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祖和江东有世仇,他又不可能投降江东,黄祖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形势尚不明朗,就先把自己置于死地。
如果黄祖真想把自己杀死,他根本就不需要让儿子出面,命手下扮作江贼,在江面上把自己暗中干掉,那岂不是还撇清了他黄祖的干系。
但黄祖并没有派人在江面截杀自己,说明他还不想和刘表撕破脸皮,他只是打算让儿子教训自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么黄祖怎么及时阻止这个愚蠢的儿子呢?他就不怕儿子失手杀了自己吗?
刘璟已经发现,就在不远处停泊着一艘大船,刚才还没有看到,现在却不知不觉地出现了,刘璟可以断定,黄祖一定就在这艘船上。
有了这个发现,刘璟索性也放开了,他走上前,对大船喊道:「黄太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所有人的目光向大船望去,连黄勇也愣住了,眼中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的父亲在这艘船上吗?刘璟又怎么会知道?
这时船上帘子一掀,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头大如斗,脸似南瓜,正是江夏太守黄祖。
他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刘璟竟然猜到自己在这艘船上,这让他感到很被动,因为这说明刘璟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黄祖确实不想让儿子真的杀死刘璟,现在刘表只是让侄子和他共管江夏,甚至斗争还没有开始,强龙不一定敌得过地头蛇?
最后谁胜谁负,还为未可知,黄祖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现状,既能得到刘表的钱粮支持,同时又能享受军队自立的实惠,何乐而不为?
正是这样,黄祖并不想和刘表撕破脸皮,至少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这样做。
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刘璟,给刘璟一个下马威,但黄祖又担心儿子手下无轻重,真的杀了刘璟,那就糟糕了。
所以黄祖也赶到了陶家旧码头,藏匿在船中,只等儿子将刘璟羞辱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来制止,却没有想到,刘璟竟一下子猜到了他在船上。
黄祖干笑一声,拱拱手道:「我听说璟公子到了,生怕犬子无礼,所以特地赶来,让璟公子受惊了。」
刘璟淡淡一笑,「多谢黄太守关心,只是我现在无法下船,手中又无寸铁和令郎拼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黄太守!」
黄祖眼睛一瞪,大骂黄勇,「畜生,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要给我闯下大祸,还不快给我滚!」
黄勇心中怒火滔天,却又被父亲斥骂,他恨得牙根都要咬断了,心中的嫉恨让他疯狂得终于失去了理智,他勐地将一支短戟向刘璟狠狠掷去,「你去死吧!」
刘璟却一动不动,眯眼盯着飞刺而来的短戟,他看得出,黄勇心浮气躁,出手时略偏了一点。
他冷哼一声,短戟从他耳边飞刺而过,重重地插在桅杆上,引来周围人一片惊唿。
连黄祖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儿子竟然当众扫他的面子,他大吼一声,「逆子,给我跪下!」
黄勇却不理会父亲,恶狠狠盯了一眼刘璟,「小子,算你走运!」
他调转马头飞驰而去,气得黄祖几乎要吐血,刘璟微微一笑,「黄太守不必生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时候州牧也为琮公子头痛。」
黄祖嘆息一声,「家有逆子,人生不幸,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恐怕这蠢货就替我闯下大祸了,我回去非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给公子赔礼道歉。」
「黄太守言重了,我可以理解令郎心情,年轻人嘛!为情发狂很正常,过了这个年纪就好了。」
黄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想替自己开脱,没想到刘璟反而主动为他开脱,并没有指责他纵子行兇,更没有要去怒告州牧。
望着刘璟笑眯眯的模样,黄祖心中一阵紧张,他知道自己遇到劲敌了,原本是想给刘璟一个下马威,可现在看来,反而是刘璟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陶家大宅位于柴桑城西北角,紧靠通向长江的漕河旁,是一座占地三百亩的大宅,甚至比县衙都还大两倍,这也是刘表的默许,陶家老爷子拥有亭侯的身份,在政治上也可以享受巨宅美眷。
陶宅不仅占地巨大,同时也是一座城堡式的大宅,四周有护宅河,院墙坚固高大,上面可以行走护宅家丁,紧靠一座吊桥和外界联繫,俨如一座城中之城。
刘表为了拉拢陶家,甚至还给了陶宅一个特殊权力,那就是准许陶家拥有五百人的部曲,还可以公开使用弩箭和长兵器。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惠而不实的特权,豪门拥有私兵部曲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弓弩和长兵器更是在民间泛滥,陶家只是可以合法地拥有部曲和使用违禁武器,没有人可以用这一点来对陶家做文章。
但陶家拥有的私兵部曲却绝不止五百人,陶氏商行所拥有的船员、货夫就超过一千五百人以上,大多是精干的青壮,每年都要接受抵御水贼训练,加上庄园中的佃奴,一旦发生战事,陶家至少可以迅速动员三千人保卫家园,这也是当初陶家要从甘宁手中买五百军奴的缘故。
陶家有的是钱粮,唯一缺的就是人。
另外陶家在江东还有庞大的产业,不为荆州人所知,以至于陶胜可以成为孙权的坐上嘉宾,这也是刘表对陶家有点不满的缘故,以至于在张允栽赃一案中,刘表表现出了一种比较暧昧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