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盘滴溜溜悬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


    黑袍黑发，只看的见下半张脸。


    他的衣服上绣着六十星象图。


    灵寰本是抱着兔子，见到画像后吧唧一下，兔子贴地，她见过这个人......可不记得在哪儿了......


    “正是此人，”蜃龙说：“本尊言出必行，答应他们的事已做到，现下亏欠于你们，便不会有所隐瞒。”


    根据蜃龙所言，早在他们来西水归之前，就有一个黑袍人来海边找蜃龙了，他在西水归来去自如，又不会触发龙珠的本源之力，俨然不是一般的山精野怪。


    那人说在几日后，会有一行人来西水归，只需要将西水归异象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们，龙珠自然会被双手奉还。


    蜃龙救子心切没有多思量，加上这桩交易极其简单，便答应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牧折生等人就来到西水归，也确如那人说言不贪图龙珠将其奉还。


    而这并不是交易内容。


    那人说自己的踪迹早就被他们发现，归还龙珠之时必然会问，蜃龙可不必回答，直接将他们拖入海市蜃楼。


    一个引发人心中情绪波动最大的海市蜃楼。


    轰的一声，天罗盘金丝骤然崩碎！如同漫天金色萤火虫璀璨夺目。


    它们并未四下散开去，而是上下轻盈飘逸，宛如点缀黑夜的星子，众星捧月，围绕着星光中央的那人。


    点点星光并无暖意，但灵寰却泛出笑意，她揉了揉兔耳朵。


    “交易一场，各有所得，你得到了龙珠，他得到了什么？”牧折生低言好似思索，“是恐。”


    蜃龙点头，它朝空中吐出一个气泡，气泡内是人间炼狱，两个形如骷髅的人在其中挣扎求生。


    源源不断的，一丝一丝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的白丝从两人每次受惊的表情里被拉出来。


    “他已经拿走他想要的东西了。”


    蜃龙龙鳞逆长，生性桀骜，居于海渊，行于九天，又怎会甘心爱子受此拨皮挖肉之苦。那人日日活在蜃龙所打造的海市蜃楼里，受尽人间一切苦楚，日日被摄取七情六欲之恐。


    “还真是算无遗策。”牧折生收回剑。


    蜃龙沉入海底，雷云消散，月明星稀。


    穿过云层，越过天穹，那是难以用时间去估量的距离与亘古不变的时代。


    “人间，要起风浪了。”


    “阿秋！”灵寰接二连三打喷嚏，她搓搓胳膊吸了下鼻尖，“我不是故意的啊，太冷了相公，我们回去吧。”


    “灵寰。”


    “嗯？”


    “回灵山吧。”


    灵寰瞪大了眼望着牧折生，出乎意料的摇头问：“为什么？”


    “人间有东西在收集凡人的七情六欲，凡人存活于世间的的意义少不了七情六欲，山野精怪魑魅魍魉更是如此，世间所有开了灵智的生灵皆会有七情六欲。”他折扇轻打掌心，慢条斯理说道，“而现在有手段的家伙在收集人人都有的七情六欲。”


    “相公你想说人间现在很危险？”


    “不，是你很危险。”


    她这就不懂了，“我能有什么危险？”


    “因为你是个意外，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并不在七情六欲之中。”牧折生揉揉她脑袋说：“怕是你的来历吸引了那家伙的注意力，而你的来历只有山神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