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对着这些事情,立春也是个急性子。
「就是不明白她到底要问什么,一头雾水。然后我见她又去问雪莲,我躲一旁听着,才发觉她都问了我俩冯少爷跟咱们姑娘怎么样?」谷雨说完话,拿着一双大眼睛瞅着几人。
孟妈妈在大宅门里浸淫已久,谷雨一说完就反应过来,气怔道:「好哇,我道只是那没教养的行事颠三倒四没个章法,祸害咱们姑娘,却原来后头有人撑腰,家学渊源呢!」
冯正儒先前总爱堵着孟玉拆说话,孟妈妈虽不满,也只当是冯正儒黑了心肝,见着漂亮姑娘走不动道。谁知晓原来三夫人在里头也有份儿。
细细一想,便可明了前因后果,恐怕是三夫人怕三少爷真箇非她家姑娘不可,想断了他的念想,便找了冯正儒来祸害姑娘。
好歹多活一世,有了孟妈妈这一句话,孟玉拆也想明白了。几个丫头不明所以,孟妈妈也不避讳了,往前总想着都还小,如今三夫人都亲自给她家姑娘『搭桥牵线』了,丫头们也不能懵懂了。
白露是几个丫头里最沉稳机警的,却疑惑道:「三夫人这般作为,老夫人若是知晓了,如何饶她?」
先不说其他,就是冯少爷真就跟姑娘有什么,三房脸上如何过得去,老夫人绝不对允许这等败坏家风的事情存在。往后夫人姑娘们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孟妈妈冷笑一声,「倒是大智若愚,今儿换做这府里任何一位姑娘,她都免不了一顿排揎。恰恰是咱们姑娘,这才有恃无恐呢。」
孟玉拆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因着老夫人捨不得外孙女,方从孟家人手里接了来教养。人在她身边,德行操守自然都是老夫人教的。
若是孟玉拆跟冯正儒瓜田李下落在人眼里,老夫人第一个脱不了干系。于公于私,对孟家要有交代,孟玉拆又是独女唯一的血脉,丑事只能按下。
说不定顺水推舟,将人嫁去冯家,一了百了。冯家跟三夫人自然各得其所,没有一点损失,孟玉拆却完了。
孟妈妈一顿解释,细细的掰扯开来将三夫人的打算想法剖析的明明白白,几个丫头听的一阵唏嘘。立春道:「咱们姑娘也不是傻的,三夫人这算盘打不响。」
「这世上最怕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要冯少爷还在国公府住着,迟早的事。」说着就担忧起来,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万没有千日防贼的。
谷雨蹙起细细的眉头,吶吶道:「索性咱们姑娘跟冯少爷并不亲近,倒是四姑娘积极的很。」
孟妈妈脸上有了一点笑容,又想到了什么,「这样啊,都别理会,到时候看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
孟玉拆安静了这半晌,此刻方道:「既然知晓了那边的打算,咱们也不算一点准备都没有。曹妈妈都亲自来问了,想必冯少爷在咱们府里住不长久了。」
确实,既然曹妈妈都打探过来了,恐怕三夫人也发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屋里一片愁云惨澹,几个丫头心有戚戚,孟玉拆见识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正要激励几句,忽听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格上,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主僕几人吓了一跳。孟玉拆的院子也不算接近后街,何况后巷上还有来投奔沈家的族人,住了好几户,这里该是最安全的。
谷雨胆子大,先拿了鸡毛掸子走过去,正打算开窗,外头又是一声响。孟玉拆福至心灵,想到什么,微微笑道:「好了,你们先下去,我来看。」
孟妈妈不贊同的挡在她身前,孟玉拆拍拍她的手,「不是歹人,也进不来,安心罢。」
她果然就走过去开了窗子,只见在浓重的夜色中,少年清隽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浓眉下的眼睛漆黑湛亮,身姿峻拔,箭袖轻袍,端的风月无边。
赵楚铮一手撑着窗沿跳上去坐着,两手一抄,不满道:「怎么这么慢?做贼呢。」
外头的冷风在开窗的一剎那灌进来,激的她身上一寒,赵楚铮将她拉过去,挡住风口。孟玉拆身上暖了一点,无奈道:「到底谁做贼呢,你又来干什么?」
她是顶不欢迎他总神出鬼没的来她院子,原还沉浸在见到她的喜悦里,一听这话,他脸上的笑容就隐了,「是呢,我不能来,你就能在院子里玉饵钓王八,是也不是?」
他目光阴郁,只要她说一个是,他就去将那什么冯什么儒的弄死,看他敢不敢。孟玉拆噗呲一声笑出来,瞅着他道:「你埋汰谁呢,什么王八,我就是玉饵钓金鰲,也找个名副其实的金龟婿。」
赵楚铮闲闲道:「那你找到了嘛?」就看不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嘛?
提起婚事,她却郁郁了,前世那样的经歷,想起成人婚嫁便没什么想头。她微微低着头,背着烛光,跳动的火影从脸上闪过,那一闪而过的孤寂被他捕捉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粗粝的指腹已经触到她脸上柔嫩的肌肤,她要躲被他一把按住肩膀,「别动。」
嗓子低郁藏着一丝冷冷的狠厉,「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不知怎么地,那话里暖暖的回护刺的人心酸,她摇头,小声道:「没有。」
赵楚铮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感觉心头有好些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握拳道:「总之,你什么都不要想,等着我就是了……我总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