一声,名牌毕竟是名牌,效果好,还嘈声少。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镇派出所的号码。 这次的全面的安全工作检查,消防安全工作作为其中的重头戏,自然离不开派出所的支持与配合。 消防一向是派出所管的,得要他们出人去参加这次安全工作检查。 电话那头,几声清脆的铃响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喂,这里是镇派出所,请问哪位?” 接电话的是所长万钧纬。 “万所长,你好,我是江昭阳。”江昭阳自报家门,语气中带着几分正式与客气。 “哦,是江镇长啊,你好!你好!”万钧纬一听是新任的常务副镇长来电,语气立刻变得热情洋溢,“请问江镇长你对我们派出所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不敢当,”江昭阳微笑着回应,“是这样的,明天镇上要进行一次安全工作大检查,消防安全方面,需要贵所派出人员协助。” “没问题,没问题!”万钧纬一听是这事儿,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安排负责消防的干警小齐到你办公室报到,当面聆听你的教诲。” 江昭阳闻言,心中暗自点头,对万钧纬的配合态度感到满意。 江昭阳客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边的万钧纬放下电话后,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丝波澜,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按理说,镇派出所的人、财、物皆归属县公安局的直接管辖之下,与地方党委政府之间的纠葛微乎其微。 公安机关遵循的是垂直领导架构,下级公安机构直接受制于上级公安机构的指挥与管理,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镇派出所肩负的重任,囊括了守护地方安宁、严惩违法乱纪行为、户籍管理等核心职能。 镇政府对镇派出所的工作,虽可提供必要的扶持与辅助,但在其内部运作及业务执行层面,并无直接插手的权力。 从本质层面深入剖析,镇派出所与其所在的镇政府之间的关系,实则构筑在一种相互扶携、紧密协作的坚实基础之上,而非传统意义上的领导与被领导的层级关系。 即便在某些特定区域,出于工作需要和资源整合的考虑,派出所所长可能会兼任乡镇党委委员一职。 但这更多是一种象征性的、名义上的领导安排。 此举的核心目的,在于通过这种身份的重叠,进一步加深派出所与乡镇党委政府之间的联系。 增强派出所对乡镇党委政府各项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从而在工作方面形成更为顺畅的协作机制。 然而,在实际工作运行中,当面对上级公安局与乡镇政府在某些具体事务上的意见分歧时,尽管派出所所长可能兼任党委委员,但派出所只会接受公安局的指示。 这并非意味着忽视或对抗乡镇政府的意见,这是因为隶属关系不同的原因。 因为派出所是条条领导。 它只对维护地方社会秩序和公共利益方面负责,且是独立办案,不受当地任何人或者机关干扰。 所以对于一般的副镇长之类的领导,除了必要的工作配合外,万钧纬是可以不必太在意的。 毕竟,派出所的工作重心在于执法与服务,而非卷入地方政治的复杂纠葛之中。 只是,如今的江昭阳已今非昔比,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常务副镇长的宝座,这让四十多岁的万钧纬不禁咂舌不已。 想当年,自己在这个年纪还只是一名普通干部。 而江昭阳却已青云直上,这样的晋升速度实在令人惊叹。 这样的人前途肯定无量。 岂是他一个区区所长能怠慢的? 现在江昭阳的仕途一片光明,未来几年的发展更是难以预料。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成为更高一级的领导,甚至是县里、市里的重要人物。 说不定只能让人仰视。 现在搞好关系,对以后是有百利无一害。 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负责消防工作的干警小齐的号码。 “你现在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你立刻到江镇长的办公室去一趟,他有更重要的工作安排给你。” “是关于消防方面的工作吗?”小齐在电话那头问道。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意外。 消防工作虽然重要,但平日里并不常需要他如此紧急地响应。 “没错,就是消防方面的事情。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万钧纬肯定地回答。 “好的,所长,我马上就去。” 说到这里,万钧纬又补充道:“小齐,你的工作现在与派出所正式脱钩了。” 第245章 你是负责消防的同志? “在这段时间里,你要专心做好消防安全检查,其他的工作一律不要负担。” “无论是值班出警还是治安巡逻,都暂时交给其他同事来处理。” “一直到消防工作检查结束,你才能回归正常的派出所工作。知道吗?” “所长,我……”小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迟疑和忐忑,“消防其实只是我兼管的工作之一啊。” “我平时还要负责很多其他的事情呢。” “我说过,其他工作暂时不管!心无旁骛地做好消防工作就行!”万钧纬手一挥。 “明白!” “报告!”外面传过来的声音,让正沉浸在文件堆中、眉头紧锁的江昭阳猛地一怔。 镇上叫“报告”的人可谓寥若星辰。 这里毕竟不是纪律严明的军营,也不是时刻准备出警的派出所,没有哪个讲究。 也完全没有必要。 在这样一个以政策制定与执行为主的环境中,人们早已习惯了更为随意和直接的交流方式。 因此,这样的“报告”声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突兀。 “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江昭阳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整洁警服的年轻警察站在门前。 人,倒是有几分精明干练。 “你是负责消防的同志?” “是的,江镇长,我奉命前来,听从您的指挥。” 派出所的主要职责是打击犯罪行为,平时与镇机关交集并不多。 江昭阳认识他们的所长、教导员,但是对于下面的一般干警,因为人员流动大,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印象了。 “小伙子,能说一下你的名字吗?” “江镇长,您真逗啊。” “为什么?”江昭阳有些莫名其妙。 他嘴角上扬,“您看,您的面容俊朗,气质非凡,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份沉稳与干练,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您阅历丰富,年龄不轻。” “然而,若从实际年龄上论,您比我还小几岁呢,所以在您面前,我还算是小伙子吗?” 江昭阳一愣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惊讶与自省。 从公示期算起,自己才当了几天官呀,怎的就学会了官场上的那一套拿捏作态? 举手投足间,那股子官味竟也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心头。 他猛地意识到这一点,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仿佛被内心的羞愧灼烧了一般。 他心中暗叹,自己现在已不自觉地从平视他人,仰视他人,到了俯视他人,有些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真是环境改变人啊! 这真是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江昭阳面红耳赤,有些下不了台。 “我,我有些想当然了。”江昭阳调整了心态,恢复了正常神态,“还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江镇长,我叫齐楚平。”来人自我介绍道,“我常常听我舅舅提起您,他说您年轻有为,不仅才华横溢,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舅舅要我紧跟您的步伐,多向您学习。” 江昭阳恍然大悟,他就是赵院长的外甥啊。 “楚平啊,真是幸会!早就听赵院长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江昭阳站了起来,热情地握着他的手。 江昭阳转身欲去倒水招待。 不料,齐楚平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几步拦住了他。 他的态度坚决而又不失礼貌:“江镇长,千万别这样,您这样反而折煞我了,让我惶恐不安。” “我哪里敢让您为我服务呢?” “我自己来!” 他迅速拿起了两个水杯,走向饮水机,按下制冷按钮,耐心地等待那清洌的凉水缓缓滴入两个透明的玻璃杯中。 接满水后,齐楚平才回转身来。 “江镇长,这大热天的,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我想着,凉水既能解渴又能提神醒脑,爽身,便擅自做主,没给您泡茶,希望您别介意。” 齐楚平边说边轻轻地将其中一杯水放置在江昭阳的办公桌上,动作轻微而不失礼貌。 随后,他自己持一杯水坐在了江昭阳办公桌子前的椅子上。 江昭阳的目光在齐楚平的一举一动间流转,心中暗赞。 这个齐楚平反客为主,即便是简单的倒水动作,也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对待自己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失恭敬,态度不卑不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确实不错! 他笑道:“楚平啊,好好干!” “记住,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心怀梦想,脚踏实地,条条大道都能通向罗马。” “你的努力,终将会有所回报的。” 然而,齐楚平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摇了摇头,“江镇长,您的鼓励让我感动,但现实往往比理想骨感。” “您别宽慰我了。我奋力奔向罗马,可有些人,他们生来便站在了罗马的城墙上,享受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样的差距,让我时常感到迷茫和无力。我拿什么与别人比?” 江昭阳闻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你看我不也在基层吗?一样能出头的啊!” 齐楚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既有对江昭阳能力的认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哪能跟您相提并论呢?“ “您是千里马,天生具备驰骋万里的资质,更何况,您还有伯乐相助。” “有了这样的机遇与赏识,您自然是如鱼得水,一跃千里,未来的道路上,自是宽广无限,风光无限。” “基层对您来说,那确实不过是增添几分履历资历的舞台罢了。”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中带着几分玩味,“我倒要听听,你说一下,谁是我的后台或者伯乐?” “这?”齐楚平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自己的舅舅可能知道些东西。 可是他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江昭阳见他陷入了窘境,笑道:“基层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不论是谁,都不能小看了这段经历。” “只要你干出了成绩,那些点点滴滴的努力,肯定会有人看在眼里的。” 第246章 善变至极! “时间一长,你的才华和能力自然会被大家认可,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要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会被埋没的。” “或许现在你还处于默默无闻的阶段,但只要你保持那份热忱和坚韧,不忘从警初心,牢记使命和职责,总有一天,你会闪耀出耀眼的光芒。” “每一个岗位,每一次挑战,都是成长路上的宝贵财富。罗马虽远,但并非遥不可及。” “梦想的实现,往往就在于那份不懈的坚持和追求。” “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守住初心。” 江昭阳停顿了一下,“至于你说的‘伯乐’,确实,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希望能遇到那个能赏识自己、提拔自己的人。” “但你要明白,外界的一切都只是助力而已,真正决定你命运的,是你自己。” “有时候,那个一直在寻找的‘伯乐’,其实就是你自己。” “当你足够优秀,足够强大时,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他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齐楚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深深的思索。 他缓缓摇头,但这次,那摇头中似乎多了几分释然。“江镇长,您说的没错。” “或许,是我太过执着于与他人无休止的比较,却在这一过程中,不经意间忽略了自己真正的成长与价值所在。” 说到这里,齐楚平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承认,我时常会发牢骚,会抱怨,但请相信,那不过是压力之下的一种释放方式。” “牢骚归牢骚,对待工作,我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我知道,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是我必须坚守的底线。” “基层,对我而言,是磨砺,是积累,更是通往更高处的必经之路。” “我会铭记您今天的话,将这段经历视为宝贵的财富,更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努力提升自己,做到执法公正,服务于民,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不负您的期望,也不负自己。” 江昭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就好!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记住,真正的成长,是从认识并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开始的。” 话题一转,齐楚平问道:“江镇长,明天我要穿制服还是便装?”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江镇长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是执法者,你说呢?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数。” 齐楚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以往都是穿便服,感觉更像是敷衍应付一下,任务完成就了事。” “这次不同!” 齐楚平胸一挺,“知道了!” “很好,你回去吧,明天准时上班到这里来,别耽误了。” “是!” 他站起敬礼后,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夏蓓莉。 夏蓓莉的眼眸如秋水般流转,柔情缱绻,笑意嫣然地立于他的面前。 夏蓓莉眼线笔勾勒出眉毛的弯弯弧度,樱桃小嘴涂抹着口红。 她上身着一件酒红色丝质衬衫,细腻的蕾丝刺绣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她衬衫的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锁骨,隐约透出黑色蕾丝内衣的轮廓,更衬托出她肌肤的嫩白。 而下半身,她则穿上了一条紧身包臀裙。 裙身紧紧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浑圆挺翘的臀部线条流畅而优美,臀线宛如天成,完美得无可挑剔,每一个弧度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她一动裙摆随之摇曳生姿,更添了几分风情万种。 江昭阳注意到她新做的美甲——猫眼石质感的墨绿色,随着手指动作流转出银河般的细闪。 江昭阳顿时愣住了。 他皱了一下眉,目光在夏蓓莉身上扫视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道:“你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夏蓓莉突然咯咯笑出声,腕间的蛇形手镯跟着簌簌颤动。 夏蓓莉本想说,“给你看呀!”这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临时改口,嘴角勾起一抹嗔娇的笑意:“明天不是要去搞安全检查吗?” 笑意在她的唇边轻轻漾开,“我是想穿得体面一点儿,不成吗?” “明天是你去?” “是的,我负责摄像呀,何狄特地嘱咐我,要全力配合好你的工作呀。”她边说边轻轻拨弄着垂落在肩头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 江昭阳看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这女人,真是善变至极。 在你失势时,她可以冷若冰霜,对你视而不见,仿佛你从未在她的世界里存在过。 而一旦你得势,她便能立刻转换面孔,变得艳若桃李,妩媚动人,仿佛春天里最娇艳的花朵。 她是一朵娇艳的花,却只为有权有势之人绽放。 如今,看到自己终于当上了副镇长,她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卖弄风情,企图通过种种手段来博取自己的欢心。 江昭阳心中明白,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可信的。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嫌弃。 他不动声色道:“明天是要下到企业去的,你是去工作的,不是去搞时装展览的。” 江昭阳的手指在办公桌边缘敲出焦躁的节奏。 “我希望你能够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整天想着如何打扮自己,吸引别人的目光。” “女人天性爱美,难道在这个追求个性与自由的时代,我就不能穿得时尚一点,展现自我风采吗?”夏蓓莉微微嘟起嘴唇,一脸委屈无辜道。 办公室的挂钟突然发出整点报时,惊起窗外一群麻雀。 江昭阳加重语气反驳道:“我当然知道你爱美,追求时尚无可厚非。” “但身为一名政府工作人员,你的形象不仅仅代表个人,更代表着镇政府的形象,因此必须有一个恰当的尺度。” “你的着装应当端庄大方,行为举止需文明得体。” 江昭阳突然俯身拉开抽屉,金属滑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摸出一本《安监手册》,书页哗啦啦翻动,“现场检查人员应着统一制式服装,不得奇装异服,描指甲,涂口红,佩戴夸张首饰……” 夏蓓莉的指尖抚过锁骨间的四叶草吊坠。 第247章 吹毛求疵? “你看看你现在的装扮,难道你是要去开夜店吗?诱惑谁呢?” “你这样一身打扮,岂不是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政府的女性工作人员都是妖冶轻佻之辈?” “再者说,你是要以这样的形象去企业,让他们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导致生产线上的工人分心,然后因失神操作失误,从而出现生产安全事故吗?” “安检人员导致安全事故发生,这是什么行为?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江昭阳随手抛出了一顶“帽子”。 只是这顶无形的“帽子”杀伤力巨大,谁承受得了? 夏蓓莉瞬间傻愣,一时语塞。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的江昭阳已经是自己仰望的存在了。 夏蓓莉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赢得江昭阳的青睐。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微笑,“好,好!我明白了。” “我马上去换一身装束,保证让领导顺眼,同时也展现出我们政府工作人员应有的风采。” 不一会儿,她又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江昭阳的办公室。 她的手里还紧握着一个精致的小镜子,不时地照照,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每一个细节都已完美无瑕。 “现在如何?领导,看看我这次的改变,帮助我参考一下嘛。”她边说边甜腻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江昭阳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描的指甲确实没了,口红也淡出了视线,那些夸张的首饰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他拖长了音调。 “可是什么?领导,您倒是快说啊,别让我心痒痒的。”夏蓓莉娇俏地问道。 她还不忘轻轻搔首弄姿,尽显女性的柔美与娇嗔。 “可是,你是去打网球或乒乓球的运动员吗?”江昭阳出其不意地问道。 夏蓓莉此次长发被束成高马尾。 上身穿红色运动短袖。 下身则是一条黑色高腰紧身运动裤,这条裤子采用了功能性面料,不仅贴合肌肤,还能有效排汗,让人在激烈锻炼时也能保持干爽舒适。 黑色裤不紧凑,但是因为夏蓓莉身姿曼妙,还是显得曲线玲珑。 她的脚穿了一双轻便而透气性极佳的白色运动鞋。 活脱脱一个网球或乒乓球运动员的装扮。 夏蓓莉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噘起小嘴,撒娇道:“领导,您就别总是吹毛求疵了。” “你看,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全新的印象,才特意做了这么大的改变嘛。” “你要懂得怜香惜玉,疼爱一下女人啊。” 见江昭阳并未立即回应,她又进一步撩拨道:“领导,别总是这么挑剔呀。” “你要知道,女人嘛,都是要被哄的。” “你多哄哄我,顺着我,说不定我以后就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惊喜呢,对不对?” “什么意思?”江昭阳皱眉道。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顺着女人,让她开心了,以后啊,她就会对你言听计从,甚至能让你感受到那种飘飘欲仙、随心所欲的快乐。” 夏蓓莉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她在试探江昭阳的底线。 “是吗?”江昭阳瞳孔一缩。 “难道还有假?”夏蓓莉娇嗔地瞪了江昭阳一眼,假装生气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然而,那微微颤动的肩膀和偷偷瞥向江昭阳的眼神,却如同泄露天机般,将她内心的慌乱与期待暴露无遗。 江昭阳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夏蓓莉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工作,请不要将工作以外的话题带入进来。” “否则……”江昭阳的话语一顿,“我请你出去!” “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夏蓓莉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一个激灵,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碎裂开来。 她瞬间窘态毕露,张口结舌。 夏蓓莉精致的脸颊迅速攀上了一抹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她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要么你回去换一身衣服,要么另外换人。“江昭阳冷冷道。 夏蓓莉讪讪道:“领导,别生气,我去换还不行吗?” 说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脚步匆匆,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着向前,瞬间消失在了办公室的门口,速度快得仿佛一支离弦之箭。 不一会儿,夏蓓莉又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上身是一件洁白的衬衫,领口整齐地打着领带,下身则是一条笔挺的黑色长裤。 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对江昭阳说:“领导,我……我没有找到统一的制式服装,只能……只能穿这身衣服来了。” 说完,夏蓓莉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江昭阳仔细地打量了夏蓓莉一番,随后缓缓开口道:“你又不是安监办或者派出所的正式员工,当然没有配备统一的制服。” “你只是临时抽调来协助工作的。” “但你这一身简洁的白色衬衫搭配深色长裤,端庄大方、朴素得体,这恰恰体现了政府工作人员应有的风范与气质。” “这样就很好。明天早上,记得按时带着你的摄像机来报道,我们的工作可不允许迟到哦。” 夏蓓莉连忙点头应允:“知道了。” “那你去吧!” “好吧。” 夏蓓莉告辞而去。 江昭阳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声叹息,夏蓓莉此人能力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强。 只是为人太过于趋炎附势了,自己一有个风吹草动的话,她立马就会变脸。 要她永远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话,除非自己永远在位上。 人啊,为什么要势利如此? 江昭阳轻轻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凉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凉,他感觉全身舒爽了许多。 他放下杯子,想了一下,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下了楼,来到一楼的安监办。 安监办的门关着。 江昭阳的目光被门上的一张纸所吸引。 那张纸边缘微微翘起,上面涂抹的浆糊还是新鲜的,显然是不久前才被贴上的。 令江昭阳略感讶异的是,那是一首诗。 第248章 能不给自己算一个命? “《某衙见闻》……”江昭阳低声吟诵起来,“闭门车马喧,万事踢球转;官腔叠官腔,空文摞空碗;安检工作忙,企业摆拍远;何时扎实督,迎来曙光天?” 每念一句,江昭阳的眉头便紧锁一分。 这首诗如同一面镜子。 它映照出当下某些部门中存在的官僚主义、推诿扯皮和形式主义问题,直击要害,令人警醒。 很明显这是针对安监办的,当然也是对自己的警醒。 任何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行为都是对这份职责的亵渎。 然而,不仅于此。 还有更让江昭阳触目惊心的是旁边左上角还有一张a4纸。 纸上歪歪扭扭贴着打印出的字块:“安监办陈主任,算命比算账精,推责比推车快。” 最刺眼的是用红笔画的棺材图案,旁边写着“安全生产棺材铺”。 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江昭阳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嘴巴半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他头昏目眩,甚至有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这!”江昭阳在心里暗暗惊呼。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无疑是前所未有的视觉轰炸,那些文字和图案像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他脑海中回响,久久不息。 只是,这是谁干的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江昭阳伸手敲了敲门。 然而,等了许久,门内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皱了皱眉,刚想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他不信,这里会没有人。 于是,他悄悄地走近门口,侧着耳朵,仔细地聆听着门内的动静。 这一听,他几乎惊掉了下巴。 因为,从门缝里,他清晰地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那声音急促而有力,仿佛是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在这键盘声中,还时不时地夹杂着“double kill”这样的游戏音效,显得格外刺耳。 “这……这怎么可能?”江昭阳难以想象,在这个本该严肃认真的安监办里,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玩游戏? 而且玩得如此投入,以至于对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失望。 他似乎看到了安全生产监管的漏洞,看到了那些可能因疏忽渎职而引发的灾难正在悄然逼近。 江昭阳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木门竟然开了条缝。 原来门并没有从室内反锁。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陈郁文正伏案研究着一本泛黄的《麻衣相法》。 江昭阳的突然闯入,让陈郁文像被高压电猛然击中一般,整个人猛地弹起身来。 他手中的厚重相书因失去支撑,“啪”地一声巨响,狠狠地砸在了堆满安全月报、显得杂乱无章的办公桌上。 震得搪瓷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 “江……江镇长!”陈郁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不知所措。 他忙不迭地用衣袖胡乱抹着桌上的水渍,“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些汇报材料,迎接您的检查……” “请!请!”陈郁文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一边寒暄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江昭阳迎进了办公室,生怕出什么岔子。 江昭阳进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靠窗位置,坐着一位女性干事,她叫吴映妤。 此时,靠窗的吴映妤此刻正拼命按着主机电源键,显示屏上《王者荣耀》的战局画面还在倔强闪烁。 吴映妤耳尖通红,手指颤抖得连鼠标都握不稳,胸前“安全监督员”的金属胸牌随着急促呼吸剧烈起伏。 她身后墙上“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红色标语被空调风吹得卷起边角,露出底下发黄的胶痕。 她一看到江昭阳进来,土地寺庙长草——慌了神。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她终于成功地强行关机了。 显示器瞬间黑屏,倒映出她那张因紧张而煞白的脸。 而陈郁文的办公桌上,放着的《麻衣相法》还在瞅着他。 江昭阳径直走向陈郁文的办公桌,指尖拂过蒙着薄灰的《危险化学品企业检查记录》。在五月十七日那栏,潦草的“已检查”三个字旁边,赫然印着半枚茶叶渍。 “陈主任最近在研究手相?”他随手翻开《麻衣相法》,泛黄的书页正停在\"官禄纹\"章节,密密麻麻的批注还带着新鲜墨香。 “这……这是上次群众来访落下的!”陈郁文突然拔高的声调惊飞了窗外槐树上的麻雀,“小吴,你怎么回事?说过多少次,群众的物品要及时归还,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陈郁文将书倏地收起放入抽屉里,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不满地嘀咕道:“这谁呀?把算命的书放我桌子上了,也不记得拿走,还要我来收拾。真是的!” “现在的群众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滴答”声响。 江昭阳玩味一笑,“有人睡在梦里,有人睡在鼓里,陈主任不知你是睡在哪里?” “你给别人算命,能不给自己算一个命?” “什么?”陈郁文有些傻愣,不知江昭阳此话何意? “算一算,你今后是吉星高照,还是祸从天降?”江昭阳冷眼道。 “这?”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江镇长,您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也就不瞒着您了。” “我平日里确实喜欢研究些命理相术,帮朋友们指点迷津,但给自己算命?这似乎有点……”陈郁文语塞。 陈郁文盯着自己皮鞋尖上那块油渍,那是昨晚去鸿泰酒楼应酬时溅上的。 他突然想起相书上说“山根有横纹主官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 “不算也罢。”江昭阳却并不纠结于此。 江昭阳缓缓拿起了桌上的安监值班记录本,一页页仔细翻看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这里,”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陈郁文,“记录着前天晚上九点,你在企业进行安全巡查?” 第249章 这般清闲从哪来的? “是,是的!”陈郁文有些支吾其词。 江昭阳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窗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时我正在办公室加班,出来透气时,从走廊上无意间看见陈主任你点的麻辣香锅正好送到了办公楼。你亲自跑了出来拿。” “这……”陈郁文一时语塞,瞠目结舌。 “陈主任未必把企业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或者说,陈主任最近沉迷于研究《麻衣相法》,以至于废寝忘食,连巡查这样的大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江昭阳的话语更加犀利,直击要害。 吴映妤手中的茶杯突然倾斜,滚烫的茶水泼在深蓝色制服裙上。 陈郁文额角沁出冷汗,他想起前天确实让吴映妤伪造了巡查记录。 此刻空调出风口的凉风掠过后颈,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陈主任,”江昭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意,“你知道别人在你门口贴了什么吗?” “贴了什么?”陈郁文战战兢兢地问道,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慌。 “讽刺你官僚主义,安监工作敷衍失职。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陈郁文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去,我,我去!”他吓得魂飞魄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便忙不迭地转身地跑了出去。 吴映妤回过神来后,她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强作镇定,快步走向饮水机旁,麻利地泡好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转身回来时,她笑容满面,格外殷勤:“江镇长,您真是体恤民情。” “这么大热的天,屈尊来到我们安监办指导工作,我们这里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请您喝杯清茶,解解乏。” “刚才的游戏过瘾吗?” 吴映妤脸儿一红。 她尴尬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讪讪地解释道:“江镇长,实在抱歉,这不是因为没有事做,百无聊赖,就想着玩一会儿游戏打发时间。” “谁承想,刚一开机,就被您给查到了。真是……真是巧了。” “安监工作无小事,你们安监办作为安全生产的守护者,怎么会没有事呢?” “如果连我们安监办这样至关重要的部门都能闲来无事,那整个镇机关谁还会有事?” “我理解的安监办最大特点就是,人少事多。” “就那么点工作人员,却要面对镇上错综复杂的安全生产形势,工作起来自然是十分繁忙。” “每一次的巡查、每一次的例行检查,都关乎着企业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责任之大,可谓是人命关天啊。” “日常工作,那是报不完的表、检不完的查,上级的安排部署一个接一个,都要安监办去落实。” “同时,作为安监办的一员,还必须时刻准备着出文件、对不过关的企业单位进行整改。” “出不完的文件,整不完的改,这些看似简单的工作,实际上却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每一个文件的出台,都需要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和完善;每一次整改的落实,都需要我们亲自到现场去督促和指导。” “有时候,刚忙完一个紧急任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任务又来了。” “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手机更是24小时不敢关机。” “因为随时都可能有紧急情况发生,需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处理。” “这种压力,不仅来自于工作本身,更来自于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感。” “这才是安监办工作的常态。” “总的来说,基层安监站的工作真的是既累又压力大。” “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工作任务,还要时刻准备着承担可能因工作失误而带来的责任。” “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那个‘背锅侠’,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接受指责和批评。” “安监工作应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才是。” “安监工作的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稍有松懈,就可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反应,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我们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更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安逸而忽视了潜在的危险。” “你这般清闲从哪来的?” “你知道不知道,安逸清闲的背后,是无数潜在风险的悄然聚集,它们就像暗流涌动,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一切平静与安宁吞噬。” 眼前的情景让他心生怒火,这份责任感似乎并未在某些人心中扎根。 吴映妤哑口无言。 她哆哆嗦嗦递上茶杯,碧螺春的清香混着她身上廉价香水的甜腻。 “江镇长,请您喝茶润一下嘴巴。” 江昭阳接了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热水差点儿溅了出来。 他鼻子轻轻一哼,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道:“你嫌我心里还不躁,还不热吗?” “给我一杯热茶,是想让我再热不可耐吗?如坠火炉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吴映妤的心上。 “江镇……镇长,我真不知道您会来……没有提前准备。”吴映妤捂住了脸,抽抽搭搭地哭泣。 她的精心描绘的眼线在泪水冲刷下晕成黑圈。 江昭阳注意到她指甲上还残留着游戏主题的美甲贴片。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这样的安监办,这样敷衍塞责、漫不经心的工作态度,如何能让人放心? 以往没有出事,那是天幸! 跌跌撞撞进来的陈郁文,显然已看完了门口上贴的东西。 他面色发青,双腿发软,扶住桌沿才没摔倒。 “陈主任,昨天网络媒体报道的关于邻省某县化工厂发生严重爆炸的消息,你看过了吗?”江昭阳突然开口问道。 陈郁文闻言,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他还沉浸在刚刚看到的通知内容中无法自拔。 再者,他平常一向很少关注这些新闻的。 江昭阳声音冰冷道:“十二人死亡,三十人重伤,安监办主任已被刑事拘留。” “记者估计判刑不会少于七年。” 第250章 有苦难言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滑动屏幕,调取出了那篇新闻报道的附带照片。 屏幕上,危化品仓库的消防通道被堆积如山的货物严严实实地堵塞住,配电箱的接线如同废弃的蛛网般裸露在外,值班室内烟蒂遍地,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画面无一不在无声地控诉着管理上的巨大漏洞和人为的疏忽大意。 江昭阳又滑动屏幕,出现了那些伤亡者的家属痛哭流涕的照片…… 陈郁文看着这些照片,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跳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此刻,当这些冰冷的数据和残酷的现实如此直观地呈现在眼前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安全意识的淡薄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安监办的责任又是多么大! 他忽然起身拉开文件柜最底层抽屉,泛黄的《执法记录本》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陈郁文蔫头耷脑,声音细若蚊蚋:“江镇长,您得理解我们的处境,不是我们不想把安监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要人没人,要枪没枪,处处受掣肘。”他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每次我们下去检查,不是被各种理由搪塞,就是被草草应付。” “更有甚者,连个正式陪同的人员都请不来,好像我们是去添乱的一样。” “而且,”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愤慨,“有的企业背后有靠山,有恃无恐。” “我们发出的整改通知书,天晟水泥的熊总他当场敢给你撕得粉碎,还大放厥词,说我们多管闲事。” “这还是好的,甚至有些时候,有些地方,你连门槛都进不去。” “那些嚣张跋扈的保安狗仗人势,态度傲慢至极,根本不理睬你。”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把你当做空气。” “去年七月十二日,”他枯瘦的指节点着某页,“博合化工拒绝提供防爆设备检测报告,保安队长带着三条狼狗堵门。”泛黄纸页间夹着半张被撕碎的整改通知书,锯齿状裂痕处还能辨出“立即停产”的字样。 “这些,你为什么不用摄像机录下来?你们的摄像机虽然不如党政办的好,但是总还可以一用吧?” “摄像机?”陈郁文突然神经质地大笑,从抽屉深处掏出个裹着红布的物件。 掀开时江昭阳瞳孔骤缩——那竟是台九十年代的老式磁带摄像机,霉斑在镜头上绽开灰绿色花朵。“这是十年前老主任留下的,”他转动着卡死的变焦环,“上次充电时冒的火星差点烧了档案室。” 吴映妤忽然啜泣着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光亮映照出她满是泪痕的脸庞。 屏幕上是某企业老板朋友圈截图:画面中,陈郁文正弯腰艰难地捡拾着散落一地的被撕碎的文件,那些文件的碎片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无助,配文“丧家犬的日常”。 日期正是安全生产月启动当天。 “这样的安监检查,江镇长,你说还有什么意义?”吴映妤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奈。 江昭阳的指节在实木桌面上叩出闷响。 江昭阳对陈郁文皱眉道:“你没有将这情况向领导汇报吗?” 陈郁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闷全部排出,然后缓缓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看看别的乡镇,安监办的人员配置,多的有五六个,少的也有三四个。” “可是我们镇上多少?” “只有我和小吴两个人,”陈郁文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老的摄像机早就彻底烧坏了,而新的摄像机却迟迟都不配备一台。” “没有设备,这个安监办是不是形同虚设?” “他们既然不重视这方面的工作,我去汇报他们还会听?” “没去吗?” “唉,”陈郁文又是一声长叹,“我去汇报过了,你猜领导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江昭阳追问。 “领导说,‘别给我添堵,哪儿凉快哪儿去。’”陈郁文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被一片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什么?”江昭阳闻言,脸色骤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领导会对安全生产如此漠视,甚至对下属的合理诉求都置若罔闻? “当时,那个进不去的公司老总曲倏就在座呢,他听到领导的话后,一脸不屑的笑,那笑容充满了戏谑和嘲讽,就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那笑容,至今还刺痛着我的神经,让我无法忘怀。” 陈郁文的声音突然放轻:“今年有一次,我亲眼看见曲倏进了某领导家的后门。” “那一刻,我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三个套叠的圆圈,“第二天我们收到的《情况说明》,用的是镇政府红头文件纸。”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对某些事实的刻意模糊和扭曲。” “上季度粉尘涉爆企业需要整顿清单本该有3家,”陈郁文苦涩一笑,“现在这份《重大隐患抄告单》……是不是少了博合化工一家?” 陈郁文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份《重大隐患抄告单》递给江昭阳。 江昭阳一看,果然没有博合化工在内。 “后来,我还私下里听到一些风声,说是上头领导正考虑将我们安监办撤并到其他部门,美其名曰裁撤冗员。” “这不是明摆着说我尸位素餐,毫无贡献吗?” “我每天奔波于各个工厂之间,排查隐患,确保安全生产,到头来却成了冗员?” “你说我还有什么奔头?能不为之沮丧吗?” 江昭阳道:“领导这样做的话,出了安全事故,领导能逃得了责任?” 陈郁文叹息一声,“出了事,安监办就是背锅侠。” “你刚才不也说了,邻省的安监办主任,记者都说了要判刑七年。” “哪有领导会因为这种事领刑的?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推脱责任。” “可一旦平安无事,领导的利益……大了去!” 第251章 我们明天一起去! 江昭阳惊醒道:“你是说有猫腻?” 陈郁文突然扯下墙上的安全责任体系图,背面赫然是用铅笔勾勒的人物关系网。 “我什么也不用说,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江昭阳看了一下,这些厂子公司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有靠山。 只是大小而已。 站在一旁的吴映妤,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涌起了无限的感慨。 她和主任陈郁文并非是因为工作怠惰而不作为,而是他们无法作为。 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不作为还好。 但一旦有所作为,就马上受到各方的掣肘和打压。 这种无奈与沮丧,几乎要将他们的勇气和信念消磨殆尽。 “江镇长,您可能还不清楚……”吴映妤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功成不必在我”的书法作品。 那是上任镇长离任前留下的,如今金箔装裱的边角已经翘起,露出下面发霉的衬纸。 “什么?”江昭阳惊愕道。 吴映妤苦涩一笑,“上个月陈主任查获一家工厂偷排强酸废水,检测报告刚出来,纪委却突然收到了匿名举报,指控他收受了那家工厂的贿赂。” 她指着陈郁文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露出的颈侧一道淡粉色疤痕,“这是去现场采样时被‘意外’掉落的钢架划的。” “结果他还在医务所继续开消炎药时,纪委的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停在了门口。他们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请他‘去喝茶’。” “协助调查?结果呢?”江昭阳惊讶道。 “当然最后是安然无恙回来了。” “毕竟,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法律讲究的是证据确凿,不能凭空臆断。” 江昭阳对此感同身受。 这句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己也有类似“喝茶”的经历。 “陈主任,”江昭阳突然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惊得茶杯里的涟漪撞出细碎银光,“从今往后,只要你能够大胆地去执法,始终秉持公正无私的原则去办理每一件事情。”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或是产生何种问题,我都愿意站出来为你兜底。” “是吗?江镇长,你这话我没有听错吗?”陈郁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微微张开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来没有领导这样对自己说过。 他深知,在当前的官场环境中,能够遇到如此理解并支持自己公正执法的上级,是多么难得与珍贵。 “啪”的一声,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钢笔,他将钢笔拍在红头信笺上,笔帽弹起时在桌面划出一道弧线。 江昭阳斩钉截铁道:“是的,我可以现在就立下字据,白纸黑字,明确无误地表明,所有因你陈郁文秉公执法、坚守正义而产生的任何后果,都由我江昭阳一人来承担,绝不推诿,绝不逃避。” “总之,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墨水在纸上晕开的瞬间,陈郁文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那句“咱老陈家三代公务员,清清白白,勤勤恳恳,不能到你这辈,把良心喂了狗。” “记住,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坚守正义,是我们的根,也是我们的魂。” 陈郁文突然用袖口狠狠抹了把脸。 他急忙摆手拒绝道:“那可真用不着,江镇长。” 他想起了锁在抽屉最底层的那封未写完的辞职信。 那是一段他心灰意冷时写下的文字。 他颤抖着手打开抽屉,一把抓出那封辞职信,没有丝毫犹豫,便撕扯得粉碎。 “我一直壮志难酬。” “有你这句话,有你做我坚实的后盾,我还怕什么?” “你的信任和支持,比任何字据都要来得有力量。” “我豁出这一百多斤了!” “好!”江昭阳赞叹道。 现在有了江昭阳的支持与鼓励。 陈郁文重新找回了那份失落的勇气与信念。 “我这就去企业按安全巡查,贴封条!”他抓起对讲机时,袖口扯落了桌角的仙人掌盆栽。 陶片碎裂的脆响中,江昭阳看到这个总是弓着背的中年男人忽然挺直了腰杆。 陈郁文冲向文件柜,翻出落满灰尘的安全帽就要往外跑。 江昭阳知道,这一刻的陈郁文,已经不再是那个犹豫不决、心灰意冷的男人了。 江昭阳轻轻拉住了正欲匆匆离去的陈郁文。 他本能地摆了摆手,对急于投入到即将开展的工作中的陈郁文道:“别急!” “江镇长,你不是说这方面的工作刻不容缓,需要尽快推进吗?”陈郁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显然,他对于江昭阳的突然阻拦感到意外。 江昭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我们明天一起去!我们一起去面对这个挑战。” 陈郁文闻言,眼神一亮,他心中的大石“哐当”一声落地,那份长久以来积压的焦虑与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那好!”他激动地回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振奋,“这样,我就更有底气了!连领导都亲自出马,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嘴唇微动,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江昭阳挑了挑眉。 “不过,江镇长,我们安监办目前已经没有备用的摄像机了。” “这次的检查记录工作,你可能还需要另外想办法借一台才行。” 陈郁文边说边轻轻搓了搓手,显得有些许无奈。 他深知这次检查的重要性,任何细节都不能马虎。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这个嘛?我早就有所准备。” “党政办的夏蓓莉明天会带着他们部门的摄像机过来协助我们的工作,所以这个问题你大可放心。” 陈郁文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瞬间消散,“那就好。”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认真,“陈主任,我还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陈郁文一愣神,马上道。 “你们安监办是否配备了那种佩戴在肩上的执法记录仪?这种设备在现场记录时也是尤为重要的。” “而且与摄像机的记录也可以相互印证。” 第252章 三戾之一 “这个倒是有。我们还有检测仪器,瓦斯之类的都可以检测。” 江昭阳按住陈郁文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记得有的都带上,明天我要一辆依维柯车,空间大,能装得下各种仪器。” “那行!” 吴映妤不知何时出去,又回来了,她怀里的检测仪器硌得肋骨生疼。 “放好!明天出发。”陈郁文轻轻说道。 “嗯!”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桌子上。 第二天一早,陈郁文、吴映妤、齐楚平、夏蓓莉四人齐聚江昭阳的办公室。 江昭阳扫视了一下大家,陈郁文、吴映妤身着安监制服,齐楚平身着警服。 只有夏蓓莉没有制服,但是她的着装也是中规中矩,搭配得体的发型与淡妆,也是符合政府工作人员身份。 江昭阳自己没有制服,但是也换上了新的衬衫。 今天的衬衫是罕见的深灰色——这种颜色最能掩盖油污甚至血渍。 陈郁文从带上楼的一个纸箱里拿出了安全帽。 江昭阳让大家都戴上安全帽。 他做了几分钟简短的动员部署。 接着依维柯面包车如约而至。 司机师傅探出头来,在前坪里按了两声喇叭。 江昭阳率陈郁文、吴映妤、齐楚平、夏蓓莉四人赶紧下来。 一行人迅速到了一辆依维柯面包车旁。 车门应声而开,他们依次上车。 车内空间宽敞,座椅舒适。 “上午的行程安排得很紧,我们先去皮革厂,然后是造纸厂,最后收尾是天晟水泥厂。”江昭阳面无表情道。 “下午我们还将前往大东沟煤矿进行安全检查。”他补充了一句。 “是,明白!”司机应声回答。 随着发动机的低沉轰鸣,依维柯面包车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瞬间加速。 它朝着产业园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轮卷起阵阵尘土。 二个小时检查下来,出人意料的是,皮革厂、造纸厂安监工作检查竟然都不错。 重点排查的特种设备操作证、危化品存储规范、高空作业防护措施却都能过关。 当然,主要是他们也没有多少危化品,甚至没有高空作业一说。 仅有的一二处稍高维护平台也均配备了完善的防护栏,确保万无一失。 齐楚平检查消防设施,发现水龙头里勉强还能出水,差强人意。 当陈郁文当即指出了这一问题,并建议厂家尽快进行维修保养,确保在紧急情况下能够迅速有效地提供足够的水压,以应对可能的火灾威胁。 厂家负责人对此表示了高度的重视,并承诺会立即采取行动,不仅修复现有问题,还会对整个消防系统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和升级,确保未来能够达到更高的安全标准。 厂家这话,让江昭阳也是频频点头,能有这样的认识也是不错了。 他们开出了整改通知单,对方接过,也是小心翼翼地揣入了身上。 此次检查虽然暴露出了一些细节上的不足。 但总体来看,皮革厂和造纸厂在安全监管工作上的努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总之,一切很顺利。 江昭阳一行人上了车。 依维柯面包车向上午最后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上车后,江昭阳有些奇怪,也太顺利了一些,他甚至感觉有些不真实。 “怎么,江镇长,你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吗?”陈郁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解释道,“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们就像是《西游记》里那些小妖,没有什么大的靠山,自然不敢轻易招惹是非。” “我们有备而来,他们自然会有所忌惮。” 接下来要去的就是天晟水泥了,也是羞辱陈郁文的那一家企业。 江昭阳要会一会他的总经理熊斌,摸一下老虎的屁股。 江昭阳对此人早有耳闻,这家伙行事风格极为霸道。 对下属要求苛刻。 而在对待竞争对手时,熊斌更是展现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从不留情,让不少同行闻风丧胆。 他的天晟水泥被琉璃镇老百姓称为“三戾”之一,排博合化工之后,大东沟煤矿之前。 这是就论污染当地环境而言,它仅次于博合化工。 当然,就上交利税而言。 那就不够看了,比起博合化工、大东沟煤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这家伙不知收敛,嚣张跋扈,仗着与领导的关系好,在琉璃镇横着走。 就是他手下的员工也时常因小事与当地居民发生冲突,这些都让人们对天晟水泥厂更加反感。 就连曲倏也对他心里十分反感。 他认为熊斌太过于招摇,这家伙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自取其祸。 