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走到城墙边,魏延抱拳行礼道:「启禀殿下,刚才直道上火光大作,喊杀声不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直道上没有了干柴,这么大的火光,一定是帐篷被点着了。」
刘璟凝神向直道远方望去,火光已经小了很多,但隐隐还能看到一点,但喊声也停止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房子坍塌的声音,立刻有士兵反应过来,大喊道:「这一定是阻拦墙被推倒了。」
刘璟也觉得是如此,他立刻令道:「弓弩手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箭!」
有士兵奔跑大喊:「殿下有令,弓弩手准备,没有殿下的命令,不得放箭!」
这时,夜色中出现了无数的黑色人影,一群一群向关城走来,走到五十步外,却又停下了,只见一名匈奴军官奔跑上来,在城下大喊:「我们已杀死了刘去卑,愿投降汉军,恳求准降!」
黑暗中,只见所有的人影都跪下了,魏延跑到刘璟身边低声道:「殿下,恐怕是诈城!」
刘璟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刘去卑被逼到最后关头,是有可能用诈降的办法来夺取关城,不过,直觉告诉刘璟,更有可能是刘去卑的士兵譁变了。
这时,韦晋上前施礼道:「殿下,卑职愿前去探查情况。」
派人去探查真实情况,这是唯一的办法,刘璟当即答应了,「你可多带几名士兵去探查。」
「卑职明白,若是敌军诈降,卑职就举火把为信。」
韦晋和几名士兵坐大筐下城,快步向降军中走去,刘璟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韦晋的身影,只见他和为首的匈奴军官说了几句,便跟着他向人群中走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没有火把举起,刘璟一颗心微微放下了,看来真是军队譁变,前来投降了,过了大约一刻钟,韦晋终于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匈奴百夫长,手中拎着一只包袱,两人上了城,韦晋上前对刘璟低声道:「确实是士兵造反了,杀了刘去卑,不是诈降。」
这时百夫长上前跪下,泣道:「小人叫宁大牙,士兵们饥寒交迫,都不愿再战,是小人率领大家起来抵抗刘去卑的镇压,杀死了刘去卑,恳求殿下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完,他将包袱双手呈上,有士兵接过,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只人头,有士兵认识,正是匈奴右贤王刘去卑的人头。
刘璟点点头问道:「你们还剩多少人?」
「还有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死了。」
刘璟心中也感嘆,三万人被困直道,最后只剩下一半,确实很惨烈,他又问道:「一万五千人都愿意投降吗?」
「都愿意投降,不愿再战!」
这时,魏延又上前道:「殿下,卑职有几句话说。」
刘璟跟他走到一边,魏延低声道:「留这些匈奴士兵是隐患,殿下,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斩草除根。」
刘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霸道只是王道之辅,不可主次颠倒,一味地赶尽杀绝并非长久之道,留下他们会更有用。」
魏延碰了一个钉子,他又连忙道:「如果殿下决定受降,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刘璟早就发现魏延此人心思复杂,不像赵云、文聘那样忠心耿耿,他虽然也对自己忠心,但忠心之余,他却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总会有一些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想法,比如迁都之事本来与他无关,他却特地上书,指出关中破坏严重,建议迁都洛阳。
再比如现在,刘璟亲自出现在午亭关,是否接受匈奴士兵投降,应该由刘璟来决定,最多贾诩、法正等人可以提提建议。
而作为偏将,魏延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而他偏偏要提出自己的方案,要求把匈奴士兵斩尽杀绝,这让刘璟着实有些不悦,假如自己今天不在午亭关,魏延会不会擅自决定,将匈奴降兵杀绝?
以魏延的自作聪明,很有这个可能,不过刘璟也知道魏延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他已被教训过多次,却始终难改,刘璟也尽量容忍他,尽量看到他好的一面。
刘璟便忍住心中不悦,问道:「你还有什么建议?」
「匈奴人虽然是投降,卑职就担心刘去卑并没有死,而是混在士兵中,他有几万士兵,找一个模样相像的人也容易,殿下还是要慎重。」
刘璟笑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卑职建议让他们白天投降,然后一个一个过关,而且卑职知道刘去卑的前胸刺了一只狼头,让他们按照习俗,赤裸上身投降,刘去卑就休想矇混过关了。」
虽然魏延过于谨慎,不过他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刘璟沉思片刻,便决定採纳魏延的方案,他随即走回来对百夫长道:「我相信你们的诚意,也接受你们投降,不过夜晚投降容易发生混乱,明天一早你们可前来投降,按照匈奴习俗,赤裸上身,列队过关。」
停一下,刘璟又道:「当然,今晚我会给你们一些干柴,再给你们两千只羊,三千袋奶酒,你们再熬过今晚吧!」
百夫长无奈,只得答应了,当夜,刘璟命令士兵给降兵送去干柴羊酒,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在直道上点起了上百堆篝火,杀羊喝酒,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
次日一早,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列成长长的五队,开始一个个检查过关,每一个过关的士兵都要赤裸上身,用雪洗脸,几十名认识刘去卑的士兵在一旁严格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