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士兵低声道:「将军听到没有,有喊杀声!」
其实魏延已经听见了,喊杀声在安静的夜晚非常清晰,他神情严肃,紧紧盯着南城门,尽管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但他还是异常小心,唯恐中计。
这时,吊桥开始缓缓放下,城楼也着了火,火势迅勐,炽热的火光照亮了夜空,魏延再无怀疑,回头大喝一声,「跟我杀上去!」
他一马当先,挥刀向县城疾奔而去,在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从树林里冲出,紧紧跟随。
「杀啊!」
吶喊声响彻云霄,一万江夏军铺天盖地,如排山倒海般向安陆县冲杀而去。
曹军大营中军帐内,赵俨正详细询问臧霸兵败的经过,他心中暗暗吃惊,竟然是骑兵冲击了运送火油的队伍。
这可是夜晚,数千骑兵能在夜晚极速奔驰突袭,队伍没有混乱冲撞,这可是需要长期严格的训练,目前只有他们的虎豹骑和西凉的突陷骑才能办到。
南方的江夏居然也这么强悍的骑兵,这才善于练兵的赵俨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赵俨也感到十分沮丧,他派兵晚了一步,使火烧战船的计划没有能成功,一旦江夏军主力上岸,他将十分被动。
「赵护军!」
司马懿心急如焚地冲进了大帐,急声道:「县城内有情况发生,恐怕是江夏军要攻县城,请护军立刻派兵支援县城。」
赵俨却没有反应,他半晌才冷冷道:「司马主簿,可是你提议我用火油烧船,我按照你的建议做了,结果被江夏骑兵突袭,六千桶火油丢失,三千军队只逃回数百人,这个帐该怎么算?」
司马懿惊得后退一步,「赵护军此言诧异,我建议你出兵不假,但你自己却耽误了半个时辰,贻误战机,现在居然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了,赵护军,我可是提醒过你的。」
「哼!被江夏骑兵伏击和出兵早晚没有关系,他们早就准备好,根本就不该去烧船,现在兵败,司马主簿却要撇清责任,是何居心?」
司马懿怒极反笑,「好一个撇清责任,有你这样的主帅,谁能撇得清责任?赵护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江夏军在攻打县城,一旦县城被攻下,你将悔之晚矣!」
说完,司马懿拂袖而去,赵俨冷冷地注视着司马懿背影,一个小小的主簿罢了,居然把自己当作军师了,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启禀主帅,江夏军已杀进县城,县城失守了!」
第349章 居高临下
四更不到,曹军已全部动员,近两万五千曹军士兵站满了近十几里长的板墙,人人张弓持弩,紧张望着军营四周旷野,赵俨安排的防御,如铜墙铁壁一般,无论江夏军从哪一个方向进攻,都会遭到曹军士兵的勐烈反击。
事实上,江夏军想攻下军营很不容易,且不说有人数众多的曹军士兵,就是军营本身也非常寻常,板墙高一丈五尺,部署了八百架床弩,射程达三百步。
军营四周有宽达一丈的护营河环绕,护营河外的旷野里还有大量陷马坑,坑中倒插锋利的竹籤,无论是人还是马,一旦踏空都会身负重伤。
赵俨的防御才干在这座军营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连曹操来视察时也赞扬这座军营防御构造严密,堪称铜墙铁壁,而且粮食可以坚持一个月,井水充足,也正是如此,赵俨十分自信,他并不担心江夏军的进攻,而是从容部署。
板墙上,司马懿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数百步外城头熊熊燃烧的大火,良久,他低低嘆了口气。
「主簿为何如此惆怅?」身后有人笑问道。
司马懿回头,见是于禁,他摇摇头苦笑道:「若是我来攻打这座军营,不用天明我便可以拿下。」
「主簿这样说,让赵护军情何以堪,他可是准备坚守一个月,这里不是号称铜墙铁壁吗?」于禁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笑道。
「赵俨固然死不足惜,但于将军不为自己的部属考虑吗?」
于禁脸色肃然,笑意全无,他躬身行一礼,「愿听主簿直言。」
「于将军也是身经百战了,应该知道这种铜墙铁壁其实是漏洞百出,尤其是火油运用在战争上,赵护军却还在是用旧习惯来防御。」
说到这,司马懿一指两百余步外的县城道:「军营距离县城两百五十步,固然可以防御弓箭的射击,但如果江夏军使用射程四百步的大型投石机,从县城上居高临下攻击,我们何以阻当?江夏军只攻县城而不攻大营,显然就是发现了这个防御漏洞。」
于禁脸色大变,司马懿的提醒使他想到了火油,他紧张地说道:「如果江夏军把缴获的六千多桶火油全部倒灌回来,整座大营就会被烧为白地!」
「于将军说得没有错,赵俨显然没有考虑到火油,他只考虑如何把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司马懿嘆口气,心中无限惆怅。
于禁却没有时间考虑司马懿细腻的心思,他只关心自己和部属的安全,连忙问道:「那主簿觉得我们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
「其实从云阳县传来报警时,我们就应该主动进攻了,三万人放弃大营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三成胜机,可赵俨的保守导致我们屡屡错失战机,现在只有一个字,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禁迟疑一下问道:「主簿可是在说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