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捋须一笑,「正是此意!」
刘璟也反应过来了,蒲圻是长沙郡和江夏郡的交界,过了蒲圻便进入了江夏郡,也就进入了江夏水军的核心地带,如果曹操战船能进入江夏,他当然会选赤壁乌林,如果进不了江夏,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蒲圻过江。
黄忠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他笑道:「如果我是曹操,我就不会选蒲圻,从蒲圻东进入江夏需要翻山越岭,辎重难行,总不能让曹操主力背着干粮进江夏吧!」
刘璟背着手走了几步,这里面就涉及一个问题了,曹操是蒲圻乌林渡江,还是在赤壁乌林渡江,这是似乎是由江夏军来决定,把曹军战船拦截在江夏之外,甚至利用水军优势将曹操战船全部歼灭,便可以使曹军最终无法渡江,从而黯然收兵北归。
但这是他刘璟想要的吗?他布局了近一年,甚至包括河北的布局,包括和江东的联盟,都是为了将曹军全歼在江夏,重演歷史上的一幕,最终能使他有机会崛起。
可如果让曹军全身而退,那就会使他无法再向北方发展,最后和江东争夺南方之地,这不符合他的大局。
「你们怎么看?」刘璟回头问众人道:「需不需要把曹军战船全部歼灭在长江之中?」
贾诩沉默了,在这件事情上,他只能和刘璟私下谈,而不太适合在众人面前表态。
黄忠也没有吭声,尽管他本意希望将曹军战船全歼,但他毕竟有着丰富的人生阅歷,刘璟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要提问,那就意味着他并不想这样干。
或许刘璟有更深的想法,这就不是自己这个刚刚调来江夏的人所知晓,他最好还是不要发表意见。
这时,徐庶笑道:「看来还是得我来表态了,我一直不理解,在襄阳,州牧派出水军横扫曹军在汉水中的战船,不给曹军任何机会,那为什么在长江,江夏水军却从不去江陵一步?是曹操水军进步了,还是州牧有了另外的想法?」
徐庶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既然不去江陵横扫曹军战船,为何又要把曹军战船拦截在江夏之外,刘璟的目标是要全歼曹军主力,而不是区区几百艘战船。
「州牧心思,属下今天才明白。」贾诩一脸恍然,脸上带着一种被隐瞒住的苦笑,他摇摇头道:「这有点太出人意料了。」
作为了一名主公,在下属面前保持一种神秘感是很有必要的,不能让下属看透自己的心思,这是当权者一个忌讳,比如三国演义中的杨修就是不太懂这种权力规则。
对刘璟也是一样,他不想把任何心思都袒露在属下面前,只会在必要时一点点放出来。
他今天就放出了一点想法,结果是徐庶立刻猜到了,而聪明绝顶的贾诩却是一脸恍然大悟,就好像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
很显然,贾诩深谙权力规则,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就算早就猜到了,也会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惊愕,这也算是一种对主公的尊重。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这就是贾诩的政治智慧。
刘璟很高兴贾诩能跟上自己思路,他笑了笑又道:「横扫曹军战船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但毁灭曹军战船并不能解决问题,明年曹军还会大举南下,就算暂时几年不南下,他也会部署大军严防我们北扩,只有大大削弱他的实力,才会有我们北扩的机会。」
徐庶沉吟一下又道:「属下猜测不错的话,恐怕曹丞相也看出了州牧没有派水军横扫江陵的真正用意,所以他才敢让战船继续东进,而让主力走陆路,不肯随船而行。」
「应该是这样!」
刘璟微微嘆息一声,对众人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云梦泽是地势低洼的江汉平原腹地经过千万年的演化而渐渐形成的一片数万顷的湿地,中间有湖泊、旱地,也有岛屿。
千年来,湿地中无人居住,加之分布着无数菖蒲水盪,小则数百亩,大则上万亩的,如果贸然闯入便会在中间迷路丧命,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渔夫才能在湿地中进退自如。
清晨,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云梦水泽,雾气虽然并不浓厚,但还是看不清数十步外的情形,这时,一艘小船从一片菖蒲水盪中驶出,小船上有五人,除了撑船的一名老渔夫外,其余四人都是江夏军斥候,他们是云梦泽内五十支斥候小队中的一支。
他们巡探的区域是云梦泽的中部偏南,距离蒲圻乌林只有三十里,清晨的雾气使他们看不远,一名年轻的斥候不由低声抱怨道:「连五十步都看不到,有什么必要早早出来?」
他们昨晚三更才休息,早上天不亮便出来了,精神都十分倦怠,为首什长低声呵斥抱怨的手下道:「斥候的粮饷奖赏是普通士兵的几倍,你以为是那么好挣吗?若因失误放过了敌军,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明白吗?」
另一名斥候老兵劝道:「五郎还是新兵,不太懂规矩,当初我们刚当斥候的时候,不也一样抱怨吗?」
「就是因为他是新兵,才要给他立规矩,否则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什长狠狠瞪了年轻斥候一眼,「再有任何抱怨,就给我滚回去!」
年轻斥候吓得不敢吭声,但心中却并不服气,这时老船夫笑道:「我说五郎啊!其实李什长是对的,为什么要趁雾气出来,因为有雾气才容易掩护,虽然你看不到曹军,同样曹军也同样看不见你,否则你们只有几个人,一旦被曹操前锋发现,就很难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