所以这两人来往并不多,各行其是,反而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状态。 依维柯在乡道上颠簸前行,江昭阳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指节无意识叩击着膝盖。 “江镇长,这是天晟水泥去年的安检备案。”吴映妤递来文件时,袖口露出半截膏药边缘。 这是她刚才在造纸厂采样时不慎被蒸汽管道烫伤,此刻翻页时还能闻到淡淡的烧伤膏气味。 江昭阳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一下。 他翻了几页,目光最终停留在第三页的签名栏上。 “熊斌”二字赫然在目,力透纸背,尤其是那最后一笔,几乎要将纸张划破,近乎挑衅。 江昭阳轻轻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心中暗道:“真是字如其人,一样的粗野不羁,不顾后果。” 陈郁文忽然冷笑出声,他正擦拭执法记录仪镜头的手顿了顿:“去年他们往河里偷排碱性废水,被我们监测到还敢说是在‘调试设备’。” “别看这家伙表面粗鲁,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其实也能演戏,只是演技拙劣,这种把戏,一看就穿。” 江昭阳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槐树开始挂满灰絮,像落了一场诡异的雪。 槐树上的花蒙尘似乎开在雪堆上。 越接近天晟厂区,空气中的粉尘越发浓重。 车载空调的出风口,即便是紧闭着,也依然有细小的颗粒顽强地穿透缝隙,飘散在车内,让人不禁皱眉。 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电子音:“您已进入污染区域。” 第253章 贵客!稀客! 每个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十米高的预热器塔架,如同一只钢铁巨兽般矗立在铅灰色的天幕之下。 巨大的身躯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突兀而冷漠。 传送带上,石灰石源源不断地被吞入轰鸣的辊压机中。 厂区围墙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标语,被粉尘覆盖得只剩斑驳的暗红色残影。 依维面包车缓缓驶近厂区大门,却被一根缓缓自动放下的拦杆拦了下来。 司机无奈地踩下刹车,车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保安亭那扇略显陈旧的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三个青年。 他们的手臂、胸口乃至脖颈处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显得颇为惹眼。 为首的一个黄毛青年,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走起路来吊儿郎当,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径直走到面包车旁,用手指敲打着车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喂,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进行安全生产检查的。”陈郁文说着,他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安监办主任。” 黄毛青年接过工作证,草草地瞥了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安全生产检查啊?” “是啊,让我们进去。” 然而,黄毛青年的回答却让他始料未及:“不可以!” 陈郁文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吗?” “检查?熊总今天不在。”他脖颈处的蝎子刺青随着吞咽动作蠕动。 黄毛突然爆出粗嘎的笑声:“都说,政府的老爷们爱吃灰嘛!还真是呀?” “放肆!江镇长在车上也敢放屁?” “你再胡咧咧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这张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齐楚平眼神凌厉,一声喝斥。 话音未落,他怒气冲冲地从车里跨了出来。 黄毛的笑声戛然而止。 黄毛一瞧气势汹汹的齐楚平身上的制服,不是安监制服,是警服。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安监好欺负,警察不太好惹! 更何况,车上还坐着一位江镇长,看这架势,来头肯定不小。 黄毛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 他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咳,你们要检查是吧?行,等着,我这就给里面打个电话。” 说完,他也不待回应,马上溜进了岗亭。 江昭阳推门下车时,一粒水泥灰正好落在他肩上。 他抬眼望向办公楼四层,落地窗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 当黄毛电话打来时,熊斌正在用望远镜向这边观望,因为来了一辆车,他有些奇怪。 他放下望远镜,接起了电话。 当黄毛说起一个姓江的副镇长带人来安检时,熊斌心中一个激灵,咯噔一下,这个江镇长无疑是江昭阳。 只是一个常务副镇长,上任伊始,便马不停蹄地进行安全检查,这背后的意图耐人寻味。 难道,这是针对自己的一次行动?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他知道,江昭阳不是好拿捏的。 他骄横是骄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分不清大小王,客大欺店,店大欺客,欺负陈郁文可以,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正股级干部,欺负江昭阳,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一个常务副镇长,那就是未来的镇长、书记,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他马上对黄毛道:“请江镇长他们进来,我在办公室恭候大驾。” “欢迎他们检查。” 黄毛一听,马上鸡啄米一样点头,“熊总,您放心,我这就放行。” 挂断电话后,黄毛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从岗亭内窜了出来。 他对着江昭阳,一脸谄媚,几乎是鞠躬般地说道:“领导,我们熊总请您们进去。” “他说非常欢迎您们来检查我们的安全工作,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支持。” “他在办公室恭候。” 江昭阳、齐楚平上车没有理会他,径自上了车。 黄毛一挥手,电动拉杆一下子缓缓升起。 依维面包车向厂里疾驰而去。 小车很快来到了办公楼前。 已有一个熊斌的助理在等待。 一阵寒暄后,他将众人迎入大厅。 办公楼大厅的沙盘模型积了厚厚一层灰,展示牌上的“花园式工厂”效果图边角卷起。 那助理引领着众人要进入电梯。 江昭阳摆了一下手,“其他的人去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上楼去会熊总就好。” 陈郁文会意,向大家使了一个眼色,几人走了。 那助理想阻拦又不敢,毕竟还有警察在现场,不好惹。 他只得作罢。 他与江昭阳一起上了电梯,电梯其实只上到三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在那助理的带领之下,江昭阳来到了走廊尽头。 那扇木门上,黄铜门牌被刻意做成关刀形状,“总经理室”四个字泛着哑光。 助理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浓烈的雪茄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真皮座椅缓缓转过来。 熊斌把玩着镀金zippo打火机,火星明灭间照亮他眉骨处的刀疤。 办公桌正中摆着水晶烟灰缸,里面堆满印着唇印的雪茄头。 旁边是镶在相框里的合影——副市长许志晔正举着红酒杯向他致意。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江镇长啊?贵客!稀客!” “刚上任就到我这儿来了,我熊斌倍儿有面子,荣幸之极。” “坐,坐!” 江昭阳没有客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时,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女性,她端来了清茶,摆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请领导用茶!” 说完,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熊斌又坐回到他的办公桌子后真皮座椅上。 熊斌用打火机敲了敲桌面的铜制镇纸,那是用报废的除尘器零件熔铸的,“去年这时候,你们镇上还有领导在这儿给我点烟呢。” 江昭阳暗自思忖,这家伙说的镇上领导会是谁呢? 林维泉? 可能性不大,林维泉为人阴险虚伪,他不会与熊斌这种人走得太近。 傅正亮? 更不可能! 他已经进去了,贴上了腐败分子的标签,谁还会提他,并拿出来炫耀呢? 那就是副镇长? 第254章 竟然入睡了? 除去唐杰外,还有三位副镇长,一位叫王栩、一位叫舒竞强、一位叫宁凌淇,难道是他们中的一位? 江昭阳刚要张口。 熊斌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貔貅纹身,“知道为什么我的除尘设备永远在‘检修’吗?” 熊斌从抽屉甩出几张照片。 昏暗包厢里,熊斌与一个人正在举杯畅饮。 “江镇长,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他就是县环保局副局长张桢安。” “熊总,我这次是安监工作检查,不是环保工作呀,你说的话有些牛头不对嘴啊。” “不过,你既然说到除尘,我倒是可以说几句。” “熊总啊,我新来的不懂规矩……”接着是陶瓷杯盖轻叩杯沿的脆响,“不过有句话叫新官上任三把火……” “熊总,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最近新修订的《大气污染防治法》?” 江昭阳突然用指尖划过茶几上的积灰,“其中对于排放超标的企业,有了更为严格的处罚措施,特别是拒不整改的情况,将采取按日连续处罚的方式。” 他的袖扣在粉尘中闪着冷光。 什么?这小子看似年轻,却来者不善,竟直接搬出法律条文来威胁自己? 这小子要拿我开刀? 熊斌心中一阵惊骇,自己在这儿是不好惹的存在,江昭阳这小子一无所知? 他玩味一笑,话中有话道:“江镇长,你位高权重,新官上任要烧火,要立威,这是人之常情,官之常态。” “只是要找对人才是。” “否则,选错了对象,不但立不了威,反而可能折了自己的威风。” “到时候下不来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违背了您想要大展拳脚的初衷啊。” 说到这里,熊斌哈哈一笑,那笑声中既有得意也有警告,自己可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拿捏的软柿子。“江镇长,我今天只是点到为止,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然后,熊斌话锋一转,“我是一个粗野之人,不懂得那些文绉绉的词句,更不会满口之乎者也。” “但话又说回来,我熊斌虽是个粗人,在这个圈子里混,却深知义气二字的分量。” “那些能为我的企业保驾护航的人,我熊斌绝不会亏待他们。” “一年几个节,我自然懂得如何去‘孝敬’,绝不会少。” 他身后的檀木屏风突然晃动,露出后面半开的暗门。 江昭阳隐约可见成箱的茅台和几条游动的金龙鱼——那是某次河道清淤时消失的珍稀鱼种。 “但是,如果有人硬是要找不痛快,故意刁难,甚至影响到我的正常生产,影响了我的饭碗,那也别怪我熊斌不讲情面。” 熊斌的脸色突然变得比水泥灰还要阴沉。“一年到头,同样的节日,我也会‘孝敬’。” “只不过方式嘛,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懂得的都懂。” 熊斌不知何时手里有了一把尖刀。 他的刀尖猛地扎进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苹果核心,汁水溅在合影玻璃上。 然后,江昭阳却丝毫没有回应。 自己的这一番话被这小子彻底无视? 熊斌一看,却只见江昭阳的头歪向一侧。 他的眼皮早已合上,整个身体放松地陷进了沙发之中。 竟然入睡了。 接着,江昭阳还发出了鼾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难怪这小子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 熊斌见状,不由得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转为愕然,哭笑不得。 这小子,还真是个彻头彻尾、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 江昭阳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些话语都化作了催眠的音符,直接将他送入了梦乡。 白说了! 所有精心准备的话,直接给当成了催眠曲。 熊斌心中不禁腾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真想冲过去,一把将江昭阳从沙发上揪起来。 可是想想,又不敢。 他深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陈郁文,而是手握实权的常务副镇长江昭阳。 一个他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 一想到这里,熊斌心中的怒火便如被冷水浇灭一般,瞬间消散无踪。 只留下一种无力而憋闷的感觉。 就像是他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丝毫的反作用力。 无奈之下,熊斌只好放弃了对江昭阳的“叫醒服务”,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电脑。 熊斌只好无聊地打起了电脑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在助理的带领之下,几个人进来了。 熊斌有些惊愕。 不过这几人,他们的眼神直接越过了熊斌。 没有谁多瞧他一眼。 他们径直走向沙发上睡觉的江昭阳。 这时的江昭阳似乎有预感。 他睁开了眼,与陈郁文、吴映妤、齐楚平、夏蓓莉四人八目相对。 江昭阳向熊斌道:“熊总,你也得一起听听!” “我在听呢,你们说吧。”熊斌皮笑肉不笑道。 夏蓓莉不失时机地架好了摄像机。 陈郁文、吴映妤、齐楚平、夏蓓莉四人开始了汇报。 他们从重点排查的特种设备操作证、危化品存储规范、高空作业防护措施一一开始了汇报。 陈郁文道:“首先,我们检查了特种设备的操作证情况。” “很遗憾,我们发现生产线上的工人大多没有接受过上岗培训,更别提持有相应的操作证了。”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电焊工这一至关重要的岗位,这些工人竟然连从事电焊作业最基本的焊工证书都没有。” “在如此专业且风险较高的领域,无证上岗无疑是对安全生产原则的极端忽视。” “他们不仅缺乏必要的专业技能认证,更在检收煤磨袋式收尘器、进行加固电焊的关键环节时,忽略了个人安全防护的基本常识,连最基本的防护面罩都未佩戴。” “电焊产生的强烈弧光和飞溅的火花,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对工人的眼睛和面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其次,在高空作业维护保养立窑时,维修人员缺乏基本的防护措施,安全帽也不戴。” 齐楚平则详细描述了高空作业防护措施的问题,“在高空作业区域,我们发现安全绳、防护网等至关重要的生命保障设施,要么缺失不见,要么损坏严重。” 第255章 看你能奈我何? “根本无法为工人提供应有的保护。” “工人们在没有足够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作业,这无疑是将他们置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陈郁文接过话题,进一步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不容忽视。” “在高空作业维护保养立窑的过程中,工人们脚下的扶手栏杆,由于长期缺乏维护和保养,已经变得锈迹斑斑。”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可能断裂。” “这样的扶手栏杆,在紧急情况下根本无法提供稳定的支撑,极易导致工人失足坠落,从而引发严重的安全事故。” “这样的状况,你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彻底整改。” “确保每一位工人的生命安全。” 吴映妤进一步细化问题:“我们检查了安全设备的使用记录,发现很多设备根本没有按照规定进行定期维护和检查。” 吴映妤接着补充道:“此外,我们还检查了危化品的存储规范,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部分危化品被随意堆放在不符合安全标准的地方,一旦发生泄漏或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吴映妤的眉头紧锁,她继续指出:“更为严重的是,危废仓库的选址也存在极大的问题。” “它竟然位于厂区的风口上方,每当风起时,焚烧垃圾产生的刺鼻气味,夹杂着水泥厂特有的碱腥味,如同无形的毒雾一般,在厂区上空久久不散。” “这种恶劣的环境条件,无疑对长期在此工作的员工们的身体健康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这些问题感到无奈:“不过,这个选址问题虽然严重,但它更多地涉及到环保方面的范畴。” “所以在今天的专项安全检查中,我们就不再多做赘述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忽视这个问题,后续我们会与环保部门紧密合作,共同推动问题的解决。” 她合上了笔记本。 夏蓓莉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的,所有的问题我们都已经详细记录,并且录制了现场的视频资料。” “确保每一处隐患都有据可查,有证可依。” 最后,江昭阳总结道:“综上所述,我们的检查发现了一系列严重的安全隐患。” “这些问题必须立即得到整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们熊总能够高度重视,尽快采取措施,确保每一位员工的安全。” 熊斌斜睥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他坐在那张宽大舒适的真皮靠背座椅上,双腿随意地交叠,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总之,就是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姿态,一声不吭。 熊斌暗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不改又怎么样? 有隐患又怎么样? 每次检查都耸人听闻整出一大堆问题,我听了吗? 哪一次不是置若罔闻? 结果呢?问题真的发生了吗? 没有!一切还不是照旧运行得好好的? 只要不停产,我怕什么? 我的公司照样运转,利润照样滚滚而来。 那些所谓的安全隐患,滚一边去吧。 他的眼神发出对江昭阳无声地挑衅:“来吧,看你能奈我何?” 熊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江昭阳接下来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上。 让他大惊失色,汗流滚滚。 刚才那份淡定消失无影无踪。 “针对天晟水泥公司存在的严重安全生产问题,我决定给予贵公司停业整顿一个月的处理决定。” “这一个月,你们需要全面排查隐患,彻底整改到位,一个月后我们将根据整改情况决定是否允许复工。”江昭阳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说到这里,江昭阳瞟了一眼,“熊总,这是决定,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当然,如果你对这个决定有异议,完全有权利按照程序申请行政复议。”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在复议期间,这个决定依然有效,不得中止执行。” “这是法律的规定,也是我们作为监管者的职责所在。” “现在是口头通知,正式的书面文件稍后会送达贵公司。” “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这次整顿,真正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确保今后的生产安全。” “不必!”陈郁文马上道:“我的公务包里,早已备好了按照统一规格印制的停产整改通知书,只需根据实际情况填写具体内容即可。” “更重要的是,为了确保流程的顺畅无阻,我连公章都一并带来了。” 江昭阳道:“好!马上生效。” 熊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江昭阳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停产整改,意味着生产线将暂停运作,直接经济损失巨大,间接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不能按时交货的话,不仅要支付违约金,对公司信誉造成的影响更是不可估量。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似乎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股狠戾之气从胸腔几乎要蹿涌出来。 他抓起桌面的铜镇纸又放下,陈郁文发现他尾指缺了一截——那是十年前暴力抗法时被切割机误伤的传闻竟是真的。 陈郁文心里“砰砰”直跳,万一这家伙当场掀翻桌子,该怎么办?局面如何收拾? 可是他抬头看到了江昭阳镇定自若的眼神,他胆子又粗壮起来,怕什么? 有江镇长坐镇,还有摄像机全程记录,熊斌难道还敢肆意妄为? 若真敢那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将自己推向暴力抗法的深渊。 江昭阳突然瞳孔骤缩,笑笑。 他的面孔有些扭曲,“我刚参加工作不久,镇上派我驻村。” “有一次协助县上相关部门进行滥砍滥伐整治执法,有个偷运木材的家伙,往我摩托车上扔汽油瓶。” 他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那家伙最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第256章 绕口令 “他至今仍在监狱里,日复一日地哼唱着那首《铁窗泪》,悔恨着自己的选择。” 熊斌太阳穴突突直跳,面涨得如猪肝色。 他当然不敢明着乱来,眼前之人是常务副镇长,而且这是公务活动,明着来那是公然挑衅政府了,这罪责岂能承担得起? 陈郁文见状,马上填写了停业整改通知书。 填写完毕后,他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宣读这份对熊斌工厂发出的执法通知。 然而,就在这时,工厂内的一台生料磨突然启动,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陈郁文却不为所动,他提高了嗓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穿透那震耳欲聋的噪音。 终于,在一片嘈杂中,他完成了宣读。 随后,他不顾熊斌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将通知书轻轻放置在熊斌的案头上。 熊斌这次不敢撕得粉碎,也不敢大放厥词。 虽然他不善罢甘休。 可是面对摄像机,他哪里敢有丝毫的不轨之举? 否则,一旦这些画面被录下来,就是证据了。 熊斌的眼珠狡黠地一转。 他突然间捂住了肚子,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江昭阳见状,不由得有些吃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一时摸不清头脑,“熊总,你这是……” “没什么,内急!”熊斌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熊总,你办公室不是带有卫生间吗?” “你们是客人,总不能让你们闻臭气吧?我还是去外面的公厕解决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跑,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渐渐模糊,只留下一句几乎听不清的回应,“我到一楼上公厕。” 江昭阳望着熊斌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他心里应该恨死我了吧? 他还会如此体贴地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江昭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蓦地一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里必有阴谋! 他暗自思忖着,脑海中仿佛有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他猛地站起身来,对齐楚平使了个眼色,“你马上下去。” 齐楚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昭阳见状,连忙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楚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 江昭阳又从身上掏出一支精致的钢笔,递到齐楚平手中,“带上这个!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行事。” 齐楚平接过钢笔,有些傻愣地站在原地。 然而,当他一摸到那冰冷的笔身时,瞬间明白了江昭阳的用意。 “知道!”他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去。 陈郁文、吴映妤、夏蓓莉三人一脸懵圈,不明所以。 江昭阳也不解释。 他接着表扬起在座的三个人,“大家今天表现得都不错。” “你们展现出了团队应有的默契与勇气。” “你们看,熊斌急了,有些屁滚尿流啊。”陈郁文终于出了一口闷气。 江昭阳摆了摆手,“也别大意,这家伙不会罢休的。” “熊斌这个人,他本身就是混社会出身的,手段狠辣,心思狡猾。” “现在被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恼羞成怒之下,他必然会寻找机会来一个报复。” 不久后,熊斌上来了。 他上来后,神态正常。 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那双眼睛紧紧锁定在那份赫然醒目的“停产整改通知书”上。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纸张边缘,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笑容中有一丝轻蔑。 就在这时,齐楚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与熊斌形成了鲜明对比。 熊斌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开口,“你是齐警官吧?之前没见过,但听手下提起过。” 齐楚平面带微笑,回应得不卑不亢:“是的,熊总,我是齐楚平。”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熊斌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没有特定的事,只是好奇,刚才你也下楼去了?似乎是跟着我?” 齐楚平点了点头,神色坦然:“是的,熊总,我确实刚下去过。” “那么,你是去……?”熊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狐疑,似乎想从对方的回答中捕捉到某些信息。 “和你一样,解决内急。”齐楚平回答得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犹豫。 “内急?” “是的。” 熊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指了指办公室一角的卫生间门:“这办公室里不是有卫生间吗?何必多此一举下楼?” “实在没有必要跑那么远。” 齐楚平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确实,从便利性上讲,没必要跑那么远。” “不过,既然熊总都选择下楼,我自然也不敢轻易越界,毕竟,这是你的地盘,你做主。” 说到这里,他又加重语气补充道:“我也纳闷熊总为什么跑那么远呢,你的办公室明明就配备有干净舒适的卫生间,你的地盘你不做主,我一个外人还敢做主啊?” “所以啊,我又怎么敢擅自占用你那干净舒适的卫生间呢?”齐楚平一脸嘲讽道。 熊斌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显得有些恼火:“我不是早就解释过了吗?” “我在办公室里解决内急确实不方便,你们难道愿意闻臭味吗?” 齐楚平却不依不饶。 他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熊总,你能这么体恤这些同事及领导,我难道不能吗?” “我不是同样的理由吗?” 接着,他话锋一转,“难道在你眼里,我这样做就是别有用心?是在暗中去搞什么阴谋似的?” “你?”熊斌暗道,这小子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啊? 我是去对付你们? 难道你这小子下去,是专门为了对付我? “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在一楼上卫生间?” 齐楚平一笑,“我紧随熊总之后,也压根儿没有看到你进入卫生间,既然那样,你怎么又会看到我呢?” 两人绕口令的唇枪舌剑,让现场几人几人面面相觑,愣怔不已,完全跟不上他们思维的跳跃和交锋的节奏。 这两人在暗斗吗?还是仅仅在逞一时的口角之勇?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巨响。 第257章 一群胆小鬼! 陈郁文一个激灵,立刻冲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他们的依维柯面包车竟然被一台“意外”脱钩的吊机抓斗狠狠地砸中了车顶。 那辆原本高顶的依维柯面包车,此刻变得面目全非。 车顶凹陷,玻璃四溅。 那个黄毛正仰头大笑。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手里的对讲机还在发出滋滋电流声。 “哎呀,这些临时工真是……做事太不小心了。”熊斌慢悠悠起身,鳄鱼皮鞋踩过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江镇长要不坐我的路虎回去?就停在……” 他故意拉长声调,“距你们的车不远处的车库里。” 熊斌慢条斯理地用牙签剔着牙齿,尽管他根本没有吃过饭。 “我现在请大家吃一盘火龙果。” 他的话音刚落,先前的那一位漂亮女人便如同幽灵般款款而入。 她身着一袭紧身长裙,曲线玲珑,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盆。 盆里全部是切得方方正正的火龙果,鲜红的果肉排列成一个圆,宛如艺术品一般。 鲜红的果肉显得格外诱人,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她将银盆轻轻入在茶几上,并铺设了一块带来的鎏金餐布。 她然后又搬来了一张椅子,这是给熊斌坐的。 然后才轻盈地退了出去。 熊斌过来坐下后。 他的声音继续响起,“这火龙果啊,可不仅仅是一种水果那么简单。” “这是最新的南非进口红水晶火龙果。” 熊斌用牙签尖挑起一块果肉,“知道为什么选它吗?” 红水晶果肉断面渗出艳红汁液,在鎏金餐布上晕开血痕。 “这是高科技的产物,叶酸含量是普通品种的18倍。” “它蕴含着丰富的蛋白质,对身体大有裨益,能够有效抗氧化。” “但最为关键的,还在于叶酸它那独特的健脑、补脑功效,能够预防老年痴呆,让大脑保持灵活敏锐。” “当然了,你们还没有到老年痴呆那一步。” “但是让你们健健脑,长长记性还是要的。” 说完这番话,熊斌特意停顿了一下,仿佛要给在座的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才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寂静。 然后,他又加重语气道:“这一点儿,火龙果——这个看似平凡却暗藏玄机的水果,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熊斌不动声色一笑。 他用牙签戳起一块火龙果,轻轻地咬了一口,那鲜美的果肉瞬间在口中绽放开来,汁水四溢。 “好吃,大家不来点儿吗?” 说完,他阴鸷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深意,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吴映妤突然发现果块的排列方式——十二块外层呈放射状。 “其实我对果雕很有研究。”熊斌用银盆里放着的一把小刀叉拨弄里面的一块果肉,“把这一果块部分……”叉尖猛地刺入果肉,“这样剜掉,果盘反而更美观。” “是不是,呵呵!” 火龙果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烈。 然而,尽管这火龙果看起来如此美味,房间里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动。 刚才的那一幕让人惊魂未定。 这又是熊斌耍的什么鬼把戏? 陈郁文、吴映妤、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 但无一例外都透露着对熊斌的忌惮。 陈郁文的喉结上下滑动,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茶几上银盆边缘折射的冷光刺痛他的眼角。 陈郁文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悸,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吃这个家伙的亏不少,熊斌羞辱起人来是一套套的。 陈郁文想起了吴映妤有一天晚上,她用手机发给自己的一个文件。 当时,点开一看,是一张截图。 而这张截图,瞬间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那是吴映妤的一个朋友转发给她的,内容竟是一位企业老板的朋友圈截图。 当他看到那张截图内容的那一刻,气血翻涌,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直冲头顶。 画面中的自己,正弯腰艰难地捡拾着散落一地的被撕碎的文件,那些文件的碎片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无助和凄凉。 而配文更是刺眼——“丧家犬的日常”。 日期正是安全生产月启动当天。 那天,正是对天晟水泥进行安全生产检查的日子。 熊斌对于自己的到来极为轻蔑。 不屑一顾,对于整改的通知,当场撕掉凌辱不说。 更令人愤怒的是,熊斌竟然还拍摄了这一镜头,并且事后肆无忌惮地四处张扬。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他人格的极大侮辱和践踏。 “丧家犬的日常”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窝。 当时,他当时恨不得将熊斌挫骨扬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想到这里,陈郁文的心在剧烈地绞痛,恰似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每一滴血液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苦楚。 脑海中,那些被熊斌无情碾压的瞬间如同电影胶片般一幕幕回放,每一帧都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熊斌,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得意与满足。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暗含机锋的言辞,已经起到了威慑作用,这些人已经被他的气势所压倒。 熊斌心中一阵得意,看来在此之前的吊机“意外”脱钩事件,已经彻底击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产生了意料中的效果。 威慑行为起了作用,这些人怕了! 一群胆小鬼! 熊斌心中那份得意之情愈发明显,甚至化作了他嘴角边一抹狰狞的笑容。 哈哈! 于是,他从房间柜子里拿出一瓶外国名酒。 熊斌为自己斟满了一杯深红的酒液。 那酒色如同凝血,映照出他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诡异。 熊斌缓缓举起高脚杯。 他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环视四周,然后以一种近乎冷漠的语调说道:“祝各位工作顺利!” 突然,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飘落几片淡粉色花瓣。 花瓣落在血渍般的火龙果盆里,慢慢蜷曲成灰褐色。 得意扬扬的熊斌,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258章 双赢? 顷刻之间,熊斌又恢复了常态。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对江昭阳道:“江镇长,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啊,确实不太安全。” “这一点儿,你们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潜伏着诸多未知的风险,无妄之灾,亦或飞来横祸,皆有可能不期而至。” 语毕,他话锋陡然一转,“整改的工作我肯定会按要求一丝不苟地按要求整改。” “整改的结果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啊!” “只是,为了你们大家的安全着想……”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江昭阳他们脸上扫过,观察大家的反应。 然后,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话音拉长,尾音微微上扬: “至于诸位再度莅临生产现场验收,我看,还是便免了吧?啊!” “否则,到了生产线上,到了车间谁也无法预料会突然冒出什么样的险情。” “或者到了高空作业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高空坠物下来,那,就是……” “即便是戴着安全帽也保不了安全啊。” “现场留下的只会是脑浆迸裂、面目全非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比起车受伤是不是要严重得多?毕竟,人的生命安全是无价的。” “我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你们也是不希望会看到这种情况吧?” “还有你们的家人,他们同样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会在工作中遭遇不测,留下一生的伤痛与遗憾吧?” “安监人员在验收现场竟然发生了安全事故,这简直就是对安全监管工作莫大的讽刺。” “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抹难以抹去的黑色幽默!” “想想都让人觉得讽刺至极,不是吗?” “这事儿要是让那些嗅觉敏锐、无孔不入的媒体知道了,还不得大肆渲染一番?” “他们定会以此为契机,挖掘出最吸引眼球的报道题材,收获一波又一波的天大流量,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 “而你们呢,却只能成为他们笔下的笑柄。” “到头来,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是缺胳膊少腿的伤痛,还是丧于非命,生命消逝的绝望?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说到这里,熊斌歪着头,话锋又是一转,“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找到一种双赢的解决方案,何必非得走到这一步呢?” “这样吧,这份停产整改通知就先搁我这儿。” “我会亲自监督手下人,确保将通知上所列出的每一条整改条款都落到实处,整改到位,绝不含糊。” “整改完成后,我会安排人拍摄一些现场照片,证明我们的整改成果。” “然后,我会发一份详细的传真给你们,附上这些照片作为佐证。”熊斌边说边得意比画着,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整个计划的轮廓。 “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将这些材料入档,应付上面的检查了。对不对?” “这样一来,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吗?” 江昭阳这时却突然冷不丁地从舒适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熊总,”他缓缓开口,目光直视着熊斌,“我在你这儿已经坐了这么久,确实也应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了。” 熊斌闻言一愣,眉头微蹙,显然没有料到江昭阳会说出这样的话。 片刻的沉默后,熊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江镇长工作之余还有闲情逸致去散步啊?” “我们这儿的风景谈不上好哟,比起镇上的自然风光,怕是差了不少。”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散步去看风景,我是想到你的废品仓库去看一下。” “什么?”熊斌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品仓库?平日里连他自己都很少亲自涉足,江昭阳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去那里? “什么?”熊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傻愣,“废品仓库有什么看的?” “那里的混浊之气重。” 江昭阳的话暗含机锋,“正是这样,我才想去感受一下。” “而且,熊总,你这里的浊气,也不轻啊。” 熊斌闻言,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他又是一愣,那张脸瞬间变得如同六月的天,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他的眼神在江昭阳身上来回游移,似乎要穿透江昭阳的瞳孔,直达心底,去探寻江昭阳隐藏于平静表面下的真正意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息。 熊斌再次使出一个理由来推脱:“那里的整改是环保工作的范畴,也不是安检工作的事。” “按规矩来说,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你们介入。” 江昭阳轻轻摆了摆手。 他淡然说道:“言重了,我并未提及‘检查’二字,只是说想去‘看一看’。” “我作为地方政府的代表,关心和支持企业的健康发展是我的职责所在,目睹一下现场情况,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并支持你们的工作嘛。” 熊斌不知道江昭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想说些什么来拦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这里虽说是他的“独立王国”,可在政府官员眼里,还真什么都不是。 如果连政府官员都不能进去的地方,那就不是带括号的“独立王国”,那是真正的独立王国。 熊斌突然大笑起来,金牙在粉尘中闪着寒光:“江镇长果然年轻气盛,行事不拘一格。” “不过话说回来,江镇长说得在理,是我过于敏感了。” “既然您有此雅兴,想要深入了解我们工厂的废品仓库的情况,那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亲自陪同您前去参观的。” “毕竟,我们工厂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和指导嘛。” 江昭阳笑笑道:“岂敢劳驾熊总?” “哪里,江镇长,您客气了。” “我陪您去,是理所当然的啊。” 江昭阳见状,看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那一盘色泽鲜艳、饱满诱人的火龙果。 他不禁笑道:“你这火龙果品相极佳,若是就这么放着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了岂不可惜?” 第259章 多管闲事? “你陪我的人一下吧。” “我只带一人去即可。” 齐楚平马上站了起来。 江昭阳却朝着吴映妤道:“带上应该带的东西,你跟我来!” 吴映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回答道:“是!” 看到江昭阳这样说,熊斌也不好跟随而来。 他觉得反正一个仓库而已,就是有问题,江昭阳也管不了。 随他去吧。 江昭阳与吴映妤两人下了楼,向着仓库走去。 吴映妤刚才来过这个仓库。 所以轻车熟路。 然而两人接近仓库时,却在被不知道从何处蹦出的三个保安拦住。 “干什么?我是安监办的,陪领导来参观一下,也不成吗?”吴映妤回答道。 双方对峙的瞬间,吴映妤迅速按下已经挂在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仓库周围的空地上,焚烧垃圾的浓烟翻滚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 那浓烟和恶臭向四周扩散,笼罩着这片天空,让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还在这里焚烧垃圾?”吴映妤皱着眉头,面露惊讶之色,“我刚才不是已经明确提醒过你们,这样做是不允许的吗?” “有些要深埋,有些可以焚烧,但是不能在厂区焚烧。你们还是不听,置若罔闻?” 为首的保安队长斜视了吴映妤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语气嘲讽地说:“你是安监办的,又不是环保局的,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昭阳上前一步,“我是常务副镇长江昭阳,你们污染环境,我是不是可以过问一下?” “这?”保安队长一时语塞。 他并不认识江昭阳,可是他也不敢否定江昭阳说的话,既然他能亮出副镇长的牌子,想必也不是假装的。 副镇长毕竟不是普通工作人员,可以随便怼的。 “这什么?让我们进去。”江昭阳不客气道。 “我,我要请示一下熊总!”保安队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江昭阳轻蔑地一笑,讽刺地说道:“看一个屁大的仓库你也要请示?那熊总一天到晚能忙得过来?” 看到江昭阳如此说,那队长悻悻一笑,意识到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脚,于是不得不让开了通往仓库的通道。 震耳欲聋的磨机轰鸣中,江昭阳率先踏入仓库。 他的皮鞋碾过满地水泥灰。 吴映妤紧随其后。 踏入水泥厂的废危仓库,一股压抑且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仓库的大门半掩着,铁锈斑斑的铁门在微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门旁的墙壁上,石灰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墙体,岁月的痕迹在此处显得格外沧桑。 走进仓库内部,光线瞬间昏暗下来。 几扇高窗透进微弱的光线,在地面上投射出不规则的光影。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废弃的设备零件,生锈的铁管、破损的阀门、扭曲的齿轮,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宛如一座金属废墟。 一脚踩上去,铁锈粉末扬起,带着淡淡的金属腥味。 仓库的一侧,摆放着几排巨大的储存罐,罐体表面锈迹纵横,部分地方已经腐蚀穿孔,浓稠的液体从中渗出,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滩色彩斑斓的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些液体曾经是水泥厂生产过程中的化学品,如今却成了污染环境的隐患。 沿着仓库的过道前行,不时能看到一些废弃的**袋。 有的袋子已经破损,里面的水泥洒落一地,与地面的污渍混在一起,难以分辨原本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那是多种化学物质混合散发出来的,让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仓库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水泥槽,槽内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粘稠物质。 这曾是水泥厂用于储存熟料的容器,由于设备更新换代,这里被废弃不用。 如今,槽内的物质已经干涸,表面布满了裂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火热与喧嚣。 整个仓库区域粉尘弥漫。 “映妤,马上检测一下。” “是!” 吴映妤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空气质量检测仪,那是一款精密的设备,能够实时监测环境中的pm2.5浓度。 然而,就在她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检测仪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显示屏上的数字迅速跳动,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值——500g\/m3。 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世界卫生组织设定的安全标准。 意味着空气中的细颗粒物污染极其严重,对人体健康构成了威胁。 走出废危仓库,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目光捕捉到了不远处正指挥着工人焚烧垃圾的保安队长。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吞噬着垃圾,更将大量的有害物质释放到了空气中,加剧了环境污染。 江昭阳毫不犹豫地走向前去。 他说道:“马上停止焚烧垃圾,pm2.5严重超标。” 保安队长被江昭阳那慑人的气场所震慑,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那正在肆虐的火堆。 事实上,他自己也深受焚烧垃圾之苦。 每当这时,他的嗓子总是又干又痒,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江昭阳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是……是,我马上制止焚烧。”保安队长终于回过神来,他迅速指挥焚烧垃圾的两个工人熄灭了火堆,并用泥土和沙子将残余的火种彻底掩埋。 随后,江昭阳与吴映妤回到了熊斌的办公室。 熊斌看到两人回来,满身尘土,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玩味。 他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两位,吃水果不好?” “干吗要去吃灰尘啊?这样做,对你们的身体可是没有好处的。” “吃饱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还没有吃够?” “那就再吃几块火龙果,润一下嗓子,填一下肚子。火龙果又营养又美味,可比吃灰尘好多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那两位客人毫不留情的挖苦与讽刺。 熊斌然后又看了一下银盆。 他故作惊讶道:“哎哟,没有了。” 第260章 证据吗?当然有! “刚才我看他们三位也不不太想吃,我估摸着,可能是空运过来的,他们对外国的东西吃不习惯。” “所以我就全部倒掉了。” “现在里面只有一些汁水,相当于是残羹剩饭,想必你们也不会吃。” “那就饿吧。” “哎哟,不对不对,我刚刚那话讲错咯。”只见熊斌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他那壮硕如牛的身躯缓缓走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接着道,“江镇长,你既然这么有闲情逸致在那儿待着,想必这粉尘都让您给‘吃’饱啦,哪还用得着我操心您会不会‘挨饿’呀,您说是不?” “不过,我这码头风大,当心迷了眼。” 江昭阳冷不防抛出一句话,“熊总还真没有说错,你这儿粉尘超标十多倍,污染严重。” 江昭阳不动声色地将检测仪转向对方:“熊总来得正好,我这检测仪都检测出来了,贵公司作业区的粉尘浓度超标整整十五倍。” “你想想,这可是个重大的安全隐患呐!” 熊斌一听这话,脸上那原本就横七竖八的肉瞬间抽动了两下。 不过他很快就咧开嘴,挤出一抹假笑。 他阴阳怪气地回怼道:“哟,江镇长您可真是厉害,这管天管地的,咋还管到我厂房换气上头来了?” 熊斌的瞳孔骤然收缩。 熊斌猛地抬起右脚,毫不留情地了踩向一个不知道从何处滚出来的西瓜上。 靴印深深地嵌入其中,那鲜艳的西瓜瓢在灰色的鞋底下瞬间被碾得粉碎。 鲜血一般的汁水向四周迸溅开来,显得格外刺眼。 “安监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这不是安全检查的事,”熊斌冷冷道,“别多管闲事,做好你的本分。” “事物都是相互联系的。”江昭阳向前半步,“就拿粉尘来说,一旦其浓度达到爆炸的临界值,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到那时,只需要……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火星,就足以引发一场灾难性的爆炸!”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粉尘浓度过高,一旦遭遇火星,就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极易引发爆炸。这不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更是无数次事故中血的教训。” “难道,这样关乎生命安全的大事,不属于我们安监工作的重中之重吗?” “安监与环保,看似是两个领域,实则紧密相连,互为表里。粉尘污染是环保问题,但同时也是潜在的安全隐患。” “再说,我身为常务副镇长只能管安监,不能管环保吗?” 熊斌一时语塞。 江昭阳猛地攥紧拳头。 “江镇长这是要断人财路啊。”熊斌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忽然指向窗外的停车坪里,“既然说到安全,不如看看你们安监的车?” 江昭阳步步进进逼,“刚才你蓄意制造吊机抓斗掉落砸车事件,你就不怕真的砸死我们的司机,背上一条人命官司吗?” 熊斌一时间有些慌乱。 他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直接且咄咄逼人。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掩饰,却不慎露出了破绽,“不过,你的司机王师傅,现在应该正和我的司机老陈在值班室打双扣——需要调监控看看吗?” “他很安全,没有任何危险。” “熊总真是煞费苦心。” 江昭阳冷然一笑,“监控录像自然不存在说谎一说。” “但是,你的司机老陈和我们的司机老王的‘友好交流’恰恰证明了你早有预谋。” “你这是不是不打自招?你是不是蓄意破坏?”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熊斌。 熊斌的喉结剧烈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昭阳步步紧逼,直至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的空间内回荡:“抓斗的制动阀被液压油故意污染,这种精细而又隐蔽的手法,显然不像是一般工人的手笔。”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熊斌的心头。 突然,江昭阳抽动了一下鼻翼,似乎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什么味道……不,更准确地说,是气味。” “熊总身上,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啊?” “什么?”熊斌心中一惊,虽然内心已经虚得发慌,但他仍然强作镇定,“你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接着,熊斌色厉内荏地吼叫起来,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虚张声势的慌乱:“你,你刚才那些话,完全是凭空捏造,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你说我蓄意破坏?证据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证据吗?当然有!”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旁齐楚平的肩膀。 齐楚平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致的录音笔,轻轻按下播放键。 顿时,黄毛带着酒意的声音刺破凝固的空气,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砸了那破依维柯车,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来找我们的茬……” 那声音带着黄毛的嚣张与得意,在办公室内回荡着。 熊斌踉跄着后退半步,几乎要跌倒在地,好在被他的办公桌子撞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他强作镇定坐到了座椅上。 但是他的脸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 熊斌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有想到江昭阳还有这一手? 熊斌刚才的嚣张气焰,在录音笔播放出的真实证据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试图开口狡辩,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江昭阳警告他,“熊斌,你今天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的红线。” “这支录音笔里清晰记录的一切,无疑就是铁一般的证据,证明了你的不法行为。” “从今往后,你这就算是有了前科,这是你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严厉几分,“还有,如果日后我们的安全生产监督人员前来验收或者进行任何形式的安全检查,只要在生产现场发生任何一起哪怕是最微小的意外,你作为有前科的直接负责人。” “都将不可推卸地承担起全部的法律责任。” 