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宿舍，来到昨天吃饭的那家小饭店里。


    还是和昨天一样，周俊给白小凡点了一份黄焖鸡米饭，自己点了一碗面。


    至于要说和昨天有何不同，大概就是周俊今天吃面的时候，问老板要了几瓣蒜瓣。


    吃面吃大蒜，这是一种很北方的吃法，白小凡这种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吃辣还可以让他吃蒜，他就接受不了。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周俊，白小凡实在是有些好奇，大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白小凡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其他的米饭。


    两个人匆匆吃完饭，白小凡想这一次他应该要付钱。所以，他刚放下筷子，二话不说就走到柜台前，从兜里掏出50块钱。


    虽然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了，但他实在不好意思，一直让周俊请他吃饭。


    因为和昨天吃的饭一样，所以白小凡大概知道多少钱，直接把50块钱，交给了一个服务员。


    那服务员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接过白小凡递过来的钱，一边往柜台那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你们两位一起的？”


    白小凡点点头。


    “一份黄焖鸡米饭，一碗面对吧。”


    白小凡接着点了点头。


    “一共25块钱，来，这是找你的零钱。”


    伙计说着把零钱递到白小凡面前，白小凡伸手接过钱。周俊还以为白小凡是去拿餐巾纸，没想到竟然把钱付了。


    无奈的看了看白小凡，两个人直接去上班了。


    走在上班的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俊只比白小凡大了五岁，今年也只有21岁的年纪，说起来也不算大的太多。


    所以，两个人还蛮有共同语言的。一路上，周俊一直告诉白小凡过年准备怎么过。说可以去旅游，也可以去野外钓鱼。


    白小凡认认真真的听着，周俊说什么他都是点头，没有提自己的任何意见。


    周俊似乎不愿意看到白小凡这个样子，所以想方设法的让白小凡发表自己的想法。


    “要不要，咱们去北京转一转？”


    周俊这样建议道，说完这句话盯着白小凡，看白小凡的反应。


    听到周俊这样说，仅有16岁的白小凡当然会心动。他也想去看一看首都是什么样子，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去过北方的城市。


    更何况首都更具有吸引力，有长城有故宫，等等。


    这些以前他只是传闻中听过的地方，现在他竟然有机会可以去看。白小凡当然是愿意的，可是，突然想到什么，深色暗淡下来。


    他想到了小美，不知道现在小美到底怎么样了，现在人在哪里？他又该如何找到小美呢。


    周俊看着神色暗淡的白小凡，觉察到白小凡心情瞬间的变化，试探着问。


    “怎么了，不愿意。”


    白小凡连忙摇头否认。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看着白小凡这个样子，周俊有些不理解。


    停了片刻，白小凡才低声开口说道。


    “去的话，我没有钱。”


    听白小凡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周俊当即笑了笑，十分随意自然的说。


    “没事儿，一切费用由我来承担。你放心吧！”


    白小凡很感激周俊能这样说，可他还是感觉不好。他能在这个俱乐部里待下去，就多亏周俊的帮忙，更何况周俊还让他过年跟他一起回家，白小凡虽然16岁，但已经早早的见识了人情的冷暖。


    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才认识不久的，还不知道人家的老家在哪里的人。竟然能对他到这种地步，白小凡是感动的。


    于是他接下来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这些话发自他的内心。


    “你也是来这里打工挣钱的，我不想花你的钱。也不想给你添太多的麻烦，你能让我和你一起回家过年，对我已经是一种奢望了，我十分感激你。”


    白小凡和周俊见面以来，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听见白小凡这样说，周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不用担心这个，我有分寸的。”


    说这话的时候，周俊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自信，完全没有那种背井离乡，作为打工仔的自卑。


    白小凡不知道周俊哪来的自信，只是单纯的以为周俊是为了安慰他。所以他也不好再多说，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俱乐部的楼下。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鹏城一月份的冬夜，阴冷而潮湿。


    这种让人绝望的天气，却被这城市灿烂繁华的霓虹灯光，给冲淡了许多。


    离七点还有20分钟，不过这个时候俱乐部楼下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的车辆。


    白小凡看着有的刚刚停下车，从车上走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心里会想，这些人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或许是来这里按摩的，有的来这里是娱乐的，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各种各样的想法。


    可是他们有唯一性，那就是享乐。


    这种感觉，白小凡即使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适应。


    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差别，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感。


    他很难想象在同一片天空下，自己那个时候还在四处流浪，无家可归。


    而这些人，他们天天沉醉在灯红酒绿的时光里，可以品尝昂贵的红酒，可以一晚上消费一个平凡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就像现在，他忙碌在为别人传送酒水糕点的房间里，而房间里的人，这些客人，他们为什么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


    白小凡从父母去世直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可现在的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悲伤。


    这种有些自卑可怜的想法，正悄悄改变白小凡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不会因为这些而对那些人产生嫉妒与厌恶，因为他总相信一句话，人们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所承受的都是相同的东西。


    只不过有的人是在明面上，有的人把它隐藏下来，仅此而已。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白小凡回想起地震前一天的事。严格的来讲，应该是他上的那一节课。


    书上说，人人生而平等，不分高低贵贱。当白小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努力的想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老师也为他们讲解这句话的意思。


    白小凡那个时候似懂非懂，现在想起来，不免觉得可笑。人人真的生而平等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些年的遭遇与经历，以及小美和孤儿院孩子的那些经历。


    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吗？或者这本来就是一场梦。如果这句话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出现在书本里？出现在这么神圣的地方。


    人人生而平等，不分高低贵贱。可偏偏自古以来有一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两句话放到一起不是很明显的矛盾吗？白小凡为自己能想到这种问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与身份，感到一丝庆幸。


    现在，她对这句话产生了从根本上的疑惑。人人真的生而平等吗？


    心里感叹着这种天差地别，白小凡脸上却带着笑，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经过昨天对这里的熟悉，白小凡也大概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了。多亏了有阿杰和雅琪的照顾，还有更应该感谢的人周俊。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他估计已经流落街头，还在为找工作而奔波。


    当他和周俊出了电梯来到大厅时，原本他还有些担心。


    因为，昨天他竟然一觉睡到下班，他很害怕雅琪姐和其他的同事对他不满。所以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四周。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正常来讲，像昨天他那种行为。而且还是第一天正式上班，按理说至少会扣他的钱，或被人严厉的批评。


    出乎意料，小丽还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和他打招呼，雅琪呢，还是很关心他，他本来以为雅琪会大骂他一顿，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办公室的两个经理，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正常，就是这种正常，让白小凡感觉到莫名的奇怪。


    大概今天是周五的原因，今晚俱乐部的人特别的爆满。这里距离市中心只有30分钟的车程，可以说也是市中心范围之内。


    所以那些五天八小时的白领，大部分都会选择今天这个时间，出来娱乐。


    白小凡自打开始上班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过。今天来的人太多了，连储物室原本的两个师傅，都根本忙不过来。


    情急之下，不知道从哪里，又叫来两个人去帮忙。


    白小凡忙的出了一头的汗，脚有些发热那是一直奔跑的原因。


    对讲机里一直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上班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过。白小凡不知道是自己耳背，还是因为对讲机质量不好的原因，他总是听不清楚对讲机发出来的嘈杂的声音。


    可能是一下子不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白小凡这种在工厂里流水线上呆了两年的人，现在面临着他新的挑战。


    将对讲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可以勉强的听到对讲机地中的声音。


    不是哪个房间的麦克风坏了，就是这个房间需要点酒水，或者是哪个房间的客人喝醉了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