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勐地明白过来,刚才他感觉什么不对,原来是城堡上没有招魂幡,一桿白幡都没有,刘表死了才两三天,城头上怎么可能没有幡子,要么是一座空城,要么就是有埋伏。
他心中顿时大惊,连忙喝令道:「让他们回来,立刻撤退!」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便指着城堡大喊:「将军,城头上烽火点燃了。」
只见在城堡最高处,三道火柱腾空而起,这显然是一道信号,北面和西面顿时喊杀声大作,曹洪大吃一惊,也顾不上李典,站起身大喊:「立刻从撤退回船!」
曹军一片混乱,调头向河岸奔跑,互相推挤,不少人被推倒踩踏,惨叫声四起,哭喊连天,曹洪大怒,大喝道:「不要慌乱,敌军没有杀来!」
曹军队伍稍缓,一路飞奔上船,就在大部分士兵刚刚上船,对岸却传来一阵梆子响,紧接着乱箭齐发,不知对岸埋伏了多少弓弩手,密集的箭矢唿啸而来,曹军措不及防,纷纷被射中,惨叫着落入水中。
连曹洪也被一支流矢射中左臂,他急得大吼,「盾牌顶住,船只立刻北上!」
此时曹洪已经明白他们陷入埋伏,不知道四周有多少敌军,这种无知真相的恐惧令曹洪一阵心慌意乱。
但曹洪毕竟经验丰富,这种情况下必须审时度势,找到对方的薄弱点,他心里明白,岸上已经不安全,敌军没有船,只有河中才是唯一安全之地,这就是对方的薄弱之处,当务之急,必须要离开河口北上。
曹军用盾牌顶在船舷两边,形成左右各一道盾墙,勉强安全了,渡船离岸进入河中,开始向来路返回。
但只走了不到半里,前方一阵喧譁,只见水面上大火迅勐燃烧,最前面的几艘船被大火吞没,士兵跳水逃生,其余船只纷纷调头,混乱成一团。
曹洪在后面看得清楚,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忘记对方有火油,将水面用火封锁了。
「调头!进汉水!」
曹洪大声叫喊,这里离汉水只有一里,躲进汉中,是他们最后的求生之路了,曹军船队后队变成前队,向汉水驶去。
但离汉水不到百步时,一艘巨大的战船忽然出现在他们前方,渡船上曹军一片惊叫,曹洪也呆若木鸡,心中一片空白,江夏军战船不是全部撤走,怎么又出现了?
两千石的巨船噼波斩浪,迎面向曹洪的渡船撞来,在一片惨叫声中,大船轰然撞上了渡船,渡船被撞得四分五裂,士兵们纷纷落水,连曹洪也跌入水中。
这时,一艘艘战船接踵而至,数百艘战船出现在比水河口,它们兵分两路,从两百余艘渡船的两侧驶去,战术明显,很快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包围圈,将两百余艘渡船团团包围在中间。
这时,两岸也出现了大群士兵,两边各有五千人,这是文聘部署的军队,战船加上岸上士兵,俨如布下了天罗地网,曹军无法逃脱,除了投降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恶战最终没有爆发,也没有发生戏剧性的转折,三百艘巨大的战船围城铜墙铁壁,中间二百余艘渡船上的曹军士兵插翅难飞,在他们头顶上,一万多江夏士兵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
刘璟站在主船船头,厉声对河中的曹军船只大喊:「我乃江夏刘璟,尔等已无退路,投降可生,若胆敢再抵抗,我一个不饶,汉水就是你们的丧生之处!」
曹洪落水,不知下落,渡船中只有副将李典,数百双眼睛一起向他望去,李典长嘆一声,「传我的命令,弟兄们放下武器,投降吧!」
五千余曹军士兵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而在河口处,曹洪在水中拼命划水,他想游入汉水,但他水性并不佳,他游了三百余步便已筋疲力尽了,此时四面都是黑沉沉的江水,竟然找不到岸边,曹洪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口灌水,一边拼命大喊,「救命!救我一命!」
也是他命不该绝,这时一艘江夏军外围巡哨船发现了他,慢慢靠近,船上早已等候了十余名江夏士兵,当靠近曹洪,十几根长矛一齐向他刺去,吓得曹洪大喊:「我是主将,饶……我一命!」
士兵们大喜,用钩子钩住他,七手八脚将曹洪拖上船,随即用绳索将他捆绑起来。
按照毛玠的虚实之计,曹洪攻打文聘军大营应该是虚攻,目的是为了将樊城的江夏守将引来救援文聘。
应该说毛玠考虑得很周全,文聘刚刚投降刘璟,如果他遇险求救,樊城肯定会发兵救援文聘,理论上没有一点问题。
所以曹仁率三千骑兵埋伏在半路的一片密林中,前方是开阔的官道,一旦援军到来,三千骑兵突杀而出,全歼江夏军,然后骑兵再调头合击文聘军,文聘军再精锐也难敌腹背受敌,最终必然是溃败的命运。
为此,曹仁已经做了周密部署,如果敌军没有准备,十之八九会落入圈套,此时曹仁心中充满期待,这一战若胜,整个荆州必将人心溃散。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曹仁的信心也在一点点地降低,树林内,三千骑兵已等待了近一个时辰,战马和士兵都有点不耐烦了,不断传来战马的低鸣和士兵拔刀之声。
「主薄,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曹仁低声问身旁的毛玠道。
毛玠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焦虑,邓塞城的烽火点燃了半个时辰,樊城这边依然没有动静,这已超过了他的心理时限,他心中暗感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