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你在看什么?」
「《雷部天尊真法》,」燕妙妙开口,「有几道雷法我使得不好,想再多看看。」
温敛坐到她旁边,一切如常:「何处不懂?」
闻言,燕妙妙凑近他,指着这书上的文字细细同他说来。
两人此时离得极近,温敛一转头,鼻尖便能触到姑娘的前额。
因这孤鸿境内长年焚香,两人身上沾着如出一辙的香气,可温敛凑近了她细细一嗅,却又能闻见这姑娘身上自带一股淡淡的清甜。
她的长髮黑亮,在脑后绾成了简单的小髻,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挂住,剩余青丝披散下来,被她拂到了一边,露出光洁细腻的后脖梗来。
他忽地气息一滞。
「……师兄?」燕妙妙的声音将他的神智撤回。
「嗯?」他垂下眸去看燕妙妙手中的书卷,掩住了眼底片刻的慌乱。
温敛定了定神,修长的手指指向书上的文字:「此处应当是这样……」
半晌之后,温敛将燕妙妙的疑问一一细緻解答,燕妙妙又去书架上摸了另一本书开始继续学习。
书阁中沉默片刻,他终于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
「阿弋说,你前段时间教了他有关灵识相融的修炼法子。」
燕妙妙一听,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兔崽子!
她眼睛没离开书,假作随意答道:「是呢,那天正好看到了,便同阿弋一块探讨了一些。」
——探讨?温敛眉间一蹙。
灵识交融、道侣双修一事,如何探讨?
是就书卷中的记载讨论,抑或是放出灵识、尝试了一番?
温敛只觉得自己心头方熄灭的那簇火又燃了起来。
「有关这灵识交融,可有什么不懂?」温敛压了压声音中的情绪,极力让自己问得平静。
燕妙妙瞥他一眼,觉得有点尴尬。
这什么意思?她前脚给南葛弋普及了性·教·育,后脚就轮到自己了?
这特么的现世报来的太快了吧。
「啊没有没有,」她赶紧摆手,「这倒是没有,理解得还算通透。」
要她听温敛讲性·教·育,还不如让她当场转世的好。
温敛神色淡淡,假装无意地提起:「其实这道侣一事,也不如想像中的尽是好处。」
哎?燕妙妙望向他,显然有了几分好奇。
温敛继续道:「你如今修行时日尚短,自身根基不牢,灵识更是不稳,若贸然结了道侣,于你修为进境助益不大,反而容易动摇求道之心、自破格局。」
「再者,你如今接触过的人不多,难以分辨这灵识是否完全相融,若草率结了不适合的道侣,不若失了修道本心——此事理当年岁再长些才可。」
「日后待你修行有了一定根基之后,师兄可为你寻道侣一事把把关……」
「等会等会,」燕妙妙打住他的话,「……师兄觉得我想寻道侣吗?」
温敛眉心动了一动——难道不是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姑娘。
却见燕妙妙扑哧一笑。
「师兄你怕是想多了,我对于寻找道侣一事毫无兴趣,只不过……只不过是当日正好同阿弋修习到此处罢了,绝没有旁的意思……」
温敛案子松了一口气——那便好了。
「……即便是我日后修行时日长了,也没有结道侣的打算,将一身修行付诸在他人身上以求得道,未免太过不可靠——」
温敛暗自点了点头,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不错,阿弋年纪尚轻,还未定性,绝非上佳的道侣选择。
谁知燕妙妙还再继续。
「——再说了,我将来可是下定决心要修无情道的。」
温敛:「…………」
那也大可不必。
*
是夜,燕妙妙揉着后脖子回到后山。
不知道温敛今日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废话多上了天际,硬是拉着自己教了一下午有关无情道的修行及反噬。
害的她就这么端着腰梗着脖子坐了一下午。
再这么补个几次课,漫说是无情道了,她怕就快要进轮迴道了。
路过南葛弋院子门口的时候,她顺眼一瞧,发现他正哭唧唧地在抄书。
虽然抄书这件事对于南葛弋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但是燕妙妙仍然有些奇怪——这次南葛弋哭的也太兇了吧?
南葛弋双眼通红,喉咙里还发出小兽受伤一样的呜咽声,一手执笔,一手抓着帕子擦泪。
脚边还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黄狗。
——这特么是什么主僕双双受虐的人间惨剧?
「你今天不是还拿着鱼脍去哄师兄开心了?怎么搞成这样?」燕妙妙进门,「难不成你偷吃了?」
一见来人是燕妙妙,小可怜南葛弋立刻绝了堤。
「师姐,我的命好苦。」他眨巴着自己那一双水光盈盈的狗狗眼,「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师兄,一言不合他就让我抄书,我感觉我快要熬不下去了。」
小黄狗也立刻上前,委屈地蹭着燕妙妙的小腿。
燕妙妙将小黄狗捞到自己怀里安抚,顺手给了南葛弋一个爆栗。
「你好好说话。」
「真的!」南葛弋捂着额头,眼里又盛了泪花,「我真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了师兄,他就让我抄书,我不过是说师姐想要同我结为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