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冰凉的手和火热的体温,交织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受,叫他一时难以分辨自己此时身在何处。郁七容试图用眼神遏制这个他看不见的人,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有用,那只手似乎早就找准了目的地。如果不是在梦里,以他的力气,他绝对不会这样被人制住。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又羞耻又燥热,被一只在他身体上流连忘返的手调戏挑逗。郁七容脸上飘起一团火热的绯红,白嫩脖颈无力地后仰,连喘息声都显得粗重不堪,眼神迷茫地看着空旷的黑色环境。看不见,摸不着,是虚无一片。可触感却又是真真切切的。没过多久,他的喘息声就被堵住了。一个比起手来说,更加灵活的东西冲进了他口腔内部,在里面千方百计地想要挑起些波澜,勾着郁七容的舌头纠缠。郁七容蹙着眉头,他能感受到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或者是鬼,此时情绪激动,冰凉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他加深了些蹙眉的力度,绚烂的烟花在空中划过一道让人难以忘怀的弧度,又坠落下来,落入深色的黑暗之中。这冰凉的触觉,让他从高高的云端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口腔能够动弹之后,就干脆利落地给这个入侵者一个教训。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就算是被攀折,也要给这个肆意妄为的人一个教训。荆棘上要带着血,来人才不敢轻易来犯。血液的铁锈味在嘴巴里渲染开来,那灵活的舌头退了出去。郁七容眯了眯眼睛,认为这个教训应该能让这个入侵者吃亏。他轻轻喘息了两声,声音冷得像是二三月料峭的寒风,“你是谁?”周遭安静得很,除了他自己,似乎没有别人了。但是他自己清楚得很,那个人根本没有走。“呵。”一个极短的气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郁七容却觉得极其微弱的电流从耳朵一路流窜到了尾椎骨。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可他却来不及抓住什么关键的线索,因为这个入侵者用冰凉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第二波的侵袭卷土重来,强行冲破郁七容的牙关,有种不管不顾的气势。血腥味在口腔内部完完全全地散开,郁七容的下巴被扼住,更加难以反制这个入侵者,只能被迫跟随着他的节奏起伏。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他睁开眼睛看着被粉刷得发白的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外面天光大亮。郁七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瞥了一眼下面的一片狼藉,又冷冷地盖上,红瞳里蕴满了无何奈何的愠意,他冷声喊道:“阿斐!”没过多久,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身影,前面那个身形高大,迈出的步子也大,没几步就走了过来,沉声道:“少爷?”郁七容眼神扫过跟进来的人,只是分给了他一个余光,然后再转向阿斐,“昨晚你在干什么?”“昨晚?”阿斐皱了皱眉头,语气诚恳道:“因为少爷的吩咐,昨晚我在门口花圃待了一晚。”“一整晚?”郁七容的语气不大相信,他酒红色的瞳孔细细打量过阿斐的眼下,确实发现了些青黑。“是啊,我能作证。”旁边的巡逻队长见阿斐被质疑,立刻站了出来,帮他说话,“我是容家昨晚的巡逻队长,上半夜和下半夜过来的时候,他都在侍弄花草。”郁七容眼睫轻颤,似乎被他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到。他仍用着不相信的眼光看着阿斐,“那你张嘴,给我看看。”阿斐虽然不解,但还是张开嘴巴凑近了,给郁七容仔细查看。没有被咬伤的痕迹。郁七容将探出去的身子缩了回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阿斐,身下一片冰凉提示着他,还有东西亟待处理。阿斐闭上嘴巴,用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的如墨黑瞳看着他,问他:“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郁七容闭了闭眼,“备水,我要洗澡。”“是。”阿斐带着巡逻队长,迈过门槛,走了出去。巡逻队长注意到阿斐心情似乎不错,薄薄的唇角微翘起了一个弧度。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太出来。他右手背在身后,慢慢地捻着什么,像是在回味似的。“你……”巡逻队长一出声,阿斐才好像刚注意到他似的,用那双平日里总是冰冷彻骨的墨瞳看过去,“刚刚谢谢帮我作证,晚些时候给你们送些热酒过去,辛苦了。”巡逻队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互帮互助那不是应当的嘛……况且兄弟你也确实是忙活了一晚上。”阿斐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赞同他说的哪一句。走出了西厢房的院子,两个人的目的地就在相反方向了。“行,那你先忙着,抽空睡一觉,我先回去补觉了。”巡逻队长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了。