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有些呆住了,城内变化如此之大,他简直认不出来了,而且城内之热闹、繁华,和从前冷清、萧条的长安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一名从事骑马赶来,附耳对费祎低语几句,费祎连忙向钟繇拱手道:「政事堂有重要议事,我就不陪钟公了。」
「费使君请便!」
费祎便调转马头,向未央宫方向奔去,费祎走了,钟繇倒自在了很多,他指着不远处几栋新修的府宅笑着对张既道:「德容,我记得那边原来是社庙市集,现在怎么修成了府邸?」
张既笑道:「长安城内寸土寸金,已经无法安排社庙集市了,社庙迁到南城外,集市则有了东市和西市,城内就不需要原来那种自发的市集了,当然自发的墟市也有,还是在南城外社庙旁,每年的上巳、寒露和庙祭都会有市集,人山人海,热闹异常。」
钟繇点点头,这是他看见从大宅内驶出一辆马车,车内坐着一名老者,车帘没有拉,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钟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对张既道:「刚才那人……好像是杨太尉!」
杨太尉就是杨彪,杨修被杀后,他便称病回乡,不问朝政,他现在应该在弘农才对,怎么会出现在长安,令钟繇感到震惊,或许他是看错人了。
张既看了看那栋大宅,点点头道:「这栋府宅正是弘农杨氏在长安的府邸,应该就是杨彪,他有时也会来长安看看,我几个月前便听说他来过长安。」
「他在汉国出任官职吗?」钟繇又追问道。
「他应该没有出任官职,不过他孙子杨嚣今年考上科举,才十八岁,出任南郑县丞,前途无量。」
钟繇又向杨彪的马车望去,他想打个招唿,但杨彪马车已经远去了,令他心中有点遗憾。
这时,张既又指着旁边另外两座府邸低声道:「钟公看见没有,这两座府邸的主人也非同寻常,一座属于太原王氏,另一座属于博陵崔氏,不过他们很低调,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府宅的主人。」
钟繇看了半晌,他简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张既明白他心中的震惊,苦笑道:「长安建都,天下士族豪门便蜂拥而至,在长安购地建宅,都想在汉都有一席之地,所以长安土地才变得寸土寸金,钟公,人心所向啊!」
钟繇沉默了,半晌,他低低嘆息一声,曹丕在邺都清除异己,打压士族,长安却广纳百川,包容宿敌,刘璟这种广阔的心胸,难怪能让天下士族认同为正统。
钟繇心中倍感失落,他也无心再感嘆长安的热闹繁荣,默默而行,张既也知道钟繇心中有事,不再打扰他,静静跟在一旁,走了一程,钟繇又忽然问道:「刚才费祎说去参加政事堂议事,不是相国也能参加吗?」
张既解释道:「政事堂议事有两种,一是中书门下议事,又叫小议事,参加人数较少,除了现在的六相外,还有左右中书丞以及左右黄门侍郎,费祎出任中书丞,他可以参加这种小议事,另一种叫广议,再加上六部丞及各监寺主官,一般每半月举行一次,这是汉王定下的制度,重大军国政务和职官任免必须要经过广议后才能呈报给他。」
钟繇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防止相国专权和暗箱操纵。」
「钟公说得对,君相分权后,防止相权过重,所以用广议来制衡。」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贵宾驿馆前,这时,驿丞慌慌张张奔来,对张既急道:「张太守,汉王殿下来了,在馆内等候。」
张既吓了一跳,连忙对钟繇道:「这定是汉王殿下来看望钟公了,请随来!」
钟繇默默点头,刘璟竟然亲自来看望自己了,他心中感动,也翻身下马,跟随张既向馆内走去,走到中堂,钟繇便看见了身着王服的汉王刘璟,正负手站在台阶前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钟繇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笑道:「将钟公半路拦截,请到长安来,实在是有点无礼了,希望钟公能理解刘璟思贤之心。」
「微臣惭愧,让殿下费心了。」
刘璟点点头,「钟公请堂上坐,张太守也请一併入座。」
……
第1049章 钟繇赠字
众人在大堂坐下,有侍女给他们上了茶,刘璟这才笑着问钟繇道:「这次钟公出使交州,不知刘皇叔身体如何?」
钟繇在官场已久,对很多潜辞了解极深,比如说,刘璟应该问曹操的身体情况,但他此时却问刘备身体情况,实际上他是想知道自己去交州出使的情况,只是这种话他不能直问,所以含蓄地用刘备身体来替代。
「回禀殿下,刘皇叔看起来还是不太适应南越的气候,身体不是很好,微臣这次出使交州,刘皇叔明显也不太关心,泛泛而谈,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估计和他身体有关。」
钟繇也委婉地告诉刘璟,他这次出使交州,没有任何成果,刘璟笑了笑,话题便转到了邺都,「我与魏公交战十余年,至今未分胜负,彼此却成了翁婿,也算是一种缘分,可惜天道无情,魏公已年迈,人生无几,我希望最后几年中,我与他不要再战,以免伤了翁婿情谊,如果钟公回去后,魏公问起,钟公可转达我对他的问候,同时我会遵守双方达成的协议,彼此停战。」
钟繇点点头,「微臣一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