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村回来，一行人去了旧都。


    有个人得见一见。


    旧都燕子巷深处，原先的江南巡抚周成周大人，告老还乡之后，便是住在此处。


    白墙黛瓦，巷口深深，金黄色的不知名花朵，攀爬着高高的围墙，开的热烈。袁宝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个妇人，问道：“你们来找谁？”


    “周成周大人。”


    “老周啊！有人找！”妇人喊了一声，便是放几人进去。


    “什么人？现在还有人来找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周成迈着大步走了出来，袁无味瞧他的样子，还是当时那铁塔一样的身子，就是头发鬓角有了白色，周成看见袁宝，又是看着袁无味，转身就回了屋子。


    袁无味知道，这是还气着，气着他们毁了江南的平米法。


    “周大人！”袁宝连忙赶了上去，拉着周成，周成甩了甩袖子，没有甩开袁宝，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


    “袁宝，你明明知道平米法一旦终止，江南百姓又要过上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终止平米法，还要将江南的粮食全部都运到雁京去？而且。”周成转过头来瞧了一眼袁宝，眼露悲戚，“而且，这还是你老师的计策，你怎么能够推翻的如此彻底？”


    “老师的计策，就不会出错吗？”袁宝松开了周成的手，周成一愣，瞧着袁宝身后的三人，对着刚才的妇人道：“阿宝，做饭。”


    阿宝点点头，又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几人。


    袁宝跟着周成进了书房，袁宝定定地瞧着周成，“周大人在江南多年，难不成真的对那伙人的所作所为一点察觉也没有？”


    周成默然。


    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只要对江南百姓有利，他们存在也是一件好事。”


    “看来周大人您是知道的。”袁宝缓缓道：“周大人，您短视了。”


    周成猛地抬头，没有料想过袁宝一个小辈，竟然将话说的如此直白，顿时脸上气血上涌，红了一片。


    “你好无礼！”


    “这些人最终的目的，是要将江南与北方完全割开，他们在江南称王称霸。一旦让他们得逞，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百姓黎民，这些人骨子里面是极其自私的，恐怕还有一件事情，周大人并不清楚。”


    “什么事情？”周成看着袁宝。


    “当初雁京之围，如今的鞑靼之乱，都有他们的手笔。”袁宝瞧着周成，言辞恳切，“周大人，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连国家都可以放弃，日后他们在江南，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百姓会被他们敲骨吸髓卖儿卖女，到时候江南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周成嘴唇颤抖，内心震撼。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袁宝退后了一步，“周大人，到了如今，您还觉得他们的存在，对于江南而言是一件好事吗？”


    周成痛苦地摇了摇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无论日后如何，百姓都会安居乐业。”


    “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周成缓缓道，手中提起毛笔，蘸饱了墨水，写完最后一个字，“将这封信交给杨凌，后面他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