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安拉住了她的手, 笑着摇了摇头:「尊主不必忧心,不过一根银针而已,想来是我照顾高曦时不慎扎上的, 无妨的。」
阮仙仙皱起眉, 翟安近来是在照顾高曦没错, 可她怎么没听上官飘絮说过, 高曦是针灸治疗?
翟安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声音却依旧温和:「这些日子尊主为了东海村左右奔波,回魔宫又要与折戟比试, 也没有休息好, 我送您回去休息。」
阮仙仙垂下头,有些沮丧, 这些天最忙碌的其实不是她和上官飘絮,而是为了他们不得不来回张罗的翟安大哥。
东海村的事情是翟安来做,照顾高曦的事情是翟安来做, 放出各种传闻引得折戟恐慌的还是翟安来做,就连埋擂台下的地道,也是翟安亲自负责……
上官飘絮能信任的,只有高曦和翟安两人, 高曦已经为他受了重伤,所有事情便都落到了翟安的头上。
翟安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不管事情如何都是尽心尽力的用心去做。
「翟安,谢谢你。」阮仙仙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遇到你,我好幸运。」
这句话,许是上官飘絮一直想说,又从未说出口的真心话。
翟安一怔,眸中带上了温暖的笑意,语气轻柔:「不,遇见尊主,才是翟安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
阮仙仙想起那根银针,又看翟安脸色不太好,便想让大夫给他看一看,他却一直推辞说是最近没睡好,还说那根针是高曦身上的,不是折戟留下的。
翟安再三坚持,她只好让他先回去休息,可他却想把她安全送回寝殿中。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翟安将她送回了寝殿,也答应了她稍后会去找大夫把把脉。
阮仙仙进了寝殿,目送着翟安离去,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上官飘絮才回了寝殿。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阮仙仙扑了上去,声音中满是焦急。
上官飘絮愣了愣,「我去旁观大长老处置折戟,顺带将张聪的尸体处理掉。」
「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她有些异常。
「折戟手腕上那个暗器,弹射的银针是不是有毒?」她急促道。
上官飘絮一怔,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被银针射到了?」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只凭着他这个仓惶的模样,阮仙仙也猜到了答案。
「不是我,是翟安大哥……」她垂下眸子,睫毛轻轻颤动,在脸上投下一方淡淡的阴影,「他手臂上扎了一根银针,可他说那银针是在高曦那里不小心扎上的。」
可笑的是,她当时还半信半疑,几乎相信了翟安的话。
上官飘絮死死的抿着唇,脸色有些白,他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那银针有毒,但可以解。」
阮仙仙勐地抬起头,微红的眼眶中满是惊喜:「真的?」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前似乎隐约浮现出张聪的脸庞。
一千年前,张聪笑的得意:「百花散不光是六界独一份的暗器,最厉害之处还在于它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这四个字不断的徘徊在他的耳边,逼得他攥紧了手掌,手指狠狠的掐进了掌心里。
这件事,他不能让阮仙仙知道。
她是个善良的女子,还那么喜欢翟安,若是知道翟安因为救她丢了性命,她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内疚之中。
是他害了翟安,他本以为翟安魔气强盛,又有铁板作为挡护,便不会出什么意外。
若是他当时少一点自负之心,也不该只找翟安一人说明此事,他应该多准备些人手,这样翟安便不会被百花散射中……
上官飘絮胃里有些噁心,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嗓子眼,出不去也上不来。
他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一片平静:「真的。」
阮仙仙狐疑的望着他,像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点端倪,可她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看出一点异常之色。
上官飘絮推了推她:「你要用膳吗?我去给你做一碗阳春面吧。」
阮仙仙摸了摸肚子,她白天紧张的命,一点东西也没吃,方才又只顾着担心翟安了,被他这么一说,她的确有点饿了。
「要不我去做饭吧。」她犹豫一下。
他摇了摇头:「你昨日没休息好,先去榻上睡一会儿,我给你做。」
阮仙仙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
说是出来给阮仙仙做阳春面,其实他是想找个藉口出去。
上官飘絮几乎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待他赶到药王的宫殿,便听到殿内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伴随着『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这药王粗鲁的谩骂声。
他进去之后,便看到药王一脸怒气,正在往地上砸自己的药罐子。
那些药罐子里,装的都是些珍稀的药材,平日里药王自己都当做宝贝一般,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砸它们有用吗?」他面无表情。
药王见是他,原本就惨白无色的脸上,满是厌恶:「滚出去!老子看见你就噁心!」
「世人皆道我是华佗再世,能起死回生,可我空有一身医术,救得了世间万物,却独独救不了翟安。可笑!真是可笑!」他狂笑着,笑的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