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真莫名的有点紧张,他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自己这种紧张的情绪。
康庄道,「不舒服?」
「不是不是, 就是嗓子有点痒。」
「哦。」
冯翊真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康庄道, 「我去给你拿点水?」
「不用不用, 我在外面更方便,我自己去。」冯翊真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床, 跑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然而他并不渴。
冯翊真和这碗水面面相觑了一会,仰头喝了下去。
他回到了卧室, 康庄闭着眼睛,规规矩矩的平躺在床上。屋子里很暗, 只有门外照进来的微弱的光,让他看得见康庄英俊的轮廓。
冯翊真又跑出去喝了碗水。
他走到门边,深唿吸了一口气,壮士扼腕一般, 躺到了床上,躺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的往旁边偏了偏,生怕碰到康庄。
但他刚躺下没多久,身边的康庄突然动了动,冯翊真吓得浑身肌肉一紧。
康庄又没动静了。
冯翊真咽了口口水,突然又觉得嗓子有点痒。
他咽口水的动静有点大,康庄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又渴了?」
「不……不是。」
「哦。」
「……我想上厕所。」
「那你去吧,不然睡到一半会难受。」
「嗯。」
冯翊真又爬了起来,去了趟厕所。
从厕所解决完生理问题,一推开门,发现门口站着成祈。
冯翊真完全没感应到成祈的存在,吓了一跳,「你干嘛?」
成祈看着他,「来看看你现场给我表演『无所适从』和『不知所措』。」
冯翊真:……
冯翊真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从刚刚到现在你已经喝了三次水,上了一次厕所了,不就睡个觉吗,你怎么搞得跟行刑一样?」
冯翊真道,「我认床,不行吗?」
「行吧。」成祈慢悠悠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冯翊真深吸一口气,进了卧室,躺在床上。
身边康庄突然从平躺变成了侧身,侧身不是重点,重点是,康庄的脸……是朝着他这边的。
冯翊真梗着脖子平躺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冯翊真,你认床吗?」
不,其实我不认。
但是谎话已经说出口了,估计康庄是听到他和成祈的对话了,所以还是得继续骗下去,只得道,「嗯,偶尔会有一点……」
康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往进躺躺,你这半个身子悬空,一会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康庄这么说,冯翊真才发现自己躺的很靠外,右脚刚刚挂在床沿上,右肩和右手都在空中悬着。
「啊……哦哦。」冯翊真呆愣的应声,然后往里蹭了蹭,勉强让自己所有身体都放在了床上。
冯翊真不敢动,因为康庄没动。
康庄就这么侧着身子躺着,看着他。
「我有段时间也认床。」康庄突然开口,只是这话题冯翊真始料未及。
「啊?」
康庄道,「那时候,我大概七岁吧,就是二十年前,我那时候从二楼摔了下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再之后,就染上了认床这个毛病。」
康庄声音很轻,像是某种温柔律动的音符。
冯翊真慢慢放松下来,听他说着儿时的事。
「我就发现我很奇怪,从出了院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就只有回医院,那个特定的高级病房,那张特定的床,我才能睡得安稳,否则即便入睡,也会突然因为不明原因而惊醒。」
冯翊真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家有个雇来照顾我的阿姨,跟我说,要是认床睡不着,就抱一个娃娃。」
冯翊真真的很难把娃娃和康庄联繫在一起,「娃娃?」
「嗯。我就去买了个娃娃。」
冯翊真听的入了神,忍不住也侧身躺了过来,在黑夜里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康庄,「真的有用吗?」
康庄轻声笑了一下,胸腔微微的震动,「不,一点用都没有。」
冯翊真道,「啊……那后来用了什么方法?」
「后来啊……什么方法都没有用。」康庄道,「人类都是会疲倦的,当疲倦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即便昏死过去,也叫睡着。」
冯翊真惊讶道,「你因为太累,昏过去了?」
「嗯。我那一睡,就是两天两夜,把照顾我的阿姨都吓到了,第三天给我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从国外跑回来看我,把我送到医院,才知道我只是睡死过去了。」
康庄道,「再然后,我就再也没了认床这个毛病。」
这个故事冯翊真听的一点也不开心,「搞了半天并不是靠办法解决的,是靠自己硬挺过来的啊。」
「那你不喜欢这个答案吗?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就比如说,会有某种靠谱方法啊,至少能让我现在借鑑一下的。」
康庄坐起身,拉过叠在床尾的被子,抖开铺在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古老的方法,你要试试吗?」
冯翊真饶有兴致道,「什么方法?」
「睡前故事。」
冯翊真无语道,「你当我四岁呢,我二十四了康老师。」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有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