这个阿斐,也不算怎么怪,起码知恩图报……也不对,哪个人干活干了一晚上,还越干越开心的?那还是个怪人。巡逻队长琢磨了一道,得出了个结论,阿斐是个能够结交的怪人。第50章 盂岭镇(11)郁七容坐在床上,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提着水进来了。阿斐右手提着个桶,动作不算吃力, 挽起的袖子下是鼓胀的肌肉,看得出他的力气不算小,但一桶水显然不够, 来回折腾也会疲倦。即使他不说, 郁七容也能看见他背后一块明显颜色变深了的布料, 应该是汗水浸的。郁七容微微垂了下眼睫,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双手指被打理得很干净,骨节分明,十指修长, 看上去有种如玉般的质感。但是郁七容知道, 这双手的力度不一般, 比起一般人来说, 有能够摧枯拉朽的效果。可是在昨晚的那场梦境入侵里, 一点忙都没有帮上,根本没有还手的办法。感受嘛……也确实滋味不算难受, 只是被一个不知姓名、不辨真容的人这样对待, 算不上符合郁七容的美学。“少爷, 水好了。”郁七容的沉思被阿斐打断,看过去, 一个木质浴盆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白色的水蒸气飘起来, 像是被人吹散了的棉花糖。郁七容扬了扬头, 张望着看向浴盆里面, “水温怎么样?”阿斐手指伸进浴盆, 搅了搅,神情平静自然,片刻之后拿了出来,“应该是刚好的,如果少爷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再适量加些热水或者凉水。”郁七容蹙了蹙眉,觉得阿斐刚刚那个动作有几分他说不出来的东西,总之看得他浑身不对劲,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忙活。正要掀开被子下去,就被身下冰凉潮湿的感觉激得又坐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过激烈,弄脏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郁七容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可他在生物课本上也学习过相关的课程。应该是积攒得多,或者是纵欲太过……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没有想要被人知道的想法。想到这里,他捏了捏被子,耳尖莫名发烫,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打算服侍他的阿斐,“你先出去。”“那少爷有事叫我。”阿斐动作一顿,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还好阿斐不会多问什么。郁七容目送着他走出了房门,先是摸索着将挂在腿上的裤子脱下来。这才敢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两条笔直白皙的长腿明晃晃的露了出来,双脚踩到个接触到地面的东西。郁七容踩着自己的鞋,转身看向后面的床铺。他将被子卷成一大团堆在一边,然后看着床上留下来的痕迹,自欺欺人地找了团纸盖在上面。衣服还好,这裤子怕是不能继续穿了。他也不想展开,只是随意用手搭了一下,径直走向木质浴盆。浴盆里的水的高度恰到好处,他进去泡着,水能够完全将他脖子以下的地方浸泡着,又不至于从盆外溢出来。郁七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手里的裤子,心里做好打算,待会告诉阿斐这裤子被他不小心弄湿了,让他一起拿去洗了。他撩了撩水,眼睛看着自己指尖上挂着的水珠。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他所掌握的线索很少。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只不过任务布置得太过笼统,根本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如果不是昨晚的遭遇,他大概会选择这么摆烂过了剩下的十天。本来以为只是个解密破案副本,没想到还有些连他都抵抗不了的势力。醒来的时候头脑不太清醒,还以为是阿斐恶作剧。可是阿斐哪有这种本事,能把他困在梦境里出不来?浸入水里的手指攥握成拳,郁七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耳朵里响起沉重却又灵动的水声,外界的声音全都消失了。郁七容完全放松开自己的身体,放空心思,沉浸在这短暂的静谧之中。但没过多久,一种令他熟悉的感觉出现,他全身原本放松了的毛孔又都张开,硬是在水里也感受到了出冷汗的滋味。手指按着木质浴盆的边沿,他从水里抬头出来,狠狠地抹了把脸,露出精致冶艳却又狠戾的神情。外面没有人。耳朵那种被水灌满,只能听见水声的效果消失,取而代之是外面的蝉鸣声。郁七容背后蝴蝶骨放松下来,依靠着身后的浴盆,被水浸湿了的睫毛沾在一起,显得格外长且明显。酒红色的瞳孔里带着一层雾气,像是不明情况的麋鹿,被迷失在布满浓雾的密林之中。难道真是他的错觉?郁七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疲倦的眼神下意识地掠过面前的木门,飘向窗口那里。下一秒他的汗毛立起。现在他是在容家西厢房,窗外不是那棵几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树,哪里来的鸣蝉栖息之地?那蝉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郁七容瞳孔紧缩,当即大声唤道:“阿斐!”门外声音安静,根本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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