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吕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普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张昭笑着打圆场道:「吕都督也不必生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我当然也希望能夺回京口,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须面对现实,不能意气用事。」
吕蒙不再理睬程普,回头问张昭道:「请问军师,我们需要面对什么现实?」
「很简单,我们要夺回京口,必须需要出兵,那请问吕都督,我们需要出多少军队?是从建业出兵,还是从吴郡出兵?如果从建业出兵,那么建业城外江面上的汉军怎么应对?如果从吴郡出兵,那么会稽郡的汉军会不会趁机北上?」
「军师太偏激了,出兵夺回京口并非要动用多少军队,毕竟京口只有一万敌军,我们只须出两万军应对便可,可从建业和吴郡各调一万军,南北夹攻京口,面对我们的优势兵力,甘宁只能选择撤退。」
「然后呢?」
程普冷笑着问道:「我们是不是将两万军就守在京口,防止他们再次进攻京口,假如汉军不再进攻京口,转而进攻别处,我们是不是再派两万军去堵截?」
「若是老将军这样的想法,我们什么都别做了,只管守住建业,任由汉军去占领江东算了。」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这时孙权忽然站起身,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从侧门离开了内堂,议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张昭、程普等人各自哂笑,也离开了议事堂,堂内只留下吕蒙和一众大将,吕蒙长嘆一声,「吴侯自有决策,不是我们能左右,我们只管执行命令吧!」
众人也感觉到吴侯无心夺回京口,只得跟着吕蒙郁郁不乐而去。
孙权回到书房便立刻令道:「让张军师和程老将军来见我!」
停一下,他又吩咐道:「把吕都督也请来!」
孙权并非不想夺回京口,他也知道京口被占,意味着吴郡和建业之间失去了联繫,将整个江东隔成两个战场,但从刚才的辩论中,他发现那些极力要求出兵夺回京口的大将普遍比较冲动,考虑问题比较简单,这使他对夺回京口没有信心。
片刻,张昭和程普走进了孙权书房,程普本来已很少过问军政事务,大多在家中养病,但这一次他或许也意识到形势危急,主动参与到军政事务之中。
孙权见两人进来,便摆摆手道:「不用行礼了,请坐吧!」
张昭和程普坐下,这时,吕蒙也快步走进书房,孙权也令他坐下,对他们三人道:「在我这里,三位就不要再争吵,可以各抒己见,我们需要做出一个决策。」
张昭首先道:「启禀吴侯,微臣并非不想夺回京口,只是微臣觉得应该权衡利弊,採用最有效的应对之策。」
孙权点点头,「军师之言深合我意,现在形势复杂,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但京口是战略之地,失去它使我们十分被动,我又觉得应该尽快夺回来,所以心中左右为难,我想听听军师和老将军的睿智之言。」
吕蒙已经意识到吴侯找自己来,并非是让自己做决策,而是让自己执行决策,他也不再多言,静静坐在一旁,程普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张昭刚才的话题道:「老臣的意思也并非放弃京口,只是汉军主力未到,我们不能过早地被甘宁军队牵住手脚,一旦我们军队陷在京口,而这时汉军主力到来,建业防御兵力不足,后果不堪设想。」
张昭也接口道:「程老将军说得对,甘宁为何突然攻打京口,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并非是要截断吴郡和建业之间联繫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打乱我们的部署,我们进兵,他就撤走,我们退兵,他又再次回来,如此来回调动,我们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所以微臣建议暂时按兵不动,先观望汉军主力,如果汉军主力从芜湖进入溧水,那我们就立刻出兵夺回京口,如果汉军主力并不是去太湖,而是杀来建业,那便可令吴郡之军北上,同样夺回京口。」
这时,吕蒙再也忍不住道:「如果汉军主力是分兵两路,一路去吴郡,一路来建业,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管京口,建业和吴郡各自应对!」
这时孙权点了点头,他终于认可了张昭的方案,他对吕蒙道:「我明白吕都督的心情,京口失陷,谁心中都不好过,但我们要顾全大局,要考虑我们的事情,本身我们兵力不足,以弱战强,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逢敌必战,不能和汉军硬拼,我们只能集中兵力应对汉军主力,不管胜负,我们成败只能在此一举。」
吕蒙起身施礼道:「卑职遵从吴侯之令!」
「好!你去安抚众将,告诉他们为何不能立即夺回京口,平静他们的情绪,严守建业!」
「卑职遵令!」
吕蒙行一礼,匆匆去了,孙权又对张昭道:「秣陵混乱,民心不稳,我已令谢将军关闭城门,不准民众进出,军师要安排好粮食配给,稳住秣陵民心。」
「请吴侯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
张昭也起身去了,这时,房间里只有孙权和程普两人,孙权瞥了一眼程普,这才冷冷道:「我觉得很奇怪,似乎汉军知道我们的军队部署,精准地出兵京口,我怀疑江东高官中有人暗通汉军,老将军说说看,此人会是谁呢?」
程普心中勐地一跳,急忙起身道:「微臣也不知会是谁,但微臣向吴侯保证,微臣绝不会出卖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