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连夜火车赶回江城，三月初八，佛祖成道日，先去澡堂子泡了澡。


    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杀人，没见血。


    马林歪倒在炕上，拿着慈云山观音庙买，不是，僧赐的念珠颂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戒色第二十二天，腰好肾好，耳聪目明。


    还有一年才能结婚，吃过肉的人冷不丁素下来，心火旺。


    “金姨，拍个黄瓜，弄点婆婆丁蘸酱吃。”


    何富英拿着一把韭菜进来，“上火啦？别总指使你小姨干活，人家又不是丫鬟。”


    “她岁数大了，做不成丫鬟了，当个嬷嬷吧。”


    “没个正形儿，你姐那事儿啥时候能定？”


    “不用急，好事儿自然登门。”


    “那早点定下来，我好回镇上看着起房子的事儿，你爹那个糊涂蛋能不能整叉劈了。”


    “放心，我让韩军回去了，缺啥材料他能找到。”


    “嗯，比你爹强。”何富英坐在炕边择韭菜，“那天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


    “那个粮库的老李。”


    “哦，他进江城粮食局当调控处主任呢。”


    何富英眼眉一耸，八卦都滞后了，有点失落，“你咋知道？”


    “前年就听说了，我就跟他侄子李景辉熟悉。”


    何富英觉得还是要说点啥，“冬梅在干校的两个老师都回城了，她想跟着老师回来。”


    马林放下手串，拿起盖碗呲溜一口雨前龙井，“她想来江城，继续跟着老师学艺？”


    “唱曲没个三五年出不了师吧？”


    “看悟性看嗓子，冬梅缺少基本功，要真想跟老师，我就帮她办了。”


    何富英一拍大腿，“那太好了，我稀罕这闺女。我跟你说，高福莲还去干校找她，说她挣钱了要给父母养老钱。你说说她多不要脸，还没到40岁呢就养老。”


    “我跟你说，马金明现在干不成司机没外快了，她手里那些钱之前贴补娘家，后来去娘家不但钱没要回来，还被娘家大哥揍了，回来被马金明又揍了一顿。抓着冬梅喝血，有这么个娘真是倒血霉啦。”


    正说着，见马林眼带揶揄看自己，何富英想起自己用娘家人情倒贴马家的事儿，对着马林的大腿狠狠拧了一下。


    没拧动。


    “你个没良心的。”


    马林真无奈，女人别管多大年纪，有错也是先从别人身上挑。


    马冬梅想进城，远离吸血的爹娘，挺好，活明白了。


    最近他喜欢听曲，调过来吧。


    4月21，谷雨，周一，戒色第二十四天。


    卓文君面色憔悴进了院子，马林正跟何富英和马红梅打斗地主呢，何富英贴了一脸的纸条。


    这智商怎么生出马林和马红梅的？


    见卓文君进来，何富英有点不好意思，给了马林一杵子，“就你爱耍怪作弄人。”


    “愿赌服输啊，青菜豆腐。”马林旁若无人拿起念珠开始盘。


    马红梅把马林脸上两个纸条揪掉，让卓文君坐，她去泡茶。


    马林嘱咐一句，“别拿雨前龙井，那是花钱买的，给她喝点婆婆丁熬的水吧，那玩意儿下火。”


    “卓科长法驾寒舍，请恕贫僧体寒羸弱不能全礼，我为优婆夷卓念一遍地藏经祈福吧。”


    卓文君本来还有点悲伤，直接被马林气笑了，地藏经是超度亡灵的，这是咒卓家死人？


    “我来说澄清两件事，洪景文对马红梅做的事儿我不知道，卓景飞做的事我不清楚。”


    马林打起双盘，二十四式拉筋锻骨，前世打双盘叫得跟杀猪一样，现在随随便便一扔腿就上去了。


    这特么就是就是修道天赋。


    一脸神秘高冷的模样，“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知音不对我练弹舌，嘚儿嘚儿嘚儿嘚儿嘚儿～啦。”


    “信女子卓氏所求何事，不妨一说，本天尊可以听个热闹。”


    “你前几天去哪儿了？”


    “藏钱，香江有个老白给了我几个亿，说有人对不起我，这是赔罪的钱，我也不知道是谁赔罪，但是钱呢我收了，回来就找地方藏起来，几个亿呢。”


    卓文君怀疑是雷探长的钱，“几个亿？”


    “天地银行，500万一张，我给你留着呢，待会儿烧给你。”


    “死人钱。”


    马林神情变得阴狠，语气森森，“对啊，老白出卖我想让我死在香江，提前送我死人钱，到底是谁那么恨我想要我的命？若非我是执行调查部任务，我还以为是有人报复呢，跟我有仇的除了扶桑的间谍就是英国秘密情报局的特工。”


    “还有……”


    听到还有，卓文君咽了下唾沫。


    马林用气声要死不活说：“还有香江贩毒走私、敲诈勒索、绑架妇女的黑社会。我马林思想红闪闪，自我要求很严，觉悟一直向前，立场绝对点赞，扫黑除恶行善，屠刀让香江血染，红旗在外灿烂。”


    “老白不会是你们的人吧？”


    “我不认识老白。”


    “不急，三年前的冬天很冷，坟边结识文君。今时今日，我活得硬邦邦，再等三年又如何？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卓文君对端茶来的马红梅道谢，马红梅脸色古怪看着马林，马林跟卓文君说的就不是个人话。


    神叨叨，顺口溜一大堆，听着就不正经。


    马林觉得应该让马红梅知道点东西，不然还以为大院里都是好人呢，那可是神仙妖怪狗扎堆的地方。


    手一指卓文君，“她刚才说她的对象洪景文调换你的档案，导致你的档案缺失，人事科不能接收你，你也不能去单位报到，这一个月你抓心挠肝失业在家都是姓洪的错。”


    “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


    马林双手一摊，“人家就是来撇清关系的，认识她两年半，两年半练习生都能出道了。她一贯是这样，好人是她，坏人是别人，提前知道点信儿就来你面前卖好。”


    马红梅眼色不善瞅着卓文君，“那你是啥意思啊？你对象的事儿和你无关？”


    “人家来解释是觉得我马林有用，姐，你觉得她会因为得罪你愧疚吗？但凡她接地气就不会因为我不投靠卓家和我疏远，如今，如今啊发现我了不得了，哈哈哈。”


    马林眼色冷冽，“卓文君你就是条狗，闻着味就窜出来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