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不可能一直都走运，最后的时候，施平坐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


    他没有想到，斗赢了那么多老家伙，会输在一个毛头手上。


    当年张家人饿死了，袁宝也想让自己活活饿死，仿佛是一个轮回。


    脑海之中，过往种种，如同走马灯一样不断闪现。他不后悔，如果做一个默默无名谁都能够踩他一脚的贫穷庄稼汉，可以长命百岁，他宁愿不要这长寿。


    穷人而言，应该是早死早超生，才是正解。


    他要风风光光，要所有人都在他的底下，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看着他们讨好谄媚又虚伪的神情。


    最后的时刻，高台之上，施平与袁宝相对而坐。


    施平笑了，江南的势力，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虽然他死了，整体可能会乱上一定的时间。但是很快，他们在利益的驱动下很快会诞生新的首领。


    袁宝再厉害，他能够与整个江南为敌吗？抵得过那幽暗的人心吗？


    如此说来，他虽然败了，袁宝也没有赢。


    袁宝瞧着施平突然耸动的肩膀，得意的笑容，也笑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问道。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施平一愣，“我笑你没赢。”


    袁宝道：“我笑你输的彻底。”


    施平看着袁宝，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或许是少年人自有的一股热血，又或许比起他这迟暮老人多出来的岁月，给了他如此大的自信。


    施平道：“如此自信，难不成《文武经注》在你的手中？”


    袁宝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难不成在你看来，我能够走到今天，是凭借《文武经注》掌握了百官的把柄？”


    “难道不是？”施平问道。


    “通过官员把柄，左右官场，这是你的手段。”袁宝轻笑，“这算是很劣质的手段了，而且你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大盛贪官污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把柄书写成文，真正的《文武经注》该有多大？”


    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冷水，将施平从头顶浇到了心底。


    施平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文武经注》根本就不存在？


    “不可能！《文武经注》若是不在，当年在江南，张晟行初来乍到，他怎么可能如此了解江南官场的情况？”


    “这就是张先生的高明之处，施平你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袁宝轻笑，“那些所谓的把柄，都是脱胎于一本本菜谱，只需要稍加润色，那些人就吓破了胆。”


    施平一愣，不敢置信道：“菜谱？真是可笑。”


    他僵硬着身体，一步步的走向阑干，这么说来，他谁都没有赢过，只不过阴差阳错恰好活到了最后？


    袁宝道：“你如果配合，我可以留你一命。”


    “你想要知道什么，永远都不会从我的口中说出。”


    凉风吹过施平的额前散落的白发，看上去落魄又凄凉。


    听了这句话，袁宝果断站了起来，离开高台，意料之中的一声闷响，转身看去，施平趴在地上，身体之下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湿了地面。


    “晦气！”程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