第261章 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那种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熊斌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座椅上,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再无半点先前的嚣张气焰。 齐楚平收起录音笔,忽然瞥见熊斌腕间的手串,十二颗木珠里,第三颗表面有道新鲜的裂痕。 江昭阳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的声音冷冽如寒风,直刺熊斌的心底:“熊总,你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应该对法律法规有着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 “蓄意砸坏执法车辆,这不仅仅是对公共财产的破坏,更是对法律尊严的公然挑衅,你明白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 “江镇长,话虽如此,可您这辆车上也没有明确的执法标志啊。这……这不就是普通的车辆吗?” 江昭阳一愣神,“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因为没有执法标签,就可以肆意妄为,任意破坏吗?” “毁坏公私财物,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违法的行为,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该当何罪?” 熊斌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话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无法再狡辩下去。 江昭阳见状,语气更加严厉:“即使因为某些原因,这次的行为无法构成刑事犯罪,但行政拘留的处罚是逃不掉的。” “你应该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熊斌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内心如鼓点般急促地跳动着。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进去,这消息肯定不胫而走,这对自己将来的生意要产生多大的影响? 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金钱啊。 他深知,一旦信誉受损,客户流失,那些曾经对他趋之若鹜的合作伙伴也会瞬间变脸,转投他人怀抱。 想到这里,熊斌不禁沮丧不已,自己空有一身过硬的功夫,在黑白两道都算得上个人物,可此刻却如同被缚的猛虎,有力使不出。 他明白,暴力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 “江镇长,”熊斌只得服软,“兄弟我服了,真的服了。”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只求您高抬贵手,这报警我看就免除了吧?毕竟,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当然心知肚明,即便是将熊斌这个狡猾多端、手段狠辣的家伙亲手送进拘留所的大门,以这家伙的手段和人脉,也不会真正吃什么苦头。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早已被无数次验证。 熊斌那丰厚的身家,足以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为自己开绿灯的人。 这家伙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过得舒服。 拘留所这种地方,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次短暂的“度假”,甚至可能还藏着某些意想不到的“乐趣”。 毕竟,那里说不定还藏着他的几个“老朋友”,那些同样因为各种原因身陷囹圄的人。 在他们的相互照应之下,熊斌的日子说不定会比在外面还要滋润几分。 他有大把的钱,到哪儿不是大爷? 何况,这样一来,动静太大,还会惊动这家伙的靠山。 这家伙背后的人,会坐视自己的棋子轻易落败?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就像孙悟空打有背景的妖怪一样,最终还不是幕后的大佬出来了揩屁股? 孙悟空,即便是齐天大圣又如何? 到头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界尊仙、尊道面前,也不得不选择妥协。 让那些大佬们带着自家的“闯祸精”扬长而去,而他则只能无奈地继续西行取经的征途。 江昭阳开列出赔偿的价格20万。 “我们这辆依维柯车,当初可是花了整整25万元买来的。考虑到用了不少年,剔出一部分折旧破损费,我才会给出这个20万的赔偿价格。” 熊斌觉得这价格过高了,这辆车虽然价值不菲,但经过这么多年的使用,其价值早已大打折扣,怎么可能还值这么多钱? 可是现在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哪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狠狠地咬咬牙,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了。“我马上兑现!” 他要向财务打电话,“我给江镇长您支票,当场兑现。” 然而,江昭阳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就完了吗?” 熊斌心中一紧,强装镇定地问道:“还有什么?” “这还没有完。你这儿空气质量差,污染严重,这环保罚款得交!“ 熊斌听了差一点儿要跳起来,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啊? 这环保罚款是你开的吗? 这是环保局的事,你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真当自己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啊? 然而,他心中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把柄正被江昭阳紧紧拿捏在手里。 拒绝?动粗?这些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罚30万元。” 一来二去,熊斌损失了50万元。 他心里气得吐血。 熊斌偷鸡不着还蚀了把米,反而被制。 他现在才知道江昭阳的厉害,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难怪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到了常务副镇长的地位。 果然不是白给的。 这个家伙,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整人有一套。 而且竟然还能预判事情的发展,提前做好准备,趁机反制。 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让你耍横逞强都不敢,只能打掉牙齿合血吞。 熊斌心里痛,但是无可奈何。 他只得再次咬牙道:“好好!我一并给,给江镇长您一共50万元支票,只求这件事能有个了断。” 江昭阳摆手道:“这是执法,一切按正常程序来,由安监办向你出具收据。” “陈主任在此,公章在此,立马办好。” 熊斌深知此刻已无任何转圜余地。 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憋屈,拿出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拨通了财务室的电话。 第262章 车还能不能开啊? “喂,财务吗?我是熊斌。现在立刻准备一张金额为50万元的支票,我要当场兑现给江镇长。” “对,没错,就是现在。” 不一会儿,财务总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崭新的支票,额头上还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急于完成这项任务。 熊斌接过支票,仔细核对了一番后,不得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将支票交给江昭阳,“江镇长,您收一下,五十万元一分不少。” 江昭阳接过支票,目光在支票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陈郁文,吩咐道:“陈主任,你妥善收下。” “马上给熊总开具一张收据。” “好!” 陈郁文立马给熊斌打了收据,并盖上章,递给了熊斌。 事情已毕,熊斌心里暗道,这下总算是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昭阳并没有立即起身告辞,而是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王,你现在在哪儿呢?”江昭阳的声音平静道。 电话那头,司机老王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我……”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处境。 “老王,你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江昭阳故作不知地问道。 老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江镇长,我的车……我的车被重物砸了一个大窟窿啊!” “车身都扭曲了,挡风玻璃也碎了一地……” “你现在才知道?你刚才在哪儿?” 老王哭丧着脸解释道:“我刚才在打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你现在赶紧去看一下吧,检查一下车子还能不能开。”江昭阳吩咐道。 老王连忙应声:“是!是!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转头看向熊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熊总,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件事情得麻烦你一下。” 熊斌心中一紧,不知道江昭阳接下来会提出什么要求。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江镇长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只要是我熊斌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尽力而为。”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得相当紧凑,下一站计划前往大东沟煤矿,继续推进我们的安全生产检查工作。所以……”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熊斌,观察着熊斌的反应。 “所以什么?” 江昭阳接下来的话语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所以,熊总,你得为我们安排一辆车,送我们一行人安全抵达大东沟煤矿。” “好,好吧!”熊斌尽管心里对江昭阳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满。 “不过……”江昭阳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正在玩弄猎物的狐狸。 “不过什么?”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戏谑,几分挑衅道:“就用你的路虎送一下吧。” “我坐过一次路虎车,它外观霸气,内饰豪华,而且性能卓越,马力强劲,跑山路应该很好,舒适度高。” 熊斌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心中的怨念如同被烈日暴晒的火药桶,火星四溅。 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爆发出来。 他暗暗咬牙,心里恨得要死,我的座驾是给你小子跑山路的? 可是他哪里敢拒绝? 熊斌强压下怒火,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声道:“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司机。” 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让他马上开车到坪中来。 江昭阳来到停车坪,司机老王已在这儿等着了。 一瞧见江昭阳,老王立马快步迎上前去,满脸带着恭敬说道:“江镇长,您来了。这车子的情况嘛……” 江昭阳没等老王把话说完,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车还能不能开啊?” 老王赶紧回答:“还能开。” “这依维柯车就是结实,车身结构稳固,车顶也高。” “之前吊机抓斗下沉时冲击力那么大,这车子靠自身的结构刚好顶住了那股惯性冲击。” 他接着解释:“虽说那吊机抓斗力量大得很,砸到车上,把车身砸得惨不忍睹,看起来挺吓人的。” “但实际上,发动机这些关键的部分没啥问题,并无大碍。” “我刚试过发动机了,运转得好好的,完全能正常开。” 江昭阳微微扬起嘴角,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大东沟煤矿那边,你就不用去了。” “你把它开回去,直接送到4s店,进行全面的检修和大修吧。” “以后凑合着用,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这样的话,谁来负责送您前往大东沟煤矿呢?”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这个你不用担心。” “熊总真是太客气了,他执意要派他的私人司机,开着那辆豪华的路虎,全程护送我们一行人前往大东沟煤矿。” “他说,这样能让我们一路上更加舒适。” “熊总的车,那可是他的心头好,平日里都舍不得多开,这次却要陪着我们跑煤矿,这心意,啧啧!” “这样吧,我也不忍心让他的车多呆在煤矿,这毕竟是他最好的车了,更是他生意场上的一块重要招牌,要撑台面的,万一有什么事要用车,而车又不在,岂不影响生意?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老王,你把车开到镇上后,先不急着送4s店进行大修,你再换一辆车直接到大东沟煤矿直接接我们吧。” “是!” 熊斌在一旁听着,心里怒火中烧,简直气得炸毛。 明明是你小子主动提出要借车,反而变成我主动讨好巴结了? 可是他仍然不敢发作。 正在这时,一辆漆黑如夜的崭新路虎车缓缓驶近,车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披上了一层璀璨的黄金甲,闪耀着令人眩目的光芒。 江昭阳一行人有条不紊地上了路虎车。 随着引擎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轰鸣。 路虎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风驰电掣地向着大东沟煤矿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63章 矿井检测 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犹如一阵狂风扫过,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尾气在空气中弥漫。 熊斌愣愣地望着那辆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路虎车。 他心中的怒火愈发难以平息。 他本来是要回县城的,现在连豪车都被借走了。 恼羞成怒的熊斌不停地咒骂着江昭阳,没有这小子今天的施展诡计,自己岂会吃这么大的亏? 他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路虎车到了大东沟煤矿。 这一家煤矿,因为是乡镇企业,规模不大,又位于山里,环境污染倒是不严重。 但是矿井下渗漏瓦斯的话,那就可怕了,人命关天啊。 瓦斯的存在就像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 瓦斯不仅具有可燃性,达到一定浓度遇明火还会引发爆炸。 而且部分瓦斯气体如一氧化碳还具有毒性。 能够对人体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危及生命。 因此,瓦斯渗透检查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它是保障生产安全、人员生命健康的关键防线。 它是这次安全检查的重点。 一个陪同的工程师拿出了取样的瓦斯数据,一切正常,算是完美,处于安全值内。 江昭阳想起了颜源的话,“当所有监测数据都完美时,要么是天堂,要么是地狱。” 江昭阳对陈郁文、吴映妤说道:“你们两人与我一道到坑道深处去采集检测一下瓦斯数据。” 然后他又对齐楚平、夏蓓莉两人道,“你们不太内行,就不要去了。” 那个工程师想要阻止,“里面太黑暗,不安全。” “如果太安全的话,我们还来干什么?”江昭阳回答道。 那个工程师无奈之下,只好让他们三人换上厚重的厚重防护服,自己带领他们,一步一步朝着矿井的更深处走去。 矿灯在头上闪烁,他们的身影在矿壁上映出长长的轮廓。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煤渣。 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靴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沉闷声响。 吴映妤手中紧紧握着瓦斯检测仪。 “小心点,这一片地质结构复杂,瓦斯很容易渗透出来。”陈郁文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 吴映妤默默地点了点头,脚步更加小心翼翼。 突然,瓦斯检测仪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矿井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几人立刻停下脚步,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吴映妤马上用专业的检测设备,开始对周围的空气进行详细检测。 她的动作熟练而沉稳,眼神紧紧盯着检测仪器上的数字变化。 “这里的瓦斯浓度有点高,得仔细排查一下渗透点。”吴映妤皱着眉头说道。 几人开始沿着巷道仔细搜索,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矿壁上的一道道裂缝,地上的一个个小孔,都有可能是瓦斯渗透的源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更加疲惫。 终于,在一处矿壁的角落里,吴映妤发现了一个细小的裂缝,有轻微的气体泄漏的声音。 吴映妤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检测设备对着裂缝进行检测,确认这里就是瓦斯渗透点。 “找到了,快拿封堵材料过来。”吴映妤喊道。 随同而来的工程师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封堵材料,熟练地将材料填入裂缝中。 经过一番努力,裂缝终于被封堵住了。 瓦斯检测仪的警报声也渐渐消失。 江昭阳脸色不太好,他对那工程师道:“你们这条坑道已经出现了瓦斯渗透的情况,这可不是小事。” “为了所有采掘工人的生命安全,你们必须立即停产整顿,进行全面而细致的大面积排查,彻底堵塞所有的隐患漏洞,绝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工程师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搓了搓手,解释道:“领导,您也知道,我们现在的生产任务非常紧张,时间就是效益啊。” “而且,小的瓦斯渗漏在这里几乎是家常便饭。” “只要我们能确保坑道内没有火星等点火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事故的。” “我们一直是采取随时发现、随时堵漏的措施。” “有的瓦斯不仅易燃易爆,更含有有毒成分,长时间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你们不能总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不出大事就万事大吉。”江昭阳继续道。 工程师一听,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瓦斯可能带来的如此严重的后果:“这个毒瓦斯……这个,我们倒是没有发现过。”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强调加大排查力度的原因,”江昭阳的语气严厉道,“一旦发生瓦斯爆炸,那将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不发生爆炸,如果瓦斯中带有毒气,那同样会造成严重的伤害事故。” “你们能掉以轻心吗?” 工程师被江昭阳直击要害的一番话说得彻底愣住了。 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无奈地垂下头,哑口无言。 几人从深巷出来后,来到通风口。 吴映妤又进行了检测。 结果显示,通风井的监测仪数值在临界点徘徊,但产线仍在全速运转。 江昭阳望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曾读过的诗,“他们说瓦斯在跳舞,浓度刚好卡着心跳的节拍;而通风井吞云吐雾,把生死簿卷成一支上等雪茄。” 诗句中的意象与眼前的情景不谋而合,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后襟,那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感觉让他更加不适。 瓦斯抽采系统必须立即升级! 出了矿区,终于重见了天日。 总经理霍典阳早已在矿区门口等候多时。 他一见江昭阳等人出来,便迎上前去,双手一揖。 他满脸堆笑地说道:“江镇长,久仰!久仰!” “鄙人霍典阳,听说您亲自莅临检查指导,这不,我急急从镇上赶了过来。”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恭敬。 “到鄙人的办公室坐坐吧?”霍典阳热情地邀请道。 第264章 两种态度 江昭阳淡淡道:“当然要去,我们要进行情况反馈的。” 几人来到了霍典阳的办公室。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文员早已等候在此. 她微笑着,动作娴熟地摆好了精致的茶点,茶香袅袅升起。 “请坐!请坐!”霍典阳招呼着。 几人在沙发上落了座,沙发柔软舒适。 “请问江镇长,您这次是专门检查?”霍典阳试探性地问道。 “例行检查而已,”江昭阳轻轻摆了摆手,“不过,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很多,安全生产永远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说着,他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温水缓缓润过喉头,带来一丝舒缓。 放下茶杯,江昭阳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霍总,经过我们这次的初步检查,发现你的矿井存在瓦斯渗透的问题.”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 “因此,你的瓦斯抽采系统急需升级,我们现在就下达整改通知书。” “你们要立即组织人员停产整顿,进行全面排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记住,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瓦斯抽采系统必须立即升级!只有确保了安全,我们才能谈生产、谈效益。” “希望你们能够以此为契机,全面提升安全管理水平,为工人们创造一个更加安全的工作环境。” 面对江昭阳的要求,霍典阳的神色显得有些尴尬.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着开口:“这个……瓦斯渗透的问题,确实在不少矿井中都存在,只是程度轻重有所不同罢了。” “而且,现在我们的生产效益特别好,订单已经排到了半个月之后.” “镇上的林书记也一直在催促我们加快生产进度,以满足市场需求。” 说到这里,霍典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他用商量的口吻继续道:“您看,能不能这样?” “我们边整改边生产,逐步推进各项安全措施,尽量不要停产整改。” “毕竟,停产对我们的经济损失太大了,也会影响到镇上的经济发展大局。” “您看,这个方案行不行?” 江昭阳一愣,林维泉还在催产? 自己如果下了停产整改的话,林维泉会罢休? 还是谨慎点儿,否则难免陷于被动。 “那好,具体怎么办,我还要请示一下林书记。” “但是,你们在生产过程中,绝对不能忽视安全问题。” “这是我们的底线,也是我们的责任。” 霍典阳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们一定会时刻注意安全的。” “如果出了安全事故的话,你的责任可就远重于我们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那是,那是!” 已近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煤矿上,给这片繁忙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黄。 江昭阳一行谢绝专门安排,他们在煤矿吃了工作餐后,来接的车也来了。 江昭阳将熊斌的车打发回去,一行人上了车。 小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第二天,江昭阳向林维泉进行了汇报。 对于天晟水泥的熊斌,林维泉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好感。 那个家伙倚仗自己上面有人,压根儿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嚣张得没边。 目中无人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逢年过节,也是三瓜二枣打发了自己。 这家伙眼里只有大王,哪有自己这个小王? 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片天地里横着走了。 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只是投鼠忌器,忌惮他背后的人,否则早就收拾他了。 现在江昭阳给他下了停产整改通知,正好,借江昭阳之手,好好整治他一下。 林维泉心中暗自盘算,借江昭阳之手整治熊斌,既能达到目的,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熊斌背后的人出面,自己往江昭阳身上一推了之。 这锅,江昭阳背吧! “嗯!我说过,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江镇长,既然你已经决定并付诸行动了,那就做了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天晟水泥的事其实是处理得恰到好处。”林维泉没抬头,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我这儿,有省环保督察组前天刚转发来的群众举报信,你倒是未雨绸缪。” “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但是你是代表政府的,环保部门也只是政府一个部门吗,所以罚款也及时!” “还有,这依维柯车的赔偿款吗?” “也收得好,没有追究这家伙的责任,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出点儿钱不应该吗?”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钱可得上交政府的财政,统一使用。” 江昭阳点点头,“只是,安监办连一个摄像机都没有,工作取证不容易。” “还要借党政办的摄像机,万一党政办自己要用,那就耽误工作了。” “我的意思是从这一笔钱里拿出一点儿为安监办添一台摄像机,这不过分吧?” “这?”林维泉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那,行吧。” 江昭阳暗中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然而,当江昭阳说到大东沟煤矿时,他表明了停产整改的态度。 “关于大东沟煤矿,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停产整改的措施,以确保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林维泉却不置可否。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 他看见林维泉右手边的《县域经济年鉴》被翻得书脊开裂,某些页码夹着泛黄的便签纸,最终停在“矿业经济”章节。 他用钢笔在划着什么,某段用钢笔标出的文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大东沟煤矿连续三年纳税额占全镇财政收入的20%……” 江昭阳一愣,这家伙又来暗示这一套了。 “江镇长!你知道县里新规划的高铁站吧?” 林维泉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点了几下,出现了一张全县沙盘模型。 林维泉的指尖悬在矿区上空,“从大东沟运煤的专线铁路,正好能接轨高铁货运枢纽。” “但它的瓦斯浓度一直是个棘手问题,这也是我们不得不正视的安全隐患。”江昭阳道。 第265章 谦卑的董先 “当然,安全生产不能放松。”林维泉坐回真皮座椅,抽屉滑轨发出润滑良好的轻响。 他抽出一份红头文件推过来,《关于创建县级绿色矿业示范区的通知》的标题下,大东沟煤矿的名字赫然在列。“下个月市领导将亲临视察。” “江镇长,你认为,是提交一份因安全隐患而停产整改的报告更为体面,还是展现一个成功转型为绿色矿业示范区的现场更能赢得认可?” 江昭阳有些愕然。 林维泉心里也在暗忖,这小子停产了一个工厂不说,还要停产一个煤矿? 明天到了博合化工的话,岂不又要停产一个? 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算了,就让他背一个锅吧。 熊斌那家伙也太张狂了,就让江昭阳这小子背这个锅就行了。 “江镇长,你也太劳累了。看你眼下的黑眼圈,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明天对博合化工的安全检查就暂时搁置一下吧。” “为什么?我不累,能行的。”江昭阳诧异道。 “能行也不行。” “江镇长,你是党委的三号人物啊,明天是党委定期组织的学习日。” “除了学习上级文件外,还要讨论关于如何进一步加强我们镇党员干部思想作风建设的重要议题。” “这样的场合,你能缺席吗?” “后天就是周六了,你得休息吧?” 说到这里,林维泉倏地想起了什么,“何狄没有找你吗?” “没有,什么事?”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解。 “他没有向你要那个详细记录事实经过的材料吗?” “就是你孤身一人,英勇擒获那五名手段残忍的盗猎分子的那份材料?” “这个呀?我一忙碌忘记写了。” 林维泉正色道:“这可不行呀,上面催着要呢,是为你记二功准备的。” “县要报市批呢。” “耽误不得,你那儿如果不尽快提交事情经过,党委这边如何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润色加工上报?” 说到这里,林维泉想了想,“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写,其他所有的事情暂时都放一放。” “务必把材料写得详实、生动。” “写完后,你直接打个电话给董先,让他过来拿材料。”林维泉继续安排道,“就不要让何狄来了,他不够格办这事。” “好吧!”江昭阳告辞而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开始敲击键盘,记录下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擒获五名盗猎分子的行动。 虽然过程紧张刺激,但在他笔下,一切都变得条理清晰,简明扼要。 他对这类事件的描述早已驾轻就熟,这份报告自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完成了。 然而,从内心深处,他对于这份即将为自己赢得二等功的荣誉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对他而言,保护野生动物,维护自然秩序,是当时他职责所在,无需任何外在的奖赏来肯定。 可是林维泉却在催促。 江昭阳坐在办公桌前,拿起一支铅笔,笔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纳闷。 林维泉怎么会这么热衷于给自己记功呢? 他最终能想到的或许只是林维泉为了应付上面的差使,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 然而,江昭阳做梦也没有想到,林维泉在这份热情背后,竟然包藏着祸心,居心叵测。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记功”行动,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正等待着他一步步踏入。 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向他逼近。 而他,却浑然不觉。 他将这一事实经过的材料,用电脑旁边的小型打印机推出了一份。 还没有等他打电话。 董先就进来了。 “你这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着?” “我刚把报告打完,你就像被设定好了程序一样,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江昭阳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那双眼睛仿佛在说:“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董先微笑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谦卑,“领导啊,你的事,我哪敢不上心呢?” “你的每一件事,对我来说都是大事。” “我在你外面等,我一听打印机的嗡嗡声刚停下,我就知道你忙完了,所以就进来了。” “那你既然都在外面走廊上站着了,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坐会儿?外面太阳那么大,多热啊。”江昭阳纳闷道。 “那可不行,领导。” “我知道你工作的时候需要绝对的专注和安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打扰都可能打断你的思路。” “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时舒服,而影响了你的工作效率呢?” 江昭阳听了,心里说不出滋味,董先是自己曾经的领导,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低姿态? 自己如今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拥有了权力,却也见证了权力对人性的微妙影响。 曾经的强者,因为职位的变换,竟也能如此谦卑? 权力这东西,竟然可以使曾经的强者低头啊。 “董委员坐。”江昭阳指了指会客区的藤编座椅。 董先却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我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您也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在竞争上岗位,您还主动叫我坐前排。”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怀念与感激,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董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现在我请您坐一下不应当吗?” “不,不!”董先摆摆手,“今非昔比,你现在是我的领导了。” “在领导面前站着,是我应有的尊敬。” “什么啊?”江昭阳哭笑不得,“我们是一个班子的,我是新晋的副科级,您是老牌的了,我怎么成了您的领导?” “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是排名第三的人物了,地位和影响力都非同小可,当然是我的领导。” 董先心里懊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投了何狄的票了呢? 而且,当时自己还毫不避讳地在人前勾选了何狄的名字。 以为何狄会十拿九稳,结果却是惊天逆转。 自己身边可是有人的啊。 很大概率能看到的。 第266章 我怎会因此而记恨于心? 他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昭阳如果知道了自己没有投他的票,这很有可能,会不会在以后的工作中给自己使绊子,或者暗中针对自己。 或许,在今后的职级晋升考核中,自己都会成为那个“意外落选”的人。 又或许,在日常工作中,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错误会被无限放大,成为自己仕途生涯中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这种无形的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将他包裹。 自己拿什么与江昭阳相比? 一个新锐的官场明星,前途无量,他现在仕途一起步就是常务副镇长,这背景得多深厚? 现在自己在他面前只有诚惶诚恐,谦卑谦卑再谦卑,低调低调再低调,才有可能让他谅解,既往不咎。 江昭阳瞥见董先眼尾新添的皱纹——记得自己刚分来报到时,那时的董先一脸严肃,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后生仔多吃点苦有好处”。 而现在他的背脊弯得像被暴雨压垮的芦苇。 “老领导,请坐吧!关于这份事实经历的材料,我还得再斟酌修改一下。”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和恭敬。 董先闻言,迟疑了片刻,不得已坐了下来,可是他的屁股只是半边挨坐在椅子上。 一副小学生般恭恭敬敬、全神贯注聆听教诲的模样。 “听说江镇长到了天晟水泥还有大东沟煤矿检查安全工作?”董先突然开口,他说话时目光始终垂落在江昭阳的茶杯沿上,仿佛那里刻着圣旨。 “是的。” “那里情况复杂,江镇长可得好好应对,万事小心为上。” 江昭阳一笑,“谢谢您的提醒,天塌不下来。” 窗外的梧桐树上,蝉鸣突然诡异地静止了。 江昭阳听见董先腕表秒针跳动的声响,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江昭阳改好了,他又推出一份事实经过的材料出来。 “辛苦董委员。”江昭阳将那材料递给了他。 董先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份材料。 “江镇长,那我就去了?” “嗯!”江昭阳点点头。 他其实对董先并无成见。 他觉得董先过于谨小慎微,似乎总是在小心翼翼地揣测着每一个人的心思,活得太过拘谨。 董先倒退着离开时,后腰撞到了门框处。 他有些疼,但是不敢吱声。 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昭阳又开始了伏案工作。 过了许久,江昭阳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他的肩膀和脖子都有些酸痛。 他站起身来,决定到走廊上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刚走出办公室的门,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夹杂着沥青在高温下融化的刺鼻气味。 他看到,楼下停车场里,董先正满头大汗地给林维泉那辆锃亮的帕萨特车细致地擦拭着后视镜。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腰弯得比方才还要低三分。 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在诉说着无尽的谦卑与畏惧。 江昭阳摇头叹息一声。 董先这样的人,在领导面前似乎永远直不起腰来,活得太过小心翼翼。 实在太累了! 董先这般举动,明摆着是出于对自己可能的报复心存恐惧,因此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紧紧抱住林维泉这条大腿。 以求得在这复杂官场中的一丝安全感。 在这样的炙热天气之下,他竟甘愿放下身段,干起了本该是司机干的活儿,这份“敬业”让人不禁唏嘘。 真是可怜又可悲的一个人!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董先啊董先,你何必如此?你又未曾真正得罪于我。 即便是在某些关键时刻,比如选举时你没有投我一票,那也是你的自由,你的选择。 或许,那只是在当时复杂多变的环境下,你做出的无奈之举。 我又怎能苛求每一个人都毫无保留地站在我这边,对我百分百付出呢?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难处。 那时的我,就如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在职场的波涛汹涌中,我不过是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受别人的白眼、嘲讽,甚至是落井下石,这些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每当夜深人静,我独自咀嚼着这些苦涩,心中难免泛起一阵阵酸楚。 但我知道,这就是现实,是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磨砺。 在这方面你又没有做过什么! 更没有伤害过我。 你或许也曾无意间给了我一些冷淡,但是那又算了什么? 你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我怎会因此而记恨于心? 江昭阳知董先内心的挣扎与疲惫。 他暗暗决定,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机会和董先聊聊。 他要告诉董先,人生在世,其实不必过于在意他人的眼光。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不必为了迎合他人而失去了自我。 更不必对领导无休止地讨好与顺从。 那样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加卑微与痛苦。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职尽责,这就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时间,应该用来为自己活着,去追求那些真正能够让自己快乐与满足的事情。 名缰利锁一旦摆脱不掉,只会让人活得太累太累。 江昭阳回到了办公桌子前,他决定写一份安全检查报告。 当然,本来这是安监办的事,用不着他动手写。 然而,江昭阳深知,安监办的两位文笔实在一般,在文字表达上总欠缺那么几分火候,写的不一定能符合自己的心意。 他们的文笔难以精准捕捉他心中对于安全工作的深刻理解和前瞻思考。 这么重要的事,还不如自己直接写,自己本来就是以写材料见长的。 到时开会时,向整个党委做一次汇报。 想到这里,他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开始了这份报告的撰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响。 江昭阳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快速敲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力求精准无误。 终于,在键盘的最后一次轻响后。 他满意地看着屏幕上那份条理清晰、内容详实的报告。 第267章 就算交流吧! 江昭阳心道,还行,改都不用改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董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弯着腰,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江镇长,您的提请记二等功的报告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根据您的材料进行了综合整理,林书记特意让我拿来给您过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或补充的地方。” “林书记说了,如果您没有异议,这份报告就会立即传真到县。” 江昭阳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暗自点头,这份报告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他将报告递回给董先,简短有力地说:“我没有意见。” 董先闻言,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好!那我就去办理了。” “慢着!”江昭阳突然叫住了他。 董先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重力牵引,整个人显得异常紧张。 他诚惶诚恐地问道:“江镇长,您还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指示吗?”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董委员,别太紧张,我们坐下聊聊吧?” “有些事情,面对面说或许更为清晰。” 董先闻言,心中虽稍感宽慰,但随即又想起了手中的紧急报告,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报告……我得赶紧去交了,不然怕耽误了上面的进度。”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显然对这份报告十分重视。 江昭阳理解地点点头,提议道:“这样吧,董委员,你先去交了这份报告,然后再上来,你看可以吗?” “那……那好吧!”他嗫嚅着答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欲走。 “董委员,别急,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行!”董先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出办公室,背影显得有些匆忙。 待董先离开后,江昭阳也缓缓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泡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轻放在茶几上,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见董先来。 过了好一会儿,董先才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办公室,额头上还挂着几滴细汗,显然是一路急赶回来的。 他一进门,便是一脸歉意,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结巴:“江镇长,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在传真时,传真机突然出了些故障,忙乎了好半天才弄好。” “这不,就耽误了您的时间。”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仿佛是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责备。 江昭阳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示意董先坐下,“董委员,不必介怀,机器故障在所难免。” 他的语气平和。 接着,江昭阳又笑笑道:“其实呀,你来得真是恰到好处,不早也不晚。” “这刚才滚烫的热茶,现在变为恰到好处的温茶。” “让你能润一下嗓子,舒缓一下全身的疲惫。” “来,坐吧!”他指了指沙发上的空位,语气中充满了诚挚与邀请,“我们趁着这刚泡好的温茶,坐下来,心无旁骛地好好聊聊。” “其实,我一直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你的经验和见解对我来说非常宝贵。” “有些东西是我一直渴望学习和吸收的。” 江昭阳说着,便率先坐了下来。 董先见状,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和揣测,但面对如此诚恳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好略带几分忐忑地跟随着坐下。 他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徘徊,想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但江昭阳的表情始终如一,平和而深邃。 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江镇长,您有什么指示直接告诉我就是了,说什么请教,我可真是不敢当。” “哎,你太客气了,这样吧,我不说请教了,就算交流吧!” 江昭阳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和,“你先喝一口这温茶,润润嗓子,放松放松。” “我们再慢慢聊,有的是时间。” 说着,江昭阳自己先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茶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带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都被稀释了几分。 董先见状,也只好依样画葫芦,缓缓端起茶杯,学着江昭阳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轻轻吹了口气,驱散茶面上那丝丝缕缕的热气。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触碰到唇齿的瞬间,一股细腻而温润的暖流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涌遍了他的全身。 让他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昨天晚上,随意翻阅了几页书,恰好读到了一段颇为耐人寻味的故事,说的是曹操在乱世之中,展现出的非凡胸襟与智慧——他不杀那些大战前曾与袁绍暗中书信往来的下属。”江昭阳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开门见山地引入了话题。 “哦?那书可是《三国演义》?”董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试探性地问道。 他虽不算饱读诗书,但对于这部家喻户晓的历史小说,还是熟悉的。 “正是此书。”江昭阳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数月,最终凭借智谋与坚韧,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官渡之战?”董先小心地问道。 “是的,看来,董委员,你也对三国演义耳熟能详?” “谈不上,谈不上。”董先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我只是偶尔翻阅过一些片段。” “对那场决定曹操与袁绍命运的大战役有印象,但具体细节早已模糊不清。” “江镇长,您继续说下去吧,我在恭听呢。” “好!”江昭阳轻轻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在清理战利品时,一位士兵在袁绍那装饰华丽的书房内,意外发现了一捆被细心封存的书信。” “这些信件被整齐地捆扎在一起,其上附着的一张纸条,字迹工整。” “纸条清晰地标注着这些信件的来源——它们全都源自曹操的根据地许都,以及现在的曹操军营之中。” 第268章 你那边进展如何? “也就是说,曹操许多手下文官武将都写了给袁绍的私人信件。都是一些变节分子,首施两端,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董先一眼,董先脸色苍白,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试想,如果换作是袁绍,或是任何其他一位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恐怕都难以遏制心中的怒火,势必要逐一审查,来一场彻底的大清洗,以绝后患吧?” “毕竟这种人,人人痛恨,是不是?” “是!是!”董先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汗水如小溪般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亲信文臣与武将,诸如荀彧、夏侯惇等人,纷纷进言,这些都是与袁绍暗通的铁证,主张打开这些书信,逐一审查,将那些变节分子的罪证公之于众,然后一一处决。” “但曹操却没有这样做。” “曹操连忙制止说:‘不能这么办。当时我自己都是泥足入海,自身难保,何况别人呢?谁不惜命?又怎能苛求他人在这乱世之中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呢?’” “曹操的意思很明确,在危险来临时,有人事先为自己找出路,出于自保而与袁绍通信是正常的,符合当时大部分人趋安避祸患的心理,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所以当时的曹操,连瞧都没有瞧那一捆书信一眼,当场命令人点起一堆大火,将这捆信付之一炬,全部烧掉。” “滚滚浓烟中,火焰腾空,原本骚动不安的军营,迅速安定下来。” 董先清楚地记得曹操的原话:“昔日孤与袁绍相争,天下未定,人心思变,此乃人之常情。孤既往不咎,望诸君自此以后,能忠心耿耿,共谋大业。” 此举一出,不仅稳定了军心,更赢得了天下士子的敬仰,实为高明之举。 说了这个故事后,江昭阳道:“生活在当今社会的我们,重温三国这段曹操的故事,难道不能给我们启发吗?这故事我看来是振聋发聩!” “唐太宗就说过,历史就是一面明镜,我们不难从中悟出,一个人做事,无论怎样小心翼翼,谨慎从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也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世界上没有做过错事的人,有的话也是上帝。” “所以,我们没有理由面对他人为了自保,不得不犯下的过错,不,过失,而揪住不放。” “更没有理由在今后的工作为难别人,打压排斥别人。” “当然,我不是指别有用心,居心叵测的那一小撮人。” “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 “对,对!”董先眼眶里有又湿又咸的东西流了出来。 他忙不迭地掏出手帕揩了起来,“我刚才……眼睛进了沙子,揉搓一下就好。” 江昭阳知道,董先目前是如释重负。 现在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继续道:“我记得自己刚入职那会儿,就是在你手里报到的。” “你当时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好好干!’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成了我职业生涯中的座右铭。” “我也是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干的,努力提升自己,不断挑战自我。” “现在,我也要对您说一句,好好干!” “但更重要的是,走自己的路,不必为了迎合他人而失去了自我。” “更不必对领导无休止地讨好与顺从,那样太累!” “而且领导也不一定是对的!” “保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才是最难得的。” 董先嘴角嗫动着,最后才说道:“我知道了。” 何东来独自矗立在教育局三楼那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窗外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拍打着玻璃,仿佛连天空都在宣泄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这通讯工具捏得粉碎。 屏幕上的光斑在他愤怒扭曲的脸上跳跃。 楼下的花坛里,那些新栽不久的紫薇树在肆虐的暴雨中无助地摇曳。 它们娇嫩的粉白花瓣被无情地雨水一次次击打。 最终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何东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江昭阳还好好的。 何东来打了一个电话给柳璜。 一阵铃声过后,柳璜终于接起了电话。 何东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柳璜,你那边进展如何?” 电话那头,柳璜显然感受到了何东来的不满与压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何局长,我……我正在努力。” 但何东来听得出,这不过是敷衍之词。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而严厉:“努力?我看你是在敷衍!江昭阳还好好的,你阳奉阴违,一直在走那条危险的钢丝绳!” 电话那头柳璜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何局长,立案有一套程序。” “刑拘手续需要局长签字,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好的。” 何东来怒意难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遏制的愤慨,“柳璜,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吗?” “我们可是等得花儿都谢了,你却迟迟不肯动手!” “你的乌纱帽此刻正牢牢地攥在张县长的手里呢。若是没有立功,他如何行赏?” “又怎会轻易松口,给你加官进爵?” “这官场上的游戏规则,你不明白吗?” “做生意还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你的‘货’呢?到现在还没见着半点影子!总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吧?” “你已经一二再,再二三失信于张县长了,不,现在是第三次,俗话说,事不过三。” 柳璜的听筒里传来椅子翻倒的闷响。 “柳局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绕弯子了。”