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望着落空的手，心就像那手一样突然空的厉害。


    面前是母亲墓碑上的照片，她笑得好温柔。


    心被刺得好痛好痛。


    季华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没有权利没有位置参与进来。


    只能在此时走过来，为她挡住风雪。


    元青轻轻伸手将季华烨撑过来的伞推开，压抑的啜泣溢出。


    她不需要，更不配。


    季华烨心像被划了一个口子，疼得将瞳孔都缩起来。


    她不哭不闹，默默将伞推走，比她生气比她无理取闹都更让人心疼。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这样吧。


    季华烨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元青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元青心里创伤来自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的漠然，可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如果单纯的离世，戎家怎么会对元青有如此强烈的怨恨。


    怨恨到元青必须第一个来祭拜，不论任何原因，不论过程多么艰难。


    戎静逸的死元青要永远铭记，不可以释怀。


    这样的压力她又是怎么抗过来的。


    季华烨望着支撑不住，蹲在墓前默默哭泣的元青，只能悄悄将伞在她的头顶。


    时间一点点流去，元青陷在自己的伤心中不能自拔。


    季华烨看着元青冻的通红的指尖再也忍不住，蹲下来轻声说：“回去吧。”


    元青摇头，不能回去，还不能回去。


    来得已经晚了，不能走的更早。


    “你还在生病。”季华烨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心疼。


    元青却只是固执的摇头。


    这个时候的元青是听不进去劝的。


    季华烨抿了抿唇，目光变得凌厉，收了伞，直接伸手将元青反倒，然后打横抱起。


    元青红肿的眼睛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实现变得轻微模糊。


    只看得见季华烨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以及落下来的片片雪花。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


    真希望悲伤都在梦里，他是真的。


    季华烨将元青抱进车里，自己也上车后第一时间打开暖风。


    元青没吵没闹，没有怪季华烨的擅自做主。


    若是以前违逆了她的意愿，她一定要抬起来反唇相讥，可今天的她只有沉默和伤怀。


    那种伤到极致连吵架和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默然。


    季华烨缓缓开动车子，开像回去的路。


    元青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突然淡淡的开口：“十一年了，十一个过年的夜晚，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昨天估计要除外了。”


    发烧到昏睡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个安稳觉。


    “三年前，我很早就看到下雪了，知道一定打不到车，单车也骑不了，所以四点就起来出发了，走了三个小时到这里，走了三个小时又回去。”


    元青轻轻的说，目光有些空洞。


    她应该是想到了那时情景，又或者这十一年来的情景。


    三年前，她不过十六，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她在黑暗中走到偏远的南山公墓来。


    十一年，从八岁到十九岁，她都是在这喜庆元旦日独自来祭拜母亲，又独自回去吗？


    季华烨一直都知道这世上的人没有一生顺遂的，都有属于自己的磨难坎坷。


    可元青所经历的依旧让他震撼和痛心。


    如今想来，她的每一个微笑都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气。


    她的坚强来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