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心中难过之极,不由低声哭泣起来,旁边的许褚见曹操怒火攻心,连忙上前低声劝道:「丞相,公子毕竟年轻,经验不足,犯下错误也是情有可原,请丞相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许褚是曹操的心腹侍卫,他一般对任何事都不表态,忠于职守,今天他劝曹操也并非是为曹植说话,而是他知道主公的身体这两年衰老的厉害,若再不悉心保养,恐怕就会出问题了,这么盛怒,对他的身体极为有害。
曹操也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扶住旁边的桌子,将心中怒火一点点消下去,他想到刘璟北伐也算是失败了,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心中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一点。
起身向内房走去,曹植跪在地上不敢动,过了良久,一名侍卫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植公子,丞相让你进去。」
他扶起了曹植,曹植这才战战兢兢向内房走去,事实上,他已经有点忘记刘璟是否说过衣带诏之事了,刚刚才想起来,刘璟只是在接见他的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他后来还向随从说起此事,嘲笑刘璟的痴心妄想。
却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把此事看得如此之重,到现在为止,他的头脑还是一片煳涂,不知道这件事有何重要?
走进内房,只见父亲神情严肃地坐在席上,怒火似乎平息了,但神情愈加严厉,曹植吓得连忙继续跪下,一言不敢发。
「你为何认为这件事不重要?」曹操冷冷地问道。
第593章 家贼难防
「因为孩儿觉得……衣带诏已时过境迁,早没有什么意义了,况且圣上也下旨澄清过,没有什么衣带诏,是董承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所以孩儿就一笑了之,没有……放在心上。」
曹植结结巴巴地向父亲解释,曹操阴沉着脸注视他,又冷冷问道:「就这么多吗?」
「这是……真实原因?」
半晌,曹操才嘆了口气,「看来是我错了,你确实不适合从政,让你全心做文学或许更适合你。」
曹植悲从中来,垂泪道:「孩儿无能,让父亲失望了。」
曹操最喜欢曹植,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今天的盛怒也是因为他对这个儿子过于期望,他见儿子满脸泪水,心中也不由一阵怜惜,柔声道:「你起来吧!」
曹植站起身,垂手而立,曹操怔怔望着屋顶,好一会儿才嘆口气道:「为父给你解释这件事的真正深意,刘璟说要我让出丞相位,并不是在讥讽我,而是在告诉我,他要求得到符合他身份的政治地位,当然这只是他的漫天要价,但他又说愿意用衣带诏换取益州牧之职,这句话不在于益州牧,而是衣带诏,也就是说他不会用衣带诏来威胁我,不会和我彻底撕破脸,这是在借衣带诏向我表明态度,你明白吗?」
曹植这才如梦方醒,原来刘璟的话中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意,自己想当然地以为是他随口之言,曹植心中愧疚万分,再次跪下磕头请罪,「孩儿愚蠢,到现在才明白刘璟的深意,孩儿忽略了此事,罪该万死!」
「你确实犯下大错,那时他刚刚拿下益州,还没有稳固下来,对是否北征还处于一种犹豫之时,如果那时,我们接受他的条件,用衣带诏换益州牧,然后利用这个契机再继续深谈,给他想要的地位,或许他就会暂时停止北征了,我也就赢得时间彻底恢復元气,从容部署,可就是你的大意,导致今天这个严重的局面,现在想和谈也不可能了。」
说到这,曹操长长嘆息一声,嘆息中充满了失落,只能说这是天意,当时自己怎么会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儿子去谈判,是自己昏了头。
「你去吧!好好向你兄长学习,多关心秋收,关心民生,不要再去青楼喝酒鬼混,去吧!」
「孩儿记住了!」
曹植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曹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由于儿子的愚蠢使他失去了和刘璟谈判的一次机会,但并不是机会就完全断绝了,至少现在还可以再谈一谈。
曹操当然知道刘璟想要什么,他要君临天下,要大权集帝王一身,而偏偏自己就给不了他,因为一旦他君临天下,那就意味着曹氏家族的灭门,当年赤壁大战时曹操建议刘璟为帝,不过是想让刘璟做另一个刘协,所以他们之间有着根本的利益冲突。
但曹操想要的是时间,只要再给他三年,他就完全能恢復赤壁大战前的实力,那时,刘璟就不会对他形成今天这样的威胁了。
就曹操沉思之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丞相,那个米宦官说有急事求见!」
曹操回头看了侍卫一眼,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米宦官就是刘协身边的心腹宦官米应,此人是刘协的书童,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又和刘协有一种断袖关系,早在五年前,他便向曹操表示了效忠,成为曹操安插在刘协身边最隐秘的探子。
米应每隔十天就会写一份关于刘协的秘密报告,把刘协的隐私一一向曹操汇报,甚至包括刘协最隐私的房事之类,曹操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曹操甚至知道刘协曾两次秘密和刘璟接触,因为就是米应前往襄阳。
曹操也极为厌恶这个米应,一般都不会见此人,只看他写的报告,但今天他却急急赶来禀报,让曹操也心生一丝兴趣,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