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黙跟随刘循已有三年,对他非常了解,刘循没有刘纬那般的狠毒阴险,才学俱佳,胸有大志,从表面上看,他待人也很宽厚,但尹黙发现刘循骨子里却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记仇心极重,只是他平时掩饰得很好,连他父亲都没有能看出来。
而且刘璋死因不明,刘循一直指责是兄弟刘纬买通侍卫下手,但尹黙却有一种感觉,刘璋极有可能是刘循下的手,因为刘璋把汉中军权给了刘纬,让刘循心中产生了恐慌,他有杀父动机。
当然,也有可能是荆州下的手,只是他们查了半天,也找不到荆州下手的机会在哪里?至今刘璋之死依然是一个谜。
尹黙劝他道:「张任是四十年前跟师父学艺,而赵云还不到四十岁,更不用说刘璟,就算是同门,意义也不大,张任没有背叛主公的必要。」
「你此话就错了!」
刘循摇摇头道:「如果张任没有背叛我的必要,那么张松为何要背叛我父亲,欲献益州给刘备,说到底是为了家族利益,张氏家族利益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而绝不是我们父子,一旦刘璟承诺保护张家利益,张任必然会背叛我,更何况我还不是朝廷任命的州牧。」
尹黙无言以对,沉吟片刻又道:「如果实在守不住成都,其实投降也是一个选择,至少可以保住公子和家人。」
刘循回头怒视尹黙,「你若贪生怕死,我现在就放你出城!」
尹黙吓得跪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公子误会了。」
「哼!」
刘循重重哼一声,「你去吧!我现在谁也不想看见,让我安静一会儿。」
尹黙起身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走出房门,他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时,身后传来『砰!』一声脆碎响,只听刘循嘶哑着声音在房间里破口大骂:「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不忠不义的混蛋!」
尹黙眉头一皱,心都揪紧了。
……
荆州大营,一群士兵将雷铜拥进了中军大帐,雷铜怒视一眼刘璟,头一扬,望向帐顶,丝毫不理睬任何人。
刘璟看了看他,一摆手,「给他松绑!」
士兵们替雷铜松了绑,他轻轻揉着有点麻木胳膊,怒声道:「不用你这般假惺惺,我不会投降,要杀要剐随你,我雷铜绝不皱眉一下。」
刘璟微微一笑,「我不杀你,也不会勉强你投降,若你不想留,那就走吧!」
雷铜一愣,侧头望向刘璟,「你说什么?」
「我说,你若不肯投降,那就走吧!我放你了。」
雷铜半晌说不出话来,「你……真的放我?」
刘璟挥了挥手,「把他的战马和兵器还给他,放他出营!」
士兵们上前,招唿雷铜出去,雷铜低头不语,他最后嘆息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帐,望着他走远,司马懿在一旁笑道:「他最后已经动摇了,州牧为何不再劝劝他?」
刘璟摇摇头,「此人先效忠于刘纬,后来投降刘循,他碍于面子不肯投降于我,所以我放他走,等下一次他就会心服口服地投降,所以我们不要着急。」
司马懿竖起大拇指笑道:「州牧果然高明!」
「呵呵!你不用奉承我,怪肉麻的。」
刘璟笑道:「还是说说破城之策吧!我想听听你的方案,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司马懿点点头,一摆手对士兵令道:「抬上来!」
很快,几名士兵们抬进来一座木雕城池,就是成都城的微缩模型,长宽各八尺,高三尺,城墙、城门、吊桥、瓮城、护城河,一应俱全,甚至包括锦河也有,这是司马懿亲自画了图纸,几天前命军中木匠开始制作,今天上午现场巡视了城池之后,才最终制造出来。
刘璟颇有兴趣,走上前仔细查看这座木城池,竟和他今天看到的城池一模一样,笑道:「真是难为军师了,有了这座木城,何愁真城不破?」
这时,许靖也走了进来,他向刘璟施一礼,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这座木城,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用木城来研究破城之策,令他心生佩服。
司马懿走上前,拾起木桿指着城墙道:「城墙的高度和洛阳城一样,高三丈四尺,我们最高的攻城梯只有两丈八尺,无法使用,云梯虽然可以搭城,但云梯只有三十架,数量还是有所不足,所以攻打城墙并不明智。」
司马懿又将木桿指向水城门道:「其次是水门,因为我们拥有大量战船,攻打水门是一条捷径,但我不知水门铁栅栏的坚固程度。」
司马懿回头望向许靖,许靖微微欠身道:「水门也完全和洛阳一样,内外两道铁栅门,约两根指头粗细。」
「那和柴桑城门完全一样。」
刘璟在一旁接口笑道:「当初凌操就是通过水门攻上了柴桑城,我至今记忆犹新。」
司马懿连忙道:「微臣的想法就是从水城这里突破,从水城门可以直抵城下,不过州牧说的应该是攻城船,目前我们还没有,需要时间建造。」
「需要多少时间才能造出?」刘璟追问道。
「最快也要三天。」
刘璟当机立断,「那好,我就再等三天!」
……
虽然刘璟最终决定六天后再攻城,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对成都施加压力。
入夜,数百辆牛车停在城东锦河边,千余士兵从马车上搬下了一桶桶火油,这里距离水门约三百步远,锦河从这里顺流入城,在城中蜿蜒曲折后,再从北水门流出,一路流向西北,最后注入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