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训用小锄头慢慢翻松土地,捏碎结块的泥土,良久,他才缓缓道:「毕竟是刘景升之侄,不要太过份了。」
刘璟的小院里,蒙叔坐在井边的一只小胡凳上,一边洗碗,一边无可奈何地望着院子里兴奋得嗷嗷直叫的刘虎,这个大傻瓜像青蛙一样跳进院子,叫嚷要找公子比剑。
好歹也是兄长,稍微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兄弟,再谈比剑也不迟啊!就算不会寒暄,不会问候,那最起码总得让公子知道你谁,也没有,反反覆覆就是一句话,要比剑,若不是自己认识他,这还以为这是强盗入户呢!
不过公子似乎很愿意和这个傻大个比剑,两人没有说一句兄弟间的感情话,便动手了。
刘虎用的是一把钝剑,长至少有五尺,重二十斤,尽管是钝剑,可若砸在人头上,也一样要出人命。
「好剑法,再吃老虎一剑!」
刘虎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兴奋异常,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比剑,他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手中大铁剑噼头盖脸向刘璟砍去。
而对于刘璟而言,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陪练对手,他太需要这样力大剑勐的敌手,正好可以给他试验落凤功法的效果。
刘虎的大铁剑就俨如惊涛骇浪一般,舞得不透风雨,剑术确实不错,而刘璟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不管大浪怎么肆虐,他就在漂浮在海面上,始终不沉。
他也一剑剑噼出去,又像刀又似剑,用各种精妙的力量化解刘虎的攻势,偶然一剑挥出,却快得令刘虎手忙脚乱。
斗了足足一个时辰,刘虎终于筋疲力尽,他将剑一扔,双腿一伸,箕坐在地上唿唿喘气,「不打了,不打了,真他娘的过瘾啊!」
刘璟也着实有点疲惫了,他收剑回鞘,坐在刘虎身旁笑眯眯道:「虎兄厉害啊!这次比武算我输了。」
刘虎虽然被称为武痴,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他一竖大拇指贊道:「是你赢了,不知有几百次机会可以杀死我,你都手下留情,不像那个蔡犊子,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一名家人,躬身禀报:「璟公子,府门外有人找。」
刘府门外的台阶上,等候着两名身材瘦高的少年,两人皆表情严肃,其中一人手执一只黑色竹简,这两人是蔡家的一对兄弟,一人叫蔡宏,一人叫蔡远,奉蔡进之命来给刘璟下战书。
汉朝比剑之风源远流长,在汉墓画像砖石中,比武是画像中的重要主题之一,其中又以比剑的画像最多。
无论士庶,好武者众,皆以比武来见高下,君子也喜欢比武试剑,汉朝邀人比剑,可以正式,也可以非正式,像几个朋友聚会,兴之所来,拔剑而起,互相比斗,这就是一种非正式的娱乐方式。
但也有名气大者,想通过比剑来一决高下,这就需要正式邀请,择定日期,选公正之人做中,两人一战定名望。
也可以缓战,拖延一年两年,等剑术精纯后再迎战,君子之战,可等十年,缓战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守信。
甚至还可以避战,也就是直接认输,不过这种方式一般人不会採用,比剑败北,输的是技,但并不输人,如果直接认输,那就是输人了。
今天蔡进就属于正式邀战,蔡宏手执的黑色竹简,就是战简,这时,刘璟和刘虎从府中快步走了出来,蔡宏上前行一礼,「可是璟公子?」
刘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我是!」
蔡宏将战简奉上,朗声道:「襄阳蔡进闻公子剑术高妙,愿意以剑会友,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蔡进恭候公子大驾。」
刘璟愣住了,蔡进这个名字他刚才听刘虎提起过,怎么会莫名其妙邀请自己比武?
旁边刘虎却脸色惨白,连忙将刘璟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个蔡进是蔡瑁之侄,文聘之徒,心狠手辣,在少年一辈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可以缓一缓,推到两三年后再战。」
刘璟听说是文聘之徒,心中顿时有了兴趣,笑道:「如果我想应战,怎么办?」
刘虎注视着刘璟,见他并非开玩笑,只得苦笑一声,「你若想应战,接下战简就是了。」
刘璟走上前接下了战简,微微一笑,「请转告蔡公子,我愿意与他以剑会友。」
蔡宏大喜,「那就说定了,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
「一言为定!」
次日一早,刘璟又来到东军营,守营的士兵都认识他,纷纷笑道:「璟公子是来找赵将军吗?」
「正是!赵将军在不在?」
「公子请稍候!」
士兵奔进大营禀报,不多时,赵云快步迎了出来,老远便笑道:「我正在想,你应该会来找我,果然来了。」
刘璟愕然,「兄长知道我要来?」
赵云点点头,笑眯眯道:「你和蔡瑁之侄比剑之事已传遍全城,我怎么会不知道?」
刘璟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不知已,不知彼,心中着实没底,想来兄长这里再临阵磨磨枪。」
赵云哈哈大笑,揽着他肩膀向大营内走去。
「兄长的伤了吗?」
赵云甩甩胳膊,笑道:「完全康復了,一点没有影响。」
刘璟一颗心放下,他就害怕箭伤影响到赵云的武功,没有影响,那是最好的结果了。