何东来对着手机冷笑,“张县长昨天在会上拍着桌子说‘有些干部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猜他茶杯里的水是怎么洒到会议纪要上的?” 窗外的雨幕突然变得密集,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蚯蚓。 何东来忽然压低声音,“如果,你再这样推诿的话,明天你就会下岗。” “为了让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放一段张县长的录音给你听听。” 第269章 老地方 电话里传来张超森咆哮如雷的声音,“不干?那就让他滚蛋!我们再找别人干这个活!别让一个无能之辈耽误了大事!” 柳璜听到这段录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自己若再继续拖延,恐怕真的难逃下岗的命运。 柳璜不禁感到一阵绝望和恐惧。 何东来冷冷告诉他,“江昭阳记二等功的报告已到县府。” “赵明岭除非不要前途,除非他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否则他必定会干。” 说到这里,何东来停顿了一下,“柳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柳璜只是呆呆地握着电话,半晌才道:“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做的。” 然而,何东来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这几天,我要看到江昭阳被控制的消息。”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否则,你就自己准备好承担后果吧。” 说完,何东来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桌上。 窗外,仍然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密集的声响。 紫薇树下的花瓣,此刻已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那“砰”的一声巨响,仿佛也砸在了柳璜的心上。 他呆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柳璜才缓缓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拿起桌上的电话,指尖在拨号键上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赵明岭的号码。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明岭,到老地方,快!” “我,我在林区办案,这里地处偏僻,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儿怕是到不了啊。” “再晚,也要过来!” “是!是!我马上动身。” 雨幕如帘,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雨雾中闪烁,如同夜的幽灵穿梭在空旷的街道上。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划开一片清晰的视野。 终于,警车缓缓停在听雨阁前,表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晚上七点,雨势似乎也在此刻稍作停歇。 茶楼飞檐下的铜铃在风中乱响。 赵明岭快步走进茶楼,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来到了“梅雪轩”包厢。 包厢的门虚掩着,透出一抹柔和的灯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柳璜面前的龙井茶早已凉透。 “赵局长,坐!” 赵明岭坐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领导,此时此地,难道……还是因为江昭阳的事情吗?” “是的。” “可是那两封信并没有拉下他,甚至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赵明岭面色阴郁,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沮丧与焦虑。 檀香在博山炉里明明灭灭,将柳璜半边脸照得忽明忽暗。“赵局长,”他转动着眼珠,“江昭阳抓获五名盗猎分子记二等功的报告已到县府,你说‘这案子全靠同志们通力合作’,但报告上只有江昭阳一个人的名字?” “与你及你手下同志没有任何关系。” 窗外炸响惊雷,紫砂壶盖跟着颤了颤。 赵明岭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颤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这种寒意似乎蔓延至全身。 他开始全身痉挛,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紧紧缠绕。 柳璜告诉他,“如果不对江昭阳立案并予以拘留的话,你赵明岭贪功一事就会曝光,到时候,身败名裂可就是眨眼之间的事了。” “对他立案这其实是张县长的指示,何局长传达的。” “张县长许诺,事后,森林公安局局长一职就是你的了。”柳璜一脸阴沉道,“执行不执行,你看着办。” 赵明岭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深深的疑虑所取代。 “张县长为什么要对江昭阳如此决绝,非要将他除之而后快呢?”他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惶恐。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你若真的想知道,不妨亲自去向他张县长询问。” 说到这里,柳璜拿起桌上的青瓷杯,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沫,“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如果江昭阳这次没能‘进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那次冒功的事情肯定曝光,你会身败名裂。” “毕竟,冒功之事,绝非小事,它直接关联到一个人的道德品质,是你职业生涯中无法承受之重。” 赵明岭经过内心激烈的挣扎和矛盾冲突,决定铤而走险,抓江昭阳,以此来掩盖自己冒功的丑陋事实。 赵明岭突然站起来,椅腿在地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感觉苦涩而又冰冷。 墙上的《寒江独钓图》微微晃动,画中蓑衣老者的鱼竿正指向他。 就在这时,窗外原本沉闷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惊雷伴随着闪电骤然而至,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周五下班后,江昭阳无法回去。 因为周六有市里领导前来检查工作,镇里的班子成员要陪同。 直到周六下午,江昭阳才空闲下来。 江昭阳骑着那辆已略显老旧却依然可靠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而去。 进入县城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了自家楼下。 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散去,家中的灯光已经透过窗户,洒出一片柔和而温暖的光晕,像是在欢迎他的归来。 推开门,一股家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 家中的灯光柔和而温暖。 餐桌上,周静精心准备的晚餐已经摆满,简单却色香味俱全,一家三口围坐其间,享受着这份平凡却又无比珍贵的晚餐时光。 父亲江景彰偶尔夹起一块菜,放到江昭阳的碗里,眼神中满是关怀。 母亲周静则在一旁询问着江昭阳一周的工作情况,话语间充满了对儿子的牵挂与期待。 餐桌上,笑声与谈话声交织,构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饭后,江昭阳满足地放下筷子。 他还有一件未了的事。 他站起身,向父母轻轻告辞:“爸妈,我出去散散步,县城的公园夜景挺美的,想去感受一下。” 第270章 认罚便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轻松。 周静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对儿子成长的欣慰与理解。 她知道,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追求。 江景彰也是一挥手,“去吧!” 江昭阳转身下楼,步入了灯火阑珊的大街。 此刻,夜幕已经低垂,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随着夜色沉淀下来。 城市的霓虹灯在微风中闪烁,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为这座小城增添了几分浪漫。 江昭阳便转身下楼,步入了灯火阑珊的大街。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灵活地跳跃着。 熟练地按下了那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几声短暂的嘟嘟声后,一个熟悉而略带惊喜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喂,昭阳?你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让我惊喜啊!” “你这是要搞哪一出啊?” 江昭阳站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维新啊,老同学了,别问那么多,你把图纸带上,咱们街心公园的茶楼里见一面。” 电话那头,于维新的声音略显惊讶:“昭阳,你这神秘兮兮的,总得给我个具体地点吧?茶楼那么大,哪个包间啊?” 江昭阳轻笑一声,回答道:“我这不是还没出发的嘛,怎么给你具体包厢位置?” “这样吧,咱们来个即兴的,同时出发,看谁先到街心公园。谁先到达,谁就占个好包厢,然后再通知对方具体方位,如何?” 于维新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随即爽朗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哈哈,昭阳,你这主意不错,够刺激!” “行,那就这么定了,街心公园的茶楼,不见不散!” “就让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竞赛,步行看谁先到,谁就是今天的东道主!” “好!” 江昭阳迈脚快速向公园走去。 当他快到公园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于维新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耳边立刻传来了于维新那熟悉而又略带调侃的声音:“老同学,我捷足先登了,快你一步到了茶楼。”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这行走如风的步伐给吓到了?” “你到茶楼二楼清风包厢来吧?” “我已经点好了茶,就等着你来品尝了。”于维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好,我也快到了。”江昭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江昭阳来到了茶楼。 在一个面带微笑的女服务员的引领下,他沿着铺设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轻步来到了名为“清风”的包厢前。 包厢的门轻轻掩着,仿佛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女服务员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便优雅地为江昭阳推开了门。 包厢内,于维新已经坐在茶桌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茶宠。 “昭阳,呵呵,你终究还是慢我一步啊,先来为主,后到是客,客随主便。”于维新站起身,笑道。 接着,他话锋一转,“罚酒三杯!呵,不过今天是喝茶的日子,咱们就以茶代酒,罚你三杯,以示惩戒!”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好!认罚便是。” 他一看茶桌,“只是没茶呀?” “放心,少不了你的。”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个面容精致的女服务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中稳稳托着一盘精致的茶具和点心。 她动作轻柔而熟练,先将一壶热气腾腾、色泽鲜亮的茶放置在茶桌中央。 随后取出两个精致的瓷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 紧接着,她又从托盘上取下几碟精致可口的点心,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茶桌的一角,既有传统的瓜子花生,也有新颖的水果拼盘,色香味俱全。 做完这一切后,她——那位服务生小姐,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而含蓄的微笑。 她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在即将离开房间的刹那,她还不忘顺手轻轻带上那扇木质雕花门。 江昭阳拿起桌上的茶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茶水的余香在口腔中缭绕,他这才意识到这竟是一杯上好的龙井。 他有些惊讶,“你要的是龙井茶?干吗?这么破费?” “也罢,这一次我做主请客。” 于维狡黠一笑,“本来嘛,按照老规矩,你升了常务副镇长,理应是你请客庆祝一番的。” “只是,这次的比赛,呵呵,你可是亲口答应过的,先到者为东道主,这规矩可不能破啊。” “我占了先,当然是我请客。” “谁让你步行不行呢?” “不过,也怪不得,当了官之后,出行都得讲究个排场,做什么事都有跑脚走腿的,自己这方面不如人也可以理解。” 江昭阳一时语塞。 这小子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自己都被他绕进去了。 这小子讨好巴结人的本事真是一般人不具备的。 而且还让你无话可说。 于维新又斟了一杯茶,“喝!还有一杯呢。” 江昭阳又是一饮而尽。 接着,不等于维新动手,江昭阳自己也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我来晚了,我认罚!” “罚的三杯已喝完,老同学,应该进入正题了吧?”江昭阳一脸是笑道。 于维新有些看不懂了,“老同学,你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本应是叙叙旧,聊聊往昔,你急啥呀?” 江昭阳坐下道:“维新,咱们是老同学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叙旧。” “你应该把那产业园的……规划图拿出来了吧?这对我很重要。” 于维新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老同学,你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一见面你就急着要图纸,你这是重图轻友啊?” “再说了,那张破图纸,在我眼里真的一钱不值,怎么对你就那么重要呢?” “呵呵!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呀?” 第271章 以一击二 “没有玄机,”江昭阳的声音低沉,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如果你硬要知道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对你来说,那不会是好事。” “一旦陷入那个漩涡,有可能是灾难。” 于维新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猛地一颤,瞬间面色如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颤抖着手,从身上摸出图纸,几乎是扔给了江昭阳,“给你,给你!” “老同学,我发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江昭阳接过图纸,往怀里一揣,如释重负,这将来就是贪腐分子的证据。 他举起一杯茶,“老同学,现在我们可以叙叙旧,聊聊往昔了。” “好!”于维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心中仍然忐忑不安,但看到江昭阳换了话题,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两人开始品茶、嗑瓜子花生,还吃了新鲜的水果。 随着话题的轻松,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他们聊起了学生时代的趣事,那些青涩而美好的回忆又重现眼前。 这一聊,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钟。 于维新还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意犹未尽。 但江昭阳却看了一眼手表,轻轻地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再聚。” “好,”于维新站起身来,与江昭阳紧紧握手,“祝你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我也希望能伴龙得雨。” 江昭阳一笑,两人惜别。 他们各自踏上了归途。 此时,月光如银色的绸缎,温柔地倾泻在大地上,给这夜色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幽静的面纱。 街心公园里,早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与热闹。 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夜晚,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才打破了这份宁静,为这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江昭阳漫步在公园的小径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两个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如同鬼魅一般。 这两个歹徒面目扭曲狰狞,目露凶光,似乎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哼,江昭阳,三更半夜的,你竟敢还敢一个人游荡,这不是明摆着来送死吗?”一个光头歹徒冷笑一声,手中的钢管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昭阳眼神轻蔑以对! 另一个栗子头歹徒则是一脸阴骘,他手中的匕首在他指尖灵活翻转,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你就乖乖受死吧!” 江昭阳心中一沉。 他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自己,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于是,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宛如一头隐藏在草丛中,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对手绝非善茬,他们的动作、眼神都透露出一股让人心悸的狠戾。 他明白,面对这样的对手,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累赘,只有行动才能决定胜负。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光头歹徒如同出笼的猛兽,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手中的钢管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狂风骤雨般向江昭阳砸去。 每一击都足以让普通人粉身碎骨,但江昭阳却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连串的猛烈打击。 然而,就在他刚刚稳住身形,准备反击之际,一股更加危险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 江昭阳心中一凛。 果然,在江昭阳刚刚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场面出现。 栗子头歹徒,已经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 歹徒手中的锋利匕首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那冰冷的刃尖正刺向江昭阳的胸膛,直逼他的要害。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速度却超乎常人。 他天生具备猎豹般的敏锐直觉,几乎是在栗子头歹徒出手的同一瞬间,他就已经洞悉了危机,并迅速做出了应对。 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一侧,巧妙地避开了匕首的致命一击。 同时,他的右手如同闪电般猛地伸出,一把紧紧抓住了这个栗子头歹徒持刀的手腕。 然后,他用力一扭,这个栗子头歹徒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匕首脱手而飞。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栗子头歹徒措手不及。 他顿时失去了平衡,身体后仰。 这家伙最终狠狠地摔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光头歹徒见状,怒火瞬间如野火燎原般燃烧起来。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再次猛地挥舞起手中的钢管,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向江昭阳劈头盖脸地狠狠砸去。 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这一击之上。 然而,江昭阳却身体轻盈地一侧,如同游鱼般灵活地躲过了这一凶猛的攻击。 不仅如此,他还借着侧身翻滚的势头,顺势一脚踢出,精准无误地踢在了光头歹徒的小腿上。 只听“砰”的一声,光头歹徒的小腿仿佛被巨锤击中,剧痛之下,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这时,江昭阳抓住时机,他毫不犹豫地挥出一记重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打在了这家伙的脸上。 光头歹徒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打飞了出去。 然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那个早已倒地的栗子头歹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他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了光头歹徒被击飞的那一幕。 心中惊骇万分。 栗子头歹徒没想到江昭阳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第272章 惊人发现 但惊恐归惊恐,此时已经容不得栗子头歹徒多想。 因为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江昭阳已经迈开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栗子头歹徒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别过来!”栗子头歹徒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他试图用声音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但那双颤抖的腿却出卖了他。 江昭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每一步都踏在栗子头歹徒的心弦上,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栗子头歹徒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转身就想逃跑。 但江昭阳岂会放过他? 只见他身形一闪,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栗子头歹徒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然后,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栗子头歹徒高高举起。 江昭阳猛地一用力,将歹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听得见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以及栗子头歹徒发出的痛苦呻吟。 他蜷缩成一团,只觉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剧烈震动得移位了一般,疼得他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在地上扭曲挣扎。 这场一敌二的打斗,最终以江昭阳的完胜告终。 两个家伙在地上呻吟不已。 江昭阳大口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 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不断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准备拨打报警电话,希望尽快将这两个不明身份的歹徒送交公安机关处理。 然而,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 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响让他倏地一惊。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两个本已瘫软在地的家伙,竟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注入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地上跃起。 他们动作之迅速,力量之充沛,与之前判若两人。 江昭阳惊骇不已,这两个家伙明明被自己整治得几乎昏厥,却能倏地从地上弹起,眼球布满血丝,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让人心生寒意。 月光照得他们青筋暴起的脖颈泛着诡异的光芒。 当然,即便他们满血复活,展现出超乎常人的生命力。 这两个家伙也不敢再轻易与江昭阳过招。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气,那是刚才生死较量后沉淀下来的。 再较量的话那是取死之道。 他们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身形一闪,犹如离弦之箭,借助夜色的掩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江昭阳一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两个家伙竟然有如此敏捷的手段? 受了伤还能逃之夭夭? 江昭阳暗中纳闷,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歹徒。 联想到两人曾恶狠狠地说出要取他性命的话语,江昭阳全身一个激灵,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难道说,这两人真的是两个蹩脚的杀手?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蹩脚的杀手不可能拥有如此惊人的恢复力和逃脱技巧,他们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然而,越是这样想,江昭阳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如果这两人真的是受雇于人的杀手,那么他们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又是谁主使的这一切? 江昭阳站在空旷的街心公园里。 他环顾四周,确认周围除了偶尔掠过的夜风,再无其他人的踪迹后。 他迅速而谨慎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暂时不报警。 报警,不但无济于事,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尽快揭开这一切的迷雾。 找出那个躲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黑手。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掌握主动权,确保自己的安全,甚至有可能揭露并阻止一场更大的阴谋。 回到家里的江昭阳越想越不对劲。 江昭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到底是谁所为? 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地要置自己于死地? 是林维泉或何狄? 可是自己与他们并未完全撕破脸皮,更谈不上矛盾激化到白热化程度,雇佣杀手来要自己的命,远远未到这一步。 还有,这两个杀手为什么能瞬间起死回生呢? 精神突然亢奋? 这是怎样才能达到的状态? 有神鬼相助? 这更是无稽之谈,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任何超自然现象都不过是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和想象的产物罢了。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突然,一阵莫名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髓。 让他的思维瞬间凝固。 倏地,他脑子电光石火一闪,一个惊人的念头如炸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蓦地一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江昭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寒冷无关,却让他不寒而栗。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难道是毒品?” 江昭阳一向有着敏锐的嗅觉,哪怕有一点味道与众不同也能嗅出来。 他隐隐约约闻到过这两个家伙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而且与一个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之处。 这个人就是熊斌! 回想起与熊斌的交锋,江昭阳记得,那时他也曾隐约嗅到过熊斌身上有着同样的味道。 当时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所以戏谑称之为“戾气”! 自己以为那只是熊斌内心邪恶的外化。 但此刻,所有的线索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熊斌身上那并非什么虚无缥缈的“戾气”,而是实实在在的、令人闻之色变的毒品气味。 这么说来,难道在天晟水泥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厂区深处,真的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制毒窝点? 这个想法一旦在江昭阳脑海中浮现。 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若非如此,又该如何解释进入天晟水泥厂区时所目睹的那一幕幕异常景象? 第273章 深夜铃声 迎接检查的不是友好的微笑或是例行公事的询问,而是三道如临大敌般的目光。 一个岗亭竟然有三个保安驻守? 这样的戒备森严,与一家普通的水泥厂身份格格不入,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而且一个仓库也有三个保安巡逻? 养那么多保安干啥? 这样的配置标准,简直像是军工企业了。 对于一家以生产水泥为主业的企业来说,无疑显得过于奢侈和多余。 他们防什么? 江昭阳想了想,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接电话的是齐楚平,“江镇长,这么晚了您有什么指示?” “打扰了你休息!” “江镇长,您太客气了。”齐楚平连忙回应,“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状态,随时待命。” “说实话,就算是在睡觉,我也是半梦半醒间留着一分清醒,时刻准备着响应召唤。” “所以,您的电话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打扰。” “江镇长,您有什么问题要问吗?”齐楚平礼貌道。 “楚平,我有件事情想咨询你的专业意见。你对毒品了解多少?” 电话那头,齐楚平似乎能感觉到江昭阳语气中的严肃,他立刻认真起来:“这个嘛,江镇长,我在警校专攻的就是缉毒专业。” “可以说,毒品的相关知识、种类、危害以及打击策略,都是我最为熟悉的内容。” “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与毒品相关的情况?” “那好,我问你一下,有没有一种毒品,能让人在瞬息之间情绪飙升至极端亢奋的状态?”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齐楚平闻言,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他在回忆他所知的毒品知识。 片刻后,他开口道:“确实存在这样一种新型苯丙胺衍生物,它在圈内被代号为‘蓝焰’。” “这种毒品的效果极为惊人,能够让人在服用后二十四小时都保持高度的亢奋状态,全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能将人的痛觉神经麻痹至百分之九十的程度。” “这意味着即使遭受重创,也能在极大程度上减轻疼痛感。”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那么,这种‘蓝焰’是注射使用还是口服即可?” “都行!无论是通过注射还是口服,都能迅速发挥效用。” “它的吸收效率极高,几乎不受使用方式的影响。” 江昭阳屏住呼吸问道:“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刚刚遭受了重创,疼痛难忍,此时他如果口服一粒‘蓝焰’,就能瞬间突然进入亢奋状态,仿佛完全忘却了疼痛?” “是的!这正是‘蓝焰’的恐怖之处。” “它不仅能带来极致的亢奋,还能在关键时刻成为逃避现实痛苦的‘避风港’。” 说到这里,齐楚平心有余悸道:“三年前,我参加过一次县局组织的跨省缉毒行动。” “行动中收缴的‘样品’,随附的检测报告写着‘成分未知’。当时还不知道是‘蓝焰’。” “我亲眼见过沾染这种物质的死囚——那人在审讯椅上突然暴起,生生扯断了精钢手铐,最后被七发麻醉弹才放倒。” “但是,这种毒品虽然效果惊人,却也是极其危险的。” “长期使用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严重的损害。” 江昭阳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么,吸食毒品的人身上,会不会散发出什么特殊的异味呢?比如说,像某种化学品的味道?” 齐楚平闻言,在电话那一边回答道:“确实,在吸食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个体身上,时常会飘散出一种独特的气息。” “那种气息类似于醋酸、化学溶剂或是刺激性化学品的混合味,很难用言语准确描述。” “但对于熟悉毒品的人来说,这种气息往往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表明这个人可能涉及毒品问题。” “这股异味,实则是毒品本身及其吸食过程中所用工具与辅助材料所遗留的余味。” “就拿海洛因来说吧,一旦它被点燃,便会迅速释放出一种独特的化学气息,那是一种既浓烈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的气息。” “这种气息它会悄无声息地依附在吸毒者的衣物上,渗透进他们的发丝,甚至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肌肤之上,久久不散。” “再论冰毒,作为化学合成的产物,它本身便带有腐蚀性,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刺激性气息。” “当冰毒遭遇加热,更是会释放出一股浓烈如金属的化学气味。” “因此,那些在酒店房间内吸食冰毒的瘾君子,往往会用毛巾将门缝、窗户紧紧封锁,以防这股异味泄露出去。” “由于化学残留物极难消散,故而吸食冰毒者的口腔里,常常会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金属气息。” “此外,他们刚吸完毒品后的衣物上,也难免会沾染上这种味道。” “至于麻古,它则带有一种奶香的气息。” “然而,由于大多数吸食麻古的人同时也会吸食冰毒,因此他们身上往往会交织着奶香与金属的双重气息。” “相较于那些传统毒品,现阶段社会上悄然流行的新型毒品在气息上无疑更加难以捉摸与分辨。” “这些新型毒品,诸如右美沙芬和曲马多,它们原本就以药片的形态存在,外表朴素无奇,不带有任何引人注目的特殊气息,在人看来只是寻常药品中的一员,轻易地隐藏在了生活的各个角落。”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当这些狡猾的新型毒品被巧妙地混入电子烟中时,其隐蔽性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电子烟本身作为一种新兴的、看似健康的替代品,在市场上广受欢迎。” “然而,当不法分子将毒品藏匿其中,通过雾化技术将毒品成分与电子烟油混合,吸食者在吞吐云雾之间,让旁边的人几乎无法察觉到任何异样。” “电子烟的果香、薄荷味或是其他各种诱人香气,完美地将毒品的气息掩盖得无影无踪。” “使得旁观者即便是心存疑虑,也难以从气味上找到确凿的证据。” 第274章 与毒品有关? “正因如此,在吸食这些新型毒品的过程中,一些人似乎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们变得愈发大胆,肆无忌惮,在一些城市的繁华街道上,甚至是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都能见到他们公然拿着那些添了‘料’的电子烟,旁若无人地吸食着。” 说到这里,齐楚平又加重语气道:“‘蓝焰’作为一种新型毒品,其气味可能并不典型,甚至可能被其他因素所掩盖。” “这一点儿与右美沙芬和曲马多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能单凭气味就断定一个人是否吸食了毒品。” “最好的方法还是通过专业的检测和观察来判断。” 听完后,江昭阳感慨道:“楚平,你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我了解了这么多毒品知识,谢谢你!” 他挂掉了电话。 这么说,熊斌吸的毒品是冰毒? 因为他的衣服上有若有若无的微弱金属气息。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窟,心中涌动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就是说,熊斌在天晟水泥厂区内,竟隐藏着一个制造冰毒的窝点?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初步推测。 自己只是一个政府官员,没有权力去查实这些事情。 他开始思索,如何才能巧妙地布局,让公安机关在不惊动狡猾多端的熊斌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神秘窝点,最终搜集到足以将其一网打尽的确凿证据。 江昭阳想起了镇派出所所长万钧纬。 他记得万钧纬是由县公安局缉毒大队长调任所长的。 让他去查实。 如果有天晟水泥厂区内,真的竟隐藏着一个制造冰毒的窝点话,这是泼天大功。 因为本县毒品交易猖獗,瘾君子人数与日俱增,而警方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神秘的毒品源头,更无法将其彻底摧毁。 作为大队长的万钧纬,因为压力过大,业绩平平,感到颜面无光。 才主动要求外调,选择了这样一个相对“安逸”的岗位作为避风港。 这其实只是表面原因。 其实他一直在琢磨问题出在哪儿? 从未放弃过对毒品犯罪的打击。 他怀疑县里的毒品源头可能与某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琉璃镇,正是他重点关注的区域。 他将目光投向了琉璃镇,并暗中征得局长的同意来到此任职,想一锅端了毒窝,只是苦于摸不到线索。 他暗中加大了布控力量,只是收获甚微,这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挫败感。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有误? 此时,深更半夜,一轮皎洁的月亮斜斜地划过派出所值班室斑驳的玻璃窗,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 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清冷而神秘的色彩。 万钧纬正在值班室当班。 万钧纬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老式牛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节奏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墙角铁皮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锁着三年来所有涉毒案件的卷宗副本。 每一本案卷边角都磨出了毛边——那是他在无数个失眠夜反复翻阅的证明。 此刻,电子钟的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凌晨2点47分,这个时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正是沉睡在梦乡中的时刻。 但对于万钧纬来说,却是他最为清醒和警觉的时刻。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凹痕。 那是任缉毒大队长时,一次追捕毒贩时留下的弹痕,当时跳弹擦过配枪握把,灼热的金属碎屑在他虎口烫出永久的伤疤。 此刻,攥着手机的万钧纬正沉浸在回忆的波澜中,思绪万千。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江昭阳——一位平日里鲜少联系的常务副镇长的来电。 江昭阳的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万钧纬心中的宁静。 让他的后颈汗毛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迅速调整心态,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接听键。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江镇长,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否则我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你。” 万钧纬连忙回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轻松自然:“不打扰,不打扰,我现在正好在值班,按照规定是不能休息的。” “况且,就算不值班,我们这些人也早已习惯了半夜三更接到电话,只不过那些时候大多是因为案情紧急。” “江镇长,您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案情吧?” “当然是!”江昭阳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案子?”万钧纬再次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现在确实不方便在电话里细说,此事非同小可。”江昭阳道。 万钧纬心中疑虑更甚。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从江昭阳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更多信息。“那江镇长,您突然打来这通电话,究竟是何用意?”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周一,我会到你办公室详细谈,与你原来的职业有关。” 江昭阳的嗓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时,他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惊得他另一只手差点打翻搪瓷缸里凉透的浓茶。 万钧纬整个人仿佛被一股电流猛然穿透,浑身一个激灵,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与毒品有关? 江昭阳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震。 他紧紧握住话筒,指尖因内心的激动而不自觉地用力,以至于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好!江镇长,真是太感谢您了。” “我周一定会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大驾光临,真心期待您的莅临指导,为我们的工作带来新的方向和动力。” “行!就这样吧,周一见。”江昭阳挂掉了电话。 万钧纬看见窗外骤然亮起的车灯划过防盗网,在墙面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这是刚才外值班室接警出去了。 万钧纬看着警车红蓝闪烁的顶灯渐行渐远。 他的食指在桌面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这是卧底时期养成的习惯。 此刻敲击的正是“哪里?”的代码。 第275章 逛超市 万钧纬走到穿衣镜前,他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带。 镜中人的两鬓比二年前白了大半,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还闪着孤狼般的光。 他并非坐等功劳的庸碌之辈。 只要从江昭阳那里得到确切的情况,他就将立即行动,布下天罗地网,让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毒枭无处遁形。 他期待着江昭阳周一的到来。 江昭阳打完电话后,终于放了心,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房间,周静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轻轻唤醒了沉睡中的江昭阳:“儿子,起床吃早饭啦。”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 幸好这是周日,否则上班都会耽误。 他洗漱了一下,来到餐桌。 餐桌上,周静已经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牛奶的醇香与各式面点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牛奶静静地躺在玻璃杯中,旁边是热气腾腾的面条,金黄的油条和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整齐排列,宛如一场视觉与味觉的盛宴。 面对这琳琅满目的早餐,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端起牛奶,轻啜一口,那份丝滑与甘甜瞬间在口腔中绽放。 随后,他拿起筷子,品尝起面条来,每一根面条都吸饱了汤汁,口感滑嫩而有嚼劲。 两根油条外酥里嫩,搭配着面条,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他满意地擦了擦嘴。 这时,江景彰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儿子,你回来后还没有给小雯打电话吧?” “没有。” “为什么呢?”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自己回来了,柳雯没有任何反应,让人不解。 现在的柳雯,仿佛被迷雾笼罩,变得太过难以捉摸。 她的情绪就像患了疟疾的人,对自己展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时冷时热、时好时坏的态度。 有时,她的热情如同盛夏的烈日,炽热得能融化人心中的冰雪。 而转眼之间,她又变得冷淡如水,仿佛冬日里的一缕轻烟,触不可及,让人心生寒意。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摸不着头脑,也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时,父亲江景彰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责备与关切:“儿子,前两天柳雯他们一家都来了,家里热闹非凡。” “可当得知你不在,柳雯的眼神里满是失落,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儿呢。” “爸,我……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顾上给她打电话。”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与自责。 “你回来了,现在不忙吧?” “也不打个电话给人家联系一下吗?” 江昭阳点点头,“嗯,爸,您说得对。”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熟练地滑动,最终停在了柳雯的号码上。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他按下了拨号键。 让他诧异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盲音——对方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还是如此。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柳雯如此决绝地切断了与他的联系。 还是说,柳雯正经历着什么他不得而知的变化? 江昭阳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听筒里传来的机械女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母亲新买的青花瓷茶具在茶几上泛着冷光,映出他紧蹙的眉峰。 窗外忽然掠过一群惊飞的麻雀,翅膀扑棱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 “儿子,我们县城新开张了一家超市,生意火爆,要不你去逛一下?”母亲周静道。 江昭阳这才注意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戴上老花镜在看晚报,泛黄的报纸边缘微微颤抖。 “也好!” 江昭阳来到了这一家新开的广百超市。 果不其然,刚踏入超市大门,就被那汹涌的人潮给震撼了。 因为是开业大吉,超市为了吸引顾客,大部分商品一律打九折销售,这一举措无疑点燃了人们的购物热情。 大门口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收银台处也是人满为患,整个超市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江昭阳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向前移动,好不容易挤进了商场大厅。 大厅内更是人潮涌动,各个商品区域都围满了挑选商品的顾客。 他环顾四周,只见各类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色彩斑斓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然而,尽管整个商场人声鼎沸,但在生鲜区,情况却大不相同。 因为不打折,这里的人很少,稀稀拉拉。 江昭阳来到了生鲜区, 推着购物车的老太太慢悠悠碾过他的影子,货架上五颜六色的标签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江昭阳在生鲜区转了三圈,冷冻柜的冷气顺着裤管往上爬。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个似曾相识的窈窕身影所吸引。 她正站在冷冻柜前,俯身专注地挑选着鲜鱼丸子。 那纤白的手指在鱼丸子间灵活地起落。 随着她的动作,腕上那串精致的手链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此刻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江昭阳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起这个女子来。 她的身影、气质,都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如此相似。 难道是……? 正当他犹豫不决,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时,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这女人突然转身,发梢掠过他鼻尖的瞬间,他看见她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 江昭阳全身一个冷战,一阵发怵。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深知,这个女人他绝对惹不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 不是冤家不聚头。 眼前这个女子,她就是赵珊! 想要逃离的冲动涌上心头,江昭阳急忙拔腿想要离开。 然而,他的腿脚却像被铅水灌满,沉重无比,挪动起来异常艰难。 赵珊白了他一眼。 “你跟踪我干吧?”她突然冷冰冰地问道。 赵珊正在挑拣鱼丸子的手顿了顿,保鲜膜发出刺耳的哗啦声,“你不是如愿以偿了吗?还当了常务副镇长!”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第276章 哪儿去找? 江昭阳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只是随便逛逛。” “到别处去逛,别在我跟前晃。”赵珊一脸不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 镇定下来的江昭阳终于挪动腿了。 他马上向更深处的果蔬区走去。 当他踏入果蔬区那一刻,一股清新而自然的果香扑鼻而来,让他的心情莫名地放松了几分。 然而,江昭阳一愣神。 他看见那个熟悉的浅蓝色发带——柳雯总说这个颜色像他们初遇那天的天空。 柳雯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橘子,她那葱白般的手指轻巧地在橙黄的果实间跳跃,起落。 “小雯!”江昭阳叫了一声。 “好巧。遇见了你!”柳雯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没有抬头,她往购物篮里又扔进两个橘子,指甲掐进果皮渗出几点汁水,“家里橘子吃完了,我来买点新鲜橘子。” 她的语气轻快得像是练习过千百遍,可尾音却莫名地在喉咙里绕了个弯,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犹豫轻轻绊了一下,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昭阳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叮——”超市内的广播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甜美的女声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急迫:“尊敬的顾客朋友们,请注意,暴雨即将来临。” “为了您的安全,请还在室外的顾客朋友们尽快进入超市内避雨!” 柳雯的帆布鞋在水磨石地面上轻轻摩挲。 她低头去看手机时,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我妈催我回去了。” 江昭阳伸手去接她的购物袋。 指尖相触的刹那,柳雯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一颗橘子滚落到货架底下。 在某个穿红雨靴的小女孩脚边停住。 他蹲下身去捡,看见柳雯的鞋尖在原地转了半个圈,最终朝着出口方向渐行渐远。 此时,超市的另一端,一对情侣的欢声笑语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宁静。 女孩子手里拿着一盒鲜红的草莓,笑靥如花,调皮地将一颗草莓塞进男友的嘴里,两人相视一笑,甜蜜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与江昭阳这边落寞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昭阳握着那颗沾了灰的橘子站起身。 收银台方向突然爆发一阵喧哗——暴雨倾盆而下,没带伞的顾客们在玻璃门前挤作一团。 隔着雨幕,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 那里,柳雯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雨水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将原本洁白无瑕的衬衫浸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她身形曼妙迷人的曲线。 一阵风吹过,她头上的蓝色发带随风飘扬,宛如一道在风中摇曳的蓝色伤痕。 随即,公交车缓慢入站。 柳雯上了车,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大雨仅仅一刻钟后,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抽离,戛然而止。 