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见林立点了头，说是可以。


    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


    团长把炮兵排的事情，全权交由林排长负责。


    而现在林排长答应了。


    那么自己就已经是炮兵排的人了。


    可又看到林排长面露难色。


    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恍惚。


    “林排长，怎么了？”


    老兵看着林立犯难的样子，随即问道。


    “我说过，想要成为一个熟练的迫击炮手，需要掌握复杂的数学计算。我知道你肯吃苦，有决心，但这些东西，你未必学得会！”


    林立边说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而且，我也讲过，迫击炮也叫鬼炮，炮手的操作技术不过关，恐怕炸不到敌人，炮弹还可能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说这么多。


    并不是想刻意打击对方啥的。


    这些都是铁定的事实。


    一个大字不识的人。


    是无法胜任迫击炮手的。


    “林排长，你放心好了，我肯学！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努力克服！！我也不太会说话，反正，到时候，你就看我怎么做吧！”


    老兵再次表了自己的决心。


    “行。算你一个。对了，你叫什么？哪个营的？”


    看着对方一再的坚持。


    林立点点头。


    同时也相信，这个敞开衣襟，用小鬼子迫击炮留下的伤疤的人，至少不会半途而废。


    “报告林排长！我是二营战士陈其玉！”


    老兵立正，向林立敬了个军礼。


    林立也回了个礼。


    说话间。


    任磊已经拿着一个皱巴巴的本子，和一支笔，跑了回来。


    “排长，我拿来了。”


    “好。”


    林立接过笔和本子。


    首先。


    就写上了陈其玉的名字。


    紧接着将刚才的19名战士，一一登记。


    至于炮兵排的其他成员。


    并不需要太多的文化知识。


    他决定，还是先把必要的八个人，培养出来。


    翌日。


    天亮了没多久。


    冬日的寒风还在呼呼的吹着。


    光秃秃的树杈子。


    发出响声。


    19名被选中的战士，以及老兵陈其玉。


    已经在训练场集合了。


    并不是昨天林立下命令说必须这么早。


    而是。


    纯粹出于这20名战士。


    对成为专业的迫击炮手的热忱。


    当然，还有渴望！！


    以及国仇家恨！！


    就在昨天，孔捷提前红岘村的惨状时。


    整个独立团，所有的战士们。


    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噼啪作响！


    甚至。


    比小鬼子的燃烧弹还要烫！


    战士们充血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长木箱里的九九式81毫米迫击炮。


    像一群狼。


    李云龙口中的，嗷嗷叫的群狼，盯着一块带血的肉！


    此时20名炮兵排的预备成员，站在雪地里。


    任由寒风从他们的面庞吹过去。


    一点儿也不冷。


    “大家来得够早啊。”


    背后，传来了林立的声音。


    他也是刚知道，这些预备炮兵，已经在训练场等他了。


    急忙带着任磊赶了过来。


    而任磊拿着一块不小的木板。


    很明显，是当黑板用的。


    一天文化都没学过的陈其玉。


    看着任磊拿着黑漆漆的木板子走过来。


    木板子上还晃着几道白印子。


    有些没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身体甚至有些哆嗦。


    可他明确的知道，身体哆嗦不是因为觉得天冷。


    因为他知道，久经战场的自己，终于能学文化了！


    “敬礼！”


    激动的陈其玉，瞅着林立走到了跟前。


    扯着嗓子突然喊道。


    声音拔得很高。


    随后，20名战士即刻立正。


    齐刷刷的，向林立敬了个军礼。


    “礼毕！”


    林立看着大家，透着求知欲的眼神。


    心里也很触动。


    “任磊，把黑板放好。”


    “是！”


    林立则是用炭笔写下一串数字。


    “今天呢，我想先测试一下大家的算术水平，从最基础的加减乘除开始。”


    林立敲着木板说。


    “炮弹打出去不是靠运气，得会算数。”


    话音刚落。


    20个人中。


    有12个，开始面面相觑。


    没上过私塾，也没打过算盘。


    甚至，盯着那些数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因为。


    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


    而上过私塾的人，只有五个。


    不过林立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识字、不会算数的同志们先别急。”


    紧接着。


    开始第一天的测试。


    “三加五等于几？“林立问道。


    “八！“几个战士齐声回答。


    “七乘九呢？”


    队伍里沉默下来。


    陈其玉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还是没算明白。


    林立叹了口气：“六十三。记住这个。”


    这些基本的算术。


    对于既没有上过私塾。


    又没学过打算盘的战士来说。


    具有非常大的难度！


    “林排长，我咋觉得，这比端小鬼子的炮楼还难啊？！”


    一名战士实在忍不住，讲出了自己的感受。


    寒风卷过有些安静了的训练场。


    陈其玉的喉结动了动。


    突然扯开嗓子就喊。


    “特娘的，你们昨天都咋说的？！端小鬼子的炮楼，咱都不怕！还有啥可怕的？学不会，那就学到会为止！”


    他的眼珠子充血似的。


    “小鬼子能造出迫击炮这铁疙瘩，炸咱们的同志，炸咱们华夏人，咱们也要学会使唤它！炸他们！”


    “其玉说的对，上战场打小鬼子，咱们从来没怕过！还怕学算术？！”


    “对！肯定能学会！”


    “我也同意！！”


    “……”


    战士们内心中的火焰，再次燃起。


    接下来的几天。


    这20名战士。


    开始疯狂的学习算术。


    有些人吃饭时都在默念着，自己进行着算数训练。


    有些人用树枝在地上练习计算。


    陈其玉更是拼了命，每天晚上都借着篝火的微光学习识字到深夜，眼睛熬得通红。


    因为除了要学算术之外。


    他还要练习认字、写字。


    抛开上过私塾、打过算盘的同志们不说。


    他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为此，林立特意抽出时间，给他开小灶。


    没几天，他就认识了很多字。


    “陈其玉，你的进步，出乎了我的意料！”


    “笨鸟先飞呗。咳咳。”


    他总是这样说。


    尽管大家并没有取得极大的进展。


    可是那份热情。


    那份想要学会迫击炮，然后痛击小鬼子的决心！


    让林立感到很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