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暗暗嘆息一声,现在已是建安六年了,他哪有心思去读之乎者也,他躬身施礼道:「多谢伯父美意,侄儿更愿学武,晚上自己读书习文,望伯父成全。」
刘表一怔,他没想到刘璟竟当众拒绝了自己,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那好吧!此事以后再说。」
这时,刘表又看到了刘璟的宝马,眼睛里变得有些热切起来,他已得到王威的快报,张武的宝马被侄儿所得。
张武这匹宝马他同样也思之已久,几次派人去看马,其实就是暗示张武,可惜张武视若性命,宁可得罪他刘表,也不肯奉献出来。
「呵呵!这匹马不错。」
刘表轻轻抚摸宝马的鬃毛,眼中目光更加热切。
旁边蔡瑁笑道:「璟公子,这匹战马州牧大人去年就听说了,可惜张武不知趣……」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璟,你知不知趣呢?一句随意之话,往往就是一根毒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蔡中,笑道:「刚才蔡将军已经问我要这匹马了,若我不给他,恐有性命之忧,蔡军师,你让我很为难啊!」
对付毒刺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而是针锋相对,蔡瑁脸色一变,回头怒视蔡中,蔡中吓得连忙上前跪下,「主公,这是误会,误会!」
刘表不露声色,笑了笑,「爱马之心人皆有之,蔡将军不必这么惶恐。」
刘表虽然喜欢这匹宝马,但他并不会据为已有,年初时蒯良告诉他,此马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如今张武为这匹宝马而死,果然应了此言,他当然不会再要这匹马了。
他对刘璟笑道:「我已看了军报,说你截杀张武,立下战功,这匹马就作为军功赏赐给你了,好好爱护它。」
刘璟大喜,他正为难这匹马要不要献给刘表,给,他捨不得,不给,他似乎又不敬长辈,令他左右为难。
现在刘表正式表态给他,省去他很多烦恼,令他心中大喜,慌忙抱拳谢道:「多谢伯父赏赐!」
刘表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回城去了,伊籍慢慢靠近刘璟,低声道:「刚才公子不该明确拒绝去鹿门读书,应该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
刘璟摇了摇头,「有的事情可以让步,但有的事情却不能含煳,言而无信,反而令伯父和庞家反感,先生以为如何?」
伊籍脸一红,呵呵一笑,「公子说得极是,伊籍受教了。」
他一拱手,便跟着刘表回去了,片刻,城门口的士兵走得干干净净,这时,蔡中慢慢走上来,拱手道:「刚才不知是公子,多有得罪了。」
「蔡将军不必客气,不打不相识嘛!」
「公子真是雅量啊!」
蔡中又笑眯眯说:「公子若不嫌弃,我倒愿意教公子学武,不知公子是否给我这个面子?」
刘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何况蔡中居心叵测,不定又打自己什么主意,刘璟便拱手笑道:「多谢蔡将军美意,家伯的意思是想让王威将军来教授我,我不好拒绝,很抱歉了。」
蔡中干笑两声,「呵呵!原来如此,王将军武艺高强,不是我能比,恭喜公子了。」
「蔡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向他拱手施一礼,「告辞了。」
他催马向城里奔去,蔡中望着他走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一次小小的意外扰得刘表有些心神不宁,他背着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今天刘璟居然当众拒绝他的安排,着实让他心中不快。
刘璟来荆州至今已有一个半月,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开始感受了这个侄子的性格。
从表面上看,这个侄子低调而沉默,待人宽容,上进而明理,比较懂得人情世故,除了礼仪方面稍微欠缺一点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但现在刘表也发现了侄子骨子里的强硬,极有主见,尤其在涉及切身利益方面,他绝不会让步。
从今天的战马一事便可以看出,尽管蔡瑁那样提醒他,他却始终保持缄默,看得出他不想把战马送给自己,或许那就是他的切身利益。
另外侄子也非常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不惜和自己对抗,今天的鹿门读书一事就是最好的注释,甚至当众拒绝自己的提议。
尽管这些性格也并非不好,但刘表心中还是感到很不快,在荆州,他的安排和意见从没有人敢反对,他的话在荆州就是圣言,但刘璟居然敢对自己说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还包括他的对妻子的失礼,还有把玄麟剑擅自给了琮儿,这些细微的事情累积起来,便使刘表对侄儿开始有了不满,他有点不太喜欢这个侄子了。
这时,门口传来蒯越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片刻,蒯越走了进来,躬身行一礼,「主公!」
「坐下说话吧!」刘表笑着摆摆手。
蒯越在对面坐下,仔细地看一眼刘表,笑道:「主公心情好像不太好?」
刘表微微嘆了口气,「一些莫名的烦恼。」
「可是为璟公子之事?」
刘表点点头,「是啊!那孩子……令我有些失望。」
「主公的失望,是他今天针对蔡瑁之事,还是鹿门书院读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