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添软硬兼施,终于使张箪屈服了,他低声道:「好吧!我写,我写就是了,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写,写完我带走。」
张箪无奈,只得展开纸笔,将他跟随钟繇出使交州,然后去汉国的情况详细写了一遍,尤其关于钟繇和汉国接触的细节,他都一一写清楚了,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才写完这份数千字的报告,又画押并按上手印,递给了杨添。
杨添就站在他身旁看他写完,他又看了一遍,心中大喜,如获至宝地将供词收好,笑道:「等着世子的嘉奖吧!我先告辞。」
他转身便走,走到院子里高声笑道:「夫人,我告辞了。」
张箪妻子快步走出,「带上土产再走。」
「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给我吧!」
杨添拱拱手,扬长而去,张箪妻子等他们走远了,连忙关上院门,回头抱怨道:「这怎么谈了这么久,你们在谈什么?」
张箪摇了摇头,嘆息道:「别再问了,什么都别问了。」
他步履蹒跚地向书房走去,妻子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又问道:「张郎,要不要吃饭了?」
回答她的是『砰』地一声重重关门。
……
曹操由于年事已高的缘故,睡眠变得很少,卯时不到便起来了,先稍微喝一点粥,然后在花园里慢慢散步,每天都如此。
以前女儿曹宪在的时候,都是由女儿扶着他慢慢散步,如今女儿出嫁了,散步的习惯依然坚持着,只是扶他之人变成了妻子卞氏。
卞氏虽然为曹操生下了丕、彰、植、熊四子,但她依旧低调地生活着,很少在人前露面,更不会干预政务。
令她唯一担忧的是几个儿子之间的权斗,尤其长子丕和三子植之间日益激烈的斗争令她无比痛心,而她却无能无力。
卞氏扶着丈夫在小径上慢慢走着,曹操见老妻眉头不展,知道她的担忧,便笑着安慰她道:「两个都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希望他们将来手足相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没有了抗衡的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卞氏低声道。
「哎!我煳涂了,给你说这些。」
曹操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让植儿不再有任何实力,形成不了威胁,或许看在兄弟的份上,丕儿会让他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生,这样他们也就斗不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曹操却见一名侍卫在不远处探头探脑,他有些不悦道:「什么事情?」
侍卫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启禀魏公,御史杨中丞有紧急情况禀报。」
曹操上午不接待任何官员求见,这是众人皆知之时,尤其他散步之时,更不准人来打扰他的清静,作为御史中丞,这一点更应该清楚,偏偏杨添敢这个时候来求见,这倒让曹操有了几分兴趣。
这时,曹操又忽然想起世子曹丕连夜赶去并州,处理那边发生的官员逃亡事件,他心中若有所悟,便令道:「让他在外官房等候!」
曹操也不再散步,回房加了一件外袍便缓缓向外官房而去,外官房是曹操接见大臣和商议重要军务之地,此时,杨添已经被领到了官房外等候。
他的时间很紧张,下午钟繇就要正式向曹操汇报交州之行的结果,他必须要赶在钟繇汇报之前先见到曹操,举报并弹劾钟繇,为此,曹丕也连夜出发赶赴太原,避开这次钟繇弹劾案。
杨添也知道曹操上午不接见大臣,但此时他已顾不上了,只能孤注一掷,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曹操居然答应接见他,让他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
他站在院子等了好一会儿,手脚都冻得发麻了,这时,一名侍卫从房内出来,对他道:「杨中丞,魏公让你进去!」
杨添连忙搓搓手,快步走进了房内,房间里,曹操已经就坐,正不慌不忙地喝一杯茶,杨添上前跪下,行一拜礼,「微臣杨添,拜见魏公!」
曹操眼皮也没有抬,淡淡问道:「杨中丞这么早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启禀魏公,微臣要弹劾钟军师私通汉国,危害魏国利益。」
曹操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件事,他放下茶碗问道:「钟军师不是出使交州吗?怎么变成私通汉国?」
「回禀魏国,钟繇在回来途中擅自转道去了汉国,受到了汉国上下的热情接待,甚至刘璟还亲自去贵宾驿去拜访他,这些事情魏公知道吗?」
曹操确实不知,他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并没有让钟繇出使汉国,他怎么擅自去长安,曹操后背仿佛长了一根芒刺,他顿时不舒服起来,心中生出一丝不满。
「你有证据吗?」
「卑职有确凿证据!」
杨添取出长安的情报和张箪的供词,呈给了曹操,又道:「微臣前天接到长安飞鸽传来的情报,本应立刻呈给魏公,但微臣还想再确认情报是否真实,所以昨晚又暗访了钟军师的一名随从,他向微臣讲述了钟军师前往长安的详细经过,和长安的情报完全一致,所以卑职才敢弹劾钟军师私通汉国。」
曹操又拾起两份证据,仔细看了一遍,基本上一致,但供词更加详细,他沉思片刻又问道:「这件事世子知道吗?」
「微臣在接到长安情报后,立刻禀报了世子,但世子说事关重大,不能随意弹劾重臣,必须要有确凿证据,所以微臣昨晚又去暗访了一名随从,证据确凿后才敢写弹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