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合肥之战期间,曹操为了协助江东对抗会稽郡汉军,命大将于禁率两万军队进入江东,便驻扎在毗陵郡,一晃已过去了大半年,严重影响到了江东在毗陵郡的屯田。
此时合肥战役已经结束,曹军全部退到了淮河以北,按照双方的协议,于禁的军队也必须退到淮河以北,只是于禁的军队是由曹操亲自部署,不属于曹丕管辖,所以他的军队北撤,必须要有曹操的命令。
当然,曹丕和刘璟签署的停战协议代表了汉魏两国,于禁也必须遵循,只是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问题,需等曹操批准了停战协议后,再下达命令,让于禁军队北撤。
这是必须要做的流程,用通俗的话说,急也急不来,不过汉曹两军不知签署了多少协议,大多数都没有遵守,双方也习以为常,曹操也不会把合肥签署的协议当回事,在他看来,合肥之战不过是实力不济,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败退罢了,一旦恢復了实力,他还会派军队南下夺回合肥。
同样,一旦汉军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同样也会找藉口撕毁协议,大军渡过淮河北上,绝不会真的受制于两年停战期限。
也正是双方心中有默契,所以曹操实际上并不想撤回江东的曹军,他希望用这支军队来牵制汉军进攻江东,从而保住江东。
不过曹操却没有考虑到江东的承受能力,没有想到江东会负担不起曹军的钱粮开支,孙权已公开表示,希望这支曹军能尽快撤出江东。
但更让曹操为难的是,尽管曹军已经从寿春北撤,但彭城的汉军却迟迟没有南撤的意思,尽管双方都没有明言,但曹操心里却明白,如果江东的曹军不北撤,那徐州的汉军也不会南撤。
正是考虑到一点,曹操便给于禁发来一封紧急鸽信,信中原则上同意于禁北撤,但要看江东的态度,也就是说,江东如果不让曹军北撤,那曹军就继续呆在毗陵郡,至于徐州的汉军迟迟不肯南撤,曹操会再和刘璟交涉。
孙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派步骘和秦宓同去毗陵,明确表明江东的态度,希望曹军撤离江东。
毗陵县城外的曹军大营内,于禁独自一人坐在大帐内,显得心事重重,在桌上放着一封信,是他族弟于泽刚刚派人送来。
于泽在南阳投降汉军之事,于禁也有所听闻,刚开始他颇有些紧张,唯恐于泽会连累到自己,但曹操依旧任命他为驻江东的曹军主帅,于禁这才松了口气,曹操对自己的信任,他也深为感激。
而此时于泽写来了一封信,建议他看清天下大势,及早做出明智选择,同时信中还透露,汉王对他特别重视,他若投降,必会得到汉王的重视。
其实于禁也很清楚形势对曹魏一步步不利,汉国不仅军事上和国力上超过了曹魏,而且刘璟定都长安后,便取得了政治上的优势,天下人已经渐渐忘记了邺都的傀儡天子,而把刘璟视为大汉王朝的继承者,刘璟统一天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形势已到如此地步,于禁怎么会不考虑自己的前途,只是曹操待他不薄,而且在于泽投降后,还这般信任他,这让于禁怎么忍心背叛曹操。
至于刘璟对他的特别看重,于禁当然知道原因何在,他也只能报以苦笑,或许当年遇到刘璟确实是一种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正想着,有士兵快步走到大帐门前禀报:「启禀将军,汉王使者秦宓和吴侯使者步骘在军营外求见。」
于禁一下愣住了,两个使者居然联袂而来,他沉思片刻便道:「请他们到偏帐稍坐,我马上就来!」
不多时,一名军官将秦宓和步骘请进了偏帐,「两位使君请稍坐,我这就去请于将军过来。」
军官匆匆而来,步骘低声提醒秦宓道:「于禁未必肯北撤,子敕可含蓄地提醒他,态度和语气都不可强硬,防止他扣留我们为质。」
秦宓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片刻,于禁快步走进了大帐,进帐便爽朗笑道:「不知两位使者到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秦宓和步骘同时起身,一起向于禁施礼,「于将军太客气了。」
于禁和两人分宾客落座,于禁先问步骘道:「军中粮草只能支撑数日,不知吴侯何时才能送粮草至?」
步骘有些尴尬地笑笑,「吴侯已经在安排!」
「那还得请长史替我催一催吴侯,曹军军纪尚好,可一旦绝粮,我担心士兵们会被迫做出一些伤害平民的行为,这是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发生之事。」
于禁赤裸裸的威胁令步骘脸色一变,他脸上笑容消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于禁森冷的目光盯着步骘,见步骘不再回应自己,这才暗暗哼了一声,脸上堆起笑容,转头对秦宓道:「不知秦主薄远道而来,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于禁效劳?」
秦宓取出一只捲轴,递给于禁,「这是汉曹两军签署的停战协议,上面有魏公世子代表魏国的亲笔签名,我相信于将军也知道这件事了,那么按照双方协议,曹军必须要撤退到淮河以北,也包括于将军的军队,汉王殿下想知道,于将军准备几时撤军?」
于禁慢慢接过捲轴,打开看了看,竟然是原件,上面有世子曹丕的签名画押,他沉默半晌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按照协议规定,我确实应该北撤,只是曹军军规森严,我必须要接到撤军虎符和魏公手令,才能撤军,邺都到江东路途遥远。需要一点时间,请秦主薄转告汉王殿下,一旦魏公令到,我会立刻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