停歇了! 随后,云层渐渐散开。 一缕缕阳光穿透缝隙,最终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宣告着雨过天晴的到来。 江昭阳心里很杂乱,心绪难宁。 他在超市里又逛了一道,才随着人流慢慢出来。 暴雨过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昭阳站在超市玻璃门前,看着水珠从屋檐断线般坠落。 他倏地听到了里面有女人惊慌的尖叫声音,“我的手机不见了。” 紧接着,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从超市深处急匆匆地跑来。 他们的步伐匆忙,以至于不小心撞倒了堆放在过道上的一堆促销商品——红色**的方便面礼盒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年长些的保安胸牌歪斜着,江昭阳眯眼辨认出“周天明”三个字。 周天明正用对讲机拍打掌心,焦急地向那位失主询问:“女士,您确定您的手机是在超市里丢失的吗?” “这个?”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犹豫了一下,嘴唇嗫嚅着,“不,不太记得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她自己都无法确定丢失手机的具体位置。 周天明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是在商场的公共区域丢失的话,我们可以尝试通过监控视频来查找。” “但即便是能够查获到小偷或是恶意捡拾之人,可能也没有直接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这女人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难道找到了,也不能把手机追回来吗?” 周天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小偷或恶意捡拾之人一旦得手,往往会迅速逃离现场,消失在人群中。” “逃之夭夭的人,哪儿去找?” 她听后,脸色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握住衣角,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我手机里有重要的资料!” “如果丢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天明同情地看着她,安慰道:“那,您报警吧。” “只是,报警也不一定能够立刻追得回来。” “因为今天我们的超市刚开业,里面的几个关键区域的摄像头还没有完全安装好,目前正处于调试阶段。” “所以,即便报警,也可能没有足够的监控证据来支持案件的调查。” 她闻言,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您是哪个区?” “生鲜区!” “哦,生鲜区啊……”周天明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区域的摄像头刚才正好在调试之中。” “所以,那段时间里并没有视频录入,才刚刚恢复正常工作呢。” “啊?”她闻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里又增添了几分难以置信和绝望。 她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周天明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就算摄像头正常工作,您也不一定能确证手机就是在生鲜区丢失的。” “毕竟,我们超市开业,进口区人流量大,环境复杂。” “手机有可能在您进入超市之前就已经丢失或被窃了,这都是有可能的。” 她听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第277章 我有办法!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移步过来。 女子突然踉跄着扶住收银台。 江昭阳顺着她惊恐的视线望去,发现自己的影子正笼罩在她颤抖的肩头。“别碰我!”她尖叫着后退,购物袋里的鱼丸子甩在结账机上。 吓得年轻的女收银员一愣。 江昭阳心一沉,倏地一震,这人是赵珊!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江昭阳闪身避让。 “赵主任,你的手机丢失了,你就丧魂失魄了吗?”他一脸戏谑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呵。” 赵珊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原本的焦急与慌乱被一股莫名的怒火所取代。 赵珊恼羞成怒,“江昭阳,用不着你来嘲讽我!”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也泛起了红晕。 “我或许能帮助你,让你的手机失而复得!”江昭阳想了一下,他马上说道。 “你能?”赵珊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眉头轻轻蹙起,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戒备。 “是的。” 江昭阳继续道:“赵主任,请你告诉我一下你手机的号码吧。” 赵珊脸色晕红,“你,你什么居心,为何要问我这个?” “为了帮助你寻回自己的手机。你报案不提供手机号码?”江昭阳淡淡道。 “这是一回事吗?” “当然是,是为了便于追踪。你说吧?” 她白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哼,你以为你一打过去,那边就会乖乖归还手机吗?你是万能的神?” “不归还,就说明是恶意占有手机。” “或许我能想出一个巧妙的方法来让他不得不乖乖交出手机。” “你吹牛吧!”赵珊没有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深吸一口气,思忖再三后,嘴唇微微颤抖,终于从嘴巴里吐出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139……” “好,我记下了。”江昭阳马上将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 他掉头对两个保安说道:“这儿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 两个保安如释重负,对于这样的麻烦事,他们自然是能躲则躲,现在有人愿意站出来当“接锅侠”,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两人马上溜之大吉,生怕再被卷入这场风波。 “到一边来!”江昭阳对赵珊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赵珊不得不遵从。 她跟着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这里人少安静,更适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江昭阳拿出手机拨通了赵珊丢失的号码。 那一刻,赵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盯着江昭阳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您好,该用户已关机。” 这简单而残酷的几个字,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赵珊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她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异常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即将溢出的泪光。 但江昭阳并未气馁,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看向赵珊,“别担心,既然答应了帮你找回手机,我就一定会做到。” “关机不代表无法追踪,我有我的办法。” 赵珊有些愠怒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别告诉我你打算像侦探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单凭一根头发丝就能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小偷。” 她讽刺道:“可是你现在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现实可不是小说,你再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轻易地把一个小偷从千万人之中搜寻出来吧?” “吹吧,你!” 然而,就在这时,天无绝人之路,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咬合。 蓦地,江昭阳脑海中电光石火倏忽一闪,眼神突然一亮,一个巧妙且充满智慧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办法有了!” “而且,这将是一个让小偷自己跳进陷阱的计划。” “哦?有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掌握了什么古老魔法,能让小偷像中了咒语一样乖乖地交出手机?”望着急切而兴奋的江昭阳,赵珊不屑一顾道。 江昭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都不是,你要记住,小偷之所以成为小偷,往往是因为他们内心的贪婪。” “只要我们巧妙地利用这一点,设计一个让他无法抗拒的‘诱饵’,那么,只要他还保持着那份贪婪之心,这个计划就一定会奏效。” “什么‘诱饵’?”赵珊撇撇嘴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她的语气里虽带着一丝轻蔑。 “你马上就会知道,等我编好这条短信息即可!”江昭阳言简意赅地回答,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地按着。 “一条短信息就能让小偷上钩吗?”赵珊奚落道。 “我说过,只要他贪婪,我就有信心可以让那家伙来到这里,进而原形毕露。” 赵珊戏谑道:“哦?看来你真有魔法,本事不小啊?” “我并没魔法,那些你看到的神奇场景,不过是一系列精心设计的幻觉和巧妙的欺骗罢了,是用来迷惑人的假东西。” “但我有办法。” 江昭阳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从容。 他深知,真正的智慧在于如何巧妙地利用人性的弱点。 “别故弄玄虚了,”赵珊眉头紧锁,显然对江昭阳的含糊其辞感到不满,“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抓住那个狡猾的窃贼?” “窃贼不会一下就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绝佳的位置,静静地守候,张网以待。” “像猎人等待猎物落入陷阱那样就行。” 江昭阳引领她来进入了超市旁边的一间茶楼。 两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包间。 这是一个临窗的玻璃包间,这里视野开阔,正好可以俯瞰到超市出口的顾客储物柜。 赵珊心中狐疑不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里看起来和抓贼没有半点关系。” 江昭阳却面带微笑,点了两杯茶。 第278章 手段而已! 他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别急,好戏即将上演。” “记住,有时候,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藏着制胜的关键。” “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品尝茶水?”赵珊一脸懵逼,气不打一处来。 她恼怒不已,几乎想要掀翻茶桌。 这家伙不但是吊儿郎当,油腔滑调,而且做事还离谱。 真不知道县上领导那根筋出了问题,不但提拔,还委以重任。 看着傻愣的赵珊,江昭阳淡淡一笑。 江昭阳笑道:“赵主任,稍安勿躁。” “捕贼这是一场耐心与智慧的较量。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最终收获成果。” “相信我,我有我的计划。” “你准备如何引窃贼出现?如何擒住他,夺回手机?”赵珊怒意升腾起,她反问道。 “我现在就编写信息,这条信息将像诱饵一样,吸引窃贼主动现身。” “他一看到,就会像飞蛾投火一样,自取其祸!” “是吗?”赵珊心里十分鄙夷,江昭阳这家伙空口说白话的本事倒是一流,等一下看他如何圆场? 江昭阳轻轻按下发送键,向赵珊那部不幸失窃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精心构思的信息。 信息内容简洁却暗藏玄机。 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平静地说道:“那个小偷,大概率会因为这条信息而现形的了。” “你就发一条这么简短的信息,就能让小偷像听话的小狗一样乖乖现身?” “难道你是这个县城所有窃贼的幕后老大?能随心所欲地指挥他们?这也太离谱了吧!” 赵珊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她对江昭阳的说法嗤之以鼻。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不,赵主任,你误会了。” “这个小偷之所以会上钩,是因为他内心的贪婪作祟。” “人往往因为贪婪而失去理智,自投罗网。” “我所做的,不过是利用这一点,设下一个他难以抗拒的诱饵。” “赵主任,你是纪委的,纪委的人最忌的就是假话,对不?我说没说假话,你看看我手机刚才编写是什么内容不就全明白了?” 说着,江昭阳将手机递到了赵珊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刚才编写的那条信息内容。 赵珊接过手机,目光扫过那条信息,脸颊瞬间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昭阳,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你……你无耻之尤!这简直是……简直是……”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差点就要吐血。 原来江昭阳发给赵珊遗失的手机的信息是分段发的,内容是,“女儿!老爸等你好久了!你的手机怎么了?我一直打不通。” “我现在单位有急事,接我的车来了,要出差五天。我不能与你一道去建材商场了。” “现在我将从银行取出来的,用于支援你新购房装修的二万元现金存放在广百超市门口的储物柜中,特意夹放在一网兜水果里面,这样应该不太显眼。你自己去买吧。” “密码为xxxxxxx,谨记!” 赵珊啐骂道:“你无耻,说你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一点儿没错!没个正形,你才多大,就想当我父亲?” “我这只是引蛇出洞的手段而已!为了顺藤摸瓜,将小偷绳之以法。” “赵主任,别误会,我岂敢有当太上皇的非分之想?”江昭阳有些慌神道。 这女人是有名的冷面师太,自己招惹不起。 这一番解释,让赵珊的心情如过山车般起伏,从愤怒到释然,赵珊哼了一声。 她讥笑道:“归你想得出。” 不过她心里还暗暗佩服,看来,这小子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能派上用场的。 江昭阳这小子还真有歪才,对付贪婪的小偷用这一套,还真会有效果。 自己的手机快回来了! “注意,如果小偷来了的话,做贼心虚,他们往往会采取各种手段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遮住面部的人,比如戴鸭舌帽或口罩的人,记住,这样的装扮,在多数情况下,八九不离十就是窃贼!” “你喝杯茶,静一下心,我守着呢。”江昭阳道。 赵珊心神不定,她勉强接过江昭阳递来的茶杯,轻抿了几口。 但那茶失去了往日的甘甜,只留下淡淡的苦涩在舌尖徘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包间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远处喧嚣,再无其他声响。 突然,江昭阳压低声音道:“看!有异常情况!” 赵珊几乎是本能地顺着江昭阳手指的方向往下看。 果不其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人脸上戴着一只深色的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就是他!”赵珊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赵珊感觉后颈寒毛倒竖。 她的思绪迅速飞转,回想起不久前在生鲜区挑选鱼丸子的情景。 当时,她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突然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正拿着湿漉漉的拖把站在她旁边,眼神闪烁不定。 赵珊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这是超市的清洁工在打扫卫生,便礼貌地往旁边挪了挪,继续挑选鱼丸子。 当时海鲜池的led灯突然频闪,应当是那个时候手机不翼而飞的。 此刻,看着储物柜旁那个熟悉的身影,赵珊恍然大悟。 那个男子当时碰她的裤脚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趁机偷走她的手机。 “你认识他?这家伙可是戴着口罩的?” “我在生鲜区挑选鱼丸子时,这个当时也戴着口罩男子曾用湿漉漉的拖把碰过我的裤脚,现在他又出现在储物柜旁边是偶然的吗?” 戴着口罩的男子哼着小曲走向储物柜,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印着“鲜记水产”。 当他弯腰输入密码时,后腰处隐约凸起长方形轮廓——正是赵珊手机壳上的鳄鱼压纹。 这毫无疑问是目标人物! 赵珊刚要动作,江昭阳却按住她手背:“等蛇吞饵。” “还不行动?你胆怯?”赵珊不满地低声叫道。 第279章 拦住他! “慢!”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让他再表演一会儿,相信我,他打不开那扇密码柜门的。” “让他多尝一下焦虑的滋味,体会一下热锅上的蚂蚁的感觉。” 果然,正如江昭阳所料,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戴着口罩男子的计划顺利进行。 储物柜区的空气似乎凝固,只听得见电子面板上“滴”的一声轻响,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那是密码输入错误的提示音,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 戴着口罩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随即被紧张所取代。 他再次尝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但回应他的依然是那冰冷无情的“滴”声。 第三次,他的动作开始显得有些慌乱,脖颈后的汗珠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泛着水光,这是内心焦虑的外化。 他摸出手机对照短信,指甲将屏幕刮出细小的白痕。 这家伙又一连二次输入密码,次次都显示密码错误,始终无法解锁。 五次之后,屏幕一闪,彻底锁定了。 再也无法开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傻愣,眼神中满是不解。 他不明白,明明短信上清清楚楚写着的就是这个密码,为何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个储物柜。 他再次拿出手机,一字一字地核对,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数字。 这家伙不禁低声嘀咕着,“取件密码明明就是这一组数字啊?真是见鬼了!” 他想过放弃,要转身离开。 但储物柜里巨大的诱惑如同一块磁铁,牢牢地吸附住了他的心,让他难以自拔。 最终他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一身保安服的周志明走来,他叫道:“保安,我的储物柜打不开了,麻烦开一下锁。” 周志明有些不解道:“你不会输入密码吗?” “输入了,语音提示说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会有这事?”周志明愕然道。 他第一次见到有这回事。 “可能是储物柜可能是系统故障。” “得要你们保安机械开锁。” 说着,他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做出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周志明听后,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出于对工作的责任心,还是点了点头,准备前去帮忙开锁。 这家伙心头一阵窃喜,大功即将告成。 “拦住他!这是小偷!”赵珊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她的呵斥声撞在储物柜金属表面,折射出细密的回声。 戴着口罩的男子猛地一怔。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如梦初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完了,这是圈套!” 这家伙刹那间意识到了自己被骗了。 他试图转身逃离,但已经太迟了。 周志明倏地一惊,抽出橡胶棍瞬间扬起,就给对方一个肘击,打中肋下。 戴着口罩的男子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条件反射般地往后撤退,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却不料后腰重重地撞在了08号储物柜的棱角上,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响声。 周志明旋身压上时用了巴西柔术的地面控制技法,膝盖精准顶住对方第七节脊椎,让对方动弹不得。 被反剪双臂的这家伙突然剧烈抽搐。 江昭阳出现在这家伙面前,他倏地从他身上搜出了手机。 “这是不是你的手机?”他对赵珊道。 赵珊接过手机,惊喜交加,“是的!” 许多人围拢上来看热闹。 周志明推搡着将这个窃贼家伙押入超市,带入里面的保安室。 保安室的门在这个窃贼的挣扎中“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商场保安室穹顶的led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冷白色光线在抛光大理石地面上流淌。 这时,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紧接着,有人打开了保安室的门。 一股风夹杂着外界的喧嚣瞬间涌入。 趁此机会,这个小偷眼疾手快,瞅准机会,猛地冲向大门,夺路而逃。 江昭阳、周志明两人猝不及防。 他们迅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紧张,随即反应过来,立即追了出去。 那小偷身材瘦小而灵活,动作敏捷异常。 这家伙仿佛一只刚从陷阱中逃脱的野兔,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在超市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他左闪右避,巧妙地利用顾客的身体作为掩护,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人们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超市出口的拐角处。 不能让他跑了。 江昭阳拔腿就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小偷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追捕,跑得更快了。 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小偷为了躲避前方的行人,不得不拐进了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小巷。 然而,江昭阳并没有放弃。 他紧咬牙关,拼尽全力追赶着。 小巷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地面坑洼不平。 江昭阳紧盯着前方那个慌不择路、身形踉跄的逃窜身影。 小偷显然对这片错综复杂的小巷区域非常熟悉。 他时而贴墙疾行,时而闪身躲进阴影,企图利用曲折蜿蜒的巷弄甩掉身后的追击者。 但江昭阳的眼神锐利。 他脚步轻盈,灵活穿梭,预判了小偷的每一个动作,紧紧咬住不放,距离在不断缩短。 随着追逐的深入,小巷逐渐变得狭窄而幽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终于,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小偷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狼狈。 无处可逃的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交织着绝望与凶狠,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紧接着,他从贴身的衣襟里猛地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 刀尖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江昭阳稳住身形,双眼紧盯着小偷手中的匕首,寻找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就在小偷犹豫着是否要发起攻击的那一刻,江昭阳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江昭阳的身形如同鬼魅,几乎与小偷的动作同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了匕首。 反手一拧,将小偷牢牢地压制在了地上。 第280章 还在岸边徘徊? 这家伙像条脱水鲶鱼般瘫在积水里,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 积水混合着泥泞,让他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江昭阳将他从地上提起。 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扯掉了这家伙脸上那块湿漉漉的口罩。 口罩之下,一张满是惊慌的面孔瞬间暴露无遗。 那双原本应该充满狡黠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恐惧,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江昭阳看清这张脸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惊愕地喊道:“是你?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这家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蔫头耸脑地站在那里,一脸沮丧,连抬头看江昭阳的勇气都没有。 他喃喃低语着,声音微弱而颤抖:“晦气!我怎么手气这么差啊?” “这简直是霉运当头,喝凉水都塞牙!” “上次遇上你这尊煞神还可以解释,毕竟是因为一时贪念,偷了你的手提袋。” “可这次呢?跟你毫无关系,毫无瓜葛,怎么就又偏偏被你给撞见了?” “怎么就又栽在了你的手里?” “而且设了那么一个那般精妙绝伦、无懈可击的诡计?”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唉叹了一声,冰凉的记忆顺着脊椎爬上来,“天意如此,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咱们这算不算孽缘?”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刀,直刺对方心底,“诡计?哼,你还真会说啊,你叫什么名字?” “这……”那家伙支吾半天,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 “不说?”江昭阳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 只轻轻一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便如同电流般窜入那家伙体内。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似乎被雷击中,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龇牙咧嘴地发出了痛苦而凄厉的呻吟。 这家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汗水与脸上的积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我说,我说。”那家伙终于承受不住,急切地喊道。 “说?”江昭阳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手指依旧搭在他的肩上,仿佛随时准备给予更严厉的惩罚。 “我,我叫肖鸣惶。”肖鸣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江昭阳的手段震慑住了。 肖鸣惶望着江昭阳,眼神中满是乞求,几乎要哭出声来:“大哥,我该说的都说了,真的都说了。” “手机也早就被你收缴了。” “刚才你和那保安对我那一番‘招待’,让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骨头仿佛真的要散架了一般。” “这样的惩罚,对我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真的不轻了啊。” “现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就当我不存在,让我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江昭阳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就把你当个屁放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犯了错,随便说几句求饶的话就能了事?在这个世界上,有些错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肖鸣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你知道这一次是犯了什么错吗?不,它是犯罪了。” “你现在是犯了盗窃未遂罪。” 这句话如同宣判一般,肖鸣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白纸还要苍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苦涩地扭曲着脸庞,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试图做最后的辩解:“但这次……这次真的……这并不算无可挽回吧?我……我只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毕竟,事情并未真正达成。不是吗?” “未成功?手机都已被你揣入口袋,还叫未成功?” “只是因为一些你无法掌控的因素,我才及时替失主追回了手机。” “否则你现在早就已经铸成大错了!” “在法律面前,你已然构成了盗窃罪,未遂亦是罪。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江昭阳话锋一转,“但这在量刑上或许会有所考量,减轻一些。” “比如原本可能判二年的刑期,如果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调查的话,或许能减至半年。” “但即便如此,你也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哥,咱们也算有缘,每次我刚有所动作,就被你给拦下了。” “是你,大哥,让我在犯罪的悬崖边猛然惊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来,避免了彻底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命运。” “如果你今天让我这么轻易地溜走,我怕自己真的就再也无法回头,彻底迷失在这条不归路上了。” “那就不是在犯罪的岸边徘徊了!” “你不是盗窃高手吗?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手机,手法如此娴熟,这会是你的第一次?第几次了?还在岸边徘徊?哼!”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肖鸣惶浑身一颤。 他的面色变得更加尴尬。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嘴唇翕动,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好吧,我承认,我这次……又做错了。” “我这行为,确实触碰了法律的底线,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点我心里清楚。” “但,还不至于到量刑那么严重的地步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乞求与悔恨。 江昭阳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肖鸣惶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浑身猛地一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黄土般黯淡无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大哥,我算是怕了你!我真的怕了你的手段!” 肖鸣惶条件反射般蜷起右手,“这次,我又栽在你手里了。” “如果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还有可能重新开始,重新做人。” “不然,你就真的把我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让我永无翻身之日。” 第281章 您等一下就成! “这与你刚才阻止我的初衷,与你想要挽救我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啊。” “你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迷途知返,重新走上正道吗?上次我也曾告诫自己手莫再伸,可每当面对诱惑时,我还是会忍不住陷进去。” “但是我还是在反思,至少有负罪感。” “可是,千万别把我推进监狱,那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旦交叉感染,我就真的无可救药了。”肖鸣惶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是对监狱生活的深深畏惧。 “而且?” “而且什么?”江昭阳道。 “而且,大哥,我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要抚养啊!” “他那么小,那么无辜,他不能没有我呀。” “如果我去了监狱,他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说到这里,肖鸣惶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肖鸣惶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只要你肯放过我这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我再也不会触碰那些诈骗、偷窃的勾当,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劳动,过上干净、体面的生活。”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的眼神中满是怀疑与不屑。“又来这一套,打悲情牌吗?这招对我没用。” 他的语气冰冷,他似乎早已看穿了肖鸣惶的把戏。 “不是,是真的。”肖鸣惶一脸惶恐道,“如果我这次还说假话,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江昭阳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楚平,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电话那头,齐楚平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惊讶和恭敬。“江镇长,您怎么这么客气,您直接下指示就行,我岂能不执行?” 肖鸣惶在一旁听,当他听到“江镇长”这三个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镇长! 自己这回,碰上了政府的人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肖鸣惶的反应。 他继续说道:“你查一下一个叫肖鸣惶的人,看看他有没有一个八岁的弟弟。” “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好的,您等一下就成。”电话那头的齐楚平声音干脆而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不一会儿,齐楚平的电话便如同约定般回拨了过来。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而有力地传来:“有的,肖鸣惶确实有一个八岁的弟弟。” 江昭阳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随即追问道:“肖鸣惶有前科吗?这一点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电话那头的齐楚平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稍作迟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前科?好像没有吧。”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再仔细查一查,稍后就给您回复。” 顷刻之间,齐楚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语气十分肯定道:“我查过了,肖鸣惶确实没有前科记录。这一点,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好!”江昭阳挂掉了电话。 他心里有些不解,这家伙,竟然真的没有前科? 是他的手段太过高明,以至于警方都未能留下任何把柄? 还是他确实只是初犯,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第二次作案?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真的会是一个毫无前科的“新手”吗? 望着眼前涕泪横流的肖鸣惶,江昭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如果就这样将他送入监狱。 那么这世上或许就真的多了一个被社会彻底边缘化的罪犯。 回归后,他将面临无尽的歧视与排斥,就业之路也将充满荆棘。 想要重新开始,对于肖鸣惶来说,恐怕会比现在更加艰难,甚至是一种奢望。 关键一点儿,他还真有弟弟要抚养。 江昭阳呵斥道:“你知道,事不过三,你这已经是第二次落在我手里了。” “法律是公正的,也是无情的。如果有第三次的话,那就真的是屡教不改了。” “想不到监狱服刑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人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可以选择继续沉沦,也可以选择改过自新。” “但无论你选择哪条路,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肖鸣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映衬出他此刻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他哪敢吭声。 他只是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大哥教训得对!是我一时糊涂。”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江昭阳没有再说话。 沉默片刻后,江昭阳终于开口,“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我再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江昭阳的话语中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肖鸣惶心中暗自庆幸,同时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肖鸣惶趁机从地上跃起,迅速遁去。 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昭阳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肖鸣惶逃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想追,以他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体能,追上肖鸣惶简直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之事。 但是他没有动。 当前,我国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积极推行刑事和解政策。 这一创新性的司法实践旨在通过和解这一更为人性化与高效的方式,妥善解决一系列轻微刑事案件。 其核心目的在于减轻司法系统的负担,有效减少不必要的司法资源浪费。 同时,也为那些一时失足、初犯或轻微犯罪者提供一个宝贵的改过自新、重新融入社会的机会。 双方当事人可在法庭外达成和解,从而避免追究刑事责任。 这一政策对于维护社会和谐安宁、稳固社会秩序具有重大益处。 何况,这次肖鸣惶只是盗窃未遂,这家伙并未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饶他一次,给他一个机会吧。 也许这次教训能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从此走上正道。 第282章 有始有终! 江昭阳回到了超市保安室。 江昭阳推开保安室的门时,监控屏幕的蓝光正映在周志明错愕的脸上。 十六块拼接屏组成的监控墙明灭闪烁。 江昭阳反手带上门,金属门框与防盗链相撞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 “小偷你抓回来了?”周志明从转椅上弹起来,制服肩章撞在铁皮柜上发出当啷声响。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讲机,指节处还留着上个月抓捕醉酒闹事者时留下的淤青。 江昭阳双手一摊,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跑了!这小子如泥鳅一样,我的手都抓不住。” “他太狡猾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逃脱的缝隙。” 周志明重重坐回椅子,人造革椅面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惜了那一千块奖金。” 他从抽屉摸出半包廉价的香烟,烟盒被一叠值班表压得皱巴巴,“汪总上周刚在例会上说的,谁能抓到现行犯,就能奖励半月工资。” 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随着他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微颤动。 “这一下泡汤了。” 监控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换气扇的嗡鸣。 “周哥,你儿子差补习班的钱……要不,我这个月的工资先给你应急?”年轻保安小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但刚开口就被周志明那凌厉的眼神瞪得缩回了角落。 周志明深知,小李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他不能拖累别人。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防盗门被猛地推开,打断了室内沉闷的气氛。 赵珊踩着五公分高跟鞋踏入房间,鞋跟与水泥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节奏。 她左手握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折叠屏手机,机身泛着冷光。 “你还没有走?”江昭阳诧异道。 “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你没有来,我怎么可能独自离开?” 说着,赵珊从坤包里掏出一沓整齐的一千元现金,毫不犹豫地拍在了监控台上。 纸币的边缘恰好擦过了周志明桌上那只还冒着袅袅余烟、却来不及收回的烟灰缸,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是我个人对你的奖励。感谢你的果断出手相助。” 因为她的手机里,有机密。 “我手机里保存的信息,关乎县里正在调查的一起重点案件,举报人的电话及详细举报内容均属高度机密。” “一旦这些信息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没说完的后半句随着空调冷风在房间里蔓延。 周志明的喉结滚动两下,目光在纸币和值班表间来回游移。 “纪委同志真是有钱,也大方。”江昭阳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尾音,手指轻轻叩击着消防栓玻璃柜,“但是,对我却是另眼相待,不,不是一视同仁啊,我上次借一分钱也不给哟!” 赵珊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监控屏幕的光斑在她脸上流转,将那种体制内特有的端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突然,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容既不张扬也不含蓄,嘴角的弧度精准得仿佛真的有人用尺子细细量过,完美无瑕。“江镇长啊,你还会在意这三两小钱吗?”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调侃。 “一头野猪该值多少钱?会算吧?你都不带正眼瞧一眼的。” “不敢!不敢!”江昭阳直起身子,衣服下摆掠过周志明没来得及合上的抽屉,露出半截电击棍的黑色握把,“我看赵主任还是深明事理的,奖罚分明呀。” 两人的目光在充满烟味的空气中相撞。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电子钟突然响起。 那电子的女声报时声音清脆而冷漠,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几只栖息的麻雀。 它们扑棱着翅膀,带着一丝慌乱飞向远方,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 面对纪委女官员的现金奖励,周志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当他左右为难,犹豫不决之时,赵珊已从保安室出来。 江昭阳也跟着出来。 赵珊说她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调侃道:“哦?那我倒要问问了,我与你有何怨?” “你那样对我,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还给我关黑暗屋子,让我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产生了心理阴影。” 赵珊转过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客气:“你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满口歪理,还总爱挑我的刺,把我怼得无地自容,颜面扫地。请问,这难道是你对我的恩?” “所以你肉里挑刺,鸡蛋里挑骨头,硬是要从我身上挑出些错处来才肯罢休?”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是非曲直,我心中自有分寸,还不至于混淆黑白。” “话说回来,你说我让你产生心理阴影,那我倒要问问,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丑得无法直视的无盐丑女,还是恐怖得让人闻风丧胆的白骨精?” 江昭阳回答道:“都不是!” “那是什么?” “冷!”江昭阳简短而有力地吐出这个字。 他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胸口,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赵珊闻言,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咯咯一笑,“我也可以艳若桃李。” 可是江昭阳还是觉得冷气逼人,有些芒刺在背。 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对话,与她分开。 赵珊忽然转身,右手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解锁手机的动作快得惊人,屏幕亮起的瞬间江昭阳瞥见加密邮件的红色角标。“你今天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让我免于处分。” “今天,若不是你及时伸出援手,这部存储着重要工作资料的手机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想象一下,我明天站在县纪委会议室做检讨,成为众人瞩目的反面教材时,那场面真会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得回报你一下,至少请一餐客才是。” 江昭阳想揶揄她一下。 他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出口时却变成:“你们纪委的人是不是都自带麻烦体质?” “今天一遇到你,我就麻烦了,小偷抓住还让他溜了,你会不会给我又记上一笔?” 第283章 摔在积水里? “记什么?”赵珊纳闷道。 “说我渎职,甚至私纵小偷?” “因为按你的逻辑推理,我应该毫不费力抓获小偷才对,是不是?” “我被你抓小辫子抓习惯了,怕!” 江昭阳谢绝了她的宴请。 赵珊闻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她的俏脸上腾地一下泛起了红晕,那红晕迅速从面颊蔓延到了耳朵根。 “所以,赵主任非觉得欠我的人情的话……”他故意停顿一下,“人情不如先暂时寄存在你那儿,到时再还?不更好吗?” 赵珊静静地站在超市送货通道的斜坡上,太阳光与身后那块闪烁着冷光的“冷链运输”led灯牌交织在一起。 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恰好投射在江昭阳坚实的胸前。 当她第二次笑出声时,笑声里带着冰棱相撞的清脆:“江镇长,你让我想起那次审你,不,不,是询问你时,也是这么……”她故意停顿半拍,“有趣。” 此刻的赵珊,心中已没有了当初那份对江昭阳挑战自己权威的愤懑,只是觉得有趣。 江昭阳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的金属箱。 这个一向冷峭的赵珊,原来也有这种冰雪消融般的笑容? “其实我更好奇,”赵珊忽然逼近,身上香气混着超市面包房的奶油味扑面而来,“你怎么能在傅正亮那个贪腐局中全身而退,还能保持自己的清白?这简直是个奇迹。” “因为我怕!” “怕什么?”赵珊眉头轻挑道。 “怕落在你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赵珊愣了一下。 她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难道你在傅正亮贪腐之时,就已经预知到纪委有我这样的存在,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是啊,谁不知道纪委有个冷面师太,一旦撞在她手里,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江昭阳一本正经道。 赵珊哼唧一声,不再理睬他。 赵珊走向停车场,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融入商圈喧嚣的声浪中。 他望着赵珊的车从超市的车库出来,然而尾灯消失在转角。 江昭阳心里有些庆幸,心中倏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大概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找自己的茬了吧? 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家。 刚好也到了中午的饭点。 周静瞧见儿子回来,不禁有些纳闷,眼神中满是疑惑,关切地问道:“儿子,这家超市是不是太好啦?” 说归说,周静手中的动作未停,一盘盘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她小心翼翼地端上了餐桌。 餐桌上,红烧肉的醇厚、清蒸鱼的鲜美、炒时蔬的清脆…… 那些菜肴不仅色彩搭配得宜,更是香气扑鼻,让人光是闻一闻就食欲大增。 屋子里瞬间被这股饭菜的香气所充盈。 那诱人的味道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勾动着江昭阳的味蕾,让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江昭阳嘴角轻轻上扬,漾起一抹笑意,声音里满是耐心与理解,缓缓解释道:“怎么了?妈!超市嘛,其实大同小异,本质上都差不多。” “不过嘛,这家超市因为是新开业,再加上有一系列促销打折的活动,那场面,简直就是人山人海,人流涌动得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走进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的程度简直可以和过年相媲美了。” 这时,一旁的江景彰也是满脸笑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打趣地说道:“能让你这么流连忘返,乐不思归的地方,你说还会差到哪里去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理解与宠溺。 江昭阳轻轻一笑,他不想多说什么,免得父母为自己过度担心。 然而,周静的目光一下子就发现了江昭阳身上的一丝不对劲。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关切之情。 她指着江昭阳的衣服,疑惑地问道:“儿子,你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些地方脏兮兮的,那么多积水喷溅上身?” 江昭阳心里微微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回答道:“妈,您也知道,今天的天色变得真快,就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不久前,突然间就下起了雷阵雨,那雷声轰鸣,震耳欲聋,就像一头被囚禁已久的愤怒狮子,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肆意咆哮,吓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路,再加上心里有些慌乱,就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摔到了一个积水坑里,身上湿了呢。” “啊??”周静倏地一惊,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担忧,惊呼道:“摔在积水里?” “要是来一个雷的话,那可太可怕了,积水是导电的啊。”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仿佛那危险就在眼前。 看到惊魂未定的周静那紧张的神态,江昭阳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一缕春风,吹散了母亲心头的阴霾。 “妈,您就别瞎操心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安慰,“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雷刚好就击中我摔倒的那个积水坑?” “要知道,这种概率比中彩票头奖还难呢,万分之一都不到。”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都没有。” 江景彰这时说话了,“儿子,去洗一个澡吧,洗去满身的尘土与疲惫,再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新衣服,让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然后再安心吃饭。” “今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的眼睛转向周静道:“你呀,别总是大惊小怪的,咋呼呼的,见风就是雨。” “什么事,都要冷静应对,而不是一味地慌乱。” “没事的,年轻人,尤其是当了领导的儿子,不经历一些风雨,不摔打一番,又怎么能真正成长起来呢?” 江景彰引喻道:“他以后在仕途上所要面临的暴风骤雨,可能比今天所遇到的要凶险无数倍。” “今天的摔跤,或许能让他明天知道避坑。” 第284章 到哪见面呢? “相信我们的儿子,他能正确面对并处理这一切的。” 到这里,江景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别总是担忧个不停。” 当然,江景彰隐隐约约感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儿子有什么事没有说。 儿子不愿意说,他当然也不便再问。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江昭阳今天的行为会对他以后的命运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江昭阳惬意地步入浴室,任由水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轻盈地在空中跳跃、旋转。 