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鸣回到家。


    唔，确切地说，是回到房子，回到一座空荡荡的别墅。


    暂时称之为家吧。


    从楼下到楼上，把家中的灯一盏一盏都打开，把别墅里每一个房间，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他倒不是怕黑。


    只不过，怕孤独。


    跟他在旧金山的家一样，尽管装修地很豪华，但如果不开灯，通常总是阴森森的。


    母亲会坐在某个角落，发呆失神。


    他痛恨那种感觉。


    现在，他坐在h市这间别墅的客厅里头，想到这座客厅曾经被摧毁，暴力地摧毁！他就感到痛快！


    他吃了点儿面包，喝了点儿红酒，然后从书房里抱出吉他，盘腿坐在沙发上。


    在脑海里翻遍所有的歌曲，都找不到适合表达自己心情的那一首，所以他就随意自己谱了一曲。


    开始唱歌。


    要激烈一点的乐调。


    ------


    旧世界，旧世界，


    打坏，


    不复存在。


    旧规矩，旧规矩，


    和你，


    说声拜拜！


    这里是新时代，


    你的眼眸，


    忧伤不再！


    这一个是坏小孩，


    saysaysay


    我将不再


    回来！！！


    ------


    他重复唱了几遍，觉得很满意。


    返身到书房，取来纸和笔，决定把这首新曲子，记录下来。


    气氛有些奇怪。


    -------不，不是因为他心情荡漾在一种自由的气息中。


    不是来自于他的内心，而是来自于周边的环境。


    他放下笔，用力思索。


    到底是哪里不对？


    当他四下环顾，眼光扫过玄关处的鱼缸，他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金龙鱼！


    已经死了的金龙鱼，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金龙鱼，居然复活了，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他跳下沙发，冲到鱼缸边上，以手触之，鱼缸的玻璃仍然暖手。


    这种温度条件，按道理，金龙鱼是不能活的。


    可现在却在鱼缸里安静地游动，好像很惬意似的。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外星人又来了？


    他知道，外星人有复原物体的能力。他曾亲眼见到外星人，复原了他家倒塌的客厅，那么复活两条金龙鱼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吧？


    他跑到厨房，掀开垃圾桶的盖子，见鬼了，金龙鱼的尸体，明明还在垃圾桶里啊！


    他感到不祥。


    连忙伸手去裤兜里取手机，没有摸到，肯定是刚才弹吉他的时候掉到沙发上了。


    他正要出去客厅，忽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


    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对面的人跟他一样，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跟他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哦，是面镜子。


    他伸出手，果然摸到镜面，冰凉的触觉。


    奇怪，他家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面镜子？难道是董叔买来的？


    他把镜子搬开。


    更多的镜子出现了，一面又面，环绕着他，每一面都照出他，而另一面又照出这一面的镜像，一个个叠加。


    每一面镜子后面都是无限深邃的空间。


    他摇摇头，这绝对不是董叔干的！~


    外星人！啊啊啊啊！


    他心中呼叫着，绝对是外星人！


    只是这一拨外星人是敌是友？


    他还是赶紧给柳青青打个电话！他这样想着，就朝前走。


    奇怪，他的身体穿过镜子，仿佛镜子是个虚空的存在。


    难道是他的意识出现了混乱？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镜子碎了，碎裂的镜片割伤了他，他低下头，看见伤口缓缓地在他手臂上裂开，缓缓地流出血液，他感觉到了疼痛。


    见鬼！


    柳青青你快来，这场面我应付不来，啊啊啊！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啊啊啊！


    手机，他要穿过这个镜子阵，取到手机，然后给柳青青打电话求援。


    他的脑子这么一转念，忽然发现手机难道不是在自己手里吗？


    他按下电话号码：138------


    不对！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


    让他好好捋一捋。


    首先是，他感到不对，所以看到了不可能在鱼缸里出现的会游动的金龙鱼。


    他感到有点害怕，所以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觉得这世上不应该有鬼，所以自己的影子变成了镜像，让事情变得合理化。


    事情还是诡异，他看到了更多的镜子。


    他穿过镜子，身体没有任何感觉。


    他觉得不应该如此，所以镜子随之碎了，而且割伤了自己。


    他想到给柳青青打电话，手上出现了手机-------


    每一步，都是他先那么想，意象才在眼前出现。


    这说明什么？


    他的思想被劫持了？


    他的脑子被输入了非现实世界的代码。


    缸中之脑，人所体验到的一切最终都要在大脑中转化为神经信号。


    假设一个疯子科学家、机器或其他任何意识将一个大脑从人体取出，放入一个装有营养液的缸里维持着它的生理活性，超级计算机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和原来一样的各种神经电信号，并对于大脑发出的信号给予和平时一样的信号反馈，则大脑所体验到的世界其实是计算机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


    因为缸中之脑和头颅中的大脑接收一模一样的信号，而且这是他唯一和环境交流的方式。


    从大脑中角度来说，它完全无法确定自己是颅中之脑还是缸中之脑。


    如果是前者，那它的想法是正确的，他确实走在大街上或者在划船。


    如果是后者，那它就是错误的，它并没有在走路或划船，只是接收到了相同的电信号而已。


    一个大脑无法知道自己是在颅中还是缸中，因此这世间的一切可能都是虚假的、虚妄的。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果然，闭上眼之后，那些影像还是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


    现在，他就是缸中之脑。


    外星人真特么的阔怕。


    他们劫持自己的思想，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回忆谷小墨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套l星人的体系。


    唔，l星必然是出现了什么战争。


    那么，谷小墨、柳青青，和他马一鸣，都是被动卷入的蓝星人。


    特别是自己，对l星的一切毫不知情。


    其中，柳青青也许不是无辜的，因为她身上有外星人的灵力。


    他们要找的，应该是柳青青。


    所以，假如他拨下这个电话，等同于泄露了柳青青的信息。


    更何况，这个手机，根本就是假的。


    他这么想的时候，手中的手机果然消失了。


    四周的镜子也消失了。


    身上的伤口不痛了，唔，伤口消失了。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黄毛怪坐在他家的客厅。


    “想不到，蓝星人的脑子并没有那么笨。”


    现在，马一鸣可以确定，这个是敌对状态的外星人，就跟他家鱼缸里那几颗被石化的几个外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