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合上书本:「知道什么?」
钱行之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是不是……」
沈尧握剑的掌心微微汗湿。然而,钱行之却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背着我练武功?我刚才一直在房间里思考,为什么这一路上,你们俩总在窃窃私语。我终于想通了,因为小师弟和大师兄现在都有武功了,而我没有!哎,我没有啊。你们两个讨论剑法,又照顾我的感受,不想伤到我的心。所以,你们总要讲些悄悄话,还要住在一起偷偷比武,对不对?」
钱行之瞧见沈尧手上的剑,当即感嘆道:「果然如此!」
他上前一步,搂紧沈尧:「你真是九师兄的好师弟!我此前都不晓得,你是这么的谨小慎微、温柔体贴。」
沈尧推开他,倒也不好否认,只能说:「九师兄,时候不早了……」
钱行之撩了撩衣袍:「今夜,我和你们睡一张床。」
沈尧惊讶:「什么?」
钱行之被自己臆想的兄弟情谊所感动,不由得说:「我们师兄弟三人,相依为命。今后,我日日夜夜不会和你们分开。」
卫凌风手上的那本书,被他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钱行之误解道:「大师兄,你喜不自胜吗?」
卫凌风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声:「嗯。」
是夜,师兄弟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沈尧夹在中间,卫凌风位于他左手边,而钱行之躺在他右手边。
床帐垂落,床上一片安静祥和。
钱行之很快睡熟,还发出微微的鼾声。但他睡姿不雅,长腿一伸,架在了沈尧的身上。
沈尧从梦中惊醒,混混沌沌间,他看到青烟缭绕,帐外立着一把细长的剑。
淬了毒的、成色发黑的剑刃戳破了纱帐,在烟雾升腾时挽出一朵剑花,直往沈尧的胸口刺去。
沈尧来不及躲闪,更怕他躲开之后,毒剑会伤到两位师兄。
他还没喊出声,另一把长剑横在他身前,挡住了刺下来的毒剑。
沈尧侧目,这才发现卫凌风醒了。
卫凌风翻身下床。沈尧一脚踹醒钱行之,大喊:「有杀手!有杀手!」然后他也拔剑出鞘,就在屋内和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缠斗。
黑衣人内功高强,而沈尧身法诡谲。凭着澹臺彻传授的一招「霜寒剑」,沈尧砍断了一名黑衣人的两根手指,那黑衣人手腕一松,沈尧又踹上墙壁,翻身借力,噼头来了一招「天霄金刚诀」。
虽说沈尧刚开始练「天霄金刚诀」,但他胜在悟性强、出招快、还有一把绝世好剑。那位黑衣人当场被沈尧削掉半个脑袋,脑浆溅了一地。
不远处,卫凌风将另一个黑衣人的胸腔捅穿。沈尧认出卫凌风手上那把剑,正是他在安江城捡到的「广冰剑」。
广冰剑果然是当世神剑。剑光流转,削铁如泥,直把黑衣人的肋骨切出一条平平整整的伤口,就像是先用一把尺子量好,再用一把锯子锯开那人的胸膛。
与广冰剑相比,沈尧手上的这把剑只能算是破铜烂铁。
两个黑衣杀手都死了,满地血迹,腥味扑鼻。
沈尧喊道:「大师兄。」
卫凌风把广冰剑收好:「你没事吧。」
沈尧松了一口气:「我没事,师兄你呢?」
卫凌风打开房门:「我也没事,去看看其他人。」
钱行之尚未回魂,呆呆地呢喃道:「日他娘的,什么世道。」沈尧转身,朝他招手:「九师兄,跟紧我们。」
钱行之像一匹野马一样奔过来,对沈尧更是亦步亦趋。
卫凌风召集了队伍中的所有人。今夜一群杀手突袭,还用了最上等的迷魂香,哪怕队伍中高手如云,仍有一位刀客受了伤。这位刀客,正是萧淮山的好友。
萧淮山担忧道:「伤势要紧吗?」
「没事,」沈尧拿出一瓶金疮药,「幸好他没沾到毒剑,只是撞在墙上,扭伤了筋骨。我给他敷两天药,他应该就能好了。」
萧淮山抱拳道:「沈大夫真乃神医。」接着又感慨:「沈大夫的武功进步神速,能文能武,真乃奇才也。」
沈尧笑说:「我算什么奇才……」
钱行之不禁回忆道:「哎,小师弟,你晓得吗?我在应天府摆摊时,有人送过我一副对联,上联是,扶花弄柳显妙手,下联是,救死扶伤真奇才。」
「九师兄厉害,」沈尧夸赞道,「九师兄,我们现在去验尸吧。」
钱行之唿吸一滞,嘴上还是答应了。今夜一共来了二十四个杀手,全被他们悉数解决。他们住在客栈最高层,这一层楼里,住的都是魔教中人。
卫凌风掀开尸体的面巾,又验过他们常年练武养出的掌茧,断定道:「的确是杀手宗门的人。」
沈尧在地上捡到了一根残余的迷魂香。他拾起香头,闻着香料的味道,只觉得十分熟悉,再一细想,他心底泛酸、通体发凉。
卫凌风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这种迷魂香,」沈尧坦言道,「像是许师兄的手笔。」
「许兴修?」钱行之接话道。
沈尧道:「许兴修,许师兄。」
钱行之蹲到了沈尧的身边,惆怅不已:「日他娘的,许兴修想弄死我们三个吗?我和他是一起撒过尿的交情啊。」
沈尧用一块手帕包好了香料,调笑道:「现如今,哪怕你和他上过床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