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妙妙抬起头,随手一指:「想知道首徒有多爽那个, 回头练武场等你,让你爽一爽。」
众人起闹般朝一个方向看去,方才嘴炮的弟子脸色一白, 迅速看向了其他方向,假装自己不存在。
燕妙妙一边拉着白尾走进人群一边笑骂:「我这才走了多久,你们就这么嚣张了?三天不打我看你们就要上房揭瓦……今天傍晚,全体弟子们练武场集合,师姐教你们重新认识认识,谁才能在这崑崙山上当家做主……」
「你说谁能做主?」一个低沉的中年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声音不大却威力不小,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起着哄的弟子们主动让开一条道来,露出广场中央站着的那位中年道人来。
燕妙妙转眼换上一副笑靥:「当然是——我英明神武的嫡亲师尊啦。」
众弟子:大半个月不见,师姐的脸皮厚度越发惊人了。
神霄真君鼻子哼了一声,眼中有几分埋怨。
「走了这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往家里捎个信。」
燕妙妙谄媚笑笑:「我这不是想着很快就能回来嘛。」
神霄真君瞪她一眼,径直上前,伸手就探向燕妙妙眉心灵根处。
入手灵力中正平和,淳厚澄澈。
的确是恢復了。
「疏明真君呢?」神霄真君四处张望,「怎么没同你一道?」
燕妙妙简单说了沈翘与楚莞来寻温敛处理公务的事情。
「嗯,」神霄真君捋了捋下颌上的短须,「此番疏明真君亲自护送你至妖界,我还想着要同他好生道谢……如此一来,只能下次了。」
边上的宋俨&燕妙妙:大家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
「对了,」燕妙妙将身侧的白尾拽了出来,「我从妖界给您捎了个小徒弟回来。」
白尾被燕妙妙推到神霄真君身前,后者眯着眼,目光审视,将他从上到下瞧了个遍。
白尾心中紧张,手心里出了汗。虽然听燕妙妙说过数遍神霄真君性子极好相处,可真到了自己跟前,却也避免不了忐忑之情。
「……真,真君好。」许是太过于在意,他半天了这才磕磕巴巴地挤出这三个字来。紧接着,灵力一松、头上一热,一双毛茸茸的耳朵难以克制地忽然冒了出来。
白尾心中一慌,当下生出几分赧然。
可他刚想将自己脑袋上的狼耳收起来时,忽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捏了捏他的耳朵。
「师尊,是不是特别可爱?」
神霄真君嗯了一声,将手恋恋不捨地从狼耳上扯了下来。
「尚可。」谨守着身为崑崙首席仙尊的威严。
「小狼妖跟我来吧,我探探你的灵智,给你寻个合适的师尊。」
白尾被燕妙妙推着朝前走时,心中还有些迷煳。
喜欢摸他狼耳这事,算遗传么?
*
傍晚。
霞霓漫天,晚风和顺。
崑崙山中,橘彩霞云将山林草木镀上一层金边,有些晃眼。夕阳带着燥气,脚下的青石板经过一整日的曝晒,正往外缓缓吐着热气。
白尾行走在崑崙山中,四处张望。
神霄真君说,只要循着最热闹的地界去,就能寻到师姐。
一路上他遇见了不少行走来往的弟子,认出他是燕妙妙带回山的师弟之后,就笑着朝他颔首,瞧着十分友善的模样。
白尾内向警惕,亦不大会笑,只能挨个点了点头,权作招唿。
身侧的草木在夕阳下发着蔫,干爽的香气渡出燥热,他仿佛能听见草叶有气无力的唿吸声。
可他也知道,到了夜间,这草木又会大口吸收着满山的灵力与水汽,在明朝重新绽出新生的模样。
鲜活而真实。
不仅仅是人,这整座崑崙山……似乎都要比他想像当中还要好。
在山中胡乱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白尾就听见了人群的喧闹声。
转过几处小山草丛,一片广阔平整的练武场地映入眼中。
练武场中的地砖,是大块的花岗岩,青灰之中泛着黑彩,坚硬厚重。兵器敲打上去,呲啦啦地击出大簇的火星子,却难以在上边留下分毫痕迹。
在场边的位置,齐整地镌刻着一圈金色法咒,能将场中弟子比试时使出的法咒断开,如一道无形的高墙,将所有术法剑风尽皆拦截于内。
远远地,白尾便见到那练武场上,一道火光如游龙,在场上半空之中逡巡。
可姑娘的红衣却并未被火光湮没。
如烈火煅真金,那一抹红影在火焰之中傲然而立,越发显得出挑。
走得近了,能听见熟悉的嗓音。
「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师姐这半个月没守着你,你这就随波逐流了?」
「小方啊,按说你这是下盘虚浮吧,也没你这样虚的……你老实同师姐说,你是不是改练了醉拳?」
「来来来,再使点劲,很快你就能切开一块豆腐了,师姐很看好你。」
……
崑崙山大师姐,手狠嘴毒,可止小儿夜啼。
「师姐!」白尾走到场边,见到场中数不清的弟子刀光剑影、精光飞射,便不敢入内,只在场边叫她。
燕妙妙目力极佳,一眼便瞧见了场边的白尾。她纵身一跃,从蜚愁身上落了地,接着右手朝身后一伸,那蜚愁虚影便顺着主人心意,化成了一道火红长鞭,窜入了燕妙妙手中,继而隐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