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翡略白的脸上染上红润，笑道：“那酒多谢殷姐姐了。”
殷晴衿一面走一面说：“几张纸而已，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前面有个商贩举着糖葫芦在卖，周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小孩子。
上官云翡看着上面的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裹着蜜糖，轻轻咬了咬嘴唇。
“这时节虽不太炎热，但却有些凉意，我看你今天有些咳嗽，以后出来还是多穿些衣裳，而且……”
殷晴衿说了许多话也没见人回应，才注意到发愣的上官云翡。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糖葫芦，也不说话。
那种眼神，殷晴衿只在刘烟雨眼中看到过。刘烟雨看上官云璠的眼睛，不就是和上官云翡看糖葫芦的眼神一样。
她想吃糖葫芦？
殷晴衿笑了，过去买了一串，上官云翡也跟着，但只是看着不动，直到殷晴衿把糖葫芦递给她时才回神。
上官云翡有些欣喜，也有些错愕，更多是懊恼：“殷姐姐，我不能吃糖葫芦。”
自小体弱多病，这小吃往往只能看不能吃。出来逛逛，买些小玩意，也仅是过过瘾罢了。
殷晴衿把糖葫芦给了止水，回过头问上官云翡：“你身子还是那样？”
她记得前世上官云翡年纪轻轻，还未成亲就逝去了的。
上官云翡咬着嘴唇，目光从远方移回：“是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漂亮衣服穿着也没有人气，好吃的也不能吃，好玩的地方更不能去。”
她拉着殷晴衿的手，又说：“殷姐姐，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若是以后我去了，你可要记得去看看我。”
人活着不求念想，死了反倒希望有人惦念。
联系到前世种种，殷晴衿心一颤，口中却说道：“你说什么糊涂话，放心吧，你定会长命百岁。你看，我们出来逛逛，你却尽说晦气话，难道你想回去了？”
上官云翡也自觉过于悲观，点头说：“殷姐姐说的是，不过这些话我不敢跟父亲哥哥说，只有跟你说说了。”
殷晴衿劝她：“少想这些，我认得一个游方神医，等他进了京，我捉了他来给你治病，保证你以后活蹦乱跳。”
上官云翡只当殷晴衿是安慰她，也不多问，只是连连点头。
……
二人去了城外的一处古刹，殷晴衿倒是没有想过来这里，只是上官云翡说此处最为安静和灵应，她想许一个心愿。
此古刹又名枯禅寺，取寺内一枯了的古树为名。那树虽已枯死，但树干留存百年。据说百年前祖师爷在此坐化升天，这树自然也日夜受到供奉。
殷晴衿和上官云翡踏进去，恍如进入了另一个年代久远的世界。
落叶归根，苔绿如阶。
古钟悠远，木鱼凝神。
里面的一草一木皆是随意栽种，庭院深深，隔绝外世。
没有看见一个人。
殷晴衿虽觉得祥和安好，可一路走进去没见到人，未免不解。
这枯禅寺不算有名，却也不至于如此落败，连个守门的和尚也没有。
上官云翡提着裙摆，避开长满苔藓的地方，拒绝青竹的搀扶。
“我就算弱不禁风，也还能走路。你走你的，管我做什么？”
青竹的手退了回去。
殷晴衿看她走得辛苦，过去拉着她的手，帮她一些。
“你何苦为难自己？”
上官云翡嘟嘴：“我就不信离了别人我就活不下去，就是活不下去，也不要赖活着。”
殷晴衿闻言手松了一下，把上官云翡朝后推去。上官云翡稳不住身子，竟要往后面的台阶倒去。殷晴衿又把她拉了回去。
上官云翡心里蹦蹦跳着，纳闷地看着殷晴衿。
“殷姐姐你……”
殷晴衿把她丢给后面的青竹，只留了一句话。
“既然不想活了，那就随你！”
语气冷淡，连伪装也不肯了。
止水忙跟了上去。
青竹小心扶着上官云翡，才要说殷晴衿，被上官云翡压了下去。
这时候还要忍耐，青竹很是气恼。
上次殷晴衿已经欺骗了自家小姐一次，小姐怎么还不回神，非要被她卖了才甘心！
上官云翡突然笑了：“青竹，殷姐姐说的有理。”
青竹：……
她家小姐已经疯了，被殷晴衿迷疯了。
殷晴衿把上官云翡的事抛之脑后，快步朝寺庙各处走去，想验证是否真的无人。
枯禅寺看着小，内里还是十分宽敞的。
正对大门的第一重大殿前，一尊如来佛庄严肃穆，左右两边偏殿佛像不一，规格小一些。
从前面走过去转弯进入小道，是枯禅寺的第二层布局。
换了一尊女佛像，比起如来佛破旧一些，两侧皆是飞天女仙。
殷晴衿走到女佛前拜了三拜，起身细细看那些女仙身上的衣裳。
雕刻活灵活现，真人一般传神。
止水也跟着三拜，没看出个所以然，问道：“小姐，为何不拜外面那尊大佛，反而拜着女佛呢？”
她实在想不通。
殷晴衿微笑说：“外面的佛人人都拜，他的事必多又忙不过来，里面些的女佛安静无事，闲暇惬意，求她定能灵应。”
止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殷晴衿敲了她的头：“傻丫头，说什么也信。不过是我们身为女子，只能仰慕女子。那些混浊男人，没一个是好的！”
“可外面的是佛啊？”止水越发迷糊，求神安宁，管男人做什么。再说，这神仙和人也不一样啊！
殷晴衿眨眼一笑：“佛也有男女之分，男佛也不是好东西。求他不如求己，所以才单求这女佛就可以。”
止水脑子混了，说：“是吗？”
殷晴衿拿出帕子捂着嘴，免得灰尘入了口。
“是的。”
“不然为什么天天有人求，却不应呢？天底下庙宇不计其数，供奉的佛也成千上万。可是战乱从来没有断过，纷争不止。日日有人冤死，苦难不绝，哀怨不断。你可曾见过传说中的佛出来过？”
止水跟着殷晴衿的思路：“没有。”
殷晴衿露齿笑道：“那就是了，这佛是无用佛，求他做甚？”
“小女子妄言！”
一浑厚的男声在大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