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月道:「你别煳弄我!我从没见过你因为那些事拍过桌子,到底因为什么!」
邵老爷道:「人老了,心气有些浮躁。」
邵秋月:「……」
任歌行偏过头悄悄看了杨晏初一眼,发现杨晏初也在看他,于是对他眨了眨眼。
这老头肯定有事。
杨晏初对他努了努嘴。
我也觉得。
李霑:「……」
妈的,这俩人又在不分场合地眉来眼去。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之时,酒楼门外的一声惨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鬼啊!」
「这,这不是那个,前几天那个……」
「红头鬼!」
「不,不,我觉得他不是鬼,他有神智的,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在场五人突然脸色大变。
那似乎……不对,那就是肖聿白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
任歌行心内十分震惊且茫然,他几步踏出酒楼,看见肖聿白正拎着一个人的领子急切地讲话,风吹起那个人的兜帽,露出赫然一张红皮!
八方譁然。
那人呜咽着捂住自己的兜帽,几息过后,突然哀嚎道:「公子救我!」
肖聿白死死地制住他,道:「你原来会说话啊!那你告诉我,前几天被捅死消失的那个,是不是你!」
那人道:「我……」
「孽畜!」
屋顶有人一声暴喝,声线端的清朗。
肖聿白抬头一看,屋顶立着一个挺拔的少年人,身形很消瘦,白衣阳光下熠熠地飘。
「红头鬼」怔怔地转过身。
有白衣翩然降落。
那鬼突然哭道:「逐……」
银瓶乍破,寒光出鞘!
一声哭叫还没来得及喊完就被当胸一剑生生截断。
那被人们叫做红头鬼的怪物,嘴唇颤动,缓缓地,淌下两行血泪。
他晃了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在白衣的少年人面前。
那少年人拎起衣摆,一脚将他踹倒。
肖聿白震惊道:「你……」
那少年人厉声道:「我?我如何?」
肖聿白道:「你杀他做什么?他分明尚有神智,而且无伤人之意!」
「你一个男子,竟也妇人之仁!」那少年人满面怒容,他将剑从尸体上□□,遥遥指着肖聿白,冷声道,「你怎知道他无伤人之意?他为何在众人之中独独向你求助,他死之前想说什么?逐什么?」他上前一步,「逐云吗?你和这怪物究竟有什么关系!」
肖聿白一时语塞,半晌方道:「你这小孩儿戾气恁地重,众人之中独我上前询问他,他自然向我求助,而且是你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把他捅死了,现在却要来问我逐什么,我怎知道!」
那少年人一言不发地盯着肖聿白。
任歌行倏然朗声道:「真乃性情中人。」
少年人转过头,冷淡地抱了抱拳。
任歌行走过去,搭上肖聿白的肩膀,笑道:「此事未知全貌,不过我这兄弟委实与此事没什么关系,恰好碰见罢了。」
那少年人道:「你又是何人?」
任歌行道:「在下任歌行。」
那少年人冷笑道:「任歌行?哦,原来是任大侠,久仰久仰——你们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侠,就如同那些世家大族一样道貌岸然,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任歌行:「……在下何处道貌岸然,还请少侠明示。」
那少年人剑就没放下过,他冷笑道:「好一个『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徐州屠高氏满门,兰陵杀前来为兄报仇的赵宣,是不是你?」
任歌行皱了皱眉,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徐州高氏本就非我所杀,赵宣又何来为兄报仇一说?任某自认问心无愧,也请少侠莫要出口诽谤。」
那少年人冷哼一声,道:「要么说你们道貌岸然。」
任歌行:「……」
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为何如此愤世嫉俗?
肖聿白怒道:「你简直无理取闹!徐州高氏家主高天朗雇兇杀人你为何不提?赵宣借报这子虚乌有之仇为名,趁人之危行拷打威逼之实你为何不提?赵宣勾结兰陵严家私放药人荼毒兰陵百姓你为何不提?」
那少年人怒道:「你们这些人沆瀣一气,惯会颠倒黑白!」
任歌行:「……这谁啊?」
肖聿白气得不轻:「谁知道?跟他妈瞎子拿喷壶似的逮谁喷谁。」
少年人道:「在下尉迟牧野!」
尉迟牧野?
那个声称「诛宵小,安黔首」的尉迟牧野?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说书人传奇故事里的尉迟牧野?
居然是这样一个纤瘦的小钢炮?
任歌行一时间内心十分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和这位传说中的尉迟大侠见面居然这么的……
尉迟牧野不再和他们言语,而是俯身探了探那尸体的脉搏和鼻息,道:「不管这妖怪是不是之前那个,把它大卸八块,开膛剖腹,尸块扔在城中分散各处,我看它还敢不敢兴风作浪!杀便杀了,日后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有甚可惧!」
话说得煞气纵横,任歌行在听到「开膛剖腹」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他想到一个人。
深夜漆黑的草野,开膛剖腹,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