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病顿时热情起来,「我也觉得跟你相见恨晚,今天要喝什么?我给你调啊。」
陈辛辛突然苦了脸,有些颓唐的坐下,「有没有解愁的?我最近烦心事很多。」
祈无病转到吧檯里,开始找凉啤,「啤酒最解愁啊,来点儿?」陈辛辛点头,一副要长醉不醒的架势。
「哎,等等,有人接你么。」祈无病的动作停了,万一喝醉就地一躺怎么办,麻烦死了。
陈辛辛点点头,「嗯,我朋友会来接我的。」
「那就行。」
开始畅饮的陈辛辛一口气就灌了一瓶,语气有些忧伤,「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祈无病咬着烟,震惊的吐了个烟圈,「又喜欢上一个?你这速度挺快啊。」
陈辛辛苦笑道,「其实我喜欢他很久了,只是最近才意识到。」他声音渐弱,「女孩子只是我用来欺骗自己的幌子。」
祈无病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脑子的提建议,「那就追啊。」
陈辛辛皱眉,「不能追的。」
祈无病长长的「哦」了一声,「有对象?」
陈辛辛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脆弱,「没有,他经常独来独往,不怎么理别人。」
祈无病「啧啧」嘆息,「那这姑娘还挺酷。」
「不,不是的。」陈辛辛深吸一口气,「其实,他是个男人。」
祈无病:「……你心还挺大,找我出柜?」
陈辛辛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人很好,看着特别冷漠,其实比谁都善良,当时我们接触到一个案子,现场太血腥,很多人都有了心理问题,是他给我们做的心理疏导。」
他顿了顿,「闻医生真的,很温柔。」
祈无病的烟已经快烧到了指尖,却一直没动,像被点了穴,「……」
这世界这么小呢?
闻医生?是自己认识那个么?
「这样啊。」祈无病把菸蒂摁在菸灰缸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语气淡淡的,「我觉得吧……」
陈辛辛一脸期待,好像等着他给予一点去追求真爱的勇气,「觉得什么?」
祈无病抬眼看他,一脸认真,「我觉得你做得对,确实不能去追求人家,万一人是直男,这么说出口,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他满眼热忱,「你说是不是?」
陈辛辛愣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们队里最近事情很多,他也不经常来,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太难熬了。」
祈无病又给他倒了一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陈辛辛已经喝的微醺,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很久很久以前……」他直奔中心思想,「有一个男的,喜欢上了他不太熟的同事,见面也只是点点头打招呼,但他实在忍不住自己的一腔爱意,不顾他人劝阻!愣是去告了白!」
祈无病拍拍他的肩,让他保持清醒,「你猜怎么着?」
陈辛辛迷迷糊糊的说,「怎么……怎么着?」
祈无病皱着眉一脸哀嘆,「生生把那人,给吓晕了。」
他往自己手心锤了一拳,「你忍心把闻医生也吓晕么?这太残忍了。」
陈辛辛:「……那我,那我还忍着?」
祈无病无奈的笑了笑,「爱是什么你知道么,爱,是克制,是宽容,是放手之后——」他一副过来人苦口婆心的样子,「给他自由。」
陈辛辛难受的揉了揉眼睛,「我,我明白了。」
祈无病欣慰的点头,「明白就好。」
洗脑似的给人瞎讲一通,他就不管了,把半醉的人直接交给了卓风,「看着他,别被坏人接走了。」
卓风一脸感嘆,看神人似的看他,「祈哥,您想卖酒我能理解,但这也太……」
「太怎么着。」祈无病一脸淡定。
卓风咳了两下,「太机智了,口吐莲花让人耳目一新。」
祈无病勾起嘴角,「说的好。我下去调酒了。」
卓风再三犹豫,「明儿个有部门来查,咱的酒……能过么?」他实在不太能信任祈无病的商人本质。
祈无病很惊讶的看向他,「你不相信我?我是那种会往酒里兑水的人么?」
卓风:「……当然不是,您走着。」
「嗯。」祈无病转身进去了。
那种有违良心的事儿,他当然,是不想做的。
但以现在的库存,想撑起整个被放弃的酒吧,他,必须得做啊。
这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员工们么。
兑水的时候他比谁都心痛,好像这些酒水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要发工资的啊!没点儿策略,能有钱发么!
卖画的钱也全用来租店了,为了将来的事业,偶尔——
可以不做人。
地下酒库已经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半人高的酒桶排着队放在那儿。
桌子上的酒瓶子也没按照顺序,有一些都没开封,原酒倒是开了,只是都还没加工。
这些天太忙,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
祈无病撸起袖子,一点儿不讲究,直接就坐到地上,开始撬酒瓶盖儿。
撬着撬着,他就停下了。
后知后觉的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不让他去追?这关我屁事啊,追就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