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病喝了口可乐,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一小孩儿瞎放屁,「说点儿严肃的吧。」
霍乱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小叔叔你一点也不觉得闻观哥哥善良呀,我还以为你就喜欢他这点呢。」他凑近了些,突然褪去孩子的神情,脸色变得阴沉又乖戾,「你知道吗?霍瞑刚开始是想死的,但后来又不想了,可惜,答应过的事儿怎么能反悔呢,为了让一个崭新的小叔叔出现,我帮了闻观哥哥一个小小的忙……」
「噔噔噔——」一阵敲门声。
祈无病站起身开门,低声道谢后接了个东西进来,把红盒子往霍乱面前一摆,「来,边吃边说。」
霍乱看着眼前的披萨,沉默了两秒,「小叔叔,你还有心思点外卖呢,我以为你对闻观哥哥的秘密已经好奇到没有食慾了。」
祈无病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满脸睏倦,「倒没那么深情。说点儿我不知道的吧。」
霍乱咧开嘴,「那你想了解喜糖哥哥吗?霍瞑在的时候就经常问我关于他的事。」
祈无病表情惊讶的夸张,「你小叔喜欢的是畲禧堂啊?那他日记里疯狂追求的贺渡是什么,幌子吗。」
霍乱眨眨眼,「那本日记是写给闻观哥哥看的,他才不敢写出来真心话呢。越是爱的人,就越得藏着。」他摇头晃脑地说,「就像闻观哥哥对你一样。」
祈无病把可乐递给他,挑了挑眉,「小小年纪,懂得还真不少,你也有爱的人吗?」
霍乱「哈哈」两声,「当然有了,我爱所有人。」
他端起可乐,诡异的肃穆起来,「神,会广爱世间万物。」
深夜的小区里传来几声细微的猫叫。
闻观没像往常一样停下脚步,还慢悠悠地走着。
路灯的光很昏暗,被他的影子覆盖了大半,逐渐形成扭曲的轮廓。
「你以前可是个爱猫人士,怎么现在没反应了?」声音里透着笑意。
闻观头也没回,说道,「又不是我的猫。」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声音越来越近,「还是恢复记忆后的你亲切啊。」
闻观终于停下步子,无奈的嘆了口气,「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有话就憋回去,怎么样。」
畲禧堂两手插兜晃到闻观眼前,嘴角还挂着有丝邪气的笑,「正事儿,我来是要取一个东西。」
闻观懒懒抬眼,「什么。」
畲禧堂伸出手比划了个长方形,「画像。」他笑意更深,「我画的。」
屋子里很空。
祈无病的东西搬走后,变得更阴凉了。
他把狗带走了。
闻观看了看阳台,视线仅停留了几秒就移开,端起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跟在后面的畲禧堂四处看了看,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说,「我不喝水,谢谢。」
正要把水杯递到自己嘴边的闻观停顿了一下,啊,这人跟进来了啊,他轻轻皱眉,礼貌的客气,「啊,那你坐。」
畲禧堂看了一圈,已经确定祈无病搬走了。
而且搬的很彻底。
「画呢。」他嘴角勾了勾,「祈无病说,他应该是落到这儿了,我帮他来拿一下。」
闻观像个养生老大爷似的端着杯子坐到躺椅上,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花盆,「盆底下垫着呢。」
蓝色花盆座底还真露着一个白色的角。
是畲禧堂熟悉的画纸。
他盯着那个角沉默了一会儿,「你把祈无病的画像垫花盆底下?」
闻观慢条斯理的晃了晃杯子,「画的是他?我怎么没看出来。」
畲禧堂没去抽那张纸,只是把嘴角的笑意收了收,「你在质疑我的作品?」
闻观侧头看着他,语气平淡,「当然不是。你的作品是不错,但画的人不应该是祈无病。」
他摸了摸下巴,「叫霍瞑才对。」
畲禧堂转动着手腕上的链子,眼底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站起身,「闻医生,今天我就不拿画了,你跟我走一趟?」
闻观扶了扶眼镜,「你这语气,好像要把我送局子里似的。」
畲禧堂摇头,「是个更好玩的地方。」
「那走吧。」
夜凉如水。
祈无病骑着个单车,后边儿带着霍乱,俩人抄小路往孤儿院的方向走。
霍乱手里拿着半个披萨边吃边说,「小叔叔,咱们一定要大半夜去那儿吗?」
「晚上多凉快啊,去遛遛弯儿,消消食。」祈无病话说的像个慈祥的长辈,但行动就像个带坏小孩儿的蠢大人。
霍乱撅撅嘴,「我看百度说,未成年得早睡,不能熬夜,不然会发育迟缓。」
「百度都是骗人的,你个子确实低,但肯定不是发育问题。听我的没错,深夜就适合探险。」祈无病毫无人性。
霍乱又咬两口,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呀。」
祈无病晃了晃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轻轻的,「找回忆。」
霍乱没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开始唱起歌来。
没有诡异的戏腔,竟然还有点好听。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小鸟笑哈哈~」
稚嫩的嗓音,简单的旋律,熟悉的就像在梦里听过。
「喂,新来的,故事会要开始了,来不来?」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