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张昭坐在书房里闭眼休息,这时,房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到门口又停住,显得很犹豫,张昭听出这是长子的脚步声,他明知自己要休息,还来书房,必然是有重要事情。
「进来吧!」张昭坐起身令道。
门开了,长子张承慢慢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孩儿打扰父亲休息了。」
张承原是文官,出任庐江郡丞,庐江郡被让给汉国后,张承便转入军队,被封为奋威将军,丹阳副都尉,而丹阳都尉周泰是孙权心腹,掌握着一万军权,张承这个副都尉只是挂了个名。
张承为人豪爽,好交友,加上他父亲掌大权的缘故,他身旁的朋友极多,大多是高官子弟,这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从而渐渐形成了建业的次官场。
他们倒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每个人都有抱负和见解,他们讨论国事,提出自己见解,忧虑江东前途,甚至利用人脉影响着各种决策,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张昭点点头道:「吾儿有什么急事?」
「孩儿得到一个消息,吴郡太守阚泽投降了汉国,现在已经去了会稽。」
「什么!」
张昭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情已发生一段时间了,听说被吕蒙隐瞒住,而且阚泽的家人也失踪了,估计被汉军斥候送去了会稽。」
张昭心中着实很吃惊,阚泽投降汉军可是一件大事,他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很可能会引发江东官员的弃官潮或者投降潮。
张昭心念急转,吕蒙不会隐瞒吴侯,必然已经秘密向吴侯汇报,是吴侯隐瞒住了这个消息,甚至还向自己隐瞒了,看来吴侯也同样担心自己。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父亲,这个消息建业已经传开了,可以说人人都知道,孩儿刚刚去了阚泽的府上,才知道他妻儿已经失踪三天,这个消息一定是真。」
张昭嘆了口气,不用说,这个消息是汉军斥候放出来的,为了扰乱江东官场和军队,刘璟明着和解,暗中却下刀子,这个人的手段着实很毒辣啊!
这时,张承紧咬一下嘴唇,吞吞吐吐道:「父亲,孩儿也觉得江东大势已去,已成为困兽,迟早会被汉军所灭……」
「别胡说!」
张昭极不高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头,他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冷冷道:「合肥战役还没有开始,鹿死谁手尚为未可知,一但曹操击败刘璟,江东就会彻底翻身,曹操一定会扶植一个强大的江东,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们甚至还会夺取荆州和交州,占领大半个南方,所以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是!孩儿明白。」
停一下,张承又低声道:「父亲能不能告诉孩儿,曹操和刘璟之间,究竟谁能赢得合肥大战的胜利?」
张昭也明白儿子的心情,他沉吟片刻道:「坦率地说,刘璟略占上风,倒不是汉军如何厉害,汉军和曹军战斗力在伯仲之间,但是汉国的国力要强于魏国,汉国人口多,粮食和生铁多,又从匈奴那里获得大量的财富。
而魏国财力较为睏乏,中原人口锐减,河北民心不定,并州只有一半可用,但我觉得这些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中原的士族不支持曹魏,这才是要命的问题,如果曹操处理不好,恐怕这场战役他坚持不到最后,不过也难说,以曹操的老奸巨猾,一旦刘璟决策稍有失误,也会被曹操翻盘,徐晃大败赵俨可是一个典型例子,所以我现在不好说谁胜谁负,只能旁观了。」
第950章 曹军东撤
六安县以南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山地,分布着一望无际的森林,在山脉之间,有着无数条穿越山脉的通道,有平坦的官道,但也有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
这天上午,在一片林木茂盛的丘陵内,一队约三十人的骑兵正疾速向北奔驰,这里是一条还算平坦的废弃官道,原本行人商贾往来频繁,但因爆发战争的缘故,这条官道已经很少出现路人。
这队骑兵是汉军的斥候,为首斥候是汉军牙将邓艾,邓艾加入了庞德的骑兵,他原本是军侯,但在灵州射杀羌王阿缓立功,被升为牙将,这次他主动请缨,率领一支斥候队来六安探查情况。
他们已经在六安呆了三天,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比如曹军巡哨次数大大减少,六安县的驻军竟然只剩下两千人,这些都是曹军有放弃六安东撤的迹象,但邓艾不敢大意,因为这也有可能是徐晃的诱兵之计,他依旧率领斥候赶去曹操军营探查。
曹军主要部署在六安县城内,但也有一些军队部署在城外,其中在六安水西岸的博安堡有一支驻军,约三百人,扼守着从西面安陆郡前往六安县的咽喉要道,而六安县又是巢肥地区的西大门,所以不管曹军如何用计,曹军都绝不会轻易放弃博安堡。
如果曹军撤离了博安堡,这就喻示着曹军要放弃六安城了,邓艾在临行前得知了博安堡的重要,他便决定去博安堡探视曹军的动静。
中午时分,斥候骑兵队便抵达了六安水,六安水是一条大河,通向北面的芍陂湖,只是它发源于南部的大别山区,流经地区皆是荒山野岭,上游的航运价值并不大,一直到下游的六安城,才有大量民船出现,通过芍陂湖前往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