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眨了眨眼,准备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回去?回哪儿?
不应该直接提分手吗?
之后的二十分钟,任凭谢宁怎么试探,段绫都没说话,阴沉如水的脸扭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司机将车停在一栋比原主曾住的别墅区还要豪华数倍的房子前,谢宁才算知晓了段绫那句『直接回去』的意思。
…不对,他根本不明白,直接回段家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好似个真实工具人一样,他昏昏沉沉跟着段绫走进别墅,迷茫面对旁人的错愕打量,一直到站在段绫卧室中央,脑子还是懵的。
「哪儿都别碰。」
进了房间后,段绫便丢下他去浴室洗澡了,谢宁在屋内傻站良久,才迟钝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
二十分钟后,段绫从浴室走出,身着宽松的休闲服坐到了沙发上,步伐明摆着很不痛快。
脸上的伤痕未尽保护沾水后更加明显,嫩红的伤口处有的还在渗血,他下巴朝床头示意:「柜子里有药,给你一分钟,赶紧!」
谢宁傻看着他,站着没动。
「你到底弄不弄?!」
心情本来就差到了极点,见他这幅掉线的痴呆样,段绫更不耐烦了:「真他妈缠人,赶紧弄完赶紧滚!」
脑袋已经学会自动屏蔽掉脏话,谢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主角是在让他涂药。
他想过分手计划可能失败,但没想到会失败的这么彻底,段绫会真的答应下来。
可事已至此,自己提的馊主意硬着头皮也得上。
循着指示找到药箱,谢宁放空大脑正要涂药,段绫却忽地『啧』了一声。
「坐下,别俯视我。」
「……」
谢宁嘴角抽了抽,好脾气地坐到沙发,结果段绫还是不爽:「离远点!」
「…这都要一分钟了。」他忍不住抱怨:「你不说赶紧吗,你又不配合。」
明明是反驳的话,他那软糯糯的嗓音说出来,不像是故意顶嘴,反倒像是变相撒娇一样。
果然,段绫表情先是一阵复杂古怪,而后转头骂骂咧咧地说了什么,总算是不提要求了。
上药这种事谢宁给自己弄过,没费什么力就做好准备,当沾着药水的棉球擦上段绫的嘴角时,他莫名没那么紧张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水刺得伤口生痛,还是他专心致志下靠的太近,段绫后闪了一下。
谢宁立马紧张兮兮道:「疼吗?我没给别人弄过,疼的话我轻点。」
「你什么都没不会,倒他妈什么都敢说。」段绫没好气地骂。
「…凶什么。」
在车厢后排系领带时,因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司机的存在,气氛虽然不对,但也没有显得太过奇怪。
可如今他们独处在卧室,在几乎寂静的微妙环境,又顶着更加微妙复杂的关系,空气里难免漾出几缕若有似无地暧昧。
浓烈的药水味也挡不住那抹熟悉的香味缠上鼻间,一分钟好像被无形拉长了好几倍,诡异的安静下,谢宁本来平復的心态又有凌乱的趋势。
他眼神飘忽,没话找话:「伤口碰水了,不会留疤吧?」
「无所谓。」可能是不想正眼看他,段绫那双桃花眼朝旁低垂着,漂亮的眼睫打落一片阴影:「你哪那么多废话。」
上药时,为了顾忌到谢宁的高度,段绫平日里总是扬着的精緻下颚此刻被迫压低,随着凛冽气场的减弱,艷丽的容貌更加夺目鲜活。
这张脸越凑近看就越得感嘆造物主的神奇,谢宁微一晃神,又松懈了。
「怎么能无所谓,你长得这么好看。」
异样温度的气氛倏地溃散,段绫眼皮一掀,唿啸的暴风雨在漆黑眸低迅速凝聚成型。
等到谢宁意识到不对劲,涂药的手腕已经被人扣住,这一次他真的被丢了出去,要不是躲得快,差点让门板摔上了脸。
「滚!」
……
当晚,司机又将他送回了别墅区。
段家的人去工厂调查过情况,按理说,应该已经查出谢家如今的处境,司机却好像不知道一样,一如往常往别墅去开。
谢宁摸不准是段绫忘记告诉他了还是段家还没查到,他也没让司机掉头,看天色太晚,以要买些东西的理由,让对方送到了附近的车站。
饶是如此,他到家时也已经将近十点了。
回来的实在太晚,谢老爹看他的眼神儿都变了味,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撑着一副新时代思想开放父母的姿态让谢宁注意点安全。
注意什么安全?
谢宁没听懂,只觉得被谢老爹盯得头皮发麻,逃似地躲回房间。
当晚为了赶作业,他熬到了凌晨一点多钟,大部分人都沉睡梦乡的时候,他却在计划失败的基础上品尝后果。
至于失败的原因,归根到底只能算作对主角了解得不够,或者说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多。
原书里写得很多片面化的东西或许不能作为参考,就像即便与活生生的段绫相处了好几天,他还是根本摸不清对方在想什么。
暂时想不通,谢宁索性不想了,专心开始攻克眼前的作业难关。
数学作业里有几道白天考试错题的类型,学霸的笔记不在身边,教材又落在了学校,他郁闷地盯着题目,突然想起刚才变故太多,好像把那张试卷落在了段家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