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有僵硬着身体，直愣愣看着钱伟强的故作镇定，让人知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钱伟强当然不会被赖三刻意表现出来的对他奶奶的漠不在乎。


    不过钱伟强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只是用一种有些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他。


    赖三被钱伟强用一种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神看着，明明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很能迷惑人。


    但莫名的直觉让他选择说实话，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帮助他一次又一次得以活下来的依仗。


    小时候他靠着直觉，没有选择离婚的父母的任意一方，而是选择了奶奶。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脑子不好，没有选择当工人有工资的爸妈，而是选择孤身一人，穷困潦倒的继奶奶。


    没错她不是他的亲奶奶，他奶奶嫁给带孩子的爷爷，但是一直没有生孩子。


    他出生之后他妈急着上班恢复工作，不想因为工资的事情处处低他爸一头。


    她妈想把他送到她娘家让他姥姥看着他，自己安心上班。


    结果他姥姥不愿意，毕竟给人看孩子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费的精力很大。


    要赖三说，他姥姥不乐意也是应该的，他妈太吝啬了，什么都不出还想让人给她看孩子。


    嗤。


    想到这赖三就有些不屑。


    让驴干活还得喂给它草料呢，何况是帮一个出嫁后还经常回娘家打秋风的女儿带孩子。


    要是他，估计还怕脑子不好的女儿直接把孩子扔给他们养呢。


    怎么可能帮忙带孩子。


    后来还是他爸想了个办法，他还有个继母，虽然自从他爹死了好多年不联络了。


    但是他知道继母性格懦弱不会反抗，是个带孩子（甩锅）最佳人选。


    果然赖三他爸一提，赖三他奶奶没有反对。


    后来上小学前赖三一直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后来上小学了才回去跟着父母。


    上学时候调皮捣蛋，所以有了赖三这个诨号。


    后来父母离婚，他没有选择他们任意一方。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很快他那个爸还有妈纷纷再婚，他们再婚的对象分别带着孩子，他爸妈也带着孩子。


    他上面正好是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哥哥跟着爸爸，姐姐跟着妈妈。


    结果他爸就是跟典型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的代表，对他大哥很不好，后来有人需要下乡的时候，他大哥就被后妈用枕头风吹下乡了。


    他妈呢，永不服输，到哪都要争个高低，还没用她后老公怎么说呢，就直接给他姐报名下乡了。


    两个神经病，自己的孩子不疼，疼别人的孩子，幸好他没跟着他们。


    他跟着奶奶也算是过得还可以，后来他奶年纪上来了，他们祖孙两个日子过得挺艰难。


    他上学时候学习很差，初中没毕业就不读了，很自然没有工作。


    不过他小小年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有自己的生存手段。


    其实他一直给黑市放风，这样也有钱拿，不过比起其他人赚的少一点就是了。


    这样就算是被条子抓到，被关十几二十天也就出来了。


    后来还是他奶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他才一咬牙下水参与黑市具体买卖的环节。


    后来因为他的几分小机灵结识了敢哥他们，上次敢哥要带他参与大生意。


    还是他奶生病了，所以他才没去。


    他拒绝的时候敢哥挺生气的，不过他也没别的办法，别看他有爸有妈有哥有姐的，其实要算下来他的亲人只有奶奶一个。


    要是他奶奶没有了，他可真是孤家寡人。


    再也没有人等着他回家吃饭了。


    想到这赖三低下头。


    现在的他看起来不那么油滑，身上的和公安对抗的那一股桀骜不驯也消失了。


    审讯室的窗子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员工没有关。


    轻柔的晚风吹拂，带着审讯室的灯晃了晃。


    摇晃的灯光照向抬起头的赖三，仿佛看到他眼中的水光。


    赖三知道他们说出他奶奶就是在警告他，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软肋。


    他刚才虽然已经极力撇清和他奶奶的关系，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信几分。


    很快赖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怕是一分都不会信吧。


    也是，他的表演在公安眼中应该很拙劣。


    就像是嘴硬不喜欢吃糖的孩子？


    呵，赖三有些嘲讽地提起嘴角。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要是还问他关于投机倒把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


    因为在他看来黑市的存在其实是很有必然性的，也解决了不少人缺物资没处买，有些人不缺物资没处卖的问题。


    虽然国家不允许就是了，但是黑市屡禁不绝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赖三的思绪有些跑远。


    钱伟强也看出来赖三态度的松动，不过这个赖三是不是有点心太大了，坐在审讯室还能走神？


    所以他一拍桌子，“赖三！”


    赖三一个激灵从自己的思绪醒过来，这才想起来他还在审讯室呢。


    因为走神略显自然松弛的姿态，赶紧换成笔直的坐姿，顺便身体前倾，表示自己态度的端正。


    “敢哥这个人你知道吧？”


    钱伟强单刀直入，也可以说是图穷匕见。


    赖三听到敢哥的名字瞳孔一缩，敢哥作为黑市老大，其实知道他的人很少。


    他不过是有幸被敢哥看重，跟着敢哥干好过几次大买卖罢了。


    其实他知道敢哥和普通的黑市老大不太一样，因为其他黑市老大，顶多是有点后台，可以撑着黑市不倒赚点钱罢了。


    敢哥是真的狂，之前几次的“大生意”看得赖三目瞪口呆，因为他参与的不是别的，是走私。


    把他们这边的衣服、布料、还有鞋等轻工业制品卖到毛熊国去换那边的粮食什么的。


    再把那边产的粮食带回来钱，一来一回一倒手，赚的钱就很不容小觑了。


    去的时候他不知道是干什么，回来的路上被粮食还有黄金镇住眼睛。


    等到回到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一路走的太顺，竟然没有人拦下他们。


    他们可是在边境交易的。


    所以听到公安提起敢哥他才是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