然后缓缓滑过他的身躯,不仅洗去了他满身的疲惫与沾染的尘埃。 更仿佛连日来的压力与烦恼也被一并冲刷干净。 随后,他精心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整个人瞬间焕然一新。 随后,他步入餐厅,餐桌上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似乎在召唤着他快来品尝。 江昭阳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筷子,开始享受起来,每一口食物都似乎在舌尖上绽放,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然而,这时,江昭阳身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儿子,这是柳雯的电话吧?”江景彰若有所思道。 在他看来,即便两人之间闹些别扭,也总会有电话往来。 而今这般连一个电话都不打来,着实有些不正常。 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少了鱼儿的游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没有想到的是,江昭阳与柳雯早已在超市相遇。 柳雯的眼神有些冷漠,就像冬日里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毫无征兆地兜头浇下。 让江昭阳那颗本就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被寒意侵蚀,变得怅然若失,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笃定,他知道,这电话肯定不会是柳雯打来的。 “儿子,你还没有看手机,怎么就肯定不是她?”江景彰满脸的纳闷,眼中满是疑惑,心里琢磨着:这孩子怎么如此先入为主,这么肯定不是她? 难道柳家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江昭阳缓缓地掏出手机。 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如遭雷击,大惊失色。 那手机,在他的手中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热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手机几次险些从掌心滑落,摔碎在这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形态,让江景彰和周静夫妇俩不由自主地倏地一惊。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江景彰眉头紧锁,急切地问道:“儿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已回过神来的江昭阳看着父母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份故作神秘的模样,吞吞吐吐地说:“是,是……” “到底是谁啊?别磨蹭了,快说啊!”江景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不耐。 “是,是……百里侯!”江昭阳突然话锋一转,倏地开了一个玩笑。 江景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有些不明所以“这百里侯到底……” “爸,是魏书记。”江昭阳终于憋不住笑出声,看着父亲瞬间瞪圆的眼睛。 吃完饭,已在沙发上织毛线的周静。 她手里的毛线针“啪嗒”掉在地上,织到一半的淡蓝色围巾像条蜿蜒的小溪。 “啊?”江景彰闻言一愣,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呆立当场。 但旋即,他明白了,这是魏榕,也就是县委书记的来电啊,难怪儿子会如此惊愕。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心中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你这孩子!还不赶紧接电话呀?”江景彰笑着催促道,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无奈。 “好!”江昭阳应了一声,随即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魏榕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恩公,一向可好?” “还好,还好!”江昭阳忙不迭地回答道。 “哦,那就好。对了,今天下午你有空吗?” “有!有!我今天下午正好没事。”江昭阳连忙回答道,生怕错过了这个与魏榕见面的机会。 “我一直都没有时间请你吃饭呢,这样吧?今天下午我请你喝茶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当面表示一下我对你的感谢。” 江昭阳握着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意外,结结巴巴地问道:“感谢?感谢我什么呀?” 电话那头,魏榕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笑意,“你可是我们父女的恩人,我爸特意嘱咐我要好好谢恩呢。” “那……我们到哪见面呢?”江昭阳心慌慌。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木质地板上,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 江昭阳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的汗渍在手机壳上晕开淡淡的水痕。 魏榕沉吟了一下,轻声细语道:“在中心城区的话,现在认识我的人确实不少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考量,显然对此事颇为慎重。 “就到听雨阁茶楼吧?” “那地方安静,谈话不容受打扰。” “听雨阁茶楼?”江昭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也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个位置,“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离市中心有些偏远,但胜在环境清幽,适合我们这次的会面。” 他暗忖,魏榕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她身份不一样,能保密尽量保密是对的。 “好的,那我马上出发?”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周静已悄悄把降压药推到江景彰手边,他已经起身去阳台给盆栽浇水,却把耳朵紧贴着推拉门玻璃。 江昭阳知道父亲想听,他按了一下免提键。 魏榕柔和的声音响起,“别急,现在是中午时分,不如我们都休息一下。” “下午再去吧,三点钟,我在听雨阁的明月轩包厢等你,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好,三点钟,我一定准时到。”江昭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再见!”魏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通话结束了。 第285章 见面 江昭阳按时赶到了听雨阁“明月轩”包厢。 推开“明月轩”雕花木门时,魏榕已在座。 她的脸庞清秀,蛾眉淡扫,肤如凝脂,妆容简约而精致,淡淡的口红凸显出她的唇形。 同时,她将长发优雅地扎成一个低马尾,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几缕发丝轻轻垂落。 使得整个形象更添一丝柔和与亲和力。 上身是一件剪裁精致的白色衬衫,衬衫的设计简约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雅修长的脖颈。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条简洁而不失风格的银色项链,泛着细腻而柔和的光泽。 为她增添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温婉气质。 下身搭配了一条深蓝色高腰直筒裤,这条裤子的剪裁恰到好处,勾勒出她修长匀称的大腿。 耳垂上挂着一对精致的小圆形耳坠,闪烁着细腻的华丽,让人很难忽视。 这些耳坠是由优质金属制成,与她干练且端庄的人设相得益彰。 她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女性官员独特而坚韧的一面。 魏榕正用鎏金茶匙拨弄着钧窑茶宠,青瓷盏里浮动的茶汤在她腕间翡翠镯上投下粼粼波光。 “江镇长,你果然很准时。”魏榕抬眼望向江昭阳,眉梢间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嗔非嗔,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将白瓷碟推过红木桌面,玫瑰酥与普洱茶饼的甜香裹挟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现在你的处境与过去相比,总归是要好上许多了吧?” 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那是一种上位者身上的慑人气势,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昭阳看了魏榕一眼,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魏书记,我的这次提拔,莫非真的是你暗中使力促成的?” 魏榕轻轻一笑,反问道:“怎么?江镇长对自己的能力如此没有信心吗?” “不,我只是觉得这次提拔得太快了,简直是超擢!”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魏榕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几分:“算不上什么超擢。” “其实县里在这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 “提拔和重用985大学的选调生,那可是省里的明确要求,尤其是对于像你这样愿意扎根乡镇、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大学生干部,更是要另眼相待,多加培养。” “这是省委领导一直以来的强调。” “只有提供具有吸引力的条件和广阔的发展平台,这样才能真正激励更多的人心甘情愿地扎根乡镇,全心全意地为发展县域经济贡献力量。” “让他们的才华和智慧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光彩。” “更何况某些西部省份更是求才若渴,一流学府毕业生一去就给予副处待遇呢。” “你现在才是一个副科,算什么破格哟。” 说到这里,魏榕话锋一转,“那次车祸,若不是你挺身而出,舍己救人,我们父女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女永生难忘!” “因此,我今天特地抽空前来,心中怀揣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可能地补偿你一些什么。” 魏榕边说边从她那精致的坤包里缓缓抽出一张银行卡,卡面泛着淡淡的光泽,“这张卡里,有三十万元人民币。” “是我和父亲的一点心意,权当是感谢你救了我们父女俩的性命。” 然而,面对这份厚重的谢意。 江昭阳却显得异常坚定与淡然。 他轻轻摇了摇头,婉拒了,“魏书记,你的心意我领了。” “但这份钱,我不能收。” “如果因为做了这样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接受如此厚重的回报,那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请理解我的立场,也请收回你的好意。” 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茶几上那只小巧的茶宠上。 那是一只形态栩栩如生的貔貅。 张开的兽口正对着他,似乎正欲吞噬一切,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祥和之气。 他轻轻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茶宠的寓意。 然而,魏榕还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他随即收回视线,继续与对面的魏榕交谈。 他接着道:“这笔钱,你还是留着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吧。” “魏书记,你提拔我就是报答了,我还有何求?” 魏榕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你言重了。”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提拔你是因为你确实够资格。” “那是基于你平日里的工作表现和能力的正常晋升,与那次救人事件完全无关。我魏榕做事,向来公私分明。” “现在是我们父女对你的感谢。”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打断:“魏书记,当时救你们父女,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那纯粹是一种出于人性的本能,换成任何人,我想都会那么做的。” “所以,真的别提钱了。” “做什么事一旦沾上了铜臭,味道就变了。” 他端起温度恰好的普洱,任由茶雾模糊面目,“魏书记应该清楚,有些钱烫手。” “你放心,我这钱不烫手。” “它是我们父女通过合法途径得来的,每一分都问心无愧。”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们父女对你的感激之情,希望你能收下。”魏榕不动声色道。 “不,我收了就烫伤了手,为我好,就不要给我钱。” 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里,江昭阳看见对方唇角掠过一丝满意的弧度。 这弧度,似乎是对江昭阳拒绝的一种认可,又似乎藏着更深的考量。 魏榕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说服力加上手中那张闪烁着诱人光芒、代表着不菲数额的银行卡,再多劝几句,江昭阳或许就会动摇。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对金钱无动于衷,视若无睹呢? 大多数人都难以抵挡金钱那无法抗拒的魅力,就像鱼儿离不开水。 谁会嫌钱扎手啊? 然而,江昭阳却不是这样的人,能够超然物外,不为金钱所动。 第286章 相信你的推荐 他非但没有被那张银行卡所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这份不贪图钱财的品格,在魏榕眼中,无疑是难能可贵的。 一个能在诱惑面前保持清醒,坚守原则的政府官员,无疑是难以被腐败侵蚀的。 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林宇又看了郑爽几眼,眯着眼睛转身就准备离开,正在郑爽感觉逃过一劫,放松下来的时候。 忠君爱国那是大方针不能偏离,围绕着这个主题阐释延伸肯定不会有问题。 闻言,菲力突然单膝跪地,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说:“美丽的姑娘,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就像有一束皎洁的月光,照进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为你跳动。”说着,菲力牵起了我的一只手。 落雷叹息了一声,两人便在中心大山处消失,而此刻的江萧已经遁出亿万里,他寻了一个安静之地设下空间印痕,身体直接随着跨步之间就钻进空间之中消失。 我没有办法,只能凭借着肉身穿过去,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我面对着强悍的风墙,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听着母亲那关怀的话语,温暖的怀抱,让谢天的心里暖暖的,可是毕竟当着萧山和王嫣、林可歆的面,让谢天心又温暖又害羞,谢天无奈的开口道。 自从来到大明后,他结交了不少交心的朋友,张懋修便是第一个。 泥泞与沼泽最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当你陷入的时候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脚下是软泥,身边没有彼岸,如何挣扎都只能成为徒劳。 当然,不能和贪官去比,人家手中有权柄,克扣贪墨些银饷不要太容易。 但就是这么一个边缘,却是让他们遇上了一只八级以上的妖兽,这也足够显现出了那落幕之谷的恐惧之处。 他真的吃醋了,他真的爱着萱萱,自己要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 “对了,花心大萝卜,你不是很能打吗?教教你的朋友呗,说不定他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呢。”这时林欣也来插嘴道。 青衣难免是有几分生气。见他那般自我。心里更是不悦。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就朝着房门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对他施礼告退。 “将军,东边山梁过来一队人马!”斥候向突厥将军达那阿古报告道。 “赤子之心?”李煜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剑气震八方说的应该是帮助对方夺取领地的那件事情。 “萱萱。不要回答。不要这么着急的回答。我等你。我可 以给你时间考虑好。请你记得我在等你。不要把我忘记。”上官晨再次微笑的说道。可是谁知道他的心里呢。他害怕。他害怕萱萱的拒绝。 长孙无忌脸一沉,探头去看,果然是“张大宾”三个字,清清楚出,明明白白。 随着海拔越来越低,被雪覆盖的地方就越来越少,到后来,虽然心里不舍,不过看着已经出现地面的山坡,李煜还是停下了脚步,将滑雪板拆了下来,重新召唤出终极幻想,继续朝着山下驶去。 “这么做,岂不是让娘娘很难堪,虽然她……”苏瑾瑜扳开他的双手,在他的桎梏中转过身去,眸华迎上他那一潭深邃的眼眸,吸引着她不断的沦陷着。 这些家伙有的身材很高,超过普通人,有的个子却只有30多厘米高,这些家伙在我们中间,做了一些对殖民者成功入侵有利的事情。 第287章 她已注意到了? 当他念出“苯胺超标30倍”时,魏榕正在撕开玫瑰酥饼的油纸,酥皮碎屑落在检测数据上,像给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撒了层雪白糖霜。 “张桢安告诉我,秀水河的水质检测结果是合格的啊?怎么突然之间就爆出了苯胺超标30倍的惊人消息?” “张桢安是县环保局副局长吧?” “是的。” “哎,这家伙的话你可千万别轻易相信。”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慨,“我听说,他最近跟那些黑心的污染企业走得很近,已经被他们给收买了...... 岑白是绝对顶流的存在,他的关注列表是两位数,大部分都是合作过影视的演员,突然多了一个关注,粉丝们就一下子涌入薛夕的微博下,结果却发现这个号今天刚注册,除了一条入驻官方信息外,微博空空如也。 “说重点。”牧奕臣听得头疼,伸出手指捏了捏鼻梁,有些不耐烦。 她上身穿的是白色一字领衬衫,下身穿的是一件黑色飘逸的阔腿裤,远远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黑白拼色裙子,气质落落大方。 两只蜘蛛分别从对面同一个角度同一个水平线,以最近的距离为基点,相辅相成相对立,在试了许多次后终于有一根连接上,不得不说实在惊人。 墙壁的尽头角落,有一个圆圆的洞口,宽高阔绰,想必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吧。 没人敢冒着重机枪的火力进行冲锋,重机枪的威力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被证明了,除非敌人的子弹耗尽。 或者说,现在的她,从某种角?度上看,总是觉得有点点不对劲儿。 看着弟兄们痛苦的模样,卫生员也没办法,吗啡镇痛效果很好,可是那玩意不能多用,用多了,就不是药了,会变成杀人的刀。 古老的洞壁,坚硬的岩石,在幽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无数条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是被爪子生生撕碎的一般。 家里人反而帮着把这件事情遮掩下来,而且想办法让李心然的出生变得合理。 李心然还真怕李家是个什么大族,旁枝末节一大堆,这样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认全这一大家子人呢! “走咯,去动物园咯!”依旧是齐彧开车,不过不再是布加迪威龙,而是换了一辆座位多的商务车,司机在前面开车,凌宝鹿一家带着凌如画坐在后面,开开心心地出发去动物园。 太卑鄙了,居然说话扰乱自己的心神,偏偏 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的凑了上去。 赵王后一边悄悄拭泪,一边在朝着大殿中望去。可令她失落的是,大殿中,自始至终,没有半句声音传来。 “唔。。”只是让赵逸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赵逸刚刚把那仙豆放到卡奥斯嘴角之时,卡奥斯的身躯就直接贴着赵逸迎了过来吃掉了仙豆的同时,仿佛也要将赵逸的唇也要一起吃下去一般。。 这还是赵逸被传送的位子离中心还比较偏,要是传送到亡灵谷的另一头。。。呵呵,先不提那里会不会有万魂灵妖这样的大boss,运气再倒霉一点直接砸在人家黑暗教会的房梁上那才叫真的悲剧。。 不过挑战冠军可没有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就以那先要战胜四天王才能获得挑战的规定就能让人折腾得够呛,而且还是连接不断的挑战,这无疑加大了挑战冠军的难度,不过渡既然有心去挑战肯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铭南不离开,雨露自然也是会留下来的,虽然心中放不下程雁卉,但是她知道人已经没有事情了,心中也能够安定一些了。 见过长辈之后,陈宁对陈喜顺说道“喜顺,一路辛苦了,你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吗?铁牛和大力他们几个怎么样?。 她将金修宸平躺放下,捡了截枯树枝来到洞前,用力投了进去,并迅速跑开。 双手法印捏决,周围的骨兵隐匿,骨王冷笑,心中大感不屑,虽然同心痴情蛊被破让他修为大失,但以他的傲气,还是没有将云峰看在眼中。 在史炎与叶思琪向着天道派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繁华的京城里,巍峨的大殿中,一名中年人来回的走来走去,这人一头发黄的头发,头上戴着个金色纶巾,脸上尽是怒气,一身豪华的官服,四十左右的年纪。 只见他并没有急急忙忙去接住飞来的子弹,只是微微一转身,双手握在一起,然后猛地分开,就在双手分开的同时,三颗子弹已经来到了王轩龙面前。 “我费天明在你费良言的眼里就那么不堪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费天明看着费良言,眼神里没有闪躲。 脸上无比的沉重,云峰目露寒光,也是面色凝重的望着武长春,这这般凝视之下,云峰周围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强,隐约之间,一把巨剑也是渐渐地在其背后逐渐的凝聚而出。 “好好好!贤弟既然有这种魄力,我贾某人这辈子就认你这个兄弟了!”贾荣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单膝跪地。 陈子希看着斗志昂扬的王轩龙,心里闪过一丝慰籍。或 许,这次的危机,真的能够永远离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师兄和师傅,也能瞑目了。 她记得萧梦楼和自己看着水煮鱼的时候,居然同时想到了九寨沟。 就因为这句话,使得许多达到天尊境界的家伙,都狂妄无比了起来。 影似柳枝花下月,脖中三点白透红;婀娜九天仙下谪,难耐春来冬归去。 这个保镖队长见识毕竟比较广,而且之前黑人保镖喝过,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所以为了不出洋相,他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第288章 釜底游鱼! 万钧纬闻言,脸色骤变,眉头紧锁,“天晟水泥?那可是我们镇上的大企业,每年上交的利税不小。” 随着祥瑞妖兽的逐渐成形,白尘惊觉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在直线上升着,直到那祥瑞妖兽的模样彻底凝实,出现在白尘的玄海当中之际,精神力的提升才停止下来。 大网出现瞬间,陈东大刀便出现,狠狠劈在网上面。但没有像陈东预想将网劈开,大刀而是深陷在大网里面,进不得半寸。 沐子枫邪魅一笑,虽然脸上带有面具,但是嘴角便可看出他的表情。 吕潇然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哈士奇从来没骗过他,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对的。 “你要我去哪里?是封家出事了?”坐在马车里的封潇月开口问。 回道岛边的驻扎点后,马克·博班开始带着队员们收集岛上的事物,唐语嫣和安妮去海边收集可以食用的海螺。 灵宗境突破灵海境境可以说是一个大的跨越,这将意味着灵气从缸内打破,进入一条河里,变得源源不断起来。 在一个民营媒体高度发达、自媒体消减甚至破坏传统媒体传播势能的时代,电影仍然是一个拥有最强短时爆发力的主流媒体。 冯子健虽然在一直极力忍耐着心里的痛苦,但是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的李莉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儿子有多伤心。 所以她和她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争吵,而许晓晓姐弟俩在一旁看笑话。 屠武冷哼了一声,将木炭担子放到低声,冷喝道:“你去敲门!”右手已经按在了虞玄的背心。 冯臻臻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蛋糕,表面上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奶油――应该就是用蛋清打的。她伸出手指,刮了一点,含到了嘴里。 除了关于被劫当天现场情况的几句简短询问,菲力士更多表达的是对奥特学园在他毕业步入仕途后,通过学园关系网对其进行关照的感激之意。 在杰克想要进一步交待他出现于此的目地时,有人打断了他的发言。 看着那一道血色遁光的威势,驾驭遁光而行的武修应该在青冥境界之间,放在任何一个世界中,也都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顺手也抄了一把椅子,陆峰坐下和中年人静静的对峙着,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的指挥下,丧尸cháo已经占领了近三分之一的城镇,对方还是没有出现踪影,他们,难道这样沉得住气? 唯有裴东来不停翻动那些 资料的声音,以及心头的几丝疑huo。 好不容易碰上谢影,却又再次开始大逃亡。最后跟随蝶姬落脚西楚,却因为谢影的缘故,一心复仇,埋头苦修。 陨暮阳也一身白色的西装,英俊潇洒,看着这样的陨暮阳,寒铭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男人,他把他当了三年的情敌,自己也觉得够好笑的。寒铭朝觉得自己,真的被莫无双搞得七荤八素的了。 宝儿听到这里忽然说道:“青云,就是那个飞升之前是大散仙的黑一么?”宝儿对于黑一并不陌生,当初青云被黑洞吞噬,青云那些在仙魔妖界中的朋友可都受了宝儿的暗中保护。 第289章 矿泉水? 夏蓓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声音甜腻如蜜:“哎呀,江镇长,您还是对绿色植物情有独钟呢。” “这不,连上网都不忘研究起柳树来了,是不是想为咱们小镇增添几分绿意呀?” 李岳峰玩了好几次,手上的劳拉·克劳馥都好几次惨不忍睹的死在了他面前。 其实其他的斯瓦迪亚贵族也都会控制扶持一些佣兵甚至是强盗势力,用来铲除异己,打压竞争对手。拜伦的行为和他们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顺着力道,直接后仰倒在了椅子上,可惜两人身形并没稳定,然后连人带椅“哐啷啷”的躺在了地上。 “咳咳,我虽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高温的水就是了。”手冢志目光游离的接道。 塔尔塔洛斯赫卡忒早就来过。游玩而已,那些无处不在的酷刑折磨,伤不到她。不过迷宫里面就没进去。赫卡忒本想等探够了永夜之地,就进迷宫里看看。这下正好,一举两得,所以二话不说直接跟着塔纳托斯闯进了迷宫。 他不后悔此行,但是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作为,辜负了老大的信任,这点就很不好了,让他很不舒服。 这也是方正教育沙优的方法,毕竟,除了沙优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英梨梨的声音,方正也是心中一松,听她的语气,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但是………这看起来像是大功告成的样子是什么鬼??? 抓捕计划,悄咪咪地开始了,而蒙薪此刻还全然不知,正在努力消化魔鬼筋肉人的精神力量。 林采薇也跟着过来了,正好碰上张扬后退,她伸出手,抱住了张扬。 她们兰陵候府半个月前,可是透露消息,说是已经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四老爷,如今这突然冒出赖另外一位,直接过继到英年早逝的堂兄名下,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我只好有些的不舍的松开了双手,之后她便逃也似的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只是现在离天黑还有一阵,幸好发现得及时,拖雷擦汗马上兴奋了起来,随即向那些蒙古武士做了一个手势。 我浑身大汗,眼睛一片猩红,身体烫的吓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 杨枫淡淡点头,随即神识展开,瞬间将这里覆盖,发现并没有什么诡异的现象,甚至连戾气和怨气一丝都没有。 请问坐上那种鬼地方,除了惨叫,还有谁能发出完整的人类音节? “若是在敢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和你们拼了!”梁红舞此刻有些气急败坏,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大声的吼道。 太后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屏风后面鬼鬼祟祟的九公主,才一拍桌子厉声道。 大野猪掀了一会,跳跃了一阵,也没有再掀,也没有再跳,又开始向前飞奔了起来。 阴气强盛,宁意身边又没有至阳之物,就算是破除了这些死气带来的威胁,坟场里面的阴气她又该怎么解决? 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一声,只见在他眼前的,乃是一只黑猩猩,只不过,这一只黑猩猩体型庞大,足有一丈有余。 凤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也没想到,林天成不但真的不杀他们,甚至都强迫他们出战。 第290章 急什么?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痛快淋漓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并未举起酒杯。 “不敢当!”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不起,林书记,我不能喝酒,尤其是茅台这样的极品酒,我更是不胜酒力。” 他们历史学家分析那个东西应该是ufo之类的,这些玩意儿应该是不存在一个让人体发生质变的一个东西。 可是叶枫却是丝毫没动,竟然就硬生生用两根手指接住了他的刀刃。 但无论历代秦王如何优待那些他国来的士子,国籍却往往还是成为了那个让外来士子们一心为秦国效力的最大阻碍。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国子监博士,林浩。”林浩摆了摆手,留下背影。 他看了看四周,屋内摆设简单,陈设简洁而朴素,是楚慕辰的屋子,并不陌生。他想起了前几天在西疆时发生的事情,那时他受了重伤,楚慕辰把他安排在了此处休养。 这镜子里的人除了声音和她一样,容貌与身材都太美了,尤其是这双丹凤眼细柳眉,美的像个妖怪。 看到楚晚湘倒在地上,楚炎沉不住气,又冲了上去。楚漠寒用折扇敲了敲肩膀和脖子上的关键点,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你不敬叶先生,陈某断你一臂,略作惩戒。」内山的方向,低喝声再次传来。 钱多多的反应非常奇怪,他首先就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人敢打,他反应过来之后,目光开始四处寻找。 唯一清楚的也就只有安柏了,她认为李豪考试纯纯就是为了找乐子,打算一会把热气球开高一点,让李豪玩的开心一点,说不定这样李豪才会承认飞行执照的含金量。 于是,尹墨果断的阻止了李佳凝的大展身手,强势的霸占住了料理台表示,他来。 当然,林烽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星币,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润滑油又怎了?你冲出台上作死?”想起台下传来的笑声,麦少更怒不可遏。 餐厅顾客开始有细碎的议论声,服务员表情开始有点疑惑。是时候了!苏菲心里数数,三声之后点头答应,伸手戴上戒指。 不过也接着这个机会,他们才有可能离开这个类似于监狱的地方,一个个喜不自禁。 这便是张教练要的结果,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如果水七星刚刚一攻,一开始便选择暴扣,也许会更涨士气。 朱家老者对于古云的拒绝,倒是没有意外,他也 只是试探的问一句而已。 看着水七星静静坐在床边,安队长咬咬牙,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一通威逼利用下,李佳凝也懒得去管她这后妈了,自顾自的收了刀子,去到厨房淘米煮饭去,当然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她是定然不会给她那‘好’后妈做饭的。 毕竟住校的同学因为要参加今天的班会,所以昨天考完以后并未回家,此刻想必都窝在教室里,拿着初二上学期时,大家交钱统一购买的dvd看电影呢。 “难不成你想我去?那我也没意见。”桑锦月说着就要裹着被子下地。 众人哗然,堂堂天权长老居然也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三招制敌,何等屈辱,难怪不愿提及此事,黯然神伤。 第291章 不速之客 “在您林头手里,江昭阳这小子总脱不了背锅侠的命运。” 李亦杰摇头叹道:“在下确是诚心祝寿不假,只是断魂泪也要拿走,事关我二人的终身幸福,含糊不得。”当下将楚梦琳的言辞复述一遍。他在几人监督下将这段话反复练习,方在今日当着全场之面说得干净利落。 “宇智波队长,您可是比以前火气大了不少呢。您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闲来无事来到地狱乱逛,还是请说出您的来意吧。”市丸银笑着说道。 只是私下里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层关系,别人自然不知晓,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看到许懿主动过去跟沈薇打着,还特意拿茶奶茶送了过去,到觉子她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顺手点开副职业一栏,搜索了一下药剂师的排行,查看了一下,默默的停下了前行的马车。 我笑着对他们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他们亲昵的走进沃沃广场里面的美食一条街,心里突然有了个奇特的想法。 纹身男如此想着,便要掀开左颜那遮住另一半脸的秀发,目睹整个芳容。 不过,医院作为一个国家的基建之一,徐宁并没有让它们全部关闭,而是转为了国家实验室的下属机构,用来测试新研制的一些溶液药剂,当然,工资也是照给。 九叶碧莲作为可修炼植物中的高阶存在,世所罕见,本来就是一株天材地宝,再加上它现在的实力,其功效更是难以想象。从它身上的取下的莲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大的药效。 接着,司弦和凌少便也准备上车前行,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其实,你想取得突破,也未必非要用到这地昧真火。”张毅想了想,再次给了催昕月一缕希望。 “哼哼哈哈哈哈……金馆长你这个二货,知错了吧!”托托莉得意的说。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看起来明明是个翩翩君子,本该是内敛的神情,然而就是给人一种自命不凡的感觉。 黑依人看了紫依一眼,没有做声。直接从怀内掏出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绘制着柳家特有的柳枝标致,还有他的名字——柳忠。 一想到自己被怨念的变成妹子之后,她便一直有想把一个倒霉鬼拉下水的想法。 奥利安掀开斗篷的头罩,略微偏过头,眼神有如一方深潭地缓缓延伸向那里,一个魁梧得仿佛巨塔般的身影正从阴影中显现出来。 “感觉!你的刀势虽 猛力气却越来越不足,所以你注定要输!”萧明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这是自己遇到的那么多对手以来最可怕的一个,如果不是自己有大脑异能,在体力上绝对压过他,今天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被自己差点回归长生天怀抱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的主事总算恢复了理智,不过随即他又不禁感到强烈的不甘,因为就凭他手下这点人来强硬的是没指望了,那就只能服软了。 【桐人】下意识咬紧自己的牙根。虽然拼命想要找出反驳【葛利牧罗克】主张的资料,但能够证明戒指有没有装备在【葛莉赛达】手指上的,就只有实际下手杀害她的犯人——也就是某个【微笑棺木】的成员而已。 第292章 老乡? 此刻的房间内,除了小阮蜷缩在角落,双手捂嘴,惊恐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外,再无其他声响。 灯光依旧摇曳,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与压抑。 王平安轻拍衣襟,目光望向窗外。 他用广南话道:“熊总,你现在安全了。” 熊斌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乡话,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他努力回想着,但无论他怎么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你……你是什么人?” “怎么会认识我?” “我叫王平安,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可能只是个亡命天涯的逃犯。” 熊斌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亡命天涯的逃犯?那你……你又是怎么认识我了呢?” “很简单,因为我要钱,要生活。”王平安的回答没有丝毫的遮掩。 “要钱?”熊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所以……所以你跟踪上了我?”熊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惊恐。 “是的,确切来说,我已经在这儿踩点,跟踪你十多天了。” “我观察到你的生活,知道你挥霍无度,挥金如土,对你来说,钱不过是数字,是随手可得的玩物。”王平安缓缓道来。 “所以我想找你勒索一笔大钱,好让我能过几天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说到这里,王平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鸷而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笔横财在眼前闪闪发光。 “我正准备下手之时,那知道这两个家伙,也就是这两个不速之客,竟然在我之前就冲入了这里。” “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我却意外地听到了你熟悉的乡音,那声音让我这颗漂泊多年的心瞬间悸动起来。” 熊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似乎回到了遥远的故乡,那里有着他无尽的回忆和眷恋。 “所以你才出手相救,是为了那份久违的乡情?” “是的,正是那份乡情让我无法袖手旁观。” 熊斌心一动,“那你现在有去处吗?总不能一直这样漂泊下去吧?” 熊斌掏出镀金打火机,火苗舔舐着香烟时照亮了他眉骨处不太闪眼的刀疤。 王平安从身上拽出一把飞刀摩挲着,刀刃闪着冷光,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我确实需要个落脚处,自从半年前被逐出‘黑蝎’组织,通缉令就像附骨之疽般追着我跑遍七个省份。” “现在我是个浪迹天涯的人,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去处。” 熊斌闻言,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当我的保镖。” “月薪上万,吃香喝辣,享受宝马香车女人,总比你这样漂泊无依要好得多。” “你觉得怎么样?” 王平安想了想,“也行!” “月薪上万?”王平安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熊斌腕间若隐若现的百达翡丽,“不过薪金嘛,能不能再加五千元?毕竟我这身手,可是不止值这个价钱的。” 熊斌闻言,哈哈一笑:“好!成交!你果然是个爽快人。此地不宜久留,否则等这两个家伙一旦苏醒,恐怕就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指着已昏迷便衣不远处地下的那支手枪道:“平安,你看,这59型枪,无论是从型号还是性能来说,你用都正好合适。” 王平安摇头道:“老大,话虽如此,但你想过没有,现在的情况是人不死,枪还在!” “这样一来,这案子在警方眼里,就还算不上什么大案。相对而言就显得不那么紧迫了。” “他们可能只会当作一起普通的袭警事件来处理。” “可要是人死了,或者枪被丢掉,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命案、枪案,这两种案子,警方是一定会全力以赴去侦破的。” “到时候,公安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动用一切资源,不遗余力地去追查真相。” “别说这个镇子了,恐怕整个县都会因此而闹得沸沸扬扬,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就是我为什么故意留下他们两人的性命,也没有去取那支枪的原因。” “我就是要让这个案子看起来不那么严重,不那么引人注目。” “这样一来,警方就不会花费太大的功夫去查这个案子,毕竟他们手头的大案要案多了去了,谁会去多关注一起小小的、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武器丢失的袭警案呢?” “况且,受害者还是便衣警察,他们的身份本来就具有一定的隐蔽性。” 熊斌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了王平安的用意:“原来如此,考虑得真是周全。” “这样一来,我们确实能够大大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说到这里,熊斌顿了一顿,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急切:“好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多留了。” “这里危险!” “趁现在警方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快走!” 三人于是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紧紧追赶。 他们的脚步杂乱无章,如同逃难一般,不断地碰撞着路边的杂物,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他们跌跌撞撞冲进后巷时,腐臭的泔水味扑面而来。 王平安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险些踩进污水沟的熊斌。 他的动作虽然迅速,但触手之间却摸到了一手粘腻——那全是汗,冰冷而又潮湿,仿佛连空气中的恐惧都被凝聚在了这汗水之中。 王平安知道,这种恐慌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熊斌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二十米外歪斜停着的黑色奔驰,车牌被污泥糊得面目全非,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号牌数字。 他们迅速奔向那辆黑色奔驰,车门几乎是在他们触碰到的一刹那自动弹开。 三人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随着发动机的一声轰鸣。 小车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 它卷起一阵阵尘土,将后巷的腐臭与恐惧远远抛在了身后。 第293章 扫地? 两位便衣警察在王平安、熊斌与小阮趁着夜色慌乱逃跑之后,艰难地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们的衣衫有些凌乱。 刚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较量,尤其是王安平的假戏真做,让他们至今心有余悸。 “这小子出手可真够狠的!我差点咽气。”一位便衣揉着隐隐作痛的喉咙,脸色微微发白地感叹道。 他的同伴也连连点头,补充道:“是啊,那一拳下来,我差点就真昏厥过去了。” …… 晚上,江昭阳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迅速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万钧纬沉稳而简短的声音:“成了!” 江昭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心领神会,知道这意味着王平安打入熊斌制毒团伙内部的任务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天,熊斌派出黄毛上街去打探消息,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黄毛带回的消息是,公安机关将几个街痞子抓走了,罪名涉嫌聚众斗殴并袭击便衣警察。 熊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但他很快又收敛起来,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街痞子们聚众斗殴,这不是三天两头就会发生的事儿吗?” “怎么这次还扯上了袭击便衣警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毛挠了挠头,回答道:“老大,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的。” “据说,那几个街痞昨晚喝高了,在洗浴城里撒酒疯。” “正巧赶上便衣治安警察查夜,他们糊里糊涂地就把警察给打了。” “然后,那几个醉醺醺的人在大街上肆意妄为,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舞台。” “他们的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脚步踉跄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蛮力。” “就这样,他们与另一群同样嚣张跋扈的流氓不期而遇,两股恶势力在街上狭路相逢。” “先是言语上的挑衅,接着是肢体上的冲突,最终演变成了惨烈的械斗。” “酒瓶成了致命的武器,铁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弧线,鲜血在夜色中喷洒,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与酒精混合的味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街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所以,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将这些参与械斗的人一一抓获,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冰冷的拘留室和可能的牢狱生活。” “这事儿闹得可不小,现在外面风声鹤唳的。” 黄毛从身上掏出了一份《春奉日报》。 社会版头条标题“特大恶性斗殴案成功告破,警方雷霆出击维护治安……”,配图是街痞头子“刀疤刘”被按在警车引擎盖上的狼狈模样。 “这么快就上了报纸?”熊斌掏出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燃报纸。 熊斌这下彻底放了心,这是歪打正着,一伙街痞顶了缸。 或者有可能是派出所找不到人,为了交差,索性将这伙现成的“替罪羊”推了出去,让这伙街痞背锅了事。 总之,无论怎么样都涉及不到自己,自己安全了! 他告诉身边的女人,“阮曼,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麻烦了。” “好吧!”阮曼扭身走了。 林维泉召开了党政联席会议,所有副科实职以上的干部济济一堂。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沉闷的嗡鸣,却驱不散燥热。 林维泉松了松藏青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目光扫过椭圆会议桌上整齐排列的陶瓷茶杯。 那些浮着碧螺春的茶汤表面,正倒映着十多张神情各异的脸。 “各位,”林维泉开口了,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现在中央及省市县委一再强调,我们的干部必须深入群众之中去,要真正办实事,解决群众的急难愁盼。” “我们要坚决贯彻落实中央及省市县委的指示精神,不仅要从思想上认识到密切联系群众的重要性,更要从行动上体现出来。” “我们不能做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而是要放下架子,扑下身子,与群众心贴心,真正与他们打成一片。” “上个月省里暗访组的通报都传阅了吧?”林维泉屈指叩了叩面前的红头文件,金属党徽在袖口若隐若现,“通报中提到的脱离群众的问题,我们必须高度重视,立即整改,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思量着林维泉的话,以及自己该如何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好地践行这些要求。 “明天,全体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将要开展一次义务劳动,”林维泉坐在会议室的前端,他的目光沉稳地掠过在座每一位干部的脸庞,最终在江昭阳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停留了片刻,“我们的劳动,就从清扫我们镇的大街开始,用实际行动诠释我们如何落实上级精神不走样。” “此举意在提醒大家不忘初心,牢记我们是从人民群众中走来,最终也要回归到人民群众中去。”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成为劳动群众中的一员,理解他们的需求,解决他们的困难。” 邱洪闻言,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手中的钢笔不自觉地轻敲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林书记,您说的具体是指……去做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这项决定的深意。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邱副书记难道没有听清楚吗?” 林维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我再重复一遍,明天,我们要亲自拿起扫帚,去清扫我们镇的大街。” “用汗水洗刷出一条干净整洁的道路。” 他特意把“副”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在座的所有人,无论职位高低,都要身体力行,没有例外。 邱洪闻言,手中的钢笔竟因惊讶而不慎掉落,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连忙弯腰去捡,却在弯腰的瞬间,瞥见了江昭阳在笔记本上重重划下的问号。 那墨迹之深,几乎要穿透纸背。 第294章 柳树会成活不了? 这是他内心疑惑与不解的直接写照。 江昭阳心里有些嗤之以鼻,感到不屑。 仅仅是通过扫大街这样的象征性行为,搞一下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就变成了人民群众中的一员?这话…… 他突然抬头:“林书记,我有个建议。” 林维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对江昭阳的打断感到有些不悦。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还有什么高见?”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缓缓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做实事,为人民群众解决实际问题的话,那么……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林维泉追问道。 “还不如去防洪堤栽柳!”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 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有人站出来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扫大街固然能体现我们的态度,表明我们愿意深入基层、贴近群众。” “但说到底,群众更盼着的是我们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江昭阳也不客气,翻开手中的防汛简报,指尖轻轻地点在某一段加粗的文字上:“今年我们已经遭遇了三次洪峰过境。” “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防洪堤的水土流失面积新增了12%。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如果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那些表面文章上,那么最终受损害的,将是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 “所以,我认为,与其做那些无用的表面功夫,不如组织人手去补种防浪林。” “这样既能解决实际问题,又能让群众看到我们实实在在的努力。” 江昭阳的建议一出,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所有的领导此刻都纷纷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江昭阳和林维泉的身上。 他们似乎都在思考着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和意义所在。 林维泉的茶杯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想起上周副市长许志晔视察时,皮鞋陷进防洪堤泥泞里的尴尬场面。 “植树?”他拖长的尾音里带着研判,“三伏天栽树,这树能活吗?” “别到最后,咱们费心费力,还花了大价钱,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惹来老百姓的埋怨,那可就不值了。” “林书记,你可能忘了左文襄公当年的壮举。” “他西征之时,在茫茫戈壁滩上栽活了三千里杨柳,那可是在环境恶劣得多的地方啊!” 江昭阳的声音陡然清亮,背脊不自觉地挺直,“《楚军营制》记载,每名士兵除了携带刀枪,还必须配备树苗五株。” “想想看,如今的防洪堤土质虽然不佳,但总比河西走廊那茫茫坚实戈壁要强上许多吧?” “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曰‘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左公柳的故事,林书记不会不知道吧?在沙漠地带,环境之恶劣可想而知。” “连干旱的沙漠地带柳树尚且可以成活,并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难道我们这儿,一个相对湿润、条件更为优越的地方,反而不如那些干旱的不毛之地吗?” “柳树会成活不了?” “它能防风固沙,柳树的根系发达,能够有效地吸收和保持土壤中的水分,减少水土流失,从而减轻洪水的冲击力。” “它能为防洪贡献力量,我们栽下这些树,难道不比仅仅打扫卫生更有意义吗?” 会议室内的议论声渐渐响起,每个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这棵柳树所能带来的长远效益。 这时,董先开口道:“江镇长说的可是那闻名遐迩的左宗棠柳?我在敦煌亲眼见过,那些柳树的树干粗壮得需三人合抱,确为奇观。” “正是!”江昭阳的眼中顿时泛起了异样的光彩,“柳树的根系能深入地下达五米之深,宛如一张巨大的地下网络,紧紧锁住土壤,防止水土流失。” “每株成年柳树汲水量达两吨。” “据水利人员估算,特大洪水时,堤防的柳林带能削减洪峰冲击力30%……” 他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提及了某个禁忌——当年主持栽植防浪林的,正是因贪腐落马的前任书记傅正亮。 林维泉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把手。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纸上谈兵!”唐杰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质疑,“栽树?说得好听!那需要资金、需要政策还要人工支持,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你就说树苗钱从哪出?别告诉我你连树苗的钱都解决不了!” 面对唐杰的质疑,江昭阳显得格外从容。 他缓缓从身旁的文件袋中抽出一沓照片,轻轻放在桌上,照片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旱柳林。 “唐镇长可能还不太清楚,”他的声音平静道,“林业局林场去年因为市场需求变化,培育的大量株垂柳严重滞销。现在,他们正以二折价处理这批树苗。” “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从经济的角度来看,这个项目的成本相对较低,几乎不需要大规模的资金投入,花不了几个钱,却能为我们带来极其长远的效益。”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更重要的是,柳树这种植物的生长速度极快,它的生命力顽强,对环境适应性强。” “据专家估计,只要我们按照计划将柳树种植下去,一两个月内就能明显看到固土的效果。” “那些原本松软的土壤,在柳树的根系作用下,将变得紧实而有力,从而有效地削减洪峰的冲击力,在很大程度上保护我们的家园免受洪水的侵袭。” 江昭阳的喉结动了动:“我曾去堤上取过土样。” 他从公文包中缓缓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中的浑浊泥水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其中漂浮着几根细小的根须。 “通过检测发现,现存柳树的根系平均缩短了1.2米。” “如果我们不采取补种措施,再遇到大的洪水,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295章 压不住!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主事的人乃是冷家的两名长老和一名少年。白发苍苍的长老乃是冷家的左右长老,在族内的威望特别高,是忠心不二的好长老。这少年的身份,大家没有去猜,也猜不出来,多半是族内的精英天才或者是少族长之类的。 身形未动,只是手一挥之间,便有如此气势,暴长的剑气无限增长了宝剑的长度,那里还是柄米长的宝剑,如同天降神器一般气势凌厉。 林尘把胡山的无头尸体翻过,露出背上的一个黑色包裹,他之前便注意到了,这里面应该装着胡山的全部家当。 石惊天一想,当时离火将军拿出副凶手画像都迟迟不能确定,更不要说旁人了,看来这事以后自己还得细查。 杨右心中沉甸,完全能够理解王熙的憋屈,被人这般冤枉,胡乱加罪,谁也会憋屈。 “是古何,居然是古何!杀了他,杀了他!”太轩古家的众多强者冷冷的瞪视着古清,张牙舞爪的吼叫了起来。 铁鸿此次费劲力道就是为了整死程若冰,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呵呵一笑,身影一闪,黄色的剧毒倾盆而出,把后者轰飞了出去。 “你们两兄弟,残影好动还是个孩子脾气,有些事交代给他我并不放心。而你不同,成熟而稳重,遇事也不慌张,所以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木显先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凝重。 穿着我衣服的钱兰兰,一脸娇羞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红着脸,不住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手持大戟的疯魔消亡,连渣都没有剩下。三件灵宝之中,还有枯木剑。林尘望向那不断后退的疯魔,疯魔手中持着一把木剑,脚步缓慢的后退。 苏槿夕所有想说的话,想劝的话,在听到苏钰这句话之后,又被咽回了腹中,拍了拍他肩膀。 张扬给薛振东拨了个电话,听说张翠的精神已经好转,睡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精神头很足,明天应该就能来上班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这种怪物,只会在科幻电影中存在,如果现实中被发现,就是再厉害,估计也得上了人类的餐桌。 此话一出,竹房中瞬间传出了咔嚓声响,仔细去甄别,还能想象出是床塌了的声响。 此后的大巫师不再叫嚷,因为他知道自己先发动的心理攻击,败得一塌糊涂,对方的决然之心,令他感受到了压力。 有了火把,我就可以在夜间穿行在山林之间,而不必担心野兽的袭击。 赵铁柱一想也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露出他和孙、华两家的关系,就算他今天穿乞丐装赴会,恐怕也没人敢说什么。 叶辰也不落下风,八荒一拳战意无敌,出手更是刚猛霸道,一拳轰碎那龙天大印,就算是华云,也被震得蹬蹬后退了两三步。 “大姐,你轻点儿,你别忘了你是带段的,用这个劲儿捏我我受不了。”张扬的身体就算是铜墙铁壁,可是那地方可脆弱的很,他可不想就这么的没了。 第296章 你这手笔可不小! 尤其是童立贯,他甚至拿出手机反复擦拭荧屏,这是他在动摇时惯有的小动作。 林维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行家呀。”乐天看着洛影成掏出的两只白玉雕纹杯不禁赞赏道。 这个瓶颈,甚至是玄老都无法解决的,此刻,居然这样被解决,如果不令他惊喜呢? 晨曦其实很不甘,她已经看到了希望,甚至希望就在眼前,但是元清风要找的万年紫金碧玉首乌和木灵液,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却没有任何消息,只能苦涩的看着这个希望在眼前如同幻影般破灭。 赫连荨等人来到县衙地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最新章节访问: 。 “恩。”乐天听了剑魂的意见又试了起来。乐天将部分筋脉中的元气跟随手臂走动,控制元气在体内不断高速震动带起的一阵冲击波对敌,通过这种方法加大杀伤力。乐天接连实验了几次感到左手手臂发麻,而且又红又痛。 在听到她说出来的话之后,赫连荨和龙胤几人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幕后主使人的身份竟然如此的让人震惊。 晨曦只是一个还没觉醒缘器的人,她只感觉到了雪千语气势的强大,但到底有多强,她却没有概念,所以到现在她也依然觉得,雪千语是一只强大的圣兽而已,至于仙兽,可能她压根就没想过吧。 欧阳浑身酸痛空乏的睁开双眼,阳光从窗外钻进来,刺得他一时没适应过来。 不等御风弦反应过来,赫连不离就突然飞身扑了过去,整个身体直接迎向御风弦出于自卫挥出的一掌,不偏不倚正中心脉,被内力震飞到远处重重落地。 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似乎不怕被他们发现,别说隐藏气息,就连呼吸都很是粗重,似乎有些焦躁的样子。 要知道山田组现任会长草刈一雄没有儿子,二高人物渡边芳则则只有他能这个义子。 马修忽然发现,路口边缘有一个酷似路灯的建筑,这玩意儿和巨魔天神的老二的形状也有点类似。 杨添提前走了不要紧,毕竟他的到来,本身就已经出乎笑面虎和乌鸦的预料了。 好在前期他为自己争取到凝聚出孕囊的时间,在黎星杀掉他之前,吸收到足够量的灵气,将楚云逸濒临崩溃的身躯,强行恢复到没被药物损坏之前的转态。 “说得这么清楚,姐姐还没听明白?不如你靠近点,我悄悄告诉你?”萧长赢笑得顽劣,乌墨般的瞳仁里, 绽着幽幽暗色。 收回原本外放的灵力,以直接接触的方式,背上那个男人朝着既定方向走去。 但也奈何张周不得,只能看着张周带人在张家大宅展开其孝义表演。 杨添也不知道这种法子管不管用,反正前世电影里,看人家喝了致命毒药,都能这么抢救过来,他也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苏宁珊听到苏珊大妈这四字,再加又被咒炒鱿鱼,心中怒火熠熠升腾起来。 比赛开始日,专治不服队跟其他七百多支队伍一起,等待被随机传送到星兽森林里。 第297章 为了柳苗的事? “因此,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批树苗的来源是否绝对可靠?” 肝肾亏虚?柴胡确有疏肝解郁的作用,但在这个方子里面,明显不是这么用的。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嬴政自然是非常乐意,能够开启这一场全球直播,对于他来说将会输送更多的气运,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目的。 一路行来,虽与人为善过头,但好在拜入自己门下后,身上总算也有了几分血性。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发展到如此程度,死人了!所有人看向江凡的目光惊惧复杂。 在时间安排方面,他想的是,第一个月,让盐井、煤矿运作起来,哪怕只是搭个草台子,只有个大致框架,也要先让跑起来。 柳倾云将孟芊芊“轰”了出去,关上房门,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 温廷柏的长相确实没的挑,又在外征战了几年,佯装起来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日后横扫天下,他们龙国的地位,绝对只在大秦之下,凌驾诸国之上。 即使其中有一百轻骑,他们也没放在眼里。众人感觉江凡这是在羞辱他们。 南愿一边吃着少安哥哥夹给她的菜,一边默默的觉得自己答应来给哥哥做助理,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尴尬的是,野人并没有追过去的意思,他反而取下竹筒,从里面抽出一支竹箭,搭在弓弦上,方向一转,箭头直对龙哥。 见到来人是裘浪,叶尘这才突然醒悟到,如果是佘曼曼多半不会走正门,庄灵韵敲门也不是这德行,顿时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后悔不已。 克莱尔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想和特遣队一起行动,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梁夜肯定会不允许。 “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表现的……”林野紧咬着牙关,尽管身体深处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虚弱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状态,再次用双手握紧手中的骨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但是今时今日,他知道,这句话非但不是扯淡,还是真实存在的。 这清脆的声响,令原本还在吃着饭的特遣队员们都下意识地瞪圆了双眼。 “谁稀罕吃东西!不让我在这我走就是了!”雪白莲也没回车上,直接向着一旁的林中就冲了进去。 尤心根本没有听刘莺讲话,她走出食堂,发现这里是食堂一楼。她还想通过坠落,迫使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此时的擂台上 ??两名武者的对决已经几近尾声,手持长剑的一名白袍少年被另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武者仅凭着一双拳头就已逼得左支右绌,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水,我要喝水。”安意适时半睁开眼,又伸出一条裸露的手臂出来。 从濒临倒闭臭名昭着的领域,到最新作卖出了9000万套,于上月正式超越玻璃渣,成为业界市场份额最大的公司。 “喵。”黑猫越过窗户从外面跳进来,再无比熟练的跳进安意怀里。 在田阔车祸事件中我们没有找出任何的线索,于是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徐娇身上,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看来那老东西真的是气数未尽呢,昨晚的准备全白费了。”她不胜遗憾地对风宸雪说道。 还好预言师一脉的传承自有其章法,好吧,其实没有什么章法,说白了就是刘羽寒自己给楚凡开的一个挂,到处都是bug,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对于这场近乎闹剧的赌博,周围的人虽然很想知道结果,但最后从各自的方面考虑都散了开来,而转盘荷官同样地松了口气颓丧地倒在地上喘息着,这个奇怪的展开简直始料未及,可不管怎样这个结果对他而言算是最好的了。 丐中之奇也是脸色发白,尽管他不是那一拳攻击的重点,他依然不好受。丐中之奇的武功比着凌姓老人还是差了一筹,在这场巅峰对决中,是最弱的一点。 这个时候的她仍旧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或者说是高阶修士们对于证道长生、永恒逍遥的执着与狂热。毕竟谁娶到了她,谁就会有相当大的机会破碎虚空、踏出问道长生的那关键一步。 “二师兄。”韩无邪听到厉长生说话,扑出了正堂,抓住了他的胳膊。虽然她停住了哭声,眼泪却还一直往下掉,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姜柒自己都惊了,她完全就是下意识的骚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情的太子,会真的抱她。 “简络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要吃……”边说边走进来的裴何浔,看着这暧昧不清的一幕,特别的是,他直接把水果刀省略了,只看到易韶晨的手按在简络邑的脖子上。 我是可以替,但不代表白替的,既然有些人干不来这些事,就没必要待在那个职位上了。 第298章 这不成了闹剧? “林书记,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是先从其他渠道调配一部分资金,等专项账户的资金到账后再补上?” “没有!” 吃过了晚饭,我把卢道士他们都哄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我还有李忆。 “啪!”不等柳东权说话,吴大根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卫任泽的脑袋上,把他没说完的话给拍进了肚子里。 夜晚,我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风声,看着躺在我边上的李忆,不由得心生一阵的感慨。 “最近坊间多是关于秀宁的流言,怕是与殿下在一起会辱没了殿下!”李秀宁不卑不亢的道。 所以洛宇更能理解宋酒,理解他明明恨不得生啖其肉,却还要做出一副冷静面孔。 同时保护罩上开始有金色的法力一丝一丝的流入了我的体内,是卢道士在往我的体内输送着法力。 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漂漂亮亮,而且还义正词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陈粤民是在大义灭亲呢。 好在那李府的老管家确实心如细发,程咬金好几天不见人影,他居然也没有忘记,不仅给程咬金准备好了行头,还将他的位置安排在李世民的身后不远处,让程咬金甚是满意。 常歌行一把拽过李秀宁,将她狠狠揽在怀里。一张大嘴结结实实的吻在了香唇上,两只大手不老实的在李秀宁香肩、背部、腰间流转。 “夫君当真要留下这些人的性命?”萧美娘缠弄着一缕秀发问道。 那么这个东西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所以说有时候动力也可能会作为一个让我们做这件事情没有意义的源泉。 荣贵的头发是草一样的枯黄,然而在发根的地方却露出了一段黑色。 虽然傅贺原这么做过,但当时情况紧急,事出有因,而且,那是他要保护而做的,怎么现在被她一说,很有种……狠劲儿? 我想说其实我知道了好不好,而且我准备要给钱的,不能让人家白白花钱的,虽然我帮你了忙,但是我觉得一句话事情,没有帮多大的忙,可能是在林蝶烟看来这个是很大很收益吧。 两人再度走进了安全通道,好像自从顾月住院以后,安全通道就成了他们两人谈话的专属场地。 楚映心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问出心里的话,他跟在天命城主的身后。 身下的海水还在剧烈翻滚着,无数的碎石夹杂在其中,惊天的海浪足有数百丈高。 地宫不得而入,张春桃等人只得念着阿弥陀佛朝 着不知藏在何处的佛舍利施礼。 不过我认为在大部分的时间之内,说实话真的限制一下这个游戏的时间了,对于我来说,或者是对于我这样的大学生来说,游戏都有个东西,其实并不是特别必要的东西。 我只是说这件事情,我估计他连哭都哭不出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个电话哭过,我记得当我老头被逮捕的时候,我还哭过一两次,就是现在也并不是觉得特别的难为情,你觉得这个事情存在是肯定的。 ”那好吧,我只能舍命陪你们了。“黄雅晴无奈地说道,就沮丧的倒在床上。 第299章 是关于赊购树苗的事情吗? 江昭阳望着墙上那道蜿蜒的裂缝。 那是暴雨时产生的裂缝从天花板斜插到文件柜,此刻正将太阳光线切割成碎片。 他喉结滚动,钢笔在a4稿纸上洇出墨点,“林场那边……” 这帮人差不多都是白晓俊的同学,好几个还是校篮球队和跆拳道社的,论体格,论身体素质,都是当仁不让的,打架斗殴他们最擅长,更何况今天有郝哥和白少当保护伞,怕个毛线? 我哪能受他的威胁,一路高喊着,可那些过路的人非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投来羡慕的目光。 君绮萝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奔过,将她心里刚刚涌起的感动,全部给践踏没了。送给龙胤一个白眼,然后夹着水晶灌汤包,将里头的汤汁吸完后,狠狠的咀嚼着,好似那就是某人似的。 他缓缓挪出被窝,顿时冷得一抖,有一种想要上厕所的感觉,他将那只鸡拎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洞穴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他朝里走去。 “对不起。”韩魏轻声说道,是因为蛊的死,还是因为当初决然的离去,只有韩魏自己知道。 见方柔羽没什么大碍了,君绮萝才玩味的看着那将方柔羽踢到一边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君绮萝出来后,说话义愤填膺的那位长得像老鼠的男子。 “我咋知道怎么一回事呢?事实上,我用刮刀就是吃不进那树藤皮中。”向一发低下头咕哝道。 羊角哀到了楚国上陈楚元王治国十策,元王大喜,拜羊角哀做中大夫,赐黄金绸缎大批。得功名后羊角哀却弃官不做,去寻左伯桃的尸首。 话音刚落,武狂人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数道黑色爪痕凭空而现,朝着横玉公子的身上抓去。 虽然逍遥子和灵蛇毒龙都在表面上雄起了,但心中还是有点虚,灵蛇毒龙驮着逍遥子,向那岔洞缓缓行去。 “哼,呵呵,看你们还能永远永远不,我让你们一分钟都待不了!臭不要脸!”韩纯恶狠狠的骂道。 老板,就这事,已经很多东西为白话操着心呢!之前金乌就操心过,现在也没闲着。 他是个很重欲的人,否则,当年也就不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背叛安歌了。 有的人在学校时,参与过打架斗殴。有的人因为偷窃,被学校记过。 并不是说鲍磊不想用这种方式瓦解对手的战斗力,纯粹是因为,鲍磊的身高太高了,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直接用蛮力直接将 对手的战斗力瓦解呢。 “炫拉,齐羽哥他说话不好听……你不要生气,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他知道不是你。”林萌不知道现在对她说些什么才能真正的安慰到她。 说实话,岳瑶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住了一样。 诸葛云点头,立刻目光流转,扫视了周围一圈,只见这四周大约八百米的地方有几处低矮的山峰,高的也只有三百多丈,这对凡人来说也许算是高山巨岭,可对他们武者来说却不算什么。 虞夏立即让骡子转身跟上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山林间吹了一声口哨。 第300章 真是天真! 他心里火苗直蹿,我差点被江昭阳拖累死了。 何东来、张超森在暗中盯着我呢,我还引火烧身? 我一拖再拖,迟迟没有对他动手,不就是顾及小雯的感受吗? 现在她又胳膊向外拐了,帮他说话了? “你有话就快说,爸还在开会呢。” 车子突然进入一个新修的隧道中,由于没有装灯,车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或许像胡神婆这样有道行,资历深的老弟马,能够供奉多位仙家,请到多个仙家上身。 为的就是我的事,阿婆说,下午上山看了情况,我被这样报复,也不是没原因的。 盛暖心疼地看着那件内衣,这一件他当时买的时候怎么说也200多块钱呢,平时她都没舍得穿过,如果不是为了伺候这个狗男人,她才不会买这么贵的衣服。 除此之外,艾尔莎和她那位共和国勋爵的恩怨,罗南不准备参与。 盛觅觅今天出门来,没打家丁打手,怕下人知道了影响她侯门主母的形象。 照片里,苏苒穿着油画渲染的长裙,戴着花环,坐在一片花海里。 秦笑海这次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对那水仙也没了好脸色,丢到乞丐窝里自生自灭去了。 外面一瞬间就乱了,数不清的老鼠从各种角落,阴影之中窜了出来,还有他们滚动出来的几个巨大的木桶。 我不用的,这里面的东西伤不到我,您要是不放心就和临川哥穿上吧。 他没有越位做什么,只是在一旁嘀咕,随后,对我下达了“指令”。 “不对!这棋局怎么下出了所有的棋子,这数目也太多了吧!”当把整个星空图移入脑海之际,韩风发觉了怪异之处。再看白棋,绝对是有死无生,根本破解不开。 “我觉得这次出征应该采取两路攻击的架势,一路在正面和敌军作战,另外一路在敌后和敌人做斡旋。”林天说道。 记者们围上来,要采访琼克,他们生怕慢了一步,琼克就跑开了。 银牙一咬,大步走到流氓的面前。站到流氓头子的面前抬手指着他说道。 无非就是拍摄广告,再有就是出席一些活动,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合同中还说明了,一年琼克出了拍摄广告之外,只有一次商业活动。 巴塞罗那在上个赛季是冠军联赛、西甲联赛、国王杯的三冠王。从战术上来说,整个球队处于良性,并没有需要进行大改动的地方。 “ 这样妈就放心了,不管怎样,妈都会祝福你们”肖然哽咽道,只是嘴角边却又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韩智琛白衬衫,西裤,鞋下是棕色的休闲皮鞋,非常的英俊帅气。 他只是让着二货罢了,去了普罗旺斯,他们偷偷溜进,坐火车去巴黎。 那时她们刚杀了人,内心太慌张,哪里还想得到,现在的的士基本上都安装了监控器。 “公主,你看这样行吗?”就在凌雨薇担心之际,月影开口说话了,只是这次的声音不再是稚嫩而清脆,而是有些低沉和沧桑。 对于仙铃实力提升的这么迅速,照美冥心里还是很震撼的,饶是她自己被家族内的人称为天才。 说完,杨三见自己再也逃不掉了,立即冲进战场,帮助帝鸿与李家的铁骑作战。林天遥背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看着战场上激烈的战斗。 但是如果那个红发青年是宗师的话,为什么只是一个年轻人就能达到那种程度呢? 京师城外,马车停在了半路,车子因为赶车的护卫跃下车微微有些起伏。锦娘掀开车帘,刚想着问是否到了,就瞧见车前一堆人马,领头的正是她家大少爷。 “算了,被哥哥骂我也得去问问。”意婵起身,拉着玄音就往外走,一路上步子十分匆忙,玄音的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路瞳,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师意看着眼前的陌生的路瞳,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崔封身子两边,猛然迸发出两道盛光,一黑一白。 “你不知道,你儿子肯定知道,是吧耿志强,耿老师!”杨林萧对着病床上装睡的耿志强说。 罗浩一击得手,没有给白鬼任何喘息的机会,化作一道残影急掠过去,手中斩魔刀怒砍白鬼。 极远处环合的山峦中,衔兵鸟、青莽等飞禽走兽,惶恐不安地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奔逃。碧波万顷在夜色中,宛如黑暗的浪潮,汹涌激荡,充满威压的龙吟声,直传出去数十里远,像极了雷霆轰鸣。 “总司令,如果他们采取晚上偷袭的话,海南岛上的航空兵大队恐怕无法开展飞行轰炸行动”秦国镛建议道。 “费良言!费良言!姐来啦,赶紧出来接驾!”古安宁进院子就开始嚷嚷。 他们之前那么力挺大长老,无非就是相信大长老不会做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情,可是结局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崔封前脚迈过门槛,便感觉到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身 上,他抬起头,对着左右手坐着的人颔首,而后看向正前方,那正襟危坐着的马龙岚。 可说费良言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路瞳,眼睛就是直视着师意,弄的路瞳尴尬极了。 看着一脸冷酷的凶魂王,又听了古云的介绍,众人不禁都吓了一跳,相当于玄仙境高手的存在,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其他的众人,还并不明白盘古跟龙神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他们话,也完全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还是一件好事。 “这个又不能怪我,你从来都没有问过。再说了,我之前问你要怎么样找到那只蚁后,你都没有说话,我哪里知道怎么引”对于土灵的话,古云直接是撇了撇嘴道。 第301章 囊中羞涩 江昭阳叹了口气,“算了,你已经尽力了,真的很感谢。” “我这边再想想其他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说到这里,江昭阳又加重语气补充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杀手微微一动,手向上一抓,立刻拿住了冒犯者的大拇指,再轻轻一扭一按,马上就把那人给制服了。 “如果有翅膀的生物来帮我们一把就好了。”另一位骑士开玩笑地说。 只是令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外面的所有宾客此时正很有默契似地齐刷刷停下了舞步,然后安静异常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一旁的服务生微微弯腰,恭敬地在一旁守候。 “胆敢动摇我乾朝正统!死来。”姜哲被誉为‘九龙吟’自然是声波一类的功法。 在莼兮她们等待的空隙,又听见外面开始喧闹。不久,佟贵妃就带着一众嫔妃过来了。 于是,亚刃告别童年的第一步,就在这一瞬间完成:既不瞻望、亦无返顾;没有提防、且毫无保留。 四十到五十级的待遇,一年是100金币到五百金币,而五十级以上,每年的公子都在1000金币以上。对于这样的好事,玩家当然都想抢着干。 郁赣澳迎上去刚想询问,却发现鱼稹一脸慌张,竟然直接无视了他向后跑去。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是,他竟然无视了地上的红线直接奔了出去。 刚才它就站在方逸身侧,突然的变化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任由一道剑气从自己的身体上划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道剑气就像空气一样划过它的身体,根本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也许在前两天来看张蔷薇,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但是现在说太多都已经晚了,世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说太多又有什么用呢? 穆容领了自己的奖品后对顾和安、黄雨泽两人使了个眼色,就先一步离去了,有黄雨泽在旁边当护花使者,自然没有人会去讨不自在。 林尘去看了一下淘汰赛的公告面板,发现在白云城区域,还剩下了817只在参加淘汰赛的队伍。 “他们的事总得有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而你,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溥侵懒懒道。 御火峰上的慕容轩这几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开始勤奋修炼,在罗笙出关后不久,也开始闭关冲击金丹,三个月不到就出关了,也成了一位金丹真人。 “好了,布玛,不要跟我客气了!”赛德洛斯赶紧伸手将布玛搀扶了起来。 “知道了。”易浊风接过玉佩,便示意那人将河里的十来人叫上了岸。 李枫这么轻描淡写地回避了李天龙的请求,不会使他太尴尬,也看不出李枫有提防李天龙的意思,可以说相当的高明。 张玉一边对着直播间讲解,一边控制着李白蹲在河道草丛中。对面adc射手后裔五秒没出现在线上,肯定是在和辅助亚瑟在打红buff。 当初有三分之一的天使跟着阿撒兹勒背叛,这一次他几乎将所有的手下都带了过来。三分之一的堕落天使中只是高级的神灵就又7、8位,手下的天使大军更是数以亿计。 那么在进入接下来的市场争夺阶段,新梦想集团原先所占有的市场份额,并不一定能牢牢锁定在自己的手中。 第302章 你空手套白狼? 魏文村一听江昭阳的话,马上眉开眼笑。 他连忙接言道:“江镇长啊,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我家的房子确实宽敞得很,别说多几个人住,就是再来个聚会也绰绰有余。” 而甚至貂蝉的嫁妆都是董卓亲手准备的,为了表示对貂蝉的重视,她的嫁妆都是按着公主的标准制定的。 吃完面条,李妈妈又拉着昕溪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才把人放进了客房里,出来的时候还顺手关了门。 司徒浩宇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看上了程凌芝这个事实,就从自家的客厅转移到了程凌芝家的客厅,手里还拿着手提,一边看公司要他处理的事情,一边等程凌芝回来。 铁诚又叹了口气,便将那天夜里任问仇与东方明珠走后发生的事缓缓述说了一遍。 她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对方,瞬时被风睿那凛凛的男子汉气概所折服,心里已无仇恨,但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填满胸膛,晶莹的泪滴一下子划过脸庞。 朴三天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听到英俊的叫声之后,立刻就要离开,而铁蛇他们虽然想要阻止,把他们留在这里,但是朴三天他们毕竟是天级高手,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的逃走。 风无双则装作吓得手足无措,直往龙飞云的身后躲藏,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姜铭不语,他实在没信心讨得裁判的欢心,两千年前不就输过一次? 晴晴才是最重要的,娘家人的心里没有晴晴的存在,那么娘家人也可以当她不存在,她不当冯家人总行了吧? 此时,袁广龙一拳打出,暗劲微弱的光芒,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明亮。这道拳劲,打在树上,顿时传来一道闷哼声。 冰系到了这种程度其展露出的特性,堪称可怕至极,要知道连火系,都未必能将能量燃烧的那么彻底,能与神圣之焰的不灭特性比拟一二。 说完,就嘻笑着溜进了铺子里去了,同时,猫着腰从卷帘门下向游子诗传递过来一张笑脸,然后摆摆手,轻轻的将卷帘门给放下。 “你他妈吃猴肉了?坐不住滚,烦死了。”巴律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离开老婆,一听见占蓬的声音就心烦。 即便这样,估计也得两三天,才能将二十万人,全部运送到东北。 对面的男孩子正是此前在大学城酒吧庆祝时被dream组合三人指使了跳上台来想要羞辱游子诗的娘娘腔鄂星。 一个只有半边的身体从绿雾中走出,经过了陈枫和花翠翠躲避的地方,竟然熟视无睹,径直离开,飘出了煞穴中央。 面对这种凶狠残忍的帮派份子,他们这种底层老百姓,是没任何办法的。 “就是这里,进去就是。你们去吧,我该走了。”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个秘者一把抓住。 宝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坑内爬出来,这十几日,他的筋骨在炼狱内被反复焚烧,那种痛苦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恶魔们的心思很容易看穿,唐泽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条,情况不太妙。 林青玄无奈,只得把左手往测灵盘上一按,顿时,一阵青翠欲滴的绿光就发散了开来。 第303章 入库 话没说完,江昭阳已经挽起衬衫袖子,露出小麦色的小臂。 树苗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压在他的肩头。 草绳勒进皮肉的刺痛,让他想起一年前抗洪抢险时,他跳入旋涡的水中打桩固堤坝的事。 那时虎口开裂,比这痛多了! 我当时对可馨说,艺术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毕业以后可能也只能走从教这条路,收入不会太高,但好在我们还年轻,可以白手起家一起打拼,我还和她设想了我们毕业后的种种蓝图。 又等了有一炷香时间,确认这两人不会再返回了,秦云才松了一口气。 圣母皇太后知道今日不给太皇太后一个交待,势必会让太皇太后再旧事重提,把她的景仁宫封起来,让她不能外出,也见不着皇上。 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有某人牙印的苏沐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层层红晕从脖子处往上爬。 两人白了一眼无话可说的峰哥,叹了几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了,这家伙给机会不中用了。 “蔚姐,你在想什么?”周亚泽的轻声询问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 看也不看对方一脸恶臭的表情,直接一脚踹过去给他翻了个面,一记回首掏抢过对方腰间的忍具袋。 福临的眉皱得越发深,身旁西洋大座钟的指针每走一下,都像在敲打他的心房。 全老爷子立刻带路,也不管半夜看不见,牛志义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了最近的一家。 王大妮和陆怀仁满脸震惊的看向李翠花,怎么可能会一毛钱没有。 水兽皆是双眼赤红,显得极度的疯狂,在足足有三十米长,超过百吨的恐怖巨兽带领下,数百各式水兽,夹带着无比恐怖的气势,朝着河岸冲了过来。 可是由于天色昏暗,天上只有一些星辰,他三枪都不知道打哪里去了。 城卫军将朱家车队众人围在一起,倒是给了张山浑水摸鱼的机会,一下子局面就混乱起来。 姜青姝整理好仪容,重新出去,谢延还守在外头,她负手跨出宫门,目光扫过游廊、抱厦,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内侍似乎在跟人说什么。 想来考场应该是对考生的这种动脑的方法持鼓励态度,不一定需要墨守陈规。 它问我是不是学过美术之类的,否则也不会临摹出如同复制粘贴的程度。 可是,今年电视台那边临时通知,天宏拍卖行也会有一名鉴定师到场。到时候,不仅仅是两家拍卖行之间的擂台,还会形成一种竞争。 而且这黑熊已经半化形了,虽然还是熊头,但四肢与躯干却都是人形,不过依旧有毛。 钢桥非常的宽大,并排跑四辆大车一点问题没有,坚固异常,但是没有护栏,左右两边都是海水,都已经结冰了,相当的厚实,恐怕重型战车兵团跑上面去都不会断裂。 被那个蝎子怪物一下扑在脸上,爪子上有倒刺,死死的勾住了他的战术套装。 现在白若雪的父亲过世了,那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只能是白老爷子暂时稳住。 那些不愿意进入漩涡,堵在漩涡入口之中的那些魂魄,全部都是被这些金色的手臂给捏碎了一些身躯。 在部落上麦里接受了这么多天的煎熬,他们的愿望已经并不大了,只要能够有足够的水源,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对于生活也不敢有太多的是奢望。 第304章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子? “他倒是潇洒,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邱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禁止随地吐痰”的警示牌前,眼神中满是愤懑:“别人累死累活地干着,他却能这般逍遥自在……” 林维泉回到家,才得知柳树苗如数运到时,瞠目结舌。 徐向云在得知落天宗与毒宗要举全宗之力斩杀古清之时,气的摔倒在地,吐出了几个鲜血。 第二天早晨,古清从睡梦中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舒展了下筋骨,深吸一口清气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上异常的舒服,之前的疲倦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莫非尔等还期盼着自己能够获救?别开玩笑了,区区几百人的渣滓而已!”甄时峰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根本不把敌人放在眼里。 同为人族,应当齐心协力应对两族的威胁,团结一心,可宗主竟然被人杀死了? “贱人,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去做宵夜,想饿死老子!”万老头恶声恶气地骂道。 “正是奴家,怎么不像吗?干嘛要这样盯着奴家看呢!”红绸佯嗔着。轻轻的收起了玉腿,并捻起红纱的一角遮盖了一下。 “还行!但是这么老走,我可就受不了!”离思光看起来精神还行,但毕竟因为失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再去寻找或许更适合的解毒圣草,而且漕帮的追击只怕早已经开始,若是不幸遇上了,他也无力再分心照顾她,到时候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蓝铃虽然也感受到了元神力的压迫感,但远没有井老那般强烈,身心无恙。 陈青被林尘这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刚想出生呵斥,却是看见林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地方。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前天上司调走了,把我升为铜令捕头,现在各种烂摊子也全都落到了我的头上!”江若兰道。 朱砂赶忙不迭回礼,心中对这位叫做铁牛的妖族好感增加,直比那先前的大口蟒好上许多。 电击枪没用,贾正金立刻收起,同时将武器切换成弓箭,一支爆炸箭全力射出。 龙鳞飞的俊美的脸颊扫过一丝轻蔑,瞥了一眼顾玲儿,点了点头。 包括武牧荣以及那名老年黑袍祭祀在内,不少人都是目光讶然的抬起头,骇然之色充塞双眼,紧紧的盯望那平台之上,两股狂暴命灵之力冲击之处。 “奇怪,怎么什么也没有?上次来的时候还跳动得很厉害。”这指针跳动得越厉害,证明阴物越多,可是现在指针并没有跳动,那些阴物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 离开大殿,两人一前一后通过走廊,七弯八拐来到城堡内部,来到客房这边。 聂唯拉下黎尘的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黎尘的手很暖,摸起来手感非常温润。 “好哥哥,我们走地道出去吧,这条地道可以通往后山脚下,那里十分安全。”沐云云说道。这条地道是刘一舟带她们来的通道,现在刘一舟死了,除了沐云云和杨怡谁都不知道。 按照昭和的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危险却还是不让林云蘅和千冰一起去的呢? 幽偌点了点头,对眼前两个妖怪简直恨之入骨,他们自己吸食人血也就算了,还用来喂养其它的毒物。 正在这时,东侧也响起来密集的枪声,而背后的黑龙江城,猛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炮轰声。卡尔萨科夫惊疑不定,连忙派人打探。一时间,战场上的军心也动荡起来。 身形一晃,随机传送符发动,人已经消失了湖心岛,下一时刻,人已经出现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 我现在的身份证就是自己来办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在我身边或者说值得依靠的人在我身边时,我总是会下意识的跟着,即使这事我自己其实也能做好。 “歌我已经唱完了,你们是不是要遵守约定才行?”邱阳无奈地说道。 去那里拍摄音乐mv是因为白桦林,另一点当然是想把这么美的地方推荐给大家。 林家,会像萧家一样,被闹了一阵子之后,就这么的收尾,还是会就这么的被那个什么人搅得成一团烂泥? 这些人只认钱,棘手的事情一旦发生,她一人应付起来非常吃力,但愿师哥能留下。 幽偌觉得奇怪,总觉得这灯哪里不对,既然有一盏可以转动就算不是机关也一定暗藏机关。 但萧无邪是萧天河最为重要的人,当初甚至为了你萧无邪能够大开杀戒。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现在也已经晚了,萧无邪几个起落间已经冲到了蒙哥的身边。 而就在周大他们冲锋的时候,周瑜却忽然掉转方向,放弃了进攻制高点,而是转而冲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就在那把短刀刚刚捅进漠敌腹部,还未来得及深入的时候,漠敌左腿已然飞起,一脚就踢在了男子的腹部,一股生猛的力道从落脚处传来,将男子击退了半步,而漠敌也借力退到了一米外,并且抬枪射向男子的头部。 需要灵魂能量才能开启,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宝物?科灵界里唯有最巅峰的层次,才能触及灵魂的边缘!那道天神气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令米斗衷心生出了沧海一粟的卑微感。 此时,山谷中仍有无数碎石滚滚而下,坠落到被掩埋的谷地,从远处望去,一阵阵浓尘冲天而起,笼罩整座山谷。 华春断言,萧怒就是他们的孩子!也就是说,萧怒身上流淌着人族与妖族的混合血液。 哪知道,黎啸天开门见山,摆出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药园之事已成定论,至于今后的仙米稻田嘛,那还得再谈。 第305章 暂停一下! “这些看似受损的根,实则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促发出更加繁茂、更具活力的新根。” “这些新根,不仅数量上远超前者,而且在生长能力与适应能力上也更为出色。” “它们将帮助植株更好地适应新的土壤环境。” 不过自从跟了周亚泽,因为他是个狂热的舞蹈爱好者,鉴于我们之间这种恋情的隐蔽性,我们两人又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携手共赴舞场,所以他就开始在家里教我跳舞。 程倚天连同其他人纷纷安抚萧三郎,过了两天,洗心楼的大堂里,有客造访。 汤远程怔了一怔,道:“皇上……”辞官之言到了嘴边,见他这一副深切哀痛的面容,一时竟说不出口。 两人正顾自争辩得不可开交,身后忽然响起稀稀落落的一阵掌声。同感不妙,只见南宫雪冷笑着走上前来,道:“戏唱完了没有?”眼中全无得脱大难的感激,满满的尽是一片嘲讽。 趁他松懈之际,陈默菡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推翻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跳下床,扯过一旁的睡袍,紧紧裹身上,没了命似的往外跑。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下身只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显然刚从浴室里出来。 若非众人都不是易于之辈,仅仅是这青鸾过火,就会让众人魂飞魄散,直接陨落。 江冽尘与人交战以来,即使吃过些亏,却从未如此窝囊过。双拳格格紧握,朝李亦杰虚晃一掌,另有数道掌力击往各个方向,不论他朝何处闪避,都必然中招。 公孙任杰一脸激动,他知道,整个公孙家,谁最受宠,无疑是他的姑姑公孙蓝兰,他的大伯,他的爸爸,三叔,都对自己唯一的妹妹宠爱不已,姑姑出手,肯定可以从大伯那里拿到宝玉。 四贞一个不防,被对方的剑刺中眉尖,然后,她感觉到那剑尖在她的两眉间画了画,便像是拿着木剑在给她画眉毛一般,而四贞趁势刺了过去,剑尖所触之处,软软的,想来应该是腹胸之处。 终于,螣蛇嘶鸣一声,蹿往高处,那几股龙卷以山崩地裂之势砸向了虹桥。 “杀了这个兔妖又有什么作用,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不就是为了跟白象等部落联盟,好结束这人妖之间的混战吗?”慕圣反问道。 “好像真的是狂狼唉!”有人走到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想起了瑶姬,自然也就跟着想起了那段,由其亲口诉说的,她与天妖浞生之间缠绵悱恻又荡气回肠的故事。 轩辕浩天不说话了。他不能说话了。这段时间他发现独孤鸿非常妖孽以来,就一直都是对独孤鸿心怀愧疚。人家的徒弟都是得到师傅的关爱的。可他好像真的没有关爱过独孤鸿的生活。 完事后我为什么又进去了,因为敏感,爽,现在那种敏感虽然不那么严重了,但仍旧存在,这个时候,一只柔软的嫩手抓在上面,那可比我进到那个地方还要让我痉挛。 戌时过半,伐夏三路大军设在顺州州衙的帅府灯火通明,今是虽经战阵厮杀,但破敌之后的喜悦,将身上的疲惫冲洗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独孤鸿倒是没有在说话,而是十分乖巧的跟在两人的身后。前边带路的玄机子此时根式非常想笑。不过,当着两个后辈的面儿他还是忍住了。 第306章 带一把铁铲 林维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熟络与暗示。 “林书记,我记得呢,上次来过的!”刘金宝笑容满面,回应中带着几分世故与圆滑。 “借个地方说话,有点私事想请教。”林维泉压低声音。 “请进!”另一个守卫,感觉到来人发出的神识威压,很是害怕,赶紧用相对温和一点的声音说道。 “鲁指挥使,此次平‘乱’某发现莱州牙兵战斗力不强,某这里有一份士兵训练大纲,到时你带走,按纸上所写,训练牙兵,半年后必有提高”,李烨准备彻底改造莱州牙兵的素质,打造成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在那个帐篷的人出来上厕所回去的时候,撩起帐篷帘子的瞬间,非命就那样光明正大的从眼皮子下先他一步飞了进去。 “那你那妹妹,是你亲妹妹吗?”柳元追问道,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看着令狐伊雪越来越远的笑脸,叶枫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 几人随着翟启涵的声音望去,只见会场中间的大屏幕上马上移动到了召唤师峡谷下路打架的地方。 双方的阵容之前也都介绍了,现在中路海王这边一抱团,对面的上下两路也没有继续补刀的打算。这里不像低分局,大家都没有团队意识。能够打到现在这个分段,各自对于团队都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 “已经派人通知两支战队了。”一个工作人员在对现场总指挥胡兵汇报。 云昔说的没错。烟波殿无论殿内布置还是殿外的花园都与御龙殿不着分毫。就连花木的品种都相着无异。 “天下无敌倒还不至于,不过收拾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叶白自信地道。 六年了哥俩学业也开始偏科,老大理仁,更喜欢拳脚兵法,对儒学慢慢不喜,总觉得不应该光是叫人懦弱和盲目忠于帝王。不过学了这么多也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说。 只要他的实力强大,等他成为永恒的存在,任何岁月也无法侵蚀他的生机,那时的他,才是王家真正的传承,现在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独孙而考虑这些? 大幅度甩动自己的头,金行者和他的那些同伴们,在看清郝宇所打开的空间口子里的事物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这样,因为对天冥这个主人的强烈自信,让他们都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陈星海看得清楚,两人后退,李安其多退了一大步,心如明镜,李安其这一场要输了,实力差人一筹。 “混蛋!老子跟你拼了。”神鸦道士两眼溢出血光,抓出火瑾树向那些空中呼啸而来的灵器轰出,火瑾树在飞出的同时,瞬间化成数十丈高,带着凌厉的风啸轰然撞去。 强大的力量激荡,啸春晓冲忙之间被狼宏翔一剑轰飞了出去,漫天鲜血飞洒,那些藤蔓更是在瞬间化为残肢落了一地。 “在风寒岭设局不假,当时我们只是应其他宗门之约,为了得到你的成仙石才不得已设了个骗局。如果你的师兄真的在我们手里,我们岂能不拿他出来做交换?”王长老眸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他,继续冷厉的说道。 不等唐露露将卡还给叶白,张涛就将金卡又推到了服务生的面前。 第307章 双管齐下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用钢笔尖探进了裂缝中,笔尖在狭窄的空间里缓缓滑动。 当然,赵灿还是有原则的,我是八贤王,八贤王是历史上受人爱戴敬仰的千古第一着名王爷。 许朝看她包药没哭,这会儿却眼尾微红,心下一软,赶忙接过来,他一收,如意立刻就松口气笑起来。 宁尘正吹着夜风,看着月色下的茫茫大山,结果就听见身后传来露娜的声音。 一个念头在雅克心中形成,随即又想到麦凯可怜的脑子,雅克觉得和他应该也沟通不了吧。 在这种环境下,魔法的表现往往会造成超出预料的效果,而卡恩显然是第一次将魔法附在刀剑上,刚才一个收不住的话说不定就把亚索砍了。 那些天机士们,看着云中君,身上的气机,都是毫不客气的,朝着云中君压迫过来,一个个的,都是丝毫不掩饰对云中君的敌意。 老雷诺心里一惊,放下叉子给雅克一个禁声的手势,在雅克惊讶的目光下,一指煤油灯,一条火线从灯罩上方升起,围绕着餐桌绕了一团。 黑色的潮水渐渐都涌出深坑,整个坑中就剩下漂浮在雕像上方的胖橘。 吴廷山这才知道劈砍是无法伤害到白爷的,当即将手上的战斧炸开,无数金色光线向着白爷飞去。 果然,头目就是头目,能在一望无际还很冰冷的海洋中也能欣赏风景。 金母妩媚生气的掐了王明一把。不过王明刚刚那一手牵引掌控法则的力量确实足够玄妙,竟然让她一时也反应不得。 她知道,自己这电话是肯定打不出去的,既然都已经被冷亦枫看透了,那么就算她坚持,也一定会被冷亦枫制止。所以,她索性掏出手机,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她的肚子软软暖暖的,搂着手感非常地好,殷戈止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伸手去捏了捏。 虽然离公安厅大门有点距离,但是岳鸣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龙谦,活生生的龙谦,也就是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却在窗户边上的龙谦。 他的吻带着凌厉而强势的征服欲,让她的面色越发潮红,情绪也在不停地往上攀爬,让她仿佛入了梦,无酒也醉了八分了。两个的再无更多言语,只剩下越发粗重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她所有的反应都好像已经是一种本能。 云七夕此刻的心情好复杂,这场戏不仅没有彩排,没有台本,连个预告也没有,她措手不及。 王明跨空踏星,在星辰絮流行成的星力絮流中行走,色彩灿烂的星辰力量中,王明点杀收走一头头撞见的陨星兽,一头陨星兽在王明的葫芦中最弱的也抵得上一只下位神的魔神了。 当真是马无夜草不肥,人不努力不富。王明往年出来晃悠了这么多年,身上也只不过仅仅一件极品先天灵宝而已。就连其他的矿物灵材,也抵得上王明这些年的努力收藏了。 所以,最终能成长为返璞归真后期的大陆上的至强者这种概率,低得程度,可想而知。 一张带着防风镜,笑的十分开心的脸,出现在罗素面前的虚拟屏幕上。 第308章 他们两人签字了吗? 两人只得出来。 又来到了邱洪的办公室。 经过邱洪一番耐心细致的沟通协调。 宏泰建工终于松口,同意在资金尚未到位的情况下先行垫资,以解燃眉之急。 白锦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整个倒飞了出去,足足五六米开外,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一道脆响,郑天渊拳头上那两道璀璨的光芒瞬间爆开,化成无数光点。 这是对付叶战天的第一战,至关重要,只要立功,少主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不能退缩。 话音落下,旋即就有一人走入屋内,这人似若中年男子,身着锦衣长袍,脸色有些阴沉。 这是生命必经的旅程,万物生长,宇宙将养分赐予人类,生长、发育、繁殖、死亡。 胡泽成如同一座山一样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如同地震,肥肉颤动,鲜血横流。 看到杨炽转头就跑,顾飞下意识便想追上去,因为现在没有搞清楚一切,杨炽的身份还是有些可疑的。 这个时候,包括玉儿在内,周围的众人似乎这才知道高俊明生气的原因,原来他刚才试验唤雨符印的时候,人家没有看而已。 黑衣人曾说,只要对上切口暗号,就是给他带来无上机缘的应缘之人,而且,听了暗号,这应缘之人就一定会教他修行。 这一次,赵九昼没有答话,出来与它对话的是那头化形之后的鳌龟。 骆煜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到服务台询问了一下护士安金鹏所在的病房,就走了过去。 蓝非点点头,安金鹏身上有一种东西,让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很好。 而在一众黑衣人的最前方,已有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屹立。他亦是身着夜行衣,只是那张冷峻的面容,却昭示着他的身份。 可令云汐颜无比意外的是,她话已至此,那人竟依旧不为所动。猛然抬头,一双清眸顿时有些不善的望向前方。 他们担心夜长梦多,也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在上官修没答应他们之前,他们是不准备让上官修和阿瑟见面的。 他好歹是个行军打仗的将军,军队这般神彩,可见定南关的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而此时此刻的玉王府宅院,亦是热闹非凡,处处洋溢新年的喜色与和谐。 反正自从她说出想出米粉,想出去之后,欧阳植在拒绝她之后,她就已经知道,吃米粉,是无法让她轻易逃离这里的。 光芒斩断了千面狐手中的剑,断裂的半截剑划过了云汐颜的发梢,在她绝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所以见孩子们没有哭闹,看上去很喜欢这里,她就放心的离开,回了自己的公主殿。 虽说夜北冥一屋子的豪车,可盛夏偏偏就喜欢这种方方正正的大车。 在罗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抬起她飓风机甲的脚朝着暴烈机甲狠狠的踢了过去。 毕竟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如若真是武者天才的话就算是皇族也要给很大的面子的。 辛怎么也想不到,她在一个侍卫的眼里已经彻底没有形象可言了,她只是又回到刚才的雅间,雅间空无一人,已经收拾干净,赢四大概被傅说带到后院去了。 第309章 这鬼天气! “他们就没有别的事?” “今天签不了!” 何狄的视线扫过她泛红的眼眶,“林书记说这份材料要及时报县委宣传部的。” 那些落在地面上的练气士,有的是剑毁人亡,有的是受了重伤,有的是被压制无法动弹。 又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向润玉输送了一些绿色的灵力到他的体内。 顺便发一通牢骚,对着她骂几句打几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烦躁。 男人扯了扯嘴角,他抬头,微微抬起下巴,喝水,喉结滚动,压压怒气。 若当初选对了人,现在她还在府尹家,有下人伺候,想要的东西,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有人送上。 正常来说亲子鉴定的程序很麻烦,不过县长要办的事情,肯定是特事特办。 “他在厨房做饭,没时间注意我们,就算看到我在你房间,我就说是来关心你的身子。”姜宏胜的眼睛里闪烁着饥饿的绿光。 金三摸了摸身上,为了逃跑顺利,他换上了大周的衣物,腰牌也没有带。 很显然去选秀综艺当导师,肯定是没舞台了,虽说钱是给够了,但……秦疆陷入了思考。 两人的心中,都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所冲昏了头脑,目光死死的落在鲲猪图腾上,身后处,秦烈缓缓地退后了几步,眼眸凝重,隐藏在袖袍中的双手,猛然探了出来。 虫族全部变为本体,一些实力不太足够的妖兽也跟着变为了本体。 大地开裂,河水倒流,大战初始就形成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方圆万里的范围全都被这种战斗波及,万里之内唯一还是完好的就只有守护一族的驻地。 这股强大至极的力量,刚一出现,就随着孙成的招式运转,全部都灌输到了屠妖刀之上。 杨天惊愕莫名,自己这是要非礼对方,怎么现在对方反过来十分享受,好像要反过来非礼他一样? 比赛仅仅打了六分钟,三班居然就被抢了多次篮板,输掉了三个球。 “因为师傅在那里大发神威,虽然残破,但也证实了古墓派的强大,让新入门派的弟子瞻仰师傅的神迹!”杨过脸不红心不跳应道。 她换位之后偷偷看了一眼刘二少,发现对方摸了摸鼻尖,她不由吐吐舌头,她知道,刘二少很生气,想要整人时,就会不自觉地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那是阿尔格斯城的士兵,他们想要摧毁雕像,公然向天神宣战!”珀尔修斯的父亲震惊应声道,话音刚落,只见宙斯的雕像微微一动,紧接着,就像是被锯掉了主干的大树,轰然倒下,落入大海之中。 赵翁还要推挡,当吴子健说,若是连银子都不收,紫云芝他也不要时,赵翁才勉强收下。 催眠师被这几人的气氛吓得溜墙根地跑了,祁松脸上面无表情,显然是不想瞎操心别人的家务事,这种情情爱爱的,实在是太麻烦。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侠士休息了”说完陈烈燃便离开了房间,严宫也继续打坐。 舒望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子,看着手机上的微信视频接通请求,下意识按了同意。 然而刘不易却仿佛早有准备,他直接以天行拳法月落式,回手捞,将刘行之又送回原地。 “好了,足够了。”抽了一袋血之后,医生便拔掉了戚修远的抽血管,将血袋拿了起来,然后对着戚修远点了点头。 晚上出来浪,自然少不了要去夜店,舒望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今天要不是有杨晓晓提议,她也没想到要去。 乌拉那拉氏手里拽着帕子,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她停止了抽泣,静下心来认真的听了听。 段长歌淡淡的开口,打断了苍离的愤怒,对他摆了摆手,让苍离退下,苍离愤恨的瞪了一眼乔初,才转身离去。 “好吧!进去后一定跟紧我!”林子川上次并没有发现特殊能量觉得没什么危险便答应了聂。 听到这个消息,她就有些开心,简直就是打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下子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申老爷子猜忌了。 天剑门里那么多技术,无论是炼丹、铸剑、阵术、还是驯兽术,他都敢说不比任何一位内门弟子差多少。可唯独太一山的这门“太一卦术”,他迟迟没有学到精髓,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罗利依旧是紧闭双眼,面容苍白,神色之间还带有许多迷茫和疑惑,仍旧无法脱离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 似乎认为自己妻子说的有道理,刘清峰不在说话,专心为儿子护法,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了。 “我们在恕瑞玛的地下杀了许多虚空生物,我们是好人!”卡恩据理力争。 贺川就没让张助去管,交代了张助一声,叫他跟医院那边谈谈,把消息封锁了,还跟警察这边聊了下自己的想法,最后达成了一致,先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是什么情况。 挨了两招叠浪拳还没有破损的迹象,这只猪真的是第二重的体魄? 留着八字胡的老板和他养的白色猫头鹰齐齐看向安妮,先是皱起眉头,然后露出和蔼的笑容。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新手村,刷怪,升级,做任务,为这个世界的一切,啧啧称奇。 虽然前半句说的是假话,但是后半句却是实实在在的实话。等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蔺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蔺远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法。 “别胡说!这可不是红丸!云子姐是在与你戏耍呢!”巧英儿捂着嘴一笑,说道。 第310章 明天你们必须进场! 江昭阳裹紧被雨水浸透的西装外套。 他的指尖触到内袋里那份被塑封袋保护完好的招标文件,隔着防水层依然能摸到纸张坚硬的棱角。 此时,小车已经静静地等在那里,司机老陈见两人冒雨而来。 “这边!”司机老陈探出半张黝黑的脸。 身为顶尖的中医大家,他只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中药材的好坏与否。 陈芊芊看到萧凡和赵奈儿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感到相当的不得劲。 当他们看到刘备对待刘晔的态度之后,虽然脸上还是有些难以压制的怒火,可同样也是有了几分感慨。 近来是连绵雨季,闻听听就刚刚下车那么一会撑伞的功夫,身上就沾了雨水。 墙倒众人推,就连原本替张木林嘲讽王浩的,此刻也开始为王浩声援。 不愧是可以舌战米国议员的最佳辩手,慕织弦展现了自己的强大演讲力和分析力。众人被他的“脱口秀”吸引,听得津津乐道。 所以面对更加疼爱的儿子不愿接手江氏时,他这个一直默默努力希望父母看自己一眼的孩子,终于被推上了漂泊在暴风雨中的那艘至高船只,执掌那一尊前进的舵。 她说的话听着是在询问,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反而更像是随口一句在通知闻听听一样。 我见此状态也只得是不住地点头,顺便也打听了一下厨房的位置,那位佣人则是很热心地将我领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便低着头退去了。 李平安想起来了。不只是称号,还有他的事迹,这些都是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因素。 一派雍容华贵的王母娘娘便在侍俾的簇拥之下款款走进凌霄宝殿。 一旁的赵公明神色微妙,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不喜言语的哪吒身边。 掌柜地很笃定地摇头,心中更加不明白为何欧阳代容要如此发问。 陈子健将苹果、香蕉和几块精致的糕点放进白瓷盘子,又取出三根香点燃,轻轻吹灭火焰,插在香炉之中。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即便破境了,也才不过人境三,还远远不够!”陆骁眼里似有遗憾,说到后头,声音都弱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在反对我的企划方向吗?”董茉冉扭头望着赵宇,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身上穿的是件浅绿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暗深色的长裤,披着一件米白色的长外套,看起来高挑秀丽,美丽动人。 “姚蓉的父亲是一名赴美外交官。”董茉冉开口,干脆利落的决绝了秦洛的疑惑。 匈奴人惊怒交集,顾不得拔箭,更顾不上同伴死活,立即掉头,冲入黑暗中。 “杀!!”夜羽仰天一声低吼,其身子一步走去,直奔前方,他没有去支援冰帝他们,而是要将所有入侵到玄武大陆的域外大军给赶出去亦或者斩尽杀绝。 尼玛别家公司的boss都懂得顾忌我而避开一些事情,你金光洙倒敢在老虎头上摸虱子,真当人不会发火的? 剑尖鸣叫,剑气如虹,碎空而震,周围皆是被这一股强大的剑气给激荡开来。 并不是给人弄点资源就叫关心爱护的,活生生的妹子们,真正需求的很多很多。 云飞扬心下一沉,原来这些人是一伙的,早已算计好了,等着他出现,为的就是他手中的青木剑、离火剑以及断水剑,还有打探伏羲琴和神兵谱的下落。 第311章 孩子的画 “去年全镇二十八人获得奖励!” “民政办的王主任,他的女儿还因此事受到了特别关照,高考时额外加了十分。” “怎么回事?”李亚林看着平野询问道,要知道他的命令可是除非紧急情况,否则没有允许不得擅自开枪。 既然范伟话已经说到这里,李姗也就不再勉强,答应的点了点头。解东来欲言又止,旁边的薛强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随即让绿萝去屏风衣架上取了披风,只携了心砚,便往芝阑馆去。 现在萧和尚也是直皱眉头,他还将短香拿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种情况萧和尚也是第一次遇到,他围着两口棺材转了几圈,不过似乎也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广场上,范伟心血来潮的打了通形意拳中的五行拳法,打的那个热血沸腾,看的晨练后正休息的老人们发起阵阵的喝彩与鼓掌,搞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收完拳脚后便供拳离开,跑回了家去。 蒋飞在这过程中发现,与其说他是一名剑道方面的天才,还不如说柳云朵是天才。 “那就好!事成了之后,酬劳少不了你们的!”李基容冷冷的说完,挂了电话。 温鹿鸣被章思颖纠缠住,很有些不习惯,又见屋内还有丫鬟在,早已局促地红了脸。章思颖会意,立即将所有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依旧赖在他身上。 许多低辈弟子听到心苦的话顿时开始窃窃私语,几名首座则是脸色微变,似乎知道这路掌法。 最亲的人就在身边,若还有值得挂念的,便是那位掌教老爷了,所以谷雪才有此一问。 对方可是元婴大修士,说不定现在神识正笼罩着整个转管局,你胡乱说话,不要命了? 含在嘴里……妙妙关注点再一次有些跑偏,脸上有些发红,连忙摇了摇头,看向陈楠。 被撞了个趔趄的陈楠后退了两步稳住身体,放下妙妙后看她比自己还兴奋,不知道的以为破纪录的是她呢。 “你放过他吧。他毕竟是我的未婚夫,我不想你们扯破脸皮也不想你们的感情变变成敌人。”朱竹清情商的开口脸上从担忧变成了冷漠。 鸡王啄走了两鬼的眼睛,瞬间吞进肚里,左翅一扇,一阵狂风卷倒了冲来的好多个鬼,它飞过去,一口咬一个,直中要害。 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苏乾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虽然狂信徒的信仰虽然难处理了一点,但是也不代表毫无希望的。 他虽然不带她去医院了,但却非得抱着她回酒店,这个男人有病吧。 他连连挥手,想要让这些人剑暂时回来,然后大家冷静下来好好聊聊。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做足疗的时候,这家伙的喊疼的声音是最大的一个。 要了命了,有谁知道家里面人找个不停的人现在这会儿的功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拳得手后,萧凯歌气势大盛,左右开弓连消带打,完全没有把大飞这帮人看在眼里的意思。 冷血魔王还没有离去,红色佣兵团依旧存在着巨大的威胁,特别是冷血魔王出手闯入红色佣兵团总部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给红色佣兵团带来难以忽视的打击。 第312章 必须挖掉! “当时若有人能坚持验收防渗墙的质量,确保堤坝防线坚不可摧,张建军或许还能活着看到女儿高考的那一天,而不是像这样,永远地留在了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 “不可能把全部兵力投进去的,打光了部队,我拿什么去打荆州?”郑枫说。 当然,“造反”什么的多少有些夸张,但是也不算太夸张。这世上,只要有钱就很少干不了的事儿。 这些让他感觉到极难对付的选手,竟然都是苏若彤家酒楼的?这太神奇了。 侧福晋见十四眼露凶光,满脸怒意,不敢多语,答了声“是”,便退下。 就这样我终于坚持到了宅子的门口,转过头去看,之前的伤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充斥在我心里的反而是一种释然。我甚至不自觉得笑了出来。 林辰当然也曾经想过,如果某一天,他运气足够好,侥幸可以和刑从连在一起,那么他们一定会过的很有意思,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没有错。 而且它的外形也美妙极了,苏若彤做的这一份青椒肉丝分量不大,经过摆盘后,弯曲的半环状肉丝一环扣这一环,中间穿插着嫩绿色的青椒条,细细的,好像飞舞着肥皂泡泡的青草地。 黄督察看着眼前诸人,觉得他们一定很希望是林辰在这里和他们讲道理。 “要是真有用,你养殖场续租的事情,我帮你打探打探。”说是打探,其实就是帮忙办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鬼打墙所致,不过,还是觉得很奇怪,在鬼打墙的旁边走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而下面岩石的宽窄却不同,难不成下面有一个通道? 雷厉脑中陡然想到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十二星座,接着雷厉又看了看羿岩胸口的弓箭不禁就想到了,这羿岩必然是和射手座有关系,而这十二星座,在他们的概念里,却是十二星宫,这样便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跟他做朋友也不是全没好处,认识他,你只要在遇到挫折,困难的时候,想想他,心情就会好很多,会平衡很多。”萧婕一本正经地道。 这歌忘了谁唱的,百年前的网络流行歌曲,曾经去ktv跟朋友们唱过几次,不知咋的今儿突然哼起来了,正哼唱着突然一阵破空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心中一惊急忙摆动骨翅朝下侧开,一个灰影从我头顶直直的飞了过去。 杂糅的恶意让他的身体青筋都爆了出来,然后没过多久直接成了一个血人,自毙当场。 所有的人都清楚的记得其中的歌词,当这首歌刚刚出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歌词的唯美,演唱者动听的声音,还有那绝美凄惨的爱情,让人心疼不已。 可是人类已经几乎战斗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愣是没有找到一丝霸神的踪迹。 “大青有没有事”见到大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翻滚着身体,夏鸢担忧的叫了起来。 南宫问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着远处走来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笑而不语。 “这个想法不错,那么具体的呢?有没有什么目标了?”林霄问道。 不要以为好像,动画制作出来了,只要上播了,就会有厂商主动找上门来,如果真的是这么容易的话,那么也就不需要重点提渠道的重要性了。 季爱莲让季爱珍坐在自行车前面便将季爱珍带到了城西工地,卸下一个筐给季爱珍卖,她便急匆匆的去了邮城大饭店和水坝。 贺齐舟无奈只得回到青驹身旁,青驹已经喝饱沙坑里的水,看着铩羽而归的贺齐舟接连甩了两个响鼻,像是在嘲笑一个连马都不如的蠢货。 等在医院有了怀疑,让人住进玫瑰庄园,他的试探被对方发现,并且说明目的,也只当这人是被大哥影响,才会有那些想法和志向。 “师父明明是将苍剑门的未来押在我身上,没想到我却给苍剑门带来了灭顶之灾……”凌风看着那玉符渐渐出神。 “日后时机到了你会明白的。”藏清道人给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答。 所以,处理公务也罢,还是安排什么私事也好,她就这么进来都有些冒昧了。 “结束了,候战室还有一人,说是要把气调顺了再走。”教习殷勤答道。 如今杀手一组的杀手头目已经修炼成半步神境,他们根本挡不住。 张晴柔则帮忙提供那间无人居住的居所,以供白巾盗躲藏,并帮忙守着周齐舟他们在客栈房间,不让客栈的人发现贺齐舟等人曾经进出客栈。 “还想要清理门户,今天,我们就来一个关门打狗,杀人灭口,关门!”秦三叔怒吼道。 马红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嘿嘿,那我们走了,你们加油。”说完就和奥斯卡两人悄悄退出了房间。 伊丽芙马上举起手上的枪械,对重眼前的看不见的阻碍,连着开了两枪。 做完这一切,唐天将瓶子还给了大师,然后准备和唐三一起吸收魂之水晶,毕竟多一级魂力还是好的,况且这还是多十级。 虽然这伤不在他的身上,但想想都觉得痛。只要boss醒过来,他就安心了,没必要说太多的话。 整理完着装之后,洗了洗手,没人发现在这家公司的储物间里,杂物堆积的深处,静静躺着一个白色的箱子。 第313章 当县里是提款机吗? 不久,当“挖机就位”的喊声从对讲机传来时,他发现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阿玛尼衬衫。 两人进去之后,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片吐气的声音。只见那些扶桑武士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原本一脸严肃的表情也慢慢舒缓了下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真正踢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恍惚,跑着跑着居然一个趔趄摔了一个狗啃泥,这边足球场种的是草坪,摔下去绝对是一嘴沙,抬起头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 韩父韩母在韩少强病好以后在湖城呆了几天,确认韩少强真的病好了以后就回老家去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让他们没有安全感,不过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却被两人留了下来,说是韩少强出门方便。 她说的真诚,笑的也是一脸无害,看着倒真真的像是个不懂事的乡下姑娘。 如今他正在一处客栈的厢房中运功逼毒,之前他鬼使神差的中了红楼的毒,一身修为从引神四灵的人之灵暂时跌落到了引神中期,连体内真气都开始运转不畅,气得他直咬牙。 怀孕的男子都被送到皇城来,萧潇也把医馆里的那两位送了过来。 “醒了就起来了。”她这一精神才看到天还是黑的,许是昨天睡的好,洗完脸一精神,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然并卵,在众人的耳朵里他说话就和蚊子差不多,旁边的同行看着艾德温表情相当复杂,这位该不是嗓子坏了吧,还是早上没吃饭? 她把白兔子抓起来,看看它脖子和身上的伤,现在已经不出血,而且伤口也愈合了,应该没啥大事。身上被老鹰抓伤的地方也开始结痂,掉了的兔子毛估计登上几天也就长出来新的了。 虽然不是每只死老鼠的身体里都能挖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东西绝对有用。 许君与并没有跟苏暖一起进屋,等到苏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许君与已经重新换了一件衣服,靠在房间外的墙上,似乎在等她。 这一句话,像是他的拯救。在他耳朵里如同天籁,天知道他想这句话想了多久,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多想家。 而且,抽在身上的那剧烈的刺痛,完全没有麻木,而息止疼痛的意思,反而一阵比一阵疼。 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松开,钳起她的手臂,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向内室卧房中走去。力气之大,几乎捏住米拉氏的胳膊。 晏三这一次可是在神宫带来了不少高手,而古魔皇也准备了很多强大的古魔迎战。 而且,见过了秦睿玺,见过了阳岚儿,摸到了一些更加高层的事情,云瑾瑶觉得种族真没有区别。 片刻间,将抛到半空中的几个物件接住,稳稳的放到了安全之处。 他看着哭似泪人的甄柔,心中莫名一动,许是感同身受,甄柔和她阿姐的感情,正如他与曹勋之间,不由伸手为其拭泪,却将及甄柔的脸颊,动作一顿,改握成拳,背于身后。 我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往前走。 第314章 好兆头! 吉普车大灯刺破夜幕,在泥泞的施工便道上犁出两道橙黄的光轨,溅起半人高的泥浆,疾驰而去。 他转身,开始仔细巡视起这片灯火阑珊的工地。 每一盏灯光下,都有工人忙碌的身影。 而在它的身后,无数的黑气席卷,却不知道冒出来多少阴兵,叠了一层又一层。 “恩,知道了,峰哥。”门口那孩子长的贼眉鼠眼的,让我有种想虐他一顿的冲动。 我踢了阳子一脚:“滚犊子!走了!”说完我就拉着阳子和鹏子走了。后面传来一阵笑声。现在灵对我的感觉也一天比一天好,虽然还没有表白什么,不过这种暧昧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心里有些酸酸的,邢涵这个兄弟,认值了。只是,时间太短了。 “体系外的世界?”秦受是苦笑一声,这路太长太长,尤其是看到自己居住的地球宇宙不过是圣域大千世界中的一个,秦受越发感到迷茫,自己这么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活着看看吗? 只见张炎周身杀戮法则转动,杀戮法则犹如一道红色的华光一般,在张炎的身体四周流转,空间之中的木之法则之力虽然在拼了命的向着张炎的身体攻击过来,却被杀戮法则给全部抵挡在了外面。 老三那二逼孩子还点点头“好吃,这花生这不错,辣死我了。”跟着喝了一口酒,还爽得呻吟了一声。跟着还叼起一颗烟。 能有现在一个这样的家,还有了新新,真的是一件让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庆幸。 说实话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她几次三番要杀我,谁能保证我救了她她不会反过来杀了我? 柯林斯西城主城城门,百夫长伊万率领着城邦步兵从破烂的城门冲出,怒吼着杀向逃溃的野蛮人奴隶。 在名校排位赛最后一轮,阙正卿与路加之间的对决,以阙正卿的失败而告终,那场比赛几乎让阙正卿崩溃。 纳尔听到了大哥大和大姐大的声音,一方说不要,一方说强打,他没有犹豫,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担心,这一次,让我来救你!”林翎含泪微微一笑,长剑在手,晶石手链光芒似利刃金刀。 当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和这枚灵符产生了反应,甚至可以借助这枚灵符操控这方天地一部分大阵的力量。 接下来时间,他们一边筹备发布会,一边组织了一场歌颂胜利的舞会。 只是如今金烨终于可以在唐砖中体验一下大神通者的感觉也是不错了。 这种过程还是但是他这种过程还是还是需要去处理一下这个故事,但是他相信,这种过程还是需要。 越是靠近春木市,赵佳昊越发的感受到一种压力,这样的压力来源于春木市的那个地方,这让赵佳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师团座,有人进攻我们的防线。而且有炮兵的攻击。”冈本急匆匆的走进来说。 猛地,一道白光朝着他袭来,巴达克心惊一跳,急忙低下头,堪堪躲过了这道浓郁的能量波。 “娘娘,云潇马上就要要死了。”冬青得意地勾勾嘴角,神秘的笑起来。 第315章 让他们来吧! 江昭阳一看齐楚平的电话。 这么早就来电话,会是什么事? 江昭阳心里倏地一惊,有了不祥的预感。 “江镇长,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通报。”那一边的齐楚平惊惶道。 “什么事?”江昭阳镇定地问道。 “我,我刚才得知,森林公安要带你走。” “但愿如此吧,不过还是不能太乐观了,组织对背叛看得很重,绝然不会轻易罢休的。”姚雨馨苦笑着道。 自封为“全能”球员的庚浩世,每日的传球训练是1000次。因为控球后卫的每日传球训练任务也是1000次,所以庚浩世又和那个控球后卫替补队员陈宇在一起训练。 时间一晃又不早了,爱华怕自己走的慢,怕回去天黑,连忙叫丽萍一起回去。 此时他们已走进秦竹味的办公室,含笑刚好转过身来,恰好看到霍德的眼睛着光,这种光只有上次在他的实验室里他看到那份光材料之时才见到过一次。 赤月显然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也不止一次通过这里,在狼宏翔他们安静等待的时候,他已经冲出了阴暗的天地,周围的凶兽气息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年底了,生意就是比平常好一些。莲花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连口水都没有喝,图的就是多挣点钱。 萧宝珠说着,就上前想要把宋宝儿推出房间,宋宝儿喝得烂醉如泥,萧宝珠一碰她,她就软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叶白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坚持,他也记挂着回去还钱,所以见林菲三人开着警车走后,他也在警局大院的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还没等叶白出手教训那个家伙,人家就已经跟见了老虎的兔子一般,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鲍威尔?中午那个老外?他为什么要让你到我们的房间里?”林菲很是吃惊的问道。 听了邱曼柔的话之后,王蔚点了点头。虽然邱曼柔说话的语气很冲,但他知道,她是在关心他。 毕竟这个世界其实看起来虽然和平稳定,但实际上,华夏地大物博,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有,所以,有的时候也不一定社会就真是这么回事。 \\t“是风雷之力,这头寒螭竟然也掌握了天地规则!”看到从寒螭口中冒出来的风雷,易无道双目也是颤了颤。 “轰隆!”草坪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出现了一只手掌印,约翰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仿佛被打入土里。 千西、身体几只得道的海龟连在一起,身上被多处龟壳护着,前面后背两只大龟壳,双手上还夹有四只,舞动起来,却如两只大盾牌,下面双腿还有两只,一脚踢出来时,却能裹得动阵阵狂风。 林枫真的很想提醒龙雅心,你的胸罩的后面扣扣没有扣好,一边的带子掉了下来。 “我要去。”游天彤抢先一步说道,她知道这可是跟6一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绝对不容错过。正所谓同生死共患难最容易得真情,她相信能改变在6一航心中的位置。 薛东南紧盯着天上的武尊老人,对方的实力虽然恐怖,但是还没有到让他恐惧的境界。 而且柔罗的爸爸虽然不是什么病入膏肓就要死了,可是病情再拖延下去,那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第316章 继续开工! 江昭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我没有犯任何错。” “但是,澄清一些事实,或者洗刷一些冤屈,需要一定的时间。” 审核科是准们审核投诉信的真伪,现在有太多素质低下的人,经常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信寄到纪委,弄得纪委都无法工作了。 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也没有到寝宫去探望的道理,毕竟现在端木明丽可是已经嫁人了。 “……”景炎无语,真的想问一问,这句话你是在安慰人还是在骂人 已经到了武司境,各大经脉以及四肢百骸的变化,已经非常的缓慢了,林天凡自己根本感觉不出来。 说这话时,郑林明显有些‘激’动,双手也在颤抖,谈话陷入了僵局。 “真的吗”沐安之高兴的直蹦哒,脸上满是惊喜,他之前就想住在姐姐的院子,可是父亲说不可以,他可是伤心了好久呢。 感受到颜碧那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两团巨大,林天凡一时间又是暗爽不已,目光隐晦地朝颜碧的胸口望了一眼,只见颜碧那开得有些低的衣领内,两团巨大的雪白紧贴着自己的胸前压得有些变了形。 夜枫低头看着这两个如梨花带雨的丫头,无奈苦笑,用手轻拍两人的后背,此时温香入怀,夜枫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旖旎,他是真真正正将这两个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幸好的是,别墅之中除了自己没有别的男人了,要不然都被看光了。 这种古怪的事令到爱莉雅摸不着头,她认真地看了一看之后就得出了结论。 这神药并非是指真正可以提升修为,活死人,生白肉的灵丹妙药,而是蕴含着神秘能量的草药,鬼知道有什么用处,说不定会吃死人也有可能,就像野菜,蘑菇一类,越毒颜色越艳。 其中,云若晴便是被选为留在密境中的一员,由于她继承了鬼医神君的意志,医术在同龄人里面独占鳌头,所以,学院高层不希望她参与第一线的战斗,最好就是留在阵营的末端,主要工作则是医治伤员。 侯爷满意地看着谢清荷,如果说这辈子他最得意的什么,那就是娶了谢清荷这位夫人。 李姓算是比较古老的姓氏,光凭李伯阳这个姓名,老道人根本摸不清道祖的身份由来。 律旭阳赶紧停止话题,甚至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等到风陌雪离开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蔡医生看着他这样,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夏樱流因为太过乐在其中了,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听到风陌雪说的话。风陌雪受不了旁边的人看着他们的奇异眼神,只好将自己的帽子还有口罩都给摘了下来,然后直着腰跟在夏樱流的身边。 “王经理说那里话,我选择昨天,来就是看准是周末,不想给大家添乱嘛,”王宇也开诚布公,说了自己的意图。 “人没事就想,说别的没有用,都饿了没”此话一出,包括自己在内的肚子全都叫了起来,似乎是在集体抗议。 “你们想干什么”阎星总觉得,卡罗队员总不能是那种以强欺弱的人,但是她想错了,即便再怎么有资质,即便再怎么受到器重,但是总归也免不了有个别的人是这样的。 第317章 我猎野猪的动机是什么? 赵明岭玩味一笑,“你说说,你为何会孤身一人,跑到那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去” “难道是去散步,还是赏景” 这门武技达到最高境界时,还真的可以远距离的伤人。可以震动眼前的天地灵气,锁定目标打出至强的一击,甚至可以相隔数里,杀人于无形。 现在才不会放他,这三间屋子有些年代了,怎么经得起他的折腾再说了,宵宵年幼,伤了吓了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山寨东面和西面同时响起号炮声,两面各一千大契丹军攻入孩懒水乌林荅部。 月尖灵茶树是水月宗先祖种的,但是这种树是如何繁殖她们这些后辈却是不知道,若是真有一半茶树坏死那还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再说幻影千变,这可是母亲所授的身法类功法,凭借此法龙洛多以在战斗中化险为夷。 “你有选择,陪我一起杀出去,杀了他们所有人,就能救人!”奥巴冷声道。 最难受的还是心,那块污秽之物仿若在里面生了根,发了芽,如同吸水的海绵一般,在慢慢膨胀,而且,时常会在里面游走,挤压得心脏抽搐、颤抖。 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情发自海男的心底,高举酒杯:“喝!”一饮而尽,豪情有感而发,酒杯被生生的攥裂,最后化成了粉末,落在了桌子上。 “哈哈,这所谓的正道也不过如此嘛!”一道沙哑的声音哈哈大笑道。 “男哥这么早去山里干嘛呀”吕玄倒酒夹菜,毫不在意的问道。 智云是少林派的得道高僧,他的话自然无人不信,底下不少人便又退了回去。 “可是,父亲,这也不对呀!这块倾斜而立的山岩、它原先是在神龙山,如今,它怎么会自己长着腿脚、飞檐走壁、穿越1万里的山路,翻山越岭来到了这里了呢 一旁的升降台缓缓的升起一个半人高的机械盒子,三束灯光照射其上。 “可就是七年前你们师父答应的呀,他没和我说他的名字。但是他身边有个弟子,块头很高。一般人长不大他那么高,脑袋在我这里。”老伯将手高高举过头顶说道。 钱乙口中的审元贤弟,是与钱乙同在中华医学史上千古留名的药学家及医学家唐慎微。 原想着来到龙城这座大城市,她和响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积攒下更多的钱,使的她们在以后的流浪途中日子可以过的更加好一点。可谁能想到,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家用人单位敢雇佣她们这样的童工。 这个比渔村村长年轻不少的西山村村长一边诉说,一边悲戚的拿衣袖擦着自己的眼睛。 东方璃有些诧异,龙族神魂天生强悍,只要用心钻研,棋艺不会太弱。 我开心的问妈妈他以后能陪我玩吗我会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给他。 听萧唐悠然回罢,王焕的脸色不置可否,又叙过数句后,一行人便已来到了被用于安置新军的营寨前。 这些钢铁堡垒的前身,或是学校,或是商品房,或是私人别墅,但现全被数层均质钢板圈了起来。 当然,修道修道,顾名思义,功法才是最主要的,有一个好的功法,才能让你更好的发挥出强大的招式。 几个时辰之后,司成回到穷途山,这里尽管被天威损坏,但是大山的趋势还在,稍微修整一番,还是可以住人的。 这时候莫邪是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势,一股无形的气势朝着四面八方冲去,纵横城内的修炼者都感觉到了。 就比如艾诗,艾飞两姐弟。他们两个就深知孤儿的苦。所以艾诗也会特别的紧张印儿的家庭了。 随即,秦川脑中的晕眩感竟是一下尽数散了去,一瞬间再度清醒了过来。仿佛如梦初醒,可是之前那番遭遇,却又真真切切地映在脑中。 谁知道这个可恶的老头子却命令侦察连继续执行接下来的任务,而把押运的任务交给别的部队。对此,别说潇白澜会报怨,就连林枫也郁闷。 邹梦轩那时确实是没有时间了,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估计要陨落在下一个任务世界之中,自然是没有精力来处理这个事情,只能做了一些拖延时间的安排。 高夫人不在跟前,香珠也是这么称呼她。如果她手里用钱,也能使唤香珠做事。只是今天这香珠的神情显得与往日不同,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屑和高高在上。 穿过自家三角区的时候,还不忘停留片刻,在4分钟前,拉了一波野。 可就在上一场手术中,因为一连接了好几十台手术,最终在手术结束后昏迷失去意识。 第318章 这个谎你如何圆? “今天,你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行的话。” “看你能出此审讯室一步” 江昭阳的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翻滚的怒火。 他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第七嘛有点意思了,等会我们比比吧,我顺便看看你差在哪里,到时候我教你几招保证你能够叱咤球场呢。”夏天开玩笑的说道。 “吴波他不应该这样对我,孩子是他的!”苏雪在吕强怀中哭着说。 “你就别调侃我了,不就一场比赛嘛,我会赢回来的!”海沃德轻轻的笑了起来。 婆婆就说,这段曰子,老爷子情况有大的好转,饭量多了,精神状态好多了,出门晒太阳,都不用她搀着。 仿佛老天听到了周沐风的哀怨,视线中一个黄衣侍卫策马而来,周沐风一见险些没有哭……大哥,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回现代了。 “以后你就不用怕了,妈妈不要吕强叔叔了!”说完在豆豆头上摸一把。 在场上两人奋力的跑位为队友争取着空位的机会,慢慢的时间就过去了7分钟,费舍尔传球助飞了内切的香农布朗。 即便君擎给的工资很高,是一般保姆正常工资的三倍,宋姨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辞职。 自从怀了孕,林素曦就很少再别那些毛球球的发饰了,所以现在想事情的脸,是跟正经的。 这个电话,把苏雪气的头皮发麻。生气的把手机关了,跌坐到工作台前的椅子上,右手支着额头,左手痛苦叉在头发中,寻求着安静和清醒。 但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长得帅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颜值即正义。 王庭内,男子一袭缠花长袍阔步走来,他眉目英挺,身形高大,长发是西州男子标准的股辫。今日无朝政,西州王贺兰倬得闻斥候传来的好消息便立刻赶到了王后的宫中。 裴家老老少少十多口人,日常吃的是糙米粥,野菜糊糊之类,就这样的饭食在这村子里,都算是好的。 刹那间,无边的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从他的身体中绽放开来。那黑暗深邃而神秘,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下一刻,空气中的气氛逐渐诡异起来,四处都很黑,但是简纭悠的夜视力极佳,纵使不需要灯光,她也能辨人辨物。 说着,她伸手将自己的那个刺刺兽递过去,本来一开始就是打算给他吃的,如果他不要,她就再给他捕两条吧。 她家娘子此刻正倚在榻前假寐,不多时便闻得芳香四溢,勾得人口水直流。 丈夫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认为妻子让他在野花面前出了丑,扑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它的光芒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每一个细微的闪烁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可能。 车夫手持鞭子不停的抽打着骏马,而马车里端坐着一个头戴纶巾的年轻男子。 最先有所行动的,还是那个浮屠神族的天才青年,他抬起手,五指触碰在石碑上。 异族防御力无比惊人,任凭武者用刀砍,还是用拳轰,它竟然都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 如今,张星星重新出现在了眼前。沐千雪的内心,就像一朵盛开的雪莲,灿烂极了。 第319章 真的是你们抓获的? “两者相结合,不就形成了一条无懈可击的证据锁链吗闭环一旦形成,任谁也难以逃脱。” 他对身边的李锐新道:“你,现在就去仓库里拿一支我们之前缴获的麻醉枪来!” “记住,要挑选一支看起来有些年头,最好还带有些许使用痕迹的那种,这样才能更自然地融入这个‘故事’里。” 司砚的座位正好在最后一排靠近门的位置,紧接着就是她的座位。 事不宜迟,我急忙打开聊天框,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方便聊一聊 难道跟官家说,官家你不要急,就让你爹跟你大哥在那边再忍受一段时间的屈辱,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咱准备好了再去 别人拿这个东西在手里,一眨眼就能攒一个功德,他们却要苦哈哈的念经几个时辰甚至几天才能攒一个功德。 他必须马上寻找合适的雌性进行安抚,否则将会兽化得越来越频繁,直至失去所有意识,变成一只真正的野兽。 我们在古玩街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向了彩塘镇烂尾楼的方向,司机看着我们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异样,我明白他是把我们当成了想要寻找刺激的鬼火少年了。 “朕那不是罚她,是赏她。爱妃,你是不知道,她刚才盯着那玩意儿流口水。 娘亲这么针对她,莫不是早就知道,秦诗宜心悦王爷爹爹,吃醋了 “话说,你不会是经常给林启调醒酒汤吧”海瑟薇看了看沈晨,又看了看林启,语气忽然就变得促狭了起来。那微妙的笑容,似乎用网络语言应该叫做——姨母笑 可我又很清楚,都是迷信,只是据大爷所讲,这些奇怪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当林霄刚走进赌坊,周围呼啦围上来好多个赌徒,都是这几日认识的朋友,其中尤以那个大胖子最为盲目崇拜,因为林霄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逢赌必赢。 郭雷就像一抹黑色的影子,“嗖嗖嗖”的环绕在林霄四周,不停的讽刺林霄。 林霄喜极而泣,大大的泪珠滴在玄龟的头上,引得玄子墨突然沉默不语。 林风一击结结实实落在星主的背上,击得星主差一点跌落深潭之中。林风突然的一击,带起的焚天烈焰,瞬间引动了星主托在手心的异火,迸发出漫天火焰瞬间把星主淹没。 亲随一副哭腔,是真的害怕了,齐尧缺挑了眉头,眼下还没有开战,有什么好让他生气的 尽管千夜的后续技能被秦逸凡利用割喉之战躲掉,但劫高额的伤害,却让秦逸凡内心惊慌,眼见血量已经濒死,逼不得已下才交出了闪现。 在梁爱财再次举起铁管的时刻,她拿起地上一只鞋子向梁爱财用力的扔去,正好打在梁爱财的一只眼睛上,梁爱财的眼珠瞬间被打了出来,在地上滚动。 商玦眉头微扬,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在战时,燕国大营随时在变动,所以朝夕的来信并不频繁,而上一封信是在三日之前,这一封信怎么又来了还是急信!巴陵出了什么事 至于身后的李周,除了催明珠,崔贯之,以及他们的父亲崔玄晔知道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道,这些都是李周直接吩咐的,不能够让别人知道他和崔家有联系,不然,不仅是他,就连崔家,都脱不了干系。 “那好吧,一个星期之后,我会派人将消息给您送过去的。”说完中年男子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不过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龙若曦,表情也是变得自然了起来。 第320章 这笔交易够你心动了吧? “更可恶的是,”赵明岭的声音逐渐提高,“你这种混淆是非的做法,让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信以为真。” “严重损害了我们森林公安机关的形象和声誉!” “这种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眉头轻轻拧了起来,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再也回不去。 当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原本唏嘘的脸瞬间变换,他脸色依旧如往日里的冷冽。 但是对于干掉五龙,说实话,王跃把握有很大,因为他和长谷川枫几乎是一个概念,对于这种背地里捅刀子的人,王跃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长谷川枫还不及五龙一半的功底。 念梦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太后素来明理……”她只当霍照紫是以为太后到底还是心疼康悦郡主,正话反说,但这一回虽然是出自宫人之口,可又是子嗣又是不贤的,这两件休弃了郡主都够了,这哪里是帮着郡主的样子 陈佳则根本不在乎,她什么没见过这种手段都是她自己玩剩下的了,而且自从修炼了剑气之后,她发现自己跟普通人的差距就不一样了。 顾默阳刚从顶层下来,突然听到一阵枪声,医院里开始惊慌起来。 ……百里酚蓝的话音刚落,就只见贺兰瑶已经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贺兰瑶脸上分明就是神采奕奕,哪里有被关押的痛苦。 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在实力上与自己曾经的偶像同起同坐,甚至是早已超越他了。 果然到了半夜,皇帝开始发高热,人醒来了,但是有点迷迷糊糊。 “可我不想升职呢,我还是想成为后勤部的教官。”教官道,声音很轻,有些绝望。 “那还不是你因为你给他太多的灵气了,让他长的太壮了。”司马方林笑着说道。 萧翎也不是真就是草包,他只是比较骄狂,从没的吃过亏。在宗门又有无数人捧着。这才显得比较自大。 挂断电话,沈聪还有些雾水,不清楚华娱tv那边发生了什么,又或者什么有关部门找上自己。 “是,铭师兄说,老鹰王中毒的事,八成是那花瓣做的。”鹰豪一五一十地说出。 好似三百六十度扭转,身体还是背朝着沈聪,脑袋却正面面对着沈聪。 再说了,既然有了提米的提醒,她也不认为,她和查尔斯有意避让,这事就能这么过去。 “晖哥哥,你难道不想我为你出一份力吗”薷莘想到了他不会同意,本也不想来找他,可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失去的便是失去了,时间不会倒流,弥补也只是一种安慰而已,而今得到的若不在珍惜,那岂不是辜负韶华。 周青羽深知父亲特别喜爱手工艺品,何况这盒子上的花纹,又是那样的独特。 孙悟空打算去万寿山五庄观逛逛,自从上次争斗之后,猴子倒是和镇元子化敌为友,和原着西游记剧情相同,结拜成为兄弟。他暂时联系不到杨烨这个兄长,便只好去找另一个哥哥。 状元郎鄙视地扫了她一眼,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块黑乎乎的面疙瘩。 隔着堕罗犀角开辟的水下空腔结界,常凯申隐隐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听得时间长了,他也渐渐从这时断时续的低沉轰鸣声中,听出了很有规律的节奏,甚至是凝重的旋律……他不解地看住了金太岁。 原来奉天城财大气粗,飞扬古随身带着具有重生之力的保命道具,这出自魔兽争霸世界中的重生十字架,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们的想法和贺老三一样,所有人都认为这支车队只不过是想在这吴越镇找船只将钱运走罢了!只要车队一出吴越镇大门,那动手的机会还不到处都是 朝会一散,百官次第从含元殿退出。大殿外的广场上,高力士披甲执锐,领着一干禁军,杀气腾腾的注视着散朝而去的百官,尤其是那些抱团跟在李亨身后的太子党们。 常凯申回头看看一地的摩羯大鱼,目测不下好几百条,顿时暗暗叫苦。 许辰赶忙走到窗前,望着那人一直走进了前方的一家灯火通明的楼里。 大楚国修道之风盛行,这里虽然地处边疆,但往来之间,修士倒也常见,即便是普通百姓,也都懂得一些粗浅法门,那些豪门巨族中,更是有着不少人都修炼到了炼气境界。 “呵呵,没想到身为掌门高徒、秋玄老祖红人的云天河云二师兄,竟然会如此为乌大长老考虑。”仁恒之接着笑道。 听闻这话,宫尘一下着急了,他对丁洋虽然没啥好印象也没啥坏印象,可既然先前都说过了,丹药自然应该到手。 李卫看见这样的情形。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三人在佣兵营里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能够让这么多佣兵竞相拥护,真是难以置信。 信号飞射器上明显有外接能源的痕迹,也许因为外接能源跟发射器能源输入接口不配套,接口被暴力扭成了“7”。 想完这一切,朱乃突然人畜无害的眯眼一笑,肖凡见状就知道她心里又在计算什么坏事了,双手怀抱,坐等看戏。 李卫摇了摇头,把那个想要探听雅克神父所说的秘密的念头给甩出脑海,然后向雅克神父告辞。bj,他可不想在被雅克神父用秘密来引诱,而且他也有很多事还éy完成。 第321章 这都是你自找的 “赵局长,”他忽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你听说过‘刀尖上的舞者’吗”手指轻轻敲击特定坐椅的桌面。 “我最后再给你说一次。”赵明岭扯开领扣,“你配合的话,明天你还是那个在主席台上作报告的常务副,你的前途依旧光明。” “否则……哼,后果自负!” “江镇长,你我都是明白人。”赵明岭从卷宗里抽出一沓材料,雪白的a4纸在铁桌上铺展成扇形,“抄一遍,再写一个声明,一了百了。” 材料边缘反射的冷光掠过江昭阳的瞳孔。 阳台各处蜡烛的火焰越来越旺,风越来越大,城市上空的云层开始翻涌。 刹那间,乌云蔽日,天雷滚滚,一道佛光从天而降,一个大大的”卍“字倒映在空中。 洪神机手掌一扭一带,拨动空气形成了吸力,将一块“团子”吸附到掌上。 他恶狠狠地看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啐了一口,从怀里摸出一个烟火。一拉火线,一颗蓝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随后众人叽叽喳喳的,献出自己的意见,不多时,众人便讨论出了对策,就散开了。 只见她疑惑地拍了拍鬼画,穿着围裙蹲在那里,整张画都被她给占满了。 此刻的她,仿佛化作了一颗金色的太阳,耀眼的让任何人都不敢直视。 我和大家说道:“这功夫,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有雪莲花有关的传说吧。”于是,我坐在了大家的中间,又讲起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你们,难道是要来挑战祂”像是科研狂魔一样的赵斌面色一怔,有些失神道。 祝云从门缝里透出一颗脑袋向着门外望去,果然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桶中寒冰魄的效用已经一点不剩了,二人从桶中到了殿里的兽皮毯上。 林淼淼和李延和、暗七对视了一眼,把最后一条烤好的鱼放在了地上,他们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安元看了眼夹起来还没送入口中的肉,默默地放回去后将餐盘推向薛柔,他其实也挺羡慕的。 按照她们对莫央的了解,她清高根本不削解释什么,所以这个锅她背定了,硬着脖子不道歉也只会让班主任对她越来越厌恶。 白影不耐烦道:“好啦,闲话少说,我要进来了!”说着影子一晃,就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 二人打斗间,又来了几人,修为俱都不弱,至少也都是炼虚期的修为。 他相信,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个能够帮助他让西卡屡屡受挫的人,都不出一个月就能够让西卡在部落里完全失势。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西昊的人,想杀掉你后再来嫁祸给东陵国君,让赵王和东陵国君互相残杀,至于要杀我们,那就是要挑拨大宣和东陵的矛盾了。”南宫琉璃冷静的分析道。 环绕于沐嫣然周身的斩天剑意瞬间消散,雷龙猛地击落在她的身上,无数武大师生皆是呼吸一滞。 一路来,已经是有三尊战帝级存在,想要对他出手,可却是一一被他斩杀。 今晚就看火、木两行的了,想着便从玄牝造化珠里退了回来,药力也在冲刷着楚宁手上与脚上的经脉,大宗师之境楚宁感觉不远了。 其实他早就有怀疑那些皇子的死和雪清河有关系,但是没想到雪清河已经不是雪清河。 不过比比东却是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在见识到了黄魏实力后就感觉这个可能性很大了。 年轻的神算高喝一声,正在闭眼调息,好像用功过度,费了很多心神的样子,劳累不已。 再借助老巢的种种法阵,便是等闲地仙散仙去了鬼莽山也讨不得好。 隔着门,他都听到了陈晓薇的声音,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不敢落下。 楚宁的脸色有些发白,让他原本就白的脸上肤色,白的可怕,像一张被打湿的白纸,又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哪里知道星牌在谁的手中,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想办法去弄上一块来,不成,不成。”叫蛇王的乞丐连连摆手,赶忙显示出他自己是很无能为力的样子。 “老夏,咱们盘算一下,辽东能发财的东西,究竟有多少”徐景昌笑着算起来。 听到长胡子长老说的普通血契签约并不需要像自己一样吐两大口血的,菲丽儿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忽然好痛,怎么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轻轻的往嘴里扔一个治疗术。难道自己的血液真的被封印了 “邢队,回去问问王局就知道了!”姜子博笑吟吟的说着,当先去了。 “啧,这怪物的指甲好锋利!虽然六子手上的大刀未开封,可怎么说它都是一把钢刀呀!这不科学!”一边旁边战况的何景浩,拉着裴宏朗的肩头怪叫。 接下去的一批人却是一个个面向带着血气。毫无疑问是各个家族的精英。 看着c罗放弃点球的机会,南面看台响起获胜的掌声,c罗深吸一口气,微闭眼睛。 再看大屏幕上,顺着枪声的来处,镜头正落到了徐志的身上,此时徐志并没有放弃射击,而是伏在山石上,举着狙击步枪朝着四周瞄准,在他的身边,两个三角状特种兵的尸骸同样仰面朝天。 “呵呵呵……”白青亭低笑着,殿内的众人却被她突然的笑声皆惊了一跳。 拉夫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宁默一行,初次见面,宁默给拉夫纳的印象非常好,因为他看起来极其富态,而这往往就是实力的象征。 陆存熙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要告退,皇帝赏赐了他一方墨砚,摆摆手让他退下。 支持率虽然还在稳定慢速的增长,但是比赛的比分依然在慢慢拉大。 可是林峥嵘毕竟也是百合第一本座林耀焕的家将,如果没记错的话,从许多年前自己还年幼时开始,林本座就已经开始采用这种方式来练极限控兵技巧了。 “领导,我想得到这次机会,我会在一个月内熟练掌握英语的!”卢婉急急的说道。 众人起身,缓步走出山林,遥遥的望向城池,昨日还驻守城门的士兵,今日全没了踪影,显然是他们的到来已经被人发现。 第322章 抱着火炉吃冰西瓜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蒸汽,那炽热而潮湿的空气仿佛带着火焰,直逼入江昭阳的鼻腔和喉咙。 “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做的事,就是回去洗洗睡觉,人越长大就越不相信奇迹。”工藤先生说道。 这就涉及到防御的敌人的作战特性了,柔然人不耐热,春夏是不会南下作战的,只有秋高气爽的时候,才会大举发兵。 “他很自责没有保护好我们。当日便单枪匹马前往万毒门宗地为我们报仇。”廖星看着昏迷的洛云机对身旁的三人缓缓讲道。 林妙娇一进自己的房间,便看见樊世哲父子三人靠在一起看电视,因为一集也到了片尾,这俩兄弟倒也配合。 田不易和王爷两人听了洛云机的回答,一个气地差点当场捋袖子揍人,一个道是开怀大笑,大感欣慰。 尽管时隔五年,但李合仍记得这位翟大夫当年在东梁君、王廙等人面前的盛气凌人,而如今,这位翟大夫变得颇为低调。 尔朱荣是长广王元晔的姑父,虽然姓元,但元晔却是尔朱荣一派的人。 面前再无障碍,白袍军士气大振,按什伍依次通过长沟,开始威胁寨堡,建立简易的城下阵地,随后大量简易的攀城梯和几辆云梯车也运了过来。 不过,为了磨炼血劲技艺,他却是一直强忍着连鸟不飞之境都没有动用,所以,才会显得有点狼狈。 真正的问题在于,魏军的弩矢确实消耗殆尽了,以至于四万魏军弩兵几乎成为了摆设,纵使庞涓已下令回收箭矢,又派人临时制作箭矢,也远远不能满足四万弩兵的消耗。 这让他不由苦笑,此刻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大难题:究竟是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孟颖起身便带着九九和药奴离开了,素伊赶紧跑过来扶起叶舒儿。 “为什么……为什么……”青鸟流着泪喃喃的道,分明腹部被开了个大洞,可她手捂的却是心口。 不过重获自由后的她第一件事并不是独自逃命,而是来到了洛辰的身前,挡住了身后的洛辰。 其他三面都是炮声隆隆,厮杀声越发的激烈了起来,显然都已经进入攻坚阶段。 “你变强了在这门里被关了那么久,还能更进一步”白猿也不掩饰,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洛辰,刚才那红光出现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光里有很多的人!”王当当这时三两步就来到洛辰身边说道。 顿时几名学子手忙脚乱,好几名落第的学子,也是苦笑上前搭手。 “好你个皇上,居然对我用毒。”太后眼神凌厉的看着他,满脸愤恨。 “大师兄,我吃好了!”南长若那过手帕擦了擦嘴巴,赶紧躺被子里。 “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王玉问道,修尘这时也已经赶了过来。 何况,别人不知道那边可知道八路军的空军部队已经出现在关外了。 沿着主道走一段路便到了教学楼,古朴老旧的楼面勾起了莫珊珊曾经的回忆,正在愣神的时候却被夏若影的声音惊醒了:“珊珊,我们要不要来还原一下那段吹口哨吸引注意的剧情。”夏若影想起剧本里写的剧情,玩心大起。 第323章 想通了? 再说,如果这次江昭阳整不倒,倒霉的就会是自己。 聪明的人向来是脚踏两只船,既不完全依附,也不彻底对立,否则,一旦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江昭阳肯定是有后台的,只是谁是他的后台呢 那时我就在猜测朔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只可惜,朔不告诉我,他说到时候他会给我一个惊喜。 被挤到一边的副连长高伟国无奈的冲刘大成摇了摇头,两人一起相对苦笑了一下。高伟国这个副连长在一连的存在感挺低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高俊岭这个集团军都挂号的连长,还因为国勇超这个军事素质超强的存在。 “旋风连环蹴!”看到这华丽的跆拳道踢击技,搏击迷的我马上认出了招式的名字。没错,这种结合了旋风腿和腾空连环扫踢的动作,自然配得上这个帅气得瑟的名字。 雾不是那样白了,雾变灰了,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试图出去,但每一次实验都只能是徒劳无功,如果上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吧。 排在李羽前的那名散修拿出所有的灵药,还是没有再为陆智增加一份渡劫丹的灵药。 “嗖!嗖!”阿娃公主手中金色羽箭疾射而出的时候,我手中的飞箭也配合着主攻的她,往那雪峰上罗荃怪脸的鼻翼边的凹陷处射去。 当然了,连斗技都算不上的技能,也不配拥有什么招式的名字,更不会有人闲得蛋疼去为它的招式起名字了,只要知道照着导师演练的样子依样画葫地练习就可以了。 我在想,如果从地面看这天台,估计八成跟现世里意大利的比萨斜塔一般模样吧。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没意思了。”周莉毫无道理的抬手打了曲森一巴掌。 “你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你所修行的剑诀,与独孤剑圣有关”天璇子的一双眸子,好似是有着穿透能力,一眼就看透了君陌尘的心中所想。 “不必担心,本宫且先好好想想。”说这话的是宁荣枝。听到宁荣枝的话之后,何所依面上露出来了些许沉思之色,回答她道。 “这不是悲观,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悲天悯人。”顾盼也只是一时感慨而已,她现在比大多数人都过的幸福,要是再说自己过得不如意的话,那那些真正过的不好的人如何自处呢 在类似于有人质被劫持的情况下隐蔽靠近,利用电击弹让疑犯失去进一步的行动的能力。这个功能如果可以实现,要比远距离狙击,或者战斗人员靠近后发动突袭要稳妥的多。 接下来,在天下大会即将开启的最后一点时间之中,君陌尘则是全部用来提升诸多强者的实力。在君陌尘的指点之下,月汐成功的再做出突破,达到了神府境五重天。 谢震天似乎察觉到了苏天成不怎么欢迎他,然而对此他不以为然。 毕竟,虽然沈霍面上不承认,然而心里,沈霍还是最在意何所依的。这些日子,自从何所依走了之后,沈霍便有些失魂落魄,只觉着梦中都是何所依的音容笑貌。 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要等着他自己上钩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传说,何清凡也是一笑置之,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很难去辨别真假。不过,对此何冉冉倒是相信不已,似乎还特别地伤心,询问当地人关于这个传说的故事。 第324章 纪委来了? 赵明岭拿起空调遥控器,按下了空调冷气开关。 他熟练地在遥控器上将温度设定为16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 随后,他拂袖而去。 他渐渐的走到神将居住之地和神将窃窃私语,随后又去到破军居住之地和破军叙了叙旧,他接着探望了怀空和怀灭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离开的时候,苏桐还觉得心里难受,那种不舍真的让她一步都迈不出去。 在那尘土之中,有着三道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正冷目相视,三人的目光,皆是死死盯着雁红凌。 体会到杨昊的用心良苦,赵绯雨心中一阵感动,对杨昊的感官大大的提升了很多。 秦风不晓得,为何化神境的突破无法做到水到渠成,仿佛这一个瓶颈本就是一面墙,击不破,推不倒。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那样,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不能杀了你。”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能想象到一定非常绝望。 “等一下。”我们还没有走到门口的位置,那个络腮胡重新发话。 他急忙朝着洞中而去,只见洞口到洞内满地尸体,姜蒙进入洞中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神宗之人。 外面传来破浪鼓哒哒声,还有两个老人的笑声,听着好不窝心,董如坐在床上支着耳朵听着,也是心里甜滋滋的。 就像是之前乔南城不留余力的帮我,当刀子出现的时候乔南城也是一无反顾,就连现在走了也是不想让我有任何的牵挂。 来人身上应该受了不轻的伤,身形抽的挺高,就是衣襟不怎么白,上面铺满了泥土和灰尘,荼苦苦还在他进来的时候在他胸前和袖子处看到了斑斑血迹。 荼苦苦纳闷了,今天众人怎么格外怕她似的,怎么了这是竟然连应战都不敢了,这也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 末了,舒雪还狠狠地啐了一口,下人气的要死,又狠狠地拿了鞭子抽了好几下。 荼苦苦一向在偷懒上没少下功夫,打定了主意不去就是不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头儿。 即便是路过的校长,看到苏子佩和慕七七从他的面前路过,他也留意到了苏子佩的步伐。 不等阿峰说完,傅斯彦就一边命令一边匆匆转身上了车,极速驶向伦敦机场。 如果说拥有佐拉是一种幸运,那维达丝的加入简直是一份惊喜了,因为她的强大毋庸置疑。 江绵绵的胸口又中了一箭,十分想吐出一口血来给她妈看一看,明明她爸妈背着她偷吃好几次都被她逮到了。 沐婳没说话,只是眉宇间的高傲已经将她现在的心情都暴露了!谁会不喜欢阿谀奉承呢洗舞说的这些话正好都说在了沐婳的心坎儿上。 他主动开了口,一直被王珏手上压制着的霄沉没了动静,王珏也愣住了,他倒是问过霄沉的出身,可是霄沉从不正面回答,偶尔用惯了他支支吾吾的状态,也就装聋卖傻,王珏屡屡被他弄的心烦不再问。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过年,买了不少年货进来,余青开始准备红包,军中有多少人她就准备多少,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就是旁人帮着她,也是准备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