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却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小孩，小孩大哭挣扎从板车上爬下来也没受拦截，哭嚎扑向顾大娘怀里。


    顾老爹再没见识也感觉到，方才他一手拍停板车的手劲不是一般人有的，顿时一把捞过值钱的包袱塞给顾大娘，两人抱着孩子慌不择路跑了。


    顾大娘还是舍不得那些家当，抽空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胖老爷在背后恶狠狠盯着他们，也不知道是惊慌失措看岔眼了还是怎么，那人双眼竟然泛红。


    小孩心性，哭也快，笑也快。


    老娘跑得气喘吁吁，小孩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的问：“爹，姐姐去哪儿了？”


    顾老爹一把捂住他嘴，“姐姐回家了，她家里人找到她了，知道不？”


    小孩乖乖点头，“知道了。”


    夜里，两人脚程也不快，花了几枚铜子寻了户人家借住一晚。


    花的钱少，油灯都没有一盏，两个大人摸着黑，一左一右睡在孩子身边，生怕再有什么意外而自己不知道。


    孩子白天也是累了，此刻安安静静睡着。


    顾大娘抖着手摸了把儿子胸膛，感受手底下噗通噗通心跳才舒了一口气。


    “他爹，那小姑娘说不准是有什么神通......”


    顾老爹沉默了会儿说：“好歹我们给了她几口吃的，她是个好姑娘，不会记仇的。”


    事情发生的几日前，顾大娘送儿子去学堂后照例去摊子上帮顾老爹，半路遇见个倒在地上的小姑娘。


    那姑娘穿的花红柳绿，看着像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就是张口就喊饿，一副被饿昏的样子。


    鹿泉从来都是风调雨顺，导致再穷的人都有口吃的，还沦落不到被饿昏的地步。顾大娘只当小姑娘是离家出走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水米未进。


    好在是小巷子里，天也还早，若是在大街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顾大娘认不出她衣裳是个什么布料，但扶她的时候，入手顺滑，比小娃娃的脸还柔哩！


    这样的布料，她见都没见过！顾大娘抱着指不定救了她，家里人寻来了会给些报酬的心，把小姑娘扶进家。


    小姑娘果真被饿紧了，也不拘是不是细粮，一口气吃了好些，又吨吨吨灌了不少水才有了活气。


    只可惜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哑巴......


    顾大娘有些怜悯的想：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毛病，受人歧视，才跑出来的。听戏文里讲，那些大户人家规矩毛病可多了，常看不起人也是有的。


    顾老爹中午收摊回来，顾大娘还和相公商量了下，等晚上儿子回来，说不定小娃娃在一起就不认生。如果开口说话，就问问她家住何处，如果真是个哑巴，明天就报官，让县衙老爷们去寻亲。


    顾老爹也觉得不错，中午还买了些肉菜，好好做了顿吃食。


    没曾想到了下午学堂放学，那姑娘一看见自家儿子，就开口说话了。


    拢共就一句。


    “如果你们不离开鹿泉，他会死。”


    顾大娘当即火上心头，自己好心收留的小女娃，怎么开口就咒人？


    可也是晚上了，大晚上去县衙敲鼓是会被先打板子的，顾大娘才勉强按下要赶人的心，把宝贝儿子与小姑娘隔开。


    但宝贝儿子见家里有个姐姐，高兴不得了，晚上写完大字趁家人不注意就去找姐姐玩。


    顾大娘偷偷听了，那小姑娘说什么：“不要跟一只羊走。”


    “这几天呆在家里，不要出去。”


    话奇奇怪怪还少，就像多说几个字会要命似的。


    儿子奶声奶气说：“可我要去学堂上学，不然夫子会打我手板的。”


    “那就不要去学堂。”


    儿子可是全家的指望，被人这般蛊惑顾大娘哪里忍得住，冲出来一把抱走儿子。


    夜晚，俩夫妻商量明天一大早就把人送走！


    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小姑娘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